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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女遇到重生男全文阅读

作者:雪山岚     穿越女遇到重生男txt下载     穿越女遇到重生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章:往事已矣

    靖安伯哼了一声,明显就是不想理这对母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不但让贺莹母女尴尬非常,就连一旁的老太君也觉得尴尬不已。

    毕竟贺莹母女之前是老太君在照顾和维护。

    一花厅的人问候完了,最后才轮到还跪在地上的贺大郎。

    贺常齐许久没见到父亲,同样是想念的紧,只是父亲这个冷落他,他也明白是自己的原因。

    靖安伯眼角余光扫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沉声吩咐:“跟我来大书房。”

    贺常齐这才起身低头跟在靖安伯身后,沉默的出了庆暿堂。

    靖安伯回来了,整个靖安伯府都洋溢着一层喜悦。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靖安伯夫人院子里,靖安伯夫人竟然不顾抱恙的身体,要立即起床去前院看望几年未见夫君。

    幸好被赶来贺常棣夫妻劝住,不然,靖安伯夫人还真的会不管不顾。

    晚上一家人在前院花厅一起用团圆饭。

    平日里无事不回家贺二郎今日也早早回府。

    靖安伯府居然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晚上饭菜是楚琏带着身边的大丫鬟亲自做的。

    有香浓的东坡肉、辣椒爆炒牛肉、干锅包菜、水煮鱼、老鸭煲……一共十几道菜,都是靖安伯在明州从未吃过的。

    饭后,他忍不住赞叹这个三儿媳的手艺。

    因为吃了一顿满意十足的团圆饭,靖安伯白日里因为贺大郎的事情变得糟糕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晚上,靖安伯带着两个小孙女携着靖安伯夫人一同回院子。

    靖安伯夫人院子的正房,此时下人屏退,只余下靖安伯夫妻,两个孩子也被奶娘带下去睡了。

    靖安伯扶着妻子的手坐到桌边,夫妻两感情很好,几年未见,甚是想念,两人此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靖安伯最关心的还是妻子的身体。

    虽然之前已经收到过贺常棣的信说是妻子的病已根治,但没亲眼见到,他还是不放心。

    如今见卧床多年、容颜憔悴的妻子脸色红润健康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靖安伯一个魁梧的中年将军一时间眼眶居然泛红,他握住老妻的手,“沛文,你终于好了。”

    靖安伯夫人刘氏也跟着笑了,“是啊,好了,现在想想以前那些卧床的日子,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快与我说说给你治病的缪神医是何人?”

    靖安伯大概知道妻子的病是怎么被治好的,但是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

    靖安伯夫人一早就料到他会问,于是事无巨细将过程说给他听。

    小半个时辰后,靖安伯夫人才说完,她微笑着看向丈夫,“恐是老天也不舍得我躺在床上,叫我早些好起来,等到你回府呢!”

    靖安伯笑着点头,他感慨,“老三媳妇还真是我们贺家的福星,若是没有她,缪神医也不会心甘情愿住在我们府上,专门替你调养身子。母亲虽然年纪大了,有些糊涂,给三郎求的这桩婚事却是福星高照。明日我去亲自谢谢缪神医。”

    靖安伯夫人刘氏点点头,“是该去亲自谢谢缪神医。”

    随即她似又想起什么来,笑出了声,“夫君,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自从三郎媳妇嫁进我们伯府,三郎是一日比一日有出息了。如今他可是侯爷了呢!这孩子难道是天生的旺夫命?”

    靖安伯爽朗的笑出声来,笑后又提醒妻子,“这种事情我们在自己房里开玩笑说说也就罢了,什么王府运气这种事情在外头可不能乱传,这种事情最是不靠谱。”

    靖安伯一回来,靖安伯夫人就寻到了主心骨,人也变得更加清醒,她忙道:“我省得。”

    两人喝了杯茶,靖安伯见妻子看着他欲言又止,已猜到妻子想要说什么,他微微叹了口气,“大郎那孩子本姓忠厚,又重感情,与邹氏走到这个地步也不全是他的错,两人如今已经和离,你也不要多想了,凡事往前看。至于贺莹家的那孩子,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是绝不会同意他们两人婚事。大郎就算再娶,也要娶一个性子好的姑娘。否则受罪的是琳姐儿和安姐儿。”

    刘氏没想到丈夫想的这么清楚,顿时松了口气。

    她往丈夫身边靠了靠,这么多天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

    今日是十五,外头挂着一轮圆月,散发着清越的光辉,月光从半开的窗户洒进来,照亮了长榻前一小块地方。

    老夫妻抬头看向窗外明月,这一刻真有一种圆满的感觉。

    他们在感受到这一刻的圆满时并不知道,上一世的靖安伯府再过两个月家破人亡。

    那时,靖安伯夫人因为旧疾不治身亡,老太君因为伯府被抄家生生气病,随后卧床不起。

    靖安伯被压上菜市口砍了脑袋,贺家三兄弟流放北境。

    那个噩梦仿佛越来越远了……

    贺常棣站在窗边,出神看着天空的月亮,清凉的月光落在贺三郎身上,好似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辉。

    他负手而立,春季的夜风拂过他的面颊,带起他两鬓垂落的发丝,让他瞧着好似谪仙下凡。

    楚琏睡了一半,被渴醒了,睁眼就发现原本睡在身边的“火炉”不见了,她迷蒙地坐起来,撩开纱帐,朝着外面看去。

    屋里点了一盏烛火昏暗的小灯,楚琏一眼就能看到立在窗前的贺常棣。

    她奇怪贺三郎怎么大半夜的站在窗前,还穿的那么少,现在是春季,晚上还是比较冷的。

    她索性穿了睡鞋下床,从旁边捞了贺常棣的大氅走到他身边,垫脚将大氅盖在他肩膀上。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楚琏还有点迷糊,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低哑。

    一双水润的杏眸也没有平日里狡黠和澄澈,朦朦胧胧的。

    贺三郎感觉到肩上一暖,那暖意仿佛沿着胸膛直传递到心脏里,让他冰冷的一颗心也跟着快速跳动起来。

    他忽然伸出长臂将楚琏揽到怀里,微微俯低身子,柔声寻问,“怎么醒了?”

    这个小女人平日里睡觉可沉了,地动山摇都吵不醒她。

    楚琏还没彻底清醒,眼睛有点睁不开,她干脆就倚着贺常棣,将脑袋埋在他胸口,含糊不清的道:“被渴醒了,发现你不在床上,就下床来找你。”

    贺三郎低眸见楚琏小脑袋在他怀里一点一点的,已经快要睡着,无奈地翘了翘嘴角,刚刚那些负面的情绪顿时因为妻子可爱的模样一扫而空。

    他无奈地低头吻了吻楚琏的发顶。

    “这么快就困了?”

    楚琏意识已经不清醒,双臂下意识就圈紧了贺三郎劲窄的腰部,“困……”

    贺三郎好笑,“不是要起来喝水的?”

    话问出口,发现楚琏已经抱着他的腰睡着了。

    这个小麻烦精。

    贺常棣心中又甜蜜又无奈。

    瞧着依偎在怀中的娇小女子,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养一个喜欢撒娇的女儿一样。

    贺常棣微微矮身,他拉开楚琏圈在他腰间的纤细双臂,然后将双臂环在他脖颈上,他两只大掌托住楚琏挺翘的臀部,就将她整个人像是抱孩子一样抱在怀里……

    楚琏靠在他胸前,根本就不知道现在自己的状态。

    贺常棣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睡的红扑扑的脸颊,转身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里,用被子给她盖好,免得她受凉。

    这时,他并未直接熄灯睡觉,而是走到桌边,在旁边的红泥小火炉上到了半盏的热水,兑了冷开水调成温水。

    端着装了温水的茶盏回到床边,自己先喝了一口,随给哺给楚琏。

    熟睡中的楚琏下意识咽下到口中温热的水,无意识舔了舔唇,她这个动作顿时叫贺常棣眼眸一深。

    贺常棣深吸口气,回转身子,将手中茶盏放到一旁小几上,在床边坐了片刻,这才重新躺到楚琏身边,长臂一捞,将楚琏揽到怀里。

    闻着怀中熟悉的淡香,贺常棣杂乱的思绪才被慢慢抚平。

    虽然这一世靖安伯府的命运已经改写,许多事情已经被他避开,并且为自己创造出了好的局面,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担忧和胡思乱想的。

    他担心这会不会是一场美梦,等到醒来的时候,他面对的还是上一世的残忍。

    直到真切的将楚琏搂在怀中,感受着她这个人的真实存在,贺常棣才能确定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

    焦躁的情绪被抚平后,困意也慢慢袭来。

    庆暿堂的一间厢房内,已经深夜,木香却一点也睡不着。

    厢房的门窗关的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亮。

    厢房里没有点一只蜡烛和灯盏,漆黑一片。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木香合衣坐在床边,像是一个无声无息存在的黑影,叫人看到害怕。

    她坐在床边怔怔出神,她有些不敢置信靖安伯竟然会提前回来。

    明明上一世不是这样的!

    靖安伯这一回来,整个靖安伯府的局势就被打乱了,她想要通过老太君和贺莹母女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几乎不太可能了。

    她咬着唇,暗暗咒骂着靖安伯。

    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她双眸阴狠毒辣。

    她恨恨地抓着身下的锦缎被褥,咬牙发誓,不管用什么样子的手段,她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翌日一早,靖安伯与贺常珏贺常棣一同去宫中。

    他刚回京,先要参加大朝会,随后去兵部卸任,移交虎符等,其实事情很多。

    昨日那么及时的回府,也不过是百忙偷闲而已。

    靖安伯这次回来移交了虎符后,就会领个闲职在盛京城伯府荣养了,这也是大多数戍边大将的正常退休方式,并不奇怪。

    皇宫勤政殿。

    此时大朝会已经结束,靖安伯被单独招到勤政殿说话。

    靖安伯毕竟刚从明州回来,又是守了明州多年的大将,承平帝单独传召谈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一身武将官服的靖安伯身材魁梧,他如一座山一样站在勤政殿门前,直等到承平帝身边的魏公公出来传唤,靖安伯这才跟在他身后进了勤政殿。

    微微低头的靖安伯眼里闪过一束光,他眉心变得越发的坚毅,最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直视向前,最后落在上首那个明黄的身影上。

    承平帝虽快天命之年,但仍未蓄须,大武朝男子不喜蓄须,承平帝也循了这个规矩。

    没有蓄须的承平帝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小五六岁,将近五十岁的承平帝这么看来好似才四十出头。

    可殿中站着靖安伯就不同了。

    靖安伯明明比承平帝还要小一岁,但是却满面风霜,乌黑的发丝里夹杂着几根白发,让他整个人又苍老了几岁。

    嘴角两边的法令纹明显,加上蓄了须,这么一看,反倒是觉得靖安伯比承平帝要大个十来岁了。

    听到脚步声,承平帝从御案前抬头,目光落在靖安伯身上。

    那目光说不出的感觉,既不是对臣子的欣赏,也不是对臣子的歆慕,更不是信任和感激。

    总之,叫人瞧了觉得怪怪的。

    “贺衍文,多年未见,别来无恙。”承平帝突然皮笑肉不笑的冒出这句话,让身边伺候多年的魏公公也跟着一抖。

    靖安伯低头微微欠身,对着承平帝行了标准的一礼。

    “镇南将军贺衍文参见圣上,圣上万岁。”

    承平帝声音下一秒就冷了下来,“万岁?贺衍文你少给朕来这一套,你心里要是真把朕当万岁,当初也就不会做出那件事了!”

    靖安伯在心中苦笑,果然,这么多年下来了,圣上还是忘不了那件事。

    只是往事已矣,又怎么能追回。

    靖安伯在心中叹了口气,“如果圣上还是要怪罪,微臣领罚。”

    承平帝瞧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顿时暴怒,那压抑在胸腔中多年的怒火一下子像是被引爆了一般,让他整个脸都开始扭曲起来。

    承平帝扬手就砸了手边的价值连城的点翠景泰万福纹茶盏,暴怒道:“贺衍文,别以为朕不敢赐死你!若不是当初她替你求情,你早就被朕千刀万剐了!”

    靖安伯垂眸,魁梧的身躯像是一座巍峨的小山,坚定不屈,叫人看了讨厌。

    “微臣但凭圣上处置。”

第二百九十一章:金手指没了

    如果是年轻时的承平帝,他倒是真有可能拔出身边的尚方宝剑,怒不可遏之下一剑将靖安伯贺衍文斩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临近天命之年的承平帝,养气的工夫已经修炼到极致,多年的至尊高位已让他成为这个天下真正的王者,一般的事情根本就牵动不了他的心绪了。

    所以提到这件他年轻时候最后悔最如鲠在喉的事情时,他才最终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并未让自己失去理智。

    承平帝阴冷的目光从高位上射下来,如果目光也能杀人的话,此时靖安伯恐怕浑身已经变成了筛子。

    虽然承平帝的眼神很可怕,但靖安伯却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那个秘密到现在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好啊,贺衍文,你真是好样的!你就是那群人的一条狗,到今日,你仍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样粗鄙的话从承平帝这个天下之主口中说出来,可以想象他到底是有多愤怒了。

    承受着承平帝的震怒,靖安伯无声地跪了下来,他微微垂头,双膝跪在勤政殿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他脊背挺的笔直,看似好像是低头妥协了,其实更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承平帝已经在御案后坐不住,他起身背着手在御案后走来走去,双眼因为愤怒变得通红。

    他突然停下脚步,“贺衍文,你到这个时候还不愿意说吗?”

    靖安伯对着承平帝垂眸拱了拱手,“圣上,微臣无话可说。”

    “好一个无话可说,贺衍文,你可是阿荨的师兄!你们同出师门,她把你当做真正的兄长看待!”

    靖安伯用力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圣上,正是因为我是阿荨的师兄,我才要守住这个秘密。”

    “好,你真是好样的,不愧是被称为忠勇镇南将军,死心眼可以死到明州了!”

    靖安伯在心中微叹口气,“圣上,都这么多年了,您为何还要纠结这件事,阿荨她在十几年前就过世了,她只希望您过的好。”

    靖安伯这句话让承平帝身子险些站不住,旁边的魏公公眼疾手快扶住了身边的帝王。

    承平帝嘴边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尽管多年前他就猜测叶荨已经不在人世,可当这个消息真正从别人口中得到证实时,他还是一时间不愿意相信。

    他喃喃道:“原来她真的去了。”

    “你能否告诉朕她的墓地在哪里?”承平帝原本带着凛然气势的目光一瞬间变得灰败,他扫向殿中跪着的靖安伯时带着一丝期翼。

    靖安伯有一瞬感到不忍,想就这么告诉承平帝算了,但他还是很快找回了理智,沉默坚定地摇头。

    沉浸在悲痛中的承平帝忽然猛的咳嗽起来,他一把将御案上的奏折、笔洗、砚台、镇纸等物扫落在地,墨池中的墨汁洒了一地,御案旁边狼狈不堪。

    承平帝撑着膝盖一直在咳嗽,也不知道是不是咳嗽的太厉害,还是真的太心伤,泪水也不知什么时候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魏公公吓了一跳,连忙帮着主子拍抚着后背,连连怒瞪跪在下面的靖安伯。

    好一会儿,承平帝的咳嗽才平缓下来。

    在魏公公的搀扶下,他重新坐回御案,随后冷漠地对着殿中还跪着的靖安伯吐出毫无感情的一个字,“滚!”

    靖安伯微微抬眼朝着龙座上看了一眼,起身,朝着承平帝行了标准的一礼,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勤政殿。

    也不知道靖安伯走了多久了,坐在御案后的承平帝突然问道:“魏成海,你说朕是不是太贪心了。”

    本来以为他能很快忘记,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阿荨在他的脑海里反而越来越清晰,他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想知道她老了是什么样子,想知道她想不想他,但是现在,真的什么都没了。

    阿荨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永远的离他而去了。

    魏公公在承平帝做皇子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对他的事情了解的最是清楚。

    当年的那些事,谁都有逼不得已的地方。

    不是承平帝的一个人的错,也不是靖安伯一个人的错。

    但此时承平帝心绪这样,他哪里能说实话,只能顺着承平帝的话安慰他。

    “圣上,只要是活着的人都有贪念,圣上思念叶荨姑娘无可厚非,但是圣上如今是一国之主,叶荨姑娘再重要,也不应该是您的全部了。”

    承平帝明白魏公公说的对,但是他还是难过。

    他这是永远也见不到阿荨了啊……

    他怎么能不难过呢!

    “可朕还是难受,朕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

    魏公公这下不说话了,他只是沉默着陪在承平帝身边。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皇上也有这么痛苦的时候。

    接下来几日,早朝时候承平帝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又过了一两日,这日一早,直接停了一日的早朝。

    太医正的消息,承平帝患了感风,发了烧。

    幸好平日里承平帝的超纲稳定,他又只是小病,否则非要传出不好的消息出来。

    万寿节在即,没上早朝的各位大臣都在琢磨着万寿节送什么礼给承平帝。

    这次是承平帝五十大寿,可是不能马虎。

    此时,早早回来的贺常棣在松涛苑也正与楚琏商量着万寿节的贺礼。

    他如今在朝中任着要职,可不是没出仕的世家子了,是要正儿八经给承平帝备礼的。

    楚琏从今早起来就神色不对,虽然她极力掩饰了,但是贺常棣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加上今日早朝取消,他担心媳妇,这才一早回来。

    贺三郎回松涛苑的时候,楚琏还在卧房午睡。

    她小脸有一半埋在被窝里,半边脸颊睡的红红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捏一捏。

    贺常棣遣走了屋里伺候的丫鬟,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

    而后伸手将盖住楚琏小脸的被子拉开。

    楚琏原本一只手抓着被沿,被贺常棣这么一拉,牵动了手,让她立马醒了过来。

    她眼睛睁开时,有瞬间的慌乱没有焦距,等到她将视线终于聚到了面前的贺常棣身上时,好像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贺三郎剑眉微微一拧。

    楚琏今日状态不对。

    他这个小妻子平日里是最嗜睡的,一睡起觉来还很沉,有时候他怎么逗她她都不会醒,今日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她就惊醒了。

    贺常棣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没有生病。

    他放柔了声音,俯身对楚琏道:“还想不想继续睡?要不要我陪你再睡一会儿?”

    楚琏缓了好一会儿好似才听懂贺常棣话的意思,她扯了扯嘴角,一双原本澄澈灵动的眼眸都显得蔫蔫的。

    “不了,我这就起来。”说着楚琏已经撑起身子。

    贺常棣看了一眼时辰,算了算时间,楚琏也不过只睡了两刻钟而已。

    “怎么?做噩梦了?”

    楚琏抬眼看向他,刚想摇头,而后又犹豫地点点头。

    贺常棣那张冰冷俊逸面容犹如初雪融化,他往楚琏身边坐了坐,伸臂将她揽在怀里,“平日里胆子不是挺大,怎么突然被一个噩梦就吓到了,来,与我说说做了什么梦,我听听是不是真的很吓人。”

    楚琏顺着他的力道,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胸口。

    目光一时变得悠远,她刚刚梦到自己回到现代了,在大武朝经历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场梦,身边再也没有这个蛇精病的夫君贺三郎……

    等了片刻,贺常棣没听到媳妇说话。

    他垂眸,看到怀中小女人纤浓的眼睫在颤动,脸色也有些苍白,他探手摸了摸楚琏的小手,竟然发现柔软的小手一片冰凉。

    “身子真的不舒服?”

    楚琏突然一把抽出贺常棣大掌中的手,随后猛然伸臂紧紧抱住贺三郎。

    她把头埋进贺常棣胸前的衣襟,片刻过后,贺常棣才听到妻子闷闷的柔糯声音传进耳朵。

    “贺常棣,你永远也不要离开好不好!”

    平日里楚琏根本就从来没有这样过,听到她类似于表白一般的要求,贺常棣整颗心一暖。

    他视线变得越发的温柔,大掌轻轻拍抚着楚琏的后背。

    “琏儿,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楚琏一把推开贺常棣,而后重重吻向了他的薄唇。

    贺三郎只是怔忪了一瞬间,下一秒就反客为主。

    他心里有一丝隐秘的高兴和兴奋,他和楚琏做夫妻这么久了,两人每一次在一起都是他主动,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热情。

    很快,两人身上的衣襟都落在了床下。

    卧房里红烛帐暖。

    这一次,由于是楚琏主动,贺三郎显得格外的亢奋,直要了三次这才放过她。

    等到云收雨歇,楚琏已经累的睡了过去。

    贺常棣身上只披了一件天青色寝衣外袍,健壮的胸口都裸露在外面,他乌发散在身后,有两缕垂落在肩头,这样慵懒的模样淡化了他浑身冰寒的气质,让俊美的男人多了一丝邪魅。

    贺常棣伸出修长的手指触摸着楚琏还微微泛红的双颊,略微粗糙的指腹滑过长长的眼睫,挺翘的琼鼻,如花瓣般的红唇,最后落在精致的锁骨上。

    他忍不住俯身在楚琏唇瓣上啄了一口,伸手把她汗湿了发丝拨开。

    可能是因为刚刚的触碰让楚琏发痒,她皱了皱眉头,偏了偏脸想躲开痒痒的碰触。

    贺常棣嘴角扬起,微微笑出声。

    随后他眼眸渐深,手臂用力,把楚琏裹进怀里,闭上眼睛。

    小半个时辰后,贺常棣就起身去了书房。

    他将楚琏身边的几个大丫鬟、桂嬷嬷、钟嬷嬷都招到身边寻问了原由。

    可就算是喜雁也不知道楚琏在烦恼什么,她只看出这两日楚琏的不安,具体是因为什么连她也不知道。

    看似还在睡梦中的楚琏在贺常棣起身出了卧房后她就睁开了眼睛。

    她眨眨眼看向头顶百子千孙的帐顶,有些茫然、又有些恐惧,毕竟她所知道大武朝的所有事到昨日为止已经结束了……

    那本书她只看了一半,后面的她一无所知。

    这就好像到了一个陌生地方的狙击手突然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狙击枪一样,这样的情况影响了她的心情,让她失去了安全感,忍不住害怕和恐慌。

    楚琏深深吸了口气,眼神由原来的迷茫渐渐变得坚定。

    她相信就算是没有那样的金手指,她一样可以活的很好。

    这么一想开,楚琏心情就畅快起来。

    又想起,之前她虽然知道以后发生的事,但是贺常棣却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所以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照着原书发展的,最大的意外都被她撞见了。

    她为了这件事几天都心情忐忑,纯粹是自己找罪受。

    这么一看,知道原书剧情和不知道原书剧情也没什么差别,她做她自己就够了。

    想明白后,又回忆起之前在贺常棣面前竟然那么主动,楚琏的脸顿时红的彻底。

    她唤了一声,招来问青。

    “夫君呢?”

    问青小心瞥了三奶奶一眼,见三奶奶气色红润,杏眸弯弯,明白她心情已比昨日好了许多,她也放下心来,没见三奶奶不高兴,三少爷恨不得将整个松涛苑的人罚一顿嘛!

    “回三奶奶,三少爷在书房,你可要过去?”

    楚琏想了想,而后点头。

    问青伺候着她穿了银红的五幅襕裙,又选了几个配套的珍珠钗戴在乌发间,简洁又端庄。

    贺常棣正靠在书桌后闭目想着事情,他手指下意识地摸着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

    听到书房门口推门的响声,这才慢慢睁开深邃的瞳眸。

    见进来的竟然是楚琏,他微微有些惊讶,又看到她脸上绽开的笑意,他刚刚阴云密布的心情也跟着云开雨散。

    贺常棣对着楚琏招招手。

    楚琏快走几步到他身边。

    “怎么一个人来书房了?”

    贺三郎面前并无打开的公文,就连旁边砚台里的墨池都是干的,他并没有在处理公务。

    贺常棣大掌用力,楚琏就被他抱着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楚琏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随他了。

    贺常棣身高腿长,楚琏个头娇小,这样坐在他腿上,倒有些像是贺常棣在抱着娇俏的“女儿”。

    贺三郎修长的指尖寻了楚琏一缕丝滑的秀发缠绕在指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楚琏头顶上方响起,“在想万寿节备什么礼。”

    楚琏这两日神思不属的,被贺常棣一提醒这才想起来,就快要万寿节了。

    今年万寿节是承平帝五十大寿,就连太后娘娘都说要大办。

    到时候她们这些有品级的外命妇还要进宫贺寿。

    不光是贺常棣要准备贺礼,她做为锦宜乡君也要准备自己的贺礼。

    楚琏见他浓眉微微蹙着,寻问道:“可有想法了?”

    贺常棣伸出一臂拦住楚琏微微下滑的腰肢,嘴角微翘,“雪山岚花如何?”

    承平帝作为大武朝江山之主,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要给他贺寿送礼物当然要送到他心坎里。

    他们小夫妻又不是承平帝身边亲近的人,自然不清楚他的爱好,那也只能挑选一些新奇的东西的东西相赠。

    当初给靖安伯夫人做药引的雪山岚花还剩下一朵,听缪神医说,这阿明山极北之地产的雪山岚花比百年山参和灵芝还要珍贵,虽没有达到可治百病的夸张境地,但是却可以做为许多顽疾的药引,会有出奇的效果。

    这还是缪神医师父传下来的,雪山岚花的药理就连皇宫中群医之首的太医正都不知道。

    这样的奇药作为给承平帝的贺礼并不寒酸。

    楚琏想了想点点头,“恰好我们还剩一朵,这样的贺礼比那些金石玉器要得体的多。”

    于是小夫妻两儿就定下了承平帝万寿节的贺礼。

    贺常棣见她心情好多了,玩笑道:“琏儿可想好送什么了?”

    楚琏狡黠一笑,“我就简单多了,到时候做一道菜带进宫好了。”

    贺三郎点了点楚琏的鼻尖,他突然正色道:“等万寿节过后,我们就搬出去。”

    楚琏突然坐直身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真的?你和爹商量好了?”

    贺常棣颔首,这两天,他与父亲肃清了整个伯府。

    也搞清楚了当初大哥贺常齐为什么突然要要求娶潘念珍,同时还想将世子之位让给贺常珏。

    原来,大姑奶奶贺莹带着潘念珍私下里找过贺常齐。

    说他作为家中长子败坏家风,若是不娶潘念珍,贺莹就要将这桩丑事宣扬出去,让整个伯府声名扫地。

    钻到牛角尖里的贺常齐绝望之下才做了那个决定。

    贺常棣已经与靖安伯商量好了,过两日就将贺莹母女送到庄子上,派家将看守起来。

    庆暿堂的一些下人也要更换,省得又要出事。

    靖安伯一回来,二哥贺常珏的婚事也要提到日程上来。

    大哥贺常齐刚刚和离不久,再续娶倒是不是很着急。

    一旦二哥贺常齐娶妻,他这个被封侯的三弟在府中杵着就不是很好了,不如早分出去单过。

    再加上贺老太君还是对楚琏有意见,他们另外辟府也好。

    其实这件事老太君还不知道,不过,在正式搬出去之前,贺常棣并不打算告诉祖母。

    见贺三郎安排的这么井井有条,楚琏心中熨帖不已,她笑的杏眸都弯了起来。

    “那我们日后住在哪里?”

    就算楚琏在大武朝生活了将近一年,但是她骨子里仍然是现代人,她还是希望能有自己与和贺常棣的小家。

    贺三郎已经暗中看了好几处宅院,他低头淡淡一笑,“改日带你去看看?”

    楚琏自然是高兴的答应下来,他们现在不缺银子,还是要好好选一处合心意的府邸。

    这边小夫妻阴霾尽扫,却不知道旁的地方正在酝酿祸端。

    盛京城城西一处普通民宅小院外,一辆普通的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被掀开,从马车上先跳下的是一名穿者灰衣的中年男子,男子腰间别着长剑,跳下马车后,恭敬地撩开车帘,将里面的年轻男子给扶了下来。

    下车的年轻男子面容精致,若不是颈项间凸出的喉结,当真是美丽的难辨雌雄。

    卫甲跟在萧博简身边,低声在他耳边道:“主子,就是这里。”

    萧博简眉头蹙了蹙,随后整了整衣襟推门而入。

    这处偏僻的小院布局是最普通的民居布局,小院分为东西厢房和正屋,院中载种着一颗柿子树,柿子树旁边是一口井。

    萧博简一眼扫过去,只看到西厢房门口守着一个青衣丫鬟。

    他脚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可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

    他大步走向西厢房,卫甲低头根在身后,最后萧博简推门进了西厢房,卫甲与那个青衣丫鬟一起留在了门外。

    用不了多久,西厢房内就传出了一阵男女暧昧的声音。

    那女人的声音很陌生,却风骚入骨。

    卫甲是练武的,五感灵敏,他听的眉头直皱,旁边的青衣丫鬟脸色也是一阵绯红。

    半个时辰后,西厢房里终于趋于平静。

    守在门外的卫甲也跟着松了口气。

    厢房内,充斥着一股浓郁的味道。

    房间里的摆设简单,只一床一桌两椅,不过,东西却都是上好的东西,显然是特意布置过的。

    此时,合起的床帏中传来男女说话的声音。

    男声是萧博简,他声音带着一丝冰寒和阴冷,很容易辨认。

    而女声却柔美入骨,婉转风骚。

    听女声,便知道这个女人年纪并不是很年轻了,起码是过了二十岁的。

    她“咯咯”笑了一声,用鲜红的指甲刮了刮萧博简略显得单薄的白皙胸膛。

    “没想到状元郎这么厉害,本夫人差点就被你弄死了。”

    萧博简搂着怀里的拥有着成熟丰腴身躯的女人,眼中再次闪过厌恶,他嘴角一扬,低头在女人耳边吹了口热气,大掌伸到被下掐住女人丰满的胸口,用力捏了捏。

    “我这么厉害,满足你难道不好吗?”

    女人顿时被他这句话逗的笑出声来,丰腴的身子也跟着颤抖,她将大腿搭到萧博简身上,故意扭动着。

    “本夫人可不就喜欢你这厉害的样子。”

    萧博简突然一把推开女人。

    “我让你做的事情怎样了?”

    他的声音终于有些掩饰不住,带上了冰冷。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还在他身边,他会忍不住立即跳进浴桶里洗干净身体。

    女人又是咯咯肆意的笑了两声,她再次粘了过去,趴在萧博简赤果的后背上,用手掌抚摸着萧博简光滑的背脊,而后越往越下。

    “本夫人办事你难道还不放心吗萧大人,这次你可要如何感谢我?”

    女人话音一落,萧博简就感到身前的重要部位被一只滑腻的手给包裹住。

第二百九十二章:万寿节

    萧博简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就软化下来,他突然邪魅的哼了一声,转身就将身后成熟丰腴的女人身子给压了下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又是一番酣畅淋漓。

    一个时辰后,萧博简已经从从新穿戴好站在小院天井旁。

    从小院后门出去女人已经离开,如今整个小院里只有萧博简和卫甲两人。

    卫甲立在萧博简身后,视线落在萧博简比一般男子略显得单薄的背上。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想说萧博简这样做不值得,他们现在的势力早非以前能比,想要达成目的不必非要走女人手上。

    他看得出来,自家主子并不喜欢那位夫人,甚至很是厌恶和恶心。

    萧博简盯着这小院的一方天空,片刻后,突然转过身,他扫了卫甲一眼,随后嘴角绽放出了一个讽刺的笑。

    “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但是你要知道,这个办法是所有方法中损失最小的一个。贺常棣的势力已经培养起来了,我们没那么多人手与他们抗衡。”

    萧博简就是这样的人,他野心勃勃,手段狠戾,为了达到目的,就算是自己也能出卖。

    在权力和复仇面前,他已经连自我都没有了。

    萧博简一双桃花眼眯了起来,在北境与图浑人战役大胜之前,他从未想过到这个地步能与他对抗的会是靖安伯府的贺常棣!

    原来他一直小看了这个男人。

    三月二十这日,靖安伯带着身边亲卫和家将,亲自将贺莹母女送到盛京城郊的庄子上,并派遣了家将在庄子上看守。

    贺老太君因为这件事与靖安伯吵了一架,但靖安伯决心已下,无论老太君怎么说都没用。

    老太君竟然因为这件事被气的起不来床。

    但就是这样,靖安伯也只是好好吩咐庆暿堂的丫鬟嬷嬷们好好照顾老太君。

    靖安伯府公账上的银子因为有贺常棣和靖安伯的贴补,整个伯府的开支也有条理起来。

    府上主子少,掌家并无别的世家那般累,靖安伯夫人在身边心腹嬷嬷的帮助下完全能应付过来。

    贺常棣已与父亲靖安伯商量好,另置府邸,靖安伯和贺常棣都向承平帝上了折子。

    靖安伯夫人虽然同意了,但是要求贺三郎的新府邸离现在的伯府不要太远。

    这两日空闲的时候,楚琏与贺常棣去看了准备买的几处府邸,基本上确定靠着平康坊的那座,如今也就等着圣上的批示,只要圣上的红批下来,小两口就可以搬了。

    庆暿堂的一间厢房里,木香得知了三房要另外僻府的消息后,先是目恣欲裂不敢置信,随后就将身旁长榻上的小几一把掀翻。

    茶水和果盘滚了满榻满地,房间里一时显得凌乱不堪。

    外面守着的小丫鬟吓了一跳,连忙跑进来,“木香姐姐,您怎么了?”

    小丫鬟刚到门口就被木香骇人的脸色给震到,木香面色扭曲狰狞,冲着小丫鬟的方向大吼,“给我滚!滚出去!”

    小丫鬟被吓的不轻,回过神后就满脸惶恐的泡了出去,连厢房的门都忘了关上。

    院子里,刘嬷嬷正领着几个小丫鬟在翻晒绸缎等物,瞧见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从屋子里跑出来,顿时就不悦的喝住了。

    “做什么!一大早毛毛躁躁。”

    小丫鬟忙停下脚步,忐忑的对着刘嬷嬷福了福身。

    刘嬷嬷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才十三四岁的小丫鬟一眼,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这丫鬟是木香身边的,跟着木香做事的小丫鬟。木香经常会派这小丫鬟做些跑腿的活儿。

    怎的突然被吓成了这样,还是从木香房间里跑出来的。

    小丫鬟没忍住情绪,哽咽着哭了起来。

    “嬷嬷,木香姐姐好似遇到了什么事,您进去看看她吧。”

    刘嬷嬷一怔,拉下脸,“好了,我还当是什么事,你下去吧,洗洗脸,我去瞧瞧,若下次还这样莽莽撞撞,少不了板子!”

    “是。”小丫鬟忍住哭泣,小心退下了。

    刘嬷嬷亲自去了木香的房间。

    房门是开着的,转过屏风刘嬷嬷见到了房间内的狼藉。

    她还没开口,就突然听到木香森冷的警告声音,“我叫你滚出去没听到?滚!”

    刘嬷嬷眉头一紧,肃着声音开口,“怎么了!我来看看也不成嘛!”

    许是没想到进来的人竟然会是刘嬷嬷,木香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她有瞬间的慌乱,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

    木香调整了脸上的表情,这才转过身朝着刘嬷嬷走来,一副做错事诚惶诚恐的模样,“嬷嬷,怎么是您,我不知道是您来了,还以为是那个粗心的小丫头呢!”

    刘嬷嬷任由她搀扶着坐到椅子上,她视线扫了一圈乱七八糟的地面和长榻,“怎么回事?屋子里怎么突然这么乱。”

    木香不好意思扯了扯嘴角。

    “嬷嬷,都是我不好,刚刚坐在长榻边想事情,没注意就将小几上的茶盏和果盘打翻了。外头守着小丫鬟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就进来看了。我心情不好,就嘴快说了那丫头两句,想必小丫鬟刚来府上,脸皮薄,可不就跑出去了。”

    刘嬷嬷想想她说的也合理,就没有再追问。

    她看着木香,“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做什么事情老心不在焉的,你这样怎么叫我把老太君的事情放心交给你处理。”

    木香心中虽然非常鄙夷刘嬷嬷,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出来。

    她亲昵地挽着刘嬷嬷的胳膊,笑着道:“嬷嬷我认错,这段日子是我不好,日后我肯定更加用心服侍老太君她老人家的。”

    刘嬷嬷叹息了一声,拍了拍木香的手背,“你年纪也不小了,在老太君身边伺候了七八年,老太君前两日还在我身边念叨你呢!你放心,你在老太君心里就相当于半个孙女,只要有她在,她定然不会亏待你。”

    木香笑的羞涩的点头,亲自将刘嬷嬷送出房间。

    刘嬷嬷的背影一消失在视野里,木香的那张脸又变得阴沉狰狞。

    她原本就是在庆暿堂伺候老太君,鲜少有机会见到贺三郎,若是贺常棣夫妻搬出去的话,她更是没有机会了,到底该怎么办!

    已经离开木香住处的刘嬷嬷突然在一棵海棠树旁边停住。

    她微微侧身低声问身边的人,“你们觉得这段时间木香如何?”

    跟在刘嬷嬷身边的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后,如实答道:“回嬷嬷的话,木香姐姐这些日子好似没以前脾气好了。”

    她们这还是说的委婉的。

    木香在老太君身边伺候多年,一向好脾性,做事又细心认真,老太君是真心喜欢这个丫头。

    以前庆暿堂的奴仆们有她帮着刘嬷嬷管着,从未出现过一丁点儿差错,更是因为木香人好,从不乱发脾气,新来的小丫鬟都喜欢跟在她身后做事。

    可这两个月,木香脾气却突然变得暴躁了起来,跟着她的小丫鬟好几次都被训斥哭了。这是在以前绝对不会发生的事。

    刘嬷嬷颔首,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道:“日后你们多注意木香,瞧瞧她是怎么了。”

    小丫鬟们齐声应是。

    三月二十三,万寿节。

    这日因为给承平帝过寿,所以停了一日早朝。

    所有四品以上官员或是有爵位的勋贵都要去皇宫中参加晚宴。

    女宾自有皇后另外单独招待。

    因为贺老太君身子不好,所以今日宫中晚宴便不打算去了。

    整个靖安伯府除了老太君,所有的主子倾巢出动。

    等到了时候,靖安伯扶着靖安伯夫人带着大郎贺常齐以及贺常棣楚琏夫妻上了备好的马车。

    已经调到御前当值的贺二郎今日要留在皇宫中负责安全,所以并未回到府里。

    因为今日特殊,所以大家都乘坐了马车。

    一会儿到了朱雀门,所有人都要下马车步行入宫,过了太玄门,男女宾就要分开了。

    朝臣勋贵的宴会地点安排在万民殿,而外命妇贵女等女宾的宴会地点在后宫御花园。

    靖安伯府驶往宫中的马车有三辆。

    打头的马车里坐着靖安伯夫妻,中间的是大郎贺常齐,贺常棣和楚琏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

    楚琏与贺常棣今日都打扮一新,贺常棣着一身团花锦的宝蓝色挑银丝的直缀,戴着候冠,外面罩着同色大氅。

    在马车中,贺常棣微微闭着眼,外面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只有微弱的天光透射进来,楚琏借着这光亮微微抬头看贺常棣的侧脸。

    看着看着她就笑了起来。

    贺三郎似乎是听到她压低的笑声,微微掀开眼帘瞥了她一眼。

    楚琏穿了一身茶锦银红的襕裙,上身是紧身齐腰儒裙,外面披着淡紫色挑银色边的半长褙子,褙子的长度恰好到腰部以下,将宽大繁复的裙摆凸显了出来,配套的银红的披帛挂在臂弯处,手腕上是两只花样神秘的手钏,手钏是红珊瑚制的。套在那一双纤细的玉腕上,极致的鲜红,极致的雪白,非常的夺人眼球。

    因为身上衣裙华丽,所以楚琏只让喜雁梳了最简单的发髻,发髻上只戴了一支镶红宝石的白玉钗,额前一条红宝石额链,红宝石将她面容衬托的越发白皙娇艳。

    今日楚琏额前的刘海全部梳了上去,露出逛街饱满的额头,一张微圆的小脸凸显她一双澄澈的杏眸越发的有神。

    贺常棣微微睁眼看到的就是这样光彩照人的妻子。

    楚琏正双眼弯弯笑眯眯地看着他,贺常棣顷刻间就有一股冲动,将眼前特意打扮的小女人藏起来,不让她这模样见到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

    贺常棣放在膝盖上手摩挲着他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这个扳指楚琏左手上也戴了一只小号的。

    楚琏发现贺常棣的目光扫了过来,笑的越发的开心。

    贺三郎眉头微扬,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撩拨着的人心,“笑什么?”

    楚琏歪了歪头,贺三郎气质清寒,却因为在北境军中待过一段时间,多了一丝军人铁血强势的味道,他面容英俊无匹,棱角分明,鼻梁高挺,那双深沉的眼睛最是吸引人,犹如带着风暴的寒潭,让人一不小心就被卷了进去,深陷后无法自拔。

    楚琏学他眉尖也挑了挑,“贺常棣,平时没注意,没想到你这么好看。”

    贺常棣五官精致,皮肤又偏白,轮廓有如鬼斧神工,他真是他会长了,浑身上下都是挑捡靖安伯和靖安伯夫人好的地方遗传。以为看小说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是如今真人就在眼前,还是她的夫君,让她更是感慨。

    饶是贺常棣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自己小妻子这样直白的夸赞。

    他面上虽不显,但是耳尖却微微发红。

    两人日日相处,楚琏早知道他这个小变化,她在心里偷偷一笑,其实有时候贺常棣还是很纯情的。

    贺常棣没说话,薄唇微微一抿,这样看来,他脸上仿佛更加冷酷了一点,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生气了呢,其实并不然,他不过是有些害羞……

    楚琏一时间起了玩心,更想逗他。

    两人是相对而坐,中间只隔开了半臂的距离,贺三郎的长腿一伸直就能触碰到对面的楚琏。

    她微微向前倾身,眨了眨杏眼,“贺常棣,你耳朵红了!”

    说完就像是得到了糖的孩子立即缩了回来,捂着嘴看着贺常棣咯咯的笑起来。

    贺常棣额角抽了抽,趁着楚琏一个不注意,长臂一伸,就将楚琏掳了过来,坐到了他的身边。

    楚琏正高兴被他突然霸道的动作的吓了一跳。

    随即还没喘气,小嘴就被封住了,嘴巴被两瓣冰凉的唇瓣含住,而后就是霸道的掠夺。

    楚琏的眼睛瞪大,双手下意识地推拒着罩住自己的强壮男人。

    可惜她的力气太小,实在是没什么用。

    等到贺常棣品尝够了她嘴巴里甜甜的味道,将她放开时,楚琏整张脸红的像是苹果般,她趴在贺常棣的胸口大口喘着气。

    用一双水润的眸子控诉地瞪着他。

    贺常棣微微弯腰,俯在她耳边低哑着嗓音道:“你这个时候也很好看。”

    楚琏羞窘地瞪大眼睛。

    他怎么能这样说!

    她刚刚是真心夸赞他好看呀,但现在他们在接吻后,他才夸她,是说她云力情的样子好看吗?

    她只不过想逗逗他罢了,没想到还反被调戏。

    楚琏张牙舞爪在他怀中挣扎,贺常棣揽紧她,脸色一沉,低沉着声音喝道:“别动!”

    楚琏见他脸色真的沉下来,又有些郁闷。

    刚想要反驳,她就碰到他衣袍下的一处坚硬,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下她是乖的不能再乖了,楚琏有些无语,她刚刚只不过挣扎了两下,贺三郎就有了反应……这样真的好吗?

    贺常棣紧了紧手臂,让她靠在他的怀里,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平缓着身体里的那股躁动。

    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小女人,当真想现在就办了她,可惜不是时候。

    过了一会儿,贺常棣突然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楚琏一瞬间眼睛瞪大,然后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贺常棣脸色变都没变,一本正经的好像是在谈论什么学术问题。

    “怎么了,钟嬷嬷说那样比较容易怀上孩子。”

    楚琏真想翻个白眼,想早点有孩子跟夫妻生活用什么姿势根本就没多大关系,她月信刚过,正处于安全期,能怀上孩子的可能性很小……

    “不行。”楚琏说这话的时候,脸颊越发的红。

    贺三郎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心态,不依不饶的,“不试试怎么知道?”

    小夫妻两正在马车中讨论限制级的话题,外面骑马跟在马车两边的来越突然在马车外提醒道:“三少爷三奶奶要到地方了。”

    果然,马车越行越慢,最后直接停了下来。

    来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三少爷三奶奶,只能在这里下马车了,前面都被各家马车堵住了。”

    贺常棣替楚琏顺了顺耳边的鬓发,随后挑开车帘,朝外看去。

    外面果然都是各个府邸的马车,此时都挤在朱雀门前,他这么一掀开车帘,还遇到了旁边正坐在马车里的郑国公府世子。

    郑世子也看见了他们两夫妻,他主动打招呼,“安远侯,锦宜乡君,别来无恙。”

    贺常棣对着郑世子点了点头,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模样,楚琏对郑世子笑了笑,打了招呼。

    郑世子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他刚张口,还没发出声音,贺常棣就一把放下了马车帘子。

    楚琏:……

    郑世子:……

    楚琏无语的看了身边的蛇精病夫君一眼。

    轻声道:“你干嘛,人家郑世子刚刚明明有话要说,你不能等人家说完再放下帘子吗?”

    贺常棣冷着脸,转头看了楚琏一眼,问道:“你如今几品?”

    楚琏无语,这个家伙思维跳跃的也太快了吧,刚刚她说的话他还没回答呢,怎么就问她问题了。

    “二品侯夫人。”楚琏下意识答道。

    她虽然还是锦宜乡君,并且封号是承平帝赐的,但乡君只是五品,与二品的侯夫人相差好几个品级,在宫中宴会亦或是平日里的交际中,都会下意识按照她最高的品级算。

    所以这一次楚琏进宫参加宴会,用的也是安远侯夫人的身份,并非是锦宜乡君。

    贺常棣语气愈发的不快,“他方才唤你什么?锦宜乡君?”

    楚琏:……

    这次总算是知道贺常棣这个蛇精病为什么那么给人下面子了,敢情就是一个称呼让他不满意了……

    那郑世子也不是故意的吧?或许是以前叫她锦宜乡君叫习惯了。

    楚琏瞪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马车已经彻底动不了了。

    他们只能下车,贺常棣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随后扶着楚琏踩着木凳下来。

    宽大的袍袖下,贺三郎牵着楚琏的小手往前面靖安伯夫妻的马车走去。

    两人身影一高大一纤瘦,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

    贺常棣和楚琏不知道的是,不远处萧博简正背手看着他们的方向,眼神阴噬,他看着贺常棣的目光带着嫉妒和憎恨。

    楚琏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柔嫩的唇瓣有些红肿,这个小细节落在萧博简眼里,简直叫他差点捏碎了自己手骨。

    他深吸了口气,撇开头,朝着朱雀门的方向走去。

    卫甲看了楚琏所在的方向一眼,也连忙跟上主子。

    在朱雀门外,楚琏他们碰到了郑国公府老夫人和杨夫人。

    三家人一起走到太玄门,男女宾就分开。

    楚琏搀扶着靖安伯夫人,与郑国公老夫人和杨夫人一起跟着女官走向后宫御花园。

    御花园楚琏已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这次来,御花园又不是往日的景色。

    大部分的女宾都被宫娥带到了御花园旁边的殿中休息。

    楚琏一来就寻找魏王妃和端佳郡主的身影。

    果然在人群中寻到了被围住的魏王妃和端佳郡主。

    楚琏扶着婆婆靖安伯夫人过去给魏王妃打招呼。

    不多一会儿,万寿节的晚宴就开始了。

    楚琏虽说是二品侯夫人,但坐位排的并不靠前,婆婆靖安伯夫人就坐在她身边,她们坐于宴会中段的位置。

    魏王妃和端佳郡主的位置都靠着宫中几位有品级的内命妇,很是靠前。

    因为在显眼的位置,楚琏一抬头就能看到魏王妃和端佳郡主。

    端佳郡主的坐位还专门被安排在了太后的身边。

    宴席开到一半,楚琏抬头突然见到端佳郡主身后有个宫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下一秒端佳郡主脸色大变,随即她起身偷偷离开了宴会现场。

    而且端佳郡主离开时居然身边没带上一个亲信的丫鬟。

    楚琏皱眉顿觉得不对。

    魏王妃坐在另外一边,如果不刻意去看的话,根本不会知道端佳郡主那一边发生的事。

    楚琏顿了顿,倾身与身边的婆婆靖安伯夫人说了一声,就立即起身带着跟来的问青问蓝朝着端佳郡主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

    等退到宴会场地后,楚琏严肃的吩咐问蓝,“你去通知王妃,就说郡主独自一人离开了。”而后,她又看向问青,“问青跟着我,我们要时刻警惕。”

    话毕,主仆三人分成两路消失在御花园的黑暗中。

第二百九十三章:凤凰套(1)

    御花园小径里隔着一段距离点着一盏石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端佳郡主脸色焦急,她不断催促着身前报信并且带路的小太监。

    小太监不敢怠慢,加快脚步。

    身后跟随来的锦绣却紧蹙着眉,她劝道:“郡主,我们还是将此事禀告王妃吧,就算不告诉王妃,告诉太后娘娘也行。”

    后宫波云诡谲,并不比朝堂安全,太后娘娘虽然疼爱端佳郡主,端佳郡主也经常陪着太后在宫中住一段时日,但毕竟不是在宫里长大的,不清楚宫里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魏王府王爷和王妃感情甚笃,连个妾侍都没,大郡王小郡王又都宠爱郡主,她从小根本就没经历过阴私的后宅手段。

    端佳郡主虽然没锦绣想的这么单纯,但她不善手段也是事实。

    锦绣提议说要将事情告诉母妃和皇祖母,她当然也想到过,但她还是一瞬间就否决了。

    因为内侍给她报信出事的人不是旁人,而是贺二郎……

    贺二郎有事,她可不想母亲和祖母知道,万一有什么不方便,岂不是便宜了旁的女人?

    端佳郡主之前就打听好了,皇宫内侍卫今日轮到贺二郎当值。

    而来给她通风报信的内侍又是她之前安插在后宫的人,应当不会有错。

    端佳郡主快步走着,又轻声回着锦绣的话,“不用,这点小事我能应付的来,况且这里地形我熟,不会出事的。”

    端佳郡主性格有时候有些固执,锦绣是她身边最得信任的大丫鬟当然也了解这点,闻言知道就算她阻拦也没用。只好在心里叹口气,紧紧跟着自己主子,期望这个来报信的内侍靠谱点,不要真的是被人利用上了套子。

    大半刻钟后,内侍提着灯笼领着端佳郡主到了御花园后一处偏僻的殿阁。

    殿阁前冷冷清清的,连个守殿的太监宫女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被人调走了还是万寿节偷偷跑开偷懒了。

    报信的内侍朝着殿门指了指,低头胆怯道:“郡主,贺大人就在里面……”

    端佳郡主狐疑的看了清冷的殿门一眼,随后目光又落在眼前的小内侍身上。

    小内侍一抖,头埋的更低了,“奴……奴才不敢欺骗的郡主。”

    端佳郡主终于还是心中的担忧占据了主要地位,她一转身就朝着殿门方向走去。

    伸出素手一推,“吱嘎”一声,殿门就被推开了。

    殿内里间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火微微摇曳着,从端佳郡主的方向,就看到帐帘打开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是个穿着侍卫服的男人,后背宽阔,身材高大,腰间一枚雕刻着蟾宫折桂的玉佩相当熟悉。

    端佳郡主眼瞳一缩,这个背影实在是太熟悉了,分明就是贺二郎了!

    正当她处于极度震惊,不敢置信时,身后突然传来锦绣短促的一声低喊,下一秒,殿门就被人从外面哐当一声死死关上了。

    端佳郡主浑身一震,大脑一时间都停止了运转,下一秒她大步跑到了门边,拍打着们,可惜不管她怎样呼喊,外面都没人答应。

    经过片刻的六神无主后,端佳郡主也找回了点理智。

    她脑中飞速想着办法,可是深处在这里,她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出有用的法子。

    脑中回忆起在德安楼的时候,楚琏救她使用的那些办法,一瞬间,眼眶红了红,为何楚琏这个时候不在。

    她用力抹了抹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想起方才看到的里间床上的那一幕,深吸了口气,端佳郡主朝着里间床边走去。

    那个躺在床上的人绝对是贺二郎,她不会认错。

    端佳郡主来到床边,她小心地伸手推了推床上躺着的高壮男子。

    面朝里躺着的男人没动,端佳郡主又推了两下。

    最后端佳郡主实在是没办法,只好用力将男人掰正过来。

    借着殿内幽暗的灯火,仔细一瞧,果然是靖安伯府的二少爷贺常珏。

    贺常珏此时处于昏迷之中,额头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嘴唇发红,一张偏粗狂的充满男人味的俊脸带着一丝红。

    尽管两个人互相都有好感,私下里也相处过几次,但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无越矩的举动,像是当前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还是第一次,而且贺二郎还处于昏迷中……

    端佳郡主拍了拍贺常珏的脸,不过陷入昏睡中的贺二郎仍然没有转醒的迹象。

    端佳郡主皱眉,起身在旁边的桌上看了看,灵机一动,倒了一杯冷水到茶盏中,端着茶盏到了床前,一把将杯中的冷水泼在贺常珏的脸上。

    这一盏透心凉的冷水泼在贺二郎的脸上终于让他有了知觉。

    他缓缓睁开眼,一开始因为头疼双眼都聚焦不了,眼前都是一片模糊的。

    他用力甩了甩头,又伸手点了身上几个穴位,揉了揉太阳穴,片刻过后,他总算是能看清眼前景象了。

    等双眼视线一清晰,睁开眼,就见到身边坐着的端佳郡主。

    贺二郎最微张,一时都有些结巴,“郡……郡主?”

    端佳郡主见他终于醒了过来,心中松了口气的同事,面上却傲娇地抬起了下巴。

    她冷笑了一声,“你还知道是我,贺二郎,如果我此时不在这里,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端佳郡主瞪着贺二郎气呼呼的道,双手都情不自禁掐在腰间,好似这样气势更足一般。

    随着视线清晰,贺常珏的脑子也越来越清醒。

    他视线余光突然瞥见一个东西,眼瞳一缩,骤然起身,将桌上茶壶里的冷水全部倒到那个东西上。

    房间内发出轻微“噗呲”的声音,随即升腾起一股青烟,香炉彻底被熄灭。

    端佳郡主被他这么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时都忘记刚刚傲娇的态度了。

    而是惊恐的问,“怎么了?”

    “这香有问题。”

    “啊?”端佳郡主顿时眼睛瞪大看向被彻底熄灭八角香炉。

    贺常珏将端佳郡主拉到身边,“别凑近,我不知道这香对女子有没有作用。”

    端佳郡主被贺常珏拉的踉跄了的一下,险些扑到贺二郎身上,端佳郡主脸顿时泛起一股红晕。

    她攥了攥衣摆才问出口,“你刚刚醒不来是因为这个香?”

    贺常珏点点头。

    这是一种特殊的香料,平常时候燃烧没什么问题,甚至对人的身体还有好处。

    但只要是男人一喝过那种特制的雕花酒,再闻这种香,就会昏睡,甚至刺激情谷欠。

    他以前听龙卫的人说过,只是没有亲自见过,没想到今天就中招了。

    他今日轮值,带人在御花园巡逻,突然被一个黑影引到了这处偏僻的宫殿。

    到了房中猛然闻到了这股香味,等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幸好方才端佳郡主用冷水把他泼醒,否则他这种状态直接叫是叫不醒的。

    就算他被叫醒,再持续闻这种香的味道就会被刺激情谷欠。

    香被他及时灭掉了,他受的影响并不大,如今也只是浑身微微燥热,虽然小小二郎有点抬头,但是这个状态还可以忍受。

    加上现在房间内的灯光昏暗,并不太能叫人发现他身体上控制不住的变化。

    贺二郎微微扶住端佳郡主,脑子动了动,就已经明白过来,他们今日这是上套了。

    端佳郡主坐正身体,贺二郎就在身边,她几乎能闻到贺常珏身上那股男人特有的味道。

    贺常珏解了身上的披风披端佳郡主肩上,这才问她,“你丫鬟呢?”

    端佳郡主不可能一个人过来,就算是被人故意引来的,也不会真的是一个人。

    “被人暗算了。”端佳郡主声音平静,贺常珏却能听出她话中深处的担忧。

    贺二郎想起经常给二人传信的那个丫头,他伸出大掌想要落在端佳郡主头上抚一抚安慰她,可是想起来两人现在还没有一点名分,又尴尬地收回了手。

    “你那丫鬟没事,他们目的是为了算计我,你的丫鬟不会有性命之忧。”

    端佳郡主瞥了他一眼,嘴巴撇了撇。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贺常珏眼神一深,“按兵不动,我倒是要看看谁想算计我。”

    端佳郡主被他突然这个带着些狠戾的表情惊到,一时间她都看呆了,她从不知道,贺二郎还有这么当机立断、独当一面的时候。

    她嘴角情不自禁翘了起来,觉得这个男人越看越有吸引力。

    趁着贺常珏在想事情,端佳郡主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他身上。

    两人还是第一次这样离的这么近呢!

    她只要伸出手臂就能碰到他撑在床沿的大掌。

    他的手很大,这么一看,几乎是她的两倍,手指修长,如果撑开,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心,恐怕他的手能将她的手整个包裹起来。

    他的手背有汗毛,颜色不深,却很有男人味,与她细嫩的手背明显不同。

    在这儿危险的情况下,端佳郡主却心中甜蜜,为了她发现的自己与他的每一个小小的不同。

    她视线微移,看到一处,突然双眼瞪大,下一秒,脸色羞红的收回视线,这次是真的不敢再肆无忌惮的看了。

    发现端佳郡主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收回去后,贺二郎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要是平日,他自是不怕她看,大男人被看了又不会少块肉,何况还是他喜欢的女人。

    但是现在情况有所不同,他这不正尴尬着,因为吸了那香,身体不受控制的躁动。

    贺常珏不自在的动了动,企图掩盖身体的变化。

    正当他想说什么时,突然听到殿外传来声响。

    楚琏带人问青已经赶到了。

    楚琏皱着眉头看向周围,夜色掩盖了皇宫的繁华,夜晚这里冷瑟一片,竟然连个守殿的宫娥和太监都没有。

    她低声问身边问青,“确定是这里吗?”

    问青肯定的点头,“三奶奶,就是这里,奴婢亲眼看见郡主朝着这个方向走的。”

    练武的人五感都比常人敏锐,问青就连视力也比楚琏好一些,昏暗灯火映照的晚上,问青看的比楚琏更清晰。

    楚琏目光落在前面紧闭殿门上,“郡主会不会进去了?”

    问青摇摇头,“奴婢只看到郡主朝着这个方向来了,并不知道郡主在不在殿内。”

    御花园朝着这个方向来只有一条小径,只能是这个方向。

    楚琏微蹙起眉头,正思考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旁边问青提议,“三奶奶,我们还是等等吧,这里是皇宫,王妃的人马上就要过来了。”

    楚琏点了点头,她还不能确定端佳郡主是不是被人算计遇到危险,如果这是个连环套,她不能再将自己也搭进去,后宫从来就是个是非之地。

    而且现在她已经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自己会遇到哪些危险,她还是小心点的好。

    在殿内小心注意着外面景象的贺二郎和端佳郡主这时看清找来的人是楚琏,端佳郡主立即就要推开窗户叫楚琏,同时双眼一亮,只是她还没开口喊出声,就被贺常珏一把给捂住嘴。

    “别出声,又有人来了。”

    果然,贺二郎低低的生意一落,就见到从暗处走出两个男人。

    走在前面的男人很年轻,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身材高挑瘦削,他直到走到了一处光亮的地方,端佳郡主才认出这个人是谁。

    贺二郎紧紧盯着在殿门外五官完美的男人,不放过他的一丝动作和表情。

    萧博简闲适的从黑暗中走出来,他身后跟着像是隐形人一样的卫甲。

    楚琏双眼一抬,见是他,日了狗的心情都有了。

    萧博简这个家伙也太“阴魂不散”了吧!真不愧是原文中的男主,这是强行给他增加戏份?

    萧博简一袭低调奢华的玄色锦袍,看那衣料上折射的暗纹,便知道这衣料定然不凡,只可惜这么好的料子给他穿倒是浪费了,如果给贺常棣做一身这种袍子,想必比他穿起来更好看。

    楚琏赶紧驱赶掉脑子里突然冒出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微抬下巴,皱眉看向越走越近的男人。

    问青也没想到萧博简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她连忙上前一步,将楚琏挡在身后,双手在前摆好架势,一旦萧博简有什么举动,她第一个就要冲上去。

    只可惜萧博简根本就无视了问青护犊子一样的动作,他微微牵起嘴角,一双桃花眼带着点点哀怨含情脉脉看向楚琏。

    下一秒楚琏就听到了萧博简的声音,只是不等萧博简话音落下,她就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琏儿,你总算肯见我一面了。”话毕,看着楚琏的眼神越发深情。

    楚琏:……

    什么鬼,这么长时间没见,这个家伙脑子不正常了吧……

    她什么时候肯见他,专门来见他了?

    她这分明是被引诱来的,如果端佳郡主不突然离开,她不担心端佳郡主安危的话,她根本就不会贸然来这个偏僻的宫殿前!

    萧博简脑子是不是有坑,还是天生没有头盖骨,脑洞突破天际?

    楚琏眼神防备,“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博简笑了笑,眼神越发的温柔,可这样明明温驯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却让人感到越发的违和。

    萧博简天生就是那种脸上带着阴郁神色的人,突然这样反而让人多了一层防备。

    “等你啊。”

    他淡笑着说出这几个字,像是一个魔鬼拿着巧克力在引诱贪嘴的小孩。

    楚琏满脸嫌弃,他难道真的拿她当做三岁小孩骗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郡主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把我引到这里?”

    楚琏不想与他绕弯,萧博简这样的人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简直不想与他多待一秒钟。

    可能是分辨出了楚琏眼神里嫌弃和厌恶,一瞬间,萧博简脸上温柔的笑容似乎被凝固住了一样,然后龟裂变成一块块掉落下来。

    顷刻间,他像是换了一张脸,脸色阴沉难看,那张完美的脸上微微狰狞。

    一双眼睛也死死盯着楚琏。

    似乎要将楚琏完全看穿,洞穿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想法。

    “琏儿,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萧博简脸上闪过一丝痛惜。

    楚琏真想翻个白眼,她真是冤枉死了,从头到尾,她从未对萧博简产生一点感情好不好!

    楚琏毫不留情的开口,“萧大人,还请你自重,我是安远侯夫人,与你没有一丁点儿关系,何谈喜欢。”

    萧博简微微垂头,阴影遮住了他的脸,楚琏也看不到此时他脸上的表情。

    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方才脸上的狰狞已经消失,留下的只有那股常年不散的阴郁。

    他突然开口,“琏儿,你想知道你亲生母亲的事情吗?”

    英国公府已过世二老爷的原配夫人生前的模样几乎是个谜。

    二夫人一过世,整个英国公府好似就没有人记得她了一样,如果不是还留下楚琏这个六小姐,大家都要以为二老爷还未成婚了。

    后来楚琏长大了一些,开始懂事了,问身边人自己亲娘事情的时候,几乎没人知道,就算是最亲近的桂嬷嬷也只听过旁人提了点皮毛。

    自小,楚琏最想知道的就是关于自己亲娘事,但是没人告诉她,父亲楚奇正更是提到楚琏亲娘就发火,二老爷很快续娶,新娶进门填房对苛待楚琏,等这新的二夫人有了自己的女人更是经常刁难楚琏。楚琏越发的怀念自己从未见过面的亲娘。

    她常常幻想亲娘在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样子,尤其是在被继母和鸢姐儿欺负了的时候。

    后来萧博简住进了英国公府,楚琏与他有了联系,两人聊天的时候,萧博简也知晓了楚琏想了解亲娘的心愿。

    野心勃勃的萧博简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到了今日,终于有了用到的时候。

    如果这里站着的是真正的楚琏,不用怀疑,她定然会第一时间激动的寻问萧博简她亲娘是什么模样什么性格。

    可惜,如今的楚琏早已换了芯儿。

    原身楚琏的亲娘早去世了,她没心情探究一个死人是什么模样的。

    就素知道了,也不会多块肉。

    现在的楚琏除了是个吃货外,根本就不是喜欢探求别人隐秘和好奇心强的人。

    正当萧博简势在必得,心中兴奋的期待着楚琏上钩时,楚琏却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波动的回道:“不想。”

    楚琏心想关我屁事,还不如早点回家抱着贺三郎睡觉……

    萧博简那高高提起的激动的心情好似瞬间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一张略显阴柔的脸上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情不自禁的问出口,“你说什么?”

    楚琏撇撇嘴,“我娘多年前就死了,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对她的事情也不感兴趣。你可以告诉我端佳郡主在哪里了。”

    萧博简脸上突然现出了一丝狰狞,也不知道他是被气的,还是因为他没照着他的套路出牌让他恼怒了,楚琏听到他带着怒气的声音道:“楚琏,明明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楚琏双眸微微一动,她想拖延时间。

    “人总是会变得,就算我以前想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了。”

    “你!”萧博简气的七窍生烟。

    楚琏对着问青使眼色。

    “琏儿,你变了!”

    楚琏嘴角抽搐,萧博简也太后知后觉了,她岂止是变了,她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好不好。

    “你不用给你的丫鬟使眼色,她那点功夫根本不是我身边护卫的对手。”说完,萧博简就看了一眼身后像是隐形人一样的卫甲。嘴唇张合吐出两个字,“带走!”

    卫甲像是一阵风一样卷上来,问青功夫虽然不差,但是与专门训练出来的死士卫甲相比还是差了许久。

    卫甲只是几招就将问青放倒劈晕,当卫甲要去抓一旁的楚琏时,却被一个从暗处飞快闪出的身影一把挡住。

    卫甲看到横在身前的长剑,不敢置信的瞪着面前年轻的男人。

    贺常棣冷着一张俊脸,双眸森寒,他冰冷的视线落在萧博简身上,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萧无竟,你要将我的妻子带去哪里!”

    萧博简死死盯着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气的险些晕过去,他垂落在身侧的拳头攥紧,骨节都因为过于用力发白。

第二百九十四章:凤凰套(2)

    他想不明白,明明他的计划天衣无缝,为什么贺常棣会突然出现,而且还出现的这么及时!

    就好像他早已提前知道,早藏好了,等着他专门下套一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萧博简用力咬了咬牙,眼神里闪过阴噬,他阴冷的眼神盯着贺常棣,恨不得将眼神这个男人大卸八块!

    不过贺三郎可不是吃素的,他对萧博简这样要吃人的眼神根本无动于衷。

    两人通过眼神在空中对峙,视线交汇处好似要冒出火花。

    不时,远处就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楚琏到这个时候才暗暗在心中松了口气,看来是魏王妃派人寻来了。

    萧博简脸色难看的厉害,卫甲慢慢后退到萧博简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后就将萧博简护在身后。

    萧博简明白到这个时候今日的计划算是泡汤了,他早已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他不再看叫他火大的贺常棣,而是将视线落在楚琏一张肃着的小脸上。

    临走前,他开口:“琏儿,我的话还算数,只要你来寻我,我就告诉你真相。”

    他撂下这句话,不再留恋,在卫甲的护卫下,迅速消失在这处偏僻宫殿转角。

    贺常棣并没有追上去,他虽然武功高强,若是真的打起来,也勉强能与死士出生的卫甲战个平手,只是卫甲做为专门训练的死士定然还有其他隐秘的手段,两方在这个时候一旦真的撕破脸皮,很大可能吃亏的是他。

    再说,他还要保护楚琏,他不能拿夫妻两的安危开玩笑。

    萧博简仿佛也料到贺常棣的想法,所以直接由卫甲护着离开了,一点恋战的意思都没有。

    远处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不时还夹杂着人声,楚琏看了一眼还站在自己身边贺常棣,担忧道:“你快离开,若是让人发现你在后宫可是要定罪的。”

    皇宫后宫可不是男人能随便进的地方,就算是皇子,成年后也都要另外出去开辟府邸,更不用说外男了。

    贺常棣可不是那些可以随意出入后宫的御前侍卫。

    贺三郎将妻子往身前揽了揽,忽然用力将楚琏抱进怀里,楚琏能感受到他落在耳边发髻上轻柔的吻。

    就连楚琏也不知道刚刚躲在暗处的贺常棣是有多么担心和紧张。

    他怕楚琏真的答应萧博简,他怕自己爱护的小妻子真的亲口答应跟着萧博简离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琏已经在他心中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一旦她离开了,他的整颗心好似空了一样。

    楚琏不知道“心思纤细”、感情“敏感”的贺常棣已经想了这么多,她两只小手用力推着贺常棣强壮坚硬的胸膛,“贺常棣,你放开我,宫里的人马上就到了!”

    “我不放。”贺三郎居然在这个时候闹起了别扭,楚琏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她压着嗓子怒道:“那你到底要怎样!”

    麻蛋,她这哪里是多了个夫君,分明是多了个智障的超龄大儿子。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开你。”贺常棣趁机要求。

    楚琏盯着路口简直要抓狂了,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他说什么,忙一叠声的答应下来,“行行行,什么事情我都满足你,求你了,你快走吧!”

    在那群人转过最后一个转角的时候,在楚琏心惊胆战下贺常棣在最后一秒闪进了黑影中。

    楚琏在心里大骂,要是她心脏不好,早被吓的病发了。

    调整了呼吸,楚琏转身对着人群来的方向。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名淡紫色衣裙的宫女,后面跟着四五名太监。问蓝和蓝嬷嬷走在两边,两人还没到近前,就焦急朝她这个方向看来。

    当发现软倒在地的问青时,问蓝瞪大眼睛骇了一跳,她连忙加快脚步。

    蓝嬷嬷到了楚琏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乡君如何?可受伤了?”

    问蓝则是立即蹲下身查看问青的伤势,当发现问青只是被人打晕后,问蓝提起的心悄悄放下。

    楚琏摇摇头,“我没事,嬷嬷叫人给我的侍女瞧瞧,刚刚是她挡在我面前,我这才没有受到胁迫。”

    带头的紫衣宫女立即寻问楚琏是怎么一回事。

    经蓝嬷嬷解释,楚琏这才知道紫衣宫女是宫中专门的护卫,是训练了用来保护后妃小皇子小公主的。

    她们的武功并不比那些经过特殊训练的禁卫军差。

    后面跟着的年轻小太监也是一个用途。

    楚琏知道这些人是魏王妃派来的,于是当着蓝嬷嬷的面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只不过将贺常棣给掩去了。

    蓝嬷嬷眉心紧蹙,忙带人亲自去殿内。

    楚琏此时也不确定端佳郡主真的在里面,但不管在不在,还是先去确定的好,蓝嬷嬷是魏王妃身边的人,这件事交给她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不多久,蓝嬷嬷果然在殿内找到了昏迷中的端佳郡主,以及被人搬到拐角阴暗处被打晕的锦绣。

    蓝嬷嬷带着的丫鬟有会医术的,检查后发现端佳郡主只是被迷晕并没有其他问题后,蓝嬷嬷才长长吐了口气。

    此时,端佳郡主和锦绣主仆两人都已醒转,蓝嬷嬷忍不住数落低头站在旁边的锦绣,“你这是怎么当丫头的,郡主乱跑你也不拦着。”

    端佳郡主连忙拦着蓝嬷嬷,“嬷嬷,是我不好,你就别怪锦绣了。”

    蓝嬷嬷也明白端佳郡主的脾气,只好叹了好几口气,“还好乡君看到您出来,及时派人通知了王妃,若不然郡主出了什么事,王妃还不得伤心死。”

    端佳郡主听到蓝嬷嬷提到楚琏,双眼一亮,连忙问,“楚六来了?”

    蓝嬷嬷无奈地点点头,“乡君就在外间。”

    蓝嬷嬷话毕,端佳郡主就要跳下床,蓝嬷嬷连忙拦住,“郡主你刚闻了那醒迷香的药,身子还虚着,不能马上下床走动。”

    “那嬷嬷赶紧帮我把楚六叫进来。”

    蓝嬷嬷无法只好出去告知楚琏。

    不一会儿,楚琏就进了里间。

    端佳郡主腿上盖着薄被靠在长榻上,她一见楚琏进来就双眼一亮,连忙对着里间在身边伺候的那些宫女挥手,等到楚琏在长榻边坐下,里间就只剩下端佳郡主和楚琏两人。

    楚琏还没说话呢,端佳郡主就一把拉住她的手,“楚六,陪我出去。”

    楚琏“啊?”了一声,不明白端佳郡主这是怎么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这身子还虚弱着呢!

    被迷香迷了再嗅闻那种做为解药的膏药,正常人浑身都会虚软一阵子,走路腿都会发飘的。

    这个时候端佳郡主能去哪儿。

    “郡主,你开什么玩笑!”楚琏瞪了她一眼。

    “楚六,我没开玩笑,你到底陪是不陪!”说着端佳郡主插着腰,不顾楚琏反对从长榻上起来。

    楚琏见她生龙活虎,身子根本就没有一点虚软,惊讶道:“郡主,你没事?”

    端佳郡主点点头,拉着楚琏就走到窗边。

    楚琏见她轻手轻脚推开了窗户,就伸出身子往外看。

    “郡主,你到底想干嘛!”

    端佳郡主将楚琏拉到一边,晃了晃她的手臂,“好楚六,你替我看着,我出去一下好不好。”

    楚琏皱着眉头盯着端佳郡主。

    她双眼澄澈,不一会儿就把端佳郡主盯的无地自容,一张脸瞬间烧起来。

    “好了好了,楚六,我不瞒你,我出去看一眼贺常珏,一会儿就回来,你帮我看着,行不行!”

    听到她这句话,楚琏瞬间满头黑线。

    什么!端佳郡主居然要去找贺二郎!

    他……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

    楚琏脑子转的飞快,“郡主是因为二哥才……才别人引来这荒僻的宫殿的?”

    端佳郡主脸更红了,她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端佳郡主这样一承认,楚琏就明白恐怕是贺二郎出了什么事,她顿时也担心起来,“二哥他没事吧?”

    端佳郡主想到贺常珏,一阵尴尬,忙摇头,“楚六,你放心,他没事,刚刚嬷嬷带来进来的急,我还有几句话要与他交代,没来得及说。”

    楚琏虽然早知道端佳郡主对贺常珏有好感,但怎么也没料到两人不知不觉间已发展到这个地步,这放在现在不算什么,顶多是个男女朋友关系,还是特纯的那种,可是放在大武朝,还拥有男女大防的年代,两人已经可以算是暗通款曲了……

    一个郡主一个御前侍卫,两人平时能见面的时间其实非常少。

    楚琏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连句话都不让人家说。

    在端佳郡主的哀求下,只好点头,答应帮她应付外面的蓝嬷嬷。

    端佳郡主从窗户跳出去的时候,楚琏特意叮嘱她快点。

    端佳郡主连连保证。

    旁边偏殿的耳房,端佳郡主轻手轻脚的小心接近。

    刚刚贺二郎就与她商量好了,她装晕,他去偏殿耳房躲躲。

    端佳郡主放慢脚步,突然她听到一阵男人压抑的喘息声,她身子一怔,等细细去分辨,她第一时间听出来是贺常珏的声音。

    她顿时脸色一红,心中嘀咕,这个男人到底在干什么!

    端佳郡主快走几步转进了耳房,一把将隔开耳房的帘子掀开,就看到让她终身难忘的一幕。

    高大的男人靠坐在床边的小小窄榻上,外面的银白月光透过半开的窗缝洒进来,恰好将贺常珏此时的动作照的一清二楚。

    他大掌探入了飞鱼服利落的衣摆下,下身衣摆不时被顶的上下浮动,一张刚毅的脸溢出一层细汗,微微抿着唇,压抑着到口的粗喘。

    可能是突然听到响声,他转过了头朝着端佳郡主的方向看来。

    顿时,贺常珏全身都僵住了……

    一时间,贺二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尼玛丢脸了,自渎居然被喜欢的女人看到……没法混了……

    贺二郎脸色难看的厉害,悔的肠子都青了。

    如果这个时候给块砖头给他,他都能撞死。

    端佳郡主也惊呆了,她本来只是想寻来与贺常珏交代两句话,怎么也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一个场景。

    虽然她是未出嫁大姑娘,但是出生在皇家一些该懂的事她自然也知道。

    见到贺二郎方才的动作,她当然明白他在干嘛。

    “你……”端佳郡主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只说出了一个字,脸就烧的滚烫。

    贺二郎委屈的侧了侧身子,企图用后背挡住端佳郡主的视线,然后默默地掏出了自己的五指姑娘,五指姑娘要是会说话这个时候肯定会嘤嘤嘤哭泣。

    只是因为之前吸入了少许特制的香,这会儿没发泄的贺二小兄弟还是精神抖擞,根本就没有疲软的迹象。

    贺二郎:……

    端佳郡主脑子转的很快,她知道贺常珏平日里洁身自好,根本就不是重欲的人,现在出现这种令人尴尬的情况,只有一个原因。

    她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居然升腾起一股隐隐的诡异兴奋感。

    她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并且放轻声音问道:“是那个香的问题?”

    贺常珏正处于最囧的状态,并没注意端佳郡主的举动,他双耳通红,甚至脖子都灭能幸免,他轻轻“嗯”了一声。

    一个大龄男青年露出这样的窘态,居然莫名的叫人想要心疼。

    端佳郡主盯着贺常珏棱角分明的脸,居然瞬间同情心爆发……

    等到贺常珏反应过来,端佳郡主居然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

    贺常珏身材魁梧,身高腿长,手臂大腿肌肉发达结实,是那种宽肩窄腰的型男,端佳郡主身材与楚琏相近,长的娇小玲珑,此时坐在贺常珏身边就像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不过这只是外表看起来的状况而已。

    如果你注意到两个人的表情,恐怕就不会有人这样想了。

    端佳郡主越发的逼近人高马大的贺常珏,贺常珏却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不断往角落里后退,尽力将自己缩成一团……

    贺二郎脸上表情很精彩,又黑又红,他伸出双手想要固定住端佳郡主纤细的肩膀,但是一想到自己右手的五指姑娘刚刚做了什么,就连忙收了回来。

    他一只手控住端佳郡主接近自己的身体,可因为对方是娇弱的女子,他又不敢用力,只能无奈的对她道:“郡主,我无事,你快回去,否则王妃会担心的!”

    贺二郎脸涨的通红,他真的没事,只要自己的五指姑娘帮忙发泄两次,那香的影响也就过去了。

    可端佳郡主却偏不照着他的剧本走。

    端佳郡主眉毛挑起,脸上多了女子少有坚定和霸气。

    “不,我不走,贺二郎,我要帮你!”

    贺常珏:……

    玛德,这个女人确定不是故意的?

    贺二郎在这不上不下,身心都受着折磨……他想要板起脸将端佳郡主吓走,可哪里想到端佳郡主根本就不按照常理出牌。

    在他还想着该怎么将这个“执着”的要命的女人弄走,下一秒飞鱼服衣摆下的小兄弟就被抓住了……

    贺常珏:……

    他额角青筋直跳,妈哒,这个女人是想要他死啊……

    楚琏越等越急,已经过去了三刻钟了。

    她着急的不时往窗户那边看,外面蓝嬷嬷已经差人问了一次,被楚琏叫问蓝给搪塞过去了。

    如果端佳郡主再不回来,就算是她也要瞒不住了。

    正当楚琏要派问蓝去找的时候,窗沿突然响起三声有节奏的声响。

    楚琏一颗心终于落在,大步走到窗边,将半扇窗户打开,拉着端佳郡主跳进来。

    楚琏一眼就看到端佳郡主绯红的脸庞,“外面很冷吗?脸都被吹红了,一会儿让锦绣给郡主找一件披风来。”

    端佳郡主低头嗯了一声,咳了咳,掩饰自己的尴尬,在楚琏面前,她哪里有脸说出她脸红的真正原因。

    果然像是楚琏预料的那样,端佳郡主前脚回来,蓝嬷嬷后脚就带着人进来了。

    “郡主,乡君,我们走吧,若是在宴上离开太长时间,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要问了。”

    楚琏和端佳郡主这才一同回了宴席。

    等到楚琏在宴席的位子上坐下,她就感到一道不友好冷然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了抬头,就与那双怨恨的目光对上。

    楚琏微微一怔,已经知道了这道目光的主人是谁。

    乐瑶公主……

    她已很长时间不进宫,差点都要将这位公主给忘记了……

    乐瑶公主是韦贵妃的独女,原本身上最是宠爱这个幺女。

    可自从上次她来了宫里一次,乐瑶公主就被承平帝禁足,后来听说又被大长公主管教,再后来就传出来这位公主不如以前受宠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总之,乐瑶公主没有再出过宫是真,盛京城也因为她的禁足,过了段消停日子。

    此时,她坐在韦贵妃身边,捧着一杯甜酒喝着,用怨毒的目光看着她。

    可能是发现身边女儿的目光不对,韦贵妃也寻着看了过来。

    韦贵妃的目光与楚琏相交,突然,她对着楚琏诡秘的一笑,直把楚琏笑的莫名其妙。

    今天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萧博简、端佳郡主,现在韦贵妃也来凑热闹,不用一个个对她露出这种表情,一副好似有秘密隐瞒着她的模样,她吃饱穿暖,还有贺三郎暖床,真的对他们的秘密不感兴趣……

    楚琏觉得自己身边遇到的人一个个都不正常,有病,而且都是神经病。

    她对韦贵妃报以一个微笑回应,险些把韦贵妃给呕死。

    如果可以的话,韦贵妃肯定要怒气冲冲的上来给楚琏这个傻乐呵的脸一个大巴掌。

    你说我嘲讽你,你还笑那么开心,有毛病吗……

    到底乐瑶公主年纪小,没有她母妃能忍,怒气冲冲的就要从坐位上站起来找楚琏火拼,不过却被韦贵妃一把按住了。

    御花园内外命妇以及皇室宗女、勋贵大臣贵女的宴会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接近尾声。

    原本太后娘娘还想延长些时间,但是一个女官匆匆跑过来附在太后和皇后耳边说了什么,顿时,这两位全天下身份最高的女人脸色都变了。

    太后和皇后的脸色自然落入了众人的眼中,不过在场的也都是有见识的内外命妇,她们第一时间都选择不动声色。

    于是,宴会太后和皇后也再没心思开下去。

    太后宣布散场,有安排好的女官依次送这些身份尊贵的夫人和小姐离开后宫。

    楚琏扶着婆婆靖安伯夫人与老郑国公夫人和杨夫人一路。

    她们临走时,楚琏眼角余光瞥见站在不远处,被宫女扶着的贤妃,听了身边宫女汇报了什么突然晕倒,引起了一阵骚动。

    联想到宴会结束时,太后和皇后的脸色,楚琏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是承平帝所在的万民殿那边出了事?

    贤妃是当今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生母,沈皇后无出,最受宠的韦贵妃只有乐瑶公主一个女儿。

    剩下有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

    三皇子在年幼时就已经夭折,四皇子是搬出皇宫的晋王,五皇子天生懦弱,母妃早逝。

    剩下的就是只有十五岁的六皇子。

    既然让太后和皇后都记挂的,肯定是太子或者皇子。

    贤妃晕倒了,难道是太子出事了?

    不,也不一定是,晋王从小也是在贤妃身边长大的,据说贤妃对晋王比对亲生的太子殿下还要好。

    难道是晋王出事了?

    贺常棣和晋王是最好的兄弟,一旦晋王出事,那贺常棣也拖不了关系。

    这么一想,楚琏就浑身冰凉。

    她扶着靖安伯夫人的双手瞬间都失了温度。

    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楚琏脑中的弦一直都紧紧绷着,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片刻后,她急躁的心情靖安伯夫人都感觉到了。

    “琏儿,琏儿?”靖安伯夫人一连唤了楚琏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楚琏转头歉意道:“娘,抱歉,我走神了。”

    靖安伯夫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想什么呢!”

    说着靖安伯夫人抽出自己的手臂,反过来拍了拍楚琏的手,以示抚慰,“宫中是是非之地,我们守着规矩就好,你也不要想那么多,瞧,你爹和三郎来接我们了。”

    楚琏一抬头,果然看到高壮的公公靖安伯和颀长身材气质清冷的贺常棣一同站在远处的汉白玉台阶下。

    贺常棣幽深的凤目中好像盛着璀璨的星辉,这一刻看起来是这么的叫人安心。

第二百九十五章:凤凰套(3)

    先前的担忧在见到贺常棣的这一刻好像都被顷刻驱散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等靖安伯府的人都上了马车,楚琏坐到了贺常棣身边这才开口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万民殿出事了?”

    贺常棣俊容仍然还如之前一样冷酷,只是垂眸看向妻子的眼神却透着在外从未露出过的温柔。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帮楚琏将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而后那只手就停留在楚琏白嫩的耳垂上轻抚着。

    楚琏耳朵是敏感的地方,她缩了缩脖子,见躲不开贺常棣作乱的大手,也只能随着他,只是小巧的耳垂很快就被揉的通红。

    就连脸颊也染上了红晕。

    “太子犯事了。”贺常棣话语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今天天气怎么样这么平常的一句话一样。

    楚琏却因为这几个字双眼瞪大,澄澈的杏眸里称盛满了惊讶。

    “什么?”

    承平帝不是对如今的储君二皇子殿下挺满意的?她看的一半原书中还说了太子地位稳固,作为太子母妃的良妃不争不抢,就连承平帝和太后都对良妃非常满意。

    加上良妃是四皇子的养母,楚琏对良妃、太子的感官都不错,怎么突然太子犯事了?

    看这样子,连万寿节都提前结束了,可见这件事很大。

    四皇子与太子走的最近,他会不会受到牵连?

    贺常棣似乎是能看懂妻子目光里的担忧,他伸手轻轻刮了刮楚琏挺翘的小鼻子,声音仍然镇定无比。

    “放心吧,这件事牵累不到四殿下。”

    楚琏悄悄松口气,只要不连累到晋王,那定然也不会与贺常棣扯上关系,这样她就放心了。

    至于良妃和太子,她与他们又不熟,她可不想管。

    小夫妻两坐在马车中,听贺常棣与她详细说了,她才知道万民殿里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承平帝气成那样。

    万寿节,参加万寿宴的臣子都要进献礼物,皇子们自然也不例外。

    大皇子过世后,二皇子被立为储君也有好几年了。

    二皇子才能一般,朝中大臣勋贵本以为二皇子这个储君之位做不了多久,可神奇的是,就是这么草包的二皇子却因为良妃和四皇子的关系在储君的位子上平安待了五六年。

    其实也不奇怪,宫中有良妃“装腔作势”稳住承平帝,朝堂上又有四皇子晋王这个专门替太子背锅的背锅侠,加上一些站位的朝中大臣,他这个太子能保下来也不足为奇了。

    但是今日万寿宴上,既无良妃,四皇子又置身事外,太子玩砸了自己背锅也不奇怪。

    起因还是因为太子给承平帝献上一只“凤凰”,据说是岭南发现的神鸟,一路上花了巨资从岭南运回来了的。

    一身如火般美丽的羽毛,后面拖着如同孔雀的华丽凤尾,冠为金黄,喙为淡紫,凤眼带着橙色的眼线,高贵美丽无匹。

    这“神鸟”本一被敬上万民殿中众臣都惊讶的瞪着,赞叹着“神鸟”的美丽,承平帝显然也是高兴的,虽然太子为了运这只“神鸟”进京劳民伤财了点,但真能寻到这只“凤凰”,说明是大武朝有祥瑞降世,还在万寿节这日,这是一个好兆头。

    古人迷信,对这类神鸟祥瑞很是信服,就算承平帝也一样。

    本来是圣上和众臣见到神鸟祥瑞是一件高兴的事,但是谁想大庭广众之下竟会发现意外。

    一个端送酒水的宫女将托盘里的茶盏打翻倒在了“神鸟”身上,顿时地板上就是一滩脱落的颜色……

    被承平帝看到当即就黑了脸,寻了人上前去验看,居然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神鸟,分明就是被拔了毛染了色的绿孔雀。

    太子在万寿节欺君,承平帝一时间暴怒,当场就让人将太子压了下去看管起来。

    二皇子被压下去的时候还满脸不可置信,情急的时候,他居然还喊起了殿下坐着的四皇子晋王,可惜这一次晋王那双青碧眼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宴会到了这个地步,出了这样的欺君的丑闻,哪里还能继续下去。

    承平帝被气的不轻,愤而离席,万民殿的万寿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后来就是后宫御花园楚琏看到的报信了。

    楚琏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太子这也太胡来了吧。”他居然敢将一只岭南运来的孔雀改头换面装扮成凤凰……他怎么不上天?

    贺常棣低头看了眼妻子,微微摇头,“太子虽然有时会胡作非为,但这并不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楚琏瞬间就听懂了贺三郎的意思,“你说太子受人挑唆了?”

    贺常棣揽着楚琏,看着前方的眼神愈发的深邃,他微微颔首。

    他突然问楚琏,“能猜到是谁吗?”

    楚琏一双澄澈的杏眸转了转,虽然她平日里并不关心朝事,但是朝中基本局势她却也有几分了解,加上原文她也不是白看的,想了片刻,她眼睛一亮,伸出一只白嫩的手,在贺常棣的眼前比了个六的数字。

    贺常棣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这件事确实与六皇子脱不了关系。

    他知道妻子不喜欢理朝堂中的争斗,平日也懒散的很,原本他是以为楚琏对这些局势是一点也不了解的,但是这个时候她猜出来,却是让他有一丝惊讶。

    “怎么猜到的,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朝中事吗?”贺三郎此时眼底闪过一抹璀璨的光亮。

    楚琏对着贺常棣毫无形象翻白眼,“你以为我不想躲清闲吗?平日里只吃吃睡睡做做美食赚赚银子多好,还要费脑子了解这些事。但是夫妻一体,你既然在这个泥潭中,我如果一点不了解的话,总有一天会拖你的后腿,我就算不能成为你的助力也不能成为你的拖累。”

    这段日子,楚琏并非埋头在府中什么事也不干,她不但管理着手中几家铺子田庄,还让钟嬷嬷去前院大书房搬了好些书来看,加上有魏王妃,她对朝中局势已有了大致把控的方向。

    他们夫妻很快就要搬出去住,到时候她就要当家,所谓男主外女主内,贺三郎忙于公务,侯府的人际关系和人情往来都要由她来操心,如果对朝中局势一摸黑,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给贺常棣招来麻烦。

    贺常棣浑身一怔,心中一暖,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楚琏已经为他做了这么多。

    那些隐藏在记忆深处的痛苦经历好似因为楚琏这样的关怀和体贴变得不再难以释怀。

    他微微收紧手臂,将楚琏揽紧,让她娇小柔软的身躯整个埋在他的胸前。

    楚琏眨眨眼,因为贺常棣如此突然的动作还有点懵逼,直到听到他在她耳边低沉带着喑哑的声音,她才瞬间恍然。

    她听到他说,“琏儿,谢谢你。”

    不管她是不是上一世的毒妇,此刻的楚琏是完全属于他的,是他贺常棣唯一深爱入骨的妻子,是他生命里唯一的暖光。

    不知道为什么楚琏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涩,她一双手臂从他大氅下穿过,揽住他劲瘦的腰身,将自己更紧地埋进他的胸膛,而后闷闷的说了两个字,“傻子。”

    真的是个傻子啊,她做的这些只不过是在尽一个妻子的义务而已,贺常棣却这么感动,搞的她都不好意思了,想要更加拼命的对他好才行。

    这边回靖安伯府的马车内,小夫妻温情脉脉,而皇宫中却气氛凝滞。

    暴怒之下提前结束宴会的承平帝此时正在勤政殿内,他坐在御案后,身上穿着的还是参加万寿宴的礼服,身边也只有魏公公一个人。

    魏公公瞧着圣上黑着脸,站在一边忍不住浑身打颤。

    他也不知道自己陪着承平帝多久,就觉得时间仿佛度日如年。

    这时,殿外孙公公有事禀报。

    魏成海看了一眼身边的承平帝,小心的开口,“圣上,外头……”

    他话还没说完,承平帝就转头看了他一眼,伴了这么多年御驾,魏成海几乎是秒懂承平帝的意思。

    他恭敬的朝着承平帝行了一礼,随后小步轻声退了出去,不过一会儿,他就又回来了。

    凑到承平帝身边,魏成海低声道:“圣上,外头是良妃娘娘,正跪在殿外,让您见她一面。”

    承平帝脸色一寒,没有立即说话,魏公公便低着头在一旁等着,他知道承平帝这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承平帝说了几个字,魏公公这才又出去了趟。

    三月底,勤政殿外,光可鉴人的地砖仍然冰寒刺骨,良妃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裙跪在地砖上,听到殿内传来的脚步声,她霍然抬头,期盼的目光看去,可是见到的却不是自己想见的人。

    魏成海走到良妃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位虽然中年但仍然风姿不减的女人。

    良妃忍不住问出口,“魏公公,圣上……”

    “娘娘还是请回吧,圣上公务繁忙此时是不会见你的,天寒砖冷,莫要伤了身子。”

    听到魏公公这么说,良妃浑身一软,险些整个人都扑在冰冷的地上。

    “圣……圣上就只说了这些吗?”

    魏成海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

    良妃最后是被魏成海着人送走的。

    魏成海此时的意思就是承平帝的意思,没有人敢违抗。

    魏成海进殿内复命。

    他小心翼翼站在承平帝身边,瞧着已至深夜,还是小声寻问,“圣上,您今晚如何安置。”

    承平帝抬头望着空旷的大殿,片刻后才低声道:“韦贵妃。”

    魏公公连忙出去吩咐。

    良妃被送回了承香殿,还未歇下,就得知承平帝去了韦贵妃那里。

    外表一向贤惠不争不抢的良妃脸色一瞬间变得狰狞,她低沉着声音叫来了自己的心腹侍女。

    此时,良妃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格外阴冷。

    “今日四皇子是何表现?”

    侍女没有一丝隐瞒,“回娘娘,当时在宴会上四殿下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就是瞧着皇儿被拖下去的?”

    侍女没有说话,她这是默认。

    忽然良妃一把将身边的小几掀翻,小几上摆的点心和茶盏滚落到地上,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良妃像是疯了一样大叫,“这个小畜生,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么对本宫的阿盛!姐姐,你怎么能生出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承香殿内没有宫女敢说话,这一刻的良妃看着就像是一个疯子。

    韦贵妃没想到这么晚了承平帝竟然会来她这里,她连忙让宫女们准备起来。

    今日承平帝在万民殿发了那么大的火,后来又严惩了太子,可他还记着她这个贵妃,可想而知,自己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等到承平帝来到韦贵妃这里的时候,韦贵妃无比殷勤的服侍着他。

    时间太晚,承平帝眉宇间都是疲惫,两人洗洗就睡了。

    宽大的床上,韦贵妃穿着宽松的寝衣正在给承平帝按摩。

    承平帝偶尔会睁眼看面前的女人一眼,可每当闭眼的时候,他脑中闪现的就是另外一张记忆中笑靥如花的脸。

    不得不说,整个后宫妃嫔中,最像叶荨的人就是韦贵妃。

    这也是承平帝一有烦心事就会来韦贵妃这里就寝的原因,也是她保持盛宠的真正的原因。

    韦贵妃有一手好的按摩术,是专门跟着宫里擅长按摩的老嬷嬷学的。

    承平帝年纪大了,对房事并不上心,每次来韦贵妃这里也就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韦贵妃为了讨好承平帝,就会经常给他按摩,松筋疏骨。

    韦贵妃一边按摩着一边却在想着别的事。

    如今太子失势,她也明白圣上对二皇子早已经纵容不下去了,二皇子一点也没有身为储君的自觉,这样的儿子,承平帝不可能真的会将这个至高的位子给他的。

    她只有乐瑶公主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尽管她也想有自己的儿子,但是承平帝年纪越大越是自控,宫中已经好几年没有嫔妃传出喜讯。

    只是片刻间,韦贵妃脑中已经闪过千万个念头。

    她想到之前妹妹韦逢紫进宫时与她说的话。

    她眼神瞬间坚定,不如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卖个人情给承平帝,反正她想有儿子也无望了,后宫又如何有真爱。

    韦贵妃也不是完全傻的,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也察觉不出她只是一个圣上得不到的人的替身?

    承平帝正穿着明黄色的寝衣趴在床上任由韦贵妃给他按摩背部,韦贵妃轻柔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圣上,你还记得叶姐姐吗?”

    韦贵妃这句话一出口,承平帝猛然坐起身,危险的看向她。

    下一秒,韦贵妃白皙的脖颈就落到了承平帝的大掌中。

    承平帝文武双全,只是一个出手,韦贵妃的脖颈已经青紫。

    “你说什么?”

    韦贵妃盯着承平帝的眼睛,毫不怀疑,一旦她下一句话让承平帝不满意,她就会变成尸体被抬出去。

    韦贵妃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她颤抖着睫毛闭了闭眼,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这才微抖着嗓音道:“圣……圣上,叶姐姐虽然走了,但是她给你留了一个孩子……”

    承平帝双瞳骤然一缩。

    什么!当年阿荨怀了他的孩子!

    他们居然有一个孩子!

    他的阿荨给他留了一个孩子!

    “说!你如果敢有一个字隐瞒,你该知道后果!”

    韦贵妃丰腴的身子一颤,不敢有丝毫隐瞒,“叶姐姐的孩子是……锦宜乡君……”

    锦宜?

    楚琏?

    英国公府六小姐?

    贺衍文的三儿媳!

    那日在魏王府给他做饭的孩子?

    承平帝一时间心神具震!

    楚琏的面容一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尽管承平帝只是见过楚琏一两次,可这一刻他居然很清晰回想起了楚琏的面容。

    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线索瞬间就串联起来。

    承平帝想到第一次见到楚琏时,楚琏那张让他熟悉的小脸,后来隔了将近半年没见,再次在魏王府碰到,看到楚琏与端佳郡主相似背影。

    如果这就是真相就解释的通了。

    楚琏的母亲叶荨是叶家旁系,和魏王妃勉强能算是堂姐妹关系。

    楚琏和端佳郡主也是堂姐妹,两人长的像也就有迹可循了。

    得到了这个结果,承平帝不知不觉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他一松,韦贵妃就捂着脖颈剧烈的咳嗽起来,刚刚她是真的险些被承平帝掐死……

    得知了这样一个大秘密,承平帝根本就没心思在韦贵妃这里歇息了。

    大喊了一声,魏公公连滚带爬的进来。

    随后魏公公抖着手伺候着承平帝穿了衣裳回了乾清殿。

    大半夜的,何林被宣召进了乾清殿。

    “给朕查,朕要关于英国公府原配二夫人以及六小姐的所有资料。”

    何林得了密令屁滚尿流的出了乾清殿,他怕走的慢点就被承平帝踹出来。

    伺候在一旁的魏公公也早猜出了真相,他此时同样心不在焉、不敢置信,锦宜乡君居然是圣上的血脉……

    魏公公正走神的时候,突然听到承平帝问道:“小海子,你觉得锦宜如何?”

    魏成海吓的立即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这个时候,他哪里敢说楚琏一个字的坏话。

    “锦宜乡君聪慧端庄,又才思敏捷,还有一手妙方,奴才还从未见过像乡君这么特别的金枝玉叶。”

    显然魏公公这席话取悦了承平帝。

    承平帝摸着光洁的下巴,回想着第一次见到楚琏时的情景,那个小姑娘就算在他面前也一点不显得慌乱。

    她不卑不亢,居然还能在那样危险的时刻,剑走偏锋想出那样的办法救了端佳,她还开了名满盛京城的酒楼。对了,还有陆舟和商道,这个小家伙那脑袋瓜是怎么长的,怎么这么聪明可爱,定是遗传了他的,阿荨虽然也聪明,可却没有过这样的奇思妙想和动手能力。

    肯定是遗传他没错了。

    承平帝一时间居然陷入了梦幻中,叶荨过世多年,叫他陷入痛苦,可他没想到叶荨还给他留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叶荨生命的延续,是他和叶荨情定的证明。

    锦宜与端佳一样大,今年十六,承平帝在心中算了算,如果他和叶荨有孩子也正是十六岁。

    就算是还没有拿到何林调查的结果,他基本上已经能百分之八十确定楚琏就是他的孩子了。

    如今一回想,竟然觉得楚琏不管是打哪儿都叫他喜欢。

    不过下一秒承平帝带笑的脸就僵住了……

    魏公公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的,今天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连他这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都有些承受不住,此时见自己主子又变了脸色,吓的差点腿软。

    魏公公大着胆子寻问:“圣上,您怎么了?”

    承平帝想起楚琏已经嫁人,而且夫君还是贺衍文的儿子,顿时就憋了一肚子火。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丢失已久的宝贝,但是这个宝贝因为遗失太久已经被刻上了别人的名字……

    他冷冷的一哼,“倒是便宜那个臭小子了!”

    魏公公脸上的皮一颤,立即反应过来承平帝说的是谁了。

    可不就是现在武选司郎中安远侯……

    楚琏与贺常棣一起回了松涛苑,并不知道宫中那位大佬的变化,也并不知道她这个身体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今日太子出事,晋王冷静的并未插手,贺常棣心中松了口气。

    前世挚友命运的转折就是在这一晚,而今事情早已改变发生了转机,贺常棣心情大好。

    夫妻两回到松涛苑的时候,已近深夜。

    但是因为参加宴会来回折腾,中间又出了岔子,两人身上都出了汗。

    换衣梳洗是必不可少的了。

    松涛苑很大,净房也并非一处,贺常棣书房后的净房要更加宽敞。

    楚琏坐在妆台前,由着喜雁给自己将头上的钗鬟卸下,又脱去外面罩着的层叠外裳,这才觉得浑身轻快起来。

    她这边忙好,瞥了一眼贺常棣居然还坐在一旁桌边,不由奇怪的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累了,怎么还不去净房沐浴?”

    贺常棣端起茶盏抿了口里面的温水,一时间没有回答楚琏的话。

    楚琏以为他想让她先洗漱,笑着道:“你去吧,我叫喜雁去准备书房那边净房了,那边东西也都齐全,你不用担心。”

    她话说到这个份上,贺常棣还是沉默,楚琏没忍住转头看向贺常棣。

    两人眼神一对上,楚琏就发现贺常棣看着她的眼神不对,里面透着一股火热和缠绵的情愫。

    只是这样的眼神与他那张冰山俊脸真的不太搭……

    楚琏一瞬间就被他看的脸红了,她结结巴巴道:“你看着我干嘛,还不去净房?”

    直到此刻,惜字如金的贺三郎才开口,声音带着一股让人迷醉的磁性,他一声让人心口发颤轻笑,仿佛带着戏谑,“怎么,忘记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

    (为啥阿岚变得勤快了,留言反而少了……心塞塞的,不开心,没力气码字了。另外上一章有个小bug,二皇子的母妃是良妃,不是贤妃。)

第二百九十六章:春猎

    楚琏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贺三郎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早就将贺常棣在那座偏殿前无赖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答应过贺常棣什么。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什么?”

    贺三郎俊脸一黑,起身几步就走到楚琏身边,长臂一撑,就将楚琏娇小的身躯卡在他与梳妆台之间。

    他弯腰欺近她,两人几乎几乎是呼吸相闻。

    楚琏看着他深邃夹杂着微微羞恼的眼,脸颊不自觉的发红。

    她微微往后撤了撤,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干嘛?”

    楚琏往后撤一点点,贺常棣就往前进一点点,直到楚琏后背整个都要靠在妆台上,她还是没能拉开与贺三郎的距离,反而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暧昧。

    卧房里伺候的大丫鬟们早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贺常棣盯着他,说话的时候温热清冽的气息就喷吐在她的面上,楚琏脸红耳热,听到他说,“想起来了没?”

    楚琏被他似乎能看到内心深处的视线看的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撇开视线,不敢与他浓黑如墨的眼神对视。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楚琏装傻,就在刚才前她确实没想起来偏殿前答应贺常棣的话,但是因为贺常棣突然的接近,她现在已经想起来了。

    只是瞧他现在“如狼似虎”的样子,不用脑子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好事”,她当然只能装傻。

    她可不笨,贺常棣折腾起人来,经常不知餍足,上一次楚琏就被他吓怕了。

    贺三郎盯着她躲闪的目光,突然嘴角一边诡异的勾起,低沉着嗓音道:“真的不知道?琏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楚琏浑身一抖,对贺常棣这样突然邪魅的表情和眼神有些发憷,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抵死不认”了,可不能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她一咬,一双水汪汪的杏眸一闭,坚定道:“真的不知道。贺常棣,一定是你记错了。”

    下一秒,她粉嫩的耳垂就被人含到湿热的口腔中,酥麻像是一道闪电瞬间传遍全身。

    贺常棣的动作让楚琏顷刻间瞪大了眼睛,伸手就想要将贺常棣推开捂住自己敏感的耳朵。

    贺三郎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就将楚琏小手拨开,他时候撑着妆台,一手钳住她两只细细的手腕,吻断断续续落在她白嫩的耳垂和颈项,一路下滑。

    楚琏被她控制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嘴上反抗几句,“贺常棣,别,我想沐浴!”

    “噢?不急,我先帮你回忆一下。”

    楚琏怒,“有你这么回忆的嘛!”

    很快,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就被堵住。

    等楚琏娇柔的身躯被贺三郎扶着坐上妆台时,楚琏还没反应过来。

    他危险的抵着她,大手在她身上游走,楚琏浑身发软根本就没了力气,他还要俯在她耳边寻问,“记得了吗?”

    楚琏真是欲哭无泪,到这个地步,她哪里还敢说不记得,求饶的看向贺常棣,小脑袋直点。

    贺常棣见怀中的小女人终于服软,立即提枪上阵,给了楚琏一个痛快……

    楚琏没想到她都认输服软了,他还来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忍着到口的呻~吟,死死咬着红唇,一双水露露的眸子瞪着他,抖着声音控诉道:“我都认错了……”

    贺常棣微微低头,薄唇吻在她漂亮的锁骨上,声音低哑隐忍,“错了就要认罚!”

    “你……”

    楚琏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就被贺三郎堵住了精致的唇瓣。

    结果小夫妻两儿半个时辰后才去净房,这下好了,书房那边准备的浴桶热水是真的用不着了。

    贺常棣抱着浑身酸软的楚琏直接去了卧房旁边的净房。

    楚琏靠在贺三郎精壮的胸膛前,嘟着嘴生闷气。

    贺常棣也就由着她,反正他现在浑身舒爽了,打哪儿都痛快,让着媳妇儿点又没啥。

    他一手揽着楚琏纤细的腰肢,一条手臂搭在浴桶边缘,微微闭着眼睛养神。

    楚琏自己一个人气了一会儿,贺常棣没反应,也觉得没意思,她微微转身,用食指戳了戳贺常棣肌肉分明的胸膛,“贺常棣,你的要求我已经满足了,两清了。”

    贺常棣睁开幽深的眼眸,危险地眯了眯,他看了一眼怀中被热水蒸腾的小脸红红的妻子,“什么两清?”

    楚琏眼睛一瞪,如果不是在被贺常棣裹在怀里,她这个时候一定要插着腰摆足了气势。

    “答应你的要求!我做了!不许再拿这件事威胁我!”

    贺常棣觎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谁说刚刚那是我的要求,之前不就和你说了,是惩罚。”

    “贺三郎,你别得寸进尺!”

    他……他刚可是两次!就算一次是惩罚,那剩下的一次也抵了!

    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么无赖!

    楚琏气的胸口一起一伏,那微微被浴桶中花瓣盖住的一半起伏瞬间让贺常棣沉了视线。

    最后可怜的锦宜乡君为了兑现承诺一直到深夜才睡。

    翌日,楚琏自然是没能在正常时间起床,贺常棣却天不亮就敢去早朝了。

    太子直接被禁足,甚至承平帝还专门委派了大理寺的官员调查那只假凤凰的事情。

    早朝上,贺常棣在众位官员之间站的好好的,却总觉得上面有一束犀利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那样让人有压迫感的视线只能是承平帝。

    贺常棣虽然在承平帝那里印象不错,但是承平帝平日里可没这么关注他。

    贺三郎心里第一时间多了一丝防备。

    早朝后,贺常棣居然破天荒被承平帝留了下来。

    等到贺三郎从勤政殿出来的时候,手中捏着一份公函,公函是他和父亲靖安伯共同上奏的,是请承平帝允许他另外开辟府邸的公文。

    按照流程,如果顺利的话,怎么也要大半个月才能批示下来,可这才几天,所有程序都已经走完了。

    并且还是承平帝亲自将这封公函交到他手中的,不得不让贺常棣多想。

    不但如此,承平帝甚至在公函上批示赏了一处京中宅院给他当安远侯侯府……

    要知道,盛京城土地寸土寸金,就算是有几代底蕴的勋贵人家也不好随便在盛京城城内置办房产,原本贺常棣和楚琏要搬的宅子已经看好了,虽然不是什么奢华的院子,但是四进的府邸已经完全够他们小夫妻两生活了,宅子大反而空阔。

    可贺常棣看了一眼承平帝赐予的府邸,那是一间五进的大宅院,还在盛京城上好的地段,原府是太祖时一个王爷住的……后来那个王爷去了封地这才空置下来,随着一代人一代人的繁衍,两三代下来那个王爷早落魄了,但是宅子却一直空置下来。

    这栋大宅院许多高官勋贵盯着很久了,只是握在承平帝手里,谁也不敢主动打这栋宅子的主意,可现在就这么轻而易举落到了贺常棣手里……

    连贺常棣都觉得玄幻了。

    回到府中,贺常棣将这件事告诉楚琏,楚琏也觉得奇怪。

    虽然不知道承平帝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体谅贺常棣,但不管怎样,他们夫妻都得了一栋好宅子。

    次日休沐,贺三郎就与楚琏一同去康平坊看了宅子。

    因为有了承平帝亲自批下的公函,又专门赐了宅子。

    一个月后楚琏和贺常棣就搬出了靖安伯府。

    搬走当天,庆暿堂的贺老太君才知道这件事,险些没气的晕过去。

    木香站在贺老太君身后,同样不敢置信贺常棣居然会搬出去!

    以前她在老太君身边做大丫鬟离的近,还能清楚松涛苑的情况,这下贺常棣和楚琏彻底搬出府,她连接近贺常棣的机会都没有了!

    木香整个人都愣了,她这般失魂落魄的神情落在刘嬷嬷眼中,让刘嬷嬷对她更多了一丝防备。

    整个靖安伯府大概也只有贺老太君和木香不愿意贺常棣搬出去。

    靖安伯夫人却是为了贺常棣想的比较多。

    如果贺常棣身上没有爵位在靖安伯府住着是应该的,可儿子毕竟是侯爵,就算现在勉强在一起过,以后靖安伯将爵位传给大郎,他还是一样要出去住。

    到那个时候,大郎肯定也已续娶,两房如果分配不均会很麻烦。

    再说三房小夫妻有能力就让他们出去单过,小夫妻两儿也能自在些。

    靖安伯夫妇都看出来了老太君对楚琏不满。

    即便因为楚琏之前在庆暿堂直言不讳一次让老太君拎清了一次,可隔着一代人的老太君和楚琏之间到底还是有了隔阂。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嫌隙,哪里是那么好冰释前嫌的。

    楚琏是安远侯夫人,日后定然是要自己当家的,还不如趁着小两口年轻让他们多在外面操练操练,若是有做的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靖安伯夫人也能趁着自己忙得动的时候帮一把。

    靖安伯也是与妻子同样的想法,他不但对贺常棣是这么想的,等以后贺二郎成亲了,他一样也会让他带着妻子尽早出去单过。

    楚琏和贺常棣的新家安远侯府离魏王府不远,若是乘坐马车,不过是一刻钟的距离,不行还可以抄近路,同样一刻钟。

    为此,端佳郡主很是兴奋,就连魏王夫妻都跟着高兴。

    楚琏在新府邸住的第二天,就下帖请了交好的人家来暖房。

    魏王妃、端佳郡主、杨夫人、郑国公府老夫人、英国公府的容大嫂等。

    直热闹了大半日这才散去。

    这时,秦管事已经带人从北境回来了,贺常棣送的朱雀大街的铺面正在整改装修,估莫着还有半个月就能开张。

    四月底,承平帝突然宣布要去近郊春猎。

    宫中的速度很快,不过才三日时间,春猎的名单就下来了。

    这天傍晚,贺常棣早早散职回来,就将春猎的事情说了。

    如今安远侯府与魏王府近,其实不用贺常棣说,楚琏就从魏王妃那里得知了春猎的消息。

    楚琏知会骑马,对打猎什么的可是一窍不通,更不用说箭术了,她能将箭射到靶子上已经不错了……

    可是贺常棣晚上吃饭的时候却告诉她,这次春猎的名单居然有她。

    楚琏放下筷子,瞪大眼,“啊?”了一声,奇怪道:“往年春猎不都是不让大臣们带妻女去的吗?”

    况且她去也没用啊,什么也不会,难道人家去春猎,她去春游?

    想到那种场景,楚琏就无语的想翻白眼。

    贺常棣虽然也觉得奇怪,但春猎的名单都下来的,他也不好一个人去承平帝面前反对。

    贺常棣给她加了筷高汤掉的生菜。

    楚琏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喜欢上了吃素材,荤菜反而不怎么吃得下,总觉得腻的荒。

    瞧着贺三郎给她夹了筷子绿油油的生菜,很是顺从的吃下了肚子。

    只听贺常棣好听的声音道:“这次只要是皇家有品级的女子都在名单上,圣上之前封了你锦宜乡君的名号,这么想的话,你的名字在上面也并不奇怪。”

    楚琏点点头,想来想去也只能接受这个解释了。

    一看名单确实是这样,不管是端佳郡主安敏县主还是宫中的乐瑶郡主,都在这次去近郊春猎的名单内。

    两人用着饭,楚琏想起一事,“我五姐的婚事还没消息吗?”

    贺常棣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这个。

    夫妻两人之前在一起说过,贺常棣还透露说是萧博简要与素姐儿定下亲事,原本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可不知其中有什么变故,一直到现在,两人的事情还没消息。

    贺三郎摇摇头,“这件事我改日派人去查查。”

    楚琏只好暂时放下。

    她心中对萧博简的防备越来越深,总觉得这些天的平静,萧博简是在憋着什么大招,随着时间过去,楚琏心情也越来越不平静。

    四月初二,是承平帝带着亲信去春猎的日子。

    所有名单上的人都要在皇宫门口前的广场集合,随后迎接承平帝,而后才能一起随着队伍出发,而他们各自所带的物资会有另外的马车安排跟在众人队伍后晚一两个时辰送达。

    这次春猎一共三日两晚,回程的时候还会绕路去上京的行宫暂时短憩,上京行宫有温泉,这次随行的人都有去皇家温泉体验的机会。

    承平帝会带着所有人在上京行宫住一晚上,次日才会启程回宫。

    这样一路安排下来就是四五日了。

    这日一早,楚琏和贺常棣就已起身。

    因为要参加春猎,魏王妃特意为端佳郡主和楚琏订做了几套骑装。

    楚琏和端佳郡主各三套,送到安远侯府上那日,楚琏就试穿过。

    一套银红,一套鹅黄,还有一套是樱花色。

    楚琏虽然个头不高,但是身材比例却很好,该有的地方有,今日一身银红的骑装穿在身上比平日里的衣裙更凸显身材。

    因为要骑马,发髻也换成了精简的样式,头上没有戴钗鬟等物,而是只在额前垂了一条纤细的银白色细链的红宝石分心。

    发髻两边别了两朵嵌了粉珍珠的小珠花,雪白的耳垂上露出两个小小的耳洞,楚琏连耳坠都没戴。

    问青问蓝担心三奶奶着凉,尽管已是四月份,还是给她寻了一条同色的锦缎披风披上。

    脚上蹬着小巧精致的鹿皮靴,简洁干练凸显身材的女式骑装,楚琏今日这一身打扮多了一份清爽英气,尤其是仰起小脸肆意笑着的时候,像是一朵闪着光的太阳花,让人看了舍不得移开眼睛。

    贺三郎就是这么猝不及防被自家媳妇闪了眼。

    身材颀长的贺常棣今日也同样是一身骑装,他那匹翻云背上放了长弓和箭囊,他一身玄色绣着繁复暗纹的骑装立在马边,浑身气质清冷却有锋芒毕露,仿如即将踏上战场的俊美战神。

    贺三郎平日里是极少这副装扮的,他如今在武选司任职,每日穿的最多的也就是官服,就算是在侯府,也多是穿深衣大氅常服,就算是练功的时候也穿的是短打,这样正式的骑装,就算是楚琏也没见过他穿几次。

    贺常棣正不愧是有贺家玉三郎的称号,他这样一身装扮,随便在盛京城的朱雀大街上转一圈,定然能收获芳心无数。

    楚琏走到贺常棣身边,看一眼又忍不住再看一眼,最后微微嘟嘴,“早知道你穿这身衣服是这样,就不让你换了。”

    贺三郎根本从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和外表,闻言根本没体会到楚琏话语中的意思,只是奇怪的“嗯?”了一声。

    楚琏瞪了他一眼,这才霸道的宣布,“这次就算了,下次这样的骑装只能穿给我一个人看!”

    贺常棣顿时反应过来,冰寒的俊脸一瞬间像是融化了一般,他伸手揉了揉楚琏发髻,微微弯身用只有楚琏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好,只给你一个人看,不然我去换一身衣裳,时间还来得及。”

    说完,他直起身竟然真要回房换衣。

    楚琏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无语道:“你还真去啊!不许去,一会儿人家都穿骑装,就你不穿会被人说闲话的。”

    贺常棣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他伸手抚了抚楚琏骑装胸前的衣扣,又如刚刚那般凑到她近前,“为夫与你的想法一样。”

    楚琏惊讶地微张小嘴。

    贺三郎已经扶着楚琏跨上了他那匹神俊翻云。

    等到楚琏在马上坐好,下一秒,贺常棣就跟着翻了上来。

    楚琏感受到身后贺常棣坚实的胸膛,呆愣愣地抓住缰绳,扭头僵着脸很不自然的问道:“你,你与我共骑?这样不好吧……”

    大庭广众的,虽然他们是夫妻,但是共骑一匹马招摇过市不好吧……

    秀恩爱死的快啊……

    贺常棣朝着身后来越等人使了个眼神,就双臂揽过楚琏,抓住缰绳抖了抖,翻云立即小步跑起来。

    楚琏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他的手臂稳住自己的身子。

    下一秒,楚琏就听到贺常棣在她耳边道:“以你那个骑马的技术是想要迟到?”

    从安远侯府去宫中,可是要两刻钟的。

    要是真让楚琏骑马去恐怕至少要三刻钟才行。

    楚琏虽然会骑马,但也就是普通人水平。

    盛京城大街上人口多,若是骑术不好,可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楚琏无法,只好默认了贺常棣的做法。

    她无语的鼓了股腮帮子,“既然都这么迟了,你刚还说要回去换衣服。”

    贺常棣轻笑了一声,口中一个呼号,翻云撒开蹄子就开始奔跑起来,楚琏毫无防备,直接就撞到了身后贺常棣的胸膛。

    “我既是这么说了,自然还能让翻云跑的更快。”

    楚琏已经被吓到了,翻云大概是被关久了,一出门就跟撒欢一样,贺常棣腾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楚琏才勉强稳住身体。

    楚琏被翻云吓了一跳,哪里还有心思与贺常棣讨论刚刚换不换衣服的话题。

    到底是贺常棣的坐骑,两刻钟不到,他们就赶到了集合的广场。

    楚琏和贺常棣到时,已有不少人等着了,不管是男人女人身边都又仆从牵着马匹。

    像楚琏这样被贺常棣一起载过来的还是第一个……

    翻云一个扬蹄倏然停下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楚琏和贺常棣身上。

    什么样的眼神都有,男子大多是羡慕。

    安远侯也太会玩了,去了春猎还要带着媳妇儿秀恩爱,他们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干,实在是失策。

    女子大多就是嫉妒了。

    愤愤瞪向自己家不知道体贴的夫君,眼神里的责怪和怨念都要化为实质,你瞧瞧人家安远侯是怎么疼媳妇儿的,再看看你们!

    人群中有几道视线最是炽热,让人无法忽视。

    萧博简站在人群边缘,看到贺常棣与楚琏共骑着一匹马到来,而后又见到贺常棣半扶半抱着楚琏下马,他垂落在身侧的双拳已经攥的骨节发白。

    另外一道仇视的目光就是乐瑶公主的了。

    她是皇女,自然也有资格参与这次春猎,过了年,她已经十一岁。

    自从那次与楚琏对上,后来被承平帝禁足,她仿佛就失去了承平帝的宠爱。

    承平帝不再像以前那样娇惯她,反而是让韦贵妃好好的严格管教。

第二百九十八章:哎呀好臭

    虽然三奶奶的眼神有点奇怪,但是问蓝并没有多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顿了顿,她就伸手揭开了竹篮上的盖子。

    迎面春风一吹,那感觉,简直酸爽可以形容。

    问蓝空着的一只手立马捂住鼻子,将手上的小竹篮拿的远离自己,她带着鼻音有些埋怨的问楚琏,“三奶奶,这到底是什么!怎么这么臭!是不是什么食物放时间长了坏掉了。”

    楚琏笑,从问蓝手中接过小竹篮,“不是坏的,这个东西本来就是这个味道。”

    “啊?”问蓝捂着鼻子的手都不敢放下来,她吃惊地瞪着楚琏,简直难以想象这么臭的东西怎么能做为食物。

    “这能吃吗?黑乎乎的,味道还这么难闻。”光是味道都要将人熏跑了,更不用说吃进嘴里了。

    楚琏神秘一笑,“别看它气味不好闻,一旦你尝过它的味道就会上瘾的。”

    问蓝虽然并未开口嫌弃小竹篮里的臭豆腐,但是她抵触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

    问蓝见三奶奶认真洗净了双手,真的要处理竹篮里的臭豆腐,还是忍不住阻止道:“三奶奶,不然这道菜还是别做了吧,奴婢两个做剩下的几道已尽够了。”

    这酸爽的味道端到老郑国公面前,还不把他老人家熏晕了……

    考虑到臭豆腐的味道确实有点熏人,楚琏想了想,才道:“好吧,我少做些,自己吃,就不送到帐篷里了。”

    问蓝问青连忙同意。

    他们出门从侯府里带了专门的小风炉,风炉里烧了炭,上面架起小巧的专门打造的铁锅。

    楚琏将早先准备的茶油倒进铁锅里,烧热后开始炸臭豆腐。

    臭豆腐被切成半个手掌那么大的正方形块状,用筷子小心夹起放入油锅中。

    外表黑乎乎一层的臭豆腐块落到金黄的茶油里,周围翻腾起小气泡,不一会儿,豆腐就开始蓬松发胀,等到外层炸出一层焦黄就可以捞上来了。

    因为只准备自己吃了解馋,楚琏只堪堪做了一小碟,也就只有四块。

    瓷白精致瓷碟上方方正正放着四块黑中泛着焦黄的饱满臭豆腐,最后将早调制好微辣带甜的剁椒酱铺在炸好的臭豆腐上。

    整盘臭豆腐除了味道臭点,其实装在盘中还是有模有样。

    黑配红,还带着一股焦香。

    站在一旁的问蓝目瞪口呆地看着楚琏这熟悉的动作,嘴巴张的老大。

    她之前还以为楚琏开玩笑的,没想到真的用那种恶臭的豆腐做成了一道菜,这样一看,居然还有模有样。

    不知道为什么,闻着这股诡异的味道,她居然产生了想上去尝一口的想法……

    楚琏可没时间管她想了什么,她拿起旁边的一双干净木筷,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放在唇边吹了吹,这才送进小嘴里。

    带着特殊香味的臭豆腐吃进嘴里,一口咬下去,淡淡的豆腐味道,焦香的外壳,带着咸味的卤水,还有茶油的香味,甜辣椒酱的酸甜微辣,这些口味触碰味蕾让口腔带着一种新奇的体验,很快这种味道就会让人上瘾,让你迫不及待的去尝下一口。

    楚琏小嘴快速的动着,因为这种久违的熟悉味道,一双杏眼都享受的眯了起来。

    有的时候,一个人喜不喜欢吃一样东西,觉得这样东西好不好吃,从他露出的面部表情就能看出来。

    现在的楚琏就是一个在享受美食的表情。

    因为在现代吃的好吃的太多,以前楚琏不管教喜雁问青这些丫鬟做什么菜肴都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

    那些菜肴她们在吃的时候都感叹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但是楚琏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让人觉得好像她根本就是吃着这样精致的菜肴长大的。

    难免也让楚琏身边几个大丫鬟有了一丝挫败感。

    像今天这样,吃着食物,满脸享受和怀念的模样却很少见到。

    不得不说,有时候一样特色小吃确实能唤醒一个人特殊的回忆,让人得到快乐。

    臭豆腐之于楚琏就是这样一道风味小吃。

    很快,一块臭豆腐就下肚,楚琏满足地微微叹口气。

    问蓝瞧着自家主子却情不自禁咽下了口口水。

    她觉得她现在一定是魔怔了,明明一点儿也不喜欢那黑黑豆腐的臭臭味道,为什么现在却突然冒出想尝尝的念头。

    “三……三奶奶,什么味道?”

    楚琏朝着旁边放着的小几上瞥了一眼,她嘴角微扬,“尝尝不就知道了?”

    问蓝看了眼臭豆腐,又看了眼楚琏,随后眼睛一闭,伸手拿了筷子,夹起一块就塞进嘴里。

    包在嘴巴里,没有想象那么难以接受,随即轻咬了口,豆腐里深入了辣椒酱的汁水,还微微的甜,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在味蕾上徘徊,洗刷着你的味觉。

    问蓝一开始还只敢小口小口嚼两下,后来嘴巴越动越快,等到一块下肚,竟然拿着筷子的手不受控制一样就要再夹一块。

    可惜被楚琏的挡住了,“只有两块了,剩下的都是我的,你快去做旁的。”

    问蓝依依不舍地看了那碟还剩下两块的臭豆腐,讨好的笑了笑,“三奶奶,奴婢瞧那东西还有一篮子,不如等做好了客人们的饭食,奴婢再炸一些吧。”

    楚琏知道,这又一个妹子被臭豆腐俘虏了,她也没有阻拦,“先做饭,做好了剩下的时间随便你们怎么折腾。”

    问蓝这才高兴起来。

    早等不及吃饭的老郑国公站在帐篷前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他年纪越大性格反而越像孩子。

    见楚琏竟然已经吃了起来,顿时胡子一翘,眼睛一瞪,就背着手板着脸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楚琏拿起筷子还没开始吃第二块臭豆腐,就被身后突然出声的老国公吓了一跳。

    “锦宜,偷吃什么呢!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不知道孝敬长辈!”

    老郑国公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严肃非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真的生气呢!

    要不是和这个老饕接触的多了,楚琏还真猜不到这老前辈的想法。

    老郑国公一来,楚琏是别想着吃独食了,立即非常识趣的递了双干净的筷子给老郑国公。

    “老国公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想让问青送过去一份呢,你就来了,快先尝尝吧。”

    问蓝瞧着老郑国公夹起一块臭豆腐就放进嘴里,先是慢慢咀嚼两下,随即眼睛一亮,嘴巴动的频率就快了许多,她目瞪口呆,这么臭的味道,难道老国公不质疑一下吗?

    一块臭豆腐下肚,老郑国公急切的寻问,“这是什么?味道如此奇怪,可却很好吃!”

    “臭豆腐。”楚琏平静的回答道。

    老郑国公瞪大眼,“臭豆腐?真的是臭掉的豆腐?”

    楚琏也是有些无语了,“您能闻到臭味?”

    老国公翻了翻老眼,“当然,老夫的鼻子又没问题。”

    “那这么臭你都直接就吃了?”楚琏实在是吃惊,要是没吃过臭豆腐的,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肯定恨不得躲的远远的,更不用说亲自尝一口,不吓跑就不错了。

    老国公在说话间已经将剩下的最后一块吃掉了。

    他砸吧砸吧嘴,显然意犹未尽。

    他老人家瞥了一眼楚琏,“老夫瞧见你吃了,你这个嘴刁非美食不吃的都吃的那么享受,那老夫还有什么犹豫的。”

    别说只是这种淡淡臭味的臭豆腐,就算是榴莲或者可怕的鲱鱼罐头,老郑国公看到楚琏吃了,他也会毫不犹豫下口……

    听了老郑国公的解释,楚琏真是汗颜,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这个叫什么臭豆腐的,多做几份给老夫送来。”老郑国公撂下这一句,转身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没办法,老郑国公点名要吃,楚琏只能教问蓝再多做几分。

    用中饭的时候,帐篷里摆放着木桌上放着了好几个大盆装的菜。

    虽然瞧着粗矿了些,但是分量都是十足,味道也是最地道的。

    正是适合郭校尉、张迈、肖红玉他们这些在军中待过的人。

    楚琏、司马卉还有端佳郡主另外起了一桌,在屏风后用的饭。

    那多做了好几份的臭豆腐,出乎意料的,大家竟然都很喜欢吃。

    真不愧是后世大街小巷都有售卖的民间小食。

    用饭时,郭校尉拍着身边贺常棣的肩膀,“子翔,你知道你现在的脸像什么吗?”

    贺三郎冷淡的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老上司,冷冷哼了一声。

    不等郭校尉接着说,肖红玉哈哈一笑,迫不及待的开口道:“哈哈,我知道我知道,贺大哥这表情就和这臭豆腐一般,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

    贺常棣:……

    张迈夹起一块酸汤肥牛,瞪了肖红玉一眼,“臭小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肖红玉傻乐地摸了摸圆溜溜的脑袋。

    “吃你的饭吧!”贺常棣警告道。

    在他的帐篷里蹭他媳妇做的饭,居然还有这么多废话,还胆子这么大的怼他,这小愣头青是真的不想混了?

    帐篷里吃着美味的菜肴其乐融融,突然一个守在帐篷外的一个护卫来报。

    贺常棣放下筷子,面色冷峻的询问,“何事?”

    护卫是贺常棣在北境军中的亲兵,小伙子恭敬的道:“侯爷,外面魏大总管来了。”

    魏大总管就是承平帝身边贴身内侍魏成海。

    他怎么偏偏选了个别人用饭的时间。

    贺常棣与护卫的对话一帐篷的人都听见了。

    大家只好都放下筷子,魏公公也被护卫请了进来。

    魏公公进了帐篷,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小太监,其中一个手中还提着食盒。

    魏公公先给众人行了礼,随后才笑着道:“呦,杂家来的真是巧了,老国公和郡主也在呢!不知锦宜乡君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既然是问了楚琏,自然也是楚琏上前回答,“魏公公说笑了,我不过让丫鬟做了几样家常菜。”

    魏公公笑的越发温和,“乡君说笑了,那味道,杂家在那边可都是闻到了,真是特别的很。”

    听到魏公公这句话,楚琏差点被口水呛到。

    她装作不经意的往帐篷外面一瞥,果然承平帝的豪华营帐就在不远处,今天刮的东风,他们在上风口做吃的,下风口可不就是闻到了。

    如果不是魏公公还在场,楚琏脸上懊悔的表情早表现出来了。

    贺常棣瞧着魏公公对楚琏诡异的态度,不等楚琏再说话,他就上前一步挡住了妻子,率先说道:“还请问魏公公来有何贵干?”

    魏成海微微敛眉,心中不太满意贺常棣突然插嘴他和楚琏的对话,不过他是宫中的人精儿,这么点小情绪并不会表现出来。

    他一张脸仍是笑呵呵的,“难得有这个机会,圣上也想尝尝乡君的手艺,这不,杂家就厚着脸皮过来了。”

    说着魏公公又朝着身后小太监看了一眼,那小太监极有眼色,立即将手中的食盒奉上,“圣上说了,可不能叫乡君白做,这是给乡君的赏赐。”

    长者赐不可辞,更何况是大武朝**oss承平帝赏赐的东西。

    楚琏双手接过,道了谢,转身的时候,用眼神安抚地看了眼贺常棣。

    楚琏的动作很快,做给承平帝的饭食,当然只能是她自己动手,问青问蓝也只能在旁打下手,再说,做给帝王吃的东西,从头到尾都要小心。

    幸好不是什么复杂的菜肴,三刻钟就做好了,亲手交给魏公公,让他带去承平帝的营帐。

    等忙完,他们营帐里众人也都吃饱喝足了。因为下午还有狩猎活动,大家也都趁早散了回各自营帐。

    等到营帐里只剩下楚琏和贺常棣夫妻,楚琏才打开魏公公送来的食盒。

    食盒一打开,楚琏就吃惊地张了张小嘴,小小的精致食盒里装着的是燕窝。

    并不是普通的燕窝,而是极品的雪燕,而且是形态最完整的龙牙盏。

    这样的燕窝在大武朝是贡品,而且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每年从辛罗国运送过来,只有宫中身份最尊贵的几个女人才能享用。

    这样的食材就算是在现代也是极为珍惜昂贵。

    只是无缘无故承平帝干嘛赏赐她这么珍惜的补品……

    楚琏盯着眼前分量十足的血燕,黛眉蹙起,又抬头看向身边不知在想什么的贺常棣,“夫君,圣上为什么会送来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贺常棣深邃的凤目看了楚琏一眼,今天发生的许多事情让他一时间也跟着心乱了。

    他伸手揉了揉楚琏的小脸,随后摇头,“我暂时也猜不出来圣上的意思,我们静观其变。”

    想不通的事情楚琏干脆放到了一边,又吩咐问青将这些极品血燕收起来。

    “等回去,给娘送过去。”

    靖安伯夫人虽然顽疾已经治愈,但是身体熬了这么些年,早亏空了,正是需要这些极品补品的时候。

    贺常棣心中一暖,手臂微微一用力,楚琏就被他提到了腿上坐着。

    “不用,娘那边前些日子才让人送了补品过去。”贺常棣轻啄着她柔嫩的脸颊低沉着声音道。

    楚琏拽着他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把玩。

    “可是这血燕留在我这里也没用,我身体好着呢!可不想吃这么东西。”

    有时候身体好的时候不用进补,这样反而会将身体养的娇贵,不利于健康。

    贺常棣一时却未明白楚琏的意思,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的就想岔了。

    他微微弯腰,贴着楚琏的耳边闷声一笑,“怎么,担心又补过头了?放心,有为夫在,你想什么时候灭火都可以。”

    楚琏真是佩服贺常棣的脑回路,一件正常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咋就那么污呢!

    承平帝的豪华营帐里,魏公公将从楚琏那里带回来的菜肴一样样放在他面前。

    承平帝双眼一亮,指着面前的菜,“这些都是琏儿做的?”

    如今私下里,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承平帝唤楚琏已经改成了她的小名了,仿佛这样,他就能和女儿亲近了一样。

    魏公公是承平帝心腹,当然明白承平帝为何高兴。

    他笑着道:“是,这些菜都是乡君亲自动手做出来的,她还叮嘱老奴,这道叫臭豆腐,味道有点怪,如果圣上不喜欢,就撤下去。”

    承平帝鼻子抽了抽,臭豆腐的味道确实很诡异,虽然已经油炸过,比之前臭味减轻很多,但那股特殊的臭味还是比别的菜肴浓郁。

    但它是出自楚琏之手,承平帝这模样叫人毫不怀疑,眼前的臭豆腐就算是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尝上一口。

    “不用,朕每一样都要尝一尝。”

    承平帝既然都这么说了,魏公公自然不会再去自找无趣的劝阻。

    魏公公叫来专门的太监试过毒,承平帝就迫不及待伸筷夹了一块臭豆腐到嘴里。

    像是老郑国公一样,一块臭臭黑黑的臭豆腐就将承平帝的味觉俘虏了。

    接下来他又尝了其他的菜,因为楚琏是做给承平帝一人吃的,所以每样菜的分量并不多,恰好一样一碗,就算全部吃完也不会撑的厉害。

    就在承平帝心情极好的用饭时,韦贵妃带着乐瑶公主到了。

    还没进承平帝御帐,承平帝和魏公公在里面就听到了乐瑶公主的声音。

    十一岁的乐瑶公主还算个孩子,她说话的声音带着一股孩童的清脆,可却不叫人觉得讨喜。

    “父皇帐篷里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好难闻啊!你们这些死太监是做什么吃的,居然叫父皇住这样难闻的帐篷,都不想要脑袋了嘛!”

    一开始乐瑶公主的声音还很清脆,后来就带了鼻音,明显是后来捏住了鼻子。

    魏公公心惊胆战地看了承平帝一眼,随后立即装鹌鹑缩了起来。

    他主子这脸色一瞬就黑了表情,明显是暴风雨前的极致安静啊!

    片刻,韦贵妃的声音也响起来,“还愣着做什么,公主说的你们没听到吗?赶紧取些花露来!”

    有脚步声“哒哒哒”快步走远了,应该是听了韦贵妃的话去拿花露了。

    这个时候,帐篷帘子才被人从外面掀开,韦贵妃牵着乐瑶公主进了御帐。

    一进御帐,臭豆腐的味道更加浓郁。

    乐瑶公主本就对臭豆腐的味道敏感又反感,她平日又娇生惯养的,穿衣熏香身带花露,哪里闻到过这么难闻的味道,她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到了承平帝的餐桌上,看到白瓷盘中黑乎乎的恶心东西,确定那股难闻的臭味就是从那个东西上散发出来的。

    不用别人吓,乐瑶公主就控制不住一个作呕——吐了……

    这情况实在是太突然了,在旁边的韦贵妃想拦都拦不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将御帐内干净的纤尘不染的波斯地毯吐的脏污不堪。

    方才承平帝还在用饭呢,被乐瑶公主来这么一下子,就算是山珍海味他也吃不下去了。

    魏公公都惊呆了。

    他承认那道臭豆腐的菜味道不好闻,但忍忍还是能够忍受的,乐瑶公主反应不用这么夸张吧……这还让圣上怎么用膳。

    刚刚圣上还在夸这道臭豆腐好吃呢……

    承平帝啪的将玉筷拍在桌上,沉怒道:“怎么回事!”

    韦贵妃被承平帝阴沉不悦的神色吓了一跳,一边连忙吩咐身边的宫女给乐瑶公主处理,一边回答承平帝的怒问。

    “还请圣上息怒,瑶儿也不是故意的,她对味道敏感,又是孩子,脾胃弱,闻到帐中难闻的味道忍不住就吐了。”

    “带下去!”立即就上来两个太监要搀着乐瑶公主送她离开御帐。

    韦贵妃也没法子,只能同意,她小心走到承平帝身边,讨好道:“圣上是瑶儿不好,冒犯了您,您看在她还是个孩子份儿上,原谅她。”

    说着韦贵妃又瞥了眼承平帝的餐桌,盯着那道黑不溜秋的东西,嫌弃道:“再说,这道菜也真是太臭了,御厨是怎么做菜的,该罚!”

    承平帝彻底没了兴致,也不想再听韦贵妃解释。

    对着她挥挥手,不耐烦道:“你也下去。朕累了,要休息。”

    韦贵妃没想到承平帝火气这么大,此时,就算是不甘也只能对着承平帝福了福身,离开了御帐。

    等韦贵妃出去一打听,才明白承平帝为何会那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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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落马

    原来那桌菜竟然是楚琏做的!

    她咬了咬牙,瞬间对楚琏不满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轻轻拍抚着女儿后背,韦贵妃心疼的询问乐瑶公主,“好些了没?”

    乐瑶公主吐的小脸惨白,好不容易才止住,接过宫女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这才好受点。

    “母妃,您说,父皇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一缓过气来,乐瑶公主眼眶一红,眼睛眨巴两下就掉下泪来。

    承平帝后宫公主不多,而乐瑶公主又是年纪最小的一个,之前一直是宫中最受宠爱的,以前承平帝几乎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如今陡然对她发火,竟然还是因为一盘恶心的菜!

    这让向来要强的乐瑶公主怎么能甘心!

    韦贵妃瞧见女人眼睛委屈的像是一只红兔子一样,连忙摸摸她的头安慰,“瑶儿怎么能这么想,你父皇一向是最喜欢你的,今日只不过心情不好,牵连到你而已。”

    乐瑶公主抽了抽鼻子,埋头在韦贵妃柔软的怀中。

    韦贵妃轻抚着女儿柔顺的秀发,心却仍然还高高提着。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叶荨那个贱人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不过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一个赔钱货而已,都已成婚了,圣上居然这么重视。

    韦贵妃虽然心疼女儿,但她不能一直陪着女儿,午后还有狩猎活动。

    到时,圣上会带着文武官员去山林中狩猎,而剩下的女眷这边就需要她来主持。

    不一会儿,韦贵妃就匆忙离开了。

    在帐篷门口碰到了安敏县主。

    “安敏,你好好陪着乐瑶,这孩子今日心情不好。”临走前,韦贵妃这么交代道。

    安敏县主忙恭敬的应了一声。

    等韦贵妃离开,她果然进了帐篷安慰乐瑶公主了。

    帐篷内,乐瑶公主突然一声惊叫,而后她瞪大的双眸带着难以置信的怒火,“表姐,你说什么!父皇那桌菜是楚琏做的?”

    比乐瑶大了两岁的安敏县主神情凝重,微微点头。

    “不错。”

    得到确定的乐瑶公主牙关紧咬,恨不得此时能弄死楚琏。

    她在宫中得圣宠,嚣张跋扈惯了,两次吃瘪被承平帝训斥竟然都是因为楚琏,加上她心中那点隐蔽对贺常棣的小心思,到现在,她是真的将楚琏恨上了。

    幸好她根本不知道承平帝与楚琏的真正关系,否则,她定要气疯不可。

    “啊!这个楚琏,为何如此可恶!”乐瑶公主又气又恼。

    安敏县主轻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表妹在这里恼恨又有何用?既是不喜欢她,就亲自出手让她难堪便是,你我都是皇室宗女还用怕她?你别忘了,这个楚琏是什么出生,现在说好听了,是安远侯夫人,说不好听了,也不过是个破落户而已。”

    乐瑶公主听安敏县主这么说,眼睛一亮,“表姐可有什么办法帮我出气?”

    午后,众人都午休后在围场前的广场集合。

    这处布满平整青草地的广场用旌旗围了很大一块,事先已经被管理围场的官员派人布置好。

    这其中有露天的马厩,精致的看棚,专业的射击场,打理一新的马球场地等等。

    承平帝走在众人之首,亲自点着一会儿要随他进入山林中打猎的人员名单。

    大多都是武将,贺常棣、小郡王陆泰、郑国公府的小世子等人都赫然在列。

    这其中居然还有司马卉这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一直立在承平帝身后的晋王突然朝着司马卉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很是隐蔽,却带着别人难以察觉的温柔和笑意。

    司马卉从小便被当这男儿养大的,闻言也只是笑着出列行礼遵命,行为落落大方,一点也无一般女子的羞涩和窘迫。

    她这样潇洒的举动顿时赢得了周围好几个年轻武将欣赏的眼神。

    承平帝这边速度很快,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还要赶在天黑前回来。

    于是众人纷纷上马,马蹄飞扬,朝着山林中奔去。

    就在承平帝等人刚离开时,乐瑶公主不顾身边近侍和护卫的反对,跨上了猎场的马匹,手中缰绳一抖,紧跟着就进了山林。

    安敏县主在远处隐蔽的地方看着,眼中闪过一抹鄙夷,随即就嘴角就扬了起来。

    她转身对身后陌生的宫女道:“看到了没,告诉六哥,事情成了。”

    贺常棣、何林、郭校尉等几人被承平帝特意点名留在身边。

    此时不管是何林,还是贺常棣,都已经猎到了几个野物,尤其是贺三郎,他箭法极好,几乎是例无虚发,这会儿箭囊里出去了五只箭,没有一箭是空的。

    正因为这样,承平帝对他的脸色都好看了点。

    前方密林,突然一只灵动的母鹿闪过,承平帝举起手中长弓瞄准正要朝着那个方向射击,身边护卫的声音突然响起。

    “圣上,不好了!”

    承平帝一个分神,前方的母鹿一窜没了身影。

    承平帝低沉着声音恼怒道:“何事?”

    护卫一抖,但仍坚定的将事情汇报出来,“回圣上,乐瑶公主跟了过来,就在后方。”

    “什么?!简直是胡闹!”承平帝一瞬间脸色由晴转阴。

    乐瑶公主年幼的时候因为备受承平帝宠爱,承平帝喜欢骑马,平日政事之余,经常会去皇宫内的马场骑马放松,所以乐瑶公主并非一般皇家的金枝玉叶,她自小就会骑马,在承平帝特意训练下,骑术其实不错,完全不是楚琏那种半吊子可以相比的。

    不过,尽管她骑术精湛,也不能掩盖其实她还是个半大孩子的事实。

    她骑的马匹平日里都是驯化好的温顺小母马,而这猎场用来打猎的都是性格桀骜不驯的公马,她年纪小,马术再好也没那个力气去很好的掌控住烈性的公马,这叫承平帝如何不担心。

    瞬间,承平帝眉心就紧皱了起来,“元洲,你带两人去后头看着乐瑶,将她送到韦贵妃身边禁足!”

    元洲正是汇报情况的护卫名字,他领命后,刚要转过身,身后就响起乐瑶公主的娇喝声。

    “驾!”

    承平帝伸手止住了身边护卫要离开的动作,脸色更是难看,他带着众人停在原地等着乐瑶公主。

    不多时,乐瑶公主果然来了。

    她骑在高大的烈马上让人看了着实为她捏了把汗。

    乐瑶公主显然也是看到这边了,她笑着抬起一手与承平帝打招呼,“父皇!”

    承平帝头疼不已。

    还没等乐瑶公主到身边,就怒道:“胆大包天,谁让你来的,可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

    乐瑶公主似乎是早料到承平帝会这么说,她下巴一扬,看向司马卉的方向,“父皇,司马将军也是女子,她也一样来了,这是巾帼不让须眉!”

    承平帝没想到乐瑶公主会用这样的话反驳自己,胸腔中怒意更甚。

    正当乐瑶公主骑马接近承平帝这边的时候,她胯下的烈马突然毫无征兆地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随后就发了疯一样的乱动……

    承平帝眼眶一瞪,“快保护公主!”

    此时他们这群人,离的最近的就属贺常棣和小郡王陆泰这边。

    不知道怎么回事,乐瑶公主的马明显是失去了控制。

    乐瑶公主因为这样突然的变故,吓的大叫起来。

    以前她骑的都是温顺的小母马,哪里见过这样掌握不了的状况,到底年纪小,顷刻脸就白了,吓的下意识惊叫起来。

    就算是经历过前世的贺常棣,这个时候也来不及思考是救人还是不救人。

    在这样紧急关键的时候,根本就容不得人思考得失。

    贺常棣和陆泰一同驱马朝着乐瑶公主的方向极赶。

    众人都紧张的看着不远处那惊险的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承平帝也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可惜……贺常棣和陆泰以及那些护卫还是都慢了……

    毕竟距离太远,远水难救近火。

    在贺常棣和陆泰赶到之前,乐瑶公主就被甩下了马匹。

    那匹公马高壮烈性,乐瑶公主又不过是才十一岁的半大孩子,从这样的马匹背上摔下来,就算能保住性命,恐怕也要半残了……

    公马一声凄厉的嘶鸣,下一刻倒了下来,激起地上一阵微小的尘埃。

    马匹是被贺常棣一剑斩杀的,这匹马已经疯了,如果这个时候不及时斩杀,说不定还会践踏到旁边摔落在地的乐瑶公主。

    所有人都急匆匆奔了过去。

    陆泰小心将乐瑶公主抱起,他不敢乱动,怕碰到乐瑶公主身上受伤的部位。

    承平帝满脸震惊地来到陆泰身边,“瑶儿!”

    尽管乐瑶公主性子越发的不讨喜,但之前总归是承平帝最疼爱的小女儿,此时小女儿在他这个亲爹面前受伤,他怎么能不难过。

    被承平帝这一声喊,乐瑶公主似乎才中刚才落马的惊吓中找回了意识,她朝着承平帝的方向看过去,下一刻就“哇哇”的大哭起来,“父皇,父皇,瑶儿害怕瑶儿疼!”

    承平帝心口一纠,这位政治清明睿智的帝王面前幺女的哭救瞬间也是手足无措。

    他只能笨拙的安慰,“瑶儿莫怕,父皇在你身边!”

    说完,承平帝又大吼太医。

    其实春猎是带了太医的,因为围猎总是会少不了一些小伤小痛,但太医不随着他们一起出来打猎,此时还在猎场的宿营地。

    何林见承平帝脸色黑沉,连忙站出来,“圣上,太医不在这里,微臣精通些医礼,让微臣给公主瞧瞧吧!”

    承平帝扫了何林一眼,何林立马来到乐瑶公主身边给她诊脉。

    乐瑶公主*着,何林的动作很快。

    不少片刻,何林就转过身,他眉头蹙的很紧。

    “到底怎样!”承平帝很是了解自己身边这位御林军统领,在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就已经知道恐怕不太好。

    何林要出口的时候,承平帝却抬手阻止,随后往旁边走了几步,示意何林低声说。

    何林组织了一下语言,神情越发凝重。

    “圣上,恕微臣斗胆,乐瑶公主的左腿恐怕是保不住了……即便请到医术高明的大夫,最好的情况也就是保住左腿,但是日后走路肯定是有些问题了。”

    承平帝倒抽了口冷气。

    什么?

    自己女儿的腿保不住了?

    何林是个极为保守的人,说话做事都极有分寸,他不确定的事情从不会宣之于口,他既然说乐瑶公主的腿保不住,情况只会比他说的更坏。

    承平帝闭了闭眼,很快平定了自己的情绪。

    他走回到乐瑶公主身边,这个时候,他已找回了所有的理智,此时在众人面前的,不但是一个父亲,也是一个高高在上不容侵犯质疑的帝王。

    “元洲,你带人先送公主回去,到了营地,立即叫周太医给瑶儿医治。”

    护卫元洲立即领命。

    方才虽然承平帝和何林故意避开了几步说话,但是五感灵敏的贺常棣还是听见了。

    他心中微愕,没想到乐瑶公主的腿竟然医治不好了……上辈子,并未发生过这样的事,那时候他临到死都知道乐瑶公主还活的好好的。

    元洲刚要从小郡王陆泰的手中接过乐瑶公主。

    谁知,哭的撕心裂肺的乐瑶公主突然指着贺常棣,泪眼迷蒙的哭诉道:“父皇,我要常棣哥哥送我回去,呜呜……”

    承平帝一怔,他深潭一样的视线扫了身边的贺常棣一眼,他手中还拿着那把斩了烈马的长剑,长剑的尖端还在滴着血,瞧着有一股肃杀的气息。

    其实乐瑶公主的这个要求很突兀也很不合理。

    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在大武朝有些夸张了,但并不是说大武朝没有男女大防。

    贺常棣是有妇之夫,而乐瑶公主已十一岁,是半大姑娘了,在大武朝,女子及笄后就可嫁人,十二岁就有人家开始给家中女儿议亲,乐瑶公主这个年纪已经要注意男女相处之间的距离了。

    何况乐瑶公主发育的比较早,许是因为环境好的关系,她比同龄的女孩子们看起来更成熟,实际上是只有十一岁,可看着与十三四岁的大姑娘也没多少区别。

    乐瑶公主这句话一出口,立马周围就有许多双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贺常棣身上。

    有探究的,有嫉妒的,有鄙夷的,更有不怀好意的……

    贺常棣并没想到乐瑶公主会提这样有些过分的要求。

    要说他与乐瑶公主的交集,也莫非就是之前他为了尽快进入承平帝的视线,利用上一世的记忆故意救了她一次,后来乐瑶公主找机会见了他几次,那时候乐瑶公主才十岁,贺常棣哪里会多想什么。

    后来他就去了北境拼军功,今年过了年北境大胜后他才回来,再见到乐瑶公主也是宫中的几次宴会里,见到了也不过点了头了事。

    贺常棣虽然从心底抵触乐瑶公主的这种做法,但也没有想的特别多,在他眼里,乐瑶公主真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他站着一动不动,仍是那张冷酷的俊颜,清隽的气质。

    承平帝显然也并不清楚女儿真正的心思,他想起去年贺常棣曾经救过女儿,现在想要让贺常棣送她回营地,恐怕是因为女儿对救命恩人的依赖。贺常棣因为以前救过她,能给她安全感。

    他看了贺三郎一眼,开口,“安远侯,你送公主回去。”

    承平帝都亲自发了话,贺常棣只能遵从,他上前一步,从小郡王手中接过乐瑶公主,随即带着元洲等护卫,上马直奔营地。

    乐瑶公主腿上的伤不能耽搁。

    承平帝瞧着贺常棣带着乐瑶公主离开,顿了一顿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跨上马,带着众臣朝着山林深处而去。

    女儿受了伤,他也没什么春猎的心思了。

    但是带着这么多大臣和勋贵子弟出来,直接返回又不太好,只能打起精神应付着转了一圈。

    楚琏她们这些女眷在凉棚坐着喝茶看风景,这次,她就坐在魏王妃和端佳郡主的身边。

    坐在最上首的当然是韦贵妃,而后就是各位王爷的王妃以及皇室宗亲的女眷。

    这么一瞧,也有好些人,三个看棚都坐满了。

    端佳郡主将一颗锦绣剥好的核桃仁扔进嘴里,朝着安敏县主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魏王妃看到她的举动瞪了她一眼,“端佳,不得无礼。”

    楚琏就坐在端佳郡主身边,闻言也往安敏县主那边看了一眼。

    此时安敏县主正与几位郡主县主聊的火热。

    本朝公主县主乡君这类皇家宗亲女子封号是没有封地的,并非像是唐朝那般女子也能有封地,或许会赐予一定的田产,但与男子待遇天差地别。

    就算是皇家的金枝玉叶若是没有当权者的照拂也照样没多少地位。

    安敏县主的母亲安德公主就是这样一个人。

    安德公主排行第八,母妃身份低微,是先帝醉酒后宠幸的一个低等宫女,后来因为诞安德公主时难产,没多久就过世了。

    宫中都传言安德公主克母,所以没有宫妃愿意抚养她。

    她年幼时在皇宫里与宫女生活在一起,有时候甚至还吃不饱,后来承平帝登基,安德公主才有了封号。

    不过,因为在宫中蹉跎,安德公主成亲的时候已过了花期,更是在快三十的时候才得了安敏县主一个女儿,因为安德公主势微,驸马纳了两房妾侍,两房妾侍各生下了一名庶子。

    正因为有庶子存在,安敏县主家里并不和谐。

    楚琏收回视线,轻声问了身边的端佳郡主一句,“怎么了?”

    端佳郡主嗤笑了一声,“我就是看她不爽,楚六,你记得离这个人远点。”

    楚琏回忆原书中之前的情节,这位安敏县主书中也不过是简单描写了几句,其他的什么并无介绍。

    还不等端佳郡主给楚琏详细解释安敏县主为何不好时,就听到对面安敏县主所在的那桌一阵骚动。

    随即就是一阵年轻女子的笑声。

    所有人都听见一个如黄鹂般娇嫩的声音笑嘻嘻的道:“贵妃娘娘,你瞧我们光坐在这看棚里多无聊,圣上他们去猎场要到傍晚时分才能回来呢!”

    “说话的是南漳郡主。”端佳郡主在楚琏耳边小声告诉她。

    南漳郡主是乐文王的小女儿,虽是宗亲,但是身份地位一般,乐文王是先帝亲兄弟赵王的二子,到南漳郡主这一代,其实血脉已经开始远了。

    不过这位南漳郡主口才好,经常在一些上流宴会里露脸,给京中好些贵妇留下了深刻印象,就算是韦贵妃也喜欢她那张嘴皮子。

    南漳郡主的封号就是她那张嘴说来的,这么一想,也真是个人才了。

    这南漳郡主的身份就犹如现在上流社会的交际花,在真正手握重权的人眼中不值一提。

    韦贵妃坐在上首端雅的一笑,“你这鬼灵精的,才这么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怎的,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法子,来给本宫说说。”

    “娘娘真是睿智,我这些小把戏只一眼就被娘娘看穿了。既然娘娘不嫌弃我,发话了,那我就斗胆提个建议。”说着,南漳郡主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在硕大的看棚里扫了一圈,她面上带着笑意,让人瞧了觉得她很容易亲近。

    “我们虽说是女子,但也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虽然达不到司马将军那样的高度,但论起骑马,想必在座的没有不会的吧!不如我们来一场马球如何?”

    大武朝不管是马球还是蹴鞠都非常流行。

    因为马匹昂贵,所以民间多是蹴鞠推广度更大一点,有时在盛京城街头,都能看到相约蹴鞠的年轻人。

    而马球大多是贵族活动。

    贵族女子也基本都会。

    女子马球相较于男子更温和些,所用长杆和球都不一样,人数也比男子少,打马球时的马匹都是千挑万选出来最温驯的小母马。

    一般来说基本上是没有风险的。

    这项活动也是女子少有的能展示自己运动天赋的项目了。

    韦贵妃显然是被南漳郡主一句话说动了,她笑起来,“南漳的提议好,既都出来了,我们也放松放松,今儿大家都穿了骑装,若是不彰显一番巾帼风姿,这骑装不是白穿了。”

第三百章:再次落马

    韦贵妃一句话说出来,立即许多人跟在后面附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是这次承平帝带出来的唯一的宫妃,自然有许多人想要巴结她。

    即便不是春猎,宫中也时不时会举办一两次马球比赛,何况现在还是春猎这么好的时机。

    韦贵妃都发话了,自然有人伸头组织起来。

    安敏县主站起来,朝端佳郡主这边看了一眼,而后笑道:“早听说端佳表妹的马球打的好,往日都没机会见到,今日正好是个机会,不如我们一人带一队如何?”

    端佳郡主确实打的一手好马球,这是盛京皇家圈子都知道的事,没必要掩盖。

    还不等魏王妃和端佳郡主拒绝,韦贵妃就已经发话。

    “本宫也听说了这事,今日难得机会,端佳便露两手给她们这些土包子瞧瞧!”

    韦贵妃亲自开口,到这个地步,除非是端佳郡主真有不适,是怎么也不好拒绝的。

    楚琏看过一半原文,了解韦贵妃和安敏县主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韦贵妃,她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如何能没有两把刷子。

    这件事看起来稀松平常,说不定其中就藏着什么杀鸡。

    与这样一个心思山路十八弯的人在一起,如果不够聪明,最好的办法就是低调。

    可是今天韦贵妃好像就盯上了端佳郡主,她到底什么意思?

    按道理来说,魏王是承平帝最看重的兄弟,而且魏王不理朝政,但凡韦贵妃有点眼色,想在承平帝心中扮演一个好身份,她不会蠢的去为难端佳郡主,更不会与魏王夫妻为敌。

    楚琏朝着端佳郡主眨了眨眼,意思不言而喻,让她小心点儿。

    端佳郡主微微一笑,她笑起来的时候与楚琏有四五分相似,这么一看,两人更像亲姐妹了。

    坐在旁边魏王妃瞧着这一幕,差点失神。

    端佳郡主站起身,“既然贵妃娘娘发话,端佳自是领命。”

    “好,那今日我们可就有一场精彩的马球比赛看了。既是比赛,怎能没有彩头,本宫就将这串南海珍珠手串拿出来做为彩头,赠给赢的那一方。”韦贵妃高兴道。

    一旁的那些年纪大的王妃公主们也纷纷拿出一两样首饰作为彩头。

    不时,那盛彩头的小银盘里居然有了小小一堆五光十色的首饰,在阳光下直晃人的眼睛。

    “看来大家对这场马球赛甚为期待,瞧瞧咱们铁公鸡洛王妃都拿了一支凤钗出来,端佳和安敏你们可要好好打,好了,你们各自去挑选队友吧,小姑娘比赛,可莫要挑选年纪大的,让我们这些老骨头都好好歇歇。”

    韦贵妃玩笑着说道,她话毕,立即就有人奉承她年纪不大,不过三十多岁,还是大好年华呢!

    不过,韦贵妃这看似不经意的话却无意中给两队人马限定了条件。

    打马球的年轻女子不能选年纪大的,大武朝女子过了二十岁就是大姑娘了,韦贵妃才三十几岁,就说自己是把老骨头,那她们能挑选的人只能是二十岁以下的女子。

    转头一扫,这次春猎来的二十岁以下的女子居然少的可怜。

    承平帝这代九龙夺嫡,那时候本就死了许多皇室子弟,皇家到现在人员并不多。

    旁的人已经渐渐血脉远了,像是安敏县主这些人已不算是真正的皇家核心人员。

    又要二十岁以下的,春猎来的女子本来就少。

    这么一看竟然没几个人符合条件。

    另外一边,安敏县主动作很快,这几息间居然人已经找齐了!

    其中就有十五岁的南漳郡主,河西王的一对双生女儿东儿和南儿,以及南音郡主的小女儿新城乡君。

    端佳郡主顿时就皱起了眉。

    她看了一圈,居然连几个年轻的女子都寻不到。

    楚琏瞬间一怔,突然感觉一阵不好,看瞥了一眼安敏县主,她嘴角扬着一丝得意,不知道为什么,楚琏有一种感觉,她们想算计的并非是端佳郡主,而是她。

    因为对面的队伍出的都是皇族宗亲,身份最差也是乡君级别的。

    这就杜绝了端佳郡主这边选人选时选身份低微的婢女的可能。

    她也必须选择有身份地位的年轻女子,否则就是对对手的不尊重。

    尊严大于天,如果端佳郡主现在凑不齐人,不用比,她们这边就已经输了,还会被嘲笑。

    端佳郡主性格要强,是最接受不了失败的。

    天性使然,连魏王妃都拦不住。

    端佳郡主看了一圈,最后拉了两名年轻的女子出来。

    其中一名是韩郡王的王妃许氏,她出生武将世家,已育有一女,今年恰好十九岁,就这年纪已经算是大的了,没瞧见对面清一色的没出嫁的皇室女子,最大也才十五岁。

    而后端佳郡主又请了洛阳王的次女和庆王的嫡孙女**县主和息柔县主。

    这样一来连端佳郡主本人就四人了。

    只是还剩下一个却怎么也凑不足。

    安敏县主那边倒是有几个年纪适合的女子,只是身份太过低微,连封号都没有。

    端佳郡主正犯愁时,南漳郡主乐呵呵一笑,“这有何难的,锦宜乡君不是现成的人选?我瞧端佳你平日里与锦宜那般亲近,怎的这个时候却独独忘了她呢?莫非是你们二人生了不快?”

    南漳郡主可真是会说话,现在楚琏不上也得上了,如果她执意不上,恐怕只要今天马球比赛一结束,她与端佳郡主不合的消息就会被传出去。

    端佳郡主别南漳郡主激怒,眉间一拧,就要与南漳郡主吵起来。

    楚琏连忙站起身拉了拉她衣袖,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随后转头笑着对对面的南漳郡主和安敏县主道:“既然这样,我就凑个数,不过我从未打过马球,还请诸位多多担待。”

    “只不过给大家找个乐子,锦宜乡君只要会骑马就成,胜负不是关键。”安敏县主笑容极为柔和。

    端佳郡主没想到楚琏真的要上,顿时有点急了。

    “楚六,你这个傻子,没瞧见她们就等着你跳坑呢!”

    魏王妃也紧紧蹙起了眉头,她是聪明人,到这个时候如何还看不出安敏县主等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只是她们到底是想打什么主意?

    “没事,我到时候注意点就好了。”

    楚琏低声安慰端佳郡主。

    端佳郡主抿了抿唇,眼底有坚毅的神采划过。

    她明白楚琏之所以知道她们的在算计还是答应下来,完全是为了她,为了她们之间亲如姐妹的感情,她不希望旁人胡乱猜测,更不希望她的尊严受到侵犯。

    从小端佳郡主就没有姐妹,与母妃出席各种宴会,见到别人家里女儿被欺负了,总是有姐姐站出来护着,当时她就想也有这样一个姐姐。

    此时,端佳郡主就觉得楚琏就像是亲姐一样。

    眼底竟然多了点儒慕的情意。

    当然这点楚琏并未发现,她只是做了自己觉得对的事情,不想要因为保护自己而畏手畏脚。

    却不知道她无意中的举动已经俘获了端佳郡主和魏王妃。

    于是两方队伍的人就这样定了下来。

    两方队伍分别去帐篷里准备,要摘到发髻上的钗鬟和身上的首饰,另外还要选择适合自己马球杆和马匹。

    在准备的时候,端佳郡主不放过任何一点的时间给楚琏讲解马球的规则。

    楚琏不断地点头,她的记忆力很好,其实她也不是一点也不知道,毕竟在现代也是有马球,只是规则稍微有点不同罢了。

    她现在也能熟练的骑马,她要求不高,只要不做猪队友,并且保护好自己安全就行,其他的就交给端佳郡主。

    不管是**县主还是郡王妃都是打马球的好手,端佳郡主更是技术精湛,想要赢并不难。

    虽然准备的时间不短,可对于努力记着注意事项的楚琏还是非常的快。

    端佳郡主亲自给楚琏挑选了马匹和适合她的马球杆。

    很快,两方人进了马球场,而韦贵妃也带着女眷们来到了马球场的看台。

    端佳郡主这方的队伍全部都在手臂上扎了一条鲜红的绸缎布条,而安敏县主那方扎的布条则是蓝色绸缎。

    猎场专门有评定马球的比赛教官,随着一声嘹亮的鞭响,马球比赛正式开始。

    马球被抛起,端佳郡主手中缰绳一抖,神俊的白马就飞奔了出去,等到了马球处,马蹄高高扬起,白马发出一阵嘶鸣,端佳郡主手臂高高举起,她双脚用力踩住马镫,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屁股悬空在马鞍上,手臂角度微妙,一个用力,马球居然被她抢先抢到了!

    用力一杆,马球就朝着郡王妃的方向飞过去。

    直到她马球打出去,安敏县主才骑马赶到,错过了最佳机会,显然落后一招。

    安敏县主不甘地咬了咬唇,带着怒意瞪了端佳郡主一眼。

    端佳郡主这时落回到马背上,下巴微扬,嘴角扬着兴奋的弧度,不屑地瞥了眼安敏县主。

    楚琏就在左边己方半场守着,瞧着端佳郡主带着息柔县主在对方场地横冲直撞。

    女子娇喝声不断,争夺异常的激烈。

    这个时候,**县主突然从左边冲出来,她身子在马背上几乎弯成一个不可能的弧度,握着马球杆的长臂一伸,马球居然被她抢到,随即在空中抛起一个弧度,不稍两秒,“啪嗒”落在对方的球网里。

    端佳郡主的红方率先夺下一分!

    看台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女子喝彩的声音。

    连魏王妃都和蔼的笑了起来。

    紧接着红方又拿了一分,新城乡君看端佳郡主的眼神都变了。

    楚琏这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手都觉得自己快躺赢了。

    这时候,在隐蔽的角度,安敏县主朝着和河西王的双生女儿东儿和南儿使了个眼色。

    南儿点点头。

    这次是蓝方发球。

    马球被南漳郡主一个用力打飞在天空,朝着端佳郡主这边红方阵地飞去。

    处于中场的南儿和东儿一甩马鞭,就朝着红方阵地狂奔。

    到中途的时候,南儿和东儿互相看了一眼。

    马头一转就朝着楚琏的方向去了。

    东儿马球杆一捞就将马球往楚琏所在的方向打去。

    南儿抖着缰绳让胯下的马匹加速。

    这时,端佳郡主郡王妃等人都还在对方阵地,根本没时间在南儿东儿之前赶过来。

    楚琏见朝着自己冲来的南儿和东儿,她眉心一蹙,本来的感到一股危险。

    打马就要让开。

    可就在这时,那小小的马球却正好打在楚琏胯下骏马的屁股上。

    马匹受惊,一个嘶鸣扬蹄,根本就不肯听楚琏的话跑动。

    就这么一耽搁,南儿和东儿都赶到了楚琏身边。

    她们状似无意在楚琏两边一撞,马球杆抢着马球,楚琏被两人夹在中间,根本就动弹不得。

    东儿和南儿在抢着地上的马球时,马球杆不时打在楚琏身下的马匹身上。

    她们一离开,马匹突然发狂起来,要将身上的人甩下去。

    楚琏本就是新学的骑马没多久,马术还不精湛,这时候不知道怎么控制马匹,将马安抚下来。

    魏王妃和远处的端佳郡主都看的焦急不一,魏王妃更是立即命令身边会功夫的侍女是营救。

    但还是迟了,距离太远,眼看着楚琏就要被发狂的马匹甩下马。

    终于,楚琏双手一个没抓稳,就被马从马背上甩开来……

    她惊恐地低呼一声,就在这个时候,从马球场旁边突然窜出一匹神俊的快马。

    马蹄飞扬跨过马球场木栏杆,然后马背上的人竟然不顾安危从马背上直接跳了下来。

    修长的身影一把接住被抛到空中的楚琏,随后死死按在怀里。

    片刻后,闷闷的“噗通”一声,楚琏头晕眼花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这才停下来。

    鼻息间是陌生的冷香,怀抱也不是熟悉的那个怀抱。

    惊恐过后,楚琏稳了稳心神,慢慢睁开了眼帘。

    入眼的先是交领的玄色衣襟,而后是颈项间白皙的皮肤,滚动的喉结,再是光洁隐隐有胡茬痕迹的光滑下巴。

    下巴的线条很光滑,不是她所熟悉的。

    楚琏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神里闪烁着惊悚、害怕、担忧等等负面情绪。

    这个突然窜出来的男人不是她的夫君贺常棣!

    他是谁!

    下一秒,楚琏就感到被揽住的腰间一紧,一个大手放肆的在她的腰部摸了摸。

    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我的琏儿,你没事吧?”

    萧……萧博简的声音!

    楚琏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她惊悚之下就要双手用力将紧紧抱住自己的男人推开!

    可是男女之间的差距实在是难以撼动,萧博简双手好像两只铁钳卡在她腰部,她根本就推不开。

    就在楚琏别甩下马的时候,看台上就一阵惊呼,许多人都没想到一场女子马球而已,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就连韦贵妃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讶。

    现在就算是反应再快的人,赶过去救锦宜乡君也迟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锦宜乡君这次肯定要被摔个半残时,竟然有一个人从马球场旁边起马冲了出来,并且不惜生命跳马救了锦宜乡君。

    看台有人惊诧的叫出声来,“那……那不是萧状元郎?”

    被这个人一提醒,立即也有许多人认出了救楚琏的人的身份,确实是萧博简。

    萧博简本来就有一副好相貌,让人过目不忘,他又是三元及第,更是狠狠在别人的心目中刷了一拨存在感。

    京中权贵几乎是没有人不认识他的。

    如今当场被人认出来并不奇怪。

    萧大人才华横溢,在朝中更是政见独树一帜,让许多人佩服。

    他虽出生寒门,但是样貌高华,又洁身自好,如今二十出头,还没有成亲,为了尊重未来妻子,家中更是连一妾侍通房都没有。

    还未娶妻,就成为了京中贵妇眼中难得的好女婿人选。

    如果今天被救的是随便哪位还未出阁的郡主县主,那都会是一段佳话,韦贵妃再来个赐婚,那简直就是完美。

    可惜被救的是锦宜乡君,安远侯的夫人,已出门的少妇……

    这就尴尬了……

    瞧样子,那萧大人抱着锦宜乡君还挺紧的,那眼神也是含情脉脉,这……这两人之间不会早有点什么吧?

    要不然萧博简会宁愿自己受重伤在这么危急的时刻救锦宜乡君?

    顿时,众人脑中已经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儿,各种猜测和八卦更是不绝。

    魏王妃第一个反应过来,瞧着被萧博简紧紧控在怀里挣扎不得的楚琏,她脸色很难看,正要开口,突然马球场左后方传来的一阵声音。

    众人下意识就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瞥了一眼,这一瞥可不得了。

    承平帝来了……

    就站着在不远处,他浓眉皱着,脸上表情威严,双手背在身后,这样威势全开的帝王,深不可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就带着众人站在那处拐角,诡异的沉谧,看台上的人都不知道他站了多久,看到了多少。

    贺常棣也在一旁,他与承平帝一样看到了刚刚那幕,只是他们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萧博简抱着楚琏滚在地上。

    他狭长的凤目一紧,深深凝着萧博简和楚琏的方向,他浑身气压低的厉害,英俊的脸更是黑如锅底,抱着乐瑶公主的手都不由自主的用力。

    乐瑶公主哀呼一声,带着哭腔道,“常棣哥哥,你轻点,你弄痛我了。”

    就是这一声,仿佛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乐瑶公主腿上的伤已经经过处理,现在被用木板固定住了。

    楚琏那边,魏王妃的人已经赶到,那被派来救人的侍女,瞧见萧博简用力揽住楚琏的手时,眼瞳一缩,仿佛不经意的道:“乡君可有伤到,奴婢扶您起来。”

    萧博简终于肯放开楚琏,楚琏先被侍女扶了起来。

    她出了受到惊吓,脸色苍白,身上擦破了几处外,没有别的严重的伤口,没什么大碍。

    侍女松了口气,这才伸出手要扶着萧博简起身。

    不过萧博简可是比楚琏受的伤重多了。

    因为滚落的时候,是他死死抱住楚琏,所有右脚崴伤,身上有几处更是有着大块淤青,恐怕有内伤,要好好调养。

    侍女将萧博简扶起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崴伤的脚一个没站稳就往旁边倒,那方向正好是楚琏所在的方向。

    楚琏虽然并不喜欢萧博简这个人,甚至对他很反感,但是这次从马上摔落是他救的又确实是事实。

    他要摔倒了,她不可能还把人推开,就顺手扶了一下。

    可是萧博简却将全身都压在楚琏肩膀上,双臂更是直接扶住了楚琏腰部。

    楚琏浑身一僵,正要发怒将他推开,萧博简又适时的放开了,楚琏的话还没出口,他刚刚的动作看起来就好像是不小心。

    楚琏狐疑的打量了一眼萧博简,声音并不大友好的问道:“你的伤严重吗?刚刚谢谢你救了我。”

    刚要将视线从萧博简身上收回,余光就瞥见了左前方的那群人。

    站在首位最显眼的当然是承平帝,其次就是贺常棣。

    楚琏澄澈的眼瞳一缩,下意识开口就要向他解释。

    可是视线一凝居然发现他怀里还有一个人……

    那身量那衣着发髻,分明是一个女子……

    就在这时,贺常棣怀里的女子转过了头,在贺常棣看不到方向对着楚琏诡秘的一笑。

    楚琏顿时倒抽了口气,乐瑶公主!

    只要是女人都知道乐瑶公主那个眼神的意思,那是一种挑衅,是一种宣战!

    楚琏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整个人像是摇摇欲坠的落叶,仿佛站都要站不稳了。

    她视线一移,对上贺常棣深邃冰冷的视线,他的面容冷酷,像是一块捂不化的冰砖。

    瞧着就让人心凉……

    楚琏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可就在这个时候,贺常棣微微转头,移开了视线……

    顿时,楚琏的心口像是被人扎了一刀子,她覆在袖口下的小手紧紧地攥着,指甲戳进手心印出深深的痕迹她都没有任何感觉。

    一瞬间,楚琏脑中混乱不已。

    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时候到的,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他如果早到的话,为什么不来救她?

    他是不是误会了她和萧博简的关系?

第三百零一章:脑子有洞才会看上他

    承平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过后,他转头对身边贺常棣道:“安远侯,你先将瑶儿送去太医营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皇命不可违,贺常棣视线再看了楚琏一眼,发现那个小女人已经低头不再看他,他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用力攥成了渣渣。

    贺三郎出口的声音有些艰涩,应了一声,转身就抱着乐瑶公主与护卫一同离开。

    随后承平帝大步朝着马球场的方向走去,边吩咐身边何林赶紧去寻太医。

    这时,韦贵妃带着众人也走了下来。

    端佳郡主更是迅速地赶了过去,执起楚琏的手担忧的问长问短。

    楚琏脸色苍白如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郡主,我没事,只是一些小伤。”

    端佳郡主听她这么说,却严肃地摇摇头,“不行,要等太医检查过后才能定夺,楚六,你先别动。”

    说着就亲自搀扶着楚琏,又让锦绣搬来了软凳,扶着她慢慢坐下。

    贺常棣方才抱着乐瑶公主大步离开连头都未回的背影还在楚琏的脑海中徘徊,她六神无主,浑浑噩噩地被端佳郡主扶着坐下。本就苍白的小脸顿时变得越发的憔悴。

    承平帝这时走了过来,韦贵妃也到了。

    楚琏要起来给承平帝韦贵妃等人行礼,却一把被承平帝阻止了。

    承平帝的声音威严中透着一丝少有的关怀,“既是受伤了,俗礼就免了,都好好歇着吧!”

    韦贵妃眼睛一转,立马对楚琏也是和颜悦色。

    “圣上说的对,歇着吧,太医一会儿就到了,真是不巧,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这次可是多亏了萧大人。”

    韦贵妃还要继续说,可承平帝突然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她浑身一震,立即将下面要说的话咽下了肚子。

    她险些忘记了,眼前的安远侯夫人已经不是往日里那个随便她拿捏的锦宜乡君,而是承平帝与那个贱人的孩子,算来是真正的皇家血脉。

    得到额外的宽厚,楚琏低头朝着承平帝微微施了一礼。

    承平帝仿若不经意看了楚琏一眼,却发现楚琏魂不守舍、并不开怀。

    他又看了眼萧博简和韦贵妃,眼眸微深。

    “萧博简,这次救人有功,朕暂且记下,回宫再赏。等太医来看过,若是无事,你们都早些回营帐休息。”

    楚琏和萧博简都回是。

    而旁边守着的众人却一个个脸色微变。

    怎么回事,承平帝什么时候这么偏爱萧博简了?

    他有什么功劳,不就是救了锦宜乡君,不就是救了安远侯夫人,这是他自己愿意的,怎么还就要论功行赏了,锦宜乡君虽然有封号却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这和承平帝封赏有毛线关系……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是看着萧博简和楚琏的眼神却越发的复杂。

    很快这些人就被韦贵妃遣散了。

    太医来给楚琏和萧博简分别号脉,楚琏果然如她自己所说,并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身上有些擦伤和淤青,另外受了些惊,倒是萧博简受上颇重,不但脚崴伤,身上还有几处内伤,怕是没个两三个月是不能痊愈的。

    楚琏被问青问蓝扶走前,朝着萧博简福了福。

    萧博简看着她眼神透着股凄凉,他嘴角扯了扯,低声道:“琏儿如今和我已经这般生疏了吗?我舍命救你不是应该的吗?这是我早前对你的承诺。”

    楚琏眉心一皱,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就离开了。

    萧博简看着楚琏的纤细柔弱的背影,一直到她的背影被帐篷遮住,那张本来温柔的俊脸顷刻间阴云密布,狰狞可怖。

    他攥着拳头,一脚将楚琏刚刚坐过的软凳踹开。

    心火无法抑制,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烧着。

    “岂有此理,她居然不相信我!”

    太医被吓了一跳,几秒钟都反应不过来。

    他不敢置信刚刚在圣上和锦宜乡君面前温柔如玉的美男子,这一刻竟然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他发怒的样子,让人忍不住胆寒。

    太医只是个小官,做的又是高危职业,他们早已练就了一颗防抗防摔的心脏,见到这样出人意料的萧博简,他也不过是愣了几秒,随后像是一个木偶人一般照常给萧博简处理伤口。

    卫甲看了半蹲在旁边处理伤口的太医一眼,而后小声劝慰萧博简,“大人,您受伤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萧博简仿佛也只是发泄一下心中愤懑,被卫甲劝说后,闭了闭眼,压下了火气。

    承平帝在回御帐的路上,就开始吩咐身边的何林,“查查怎么回事?”

    何林速度很快,片刻就将前因后果详细告诉了身边面容沉郁的帝王。

    “南漳?河西王的女儿?安敏?”承平帝扬着声调报出了这几个名字,听到人耳朵里却让人忍不住打颤。

    何林隐约明白这几个贵女要倒霉,他却什么也不敢多说。

    过了片刻,何林才小声说,“圣上,乐瑶公主的伤势……”

    “你去派人告诉贵妃,朕累了,回营帐休息。”

    “是,微臣领命。”何林带着两个护卫很快离开。

    这边承平帝带着三四个护卫还没到御帐,魏公公就已经迎了上来。

    承平帝扫了魏公公一眼,知道他恐怕已得了消息,“莫问,等回营帐,朕有事交给你办。”

    “是,圣上,老奴遵旨。”

    楚琏回营帐时,魏王妃和端佳郡主也跟着来了。

    魏王妃甚至还寻来了医术精湛的医女给楚琏重新看了一遍,而后身上那些不方便给太医看的擦伤也检查了一遍。

    医女留了上好的药膏和方子,问青给楚琏涂了药膏,问蓝去煎药了。

    端佳郡主此时就坐在床边,她拉着楚琏的手后怕道:“楚六,你真是吓死我了,这次你万一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会内疚死的。”

    楚琏勉强笑了笑,“郡主别这么说,在比赛前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

    端佳郡主拧眉,“在马球场我不好问你,你如今与我和母妃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形。为何东儿和南儿那两个小妮子会夹击你。若是我没记错,你与她们并没有过来往。”

    楚琏摇摇头,她确实与河西王府没有任何交情和过节。

    而河西王的这对双生女儿在外声名不错,乖巧懂事还才艺精湛。

    她不明白河西王的女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算计她。

    “难到是安敏?安敏与乐瑶走的最近,难到是乐瑶的主意?”端佳郡主猜测着。

    魏王妃拍了拍端佳郡主的肩膀,“乐瑶性子虽然不好,被娇惯坏了,但却不是个有心机的人,这法子不会是她想出来的。”

    魏王妃说的对,用不留情面的话说,乐瑶公主就是个没脑子的,这么一环套一环,从马球比赛,到贵女们马球比赛,再到选人上场,最后再在赛场上给楚琏使绊子,这么多环节如果一旦有一个环节没做好,楚琏就不会受伤。

    而这些并不是乐瑶公主那个脑子能想出来的。

    而且乐瑶公主还不在现场,更不可能了。

    韦贵妃也不可能,楚琏受伤到被救,她眼里满是惊讶和震惊,魏王妃当时就在她旁边,这样的表情是装不出来的。

    “那会是谁!我一定要找出凶手,给楚六出了这口恶气。”端佳郡主握拳。

    魏王妃无奈叹息,她拍拍端佳郡主又拍了拍楚琏,“好了,莫要冲动,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需要从长计议。”而后,她看向自己的女儿,“放心,有为娘在,定然能查出真相,叫你给锦宜报了这个仇。”

    听了魏王妃这么说,端佳郡主顿时和蔫了一样,双肩都塌了下来。

    端佳郡主很自责,她总是认为楚琏这次受伤是因她而起。

    魏王妃如何能看不出女儿心思,“好了,锦宜受了惊吓,累了,我们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

    端佳郡主扶着魏王妃站起身,依依不舍的对楚琏道:“楚六,你快躺下睡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楚琏应了一声,声音中充满疲惫。

    端佳郡主与魏王妃走到帐篷门口时,突然停下了脚步,紧紧拧起眉道:“安远侯呢?”

    守在门口护卫摇摇头。

    端佳郡主顿时就攥紧了拳头,“这个臭男人,楚六都受伤了,居然还不回来!”

    别和她说什么贺常棣正在伴驾,承平帝可是都回来了!贺常棣怎么可能还在外面浪!

    魏王妃脸色也微沉,她不像端佳郡主这么冲动,只是默默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楚琏躺在床上,身后枕头绵软舒适的迎枕,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磬香温暖的,但是她脸色却一点也不好看。

    她总是忍不住回想贺常棣那个时候抱住乐瑶公主转身离开的情形。

    她摇了摇床边的银铃,问青立即快步走进来。

    “三奶奶哪里不舒服吗?再忍忍,药还有一会儿就煎好了。”

    楚琏转头朝着立在床边的问青看了一眼,“夫君呢?”

    问青一怔,随即低头答道:“回三奶奶,三少爷还没回来,奴婢也不知他在那里,来越未回来说明。”

    得了问青这句答案,楚琏抬手无力地挥了挥,“下去吧。”

    问青担忧的看了一眼床上背过身的纤细身躯,微微叹口气,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一出帐篷,问青就叫来安远侯府上跟来的护卫,让他快去寻贺常棣。

    护卫不敢耽搁,一溜烟就跑开了。

    楚琏喝了汤药,医女开的药方里有安眠镇定的药材,楚琏吃了药后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帐篷里已经点上了灯笼。

    许是听到屏风后的声音,问蓝连忙进来。

    她走到床边,扶着楚琏靠起来,给她身后垫上柔软的大迎枕。

    “三奶奶可饿了,吃点东西吧?”

    楚琏看了看营帐,“什么时辰了?”

    问蓝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刚过了亥时。”

    楚琏抿了口热水,微惊,没想到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快半夜。

    问蓝没听到她说吃不吃,索性就起身通知外面的问青将食盒提进来。

    “三奶奶,奴婢和姐姐熬了点鸡丝蘑菇粥,还有我们在侯府带来的爽口小菜,三奶奶吃一点吧。”

    楚琏点头,她虽然没什么胃口,肚子却的确是饿了。

    问青问蓝一喜。

    两人寻了个小炕桌来放在床上,将食盒里的粥和小菜端出来。

    楚琏勉强吃了半碗,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垫底,她就吃不下了。

    她朝着问青问蓝挥挥手,“撤下去吧,我吃饱了,这粥还有许多,你们若是饿了也吃一些。”

    问青瞧着只动了半碗的粥,想劝楚琏再吃一点,见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准备躺下了。

    问蓝对着姐姐摇摇头,两人只好将东西都撤了。

    确定楚琏是真的又睡了,两人才退了出去。

    姐妹两人眼神中满是担忧。

    “姐姐,三奶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都没有开口问三少爷的情况。”

    往常若是贺常棣不在家,她吃过了总会交代一句,给你们三少爷留点,或者是问一句贺常棣什么时候回来。

    可方才,楚琏既没有问贺常棣的情况,又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更没有想过贺常棣吃了没,仿佛贺常棣这个人不存在了一样。

    “哎?下午派人去问了,怎么样?”

    问蓝抿了抿嘴,“护卫说三少爷在乐瑶公主营帐……他被人在外面拦着,不让进去……”

    “什么?”

    这下连问青都气愤了,乐瑶公主!那个小屁孩,凭什么霸占着他们主子。

    “姐姐,这乐瑶公主今年也有十一岁了吧……会不会……”

    问青不太喜欢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她眉心一蹙,警告道:“问蓝,这种话不许乱说,若是传出去,不但给侯府抹黑,也会招来杀身之祸。”

    “是,姐姐,问蓝知错了。”

    问青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中却比问蓝还要担心。

    皇家的孩子本来就早熟,在宫中勾心斗角的,若是太单纯根本就活不下去,这乐瑶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真的喜欢她们主子?

    白日里药物作用,楚琏已睡足了,现在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的,不管是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自己入眠。

    直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勉强进入睡梦中。

    贺常棣是后半夜回来了。

    听到帐篷上的毡帘被掀开的轻微响声,守在帐篷门边的问青问蓝猛然惊醒。

    直到发现进帐篷的是带着露水的贺常棣,她们才放下了手中的长剑,恭敬地立到了一边。

    贺三郎身上的披风湿漉漉,就连头发都有一半被打湿了。

    浑身带着潮气,出口的声音都随着这股湿气带着入骨的森冷。

    “出去。”

    问青问蓝忍不住浑身打颤,问蓝还想说什么,被问青用力一拉袖子给拖了出去。

    出了帐篷,问蓝还愤愤不平,“姐姐,你干什么,我要将事情与三少爷说清楚,三奶奶多可怜,下午受了那样的惊吓,差点都要出人命,三少爷却在外面跑了一天,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到现在才回来!他到底心里有没有三奶奶,要是我是三奶奶,我肯定要当面控诉他!”

    问青抬手就给了问蓝一个“嘎嘣脆”的爆栗子。

    “别废话了,主子的事情也是你能够议论的?别忘了三少爷的脾气,当心你的小脑袋,三少爷可不像三奶奶那么心软。”

    问青这么一说,问蓝才不甘不愿闭上嘴,随着姐姐去了旁边的小帐篷休息。

    贺三郎脚步僵在原地,他五感灵敏,站在帐篷里,又是这样静谧的深夜,他都能听到屏风后床上楚琏呼吸的平缓声音。

    他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确定楚琏是睡着的。

    随后他解下自己身上潮湿了的披风,随意搭在旁边一把椅子的椅背上。

    然后他轻声绕过屏风来到床榻边。

    床榻旁边点了一盏昏暗的六角灯笼,就挂在床头不远处的灯架上。

    借着这微弱的灯光,贺常棣能看清楚琏的睡容。

    她穿了一身绣着富贵团花的藕荷色寝衣,侧身蜷缩着,两只小手放在胸前,柔顺的秀发铺满了枕头,有两缕落下盖在脸颊上。

    她皮肤白皙如瓷,应该是很好看的颜色,但此时被灯光一照,却透出一股苍白来。

    粉润的嘴唇微微抿着,弯弯翘翘的浓密睫毛上却氤氲着一层水雾,上面还挂着点点晶莹。

    贺常棣顿时心口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块硕大的石头,坠的他难受的厉害。

    他伸手想要触碰楚琏精致的面容,但是那张小脸上黛眉抖动,小脑袋摇晃了两下,随即又有眼泪滑了下来。

    楚琏这样的情况,显然是在做噩梦。

    贺三郎伸出去的手像是被什么蛰了一样,抖了抖,又收了回来。

    想到她白天被萧博简救下,又被他揽在怀里,他额角青筋就直跳,忍不住心中的嫉妒和怒火,恨不得将萧博简碎尸万段。而后楚琏又巧笑倩兮的对着萧博简微笑和道谢,他更是不能忍。

    他明知道今日这件事并不是楚琏的错,楚琏向着萧博简道谢也是应该的,但是他完全控制不住心中的妒火。

    等到他渐渐冷静下来,才变得越发的惶恐,惶恐自己对楚琏可怕的占有欲。

    他竟然不能看到她与任何男人站在一起,甚至是正常的交流……

    她只能是他的,不管是笑也好哭也好,都只能对着他!

    想到这里,贺常棣一手盖住疲惫的面庞,他用力揉了揉。

    贺常棣也不知道在楚琏床边就这样站了多久,等到楚琏再次醒来,仍然是没有见到他。

    睁眼后,楚琏下意识环顾了一下营帐,触眼所及还是没有那个她想了一天一夜的身影。

    这次问蓝进来的时候,楚琏没有再忍耐,她道:“贺常棣回来了吗?”

    问蓝小心看了楚琏一眼,点点头,“回三奶奶,三少爷是做日半夜回来的,今早他一早就被叫了出去,圣上今日要去打猎,几乎跟来的官员都去了。”

    楚琏平日里睡觉虽然死,但做晚她睡的并不熟,如果有人睡到身边,她一定会有感觉的,而且早上起来,身边的被褥很平整,东西也都没动过,不像是有人睡过。

    问蓝心细的发现楚琏的目光,硬着头皮解释,“奴婢早上送热水进来,瞧……瞧见三少爷是睡在屏风后的长榻上的……”

    楚琏眼瞳一缩,那双平日里澄澈明亮的眼睛顿时黯淡下去,问蓝都看的心口一紧,心疼的不行。

    她有些后悔告诉三奶奶这件事了。

    楚琏后面并未再问什么,她在床头靠了一会儿,双眼无神。

    半个时辰后,才让问青扶她起来用朝食。

    早饭放在帐篷中间的桌上,问青扶着楚琏走到桌边。

    吃到一半,问青轻声道:“三奶奶,奴婢有件事机要禀告。”

    楚琏缓过神,打起精神来。

    她抬头看了问青一眼,“说。”

    “三奶奶,昨日乐瑶公主执意要跟去山林打猎受伤了,她伤了腿,太医说恐怕日后就算将养好了,那条腿最好也只能是跛了。”

    听到问青这么说,楚琏微微吃惊,乐瑶公主的腿竟然废了?

    她又看了眼问青,见她低头不再说话。

    楚琏无奈地呼出一口气,明白问青的话外之意。

    她恐怕是在替贺常棣解释,解释他晚归的原因,解释他没有关心她伤势的原因。

    可是这根本就说不通,乐瑶公主别说是摔断了腿,就是摔坏了脑子也与贺常棣没有一毛钱关系。

    他为什么会因为乐瑶公主迟归?

    别告诉她是承平帝的旨意,承平帝除非是吃饱了撑的,为难他这个早有正妻的已婚男青年。

    乐瑶公主确实对他有意思没错,但乐瑶公主毕竟年纪小,不管是韦贵妃还是承平帝都不会这么“饥不择食”,为乐瑶公主选一个年纪大她快有十岁的有妇之夫。

    楚琏吃好放下筷子站起身,“好了,我知道了。问青问蓝陪我出去走走吧。”

    问青想不到三奶奶会是这样平静的反应,她心里有些没底,不敢再说别的。

    楚琏掀开营帐挡风的厚厚毡帘,看向澄澈的蓝色高远天空。

第三百零二章:知心老哥哥

    皇家猎场周围的景色不错,有山有水有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因为楚琏受伤,承平帝特赦了她可以留在帐篷里休息,不必参加活动。

    整个春猎场地里,恐怕也就是他们几个伤员最是清闲了。

    听问青汇报,在她早上还未起的时候,老郑国公、司马卉、郭校尉等人都来亲自寻问她的情况。

    司马卉还留下了精通医术侍女,楚琏由着问青搀扶着走到不远处的湖边。

    她想不通就连司马卉、郭校尉、肖红玉等人都知道来关心她,为何她最需要的夫君贺常棣却不见人影?

    深吸了口带着春日凉爽气息的空气,压住心头愤懑。

    如果不是承平帝对跟来的官员都有安排,她现在恨不得冲到贺常棣面前问问他是什么想法。

    简直是太气人了。

    就算对她不满意,也要见一面说个清楚吧,这样避而不见什么意思!

    楚琏转身对跟着的问青问蓝吩咐,“去打听打听乐瑶公主到底怎么回事,夫君有没有在她那里。”

    这边楚琏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女子说话的声音。

    楚琏转头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只见离他们约莫五六十米的湖堤上,一身着玄色蟒袍的男子冷着一张脸,腰间佩剑,迈着方步走在坐着木轮椅的少女旁边。少女身后跟着四五名侍女和女官。

    不是贺常棣和乐瑶公主还能有谁。

    楚琏清澈双瞳骤然一缩,怔怔瞧着在湖堤边散步的贺常棣和乐瑶公主。

    嘴角翘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一张本该明艳的小脸也黯然了几分。

    原来贺常棣躲着不见她,是为了陪受了伤的乐瑶公主。

    真是让她长了见识。

    楚琏身后问青问蓝见了这幅情景也淡了神色皱着眉,她们不明白三少爷这是在做什么。

    他什么时候与乐瑶公主走的这么近了?

    贺常棣冷硬着一张脸,微敛目,瞳色深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仔细看,他眼睑下有两道青色的暗影。

    突然,他敏感的察觉到一道熟悉的视线,一抬头就与楚琏愕然的目光对视。

    贺常棣剑眉瞬间拧起,落在楚琏身上的双眼眼底闪过痛惜。

    他微微前倾身子想要现在就跑过去,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生生忍住了脚步。

    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内翻腾的气血,冷然的将视线转开。

    楚琏余光见到乐瑶公主看她时露出的讥讽得意的笑。

    楚琏强忍着逼出一丝淡笑,远远对着乐瑶公主的方向福了福身,随后决然转身离开,再也不回头看一眼。

    跟在楚琏身后的问青问蓝也同样气的不轻,一左一右将楚琏的背影都挡住了,不让身后的人看到一丁点儿。

    楚琏回了帐篷就缩到了床上生闷气,本来只是想出去透口气,没想到却更加心塞了。

    麻蛋,贺常棣简直有毒。

    不多时,问青就将打探的乐瑶公主的情况说了。

    当说到乐瑶公主废了腿时,楚琏一点也不为她感到难过,甚至心中隐隐还有一股快感。

    从当初第一次进宫,乐瑶公主就针对她。

    到如今更是明目张胆。

    她想不明白贺常棣的想法,乐瑶公主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目的却是赤果果的,贺三郎还真想当皇家的老驸马,去尚主嘛!

    大武朝可不是前朝,尚主的驸马是不会给实权的,取了皇帝的女儿,就等着混吃等死吧!

    楚琏心思极乱,这猎场因为地处郊区气候比盛京城晚些时候,到了夜里还是挺冷的。

    来的路上骑马,昨日受了惊吓,晚上又没睡好,楚琏眼看着消瘦下来。

    如今脸色苍白、人又憔悴,看来之前补的身子又白费了。

    问蓝心疼极了,她们姐妹因为会功夫,所以楚琏出门一般都是她们姐妹跟在身边伺候,但在侯府,要说三奶奶最信任的丫鬟也就是喜雁莫属了。

    她们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喜雁还专门交代了她们要好好照顾三奶奶的身体,钟嬷嬷也额外交代了。

    毕竟三奶奶身子好了,小夫妻两又恩爱,指不定肚子里就有了小世子。

    现在倒好,三奶奶不但没胖,还比之前消瘦了……

    楚琏被气的没胃口,这两日每餐饭都是随便对付的。

    问蓝面带忧色的寻问,“三奶奶,午时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给您早些准备。”

    平日里非常注重的吃食的三奶奶,这个时候却兴趣缺缺,她挥了挥手,“随便做几个菜吧,我早上吃的少,中午早点摆饭。”

    问蓝一听没明白楚琏的意思,还以为三奶奶胃口终于恢复了,脸上带了两分喜色,带着两个小丫鬟去挑食材了。

    这天中午,楚琏果然吃的很早。

    约莫比平常要早上一个时辰。

    她吃的并非像是问蓝预料的那样比前两顿多,香浓老鸭煲,楚琏只喝了半碗汤就说饱了。

    随后就去了屏风后午睡。

    贺常棣午时回来,楚琏刚睡下半个时辰不到。

    他进了帐篷,发现里面静悄悄的,面色越发的冷峻。

    “你们奶奶还没吃饭?”

    问青垂头答,“回三少爷,三奶奶一个时辰前就用了饭,这会儿已经睡下了。”问青的话恭敬有余感情却不足。

    贺常棣敏感的察觉到了整个帐篷里的变化。

    本来到口要与楚琏一同吃饭的打算也放弃了。

    他对着问青挥手,“你下去吧。”

    问青头也不回的出了帐篷。

    外头来越守着,瞧见问青出来就迎了上去。

    来越满脸焦急,“我的问青姐姐哎,里头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来越拉着问青到了一边,低声道:“你没发现三奶奶和三少爷闹别扭啊!你说这怎么回事,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了天。”

    问青本来就气贺常棣,来越这个没眼力见的还在这里颠倒黑白,她顿时就火了,果然是有什么样子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个来越一样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用你狗眼瞧瞧,到底是三奶奶的错,还是三少爷的。想不出来,你和三少爷一样没饭吃!”

    来越惊悚地瞪大眼,一把抓住问青的衣袖,“哎呦,我的姑奶奶,小的真是求您了,您给小的弄碗饭吧,这溜了一早上了,一口水都没喝呢!”

    问青嗤笑,“怎么,乐瑶公主那里的点心还填不饱你的肚子?少来我面前哭可怜。”

    来越觉得自己心里真苦,“问青姐姐,您别误会小的啊,早上小的一早去办事了,哪里去了乐瑶公主那里。”

    问青一愣,“你没去乐瑶公主那儿?”

    来越摇摇头,脸都皱成了橘子。

    “那只有三少爷一人去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哪里敢过问三少爷的事。”

    问青狠狠瞪了他一眼,“要你有何用!”

    “哎,不是,姐姐,我真是无辜的,你赏我口饭吃吧。”

    来越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一身青衣直缀上面东一块西一块污渍,胡茬都冒了出来,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光瞧着这外貌还真是像从哪儿来的难民。

    问青哼了一声,“跟我来吧,三奶奶中午还剩了些饭菜,便宜你了。”

    来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好嘞,有吃的就行,小的不嫌弃。”

    饿着肚子根本没心思吃饭的贺常棣哪里想到自己的贴身常随早就抛弃他了。

    猎场上,各家都是自己管伙食的,皇家根本才不管你死活,贺常棣就算是每日当值也是要回来吃饭的。

    楚琏故意提早吃就是为了避开与贺常棣坐在一个餐桌边。

    不过也没想到问青问蓝做的还要绝,竟然也不给贺常棣准备饭菜。

    贺常棣哪里还有胃口,他心乱如麻,轻脚走到屏风后看了一眼楚琏。

    楚琏背对着他侧着身子面朝里睡着,小小的柔软身躯蜷缩成一团,他伸手想摸一摸,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闭了闭眼,转出了屏风,就在旁边的长榻上躺了一会儿。

    他一离开楚琏就睁开了眼。

    盯着帐顶,楚琏眨了眨眼睛,她根本就没睡着,良久自嘲一笑,看来等着贺常棣开口给个解释是不大可能了。

    算了,他爱说不说。

    楚琏赌气地翻身闭上眼睛,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醒来贺常棣已经不在帐篷里了。

    下午承平帝带着人去山林里打猎,端佳郡主命人送来了几只野味,有野鸭、锦鸡、还有一头公鹿,晚上承平帝要办春猎的篝火宴会,楚琏正好借着自己身体不适推辞了。

    但是面对着这些被送来的野味,楚琏却是不好一点力也不出。

    问青给她搬了一个摇椅出来,她就坐在一旁指挥几个丫鬟怎么烤野味。

    等这些野味制作好,楚琏自己一口也没吃,让人分送给老郑国公、端佳郡主、晋王等人。

    此时,离晚上的篝火宴会还有一个时辰。

    晋王的帐篷里,贺常棣闷坐着,俊脸虽然冷峻如昔,但是却苍白憔悴的厉害。

    晋王掀开帐篷进来,就见到坐在桌边发愣的好友。

    他青碧眼瞳淡淡扫了他一眼,“怎么了?半死不活的?”

    贺常棣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垂眸敛目,像是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像。

    晋王将身上披风解下递给身边的近侍,随后两步走到贺常棣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两眼。

    衣冠不整、形容憔悴、胡子拉渣、双眼布满红血丝、眼下更是青黑,嘶……这厮到底是受了什么打击……

    晋王一坐下,就有侍女端来了暖身暖胃的汤羹。

    他还没拿起旁边勺子,贺常棣就幽幽来了一句,“给我也盛一碗。”

    这下晋王惊悚了,他捏着勺子,拧眉看着好友,“有锦宜做的饭菜,你还能看上我这里的?”

    当时归林居还开着的时候,他嘴馋了就会去一趟,堂堂皇子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竟然还要去酒楼,结果贺常棣倒好,竟然还要跑外头来吃这些“粗制滥造”的食物,真是呵呵。

    贺三郎没管晋王的调侃,淡淡道:“我已一天一夜未吃东西了。”

    晋王:……

    “锦宜还能饿着你?”那丫头就是个吃货,什么事不做就要把一张嘴给糊住了,怎么可能不做吃的,就算她自己不做,身边还有两个学了她几分真髓的丫鬟呢!

    贺常棣这货怎么也饿不着。

    贺三郎没说话,只沉默着,等到丫鬟将另一碗汤羹端上来,他端起一口气就喝了。

    他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在品尝食物,纯粹是为了果腹。

    晋王有些愕然,无奈地摇摇头,“我还想着让你好好尝尝,这汤虽然没有锦宜做的好吃,但也算是精品了。”

    在晋王喝汤的时候,近侍进来汇报。

    “禀四殿下,锦宜乡君命人送来野味,您现在可要尝尝。”

    晋王一愣,挑挑眉,瞧,他刚刚说到楚琏,楚琏就送了吃的来。

    “拿进来。”

    近侍匆匆出去了,不一会儿,提着一个食盒进来,将食盒里装着的两盘野味摆在桌上。

    一盘鹿肉,一盘野鸭肉,都已经片好了。

    因为刚刚烤好,盘子里的烤肉还冒着热气,香气扑鼻。

    晋王拿起筷子在眼前两个盘子上点了点,“不攻自破,还说没吃,那锦宜做的这些烤肉总不会都送我这里来了吧。”

    贺常棣面色一苦,还真是这样,楚琏做的饭没给他留上一口。

    贺三郎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夹起一块烤肉送进嘴里。

    焦香鲜嫩,让人尝了一次就终身难忘,是楚琏的法子烤的没错。

    可这么好吃的食物落到了他的嘴里,就是满嘴的苦涩。

    晋王没想到好友一言不合就动手。

    他懊恼道:“哎,你也太不客气了吧,这是锦宜送来给我吃的,你想吃,让锦宜给你烤去,想吃多少有多少,何必来抢我的。”

    晋王话虽这么说,但是并未阻止好友的动作,他知道好友此时心情不好,这般打岔也不过是想让他分心想开点罢了。

    两盘烤肉不一会儿就被两个大男人瓜分了。

    晋王微微后仰往椅背上一靠,目光落在又在发呆的好友身上,“说吧?怎么回事?与锦宜吵架了?”

    贺三郎揉了揉僵硬的俊脸,深吸口气,“琏儿在生我的气。”

    晋王抬了抬他那双特殊的眸子,“说说。”

    贺三郎与晋王是生死之交,又是发小,两人从上一辈子开始就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好友,两人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斟酌了一番,贺常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袒露出来。

    晋王听完微微惊愕,他青碧眼瞳一闪,不敢置信,“你难道真的对乐瑶那个小丫头有意思?”

    贺常棣都被好友问呆了,他冷着脸,声音带着怒意,“陆逸,你什么意思!”

    晋王冷冷嗤笑了一声,“又是抱又是陪的,难道不是对那个小丫头有意思?”

    贺常棣:……

    “你别乱想,乐瑶公主才十一岁,我又不是变态!”

    “呵呵。”

    “那是圣上的吩咐,我不能违抗皇命。”

    晋王瞥了一眼这个白痴一样的好友,阴测测的笑了一声,“傻了吧你,乐瑶已经十一岁了,宫里长大的孩子有几个是单纯的,你别和我说,乐瑶年纪小,再过一年,她就十二了,就算是在勋贵家,十二岁也是可以议亲了。乐瑶对锦宜不满,你就没想过锦宜到底什么感触?我看你还不如萧博简呢!”

    晋王最后一句话着实有些重了,但是面对钻进死胡同里的好友,他不得不用力在他耳边敲敲警钟。

    贺常棣想通了晋王这席话,瞬间醍醐灌顶。

    他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同时,心里内疚又惶恐。

    攥了攥拳头,好不容易忍耐住要喷发的情绪,他冷声询问,“阿逸,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晋王刚刚还带着嘲讽和玩笑的浅色瞳眸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不管是乐瑶受伤还是锦宜落马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只是查不到真正的幕后推手,还不能确定就是老六。”

    贺常棣那双深邃眸子渗出一缕危险冰寒的光芒。

    晋王一只修长的指尖敲打着圆桌,“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他们如果算计你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要算计锦宜?萧博简就算是对锦宜余情未了,那也没必要冒生命危险,还要当着父皇的面。”

    这确实是一个谜团,这一世,楚琏根本就与萧博简从未扯上过关系,更是与明争暗斗的夺嫡无关,可却被无端卷进去,这点就连贺常棣这个重生者也想不通。

    “你有什么想法?”

    贺三郎摇摇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琏儿的。”

    晋王不再说话,两人沉默坐了一会儿,晋王就开始撵人了。

    “好了,快走快走,本王要休息了,看着你这张冰块脸睡不着。”

    贺常棣起身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离晚上承平帝亲自举办的篝火宴会还有半个时辰,他想回去看看楚琏,可是心中总还有些别扭。

    贺三郎视线一扫,转身就朝着郭校尉和张迈的营帐去了。

    因为郭校尉的妻子与皇家血脉并不沾边,所以这次只他一个人来了春猎,与张迈住一个帐篷。

    他走到帐篷前,看到熟悉的毡帘,就想到了在北境与几个兄弟在军中的日子。

    贺常棣僵硬的嘴角终于松了松。

    守门的小兵认得贺常棣,行礼过后立即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帐帘就被小兵掀开,他抬步迈了进去。

    郭校尉和张迈正围坐在小几上,喝着烈酒吃着烤肉。

    小日子不要太逍遥。

    郭校尉一瞧是贺常棣,忙向他招手,“子翔,快过来坐。”

    贺常棣迈着长腿走到小几边,像着他们一样席地而坐,营帐里铺了羊毛毯,并不冷。

    他扫了一眼小几上放着的两盘熟悉的烤肉,嘴唇抿了抿。

    郭校尉这个大老粗可不喜欢察言观色,他直言道:“你媳妇儿让人送来的,真他娘的好吃,你小子真有口福。”

    说着直接用粗糙的大手捻了一块烤肉扔进嘴里,还做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贺常棣被堵个半死。

    干脆低下头,眼不见心不烦。

    一旁的张迈倒是比郭校尉心细的多,他上上下下看了贺常棣一眼,眉头微蹙,“子翔,怎么这副样子?”

    贺常棣平日里虽不注重穿衣打扮,但是最起码整洁干净却是保持的,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不会亏待自己。

    尤其是还有楚琏的照顾,回了盛京后都是精衣美食。

    他本就身材比例好,宽肩窄腰,又有一张俊脸,虽然总是冷冰冰的,却气质斐然。

    只要稍微打扮,就与贵公子无异。

    有些同僚甚至还暗暗模仿起他的穿着来。

    就说他手上戴着的那个青玉扳指,原本就是武将戴了防止射箭的时候磨伤手指的,可自从贺常棣常年戴着这枚质地厚重的玉扳指后,朝中如今都有文官也开始戴起玉扳指了。

    与平日的精细不同,贺常棣现在很是“粗狂”。

    比在北境军中都不如了。

    贺常棣冷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话,“我有一个部下,家中妻子生气了,他这两日心不在焉,不知该如何哄好。”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郭校尉连烤肉也不吃了,和张迈换了个眼色,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了贺常棣一眼。

    我去,这家伙会不会说谎,太假了,他口中的部下就是他自己吧……

    郭校尉和张迈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原来杀伐果决、在练兵上又有天赋的安远侯居然有这样的烦恼。

    顿了几秒,郭校尉和张迈顿时都兴奋了。

    难道贺常棣有事情相求,他们可要好好尽力,当一个知心好哥哥,解决他的难题。

    郭校尉端正了脸色,“哦?你这位部下可说了家中娇妻是何情况?”

    贺常棣敛目,僵硬着一张脸想了想道:“不理人,也不做饭,也不说话。”

    郭校尉听了跃跃欲试,“小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女人嘛,难免矫情点,说不定她早就后悔了呢,只是面皮薄,不好意思说而已。”

    “对,做为男人脸皮就要厚,你主动找她道歉,哄两句就好了。”

    贺常棣眉头一蹙,明显对郭校尉和张迈的提议保有疑虑,在他心里,楚琏并不是这样喜欢胡闹的女人。

    郭校尉见他面带怀疑,咬了咬牙,说出他的终极杀招。

    “老哥和你说,若是这样还解决不了,那就床上磨合磨合,一次不行,就两次,反正这招对你嫂子特别有用。”

第三百零三章:温泉

    贺常棣:……

    郭校尉大力拍了拍贺常棣笔直的脊背,鼓励道:“男女之间就那么回事儿,你看老哥我这么多年,和你嫂子娃都一堆了,感情不是照样好的很,听老哥的,没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两个老油条还要说一些限制级的话题,贺三郎连忙阻止住了。

    他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两位哥哥还是快去围场吧!”

    郭校尉和张迈临走前还不忘嘱托他,将他们的提议带给贺常棣口中的那位部下。

    贺常棣嘴角直抽,郭校尉和张迈根本就是故意的,哪里有什么部下,分明就是贺常棣自己。

    篝火晚宴楚琏仍然没去,在围场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时候,她已经一个人闷头睡觉了。

    许是这次春猎出了许多岔子,原本定下的行程也缩短了。

    承平帝的旨意在下午的时候就传了下来,明日一早就拔营回盛京城。

    半途只会在上京的行宫停留一晚,给此行人员赏赐温泉沐浴。

    许是明日就要动身,今夜的篝火晚宴格外欢腾,不过这些与楚琏已经没有关系。

    直到夜半承平帝才吩咐宴罢。

    贺常棣是后半夜回来的,他仍然是先去屏风后看了楚琏,随即才在营帐中的长榻上和衣歇下。

    次日,春猎的队伍巳时才准备拔营出发,上京行宫路途不远,并不用赶时间。

    因为贺常棣算是武将,拔营出发的时候要随着龙虎卫和御林军的人一同守卫皇撵,所以他一大早就被何林派人叫走了。

    楚琏起身后并未见他。

    这么一算来,他们随着御驾来围场后,楚琏居然有整整两日没有与贺常棣当面说过话。

    问青瞧三奶奶脸上神情淡淡的,心里一叹,轻声问道:“三奶奶,东西收拾好了,咱们现在出发?”

    楚琏揉了揉脸颊,勉强笑了笑,站起身时却突然一阵晕眩,好似瞬间天翻地覆一样。

    问青骇了一跳,眼疾手快地扶住楚琏,她神情焦急,“三奶奶,您怎么了?”

    “头晕。”楚琏低声答道。

    她被问青扶着重新坐回了床边。

    一坐下,那股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就消退了不少。

    问青拍抚着她的背部,“三奶奶,奴婢去给您请医女吧?”

    司马卉昨日送来照看楚琏身体的医女今早才被送回去,早知道楚琏身体会不舒服,问青问蓝也不会将人送走。

    楚琏可不是那种有病不治硬撑的傻蛋,她挥手让问青去请大夫来。

    只是问青转身还没出帐篷,那边就有御林军的人通知出发了。

    御林军来传的就是皇令,任何人都不能违抗。

    问青只好回来将这个消息告诉楚琏。

    楚琏无法,只好先忍着,还好,之前因为楚琏受伤,这次回程,承平帝允许几个受伤的伤员乘坐马车,这其中就包括楚琏、乐瑶公主、萧博简。

    忍着晕眩,楚琏由问青问蓝扶着上了马车。

    一将楚琏安顿好,问青就想去请医女,却被楚琏拦住了。

    “路不长,等到了上京行宫再请医女也无妨。”那些随行来的医女要骑马,还要收拾药材等物,比她们还要忙几倍。

    问蓝将一块柔软的毯子盖在楚琏膝盖上,目中担忧,“三奶奶,那您撑得住吗?”

    楚琏一笑,“好多了,只要不站起来就没大碍,许是我这两日吃的太少的缘故,可有点心,那些出来吃。”

    问青连忙将旁边一个精致的梨花木食盒打开,从食盒里端出几个甜白瓷的小碟。

    “奴婢就想着三奶奶一路上定然会饿,所以准备了这些,都是三奶奶平日里爱吃的。”

    几个绘着不同吉祥图案的小碟里放着灯影牛肉丝、秘制的小鱼干儿、糖渍贡桔、盐津桃肉。

    问蓝在旁边的小银壶中给楚琏倒了一杯温热的蜜水递到她面前。

    楚琏接过轻轻抿了一口,随即扫了一眼马车内小几上摆放的几盘小吃。

    最后她选了偏酸的贡桔和桃肉。

    温热的蜜水下肚,嘴巴里又有了味道,楚琏才觉得身体好受点。

    问蓝在一旁看到楚琏只吃了贡桔和桃肉,觉得奇怪,那秘制小鱼干三奶奶最是喜欢,以往尝尝吃下一小碟都不会觉得腥腻,今日怎的一口都不动了?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只是在楚琏吃完默默的将小几上的零嘴儿都收好。

    承平帝专门分发下来给伤员的马车,很是舒适,马车虽然不大,但是里面铺了一层厚厚软软的毯子。

    木质的车壁也用软布给蒙住了,里面被熏了沉水香,坐在马车里,轻轻颠两下,很容易让人睡着。

    半途的时候,贺常棣好不容易托人换班来马车边看了一眼,想与楚琏说几句话,一问守在马车里的问青问蓝,才知道楚琏睡着了。

    媳妇儿睡着了,他总不能上去故意将她吵醒。

    贺三郎觉得奇怪,这两日楚琏好似非常嗜睡,也不知道是与他赌气还是真的睡得多。

    带着一丝无奈和失落,贺常棣冷着脸骑在马背上,守着楚琏的马车走了两刻钟。

    果然,上京的行宫不远,上午出发,下午申时就到达了。

    行宫的官员先前就收到文牒,知晓承平帝会带领春猎的皇亲和官员来此暂歇,所以根据名单已经安排好了住处。

    品级不同分到住处也不同。

    安远侯的封号是二品,被分到的行宫院落自然不差。

    离的不远就是杨大人和定远侯府住的院落。

    楚琏一安顿下来,问青就连忙去请了医女来。

    楚琏躺在床榻上,皓腕搭在床沿,李医女捏住她手腕上的脉搏,把了好一会儿。

    想了想,她又把了把右边的手腕。

    李医女眉头蹙起,最后放下楚琏手腕,陷入了沉思。

    问青瞧着李医女的神态急了,“李医女,我们奶奶到底如何了?”

    斟酌了一番,脉象实在是太浅,李医女并不敢确定,为保险起见,她道:“乡君这两日忧思过度,又受了惊吓,这才导致气血两虚,既然身子并无病因,不如食补。”

    楚琏无奈,原来她身乏体弱是因为低血糖……

    听了李医女的话,问青问蓝都是松了口气。

    问青脸上终于有了笑颜色,“真是麻烦李医女了。”

    李医女摇摇手,“这是我分内之事,乡君既然来了上京行宫,不防泡泡温泉去去乏。”

    楚琏笑笑颔首,让问青将李医女送了出去。

    这边楚琏让问青请了医女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贺常棣。好不容易从承平帝那挤出了空,就紧赶着往楚琏所在的院子跑。

    李医女回了太医身边。

    这次随着春猎队伍一起来的是太医院孙太医。

    孙太医天命之年,家里更是医药世家,如今太医院除了医正大人就属他官职和地位最高。

    他医术精湛,行医的经历丰富,虽比不上缪神医这种的神人,但也算是医名远播了。

    孙太医最擅长的不是儿科,也不是外伤内伤,而是妇科。

    素来有妇科圣手的美称。

    李医女也是宫中资格老医术精湛的医女了,又得过孙太医的指点。

    一见到孙太医,她就将楚琏的脉象和情况给说了。

    “孙叔,锦宜乡君脉象中滑脉不显,您说乡君是否有孕了?”李医女也不能确定,所以方才干脆就没说。

    孙太医停下手中的动作,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照你的形容有孕的可能占上七分,但也有可能只有体虚,你这么说是对的,我们在太医院当差宁可小心谨慎也不能拔头冒尖,就算是锦宜乡君有孕现在不易诊断,等再过几日就能确定了。”

    李医女点点头,很是认同孙太医的看法。

    做皇家的大夫还是小心谨慎的好,若是她说了有孕,让所有人都高兴一场,万一是误诊,那后果她根本就承担不起,所以宁可保险一点。

    如今身处要职的安远侯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何况锦宜乡君还有魏王妃那样的大靠山。

    阴差阳错的,楚琏有孕的事情就这样暂时被瞒了下来。

    等贺常棣紧赶慢赶的回来,李医女早已离开。

    殿内外间只有几个陌生脸的侍女,是原本在上京行宫的宫女。

    问青问蓝都在里间。

    来越候在外面,贺常棣进了里间,眼锋一扫,就只看到问青问蓝在收拾东西。

    “你们奶奶呢?”

    贺常棣眉心一拧,问道。

    问青问蓝虽然心中对贺常棣有小小不满,但并不敢不尊敬他。

    两人低头回话,“三奶奶去殿后泡温泉了。”

    贺常棣顿了顿,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问青,他迈开长腿两步走到桌边坐下。

    出口的声音冷的像是啐了冰,“怎么回事?怎么请了医女?”

    问青一五一十将楚琏早上不舒服的事情与贺常棣说了。

    “李医女如何说?”

    “忧思过度,气血两亏,需要食补。”

    有了前世记忆,贺常棣对宫中的这些太医医女并无多少信任,他担心楚琏身体,脑子里已经盘算好了等回府一定让缪神医再好好看一看。

    “琏儿什么时候进去的?”

    问青算了算时间,“有好一会儿了,约莫两刻钟。”

    贺常棣担心楚琏再温泉里气闷,干脆脱了外袍,自己进了后殿的温泉浴池。

第三百零四章:真他娘的馊主意

    不愧是皇家上京行宫的温泉,不说这温泉本身就是百里挑一的泉眼,宫殿里的浴池装修更是极尽奢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上京行宫是前朝修建的,当时花了大批人力物力,只是这豪华奢靡的行宫刚完工不久,王朝就到了气数,恰好便宜了新朝的高祖。

    贺常棣掀开重重幔帘进了后殿浴池。

    因为是温泉池水,里面弥漫着一股温泉特有的轻微硫磺味道,这味道混着香露和花瓣淡香,让人忍不住吸气。

    贺常棣放轻了脚步。

    他撩开最里层的轻纱帷幔,不多时就看到宽大椭圆形浴池里那个娇柔的身躯。

    楚琏这两日受惊又心神紧绷,好不容易可以泡温泉放松一番,温泉也不负所望真的是去疲去乏。

    温暖的温泉水包裹在身体周围,让全身都放松下来。

    她就坐在浴池靠边的专供人泡温泉的弧形台阶上,温泉水没过锁骨,只有浑圆莹白的肩膀露在水面。

    她如云的秀发用一根桃木簪盘起,鬓边有两缕垂下,落在水中,黑色的发丝与缠绵的温泉,让人觉得旖旎温柔。

    怕自己滑下去,楚琏两只纤细的双臂搭在铺了厚厚绒毯的白玉台阶上,一只手扶着白玉台阶旁伸出的凤头。

    热气熏的她昏昏欲睡,她头枕在上臂,靠在绒毯上闭目养神。

    贺常棣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副美人入浴图。

    楚琏此时是背对着他的。

    白皙光滑的后背有一小半露在水面上,一小半掩盖在水雾袅袅中,后背上精致的蝴蝶骨被水雾浸湿,在朦胧灯影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修长的脖颈,几丝垂落在裸背上的乌黑发丝。

    两条纤细的臂膀侧放在白玉阶的绒毯上。

    极致的白与暗沉的红相比,衬托的楚琏皮肤更加细腻柔滑如白瓷一般。

    贺常棣喉头滚动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郭校尉和张迈的话就在脑中滚动了一遍。

    他眸子沉了沉,整个人却变得紧张、呼吸急促起来。

    外面有问青问蓝守着,不会有外人进来,她被温泉水熏的睡眼惺忪,根本就没发现贺常棣已经进了后殿,站到了浴池边。

    贺三郎攥了攥拳头,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压下了心中升腾而起的燥火。

    他缓步靠近楚琏,内心却挣扎的厉害。

    犹如两个小人在打架一样,最后黑暗的一方终于战胜磊落的一方……

    到这里,贺常棣修长手指一动,抽下腰带扔到一旁,外袍跟着被他解开,一并扔在一边。

    不一会儿,贺三郎浑身只剩下里衣。

    他从浴池的另一端下水,因为楚琏趴在温泉池壁上,双眼闭着,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动作。

    头脑被热气熏的昏沉的楚琏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抱住。

    娇软的身躯靠着强健的胸膛,严丝合缝。

    贺常棣修长的手指绕到身前攀附上让他爱怜的柔软,另一只手在腰侧和腹部缓缓抚摸着。

    楚琏几乎是在被人瞬间保住的时候就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随后昏沉的脑子好似炸开了一样,她下意识就想要惊叫挣扎。

    脑袋却被人轻易转了个方向,声音还没呼出口,唇舌就被霸道地堵住了。

    只余下“呜呜”不成调的反抗。

    在挣扎间,楚琏大睁的一双杏眼终于看清了搞偷袭的这个人是谁。

    眼前是最熟悉的轮廓,一颗绷的心弦都要断掉的心脏突然只见松弛了下来,随之而来的不是喜悦,也不是激动和高兴,而是无尽的委屈和难过。

    嘴巴被堵住,她只能在心里呐喊着控诉。

    这个贺常棣怎么能这样!

    明明这几日故意冷落她,连与她见一面都不敢,现在却不声不响出现欺负她,他知不知道,刚刚突然被一双男人的手臂困住的时候,她有多害怕!

    这么想着想着,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就不受控制溢出了眼眶,像是珍珠串子一样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角。

    因为冷战憋了好几日的贺三郎,一碰到媳妇就像是鱼碰到了水,只能用缠绵的吻来勉强解解相思之苦。

    他大舌如入无人之境,肆意挑逗着那抹细滑柔软。

    火热的鼻息,带着轻喘,纵情挑逗。

    就在他投入的时候,突然尝到了一抹难言的苦涩味道。

    在楚琏身上点火的大手一僵,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这时候,微微睁眼,就看到了楚琏布满泪痕的小脸。

    贺常棣深邃的眼瞳中激青缓缓退却,他没想到楚琏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连忙微微松开怀中柔软无骨的身躯,声音低沉喑哑中又带着心疼,“琏儿,怎么了?”

    楚琏心中委屈极了,一双杏眼里又是怒火又是委屈,她大睁着眼睛瞪着他。

    贺常棣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

    他只能狼狈的用大手给楚琏擦着脸庞上的泪水。

    “是我不好,琏儿,你别哭了可好?”

    平日就冷着一张脸的贺三郎实在是不会说哄女人的话,颠来倒去也就这么两句。

    楚琏心里的怒火岂是这两句话就能浇灭的。

    她目光露出失望,一把从贺常棣手中将身子挣开。

    贺三郎哪里肯真的让她离开怀抱。

    楚琏挣脱无门,怒极之下,一巴掌甩在贺常棣的脸颊上。

    “啪”的一声,在静谧空阔的后殿浴池里显得极为清脆。

    楚琏这巴掌下了力气,贺常棣的半张俊脸上很快浮现一个清晰的五指印,红红的。

    就在这瞬间,贺常棣一愣神就已经被楚琏挣脱了去。

    楚琏用最快的速度爬出了浴池,从屏风上捞过寝衣披在身上,赤着脚就出了浴池。

    徒留下贺常棣呆怔在冒着袅袅水汽的温泉池里。

    过了良久,仿佛变为一座石像的贺三郎才抬起视线落在楚琏消失的地方,他长出了口气,身体一软靠在池壁上。

    深邃的双眼一闭起,脑中浮现的就是楚琏刚刚满眼愤怒委屈、泪流满面的可怜模样。

    玛德,现在想想他真特么是个混蛋!

    这巴掌活该的。

    贺常棣大掌盖在眼睛上,仔仔细细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到这个地步,贺三郎如果再不知道自己好好反思,就真的是没脑子了。

    萧博简的设计、乐瑶公主的小心思、安敏县主的推波助澜,还有指不定就是幕后黑手的六皇子……

    这些倒是很好猜,惟独承平帝的反常和对楚琏特殊的关怀却让他很困惑。

    贺三郎脸色愈发的严肃,他有一种感觉,有些秘密前世直到他死都没能知道,而这一世,他却要因为这些他所不知道的秘密被牵累。

    贺常棣一旦想清楚,脑子也就变得清晰起来。

    想到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贺常棣恼恨地揉了揉脸。

    郭校尉和张迈这群不靠谱的,以后非找个机会报复回去不可。

    楚琏愤怒的离开,贺常棣也没有泡温泉的心思,他离开浴池,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就快步出了后殿。

    往殿内看了一眼,居然没有楚琏的身影。

    贺常棣:……

    他视线冰寒地扫了一眼守在旁边的小丫鬟,小丫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回……回三少爷,三奶奶带着问青问蓝去了端佳郡主那里,三奶奶交代了,她今晚就留在端佳郡主那里歇下,三少爷不用等她,让您早些睡。”

    面对贺常棣阴沉的目光,小丫鬟好不容易将这席话磕磕绊绊说完。

    贺常棣什么也没说,只是俊脸顿时黑如锅底。

    他换了一身衣裳就往魏王魏王妃休息的宫殿赶,不过到了门口就被魏王身边的常随拦住了。

    那常随一脸笑眯眯的老好人样,“侯爷,实在是对不住,王妃郡主都歇下了,您若是有事,还是明日赶早吧!”

    门口有魏王的护卫守着,魏王的身份又特殊,根本就不是贺常棣能够抗衡的。

    他只能被拦在门外。

    常随见贺常棣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只是仍然站在原地,又劝道:“侯爷,您放心吧,您又不是不知道王妃将乡君当做亲生女儿看待,乡君在我们王妃这里难道还会被亏待?保证给您照顾的好好的。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贺常棣背着手,一身玄色蟒袍,仿佛魏王常随的话不存在一样,他不为所动。

    常随也没法子了,“得嘞,您想站就站吧,小的也管不了您。”

    说完,常随朝着守门的护卫一挥手,朱红漆的院落大门立即被人紧紧扣上,将贺常棣隔绝在外。

    余下两位守门侍卫看都不看一眼贺常棣,笔直站着像是两座雕像。

    片刻后,大门也没有再打开,门内安静无比。

    来越在一旁看的不忍,劝道:“三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三奶奶在郡主这里定然不会有事。明儿一早还要赶路,您还要伴驾呢!”

    贺常棣微微转头瞥了来越一眼,而后薄唇一抿,对他挥挥手,意思很明显是让来越先回去。

    来越简直就哔了狗了,他知道三少爷是个倔脾气,到这个地步是怎么劝也没用了。

    但是他作为贺常棣的常随却不能真的回去,主子吃苦他总不能享福吧。

    于是只有认命与贺常棣一起在魏王一家住的院子前站着。

    这一站就是一个半时辰。

    在黑沉的黑夜里,天公不作美,忽然炸响春雷,不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

第三百零五章:苦肉计

    院内偏殿,楚琏在问青的侍候下正准备躺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今日一天她身体都感觉很是疲累,晚间又被贺常棣“突袭”了一回,精神紧绷,等到放松下来,疲倦便加倍起来。

    只是刚躺下,就听到春雷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了外面“哗啦啦”犹如盆水倾倒的雨滴声。

    楚琏微微一怔,一双杏眸闪了闪,拉高了被子遮住了双耳,想要隔绝这种烦人的雨声。

    问青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她们刚刚已经得到消息三少爷找过来并且候在院外了。

    看来魏王魏王妃并未打算将贺常棣的行动隐瞒楚琏。

    不过做决定的是楚琏,问青就算心里担忧男主子的安危,这个时候做为奴婢也不好多开口说什么。

    楚琏伸出纤细的手臂对着问青挥了挥,闷声道:“今天累了一天了,你也去休息吧。”

    问青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着这次三奶奶与三少爷吵的还真是厉害,都这个地步,两人之间还横着疙瘩。

    “那奴婢先下去了,奴婢就在外间的长榻上歇着,三奶奶若是有什么事换奴婢一声就成。”

    等问青脚步声消失在内室,楚琏这才拉下盖住半张脸的锦被。

    看着雨过天青色的帐顶,脑子却空洞的厉害。

    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可是外面的雷雨声像是能穿透似地一声声落在耳朵里,随即又化为重锤捶在心口上。

    楚琏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脑中回想着刚刚侍女来汇报的话。

    “回禀乡君,安远侯寻了过来说是要寻乡君,被王妃命人挡在院外,侍卫劝说,只是安远侯好似并不打算离开,已经守了半个时辰了。您可有什么吩咐?”

    只是楚琏怎么也没算到今夜会下雨打雷,而且是瓢泼大雨。

    贺三郎这个蛇精病不会真的还傻傻的守在院门口吧?

    那院门口除了门前的廊檐根本就没有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他会不会已经淋了雨?

    虽然已经是暮春,很快就要进入初夏,但被这样的雨一浇仍然很容易生病。

    就算是有缪神医在,大武朝也并非是现代,没那么多先进医疗器械,就算是最小的感风,有时候都能要人一条命。

    楚琏胡思乱想着,越想越是不安。

    侍女说来越也在,那个家伙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淋雨吧?

    明日一早,贺三郎可是还要去承平帝身边当差的……

    又捱了一刻钟,楚琏终于忍受不了坐起了身,她侧耳倾听外面的雨声,祈祷着雨能快点变小,可是老天这个时候偏偏瞎了眼,外面的雷雨不但没有变小的趋势,反而声音越发大了。

    楚琏终于坐不住,叫了一声外头歇息的问青。

    问青很快就进来了,瞧她一身齐整,根本就还没休息。

    楚琏双手抓着被角揉了揉,暗暗吸口气,吩咐道:“你去院门口看看他走了没。”

    问青双眼一亮,连忙“哎”了一声,对着楚琏福了福身,立即快步就出去办事了。

    楚琏这见丫头迫不及待的背影,微微叹口气,她们恐怕早就算到了她会不舍得。

    算了,她本来就不忍心瞧着贺常棣吃苦。

    院门口,原本英武清卓贺三郎早就淋成了一只落汤鸡。

    他两鬓发丝被雨水打湿粘在脸颊两侧,豆大的雨水顺着他刚毅脸部线条滑落,最后从下巴和鼻尖滴落。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在暴雨中,他脸庞僵硬,背脊却站的更直。

    就连两个守门的护卫看的都不忍。

    “侯爷,您来我们这里躲躲雨吧,这春雨寒冷,淋多了会生病的。”

    贺常棣根本不为所动,好像守在门前的两个护卫并不存在一样。

    那两个护卫也没办法,只好偷偷让人进去禀告。

    可谁知回来传消息的小厮却说随安远侯去,只要锦宜乡君不发话,那就算他淋一夜也与他们没关系。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最后只能闭嘴。

    一旁抱着两把伞来越也急得不行,他也是浑身都湿透了,多次劝说三少爷打把伞或者是先回去,贺常棣跟一座石像似的根本不为所动。

    来越跟个傻蛋一般,抱着伞却不打,只能陪着自家“发疯”的主子立在门口。

    若不是这里的护卫也不让他进去,他这时候早就冲进去到三奶奶面前哭诉了。

    正在来越发呆的时候,他余光一瞟,竟然看到院子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猛然抬起头,就与问青探寻的目光对视。

    随后他眼睛一亮,跟个傻蛋似地拼命对着院里面的问青挥手,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问青在三奶奶身边贴身伺候,她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只能是听了三奶奶的命令。

    看来他们三少爷这雨没白淋,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真他么太不容易了。

    问青瞪了他一眼,随后目光落在贺常棣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才转身快速离开。

    来越凑到贺常棣身边,咧着嘴傻白甜道:“三少爷,您瞧着方才的人了吗,是问青。”

    贺常棣眼风凉凉扫了他一眼,来越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讪讪闭了嘴。

    问青将主子的情况一五一十与楚琏说了。

    楚琏坐在床头发愣,昏黄的灯光洒在她的侧脸上,让她的小脸显得更加苍白。

    片刻没得到回答,问青只好再次询问,“三奶奶,要怎么办?”

    楚琏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你带他去隔壁厢房吧,让问蓝给他送一身干净的衣裳去,好了,我睡了,无事莫要进来打扰我。”

    问青心里一阵心喜,虽然这次小夫妻两儿闹矛盾,原因大部分还是在三少爷身上,她也很为三奶奶打抱不平,但不管如何,大武朝还是男性主导。

    若是夫妻两的感情真的受到影响,最后吃亏的总会是做为女子的楚琏。

    问青亲自去了一趟将楚琏的话递给三少爷。

    这次贺常棣很是顺从的就进了院子,在楚琏隔壁的厢房里换了干爽的衣裳。

    他想着去看楚琏两眼,却被问蓝告知三奶奶已经睡下了。

    另外一边,端佳郡主房中还亮着灯盏。

    旁边一名侍女正在她身边低声汇报着什么。

    听完后,端佳郡主撇了撇嘴,挥手让侍女下去。

    等到房中只剩下她一人后,突然出屏风后闪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贺常珏走到桌边坐下,“三弟三弟妹感情一向很好,为何突然闹了矛盾?”

    端佳郡主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要我说你这个亲弟弟一颗心就像是筛子一样,还淋雨,明摆着是故意的,楚六这个傻蛋,肯定被哄哄就过去了。”

    贺常珏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三郎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他只不过是心系三弟妹而已。”

    “我呸!有他这样的惦记一个人吗?他是眼瞎还是怎么的,与乐瑶那个臭丫头走这么近。”

    贺常珏僵着一张脸无言以对。

    端佳郡主突然转过脸,瞪着贺常珏,伸出纤细的食指点在男人的脑门上,“如果你以后敢和我这么闹,老娘就直接和你和离!”

    贺常珏顿时就脸黑了。

    次日一早春猎的队伍就要收拾回盛京。

    因为贺常棣要去承平帝身边伴驾,所以天不亮他就起身了。

    离开时,他在楚琏窗边站了一刻钟,最后才带着压抑的咳嗽声离开。

    等到楚琏起床,贺常棣早就不在了。

    她忍着没问贺常棣的情况。

    不过她却因为一晚上的休息脸色好了许多。

    等收拾好上了马车,在回京途中刚刚行使了半个时辰,马车窗沿就被人敲响了。

    问蓝掀开车帘,见到马车外的人笑着与她打招呼,“司马将军安好,您是来寻我们三奶奶的吗?”

    司马卉坐在一匹雪白的骏马上,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她对着问蓝笑着点点头。

    不一会儿,问青问蓝都下了马车换骑了马匹,将马车里的空间留给楚琏与司马卉。

    司马卉一进马车就将这座宽敞舒适的马车打量了一遍,又伸手摸了摸马车内的装饰,随后玩笑道:“皇家御造,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马车里坐的是公主皇子呢!”

    楚琏嗔了她一眼,“这是圣上亲自赐的马上,当然是御造的。”

    司马卉笑起来,“这你就不知道了,萧博简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卉姐姐,你难道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打趣我的?”

    “好了好了,不与你开玩笑了。”

    见司马卉神情严肃起来,楚琏也敛了脸上的笑意,她睁着澄澈的眸子微蹙眉头寻问,“怎么了?”

    司马卉与她坐到了一边,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琏儿,你和贺三郎到底怎么回事?”

    楚琏:……

    现在楚琏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怎么他们小夫妻两的那点破事儿,周围一圈的人都知道了。

    司马卉除了第一天到围场在她帐篷里蹭了顿饭,后来都是与武将们一起伴在承平帝身边的,两人压根就没见过一面,这样司马卉都知道了。

    楚琏嘴角微抽,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四殿下和姐姐说的?”

    贺常棣那个蛇精病最好的朋友就是晋王,他要是和别人说心里话了,晋王就是不二人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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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琏只不过看本小说而已,醒来就变成了小说里的毒妇原配。 老公就是小说里的绝世男配!这么好的男人,楚琏果断接手。 洞房花烛夜,忠犬老公竟然黑化!把楚琏一个人扔在新房。 新婚三天,忠犬老公就抛妻从军! 得!就算是一个人还是要过日子。 收拾家宅,孝敬长辈,做做生意,顺便开拓商道,小穿越女遇到重生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女遇到重生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女遇到重生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