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这仗打不起来
苏三只是愣了一会就醒过神来，然后站在门口目光怪异地看着两人道：“就算订过亲了也不用这么急吧，至于白日宣淫么。”
完颜泓的脸早就象块红布似的，急忙爬起身来拉扯好衣服，说道：“是他……他要用强。”
“我去……”徐子桢一头黑线，“宣你妹啊，我只是开个玩笑。”
苏三撇了撇嘴，明显的不相信，眼神看向完颜泓的衣服，只见那条好好的裤子被扯破了，左腿外侧豁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边白花花的一段大腿。
徐子桢顺着苏三的视线看了过去，不由得眼睛直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干咳一声道：“小苏三，什么事这么急着来找我？”
“没什么，合剌找你。”苏三看了一眼完颜泓，又道，“要不让他再喝杯茶等等你？你俩继续就是了。”
“呸！老子的战斗力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吗？”徐子桢怒而起身，披上衣服道，“走，看看去。”
他逃也似的出了门，看着象是去见合剌，其实是刚才玩笑开得有点大，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和完颜泓再呆在一个屋里了。
徐子桢和苏三来到了御书房，合剌正在认真看着几本折子，斡本这个当爹的在一旁候着，斡本见徐子桢来了行了个抱拳礼就自觉退了出去，合剌则把折子扔下就跑了过来。
“合剌见过老师。”
现在徐子桢和合剌已经正式以师徒相称了，就算是在金人的百官面前合剌也毫不避讳这么称呼他。
徐子桢对种族之别本就没什么歧视，何况合剌是个好孩子，他一直都挺喜欢，自己虽然正儿八经的汉文学教不了什么，可是至少能让他的三观正点，不至于以后成长为一代昏君，最后落得个被杀的下场。
哦对了，据说合剌是被老婆戴了个绿帽子，最后被奸夫杀了，那个奸夫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兄弟迪古乃，当然，这事徐子桢不会告诉合剌，不管他信不信都不是好事。
“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么？”徐子桢摸了摸合剌的头，笑着问道。
“老师，皇城内诸部之乱已平定，只是……只是……”合剌讷讷的说了半句说不下去了，头也低了下去。
徐子桢笑道：“有什么就说吧，和我还要这么客气么？”
合剌点了点头，鼓起勇气道：“我想向老师讨个人情，诸部叛首已诛，剩下的女真儿郎都是不明其事的，老师是否能……就此饶他们一命？”
徐子桢看向合剌，目光灼灼：“饶了他们？”
合剌虽然已身为帝王，但不知怎么在面对徐子桢的时候一点都找不到威严，反而真象学生见到老师的那种天然畏惧感，这一次他也本能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可转念间又抬起了头，硬着头皮说道：“是，不论之前他们做过何事，但首恶已诛，合剌不愿多行杀戮，请老师能成全弟子。”
徐子桢默不作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凌厉，合剌只觉额角上冷汗渐渐渗了出来，可是他还是坚持着，没将头低下，依然和徐子桢对视，似乎在明示着自己的坚持。
过了好一阵，徐子桢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一把将合剌抱起并原地转了个圈。
“不错不错，我真是没看错你，合剌，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君王了，我很高兴！”
合剌本来心中惴惴，突然间被徐子桢抱起后更是一慌，可是徐子桢接下来的话让他提起的心瞬间放了下来，他惊喜道：“老师你答应了？”
“当然答应。”徐子桢将他放下，并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老师我是杀人魔王么？”
苏三在身后撇了撇嘴，意思是你也没少杀人。
“太好了，那我这就下诏，让他们放人去。”合剌高兴的跑去桌边，诏其实已经拟好，他就是在等徐子桢的答复，然后盖个印就成了。
徐子桢挥手道：“去吧，这是你这小皇帝拉拢人心的好机会。”
苏三在身后看着，感觉很不可思议，合剌怎么说也是个皇帝，竟然连这点事都要徐子桢应允才能去做，这完全颠覆了她对于帝王的概念。
很快，诏书就从书房内发了出去，合剌又走了下来，象个谦恭的学生一般站在徐子桢面前，有些害羞的问道：“老师，你……什么时候走？”
徐子桢好笑道：“你就这么不乐意当皇帝么？你这可是对子民的不负责啊。”
“学生不敢。”合剌挠了挠头，“就是每每想到老师所说大宋种种，学生都无比向往，恨不能即刻动身。”
斡本一直在门外听着，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不宣而进道：“陛下不可，国不可一日无君，遑论周游数月不返，若如此恐天下人悠悠之口……”
合剌抬头，回了一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徐子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子跟自己别的没学会，后现代的俏皮话倒是会了不少。
斡本的老脸也有点发黑，本来这是他儿子，说揍就能揍的，可现在却不行了，儿子成了皇帝，自己还得伺候着。
“父亲放心吧，国事有你操持着，儿还有何担心的，况且老师也说了，儿尚年幼，不该以政事压身，该是走出去多看多听多学，将来才能成一代明君。”
合剌说这话的时候双手背负着，目光清澈坚毅，斡本倒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徐子桢，都是这小子……
徐子桢翻了个白眼，只当没看见，然后说道：“合剌，准备一下明天就走，我也先回去了，晚上和完颜蓟聊聊，反正这朝里有你爹和他一起操办就行了。”
斡本急忙一把拉住他：“明日就走？你先等等，我问你，你是主张宋金和平处之，可若是赵家皇帝来打我城池该当如何？”
“还要我说几遍，他要打过来你就撤，别再费那心思了，正经怎么守住你大金的基业才是真。”徐子桢掰开他的手，又翻了个白眼，“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但是百年后你们那可不叫死人，而是叫灭族，你们自己看着办。”
徐子桢说完带着苏三扬长而去，斡本目瞪口呆。
合剌老气横秋地拍了拍他：“父亲，其实老师他必定不光关照咱们，连大宋那边也是关照过的，这仗，打不起来了。”
第1018章：江南软妹子
飞雪漫天，目光能及之处全都是白茫茫一片。
一辆宽敞温暖的马车上，合剌问徐子桢：“老师，这仗究竟会不会真打起来？”
徐子桢笑道：“你不是说了么，打不起来，怎么这会儿又来问我？”
合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要不这么说，我爹哪肯放我走？必定又得拖我好些日子。”
今天距离合剌回答他爹斡本那问题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而这时候他已经和太上皇吴乞买一起随徐子桢踏上了南行之路，会宁府内现在就由完颜昂和斡本共同处理政务，但一切还以完颜昂为首。
皇城内外的叛乱平息了，神机营也终于可以撤了，现在的皇城卫戍军清一色全是完颜昂的人，而城外两大军营则由斡本的人掌控着，大金国的天终于完全变了。
“哈哈哈！”徐子桢不禁大笑，合剌这小子跟他是天生的熟络，有什么话都不藏肚子里，片刻后他收起笑容，问道，“合剌，我问你，若是你下诏令各路守将不得反抗，你说他们会听你的么？”
合剌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或许会有小部分会奉旨，不过大半都难说。”
“所以说了，大宋这边也一样，你是皇帝都未必能让手下全听你的，何况我还不是皇帝。”徐子桢说到这里忽然换了话题，指着车外随行的神机营，“你知道我这些老兄弟会去哪儿么？”
“老师说过，他们会随你去养老？”
“对，我会养着他们，当然，他们自己也都有钱，只能算是和我一起住着而已。”
合剌看了一眼车窗外在雪中依旧精神十足的神机营战士，感慨道：“可惜了，世上再无神机营，唯能留作书中寻。”
“书中寻的不止他们。”徐子桢哈哈一笑，摸出火铳来，“还有这个，我会把所有火铳都收上来，回炉熔了去，一把都不留下。”
合剌一惊：“啊？这是为何？如此利器就此毁去，太可惜了！”
“因为贪婪。”徐子桢半躺了下来，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缓缓说道，“人都是贪婪的，这样的东西不适合在这世界上留存，至少不该在这年代。”
“这年代……？”合剌毕竟还小，对徐子桢的话似懂非懂。
徐子桢笑笑：“我问你，如果兀术会造火铳了，再加上他手上现有的十七万大军，你猜他会怎么做？”
合剌想都不想的答道：“当然是横扫天下，首先是将大宋灭去。”
徐子桢道：“对了，所以我告诉你，不要下诏让大金各路守将放弃抵抗，该打的仗还是让他们打去。”
合剌被他的跳跃性思维弄得愣了一下，但他毕竟聪明之极，很快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当时离京前他曾和徐子桢商量过，是不是要下道诏书让占着大宋诸多城池的守将撤回，但是被徐子桢拒绝了，当时徐子桢没说原因，只告诉他，谁想打就让他们打，老子管不了那么多，也没那能耐管那么多。
现在想想，合剌总算明白了。
他还只是个少年，刚登基不久，在朝中的威望严重缺乏，若是他放任不管由斡本和完颜昂去做还好，要是他下旨让守将撤离，那不正如徐子桢刚才举的例子一样，但凡那些守将心中有些贪意，肯定是舍不得放弃已到嘴的肥肉的，若是逼得急了必定反咬一口，到时会出现多处叛军也未必了。
而大宋这边也同样道理，若是金兵毫不抵抗的撤退，胜利来得太容易之下他们也会慢慢变得娇纵轻敌，这就完全违背了徐子桢的初衷，如果是这样一支大宋军队的话，那么将来是肯定无法阻挡那凶横残暴的蒙古铁骑的。
所以这仗，该打还是得打，只不过就象徐子桢说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到时候死多少人就不关他事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毕竟赵构也是会有贪婪之心的，一国之君谁不想做出一番丰功伟业来，将失去的江山收回，甚至扩大版图？
想到这里，合剌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徐子桢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老师大义！”
“我算个毛大义。”徐子桢笑骂道，“以后你终归还是要回来当你的皇帝的，到时候记得别当暴君，义点仁点的好。”
合剌认真的点头：“是，学生谨记。”
徐子桢很满意，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你的老婆……哦，就是你的皇后别让你爹他们给你找，到时候我给你物色一个。”
合剌的小脸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啊，我……我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些，老师你怎么想到这个了？”
徐子桢一滞，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他记得历史上的合剌很苦逼，似乎还是个妻管严，结果造成了皇后干政，最后合剌这皇帝当得很没劲头，于是慢慢变得爱酗酒爱杀人，最终被弟弟迪古乃联合皇后给弄死了。
至于迪古乃和合剌的老婆之间有没有一腿，徐子桢是不敢确定，不过看这样子估计也逃不了，本来金人皇帝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但合剌是他挺喜欢的，所以这事他决定还是管一管。
“我说你听就是了，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合剌弱弱地道：“可是我真不想那么早娶妻，我……我有点害怕。”
徐子桢愕然，完了，这小子现在就有怕老婆的苗苗出现，这可不是好事，必须赶紧纠正！
“怕个屁，老子给你去江南找个软妹子，绝对的甜嗲温柔还听话。”
“啊？我……我娶宋人女子么？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叫民族融合，文化融合，是好事，是大好事，你这皇帝应该以身作则！”
一顶顶大帽子扣得合剌不敢吭声，只能唯唯诺诺地先应了。
正说话间，车外有人喊道：“老徐，前边有个卡，说是不让过。”
徐子桢掀开窗帘骂道：“放屁，前边是西天大雷音寺么？连他们皇帝都不给过？”
车外喊话的是神机营小六，他笑着回道：“就因为他们听说是皇帝来了才不让过，因为前边就是北苏州港，那帮孙子说正打着仗呢，怕惊了圣驾。”
徐子桢一怔，随即乐道：“这么快就到北苏州了？打个毛，老子正好顺道叫老婆回家去，走，看看去。”
第1019章：比人多？
前方就是北苏州军营的大门，一队金兵严阵以待着，徐子桢下车过去一看被气得乐了，小六说得没错，还真是一帮孙子，他们的皇帝来了居然还一个个刀出鞘弓上弦。
不对，徐子桢忽然回过味来，这可不是见皇帝的姿态，难道说这里的守将不是合剌或是完颜昂一伙的？
这时，从门内出来一个金将，骑着匹纯白的战马，斜着眼很是傲慢地看了看徐子桢，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不知道什么。
徐子桢直截了当用汉语回道：“听不懂。”
那金将怔了一怔，似乎没想到来的会是宋人，可看了看对面那么多人，也吃不准什么来路，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汝等乃是何人？此处为要塞重地，闲人速速离去。”
徐子桢撇了撇嘴，对小六道：“这小子的古文水平都不如我，还敢拽酸。”
小六茫然：“啥叫古文？”
“……没什么，让兄弟们掏家伙，不给过咱们硬闯。”
“是！”
小六是个战争狂，有仗打就欢乐，立刻回身去下令了。
那个金将见徐子桢不理睬他，脸色有点不好看起来，喝道：“还不滚？莫不是要老爷给你点厉害瞧瞧？”
“混帐，你要给谁厉害瞧？”
随着话音落地，合剌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小脸上满是怒意。
他已经明确告知，是自己来了，可是这里的将士居然浑然不当回事，要真是为了自己安危考虑倒也罢了，可这分明是不把自己这皇帝看在眼里。
那金将显然不认识合剌，但是他看得懂合剌身边站着的四个冷然肃立的侍卫，那几个侍卫的腰刀都和寻常侍卫不同，何况腰间还悬着块黑铁牌子，那分明就是皇帝身边的近卫，那么不用说，这个穿着一身常服的少年就是新任皇帝了。
只是他在看明白后并未三拜九叩行大礼，只是双手抱拳微微颔首：“阿刺腊拜见陛下，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陛下勿怪。”
不能全礼？这都只是点了点头，连马背都没下，这里的将领果然狂得没边了。
合剌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索性不去跟他计较这些，直接问道：“此地统领何在？让他来见朕？”
阿刺腊一指营内：“大人正率军攻打南人水匪，暂时无法来见陛下，还请陛下稍候。”
合剌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冷哼一声道：“不必了，朕去见他。”说着抬脚往营内走去。
“且慢……”
阿刺腊刚要拦住合剌去处，冷不防旁边飞出一个人影，一脚正中他胸口，砰的一声将他从马上踢得倒摔了出去。
“连你家陛下都敢拦，没规矩。”徐子桢收回脚，手一挥喝道，“神机营听令，谁敢再拦，宰了再说。”
“是！”
小六窜上前去一把揪住阿刺腊，手里马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阿刺腊顿时僵住，举起双手不敢再妄动。
苏三从车上一跃而出，翻身骑上阿刺腊的马，提着大棍当先开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卜汾和武松也从人群中跨出，随在她身旁，数百神机营战士簇拥在后。
军营口的几十守门兵集体哑火，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再吭声，连他们的头领都被擒了，他们还敢说什么？于是徐子桢的车队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了营内。
雪下得很大，视线能及范围内根本看不见什么，不过奇怪的是耳朵里听不到一点厮杀的声音，四下里安静得很，一点没有正在交战的味道。
徐子桢皱了皱眉，喝道：“加快速度，去港口看看。”
“是！”一声令下，车队的速度立刻提了起来，顶着大雪往前赶去。
营内的道路很平整，但是从营门口到海边还有着好一段距离，就算众人加快了速度赶起，也走了好一阵子才看见港口。
北苏州的港口边砌着一排整齐高耸的砖墙，只不过现在说整齐还是有点牵强的，因为原本很好看的那一溜砖墙已破出一个又一个的缺口，徐子桢当然明白怎么回事，显然是被自家的火炮炸出来的。
忽然间苏三猛的大骂一声：“王八蛋！”
徐子桢一怔，从车跳了下去，问道：“怎么了？”
“你自己来看。”苏三气得俏脸发白，指着前方。
徐子桢紧走一步来到队前，一眼看见前方的情况，顿时怒火窜起。
只见前方海边正泊着十几条快船，船上已装了近半数金兵，这都不是重点，关键是岸上有百来个百姓，正被绳子穿成了十几队，在金兵的刀枪威逼下一个个登上船去。
这些百姓不知是从哪里被掳来的，一个个衣衫褴褛神情悲苦，年纪从老到幼都有，老的已是须发皆白步履踉跄，幼的更是尚在襁褓之内，关键是徐子桢已经知道苏三为什么要骂人，因为这些百姓的衣服全是右衽，而金辽大夏诸国的衣服都是左衽，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大宋百姓。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呼哨，一队金兵蜂拥而至，拦住了徐子桢等人的去路，接着一名身穿六品服色的文官越众而出，指着徐子桢喝骂了一句不知什么东西。
徐子桢的耐心已经完全没了，眼睛一瞪道：“说人话！”
那文官一愣，仔细看了一眼后竟然脱口而出道：“徐子桢？”
徐子桢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却也愣了一下，眼前的文官面容还算清秀，留着短髭，眼神有些游移不定，看着就是个心术不正之辈，再细看又有些眼熟，徐子桢看了两眼后猛的瞪大眼睛。
这不是胡卿的哥哥胡昌么？那个把自己亲妹子送给敌人的人渣！
胡昌忽然有点心虚起来，闪身就要避开，徐子桢哪能让他溜掉。
“哟，这不是胡昌胡老爷么？怎么见着老朋友话也不说一句就要走呢？”徐子桢手一指，“小苏三，把那王八蛋抓了。”
“好！”苏三一夹马肚子，策马冲了过来，象老鹰捉小鸡似的一把将胡昌揪了起来。
那整队金兵没想到会有人在他们面前抓人，毫无防备下竟然真被他们把胡昌抓了去，顿时呼啦一声涌过来将苏三围住。
“比人多？老子从没怂过！”徐子桢手一挥，喝道，“神机营，开杀！”
第1020章：猪狗
声音刚落地，武松和卜汾已经率先冲了出去，身后是几十个如狼似虎的神机营战士，这里的金兵不过区区百来人，对付他们已经足够了。
人还没到枪声先起，一阵烟雾散去后地上已多了三十多具尸体，全都是面门中弹血肉模糊，其他金兵一个个呆若木鸡，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以人少围人多，这是神机营的一贯做法，一把把火铳口上还冒着少许青烟，稳稳指着前方，这些金兵就再没人敢动了，刀枪虽然锋利，但和这种瞬间能带走人命的火器没法比，他们虽然都自认是勇士，可没人愿意就这么傻愣愣的冲上去送死。
徐子桢懒得跟他们废话，径直往前走去，那队金兵失去了领队，又被火铳指着脑袋，一个个都无比自觉的退了开去。
海边被押着的那些大宋百姓已经被解救了下来，全都送到城墙下避风处暂时呆着，这些百姓在刚才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这时被救下了却是彻底崩溃，一个个嚎啕大哭了起来，甚至有几人抱住了神机营战士死活不肯放手。
胡昌被苏三提在了手里，已不敢挣扎，但是他还是有底气的，毕竟这里是金国地界，他们的统领大人正率人攻打那艘大船，等下回来时就要他们好看，徐子桢，到时候还是逃不掉！
徐子桢暂时没理他，而是来到城墙边眺目远望，大雪漫天飞舞，完全遮挡了他的视线，就算有望远镜也看不到十米之外。
武松走到身边，问道：“要不要找些兄弟坐船过去看看？”
徐子桢想了想，先走到城墙下，来到一个看似精神状态比较好的老者面前。
那老者急忙颤巍巍的站起身，对徐子桢深深一揖：“多谢这位将军搭救，老朽无以为报……”
徐子桢一把扶住：“老丈不必客气，你看见这里的守将带了多少人入海么？”
老者叹了口气道：“人倒是不多，两百人而已，不过另有近百妇孺……”
“什么？”旁边苏三顿时炸了，她本还以为来得巧，阻止了这些百姓被遣去送死，没想到这已是第二批了。
徐子桢皱了皱眉：“妇孺？”
“我等这些人俱都老的老小的小，上船都未必稳当，金人便将妇人及十几孩童先押去了船上，命他们站立船头为金人挡火器，这帮天杀的金人……我的儿媳与孙儿都已过去了。”
老者说到这里忽然跪了下去，老泪纵横：“求将军……求将军救救他们！”
徐子桢急忙将他搀扶起身，还没说话，急性子的苏三已经催道：“让我去让我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胡昌抬头看了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苏三眼角余光察觉到了，顿时一脚踢了上去：“有什么屁赶紧放。”
“啊。”胡昌是读书人出身，哪受得住苏三的一脚，顿时痛呼一声，见苏三又捏起了拳头，赶紧说道，“我说我说，你现在去救只怕已来不及了。”
徐子桢也看向了他，说道：“说具体点。”
胡昌无奈，只得道出原委。
徐子桢的大船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好些日子，起初的日子里没事就来骚扰一下，发射几轮火炮，让这个军营苦不堪言，只几天功夫港口就被炸得不成了样子，不过还好，他们的攻势在后来就渐渐收了起来，变成两三天骚扰一回。
军营内一封封求援急报雪花般飞了出去，各地的援军也很快来到，可是他们人再多也都拿那三艘大船没办法，港口的战船一艘接一艘被毁，其他地方驶来的船也跟不上被摧毁的速度。
就在几天前，胡昌被派了过来，对于金人来说转机就此出现。
自从那次胡昌将妹妹胡卿送给粘没喝以求个出身后，他就被留在了金国之内，可是他的恶梦也随之而来了，本以为他从此可以飞黄腾达荣华富贵，可事实上金人对他这样的大宋小吏根本不放在眼里。
大半年时间里别说当官，他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因为他只是被粘没喝随手丢到了真定府下某个破落县内，那里早就被金兵占领，他去那里也只是给当地的驻守金军将领当个幕僚而已。
金人眼里宋人就是鱼肉，就是牛马，胡昌落到这个地方哪还有好？曾经的举人老爷又怎样，没人在乎，他每天做的就是逢迎讨好那些金人老爷们，给他们找年轻漂亮的姑娘，搜刮百姓们仅剩的钱财。
直到前些日子，那处县城的驻军被调来了北苏州港，胡昌自然也随军同行，到这里后他们才知道，原来是为了对付三艘巨大的战船。
金人不善水战，何况是这么大的船，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所以来也只能是瞪大眼睛干看着。
可是这时候胡昌却发现，自己的机会到了，因为他虽不懂打仗，但是阴险招数却不少，比如这次用的这招。
对付大宋的战船，没什么比用大宋百姓当肉盾更好使了，只要百姓在船头站着，那大船上的火炮就不敢随意发射，等战船靠到大船边时，火炮自然就失去了威慑力，就变成近身战了。
“王八蛋！”苏三已经听不下去了，怒火中烧之下一脚将胡昌踢得翻了几个滚，接着大棍已经提起，眼看就要砸下去。
徐子桢一把拦住：“等等，回头再收拾他不迟。”说到这里他往旁边努了努嘴。
苏三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两侧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大队人马，黑压压的金兵已围了上来，为首一个金将傲然坐于马背，挥刀一指喝道：“兀那南人，竟敢在吾大营内放肆？！”
神机营众呼啦一声将徐子桢围起，这时比人数就有点悬殊了，因为这次金兵出现得有点多，足足有千人之众，但是这班老马贼们却没一个惊慌的，依旧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似乎根本没当回事。
徐子桢咧嘴笑了笑，问道：“你是谁？”
“哼！猪狗般的东西，也配问老爷名号？”那金将手一挥，“来人，给我拿下！”
两侧金兵齐声喝应，一场恶战眼看就要爆发，徐子桢却笑了，来到身后的一辆大车边，掀开车帘道：“二位陛下，有人骂你们是猪狗，听到了吧？”
第1021章：另一位师娘
车帘一动，吴乞买在合剌的搀扶下跨出了车厢。
“好威风，好杀气，世人皆是猪狗，只你是人上人么？哼！”
和合剌这个新上任的小皇帝不同，吴乞买积威已久，即便是现在抱病在身，即便面色淡然看不出怒气，但只这一声不轻不重的哼声，就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那金将刹那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吴乞买，接着猛的跪倒在地，额头磕在冻得坚硬的冰雪地面上。
“不知圣驾来此，小人失言失行，还请陛下饶命！”
吴乞买瞥了他一眼：“你是遏补鲁吧？怎么，这个副统领当出神仙的滋味了？”
徐子桢奇道：“你居然还认识他？”
吴乞买道：“你见过忽列儿吧，这是他族弟。”
徐子桢顿时恍然，难怪，吴乞买对这货没点好脸色，不光是因为说他猪狗，原来这是兀术的人。
遏补鲁虽然跪伏在地，可其实他心里并没有太当回事，他本是族里一个不学无术的货色，因为会拍马屁又兼对兀术忠心，才被保荐来此，混得这么个职位，在他心里兀术这位四王子如日中天，将来更是不可限量。
眼前这俩？呵，一个已退位养病，另一个连毛都长齐，有什么可担心的，四王子只要收拾完两河地界的宋人便会回师皇城，到时候……
可遏补鲁还是有点脑子的，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两个皇帝，他竟然谴兵捉拿，又骂皇帝猪狗，确实是自己犯浑了。
不过无妨，他顶不住还有统领在，因为此营的统领是兀术的堂弟，论皇族中地位已不算低了，何况还是四王子铁杆的亲信，就算是吴乞买这位老皇帝怕是都不敢轻易得罪他，只要统领大人回来保他一下，这一劫就算过去了。
所以他暂时低头认怂，只一个劲趴在地上求饶而已。
徐子桢却在这时笑了一声：“哦？倒是挺自觉，知道自己失言失行。”
“是是是……”遏补鲁对徐子桢是更不当回事，可是碍于吴乞买的面子，还是暂时不反驳的好。
可是徐子桢接下来一句话让他傻了眼。
“老吴，你们金国对文武官员失言失行辱骂皇帝是怎么算的，砍头么？”
吴乞买看了地上的遏补鲁一眼，森然道：“砍头？呵，够么？”
遏补鲁猛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够么？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要问自己的罪？他敢杀我？他……他不怕四王子和他翻脸么？难道他不知道现在大金国十之七八的兵力都在四王子手中么？
遏补鲁心中一个又一个疑问，可是已经没人能够回答他了，因为一个独臂汉子已经挥起手中刀，白光闪处，遏补鲁的人头已经掉在了地上，他的眼睛兀自瞪得溜圆，到死都不瞑目。
武松一脚蹬在遏补鲁身上，在他衣服上擦干净了刀上血迹，便退回到了吴乞买身后，平淡从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合剌到底还小，被这一幕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吴乞买看了眼那具没了脑袋的尸体，淡淡地说道：“他定是在想，我既认识他，便不敢动他，因为有兀术在。”他又看向徐子桢，笑了笑，“其实他不知道，若不是兀术，他或许不至于死。”
徐子桢鄙夷地白了他一眼：“得了吧，说那么高深，还不是因为你心眼小，被他骂了不爽？”
“哈哈哈！”吴乞买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也不否认，然后渐渐收起笑容，冷冷扫了一眼在场所有将士，被他扫到的人无不心中一寒，脱手将兵器丢到了地上，连徐子桢都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这就是帝王之威，可惜的是，赵构现在还没有到这火候。
人也杀了，气也出了，吴乞买的咳嗽又犯了，没再说什么就回到了车里，合剌这时也慢慢回过了神，睁开了眼睛，对徐子桢道：“老师，你的船便在那边海面上么？”
徐子桢点点头：“对，还有我的水军弟兄，哦对了，还有你另一位师娘也在。”
合剌一惊：“啊？那……老师还不快入海去助师娘一臂之力？”
徐子桢忍不住笑道：“你好歹也是这金国皇帝了，怎么反倒急吼吼的让我这宋人去打你的人呢？”
合剌一阵尴尬，这事还真的……可在他心里，什么皇帝不皇帝的他不在乎，还是老师更亲切些。
徐子桢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头道：“放心吧，我那老婆可厉害得很，论打仗三个我也打不过他，就凭这里的什么狗屁统领还想拿下她？做梦吧他。”
“可是他不是押了不少大宋百姓在船头么，师娘她岂不是会被束住手脚？还是说……”合剌还有半句话忍住了没说出口，他想说的是，会不会这位师娘为了胜利，就此将那些百姓葬送？
徐子桢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笑道：“别瞎想，你师娘可不是铁石心肠的女屠夫，不就是以宋人百姓为人质么，这种套路还难不住她，你以为大宋第一才女这名头是买菜送的么？”
合剌又是一惊：“啊？莫非那位师娘便是大宋开平王的郡主？”
“正解！所以你还不如现在猜猜，你那师娘会把那狗屁统领宰了喂鱼呢，还是押回岸上找你换银子。”
……
在徐子桢与合剌谈笑风生之时，也兼的战船已经靠近了海中那艘庞然大物——神机号。
也兼就是此营统领，汉名完颜宗缦，也是兀术的堂弟。
他被调任来此处已经有些日子了，在被高璞君率领的海贼团伙狂轰滥炸了好些日子后，他终于等到了反击的机会。
他等的就是一批大宋百姓，还有几十艘崭新的战船，另外还有就是象今天这样的大风雪。
这么大的风雪完全看不清前路，就连他们找这神机号也是派出了好几艘船慢慢摸索才找到的，现在，进攻的时刻已经到了，那艘巨大的战船就在前方，冰冷厚实的船身已进入了他的视线。
第1022章：你猜
也兼带领着的战船之上，都在桅杆上绑了好些宋人百姓，宋人都是心慈手软之辈，只要有这些百姓，船上那些犀利的火炮便绝不敢放，这些都是那个宋人官员胡昌告诉他的。
果然，一直到巨船下方时，船上依然没有一点动静，别说火炮，就连弓箭也没出现一支。
砰的一声轻响，船身一震，船头已经触到了那巨船的船舷。
也兼深吸了一口气，一挥手：“上！”
砰砰砰砰！
数十把飞爪甩上巨船，战船上的金兵口衔着兵器一窜而上，那些被他们用来当肉盾的宋人百姓就这么丢在了船上，每艘船各留下十几人看着他们。
也兼身先士卒，顺着飞爪迅速往上爬去，北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打在脸上，冰冷刺骨，但他的血液是沸腾的。
船上到现在没有动静，看来他们是还没发现自己已经来到，而且经过这么多日子的观察，这偌大的船上其实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好像只有几十个水贼而已，但那些人根本不是正统军中精英的对手。
也兼在攀爬的过程中已经在幻想着，爬到甲板后迅速控制住这艘船，船上所有人……男的杀了丢海里，留下首级去领赏，若是有女的就留下，听说大宋的女人秀气温柔，比这里的大脸盘子的老娘们漂亮无数倍。
而且别的不说，到时候光是这船上的那些火炮拆回去就是大功一件，堂哥还不好好赏一赏自己么？
啪的一声，也兼率先翻上船舷登上甲板，他脚一踏实就立刻半蹲了下来，谨慎地左右扫了一眼，空荡荡全无一人。
呵，果然如自己所料，这大雪天气船上的宋人都放松了警惕，看来全在舱里睡着大觉，那正好！
也兼伸手在船舷上轻敲三声，这是暗号，船舷外的金兵顿时蜂拥而上，眨眼间全都登了上来。
两侧就是让他们吃了多日苦头的火炮，也兼的眼睛在冒火，这可都是好东西，看那一根根黑沉沉的炮管，泛着森森然的杀气，火炮边堆放着一箱箱小孩脑袋大小的铁弹……
也兼再也按捺不住了，伸手抽刀，向前一挥。
“上！”
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都行动了起来，几十人分别看守住船舷两侧，其余人全都直奔船舱而去，甲板上早已积起厚厚一层雪，松软得很，脚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天助我也！
也兼暗暗叫了一声，船舱就在眼前，他仿佛看到他的大功也即将得手。
那个巍峨高耸的船舱建得就象座高楼似的，也兼和他的手下尽管准备着杀人，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仿佛是在梦里一般，不然象这样巨大豪华而且战斗力极强的战船谁看见过？
感慨归感慨，也兼还是收拾回了心思，船舱的大门是虚掩着，轻轻一推就推了开来，两小队金兵身形一闪已钻了进去，其他人刚要紧随其后，舱内却忽然爆发出一连串巨响。
砰砰砰！
船舱内象是放起了爆竹，接着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听声音正是刚进去的那两支小队。
“不好，有埋伏！”
也兼大吃一惊，情知不好，赶紧率众撤了出去。
天空还是下着大雪，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也兼从船舱内的暗处一下子回到亮处，眼睛出现了短暂的不适应，甚至于他仿佛看到前边的甲板上冒出了很多人来。
等等！
他揉了揉眼睛，然后就变成了目瞪口呆。
他没看错，甲板上确实一下子多出了很多人，就象凭空出现一样，每个人的手里还拿着武器，有长枪有短刀，还有拿着火铳的。
见鬼了，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也兼简直不敢相信，刚才他还经过甲板，他是确认过的，那片空旷的地方根本就没人。
“你是在想，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是么？”
一个轻灵动听但略带些寒意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也兼定神看去，只见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正站在人群之前，她的身上裹着件拖到脚背的毛皮长袍，领子高高竖着，将一张画出来似的鹅蛋脸挡了小半。
“你……你是何人？”也兼知道不妙，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他和他的两百来名属下已经团团围成一个圈，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我？我乃大宋开平王郡主，也是徐子桢的娘子，高璞君。”漂亮女人冷冷开口道，“若我没猜错，你便是兀术的堂弟也兼，汉名完颜宗缦，是么？”
也兼额头上的冷汗渗了出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一直看到的那个船上的女人竟然就是高璞君？传说中的大宋第一才女？这些都还罢了，关键是她还是徐子桢的老婆，听闻有她指点的战役还从未输过，甚至宋人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大宋女帅。
真是见鬼，王八蛋，为什么没人能探到消息，这船上会是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却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她不是一直在船上没下去过么？
“你是不是在想，为何我一眼便认出了你，而你却不知我在船上？”高璞君目光如电，看着也兼的脸道，“因为你大金那所谓的天罗已名存实亡，而我大宋，则有天机营。”
也兼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得出来，因为高璞君说的一点都没错，曾经天罗堂是多威风，大宋每个府县都有他们的耳目，可是，随着赤堂堂主莫景下身死，白堂堂主完颜泓叛逃，整个天罗就分崩离析了。
“好了，闲话便说到这里。”高璞君轻启朱唇，说道，“也兼，你已无路可退，降还是死，可选其一。”
也兼沉默了片刻，忽然大笑：“哈哈哈，这下边船上尚有百余宋人，我若下不去，他们便须得与我陪葬，高郡主，你可敢动我？”
原本他以为这将是他脱身的一条退路，可没想到高璞君却只淡淡一笑：“你猜？”
也兼一愣，我猜？这是什么反应？
就在这时，船舷外翻进一个小巧玲珑的身影来，那是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在这大雪天竟然只穿着件单薄的水靠，尽显苗条纤柔的身段，她一上船就跺着脚喊道：“冻死我了冻死我了……喂，你们赶紧把下边那些百姓和孩子拉上来。”
第1023章：谈谈？
“什么？！”
也兼大惊，下去接那些宋人百姓？难道说……下方自己的战船已全被控制了？
可是那些船上还有那么多勇士，就这片刻功夫就全被杀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高璞君简直就象他肚子里的蛔虫，轻瞥一眼又淡淡说道：“你信与不信，等人上来了不就知道了？”
说着她一挥手，立刻分出几十人翻出船舷去，顺着一条条绳梯爬了下去，另有两个中年婆娘拿着两条棉被飞奔而来，将那小姑娘团团裹住，同时一个酒葫芦也塞到了她的嘴里。
高璞君带着心疼的神色揉了揉她的头：“丫头，快喝口酒暖和暖和，进去换身干衣裳去。”
郝丫头嘻嘻一笑：“我没事，姐姐放心。”
不多大功夫，一个宋人打扮的孩子被托了上来，大风大雪冻得他小脸呈一种病态的红，嘴唇却是乌青的，眼看快不行了。
一个穿着好几层棉衣显得无比臃肿的老头挤出人群，过来看了一眼说道：“还行，没多大事，送舱里去吧。”
立刻有人将那孩子抱着往舱里去，边跑边喊道：“贵叔您快点啊。”
“来了来了，急什么。”贵叔翻了个白眼，对高璞君道，“高郡主，再有冻坏的全给我送舱里来，那儿早生好了火备好了药。”
高璞君福了一礼：“有劳贵叔。”
贵叔还没转身，船舷外又托上来两人，这回是一个孩子一个妇人，眼看都冻得快僵了，船上的水贼不敢怠慢，也一样朝着船舱飞奔而去。
也兼眼前一黑，这下他终于信了，宋人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竟然在自己上船后这一点点时间内就解决了自己那些战船上的将士，而且竟然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不行，眼下危急无比，更不能坐以待毙，也兼背着左手悄悄比出个手势，身后几名亲信会意，互相使了个眼色。
右侧忽然冲出几名金兵来，朝着船舷扑去，看着竟象是要跳海一般，甲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吸引了一下，就在这时，也兼左侧突然又窜出十几人来，趁着对方目光转移的空挡恶狠狠地直扑向高璞君。
他们都看得出，这条船上说话最管用也是最值钱的就是那个漂亮得不象凡人的娘们，也就是徐子桢的老婆高郡主，只要拿下她来，那么眼下所有的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可就在他们刚扑出没两步时，对面又响起一连串爆竹声，震耳欲聋，伴随着青烟飘扬，那十几个敢死队员已然倒毙在地，脸上胸口上各有好几个破洞，鲜血汩汩流出，一个个死不瞑目。
“也兼将军，你似乎忘了，我们有火器。”高璞君眼中带着嘲讽之意，忽然清叱道，“理工系出列！”
咔咔咔！
人群后奔出二十多个青涩少年，每三四人一组，手中合力抬着一把看着象是弩但又比寻常弩弓宽不少的武器来，那东西的弦是大张着的，每把弩的弓架上绷着五支箭，箭头上绑着个蛐蛐筒大小的东西，后边拖着一小段引线。
也兼本能的心中一凛，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可他听说过理工系的大名，那是徐子桢一手打造出的应天学院新秀，当初完颜昌出使大宋参观学院，就被理工系的火炮吓得三魂飞了两魂，险些就被吓傻了。
金兵们已经全都下意识地紧紧围成了一团，刀枪刃口朝外，就想一个大刺猬似的。
也兼毕竟出身贵族，胸中自有一股傲气，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昂着头，咬牙喝道：“高郡主，莫非你以为凭这些人这几把家什就能吓唬我么？哼！我已从诸港调来战船百余艘，早伏在你这船四周，今日你这船上所有人都已插翅难飞！你若识相，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
高璞君忽的嫣然一笑，在这风雪之中仿佛一朵圣洁美丽的雪莲花傲然绽放，可是也兼却一点都没有为之心动，反而感觉到了一股不太妙的味道，额头也开始渗出了冷汗。
“是么？我还从未见过百艘战船之壮景，不如也兼将军让我一饱眼福如何？”她顿了顿说道，“作为回报，我也让将军见见这新火器，唔，免得将军说我无端的吓唬你，如何？”
在她身边有个中年汉子，正是老彭，他一伸脚挑起甲板上一个空木桶，用力往船舷外甩去，木桶甩出个抛物线远远落在海中。
理工系中一个少年快速奔到船舷边，从后腰另拿出一把单弩，架上一支同样的箭，然后手一晃出现了个火媒，点燃箭头引信，接着手指一动，弓弦响处那箭已飞射而出，精准地射中已漂出好远的那个木桶。
轰！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朵火云，那木桶被炸成了千百片，北风很快就吹去因爆炸产生的黑烟，露出海面上一片片大小各异的碎木片来。
咕唧……
也兼咽了口口水，冷汗已发展到满后背都是了，他看了一眼那些碎木片，又看了眼前方不远那一把把大弩，这时的他忽然间读懂了当初的完颜昌是怎样的心态。
船舷边不受影响，一个又一个宋人百姓被拉上了甲板，很快一个不剩全都被救了上来。
高璞君依然微笑着：“也兼将军，我的火器你已见到，那么……你那百余战船何时现身呢？”
“你……你……”也兼强打起精神，很想说几句场面话壮胆，可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而且他发现似乎连胆在哪里都找不到了。
老彭已经等得不耐烦起来，大喝一声：“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耽误老子喝酒，既然你没话可说，那老子送你上路。”说着他大手一挥，那些大弩顿时齐刷刷举起，理工系少年们目光坚定杀气腾腾，嘴边还咬着个打开了盖子的火媒。
也兼脚下一软，险些就坐倒在甲板上，他并不怕死，也算是个有些骨气的汉子，可刚才那个木桶给他留下了太深的阴影，这东西嘭一声后就是一朵火云，接着就是尸骨无存……
就在这时，高璞君那宛如仙音般的话语及时响起：“也兼将军，若不嫌弃，不如放下兵刃，谈谈？”
也兼强忍着颤抖往左右一望，只见他带来的那些女真勇士早已面如土色，眼中除了恐惧再无别的神色。
当啷！
他将手中钢刀丢了出来。
“好！”
第1024章：不懂刑狱之器
船舷外一个又一个穿着水靠的汉子翻了进来，也兼默默数了数，共有七十人，他心中一阵郁闷，就这七十人，竟然就悄悄灭了自己一整个船队。
到了这时也兼已经放弃了抵抗，这场面还怎么打？人家不动声色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灭了自己那么多战船，而且领队的居然还只是个小丫头。
另外，眼前这些人究竟从哪里出来的，怎么忽然就在自己身后冒出来了，难道他们都是鬼魂不成？而且还一个个手拿着火器，这他妈还怎么打？
玩命？只怕玩的都只是自己的命。
高璞君赞许地点了点头：“也兼将军是聪明人。”
也兼只能沉默着，但是心里盘算着另一件事。
据说徐子桢捉到战俘几乎从不杀，只喜欢换真金白银，既然如此，那自己不如爽快投降，然后暗中找机会逃出，说不定自己还能偷上几把火器回去给堂哥。
“风雪甚厉，将军请移步舱内一叙。”高璞君素手一抬，指着甲板上某处，她身旁一人过去掀起一块板来，露出一个丈许见方的洞口。
也兼顿时恍然，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真是蠢得跟猪一样，居然没想到这个，只一心想着那个房子一样的才是船舱。
他叹了口气，抬脚往那个甲板上的舱口而去，手下见他都降了，互望一眼，也都自觉地放下了兵刃。
也兼走到舱口忽然又停了下来，不死心地问道：“你们是如何得知我们来的？”
高璞君微微一笑：“用兵之道无非如此，若换作是我，这天气也该悄然出兵，不是么？”
“你们……难道就这么潜在水中等着？不惧寒冷么？”
“当然怕冷，不过这船四周都有了望孔，只需看着，等你们上了船再派人入水便是。”
一个个疑惑终于解开，也兼对这艘大船也算是有了更清楚的了解了，不光是甲板上有舱门，人家连船舷外都有暗门，随时随地任何方位都能出兵……这见鬼的船也不知道是谁建的。
高璞君当先踏入舱门，临进门时回头说道：“好教将军得知，此船乃是我夫君徐子桢所建。”
妈蛋，又是徐子桢？！
也兼彻底死心，同时也对徐子桢的敬畏更甚了一层，这小子怎么什么都会，连这么厉害的船都造得出，难怪都在传他是半仙，但是也兼觉得这小子更象是个妖怪。
船舱内灯光明亮，温暖如春，也兼好奇地四下看了看，这里也没见有生炭火，怎么会这么暖和？
高璞君并未说破，懒得和他解释什么叫蒸汽，只是指了指一张椅子：“将军请坐。”
也兼一屁股坐下，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过你若想拿我去要挟我家四王子就算了。”
高璞君笑了，笑得很好看：“要挟这等事只有兀术做得出，我却是不屑于去做的，不过……有些事我倒想请将军透露一二。”
也兼冷笑：“本将军今日寡不敌众成你阶下之囚，可你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劝你还是不要多想了。”
“那可说不定。”高璞君笑得越来越好看，却似乎带着几分邪恶的味道，“将军难道就不想想，我家夫君难道只造得出火器船只，就不懂刑狱之器么？”
“你！”
“开个玩笑，我家夫君其实真不懂。”
“……”
也兼被玩得快疯了，这是传说中的大宋第一才女？怎么跟徐子桢象是一个妈生的？这么没个正形。
他正在腹诽之时，却见高璞君手一挥：“闲话已聊完，押下去吧。”
“哎你……”也兼来不及多说什么，老彭已经大步走来，一根粗绳将他牢牢绑了起来，然后象丢死狗似的丢入了舱底一间又黑又潮湿的小单间内，从此不知阳光为何物。
……
大雪渐渐停了下来，虽然没出太阳，但是海面上再不是白茫茫一片了。
徐子桢和吴乞买合剌坐在营房内，烤着火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高宠忽然一掀帘子进到屋里。
“姐夫，海上有艘船过来了。”
徐子桢眼皮都没抬：“带进来问问。”
“是。”高宠转身而去，过了片刻带进一人来。
那是个金兵，正是这座营内的，属也兼的亲随卫队中人，他和另外九人是被高璞君派出来通知岸上军营拿钱去赎人的，被扣押的两百金兵折价一人二百两，总共该换四万雪花银，这个亲随憋着一肚子郁闷正想回岸上发泄一下，比如拿下那个宋人胡昌先痛打一顿出出气之类的，没想到前脚刚到岸上，后脚就被扣住了，然后被带进了这间屋里，被他看到一幕他这辈子可能都想不到的画面。
他们大金国堂堂两任皇帝陛下，竟然在屋里坐着烤火，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他们二位不是坐主位，主位上居然是一个穿着宋人服饰的短发青年。
就在他这片刻的发愣间，高宠一脚踢在他腿弯处，扑通一声，这个亲随跪倒在地。
“这是我们徐子桢徐大将军，有什么话先磕头再说。”高宠傲气十足嚣张无比地说道。
那亲随浑身一抖，赶紧磕下头去，他不敢不从，因为刚才进屋前就看见了，屋外可都是他们宋人，而且看那样貌……他能当上亲随也是因为他机灵，所以他猜到屋外那些挎着马刀吊儿郎当的宋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神机营了。
“小人见过徐大将军！”
徐子桢瞪了高宠一眼：“老子不是将军，别乱叫……我问你，老子的船上现在怎样了？”有人受伤么？
“回徐将……回徐先生的话，贵军未有一人伤亡。”这亲随差点又叫出将军二字，临到出口急忙改正。
徐子桢没露出什么表情，似乎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说道：“那你回来是干嘛了，拿钱赎人还是搬救兵接着打？”
那亲随一头冷汗，你倒是猜到要赎人了，还打？咱们家皇帝都跟你一起喝着茶呢，他二位都不管，我搬个屁去？
“拿银子赎……赎人。”
徐子桢打了个哈欠，转头对吴乞买道：“老吴，赶紧让他们凑银子吧，拿了银子咱们一起上船，耽搁这么久也该走了。”
那亲随不可思议地偷偷看向吴乞买，徐子桢这个宋人让咱们大金国皇帝拿钱赎人？这是开玩笑么？
吴乞买却真的点点头，说道：“遏补鲁死了，那个叫胡什么的还在吧？让他开营库拿钱便是。”
亲随傻了眼，这……这真是皇帝陛下？
第1025章：狼嚎
遏补鲁死了，也兼被抓了，如今这军营里阶别最高的就是胡昌了，这小半天功夫他就挨了几顿揍，苏三、高宠、李猛等轮流上手，为的是给胡卿出一口气，要不是徐子桢找他找得及时，可能就残废了。
北苏州营内的军饷不少，没多大功夫一箱箱银子被搬了过来，摆在屋内打开盖子，一片白花花的光芒闪得人睁不开眼。
徐子桢眉开眼笑，上前拿起一锭银子把玩着，象极了一个守财奴的模样。
吴乞买笑笑没说话，合剌却忍不住了，他心里的老师怎么可能是这样的？那应该是刚直不阿视钱财如粪土的才对！
“老师，你不去找高师娘么？这些银子……”
徐子桢回头看了他一眼，见合剌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子一本正经地道：“合剌，我问你，自由与钱财那个更可贵？”
合剌想都不想的回道：“当然是自由。”
“那为了自由是不是得反抗，得打仗，象我这样？”
“……是。”
“打仗就得花钱吧？人吃马嚼都得拿银子买吧？”
“……是。”
“所以，银子就等于自由，哦不对，应该比自由更贵。”
合剌已经傻了眼，怔怔地看着徐子桢，他不明白老师怎么会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苏三在旁边撇嘴道：“小皇帝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神机营开销都是他的钱，应天书院的赏银也是他的钱，他每天的银子都跟流水似的花出去，这不是在给你讲道理，他是在肉疼。”
徐子桢气急败坏地说道：“废话，我那么多银子出帐了，还不准我心疼一下啊？光知道花不知道赚怎么养老婆孩子？”
苏三立刻回道：“那你不能少娶几房么？”
徐子桢张大了嘴卡了壳，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合剌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吴乞买也忍不住莞尔。
雪已经停了好一阵，天空竟然隐隐有些蓝色透了出来，徐子桢被苏三挤兑得很是无趣，招手叫来宝儿，正要让他准备所有人都上船。
这时吴乞买却开口道：“时已近傍晚，你此时上船莫非还要趁夜出海不成？”
徐子桢一怔：“那几个意思？在这儿住一宿？”
吴乞买笑道：“有何不可？你那船再大也终究是船，弟妹在船上呆了这么多日子，你不替她心疼我还看不过去呢，让她上岸歇歇吧。”
“呃……说得也是哈。”徐子桢挠了挠头，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转而吩咐宝儿，“去船上招呼一声，所有人都来这营里，今晚好好喝一顿，明日再回去。”
“是！”
宝儿应了一声，死活拉着高宠一起去解了条船，他的脸上竟然难得的带着一抹坏笑，而反观高宠则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尴尬中还带着几分害臊。
合剌小孩子心性又好奇起来：“老师，他这是……？”
徐子桢道：“哦，他要去接他老婆，正慌着呢。”
合剌：“啊？”
徐子桢：“所以娶老婆得看准了，不然以后有得遭罪，还是说说我给你找个江南软妹纸的事吧……”
大船上留下的都是水中好手，没等太久，好几条金人的战船就一起开了回来，吴乞买很给面子，亲自带着合剌来到岸边迎接，徐子桢倒反而成了个陪客似的。
船上清一色全是大宋服饰，尚未靠岸就能看到头一条船上亭亭站着个裹着长裘袍的美貌女子，那气质清清冷冷，眉目如画，岸上那一众金兵已是看直了眼，就连小皇帝合剌都愣了一下。
船靠岸边，陆续下来好几百人，其中有百来个是金人押上船去当肉盾的宋人百姓，可惜没想到肉盾好好的，金人却全军覆没了。
其他那些也都是宋人服饰，只是长相和年纪相差大了些，合剌好奇地看着，他发现有相当一部分是剽悍凌厉的汉子，还有好几十个竟然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那精气神却显得不一般，明明都只是少年，行动举止却透着股军人的味道。
那个裘袍美人下得船来，当先来到众人面前，先白了徐子桢一眼，然后对吴乞买袅袅一礼：“易之惶恐，怎敢劳陛下远迎。”
吴乞买急忙伸手虚扶，朗声笑道：“哈哈哈！早闻易之居士大名，今日得见，果然盛名无虚。”
“陛下谬赞，易之区区薄颜劣质小女子，岂有盛名一说。”
徐子桢插嘴道：“打住打住，你们俩就一个叫老吴一个叫弟妹得了，别酸。”说完对合剌道，“这就是你高师娘，来见见吧。”
合剌早就傻了，敢情这真是自己的高师娘？
“合剌拜见师娘！”
他整了整衣衫行了个正经的拜师礼，高璞君则早就知道合剌跟在徐子桢身边，倒是并不惊讶，脸上挂起柔和可亲的笑容将合剌扶了起来。
“快快起身，早听子桢时常夸你，今日可算见着了。”
合剌站起身道：“谢师娘。”
他脸上是乖巧恭敬的，但心里对徐子桢的崇拜之情早就无以复加了。
本以为苏三就算是国色天香了，而且身手又好性格又爽快，在合剌的小小心里，他觉得苏师娘应该是老师的夫人之中最漂亮的一个了，可是现在见到高璞君，他原本的认定顿时被推翻了。
虽然两女论姿色长相其实相差无几，但高师娘身上那种清冷高贵又带着满满书卷气的气质，却是苏师娘所没有的。
北苏州营内虽然驻军不算多，但是生活条件倒还不错，有吴乞买在，早就有人准备了下去，这时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屋内的酒水也开始摆了上来。
徐子桢拉着吴乞买和合剌，给他一个个介绍了起来。
“这是咱们的水军统领，也是我的结义大哥郝东来……”
“这是我兄弟，登州老彭……”
“这是咱们船上的随军大夫贵叔……”
“这是高宠的小媳妇郝丫头……”
屋里已经热火朝天地喝起了酒来，估计无论是谁进了这屋里都会难以相信，大金国两个皇帝竟然和大宋一帮马贼水匪坐在一起喝起了酒，而且还这么和谐，只是在这么热闹的场合下，似乎谁都没注意到屋外远处似乎传来了几声隐隐的狼嚎。
第1026章：吴乞买想翻盘
大盆的羊肉和大坛的酒接二连三搬进了屋里，水匪和马贼，还有吴乞买的亲卫们全都不分彼此坐在了一起吃喝开来。
北苏州军营的酒居然很不错，看样子也兼和遏补鲁原本也是爱酒之人，徐子桢喝了一口就赞道：“这酒够劲，是汉子喝的，小苏三你尝尝。”
苏三白了他一眼，扯了条羊腿啃了起来。
徐子桢没趣地扭头对吴乞买端起酒杯：“来老吴，咱喝一个。”
吴乞买端起酒杯，但没立刻就喝，而是笑吟吟地问道：“哦？是为何而喝呢？”
徐子桢道：“喝酒还要由头？那就为了咱们的友谊天长地久干一杯吧。”
“友谊？”吴乞买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意思，也端起酒杯，“好，为友谊。”
两人一饮而尽，互看一眼哈哈大笑。
营里的这个大厅内坐满了人，有神机营有太湖水寨也有金兵将领，两侧偏厅本是摆放军械及杂物的地方，现在也被腾空了，同样坐得满满当当。
酒是个好东西，没多大功夫所有人就熟络了起来，喝酒吃肉猜拳行令，热闹得连屋顶都快掀翻了去，徐子桢则和吴乞买坐在最里端的桌边喝着，旁边是合剌这个小皇帝和高璞君苏三以及卜汾武松。
吴乞买看着这幅热闹场景，眼神微微闪烁，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幽幽叹了一声道：“若是天下大同共为一家多好，何必争战不休。”
徐子桢嘴里塞着块肉嚼着，含糊道：“那你们合并到大宋来就是了，通商通婚的多好？”
吴乞买嘴角扯了扯：“为何不是大宋合并到我大金？”
“因为大宋有我啊，不服气？打啊。”
“……”
徐子桢哈哈笑道：“开个玩笑，别认真，其实你说不喜欢争战那是装逼，我才是真不喜欢打仗的那个，唉……其实老吴你要不是皇帝多好，你的性子其实挺配我胃口，要是咱们每天坐一起喝喝酒吃吃肉聊个天什么的，那该是多惬意啊。”
吴乞买看向他，问道：“你……真将我当作朋友么？”
徐子桢反问：“不然呢？我把你当俘虏？”
吴乞买呵呵一笑：“徐子桢啊，你就是心太软，太和善，若我是你，捉到敌方皇帝，即便不杀也定要死死看守。”
“有这必要么？”
“没必要么？你就不怕我哪日寻到机会反拿住你？”
一句话说得徐子桢的手停了下来，他看向吴乞买：“你不是吧？还想着翻盘呢？”
吴乞买笑了笑：“为何不想？莫说我乃帝王之尊，便是寻常百姓也不会甘作阶下之囚吧？”
徐子桢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老吴你真是……居然也会开玩笑，没想到皇帝开玩笑比一般人真的有趣多了。”
高璞君苏三在旁只是吃着喝着，对两人的对话恍若未闻，而合剌则是瞪大了眼睛，似乎在猜他们俩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吴乞买忽然摇了摇头：“你看，我说你心软果然没错，与我同行至今，你便没点警觉之心么？莫非你真以为帝王之威可如此轻侮？”
徐子桢嗤笑道：“嘁，轻侮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你把我连同神机营一起抓了？你有那能耐不是早就干了？”
“不早干，是因为我要远离皇城，你那神机营留在那里终究是个祸害。”吴乞买呵呵一笑，眼中闪着一抹老狐狸般的光芒，“不过，机会是要等出来的，比如现在。”
啪！
徐子桢把手中酒杯往桌上一放，瞪起眼睛道：“什么意思？现在怎么了？”
吴乞买笑吟吟地指了指满大厅内的人：“你没觉得他们似乎醉得很快么？”
徐子桢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然，所有人包括马贼水匪金人，竟然全都醺醺然了，一个个在那里摇头晃脑似乎坐都坐不稳的样子。
徐子桢顿时明白了，手一撑桌子就要站起，可是刚一动就晃了晃又复坐下，脸色也猛然变得一片煞白：“你……你在酒菜里下了药？”
“正是。”吴乞买笑得愈发得意，“可惜你知道得晚了些。”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队全副甲胄的金兵闯入了厅内，为首一人竟赫然是斡本，也就是合剌的爹。
合剌穿过人群来到吴乞买面前，单膝跪地：“臣救驾来迟，请陛下赐罪！”
吴乞买摆手道：“起来吧，你我兄弟，哪来这许多虚礼，以后免了。”
“谢陛下！”斡本依言起身，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吴乞买回头对徐子桢笑道：“你看，这不就是翻了么？此时你也该当坐不稳了吧？还能如何？”
一连串弓弦响动，那队金兵已持弩对准了徐子桢这一桌。
徐子桢愣了半晌，苦笑道：“好吧，不得不承认，老吴你可真是好心机，好耐心，忍到现在才发作，你……骗得我好。”
吴乞买看着他，眼中却没有敌意，倒更象是个长辈看着晚辈的模样。
“子桢，降了吧，外边都是我的人，你已无路可退了。”
徐子桢摇了摇脑袋，似乎努力要让自己清醒点，但效果却不太好，他苦笑着对合剌道：“当了你的老师还没教过你什么，今天就教你个乖，以后不管做什么事对什么人，都记得千万要留一手，不然被人阴了就后悔莫及了。”
合剌已经傻了，看看吴乞买又看看徐子桢，有心要向吴乞买求个情，却又不敢。
可就在这时，徐子桢又忽然笑了：“比如我就留了一手，所以……今天后悔的还是老吴你。”
吴乞买一惊，下意识的往屋外了一眼，却没见任何人。
徐子桢忽然问道：“对了，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有狼在嚎？”
吴乞买愣了一下，他被徐子桢的跳跃性思维弄得有点混乱，但还是想了想，说道：“这附近是山，有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徐子桢笑着摇了摇食指：“不不不，那其实不是狼，而是宝儿，那声狼嚎也不是他叫着玩，而是在告诉我，有人来了，而你，想使坏招。”
第1027章：王重阳
吴乞买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笑了：“不错，我是想使坏招，但那又如何？现在整个军营内外都是我的人马，你的神机营勇则勇矣，也架不住一个醉字。”
徐子桢也笑了：“不见得吧，这满屋子还有没醉的呢。”
吴乞买看了一眼还能好端端的坐着的那两桌，那些不是别人，正是水匪们的家眷，另外还有个刚才过去串门聊天的苏三：“你说她们？呵，就那二十来人能有何用，能助你逃出生天？”
“不不不，我没想过要逃。”徐子桢笑眯眯的摇了摇手指，“我只是举个例子，指出你的话有不全面的地方而已，再说你也别小看她们，虽然那是二十来个婆娘，真要打起来，她们可不比汉子差劲。”
吴乞买看了一眼那桌上的苏三，不由得点了点头，这话他倒是认同，光一个苏三都能抵他好几十个女真勇士了。
可是不小看归不小看，他还是想不出徐子桢还有什么依仗能逃出去，神机营扩编后有两千来人，这个消息他早就知道了，这次他也派人暗中数过，今天在这里喝酒吃肉的，算上徐子桢那些理工系的少年和不知道哪里拐来的水匪们，不多不少整整两千五百人，就算还有些在外放哨的，撑死了也就还有两百人最多，他拿什么和自己对抗？
所以吴乞买咱们没下令动手，就想看看徐子桢还有什么花招，不过他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虽然不知道这不安的源头来自哪里，因为他发现，就算已经被许多劲弩指着，徐子桢也一点没露惊慌之色，不光是他，就连旁边的高郡主和卜汾武松等人也依然优哉游哉的继续喝着吃着，似乎一点都不在意门口那些金兵，也不在意酒里是不是有药。
徐子桢伸手又扯了块羊肉，大口嚼着，含糊地说道：“你是不是在想，已经数清楚了，我还能有什么人，对吧？”
吴乞买也不否认：“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但就算你还有些人没在这里，还能有多少？要知道我等今日已等了好些天，现在营中内外我的人有足足一千，对付你这些醉鬼还能失手不成？”
“你这么想也没错，不过……”徐子桢忽然嘿嘿一笑，笑容里满是狡诈，“我神机营两千人，你能全都认得？”
吴乞买心里猛的咯噔一下，徐子桢没把话说透，但是他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徐子桢指了指斡本和门口那些持弩的金兵接着说道：“你让他们过来是怕我杀你？呵，其实真没必要，给你治病我是说认真的，收合剌为学生也是认真的，只要你不玩那些套路，我是不会伤你的。”
斡本重重地哼了一声：“徐子桢，就凭你也能伤了陛下？本官此来不过是押送你回会宁府罢了。”
“回会宁府？哈哈，待会儿你回去吧，我还得带老吴治病去呢。”徐子桢边说边啃着羊肉，话说完了肉也吃完了，他抹了抹嘴笑道，“你们得瑟的也差不多够了，还是洗洗睡了吧。”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同时夹杂着一声声金铁碰撞之声，显然门外动起手来了。
门口的金兵顿时神情一紧，接着半数转过身，将弩对准了门外，斡本也抽出了腰间佩刀，大步跨到了吴乞买身边护住，眼睛却死死盯着徐子桢。
吴乞买也没想到屋外竟然还有反抗力量，皱眉道：“徐子桢，你搞什么鬼？”
徐子桢笑着摊了摊手：“我还能搞什么鬼，当然是我的神机营了。”
这话一出，吴乞买和斡本同时脸上变色，两人互望一眼，均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难道消息有误？”
“消息是没假，我的神机营就是两千人。”徐子桢笑道，“不过刚才我就问过你了，我那两千人你都认得？”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接着一个身体从门外飞了进来，伴随着一声爽朗的大笑：“徐兄，这当口你还吃喝说笑，就不怕我不来么？”
斡本的脸色终于变了，因为那个飞进来的正是他手下率兵的统领，门外那突击的一千人正是由他带着的，可是现在他却被扔了进来，满脸是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一个挺拔俊朗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门口那队弩兵竟然全都面露惊容不敢轻举妄动，再接着屋里所有人都明白了怎么回事，因为在那青年的身后紧跟着几十人，每人的手中都举着一把火铳，黑洞洞的铳口正对着那些弩兵。
“哈哈哈，中孚兄，好久……”徐子桢笑着打了个招呼，可刚招呼到一半就卡了壳，诧异道，“我去，你这是什么打扮？”
进来的那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汴京城内呼风唤雨的泼皮头子，后来的河北路义军头领之一，九爷王中孚，徐子桢和他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成了知交莫逆，要说长相，王中孚一点都不逊色于徐子桢，而且他的身手与计谋都高，可以说是文武双全的一代才俊。
可是徐子桢现在却有点发愣，因为王中孚今天竟然穿着一身道袍，头发也挽了个髻，插着根松木簪子，手中提着把长剑，后腰处还插着柄拂尘，完全是一个道家打扮。
王中孚笑吟吟地扫了一眼屋内，归剑还鞘，然后对徐子桢竖掌一礼：“徐兄久违，小弟如今已身事三清，道号重阳。”
“不是，你这好端端的当什么道士？重阳？我还清明呢……等等！”徐子桢说到这里，眼睛猛的瞪大，象见了鬼似的盯着王中孚，“重阳，重阳……王重阳？”
王重阳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无不妥。
“废话，他不叫王重阳难道叫徐重阳不成？”一个轻灵动听的声音响起，接着林朝英走了进来，然后习惯性的瞪了徐子桢一眼。
徐子桢已经傻了眼，自己来这年代心心念念想着的天下第一高手王重阳，那个比黄药师欧阳锋还牛逼的道士，自己竟然早就认识了，就是王中孚？
第1028章：回家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这货原来就是王中孚。
徐子桢现在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早知道王中孚就是王重阳的话自己还费那劲干嘛，把该发生的该交代的都告诉他，火铳火炮也教他，让他去折腾就是了，自己可以早早的回西夏耀德城过神仙日子，王重阳则能圆了他上辈子没能救国的遗憾，多好？
可惜现在晚了，都到这份上了，该布的棋子全布好了，该培养的人才也培养了，该抓的皇帝也抓了，该泡的妹纸……
徐子桢突然一个激灵，对啊，林朝英果然还是和王重阳在一起了，可是看他俩这状态，好像还没好上，他可是过来人，这俩人要是已经好上的话就不会一前一后进门了，凭林朝英这敢爱敢恨的性子，肯定搂着王中孚，哦不，是王重阳的胳膊进门了。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朝英，这妞怎么也不抓紧些，她早把王重阳拿下他也不会再去当什么道士了。
徐子桢想到这里脑洞大开，幻想道：她不会这辈子不喜欢王重阳喜欢自己了吧？哎哟我去！王重阳还在呢，别说喜欢，老子连想都不敢多想你一下啊。
却没料林朝英又是一眼瞪了过来：“看什么看，跟你说话没听见？耳朵聋了么？”
徐子桢吓得脖子一缩，嘿嘿一笑脱口而出道：“啊，因为我正想你想得发愣呢。”
林朝英杏眼一瞪：“呸，你想死么？”
“呃……”徐子桢吓得彻底没了声音，不过心里倒是踏实了，不管怎么说，林女侠没有狗血的移情别恋爱上老子就是好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是被林朝英怼也不是个事，徐子桢话风一转对王重阳道：“中……啊那个重阳兄，还是你神机妙算，猜到老吴要在这破地方翻我的盘，今天要不是你，我就惨了。”
王重阳呵呵一笑：“惨倒未必，有易之居士在此，你还能伤着不成？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毛糙性子真该改改了。”
高璞君在旁抿嘴偷笑，徐子桢则好一阵郁闷，妈的，东边不怼西边怼啊真是。
吴乞买再也忍不住了，咬牙道：“可有人告诉我，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徐子桢和王重阳互望一眼，忽然同时大笑了起来。
“老吴，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我神机营两千人，你能认得几张脸？”徐子桢得意洋洋的道，“在你眼皮底下晃悠的那些我没动，不过在宫外的那些嘛，早就被重阳兄换成了他的人。”
王重阳纠正道：“是义军，并非我的人。”
“你你……”吴乞买本就聪明，徐子桢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也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子桢把他神机营的人换了一大半，这一招大型的偷梁换柱使他现在看到的大部分神机营战士都只是义军而已，甚至于很多都只是普通百姓过来打个酱油，领个盒饭。
所以原本看似完美无缺的包围突然间反转变成了被包围，这让吴乞买的心里十分郁闷，他站在那里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颓然坐倒，苦笑道：“我原以为这一步做得甚是缜密，没想到你早已有所准备，可笑可笑。”
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一屋子的金兵包括他这皇帝和小皇帝全都被门口那一对神机营战士拿火枪对着，瓮中之鳖什么样？自己现在不就是么？
徐子桢对斡本笑了笑：“好了，你也该回去了，需要我送不？”
斡本同样一脸郁闷，还有万分的不甘心，他看了看徐子桢，又看了看皇帝，长叹了一声：“唉！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吴乞买已经不想再说话了，他已经完全想通，徐子桢是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反败为胜的，他表面上在自己眼皮子底晃荡，暗中却和宫外的义军通好了气，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这时候他无比羡慕徐子桢的那个天机营，吴乞买认真的想了想，就算自己的天罗还在，那执行力和神出鬼没的能力也难以和天机营相比。
输了，心服口服，不光自己逃不脱徐子桢的掌控，皇城内还有近百皇亲和贵族子嗣在完颜昂的手中软禁，形势比人强，只能默认了。
吴乞买脸上的落寞完全被徐子桢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位强悍了半辈子的金国皇帝是彻底服软了。
“哈哈哈，重阳兄，这些天咱们都是消息来消息去，也没空见一面，今天即然聚首，怎么都得好好喝一回吧？”
王重阳看着他那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好笑道：“你行不行？还喝？”
徐子桢一脸肃然：“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喝！必须得喝！”
……
风和日丽，春暖花开，路边的小树也蹿出了绿芽。
江陵府外的河边小道上，两辆马车正缓缓而行，时而有微风拂过，撩得车帘子微动。
“老师，此间的风景好美，而且连风都是香的。”
后边那辆马车内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不止如此，车帘一动，一张清秀淳朴的小脸从车窗探了出来，眼中是满满的喜欢之情。
又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江陵嘛，自古就是好地方，回头等到家歇几天，我带你去看李白当初写诗的地方。”
“好啊好啊，诗仙之名学生仰慕久矣。”
“敏而好学是好事，那你知道诗圣是谁么？”
“老师，你这还考我，自然是杜甫。”
“那诗鬼呢？”
“李贺！”
“词圣呢？”
“呃……这个学生倒是不知，还请老师指点。”
“笨！方文山！”
“啊？那是谁？为何学生从未听说？他有何名作？”
“咳咳，听好，我给你念一首，嗯，词名叫菊花台……”
这两个声音正是从金国悄悄返回的徐子桢与合剌，自从吴乞买翻盘失败后，他们就再没逗留，只是和王重阳好好喝了一顿酒后就上船返航了，然后徐子桢和高璞君苏三两位娇妻在登州上岸，宝儿高宠随行，而李猛则单独择道去吐蕃了。
武松在上岸后也随即告辞，谢绝了徐子桢的苦苦挽留，不知道是继续回义军处还是回他曾经寄身的道馆，他并没有明说。
尚桐等人各回各家，卜汾则和汤伦何两两带着神机营兵分数路消失在了大宋，谁都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大夏国耀德城。
而徐子桢，现在则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
已经到了江陵府，家也快到了。
第1029章：谁敢给我看脸色
俗话说近乡情怯，徐子桢就是这样，离家越是近，他就越来越紧张了起来。
今日春光明媚和风煦日，徐子桢坐在车辕上赶着车，迎面吹来温柔的春风，可偏偏他的手心里已都是汗了。
“老师，你怎么了？”合剌也坐到了车厢外，就在他身边，看着徐子桢一会挠头一会摸脸的，终于忍不住问道。
徐子桢咧了咧嘴：“也没……没什么，就是心里有点没底。”
合剌想了想这话的意思，忽然睁大眼睛：“啊？莫非老师此番出行师娘不知，所以你怕回去遭责骂？”
“那倒不是，她们知道……”徐子桢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一瞪眼道，“胡扯！老子会怕被骂？啊呸，我意思是谁敢骂我？你老师我在家向来说一不二，我的老婆哪个敢给我看脸色？”
身后车厢内忽然传出高璞君冷冰冰的声音：“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些？你若不会赶车便下去，我换个人来赶。”
徐子桢瞪着的眼睛瞬间收了回来，赔着笑扭头说道：“会会，我怎么可能不会赶车呢，这不是在跟合剌说话走神了么，老婆放心，看我全速前进！”
合剌目瞪口呆，自家老师这变脸速度堪称世所罕见，不是没人敢给他看脸色吗？不是没人敢骂他吗？师尊你的说一不二呢？
徐子桢自己也觉得在学生面前丢人了，老脸一红，干咳一声道：“今天的天气不错哈，咱们来聊聊非洲……”
不管紧张不紧张，路程总在一点点缩短，于是在午后最温暖的时候，徐子桢到家了。
这是徐子桢早就购置的宅子，本来是当作平时度假用，没想到当自己需要逃亡时几位娇妻却怀孕了，于是成了他临时的住所。
这宅子位于江陵府南，离城约有七里地，门前是条小河，河水清澈宁静，宅子后方是广袤的农田，时值初春，田里泛着片片嫩绿，美得就如画中一般，连空气中都仿佛带着一股春草的清香。
马车停在了门口，大门关着，徐子桢一路都紧张，到了这时反而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车刚停下他就丢下手里的马鞭一跃而下，来到门口用手一推。
嘎吱一声轻响，门开了，没栓。
徐子桢跨出了一步，迈进门里，他的脚有点发颤，这次金国皇城之行看似圆满，其实个中凶险只有他自己知道，稍有不慎或是运气差点，他就再也回不来了，不敢想象他如果真的回不来，梨儿巧衣她们还有怀芊怀遥和没出生的几个孩子该怎么办。
他做了多年孤儿，失去父母的那种痛苦他很清楚，所以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尝到这样的苦涩滋味。“别想了，进入吧，你就不惦记她们么？”高璞君也下了车，在他身后说道。
苏三和合剌跟在身后一言不发，他们都知道徐子桢的性子，平日里没个正经，其实比谁都重感情，所以才会在自己的家门口这么纠结。
“呼！”徐子桢回过神，长长的吐出口气，回头给高璞君一个尴尬的笑脸，然后大步踏了进去。
前厅没人。
徐子桢愣了一下，难道都出去赶庙会了？这也不可能啊。
难道……
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顿时大急道：“不会是被人发现这是我家，有人来报复吧？又或者被人打劫绑架？”
苏三撇嘴道：“谁家报复绑架还会给你家里弄这么齐整，连个椅子都不倒不歪的，你有这瞎想的功夫早走到后院自己看一眼了。”
“连苏三都看出没事了，偏你会瞎想。”高璞君噗嗤笑了出来。
徐子桢仔细一看，好像真是，前厅所有东西都好端端的，要是那些“反徐”的百姓闯去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干净了。
“这个……关心则乱嘛，嘿嘿。”
他刚说了一句，厅后忽然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娇柔呼唤：“啊爸。”
徐子桢当即浑身一震，脖子僵硬地扭过去，只见厅门前站着一个美貌少妇，在她怀里还抱着个粉雕玉琢般的女娃，那少妇脸上不施脂粉，已是花容月貌，尤其是她身上特有的那种气质，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温柔得象一湾春水。
“梨儿！”
徐子桢自己都感觉到了声音在发颤，但是他没办法控制，因为眼前是他的爱人，和他的孩子。
“徐大哥，真的……是你回来了？”莫梨儿的眼眶里已满是泪水，一开口，两行晶莹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
徐子桢抢上几步一把将莫梨儿抱入怀里，连同那个可爱之极的女娃，那是他的女儿，他的宝贝疙瘩，徐怀芊！
“是我是我，梨儿我回来了……芊芊乖宝贝，我可想死你啦！”
徐子桢连着在女儿脸上亲了好几口，怀芊倒也不哭，只咯咯笑着，小手在徐子桢脸上又摸又挠的。
“啊爸。”
怀芊又发出了这个音，徐子桢顿时眉开眼笑：“瞧瞧咱闺女多聪明，都会叫爸爸了，嗯，象梨儿你。”
莫梨儿本还流着泪，却被徐子桢的话逗得噗嗤一笑，但她温柔似水，只微嗔道：“徐大哥你又使坏，我何时叫过你……那个？”
“哈哈！”徐子桢心情大好，一手抱过怀芊，又亲了一口，然后把合剌介绍给了梨儿，“这是我学生合剌，金国现任皇帝。”
莫梨儿嗤的一笑：“徐大哥你就不能正经些。”看她的样子显然是不信，这个少年面象淳朴天真，哪似凶悍暴戾的金人。
这时合剌却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学生完颜合剌见过师娘。”
“啊？快快……不必多礼。”莫梨儿的笑容僵了一下，赶紧将合剌扶起，然后一脸惊讶地看向徐子桢，“徐大哥，你……你真把金国官家拐来了？”
“不止一个，后边车里还一个呢。”徐子桢得意洋洋的指了指马车。
这时马车上又跨下一人，脸色蜡黄瘦削虚弱，正是吴乞买。
“这是梨儿弟妹吧？”吴乞买笑吟吟的打了个招呼。
这……真的又一个皇帝？
第1030章：又添两个娃
莫梨儿已经彻底傻了眼，傻愣愣的下意识就要行大礼：“民妇徐莫氏拜见……”
她这礼行了一半就愣住了，这是个皇帝不错，可不是大宋的皇帝，这该怎么称呼法？
徐子桢对于吴乞买为什么会认得梨儿一点也不奇怪，他在金国早就被吴乞买重点关注了，家里有几个老婆孩子他早就一清二楚了。
“叫他老吴就行了，不用客气……对了，家里怎么这么冷清，人呢？都出去了？”
莫梨儿闻言抿嘴一笑：“徐大哥你真是……你也没算算日子，家里又添了两口人，现在忙都忙不过来，谁还有功夫出去？”
徐子桢左顾右盼的脑袋僵了一下，接着大喜过望地扭头看向莫梨儿：“你是说……娴儿和巧衣都生了？在哪在哪？男孩还是女孩？”
“都在后边屋里呢，是……哎呀，你还是自己过去看吧。”
这座宅子并不是徐子桢自己过来买的，所以“后边屋子”怎么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莫梨儿忍着笑带路，徐子桢则抱着怀芊心急火燎的冲向后院，吴乞买和合剌自觉地留在了前厅。
苏三正纠结着要不要跟去后院，还是留着看住吴乞买，忽然屋顶上落下一人，对苏三道：“苏主母放心前去，此处有小人在。”
是徐十七，自原天罗首领罗吉远赴日本后他就成了代首领，现在徐子桢回来了，这座宅子的安全自然也是由他来负责了。
“啊，好好，那交给你了。”苏三巴不得赶紧进去，好些日子没见那些姐姐妹妹了，还有怀芊怀遥两个孩子她也一直喜欢得很，再听说又添了两个，她的急性子哪能按捺得住。
一到后院，徐子桢就被这里的环境和布局弄得眼前一亮，宽敞的院子里南端是个荷花池，西边是一片假山，假山边种着一片兰花，天气转暖，花还没开，叶已全绿了，而东边是一排低矮的厢房，看样子是下人们所居住，北边则是一座三层高楼，飞檐雕栋花窗木廊，气派中透着几分雅致。
楼下一层的长廊上正有个婆子端着盆热水朝楼上走去，徐子桢当即把怀芊还给莫梨儿，大步跟了上去，他这时候心中急切，实在等不及莫梨儿的小脚慢慢挪腾了，反正那婆子端热水必是往新生孩子那屋去，跟着准没错。
那婆子听到身后有人，转头看见一张生人脸，又是个男的，顿时一愣，刚要诘问间撇见了后边笑吟吟的莫梨儿，这婆子也是个伶俐的，赶紧停下要行礼：“见过老爷。”
徐子桢已一锭银子塞进了那婆子的围裙口袋里，催道：“快快，赶紧带路。”
“是，老爷！”婆子哪还不明白老爷想干嘛，于是礼也不行了，端着盆撒开大脚往前跑去，最终停在二楼东首一间屋外，婆子停下脚步往旁边站了站，“老爷，温奶奶在西首，寇奶奶就在这屋。”
这年头的下人都管家主母叫奶奶，徐子桢也听明白了，温娴在东边，而巧衣则在这屋。
屋子门口挂着块棉布帘子，这是为了避免产妇坐月子避风，徐子桢一掀帘子踏进屋去，才进去就愣在了那里。
屋子里很暖和，窗外的阳光打进了屋里，在地上洒出一层花窗的图案，床上正靠坐着个少妇，正是寇巧衣，她头上包着块帕子，怀里正抱着个粉嫩的婴儿在哺乳，她的脸上尚还有些憔悴，却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听见声响，巧衣抬头望去，却正与徐子桢看来的目光撞个正着，她的身体顿时一震，仿佛触电一般，接着眼中瞬间就湿润了，两滴清澈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少……少爷！”巧衣强忍着久别重逢的激动，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捂着嘴，肩膀抽动着。
徐子桢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临到床边又刹住了车，心里有千言万语，可憋了许久却只出来一句话。
“巧衣，苦了你们了。”
寇巧衣终于彻底崩溃，泪水就象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往下滴落，徐子桢双手一张将她与孩子抱在了一起，将头埋在巧衣的秀发之间，鼻间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一股温馨的感觉顿时充满了心房。
“哇……”
或许是被徐子桢抱得太压抑了，那婴儿竟然松开吃奶的小嘴哭了起来，徐子桢顿时一慌，赶紧松开手。
“乖乖乖，别哭别哭，是爹啊，爹回来了。”
说也奇怪，那孩子竟然真的止住了哭声，巧衣赶紧将他又搂起，继续哺起乳来。
徐子桢只觉心里暖得快要化开了，眼睛盯着那个孩子的小脸，怎么都舍不得转开，嘴里轻声问道：“男孩女孩？”
寇巧衣轻笑一声：“女孩，前日酉时出生。”
“好好好，女孩好！”徐子桢大喜，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抱，刚伸出手又惊醒过来，手就这么僵在了那里。
寇巧衣的心里又温暖又好笑，顿了顿轻声说道：“温姐姐也生了，是个男孩，比他妹妹早了半个月，少爷你先去看看他们吧。”
“呃，好，那我先去看看他们娘儿俩，回头再过来陪你……对了，你怎么还叫我少爷？当初说好的，再叫错可要打屁股了。”
巧衣顿时俏脸一红，急忙叫道：“老……老公，莫要闹了，你快去吧。”
徐子桢佯装瞪了一眼，他有心再多留一会，可女儿正在吃奶，他留着也是只会影响，再说他也同样惦记着温娴，于是纠结了一下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屋。
那婆子这时方才敢进门，顺便对徐子桢笑道：“老爷，我方才去看过，小少爷醒着呢，你放心去便是。”
“好好好，回头帮我告诉家里所有人，晚上来我这儿领赏。”
“谢老爷！”婆子喜滋滋地刚谢了一声，徐子桢已经冲到了二楼另一边，温娴的房门外。
徐子桢想给温娴一个惊喜，故意没先发出声音，他轻手轻脚掀开门帘，踏了进去。
温娴正安静地坐在床上，和巧衣一样，头上包着帕子，在她身边躺着个男婴，正睁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个拨浪鼓，拿着拨浪鼓的是扈三娘，她的脸上满是身为祖辈的高兴，旁边整理着婴儿衣物的是卓雅，还有怀中抱着个小男孩笑吟吟看着的颜玉淙。
不止是她们，在床边还有张靠椅，上边正坐着一个明眸善睐的少女，竟是阿娇。
第1031章：家
阿娇能坐起来了？徐子桢只觉大喜过望。
他离开的时候阿娇还依然只能平躺着，去年的那一箭让她除了头可以转动之外，身体根本就无法自由活动，而现在竟然能坐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就在这时阿娇也正好偏了偏头，正和徐子桢看了个眼对眼，她的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不敢置信，然后爆发出一声尖叫。
“啊！徐子桢！”
这一声让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了过来，只一眼，在确认门口的人是徐子桢后，每个人的眼眶都瞬间红了，包括徐子桢自己。
徐子桢再也忍不住了，大步踏进屋里，先来到扈三娘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我回来了！”
扈三娘可是曾经的梁山第一女将，威风凛凛的马军头领，性子算是坚韧得很，可这时也不禁双眼通红，两滴清泪淌了下来。
她顾不得擦去眼泪，急忙一把将徐子桢搀起，说道：“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话时她的目光在徐子桢身上来回察看着，仿佛在察看他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徐子桢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笑道：“娘放心，我全须全尾着呢，连脚皮都没磨破半片。”
“贫嘴，该打！”扈三娘笑啐了一声，放开了手，“好了好了，赶紧和我几个媳妇说说话吧，她们可想了你好几个月了。”
“嘿嘿，好。”徐子桢坏笑一声，先扭头对阿娇飞了个吻，“媳妇儿。”
阿娇正悄悄抹着眼泪，冷不防被徐子桢来这么一下，顿时目瞪口呆，然后脸上迅速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抓起身边一块布就砸了过来：“你你你……你个大混蛋大讨厌鬼！谁是你媳妇儿？”
“这可是娘说的，不怪我哈。”徐子桢抱着脑袋逃到床边，收起玩闹，轻轻搂住温娴，“娴儿，我回来了。”
温娴不如扈三娘，早就已经泪流满面，此时被徐子桢搂入怀里，鼻中嗅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更是确认了自己这时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徐子桢真的回来了。
“徐郎，我……”温娴张嘴刚说了几个字就说不下去了，嗓子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似的。
“不哭不哭，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徐子桢见她的泪水一时收不住，赶紧转移话题，俯身看着床上那晃动小手的孩子，“这是咱们儿子么？嗬！这小精神头，看样子随我，将来也是个惹祸打架的好手啊。”
这招果然好使，温娴的哭劲瞬间收住，又好气又好笑地啐道：“什么惹祸打架，你就不能教他些好的？”
旁边飘来一个声音，清清冷冷：“娴妹妹还在月子里，你惹她又哭又笑的不怕落下病么？”
徐子桢在孩子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起身看向说话的卓雅，咧嘴一笑：“有你在，我还怕什么，这些日子辛苦了，来抱一下。”他说着伸开双臂朝着卓雅抱了过去。
卓雅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已经悄悄把泪擦干了，这时才故作冷淡的数落徐子桢，可却被他的这一个动作破了功，冷淡不见了，倒是和阿娇刚才一个模样，脸上又红又烫的几乎能煮鸡蛋了。
“你你你别别别……”她惊慌的往后退去，可还没来得及逃开就已被徐子桢抱了个正着，顿时浑身一僵。
徐子桢紧紧搂住了她，脸擦着她的秀发，在她耳边认真地说道：“我是真的想谢你，想抱你，也是真的很想你。”
卓雅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顿时又扑簌扑簌掉了下来，多年的清修生活让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可偏偏那股让她想念已久的味道使她根本下不去决心，正在纠结间一眼瞥见不远处的颜玉淙正笑吟吟看着她，顿时大羞，咬一咬牙推开徐子桢。
“你……你还没跟玉淙说话呢，还有大郎，他也盼了你多日了。”
大郎就是怀遥，因是家中长子，所以他们称呼起来都自然叫大郎，可徐子桢却对这称呼无比的不感冒。
还好老子姓徐不姓武……不过卓雅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得不离开那香喷喷的发间，转而看向颜玉淙，也笑嘻嘻的伸出双臂。
“玉淙……”
颜玉淙毕竟是曾经天罗出来的女间谍，没那么好糊弄，只是刚才一时间流了些眼泪，很快就控制好了情绪，见徐子桢伸手过来，她腰肢一扭避了开去，顺手把怀遥塞到徐子桢手里：“怀遥早就在想你了，你先抱抱他吧。”
这么半岁多的孩子哪会想爹想妈，徐子桢就算是没当过爹也明白这道理，但是孩子不管想没想他，他是真的想孩子了，于是一把结果怀遥狠狠的亲了几口，逗得小怀遥咯咯大笑。
“儿子，爹回来了，以后再不离开你们了，来，再给爹笑一个！”
怀遥果真又咯咯一笑，把全屋人都逗乐了。
徐子桢这时只觉无比的快乐，无比的温暖。
家，这就是家，没有风雨飘摇，没有刀光剑影，有的只有亲人的爱意。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愿去想，什么都不想去做，唯一想的就是从此以后都如现在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生活在一起，别说什么世人传他是半仙，这种生活就算给他当神仙他都不愿意。
不多大功夫莫梨儿也进了屋，徐子桢和这个说会话和那个搂一会，只觉无比开心，前几个月的跋涉困苦在这一刻全都消散不见了去。
巧衣喂完奶后小女儿睡着了，徐子桢也不敢去吵到她，于是索性留在了温娴房里，众人说说笑笑的，过了一会徐子桢象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过去扶着扈三娘坐到一边，然后板起脸对众女说道：“我出去一趟你们怎么把家规都给忘了？”
几位娇妻俱都一愣，问道：“什么家规？”
徐子桢指着她们道：“看看你们都怎么称呼我的？徐子桢，夫君，徐郎……不是说好的吗，统一叫老公。”
众女恍然，接着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好意思开这第一声。
“来，叫一个我听听，赶紧的，要是不叫我可说不定一生气又要出远门了啊，梨儿你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