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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巽     渔色大宋txt下载     渔色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1章:委屈侄媳妇儿

    朵琪卓玛的小刀朝着徐子桢胸口绳索划去,手法却看着象是要戳他一刀,嘴里忽然喝道:“恶贼,今日看你往哪里躲!”

    徐子桢不由得暗赞这小公主的机灵,说是为他治伤,实则是要杀他,可是真正的目的却是为了划断绳索救他,这么一来自己如果脱缚也只算是运气好碰巧而已,绝赖不到朵琪卓玛身上,也不至于为吐蕃惹来什么麻烦.

    可是他不愿意这个天真善良的女孩卷入这件事里来,自己早就有了周密的安排,完全不需要拖累她,只一瞬间徐子桢就做出了决定,身子一闪避开了金刀,脸上露出一丝yin邪的笑容:“小美人儿,我早就说了以你的身手是伤不了我的,还是回去躲被窝里哭去吧。”

    朵琪卓玛一刀落空,不由得有些发愣,她自信那句话肯定被徐子桢听到了,可为什么他不要自己救呢?不过她毕竟冰雪聪明,一转念间已想明白了原由,可听到徐子桢的话时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原本押着徐子桢的两名兵士因为朵琪卓玛的靠近而退后了一步,现在突然发生这种事让他们有点发愣,一时间不知怎么办,就在这时徐子桢忽然站直身子喝道:“来!”

    随着话音落下,一支利箭从几十步外的一棵大树上射出,又快又稳又准,擦着徐子桢的胸口飞了过去。

    “不好!”

    徐秉哲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口,就见徐子桢身上的绳索已象条死蛇般掉落在地。

    徐子桢甫一脱困顺手就夺过朵琪卓玛手中的金刀,刚要顺势前扑去抓徐秉哲,却见他居然反应奇快,一跃下马躲到了后边,同时急声喝道:“逆贼要跑,速速与我拿下!”

    妈的,溜得真快!

    徐子桢暗骂一声,原本的目标没了,这下可有点抓瞎,没办法,看来只能是委屈一下自己的这个侄媳妇儿了。

    这一下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谁都没怎么反应过来,朵琪卓玛也还愣愣地站在原地象是忘了逃离,徐子桢只一伸手就轻易地将她挟持了过来,金刀一横抵在她的脖子上。

    “谁都不准动,要不然老子杀了她!”

    这下真的没人敢动了,兰州众人自不必说,他们都知道徐子桢和这位小公主的关系,有反应快点的都立刻明白了这是两人做的戏。

    西夏众人事不关己,权当看出热闹而已,萧也饶有兴致地望着徐子桢,间或不忘偷看一眼二皇子的反应,他身为萧家上层一员,自然知道徐子桢和公主李珞雁之间的事,因此皇子的反应也在他的观察范围之内,就在刚才徐秉哲宣布将徐子桢斩立决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二皇子的眉头微微一挑,萧也暗自冷笑,心里已有了计较。

    徐秉哲也不敢动,但是心中大急,徐子桢杀了王相的外甥倒不是大事,关键是王相特地吩咐过,他是七爷的人,而且从苏州府一事来看这小子相当难对付,脑子活身手好,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七爷的一大臂助,同时也给己方带来大麻烦。

    本来王黼还不知道徐子桢在兰州,要不是碰巧安排了罗公公来兰州当监军,这天下之大还真难找他,只是现在找是找到了,但本来妥妥地将徐子桢定死罪砍头的事,却偏偏出了这么个幺蛾子,这什么吐蕃小公主简直没事找事,也不知道徐子桢把她怎么了,竟惹得她不顾外交颜面要当众杀他泄愤。

    这时候的宋朝已呈羸弱之势,北有大辽东有大金,西夏更是时不时地骚扰一下,在这当口要是因为这点破事惹得吐蕃王大发雷霆翻脸找大宋的麻烦,那可真不是他这小小的秦州府尹能顶得住的。

    至于吐蕃一众则大惊失色,护卫纷纷拔刀指向徐子桢,却又不敢过于逼近,同时又暗自纳闷,这位战神不是和自家小公主很是要好的么?李猛是他们之中唯一知道实情的人,可这时候眼看徐子桢身陷重重包围,心里早就又急又乱,哪还记得先和旁人通气?

    徐子桢单臂勾住朵琪卓玛的脖子,将身体尽量隐在她的身后,看向徐秉哲冷冷地道:“让你的兵散开,要不然老子杀了这妞,到时候不管老子是死是活,吐蕃王是肯定来找你报仇的。”

    徐秉哲哪会不知道这道理,但是在他心里还是以王相爷的吩咐为重,徐子桢必杀!他偷偷对徐子桢身后几名兵士使了个眼色,趁他不备,杀!

    可是他忘了一件事,就是那支从远处射来的箭,就在两名兵士轻轻提起刀来刚要踏足上前时,一个魁梧的身影忽然从那棵大树上跳了下来,身体刚落地就拔腿朝着徐子桢奔来,速度奇快,可手中却没停,弓弦响处又连发两支利箭。

    噗噗。

    两支箭精准地射入那两名兵士的咽喉,两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扑地倒地身亡,徐秉哲大惊,手一挥分出一半人马迎了过去,这人胆敢救徐子桢,定也是他一伙的,杀!

    可是他想错了,那人箭术卓绝速度又快,每次拉动弓弦必是三发,而且每发必中,只区区几十步远的距离,那队骑兵还没靠到跟前就被射落了一半,惨叫声接连响起,就在双方即将碰撞之际,那人忽然收起长弓,抽出一柄比寻常马刀更长尺许的长刀,森冷的刀光猛地闪起,又是一连串的惨叫响了起来。

    “少爷,我来了!”

    来的竟是大野,他的身上已不见了当初密密包扎的布条,脸色也恢复了红润,显然伤势已经恢复,徐秉哲派出的那几十个骑兵居然没有伤到他分毫,反被他灭了个干净,徐子桢在他心里就是唯一的少爷,唯一的主子,任谁都不能伤他半分,那个什么钦差的兵既然想杀自家少爷,那就只有死!

    他才一靠近就站到了徐子桢身后,以后背贴后背,防止对方冷箭偷袭。

    “好样的!”徐子桢赞了一声,回头看向徐秉哲,冷笑道,“老子数到三,再不退开老子就开杀戒了!”

    “朵琪!”一向淡定从容的卓雅终于变色了,她一直深居宫中,心思单纯,哪会猜得到这其中的猫腻,真以为徐子桢是挟持了朵琪卓玛,随时可能下杀手,至于两人刚才那段对话……难道说徐子桢这yin贼对朵琪也做过跟自己类似的事么?

    一想到这里,卓雅再也按捺不住,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yin贼!放了朵琪!”

    恩?yin贼?

第242章: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这徐子桢难道真的色胆包天,竟敢调戏吐蕃公主不成?除了温承言种师中等寥寥几人深知徐子桢人品,对此不以为然,其他人几乎都存了这个想法,可接下来徐子桢的一句话更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也让温种二人愣了一下。

    “嘁,摸几下就叫yin?”徐子桢满脸的不在乎,嘴角还是挂着一丝邪笑,象是在怀念当时的手感,只是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其实在暗自叫苦,这一下可把这位神女得罪惨了,甚至败坏了她的名节。

    这么一来众人看向他的眼光又起了些变化,温种二人还是不信徐子桢会做出那种事来,只以为这是卓雅和朵琪卓玛不惜自毁名节救他。

    可是其他人却深信不疑,因为卓雅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着话,而且眼睛通红,细腻嫩白的脖子上清晰地暴出几道青筋,显然是心中极为愤怒。

    徐秉哲原本还真有些怀疑这两位吐蕃公主是在相救徐子桢,可见到卓雅的神情后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莫非徐子桢真对这公主行过不轨之事?

    西夏二皇子则诧异地看了一眼徐子桢,但很快又垂眉低目如同未闻一般,在他身旁的萧也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心中不由一动,暗暗盘算了起来。

    “喂喂!你干什么?再过来我就杀了这丫头!”徐子桢刚笑到一半就叫了起来,因为卓雅忽然从身旁一名兵士手中夺了把刀来,朝着他一步步逼近。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咻的一声射向徐子桢,可惜大野时刻都警戒着,先一步伸刀一挡精准地将来箭劈落,紧接着快如闪电地拽下弓来回了一箭,只听远处一声惨叫,一名躲在旁人身后的宋军兵士倒撞下马,胸前已被大野那一箭射了个通透。

    徐子桢一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看向卓雅冷笑道:“好算计!不过你再往前一步就等着给你侄女收尸吧。”

    卓雅顿时站住了脚,徐子桢说得没错,她确实是看见了远处那兵士要想偷袭,这才特地夺刀逼近以图分散他注意力,可是没想到他身边的大野竟然反应这么快,瞬间让她的打算落空。

    大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公主殿下,可我不能让少爷受伤。”他是个厚道人,知道自己是被这一大一小两位公主所救,但眼下徐子桢有了危险,那就只好说不得了。

    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怕是这会儿大野早已经死许多回了,卓雅咬牙切齿地道:“徐子桢,你若敢伤害朵琪分毫,我必将你碎尸万段!“徐子桢耸耸肩:“随便,反正你想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完对身前的朵琪卓玛笑笑,“对不住了小公主,回头我脱险了再跟你赔罪。”

    朵琪卓玛已吓得小脸发白惊恐万分,她自然知道徐子桢不会害她,但刚才那宋军兵士的一箭却将她吓了一跳,因为大野的刀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尖劈落那支箭的。

    温承言再也按捺不住,大呼道:“子桢,莫要乱来,快快放了小公主!”说完转向徐秉哲道,“徐大人,此事想必有诸多误会,还望大人……”

    话没说完,徐子桢就大笑道:“大人不用求他,这鸟钦差根本就是为了杀我而来,又怎么会冲着您一句话就放我?”

    他还有半句没说出口,眼下这形势怕是温承言都已自身难保,又谈什么为他求情?

    果然,徐秉哲只扫了温承言一眼,便淡淡地道:“此子穷凶极恶手段狠毒,相爷之令便是格杀勿论,温大人若有异议,不妨亲自去寻相爷求个情,或许相爷看在温大人的面子上放过他也未定。”

    温承言面露怒色还要再争,徐子桢又大笑道:“姓徐的,你再不让你的兵让开,老子可就豁出去跟这丫头同归于尽了,到时候吐蕃打上门来可得你背这口锅了!”说着话手中刀又往朵琪卓玛的脖子上紧了紧。

    “不要!”卓雅顿时大惊。

    徐子桢嗤笑道:“不要?难道你来换她?”

    他本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卓雅想都没想就点头道:“好!”说着话将手中刀远远抛开,并高举双手示意手中再没有武器,慢慢朝着徐子桢走去。

    徐子桢象是一愣,躲在朵琪卓玛身后仔细观察着周围,只是谁都没发现他的嘴唇在轻微的一动一动,而朵琪卓玛的小脑袋则是难以察觉地轻轻点了一下。

    偷袭不行,强攻更不行,徐秉哲的兵士只能眼看着卓雅一步步靠近徐子桢,心中暗暗祈祷卓雅身怀绝世神功,一举手就能制服徐子桢,可是他们都想太多了,卓雅在靠近后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乖乖地将脖子伸了过去。

    徐子桢手一动便将金刀从朵琪卓玛的脖子上移到了卓雅的脖子上,而卓雅身材修长,朵琪卓玛则因年纪小还没有长开身子,这一下交换倒是让徐子桢更方便隐藏身形。

    温承言有些发怔,现在他已经算是被卸了官职,根本没法为徐子桢说话,而且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任何作用,种师中这次居然一言不发,只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象是事不关己,但眼中却隐约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种师中很清楚地记得,徐子桢在今天一大早就来拜访自己,在摒退旁人后给自己深深一拜,只说了一句话:“若是哪天我被逼逃离,请暂为照顾神机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不用太久我便会回来。”

    徐子桢丢下这一句话就走了,没给他机会追问,种师中原本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的形势让他顿生豁然开朗之感。

    莫非这又是他的天生灵通?

    朵琪卓玛是公主,卓雅同样也是公主,况且在那群吐蕃侍卫的心中后者的影响力显然更大,当徐子桢的刀抵上卓雅的脖子时,那群侍卫明显地一阵慌乱,但他们脸上的惊怒之色却是显而易见的。

    徐子桢押着卓雅慢慢后退,忽然撮唇呼哨,一匹白马从远处疾弛而来,却正是当初朵琪卓玛赠与他的那匹,徐子桢单手一按马背跳了上去,卓雅依然在他怀中牢牢控制着。

    北风吹得很猛烈,可在这块地方却是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徐子桢端坐马背,傲然扫视了一眼四周,冷冷地对徐秉哲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既然大宋地界容不得老子,那老子现在就走,你若还想杀我,来追我便是,大野,走!”

    “是,少爷!”

    两匹马三个人掉转方向往北而去,很快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第243章:徐子桢叛逃

    在一阵大笑声中徐子桢扬长而去,将那许多兵士完全无视,徐秉哲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阴沉得快要滴出水似的。

    此次他的目的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将温承言调回京城,二是诛杀徐子桢。

    温承言是七爷的人,自己的主子又是和七爷针锋相对的,眼下兰州一战大捷,自然不能让七爷的人借这机会尽收这西北一带的人心,等温承言回到京城后明的会给他另行擢升,但等他到了自家主子的眼皮底下后还怕找不到茬再将他打下去么?

    至于徐子桢则是这次的大功臣,虽然这小子没有任何功名官职在身,但经此一役却赫然成了兰州百姓心中的英雄,自家主子是绝不能见到这样的事发生的,因为谁都知道徐子桢是温承言的人,而温承言是七爷的人。

    当众诛杀功臣英雄是不可行的,但巧就巧在徐子桢和相爷还有一段宿怨,几个月前相爷的外甥就是死在他的手里,这一下师出有名,杀他也变得让别人无话可说,可是就在自己眼看就得手时,徐子桢居然跑了,还是当着他和他的兵士的面跑的。

    不过还没等徐秉哲喝令追击,朵琪卓玛已怒气冲冲地来到他面前,小手指着他喝道:“你是大宋钦差么?我吐蕃王陛下特地令我与姑姑出使贵国,可却在你面前让你的人把我姑姑给掳走了,此事你须给我们一个交代,若不然我回去定将如实报于我父王,一切后果由你承担!”

    徐秉哲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自己本来已经将徐子桢绑了准备砍头的,是你这小丫头自己跑来说什么不能破相入土,这才搞得那小子有机会劫持人质逃跑,这时候你居然还倒打一耙?

    朵琪卓玛虽然年纪小,但却口齿伶俐反应机敏,一番话说得义正严词,没等徐秉哲答话就已转身走开将吐蕃护卫招集了起来,一声令下朝着徐子桢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你……”

    徐秉哲指着朵琪卓玛的背影半天没能说得出话来,不过徐子桢的脱逃对他来说倒也并不是太在意,他很清楚相爷王黼的意思,虽说徐子桢杀了他的外甥,但最根本的还是不希望这么一个强力战将落在七爷手里,能杀自然是最好的,可如今徐子桢叛逃他国去了,手里还掳着个吐蕃公主,怎么都无法再回到宋境,也算是完成了相爷交代给他的密令。

    李猛是跟着朵琪卓玛一起走的,他对国不国的完全没什么概念,要不是徐子桢他根本不会在兰州为大宋朝廷卖命,现在徐子桢被一纸杀令逼走,他哪还有半点顾忌,再说又心系徐子桢的安危,自然跟着走了。

    西夏一众在旁看完了这场戏,没人出声,只有萧也在徐子桢离开时不着痕迹地对身旁一名护卫瞥了一眼,那护卫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队外,一闪身便消失不见。

    种师中也没出声,连神情都没什么变化,象是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徐子桢虽然只跟他说了那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但以他的机敏才智自然猜到了些什么,温承言已被罢黜即将离开,他便更不能在这当口表露什么情绪了。

    然而谁都不知道,徐子桢的二弟柳风随以及何两两,还有那队横扫金城关外的神机营此刻都已在韩世忠的带领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兰州,往他的驻地德顺军而去。

    温承言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刚才徐秉哲下令斩杀徐子桢时他还有些急怒之情,但现在随着徐子桢的离开他又恢复了平静。

    官职被罢黜对他来说没什么,哪怕回京之后会是怎样一个困难的局面他也无所谓,他一心只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其他种种对他来说都只是过眼云烟不值一哂,至于徐子桢,他更不会担心,因为他对徐子桢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信心。

    子桢必定会回来,为我大宋建不世之功业!

    徐秉哲渐渐缓过了情绪,命人将西夏使臣的赔礼收了下来,和谈已经结束,俘虏也已交还,他没心思和西夏人多纠缠,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将西夏人打发了,二皇子也不计较他的无礼,很有风度地点了点头便带着一行人离开。

    “温大人,本官尚有一事相询,听闻你治下有一支奇兵名为神机营,不知可否让本官见识一番?”徐秉哲捻着颌下那撮山羊胡,眯着眼睛望向温承言。

    温承言微微一笑,摇头道:“下官不知甚么神机营,大人莫不是听信了民间传言误会了?”

    误会?徐秉哲暗暗冷笑,神机营一战成名响彻西北,这事是罗公公亲口告诉他的,怎会有假?不承认?行,我就不信你这儿几万军民都不承认!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徐秉哲带来的那队兵士封住了金城关,挨个地问着关上的兰州军民,可是直到天色全黑繁星点点,金城关上下数万人居然全都是一个说辞。

    “什么神机营?没听说过。”

    金城关将士早已将徐子桢奉为英雄,神机营更是他们心中不倒的精神支柱,这个钦差是不是好官他们不知道,但是当他要将徐子桢斩立决的那一刻,关上所有将士包括看热闹的百姓都将他划入了奸贼佞臣一类中了,面对他的询问谁都没松口,更是无一例外地用愤怒的眼神远远瞪着他。

    ……

    遥远的大宋京城汴梁,一座看似寻常的大宅子里两人正对坐着,一男一女,衣着虽非华丽之极,但眉宇间均隐隐透出一股超然的气度,如果徐子桢在这里一定会认出那女的一双眼睛,灵动深邃,正是他惦念已久的容惜,而那男的则正是那位神秘的七哥。

    七哥微微皱眉,手里捏着一张纸条,那是远在兰州的亲信飞鸽传书刚送到他手里的。

    “徐子桢叛逃?”

    容惜拿过纸条扫了一眼,轻笑了出来:“他虽性情鲁莽,却不至于如此冲动,这所谓的叛逃……怕是他又在打谁的主意了。”

    七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果然不愧是他的红颜知己,那以你之见他在打何主意?”

    “谁是他什么知己了,好端端又来取笑我。”容惜脸上微微一红,嗔了一句,顿了顿又说道,“他打何主意我无从得知,不过以他离开的方向来看该是西夏。”

    “西夏……”七哥沉吟片刻,忽然眼前一亮,“莫非他真要去对付三绝堂么?”

第244章:您慢慢杀

    三绝堂当然是徐子桢此行的最终目标,但是在这之前必须先混进萧家再说,他不怕萧家不来拉拢,因为自从杏子堡一战大捷后,他的那个预测不知道被谁给传了出去,结果几乎整个兰州都知道了,而萧家和兰州之间还有个监军罗公公作为纽带,这样高大上的信息还能到不了萧太师和萧皇后的耳朵里么?

    现在徐子桢正大光明地叛逃了,而且还是挟持了吐蕃公主逃的,这样一来等于同时得罪了两个国家,他除了找个坚挺的靠山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至于说他跑路去西夏进皇宫当驸马爷……萧家也不是傻的,肯定会先一步杜绝这样的可能性发生,以他们的手段自然能想出点子来,何况还有徐子桢自己暗中布下的局。

    当间谍的计划已经开始,钦差徐秉哲的突然出现,朵琪卓玛恰到好处的配合,可以称得上完美,但是这过程却让徐子桢很郁闷,因为他才离开金城关没多久,天空就下雪了。

    西北的雪要么不下,下到就是凶狠的,鹅毛般的大雪夹杂着强劲的北风,一团团地往徐子桢脸上扑去,冰冷刺骨倒还是小事,关键是前方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清往哪儿走,徐子桢和大野只能眯着眼慢慢往前蹭着,这速度不象逃亡倒象是在溜马。

    不过这么大的雪也有好处,至少他逃跑的痕迹很快就会被漫天大雪给遮盖,他走不快,追兵也一样追不快。

    天已经黑了下来,不过幸好在这之前他们已经从大道转入了山道,凭借山坡和林子倒是比刚才好多了,虽然还是冷得够呛,但好歹能看得见路了。

    这条山路是徐子桢前几天特地找孙铁问来的一条捷径,路面很窄,而且旁边紧依着悬崖,稍一不慎就会掉下山去摔个粉身碎骨,但是胜在没什么人知道,也不怕有追兵赶来,只要坚持十几里路就行。

    孙铁作为天下会安排在兰州的隐藏人物,早就将这里的地势摸了个熟透,这条路也一点没指错,徐子桢和大野只艰难地走了半个时辰不到,渐渐地就转入了一段背风之处,雪没那么大了,风也刮不到,连人带马终于能缓口气了。

    在风雪中又前行了小半个时辰后,徐子桢停了下来,他先跨下马,接着将马鞍上横放了一路的卓雅抱了下来,这一路的风雪几乎没怎么吹到她,但她毕竟被横着颠了一路,一张俏脸显得有些苍白,脚下也没了力道,才站到地上就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徐子桢手疾一把抱住,尴尬地道:“那个,公主殿下,我不是故意的,这一路委屈你了,朵琪卓玛和你的人都在……”

    话还没说完,卓雅就冷冷地打断:“你哪次都不是故意的,有这么巧合么?”

    这妞还在为上回摸了她怀恨在心,徐子桢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反正这yin贼是当定了的,他招手叫大野过来:“把公主送下山去。”

    大野哎的一声走了过来,刚要开口,卓雅忽然挣扎着站起身来,手中多了一柄匕首,咬牙切齿地道:“你再过来我便死在你面前!”

    大野顿时吓得一动不敢动,徐子桢也是一愣,赶紧堆上笑脸劝道:“卓雅公主,你……你别冲动,有什么事儿咱好好说,没必要玩刀子吧?乖,把刀放下。”他边说着边伸手过去。

    卓雅刀尖一翻抵住自己咽喉,只冷冷地看着徐子桢,神情决绝。

    “ok!我不过来!”徐子桢立刻停住,情急之下还爆了句英文,顿了顿苦着脸道,“姑奶奶,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卓雅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我要杀了你!”

    徐子桢张口结舌:“不至于吧?”

    卓雅刀尖不离咽喉,冷冷地道:“你数次凌.辱于我,此番更是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强行将我掳走……”

    徐子桢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如今是北宋,女人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虽说卓雅是吐蕃人,比起宋人来还不那么讲究,可人家好歹是公主,自己这么做确实欠妥当,当时只顾着抓住好机会,把这茬给忽略了。

    他哭笑不得地道:“你要杀我我倒是没意见,可你杀得了么?公主殿下你还是听我一句,我把你送下山,你跟你的人会合后就回去吧。”

    卓雅恍如未闻:“若杀不了你,我便杀了自己!”

    徐子桢已经没了脾气,偏偏又发作不得,就在这时,他的耳朵忽然微微一动,就在刚才他依稀听到身后不远处的一株树上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响动。

    哟,还真跟上了?

    徐子桢心中暗暗冷笑,眼珠一转故意提高声音装作愤怒地道:“老子拼死打退了西夏兵,结果反被朝廷缉拿,还来个斩立决,现在你又想杀我,我他妈招谁惹谁了?老实告诉你,老子现在走投无路,你要再逼我信不信我真杀了你!”

    “你若不杀我,我必定杀你!”卓雅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的这几个字。

    “你!”徐子桢怒极,一伸手将刀拔了一半,却终究按捺住了火气,深吸一口气冷笑道,“现在老子就去西夏投奔崇宗皇帝,还正担心半道被人追上呢,你就继续当我的人质吧。”话音刚落伸手将卓雅又揪了过来,也不管她怎么挣扎,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匕首,翻身上马。

    “大野,走!”

    “是,少爷!”

    三人两骑继续前行,一个黑影忽然从某株大树上跳了下来,沉吟了片刻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蹿了回去。

    徐子桢骑在马上,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一切都在顺着他的计划进行,不错不错.

    卓雅这回没有再横卧在马背上,既然她已经表明了姿态,徐子桢也没再让她受这份罪,索性让她坐在自己身前,双手从她肋下穿过握着缰绳,控马的同时顺道控着她。

    徐子桢现在心情大好,感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笑吟吟地问道:“卓雅公主,现在你连刀都没了,不知你打算怎么杀我呢?”

    卓雅目光看着前方,冷冷地答道:“我总有我的方法。”

    这妞还挺酷,徐子桢笑笑:“行,反正这一路挺长,您慢慢杀。”

第245章:李珞雁要招驸马

    从兰州到兴庆府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大雪下了整整一路,直到临近顺州时才堪堪停下,而这时距离徐子桢逃离金城关那日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大雪初停,大地如同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绒装,徐子桢来到北宋后的第一个除夕居然是在逃亡中度过的,这对他来说多少有些郁闷,不过现在他的心情倒是不错,甚至还很有兴致,因为他正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在顺州城外的古长城下。

    这段长城还是汉朝时期修筑的,久远的历史让这些城砖已呈现出了破败之相,显得沧桑古朴但依旧壮观,如同一条盘踞的巨龙静静卧着。

    徐子桢一路走一路看,这段长城的西边是腾格里沙漠,东边不远则是黄河青铜峡口,沙漠是看不到了,但耳中隐约能听到滚滚黄河水的咆哮声,他忍不住赞道:“好地方,真是好地方!”

    大野四顾望了一圈,不解道:“这儿有什么好的?野猪都找不到一头,我……咱们已经三天没吃上肉了。”

    徐子桢笑啐道:“就知道吃,这地方虽然荒凉了些,但胜在雄壮,你懂个……我去!又来了!”

    他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变成了一种无奈的语气,同时脑袋一偏避过一根杯口粗细的枯枝,而枯枝的另一头正握在身后跟着的卓雅手中。

    卓雅一击不中倒也不再继续,只是依然紧紧握着那根不知哪里拣来的枯枝,狠狠地瞪着他。

    徐子桢身子一探劈手将枯枝抢了过来,在手里掂了掂,哭笑不得地道:“姑奶奶你有完没完了?这一路上你都暗算我多少回了你自己说说?”

    卓雅咬着牙道:“我早便说过,定要杀了你,你若不想死那便先杀我……”

    徐子桢没好气地说道:“拜托你想杀我也认真点行不?要么就是拿鸡蛋大的石子砸我,要么就是拿这种一掰就折的木棍敲我,你当老子是耗子呢?”说完随手将枯枝丢开继续前行。

    这几日来卓雅无时不在想办法报仇,但她没练过功夫,手无缚鸡之力,就象徐子桢说的,顶多拣块小石头想趁他不注意时砸他,可每回都被徐子桢先一步发现,报仇大计迟迟未见收效。

    徐子桢对此既好气又好笑,卓雅是他掳来的,原本想趁着没人跟的时候偷偷送她去和朵琪卓玛会合的,可这位公主殿下的脾气出人意料的执拗,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非要报仇才行,徐子桢对她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更别说杀她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把她带在身边拉倒。

    在从皋兰山里出来后徐子桢找了个小村落给卓雅买了匹马,这样也省得她整天跟自己共乘一骑,一来他的白马受不了,二来徐子桢自己也受不了。

    没办法,卓雅既被人称作是雪山神女,那脸蛋和气质自然是不用说了,而且偏偏她的身材又是极好,这一点徐子桢在那天误摸之下就已经领略过了,有这么一个堪称绝代尤物的大美人坐在身前,还随着颠簸一下下干蹭着,徐子桢是个健康正常的男人,血气方刚的,哪能经受得住?

    到顺州时天色已将擦黑,徐子桢走在头里找了家客栈,要了两间房住了下来,将行李丢进房后又回到一楼大堂内,挑了个角落位置坐下随便要了几个菜和一木桶饭,让大野和卓雅先吃着,自己则是要了一壶酒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顺州不是大州府,不过却是从西南角到兴庆府的必经之地,徐子桢等坐下没多久就陆陆续续又进了不少客人,三三两两坐着喝酒聊天,徐子桢单手捏着杯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脑子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西夏人豪放不羁,几杯酒落肚就什么都不顾了的,大堂里很快就热闹了起来,有吹牛打屁的,也有喝酒划拳的,卓雅素来清静惯了的,被这吵闹声烦得皱起了眉头,随意吃了几口东西就站起身准备回房。

    就在这时,邻桌几个汉子的对话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哎我说,你们听说了没有?咱们大夏的玉屏公主过几日要招驸马了。”

    “玉屏公主?我怎么没听说过?”

    “嘘……就是陛下早些年赐死的那位云妃所出,大名叫作珞雁的。”

    “哦?原来是……那驸马是谁?”

    “枢密使牟大人之子牟迪英。”

    卓雅的脚步顿时站住,因为她很清楚地记得徐子桢在一路上说了好几次,说什么要去西夏皇宫找他的珞儿,既然大宋不要他那他就去西夏当个驸马什么的,这几人口中的玉屏公主李珞雁难道就是徐子桢说的那个?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却见徐子桢已经满面怒色,还没等她开口,徐子桢已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腾的起身来到邻桌,一伸手将先说话那人当胸揪了起来,恶狠狠地道:“你方才说谁要招驸马?”

    那几人都是一身武师装扮,腰间还悬着刀,可徐子桢偏偏象是没看在眼里,一把揪得那人双脚离了地,死活挣脱不开,同桌几人只一愣神间就齐齐站起身来,刷刷刷几把刀同时指向徐子桢。

    “干什么?放开手!”

    徐子桢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盯着手中那人的眼睛:“老子再问一次,谁要招驸马?”

    那人只觉脖子上如同套了个铁箍,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也是练家子,知道徐子桢手里功夫根本不是自己能敌,好汉不吃眼前亏,慌忙挣扎着说道:“是……是玉屏公主李……李珞雁。”

    砰的一声,那人已摔了出去,这一下力道极猛,在接连撞翻了好几张桌子后才停了下来,头破血流地躺在地上,一时间无法站起身来。

    其余几**惊失色,他们都不傻,从徐子桢刚才那一下摔人就看得出来他的出手干净利落而且力道刚猛,绝不是他们几个寻常护院武师能敌的,这口气只能闷在肚里,没人再敢出声,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去将摔出去那人扶了起来。

    几人刚要转身说几句场面话找回点面子,徐子桢的一声大喝让他们再次张口结舌:“大野走,跟老子去把那什么牟迪英给宰了!敢跟老子抢老婆?妈的!”

第246章:蛮横无理霸道

    大野回进房里拿了东西就回了出来,整个大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徐子桢等三人扬长而去,客栈掌柜更是先一步赔着笑脸将徐子桢的住店钱全额退了回去,没人敢对他的蛮横行径出言指责,就连那几个吃亏的护院武师也瘪了.

    因为他们全都清楚地听到了徐子桢的话,玉屏公主是他老婆,而且他现在要去杀枢密使牟先亭大人的儿子,当朝五品左卫将军牟迪英。

    徐子桢出了门策马而去,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在临出门的时候视线看似不经意地从角落里一名灰衣汉子身上扫过,嘴角同时浮现出了一丝诡笑,而那名灰衣汉子在徐子桢离开没多久后就起身跟了出去,远远坠在徐子桢一行的身后,从顺州到兴庆府只有一条宽敞的官道,即便不让徐子桢看到也不至于跟丢。

    卓雅始终不言语,但是脸色非常难看,眼中的寒意甚至比这空气中的温度还低,徐子桢也不理她,自顾自骑着马赶路,大野再傻也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只得闷着头跟在一旁,谁都不敢招惹。

    顺州算是兴庆的从属县城,相隔并不远,当徐子桢赶到兴庆府城外时正巧赶上城门关闭的时间,两扇沉重的木门在铰链的推动下缓缓合起,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徐子桢脚下一磕马腹,趁着门没合起时蹿了进去。

    门内是一队当值的兵士,手里端着丈许长的大矛,兴庆是西夏都城,治安向来都还不错,几乎没发生过有人硬闯城门的事,可今天偏偏发生了,而且徐子桢非常闯了进来,还相当不客气,对着领头的将官劈头就是一巴掌。

    “你他妈眼珠子瞎了?没看见老子要进来么?”

    徐子桢的一声怒喝把所有人都惊得呆住了,在这些守城兵的印象里兴庆府的城门口还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一个穿着白衣的平民竟然敢掌掴六品武卫将军,而且还气势汹汹先声夺人。

    那将官也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捂着左半边脸愣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怒不可遏地拔出刀来,刚开口骂了半句:“老子宰……”话没说全,手中忽然一轻,那把百炼的精钢刀居然只剩下了个刀柄在手,一长截刀身当啷落到了地上。

    守城兵士顿时大惊失色,齐刷刷举起大矛围住了徐子桢,可却不敢有任何后续动作,因为徐子桢手中一柄冷森森的长刀正稳稳地停在那将官咽喉处。

    那将官终于慌了,冷汗从额角缓缓淌下:“你……你竟敢袭杀官军,难道不怕灭九族么?”

    徐子桢不屑地一哂:“灭九族?行啊,老子的老婆是玉屏公主,你倒是来灭一个我看看?”

    哗!众人全都一惊,这个一身布衣的穷小子居然是驸马?而且还是当今皇上最为喜爱的玉屏公主的驸马?可是很快就有人回过神来,不是说玉屏公主要下嫁于枢密使牟大人之子了么?怎么这会儿又冒了个驸马出来?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疑惑不定之时,徐子桢忽然收刀入鞘,冷冷地道:“老子没工夫跟你废话,你若不信现在就陪我一起去宫里找皇上。”

    那将官年纪不小,在城防禁军当差也有些年头了,从来都是见人识人见鬼识鬼,可徐子桢这副作派他却真的完全看不明白,要说是假的吧,他还没见过谁有这胆子在都城大门口开这种玩笑,要说真的吧,他更没见过哪位驸马会穿得这么破败。

    “这……小将遵命!驸马请!”那将官脑子已经发晕了,思量再三还是决定陪徐子桢一起去趟皇宫,不管这驸马是真是假,到了宫里自然就见分晓了,不过现在还是先不得罪的好,要是假的自己有的是机会虐他报仇,可要是真驸马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徐子桢一马当先走着,左右是大野和卓雅,那将官带着两个兵士拖后半个马身紧紧跟着,朝着皇宫而去。

    大野第一次来兴庆府,显得很是好奇,左顾右盼看着新鲜,而卓雅则是冷冷地看着徐子桢,眼神中满是不屑与轻视。

    徐子桢转头瞥了她一眼,眼角余光却扫了一下身后的街角,嘴里说道:“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卓雅冷冷地道:“我只是未曾见过如你这般蛮横无理霸道之人。”

    徐子桢哈的一笑:“形容词真多,看来书念了不少,我告诉你,这世道就这样,你越是好说话别人就越喜欢骑你脖子上拉屎,你越是霸道强势别人反而不敢随便惹你,我这叫真爷们儿你懂么?”说完回头瞪了那将官一眼,而那将官则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只作不见。

    卓雅听他说话粗鄙不堪,重重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再不看他,徐子桢表面嘻嘻哈哈,心中却暗自纠结苦恼,这阵子迫不得已把这位吐蕃美人公主惹得不轻,今后也不知该怎么解开这梁子了,可身后的尾巴还跟着,自己这戏还得演下去。

    徐子桢熟门熟路当先走着,兴庆府他已来过,皇宫的位置也记得,就连找李珞雁该走哪个门他都没搞错,那将官愈发相信这是真的驸马,跟在身后不敢作声。

    皇宫不比城门,这里的警卫森严了许多倍,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徐子桢还没靠近宫门,几名全副甲胄的禁军已亮出明晃晃的刀:“来者何人?再不止步格杀勿论!”

    大野下意识地横身挡在前,徐子桢则满不在乎地拨开他,翻了个白眼道:“吓唬谁呢?你们赶紧给我通报一声玉屏公主,就说驸马徐子桢找她。”

    几名禁军顿时一愣,面面相觑,宫里的情况他们大致都知道,驸马徐子桢?怎么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可看他这样子又不象是假的,最后几人低声商议了几句,分出一人来飞快地跑了进去通报,其余人则依旧看住了徐子桢,以防他真是假冒的。

    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那进去通报的禁军终于回了出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老太监,已走得有些气喘,徐子桢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正是李珞雁宫里的随侍太监李公公,自己当初假冒太监时就是他给自己安排活计的。

    徐子桢当即笑着迎了上去:“李公公,多日不见您老可好?”

    李公公脸上带着笑,但是看着多少有些尴尬,快步走出二话不说拉着徐子桢的袖子走到了一边,低声道:“徐公子,您怎来了?”

第247章:公主瞧不上你

    徐子桢一脸诧异:“我怎么不能来?当初皇上不是都答应我和珞……玉屏公主的事了么?”

    “哎呀徐公子,此事说来话长,只是……只是如今事情起了变化,你怕是不能见公主了。”李公公吞吞吐吐地说不清楚。

    徐子桢脸一沉,声音也提高了不少:“什么意思?难道外边的传闻是真的?珞儿真要嫁给那什么牟大人之子?闪开,我要见皇上,他好歹是一皇帝,怎么能说话当放屁?”

    李公公大急:“徐公子禁声!”这可是在宫门口,旁边一大群禁军围着呢,就算徐子桢曾经救过玉屏公主,可这话对皇上乃大不敬,是要杀头的!李公公是李珞雁宫里的人,也亲眼见证了徐子桢相救公主的过程,因此虽然皇命在上,却还是偏向了些徐子桢。

    可徐子桢根本不领情,一把揪住李公公的衣襟喝问道:“我问你,这事儿公主知道么?还是说这只是皇上一厢情愿乱点鸳鸯的?”

    李公公年老力衰,哪挣得脱徐子桢的手掌,顿时急道:“此事乃皇上提起,但公主也并未有异言。”

    徐子桢忽然呆滞住了,手掌慢慢松了开来,李公公趁机脱离向后退开半步,小心翼翼地劝道:“徐公子,若无他事咱家就先告退了。”

    “李公公。”徐子桢忽然叫住了他,语速迟缓地问道,“你可知皇上为什么忽然要把公主许给牟大人的公子?”

    李公公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低声说道:“徐公子于金城关大败我夏国十万儿郎,此事已传得上下皆知,皇上自然是有他的苦衷,公主自也需得避嫌。”

    徐子桢点点头:“行,我知道了。”说完头也不回转身离开,只是现在的神情与他刚来时判若两人,面如死灰眼神呆滞,对身周那些全副武装的禁军视而不见,就这么拖着脚步走着。

    那些禁军倒也罢了,因为徐子桢最终并没有撒野,可守城的那将官却忍不住了,他对驸马究竟是谁原本还没搞清楚,因为公主下嫁牟迪英之事只是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而已,他在刚开始的时候见到李公公从里边出来,当即就相信了徐子桢的驸马身份。

    可是随后的事情忽然起了变化,两人的对话中虽然肯定了徐子桢与公主之间有情分,但也明确了皇上已将公主许给牟迪英的事实,这下他的火气顿时就蹿了上来,脸上到现在还火辣辣的一片,这巴掌可不能白挨。

    呛一声他的刀已出鞘,并喝令随行的两名兵士:“与我拿下这贼子!”

    徐子桢头也不回,对他的刀象是根本没看见,李公公慌忙止住:“且慢,公主吩咐过,不得难为徐公子。”

    那将官不敢违逆,只得悻悻地收刀入鞘,并狠狠地瞪了一眼徐子桢,啐道:“妈的,公主都瞧不上你了还拽什么拽,别落在老子手里!”

    徐子桢对这一切恍若未闻,依旧慢慢拖着脚步走着,大野赶紧牵着马过去,扶住徐子桢,卓雅则是面带冷笑,幸灾乐祸地道:“原来你的仰仗是西夏公主,可如今驸马梦做不成了,你还能那么蛮横霸道么?”

    大野回头苦着脸对卓雅拱了拱手,示意她别落井下石了,这时候徐子桢的样子可是他从没见过的,只怕是心灵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万一卓雅的话再刺激到他,天知道以他的性子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徐子桢根本没理会,周遭的人和事象是与他完全隔离了开来,大野无奈之下只得陪着他慢慢走着,天色已经不早,再不投栈只怕要露宿街头了。

    好在兴庆府毕竟是西夏国都,虽不如大宋汴梁那般繁华,却也并不冷清,现在这时辰街上依然还有不少行人,也还有着许多店铺没打烊,门头上挂着一个个大红灯笼,过年的喜庆依然看得到,其中一家店门口的灯笼特别醒目,竖直四个排着,上边写着青秋客栈四个大字。

    大野扶着徐子桢,低声说道:“少爷,天色晚了,咱们就这儿住下吧。”

    徐子桢依旧眼神呆滞,对大野的话置若罔闻,大野急得快要哭了出来:“少爷,你别这样,你说句话啊!”

    “呼……”徐子桢终于象是醒过神似的,长长的吁了口气,抬起眼皮看了眼四周,“就住这儿吧,你和这娘们儿先进去,我找个地方喝酒。”说完抬脚就往前走去。

    大野急道:“少爷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徐子桢忽然转头瞪向他,大声吼道:“老子就他妈想静一静,别烦我!”

    大野从没被他这么骂过,一下子懵了,等回过神的时候徐子桢早已走得不见了影,卓雅从头到尾冷冷地看着徐子桢,直到他离开都没说一句话,只是眼神中却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徐子桢失魂落魄地走着,随便找了家尚未打烊的酒楼走了进去,这时候的客人已不多,零星四五个人而已,徐子桢看也不看旁人,径直选了个角落位置坐下,也不管旁人惊讶的眼光,开口就要了一坛酒。

    西夏的酒坛和中原差不多,大坛五十斤小坛二十斤,徐子桢要了一坛大的,也没要下酒菜,直接要了个青花大海碗,拍开泥封满满倒上一碗,一仰脖子两三口就干了下去,也不擦擦嘴就又倒了一碗。

    小二看得眼睛发直,他在酒楼当伙计有些年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喝酒这么豪迈的汉子,而且这汉子偏偏长得还斯文白净跟个大姑娘似的,他发了会呆,这才想起问徐子桢要不要再点几个菜来下酒,却没料到招来徐子桢一顿咆哮。

    这下清净了,开酒楼的最不愿招惹的就是喝醉的和发疯的,偏偏徐子桢占齐了这两样,就连邻近一桌的客人也偷偷挪开了些,以防他发起疯来自己倒霉遭殃。

    徐子桢也不理别人,赶走小二后就这么一碗一碗地喝着,没多大工夫他的脸上就红了个透,眼神也迷茫了起来,一手扶着酒坛一手把着碗,嘴里含含糊糊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当然,谁都没发觉徐子桢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注意着门口,他的酒量本就很好,而自从身怀内力之后更是比以前飞跃了一大截,又怎么可能醉这么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徐子桢也不急,反正今天等不到还有明天,总有鱼上钩的时候,忽然,他的眼中若有若无地闪过一丝笑意。

    这就来了么?

    酒楼门口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老头,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一头稀疏的花白头发挽了个小小的髻,肩上挎着个小布包,手里提着杆白布幡,上边写着:铁嘴神算鬼谷子!

第248章:贫道送你一卦

    西夏本就是多民族混居的国度,党项人、汉人、吐蕃人、奚人到处都有,兴庆府内和尚道士喇嘛也都见得到,这个时辰见到个道士倒也不算奇怪,再说这道士的装束打扮明显就是个走江湖卖嘴皮子的,算不得正统道家.

    徐子桢只作不见,自顾自喝着酒,那道士进了门也不多看,选了个徐子桢邻近的桌子坐了下来,要了一壶酒一碟熏马肉,搁下了布幡慢悠悠地喝了起来,那双浑浊的老眼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徐子桢,却再没有下文了。

    酒楼内生意不多,连徐子桢带那道士也就四五桌客人,都是各吃各的谁都不理会,徐子桢一副颓废丧气的模样,不停地喝着酒,嘴里不住唠叨嘀咕,无非就是什么皇上过河拆桥公主忘恩负义之类的,旁边的酒客更不敢多嘴,匆匆结了帐走人,生怕徐子桢在这儿胡言乱语惹来官兵害自己倒霉,只有那道士依然自顾自喝着,完全象是没听到似的。

    就这么过了半个多时辰,徐子桢终于醉倒了,硕大的酒坛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残余的酒水溅得到处都是,而他更是趴倒在桌上,脑袋上扣着那个海碗,呼呼大睡了起来。

    门外忽然进来一个魁梧高大的汉子,正是大野,来到徐子桢身边低声叫了他几下,看看没反应,不禁苦着脸嘀咕道:“不就是个公主么,少爷你也真是的,何必……”话刚说一半,徐子桢忽然抬起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他这一顿根本没吃任何东西,因此吐出来的也只有酒水而已,只是经过胃里之后这味道变得极为刺鼻难闻。

    徐子桢这一吐倒象是清醒了几分,睁着通红的醉眼拍桌吼道:“老子的酒呢?拿酒来!”他嘴里叫嚣着,可身子却根本没了力道,坐都坐不住,眼看歪歪斜斜的就要摔倒。

    大野顿时慌了手脚,一把将徐子桢扶住,半哄半拽地硬将他拖出酒楼,临走时还不忘丢一锭银锞子在柜台上替徐子桢结帐。

    得亏大野身子结实力气大,这才把徐子桢带回了客栈,而且这短短一段路上徐子桢也没闲着,挣扎着还要喝酒不说,吼几声还吐几口,显然喝得已经九分九醉了,一路上引得别人无不回头观望看他的洋相。

    回到客栈进了屋,大野才把门带上徐子桢就自己站直了身子,眼神清澈冷静,哪有半分醉意,他脱了身上被吐的一塌糊涂的衣服,就着盆清水擦着身子。

    大野透过门缝望着外边,低声道:“少爷,怎么那道士不跟你搭话?难道被他看穿了?”

    徐子桢道:“看穿还不至于,不过演戏没那么简单,我怎么说也杀了那么多夏兵和三绝堂的人,现在说叛逃就叛逃,萧家又不全是二货,哪会就此相信?”

    “那接下来咱们干什么?”

    “明天接着喝,顺便白天先闹腾闹腾去。”

    两人低声对着话,却全然不知在他们隔壁屋里正有一只耳朵贴在墙上听着,耳朵的主人面带微诧,正是被徐子桢掳来的卓雅公主。

    第二天快晌午的时候,徐子桢再一次出现在了皇宫门外,眼中满是血丝,混身酒气冲天,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大摇大摆走到禁军面前叫嚣着要见皇上。

    这班禁军不是昨天当值的那班,但也已经听说了徐子桢这档事,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假驸马,只因为救过公主有过功,就自以为是拽得跟什么似的跑来宫门口吆五喝六,要不是昨天李公公特地关照过,说皇上不让他们难为徐子桢,只怕他们早已涌上前来将徐子桢以谋逆罪当场格杀了。

    现在没人难为徐子桢,可也没人为他通报,皇帝哪是那么好见的,就算臣子要见驾也得先递牌子通禀,一得看官职级别,二得看所奏事大小,象徐子桢这样胡搅蛮缠的谁会理他?

    可是徐子桢闹得愈发的欢腾,站在宫门口大声叫着李珞雁的名字,让她出来给自己一个交代,这下子那帮禁军可真看不下去了,现在你已经没了驸马的念想,公主的名讳岂是你一个布衣能叫的,而且在这宫门要地撒着酒疯耍着无赖,当下便有几名禁军上来一把将徐子桢拖了下去。

    他们倒真没难为徐子桢,至少没宰他,可一顿揍却没免掉,徐子桢身手好,但毕竟架不住宿醉未消混身无力,最终那些禁军将他象条死狗般的丢到了远处角落,并恶狠狠地警告了一番。

    当晚鼻青脸肿的徐子桢又到了那家酒楼,依然是一大坛子酒独自一气猛灌着,大野哭丧着脸在旁边陪着,喝到一小半时那个道士又出现了,这次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徐子桢,不过还是没上去说话,依然坐到一旁慢悠悠地吃着喝着,直到徐子桢醉倒,大野扶他回去。

    到第三天的时候徐子桢忽然变乖了,虽说还是来到了宫门外,但却已没了起初嚣张跋扈的样子,反而低眉顺眼地陪着笑,偷偷摸出银两来塞给带队的禁军统领,请他帮忙进去叫一下李公公。

    只是上边早就发了话,谁还敢理他这茬?禁军的银子倒是收了,可等了半天还是没人来见他,李珞雁是不可能出现的了,就连李公公也没再露过面。

    于是晚上徐子桢又出现在了那家酒楼,有酒无菜喝到醉,老道士依旧老时间出现,今天更是客气了些,对着徐子桢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只不过徐子桢没理他。

    很快全兴庆府都知道了这档事,从百官到百姓口口相传,玉屏公主的情郎寻来了,寻死觅活要见她,但公主的芳心已转向了小牟大人,这位情郎只得日日在酒楼买醉。

    皇家的颜面容不得任何人玷污,到第四天徐子桢再去的时候禁军已不准他再靠近了,皇帝彻底翻了脸,吩咐下来一见他就打出去,但当今圣上还是仁慈的,没有下旨捉拿他。

    今天是徐子桢喝得最多的一天,但是出奇的还没醉倒,扶着酒坛子低声喃喃自语,衣衫脏乱神情憔悴,胡子也乱糟糟的一圈,整个人看起来活象个乞丐。

    道士又来了,不过今天他直接走向了徐子桢面前,问也不问坐到了他面前,徐子桢一瞪眼刚要发火,道士就眯眼捻须慢条斯理地道:“这位公子,贫道与你日日在此间相逢,也算有缘,贫道愿送你一卦。”

第249章:算天命

    徐子桢醉眼惺忪地睨了他一眼:“算命的?省省吧,老子不信这套。”

    道士轻笑一声:“公子莫说不信,贫道已算出公子近日将有血光之灾。”

    徐子桢强睁着醉眼瞪向道士,大着舌头道:“老子又没月经,哪来的血……呃,血光之灾?”

    “贫道混迹江湖数十载,与人算卦从未失算过,公子若不信贫道之言,只怕……”

    老道士轻捋颚下那撮稀疏的山羊胡,眼睛眯缝着,摇头晃脑的,看不出有什么仙风道骨,倒有几分老神棍的味道。

    徐子桢看着象是随时都会醉倒,拄着酒坛子瞥了一眼道士身边的布幡,不屑道:“鬼谷子?嘁!你不过是个算人命的,老子……呃,老子可是能算天命的,你跟我显摆?有多远……滚多远去。”

    “天命?呵呵,公子便是不愿听信贫道,也无须用这等无稽之言来敷衍贫道吧?”

    “爱信不信,不怕告诉你,十万夏军大败于杏子堡就……呃,就是老子早就算到的。”

    徐子桢明显喝高了,也不顾酒楼里还有其他客人,就这么高声叫嚣着,这里毕竟是西夏国都,妄论国事是死罪,更何况这位仁兄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什么西夏大军的败绩,旁边几桌酒客都向他投来了诧异惊骇的目光,有几人已经偷偷结帐准备走了,省得被株连。

    鬼谷子不象这么胆小,只是轻笑着摇头,没有再说话,但脸上显然是一副完全不信的神情。

    徐子桢瞪起眼一拍桌子:“怎么,不相信?”

    鬼谷子笑眯眯地说道:“贫道也能算天命,去年金国攻辽之事贫道也是早已算到。”

    徐子桢冷笑一声:“你也能算?那老子问你,你可知耶律延禧哪一年死?耶律大石将来有多大出息?大夏的下一任皇帝又是谁?”

    一连串问题问出,鬼谷子脸上的笑意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和刚才那几个酒客同样的惊怖之色。

    徐子桢傲然一声冷哼,回头继续喝起了酒,再不理他,鬼谷子没再追问,但心中却有如惊涛骇lang。

    耶律延禧就是大辽的最后一任皇帝天祚帝,早在几年前他就已经因为金国的进逼而逃亡在外不知所踪,有传闻说他躲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依旧在暗中指挥着契丹儿女为复国复仇努力着。

    而耶律大石则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精通辽汉文字,又极擅骑射,是个文武全才的人物,曾经在天祚帝流亡后与众大臣拥秦晋王耶律淳为帝,耶律淳死后他又拥萧德妃为太后守卫燕京,再后来又杀朝臣自立为王。

    前两年宋金联军合围燕京,耶律大石带着两百铁骑突围,竟然打得宋军数万人马溃逃,并且顺利地逃离了宋军的封锁线,其统兵作战的能力及对时机的正确把握可见一斑,不论文功还是武力都给世人留下了一个震撼的印象。

    辽国百姓对他恨之入骨,因为他在契丹人眼里就是个十足的叛徒,可是却没人敢看不起他,前年开春时耶律大石以青牛白马祭天,整顿队伍向西进发,这时候也不知打到了哪里。

    鬼谷子只是随口一说,以用来讽刺徐子桢的无稽之谈,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爆出了这两个神秘人物,而且这还不算完,徐子桢竟然还一口说出自己知道下一任大夏皇帝是谁,要知道太子刚去世,新的太子之位就连崇宗自己都还没决定,他怎么会知道?

    徐子桢这边喝得痛快,大野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他没喝酒,自然是清醒的,徐子桢喝多了满嘴胡言乱语,要是被人跑去官府举报一下,那铁定是个大麻烦事,当下他再不管那么多,一把将徐子桢拉了起来,低声道:“少爷你喝多了,咱们走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钱来,仔细点了十几个大钱,叫小二过来结帐,随即慌慌张张地拖着徐子桢出了门,这一切都落在了鬼谷子的眼里。

    ……

    夜已深,一轮明亮的钩月高高挂在空中,这个时辰城中百姓大多都已入睡,但也有例外,比如萧府。

    书房内的烛火此时依旧亮着,萧太师端坐在书桌后,眼皮半垂面无表情,桌前垂手站着一人,正是那位铁嘴神算但算不过徐子桢的鬼谷子,这时的他正安安静静站着,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主子没说话,他自然不会僭越。

    不知过了多久,萧太师才缓缓开口:“说说吧,这几日所观如何?”

    鬼谷子微微抬头,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回太师,那徐子桢只怕确是走投无路了。”

    萧太师依旧没抬眼皮,只淡淡地问道:“如何见得?”

    “第一日时他入酒楼结帐时所用乃是一个五两的银锞子,次日依旧如此,第三日他又到宫门前求见公主,并行贿宫门禁卫,到得晚间结帐时便只给了两贯大钱了,今日更甚,结帐时只是按着酒楼行价付的钱,一个大子没多给。”

    萧太师就这么听着,没有任何反应,鬼谷子继续说道:“如此看来此子叛逃时并未多带银两,只怕明日他连酒都喝不起客栈都住不起了,再者,宫中传来消息称皇上已没了耐心,今日更是在寝宫大发雷霆,若非惦念他曾相救公主之情,此子的头颅已早不在项上安着了。”

    鬼谷子说完便又垂手而立不发一言,萧太师象是睡着一般,靠坐在椅中一动不动,许久后忽然又开口道:“以你之见,徐子桢叛逃是真是假?”

    萧太师位及人臣,在朝中的地位无人可撼,并且能以一府之力和当今皇帝相抗衡甚至动起了歪脑筋,可见他的思维之缜密处世之老辣,鬼谷子跟随他多年,自然知道主子的性子和能耐,问这话并不是要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心里早有了定性之论,不过是听听其他不同意见罢了。

    “不好说。”鬼谷子思忖了片刻只说了这三个字,顿了顿却又说道,“但真假可以试探出来,若是假的自然不必再纠缠,若是真的……此人倒是可以拉拢。”

    萧太师忽然抬起眼皮来,微微眯着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似笑非笑地道:“不论是真是假,这徐子桢能入你的法眼倒是难得。”

第250章:断头饭

    如今还是新年,普通百姓还在享受着一年之中难得的懒觉,但是青秋客栈的掌柜和伙计却早已经被揪了起来,顶着簌簌的寒风远远站在门外,浑身发着抖,不光是冷的,更多是被吓的.

    整座客栈方圆百米内都已站满了盔明甲亮的禁军,将这里包围得水泄不通,锋利的长枪长刀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着白渗渗的光,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客栈掌柜暗暗叫苦,他是开门做生意的,虽然不知道这帮官爷是来抓谁的,但这么一闹之后谁还敢住他的店?正在他唉声叹气之时,几个先一步进店抓人的禁军出来了,手中紧紧抓着一人,蓬头垢面满身酒气,眼睛还泛着宿醉之后的赤红。

    “谁敢抓老子?还不快放手?”醉鬼兀自叫嚣着,昂着脑袋一阵挣扎,但脖子上已被套上了粗粗的铁链,连着手脚一起被捆了个结实,丝毫动弹不得。

    紧跟着又是两人被押了出来,一男一女,男的壮得跟头牛似的,女的则漂亮得象个仙女,不过他们并没有太过抗拒,男的垂头丧气,女的则冷冷地看着那醉汉,俱都一言不发任由禁军将他们带走。

    禁军来去如风,很快就消失在了客栈外,街上一切如常,刚才的事情就象根本没发生似的。

    徐子桢被套上了黑色布套,脸面全都被蒙了起来,根本看不见外边,而外边的人也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子,没多久工夫他就被带到了一个地方,押着他的禁军很粗暴地将他往地上一掼,接着哐的一声象关门的声音。

    地是砸压过的泥地,又冷又硬,徐子桢被摔得后背一阵生疼,咒骂了一句坐起身来,他的双手手腕被绑,不过还好不是背缚,一伸手将头上布套摘去,放眼望去却见自己身处一个大屋子内,高高的房梁,顶上开了个小天窗,其他就再没有窗子了,只有一扇大门紧闭着。

    大野和卓雅就在旁边,这倒让他定了定心,自己被抓不是计划之内的事,让他多少感到些意外,不过他相信萧太师那头老狐狸一定不会舍得让他现在就死。

    墙上没窗不代表没人能偷看,他现在也不敢和大野说什么,只是偷偷使了个眼色,随即大声怒骂了起来:“来人!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凭什么把老子抓来?有活的给老子蹦一个出来!”

    大野也跟着骂了起来,吵吵闹闹的,不过门外没有半点声响,根本没人理会他们,卓雅则依然静静坐在旁边,面无表情,连看都懒得看徐子桢一眼。

    朝堂之上,一脸困倦的夏崇宗李乾顺无精打采地坐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问道:“众卿还有何事?无事便退了吧。”

    身旁的太监嘴一张刚要喊出退朝两字,只见堂下站出一人来:“臣有本启奏!”

    站出来的是枢密使牟先亭,也是当今大夏皇帝的坚实拥趸,崇宗只好懒洋洋地问道:“牟卿有何事?说吧。”

    牟先亭神情肃然:“启奏陛下,徐子桢昨日于街市酒楼造谣生事妄议朝政,臣已将他拘下。”

    “徐子桢?”崇宗一愣,随即猛的醒了过来,“你把他抓了?他造什么谣了?”

    牟先亭神色不变,不紧不慢地道:“此人妄言能预知天下事,更能预知……陛下将传位哪位皇子。”

    哗!整个朝堂顿时一阵骚乱。

    妄议国事就已是死罪,更何况是谈论皇位的继承权,这岂是一个小小草民所能议论的?而且徐子桢的事情在场的都知道,他连大夏子民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一个叛逃的宋人而已。

    崇宗的脸色也显得不太好看,但并没有发作,只是忍着不快道:“此人相救珞儿有功,况且珞儿已……牟爱卿,你,还是由得他去吧。”

    他没有把话说全,但是谁都知道皇帝想说什么,本来玉屏公主是要嫁给徐子桢的,可现在皇上硬是把公主改给了牟先亭的儿子,于情理上多少欠着徐子桢的。

    牟先亭却没有领旨:“陛下三思,此人生性狂妄胆大包天,若是就此任他离去,难保他嘴中又出何胡言乱语,陛下的名声绝不容玷污,何况东征军大败更是因此人而起,所以臣以为,徐子桢绝可不再留!请陛下明鉴!”说完伏身拜倒在地。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了,牟先亭是忠于皇帝的,绝不容许皇权受到任何侮辱诋毁,所以要徐子桢死也是很应当的,满朝文武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萧太师,两人一向是死敌,按照老习惯来看一方如果弹劾某人的话另一方是肯定力保的,但是今天让大家有些失望,萧太师根本就没作任何反应,就象睡着了一般。

    满朝无人反对,更有牟先亭一派的官员出声赞同,崇宗的脸色不停变幻,忽然站起身来,太监长声呼喝:“退朝!”

    皇帝没说话,但是牟先亭已经得到了答案。

    ……

    那间不知何处的屋子里,徐子桢已停止了叫喊,整整一个时辰,根本没人来理他,嗓子都喊得冒烟了,他索性躺倒在地悠闲地看着屋顶,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脑子里却在盘算着。

    自己这计划没几人知道,除了自己和大野之外也就还有个于歧,现在也就只多个崇宗李乾顺而已,无间道越少人知道越好,要不然会死得很惨,只是现在他心里有点没底,不知道崇宗这头老狐狸会不会跟自己配合,能不能配合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从早上被抓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一天,徐子桢肚子里已经饿得直叫唤,可抓他来的那队禁军却象是把他们忘了似的,连碗水都没送进来。

    正想着,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开锁声,接着一个粗役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食盒,身后跟着两个身高马大的禁军。

    食盒里是三个大大的海碗,满满一碗米饭上堆着一块肥得淌油的大肉,一双筷子斜插着,香气扑鼻。

    徐子桢早就饿得前胸贴了后背,这时哪还忍得住,对那两名禁军抬了抬下巴:“过来,给老子把这玩意儿摘了。”说完抬起手腕,铁链叮当作响。

    “你……”

    其中一个禁军勃然大怒,另一个拍了拍他肩膀,冷笑道:“何必跟他计较,赶紧让他吃完了上路,别磨蹭。”

    哟,断头饭么?

第251章:萧家的后招

    徐子桢连着几天作戏,每天光喝酒都没怎么吃东西,今天又关了一整天,饿得手脚都有些发抖了,还管他是什么饭,只是那个禁军最终并没有解开铁链,而是端起碗凑到他嘴边准备喂他吃.

    “好好伺候。”徐子桢依然大大咧咧,那禁军刚一瞪眼,门外忽然传来一连串惨叫声,两个禁军大惊失色,下意识地要想冲出门去看个究竟,可就在这时屋顶那个小天窗猛的爆裂,破碎的瓦片椽子夹杂着尘土劈头盖脸掉落下来。

    在满天的木屑碎瓦中还另有个人影,两个禁军眼睛被尘土迷得还没来得及睁开,那人影手中已亮出一柄长剑,惊虹闪过,两个禁军的脖子已被划开,当场毙命。

    出现在徐子桢面前的是一张清癯的老者脸庞,眼神深邃凌厉,穿身件普通的灰布袍子,手中一柄长剑倒不象是俗物,拿着不动都象是一泓青波在流转,徐子桢从上到下打量了老者一眼,随即将视线定在了他脸上。

    “公子莫怕,老夫……”老者一挥手将剑入鞘,动作潇洒流畅,刚要说几句宽慰徐子桢的话,却发现人家根本就没什么害怕的样子,反倒是瞪着眼睛,显得很不爽,让他不禁一怔。

    徐子桢忽然破口大骂:“早不来晚不来,还非得从房顶上来,你瞧这肉,还能吃么?”

    三个大海碗里的饭食上已经蒙上了厚厚一层灰,还有些瓦砾木屑碎片,到嘴的肥肉没得吃了,徐子桢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老者顿时大怒,他少年成名,到现在已经享誉江湖数十载了,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眉毛一挑冷冷地道:“若非老夫来救你,你已死在这二人的刀下了,难道你不怕么?”

    徐子桢动了动手脚上的铁链,不屑地道:“老子哪有这么容易死,老天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别废话了,先帮我把这玩意儿弄掉,我自个儿出去吃饭,对了,你们天下会在兴庆也有分坛么?没听说过啊。”

    天下会?老者明显一愣,嘴角一丝冷笑掠过,随即再次拔剑,呛啷一声铁链就被削断,淡淡地道:“老夫并非天下会中人。”

    徐子桢刚站起身来,听见这话顿时愣了一下:“不是?那你是……”

    老者摆了摆手不再多说,门外又蹿进来两名汉子,催道:“快走,迟则生变。”

    徐子桢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还在官兵的地头,居然还有闲功夫跟那老头聊天。

    两个汉子回了出去在前探路,老者陪着徐子桢等三人小心地走了出来,门外的院子里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禁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徐子桢心里不忍,默默念道:“各位兄弟,委屈你们了,老子早晚替你们把这仇报回来。”

    徐子桢来的时候是被禁军拿布套蒙着头送进来的,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等出了门才愕然发现,原来这里竟然已经是兴庆城外了,周围一片黑暗空旷,远处一片连绵高耸的山头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贺兰山?徐子桢一眼就明白了自己如今所处的位置,居然已经出了兴庆城了,而且还跑出了好几十里地。

    老者熟门熟路地带着徐子桢在夜色下行着,没多久来到一处路口,他忽然停了下来,对徐子桢道:“徐公子,你如今已安全了,老夫这便告辞!”

    “哎等等!”徐子桢一把拉住了他,“你到底是谁派来救我的?”

    老者淡淡一笑,什么话都没说一闪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周围又变得一片寂静,徐子桢望着老者离开的方向,只稍一沉吟便走了起来,大野凑过来低声问道:“少爷,怎么跟您预想的不太一样,是不是被人看穿了?”

    现在他们身处在一条宽敞的山道上,四周有没有人一眼就能看到,也不怕被人偷听,徐子桢摇了摇头道:“哪儿有那么容易看穿,老子这回可是下血本的,他们没后续的行动是因为老狐狸还不放心,想着再要观察一阵子而已,等着吧,估计还有什么考验等着咱们呢。”

    大野挠了挠头一脸迷茫,显然没听明白,卓雅离徐子桢还有几步远,徐子桢压低的声音有大半没逃离她的耳朵,但她神色不变,只作没听到,只是眼神微微变幻了一下,徐子桢没留意。

    “走,先找地方吃饭睡觉,老子顶不住了!”

    绵延巍峨的贺兰山里打几个野味倒不是难事,有大野出马没多久就提了几个野兔和一头獐子回来,洗剥干净找了个避风的山坳生火烤了起来,饱餐一顿后徐子桢靠坐在一棵大树下发起了呆。

    那老者救他之时他故意说出天下会三字,本想引诱老者顺势承认下来,给他个机会来骗自己,可人家却不接招,也不说自己的身份出处,这不难看出对方肯定还有后手,至于那老者究竟是哪边的人,除了三绝堂就是萧家,没别人。

    徐子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为什么那老头装逼装半天最后又走了,这后手又会是什么,脑袋都想疼都没想通,索性不再想,就在篝火旁合衣睡下,没多久鼾声就响了起来。

    卓雅躺在不远处,偷偷看着徐子桢酣睡的模样,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虽说徐子桢在金城关外挟持朵琪卓玛然后改成挟持自己,可这一路上他并没有为难自己,反倒是有什么好吃的都优先给自己,也没再对自己有什么动手动脚的不轨行为。

    这yin贼究竟在做什么?卓雅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隐约猜到他的叛逃必定是早有预谋的,而且所图必然不小。

    一觉睡醒已是天光大亮,徐子桢没有想明白萧家的后招是什么,但是他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下一步,那就是先下山,顺着古长城一路往吐蕃方向去,自己“叛逃”了大宋,现在西夏又容不得自己,只能去吐蕃了。

    ……

    萧府后堂内,萧太师手中拿着一本册子不紧不慢地翻看着,嘴里淡淡地道:“他说什么了么?”

    在他面前站着一名老者,眼神凌厉不苟言笑,正是救徐子桢出来的那人,他恭恭敬敬地回道:“他本以为小人乃天下会中人,但小人并未认下。”

    “嗯,还有呢?”

    “小人问他难道不怕么?他答曰:老子哪有这么容易死,老天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萧太师忽然抬头:“他果真这么说?”

第252章:打配合

    扬威兰州金城关的大宋叛将徐子桢又杀人了,而且是将枢密院属下骁骑营某处仓廪的官兵杀了个干净,共计十一人,兴庆府举城哗然.

    百姓们知道徐子桢这人,但是不知道他已经被抓去了,现在只知道他忽然出现在了城外,又杀了这么多官兵,等待他的将是禁军的追捕。

    作为主角的徐子桢还不知道这事,现在他正走在通往顺州的路上,城门远远可见,门内外人影稀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顺州不是大城,百姓不算多,进出城的无非都是些往来顺州与兴庆府的商人,徐子桢在西夏也没法呆下去了,只能逃往吐蕃,顺州就是他的必经之路。

    顺州城外一片空旷,远处是一片光秃秃的原野,城门口只有几个卖茶卖包子的小摊贩,冷清得很,徐子桢带着大野和卓雅走了过来,浑然没当回事,只是刚要进城的时候忽然被城门口贴着的几张告示吸引了去。

    告示上用的是党项文字和汉字两种,另外还有个人像画着,徐子桢不认识那些弯弯曲曲的字,可画像却是认得的,当先第一张眉目俊俏眼带杀气,不正是自己么?

    搞大了,老子成全国通缉犯了。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一记尖锐的哨声,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两队兵容齐整的西夏军士忽然从城门两旁快步奔来,城门内也有一队人马冲出,三方合围立时将徐子桢等三人围了起来。

    徐子桢和大野同时将刀拔了出来,背对背站着警惕地望向那些官兵,徐子桢脸上有些懊悔,一时不察,现在被人包饺子了。

    城门口的官兵忽然闪出一条道来,一个年轻人骑着匹骏马出现在了眼前,一身灰色的翻毛皮衣,头上一顶皮帽,看似穿得随便,满身贵胄气质却遮掩不住,赫然便是当今西夏国的二皇子李仁孝。

    数百枝森冷锋利的长枪对准了徐子桢,形成了一个钢铁包围圈,就算他身负绝世武功只怕也难以逃脱,徐子桢扫了一眼身周,眼神冰冷,最后落在二皇子李仁孝身上。

    李仁孝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面容,只淡淡地说道:“徐公子,又见了。”

    徐子桢冷笑道:“怎么,二皇子这是要当场格杀我么?也对,你们李家没少做这种过河拆桥的事。”

    李仁孝对他的讽刺之言只当没听到,依旧淡淡地说道:“你若是安安分分隐姓埋名躲了,本王念在你与珞儿的旧情份上倒也不会费事来寻你,只是既然已经遇见,那便只能说不得了。”说罢手一挥,“拿下。”

    徐子桢心中终于有些着急了起来,他的计划只有区区几个人知道,而李仁孝还不知情,下手是肯定不会客气的,那个盯梢的始终象个冤魂似的跟着自己,藏着远处的阴暗中,这时候如果逼不得已向李仁孝摊牌,那就前功尽弃了,可让他就这么坐以待毙却又不可能。

    不管了,戏得做足,先杀出去再说。

    徐子桢主意打定,对方的枪阵已逼近身前,看样子李仁孝没打算活捉自己,而竟然象是要当即格杀,徐子桢心里憋着火,一伸手夺过一杆长枪来,使足力气猛的一扫,顿时扫翻几人,与此同时大野也同样夺了杆枪,和那队官兵拼了起来。

    两人的趁手武器都是刀,根本就没使过枪,因此这一丈来长的枪在他俩手里怎么都用不顺,而李仁孝的那队兵军容齐整身手不凡,再加上人数上的极大差距,徐子桢很快就感觉到了压力。

    只片刻工夫,徐子桢和大野就已只有勉强招架之力了,两人背对背站着,咬着牙抵挡,一旦他们想要攻出去时对方的枪阵便会密集在一处攻来,逼得他们只能后退,卓雅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躲在他们二人中间,一张俏脸有些发白,但却并不是太过惊慌。

    李仁孝好整以暇地在旁边看着徐子桢咬牙搏命,这区区三人的抓捕完全没有悬念,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徐子桢在抵挡之余眼光扫过李仁孝,忽然发现他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嗯?他知道我是在装的?徐子桢不由得一惊。

    西夏人善骑射,就连田里耕作的农妇都可能有一手精准的箭法,眼前这几百个正经禁军更不可能差劲,怎么到现在光用大枪杆子捅却没用弓弩呢?

    就在这时情形突然起了变化,外围猛的传来一迭连声的惨叫,紧接着十几道黑影出现在了包围圈外,黑衣黑靴黑巾蒙面,手中拿着锋利雪亮的快刀,出手狠辣无情,那队禁军毫无防备之下顿时被砍翻了十几人。

    李仁孝脸色一变,显然他也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但他的反应极快,端坐马背迅速发出一个个指令,那队禁军顿时分成两股,一股依旧攻着徐子桢,而另一股则转过头来抵挡那些黑衣人。

    场面一阵混乱,刀光剑影惨叫连连,禁军的进攻更逼近了,但是徐子桢的压力却小了许多,这么好的机会他怎可能错过,大枪抡圆了一挥逼开眼前的禁军,猛的喝道:“大野,冲出去!”

    “是,少爷!”

    大野和徐子桢在经过几次战斗后已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很多时候徐子桢甚至不用说什么,大野就能立刻明白他的意图,徐子桢刚逼退身前的禁军,大野已大吼一声冲了过来,手中长枪猛的朝前一扔,眼前几名禁军大惊之下慌忙躲避,却被他趁机抓住两人,一手一个抡了起来,就象两把人肉武器一马当先地开路,他的身量魁伟结实,脸上又有一道极骇人的刀疤,这么杀气腾腾地冲来竟无人敢迎其锋芒,纷纷忙不迭地躲避开来。

    禁军的包围圈在徐子桢大野和那十几个黑衣人的内外合攻之下终于被打破,徐子桢在大野的开路之下终于突出重围,到得这时他终于暗暗松了口气,这些黑衣人来得再晚些自己只怕就忍不住要跟李仁孝说出真相了。

    正想到这里,眼前忽然一道刀光闪过,徐子桢顿时回过神来,反应极快地避开,仔细看却是李仁孝。

    “徐子桢,你往哪里走?!”李仁孝身边没几个禁军保护,但是他的身手居然很不错,刀风虎虎颇具威势。

    徐子桢一阵头大,刚要闪身溜开,却发现李仁孝极隐蔽地对自己眨了眨眼,随即看似一刀砍得过头,整个上身凑了过来,徐子桢愕然之下迅速醒悟,这货肯定知道了!

    那就打配合吧,对不住了大舅子。

    徐子桢一咬牙将手中长枪刺了过去,嘴里吼道:“既然你不让老子活,那你就先给老子去死吧!”

    噗嗤一声,枪头深深地刺入李仁孝的肋下。

第253章:看上你了

    “二皇子遇刺!”

    随着一声尖厉的吼叫,与那些黑衣人战作一团的禁军全都冲了过来,丝毫不顾及将身后留给敌人,李仁孝脸色惨白摔下马来,肋下早已是血红一片。

    这当口情急万分,徐子桢也来不及拔出枪头,一把拉着卓雅翻身跳上李仁孝的马,勒转马头就跑,临转身时依稀听到李仁孝低声喝道:“快趴倒!”

    徐子桢想都不想趴在马背上,而几乎就在同时身后猛的射来无数弩箭,二皇子被贼人刺落马下,他们已什么都顾不得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贼人射杀当场。

    李仁孝身为皇子,座下马自然不是凡品,才一起步就如风驰电掣般蹿了出去,只是马毕竟是马,再快也快不过弩箭,徐子桢哪怕已将身子伏到了最低,还是感觉背上猛的一震,随即又是几下,钻心的疼痛立刻传满了整个后背。

    妈的,还是中箭了!

    徐子桢心里大急,计划眼看就要有个好的开始,要是在这节骨眼上被禁军射死,那真是功亏一篑,他憋着一口气死死贴在马背上,不顾一切地奔逃着,那些黑衣人迅速扑来拦住了追击的禁军,以长剑迎上长枪,悍不畏死地抵抗着,为徐子桢的逃跑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禁军终于还是没能赶上,几十个黑衣人有近一半死在了他们的长枪下,其余人在徐子桢顺利逃脱后一声呼哨就转身跑了,他们明显是练过轻身功夫的,禁军们立即分出两队人马分头追赶黑衣人与徐子桢,而二皇子则早已送回城内去医治了。

    经过这么一阵乱徐子桢终于顺利逃脱,大野也抢了匹马跟了上来,现在不知跑了多远,但身后已经再没有禁军的追击了,徐子桢终于松了口气,看了看怀里的卓雅:“没事吧?”

    卓雅坐在他身前,徐子桢紧贴马背时将她也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几乎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但是一阵阵男人独有的体味不时钻入她的鼻中,虽然徐子桢之前在挟持她的时候也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但毕竟情形不同,刚才的那段时间竟然让她心中有些莫名的慌乱。

    不过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咬着牙道:“yin贼,还不将我放开?”

    徐子桢这才发现和卓雅之间的姿势确实不太雅观,自己双手持缰将卓雅紧搂着,身体紧贴着,而由于马鞍的凹陷度问题,自己的那玩意儿正紧贴着卓雅挺翘的臀瓣。

    “呃,不好意思,我……”徐子桢干笑一声赶紧松开手,只是话还没说完就眼前一黑,摇晃了一下摔落马下,几枝弩箭虽没射中要害,但还是失血过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子桢终于悠悠地醒了过来,他虽然昏厥,但脑子里还是很清楚的,至少在昏迷前的一刹那还是,昏就昏,正主也该出现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件东西是房梁,而且是很高很粗的那种,在西夏普通人家绝不可能用到,他刚要坐起身看下身处的环境,只一动弹就觉得背上一阵刺痛,顿时一阵龇牙咧嘴。

    “嘶……尼玛,痛死老子了!”

    一旁传来个惊喜的声音:“少爷你醒了?”

    徐子桢扭头看去,正是大野,这小子精神十足红光满面,倒象是一点事都没有,这会儿坐在床边俯身看着他,脸盆大的脸上满是喜色。

    “大野你没事吧?这是哪儿?谁救的咱们?”

    “少爷放心,我没事,这是哪儿我也不知道,救咱们的我也不认识,就是那帮穿黑衣服的,不过带咱们进来的是个老头。”

    老头?徐子桢脑子里浮现的第一张脸就是在酒楼里天天碰见的老神棍鬼谷子,这老头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看着就不是个正常人,不过就是不知道他是萧家的还是三绝堂的,不过这些都无所谓,答案很快就能揭晓。

    徐子桢挣扎着半坐了起来,失血太多容易口渴,让大野倒了一碗水,刚端到手里忽然又想到个问题,箭头已经全都起了出来,现在伤口虽然痛,但显然没原来那么痛得厉害了,只是有点麻痒,还有点凉飕飕的。

    “这伤是他们给我治的?药效还挺不错。”徐子桢边说边喝起了水。

    大野嘿嘿一笑:“箭头是我起的,不过这伤是卓雅公主给治的。”

    徐子桢一愣:“这妞不是成天想着要杀我么,这么好的机会她不动手,还给我治伤?”

    大野想了想:“不知道,我想可能是看上少爷你了。”

    噗……

    徐子桢一口水喷了出来,哭笑不得地道:“你倒是真敢想,人家好歹是个公主,我千山万水地把她从兰州劫持到西夏来,她能让我留个全尸都算好的了,还看上我……去去去,自个儿玩去。”

    对于大野的这个猜测徐子桢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一路上他可没少挨卓雅的“闷棍”,虽然没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可人家一颗必杀他的心还是很明确的,想到这里徐子桢不免有点郁闷,说起来这劫持真是无奈之举,当时是逼不得已,后来却是没法放她走了,因为从金城关出来后一路上就都有盯梢的跟着,一走就穿帮。

    他不想在这话题上纠缠下去,喝了水继续躺了下来,看着房梁发了会呆,忽然压低声音道:“我都醒这么久了,正主怎么还没出现,外边不可能没眼睛吧?”

    大野谨慎地看了看窗户,也低声道:“不知道,他们把咱们带进这儿就没出现过。”

    “那就再等等。”徐子桢闭上了眼睛,反正时间有的是,他不急。

    这一等直到了天黑,终于有人来敲门了,徐子桢精神一振,刚要坐起身来,却见进来的是两个家仆,手里捧着食盒,里边装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另有一碗刚熬好的汤药。

    饭菜很丰盛,有荤有素有汤有点心,徐子桢刚要发问,那两个家仆就行了个礼转身回了出去,一句话都没说。

    徐子桢有些纳闷:怎么个意思,吊老子胃口?

第254章:想好国号了么

    这胃口一吊就是七天,每天除了早中晚定时定点的有家仆送饭和药来,平时这院子里连个鬼影都见不到,空落落的,而且门口也没人守卫,想出去随时都能出去.

    大野已经出去溜达过,这只是个很普通的乡下院子,只有两进,不算很大,不远处就是巍峨的贺兰山脉,周围人烟稀少,连个象样的村落都没有。

    徐子桢只是有点奇怪,但却并不着急,每天除了睡就是吃,对方送来的药也照喝,在这样悠闲惬意的日子里伤口以非常快的速度恢复着,当然这里少不了卓雅的功劳,要不是她的妙手和神药,徐子桢的伤即便不会拖太久也不可能让他这么舒坦,至少疼上好几天是免不了的。

    说起卓雅,她每天除了来给徐子桢换药,其他时间都窝在自己的房里,院子里一进总共三间房,徐子桢住在正中间,卓雅就在他贴隔壁,但近归近,她却除了换药都不出现在徐子桢面前,而且就算是换药时也从不说话,一张俏脸依旧绷着,冰冷冰冷的。

    徐子桢很纳闷,她不是想杀自己么,怎么老不动手,还每天那么细致地给自己换药,是老子该吃药还是这妞该吃药了?要真象大野说的什么看上自己了,徐子桢是怎么都不相信的,来大宋也几个月了,他早就明白了一件事,这年头的女人不是傻妞,被人绑架了还巴巴地爱上绑匪。

    不过现在他没工夫去研究这个,在这些天里,包括在逃亡的路上他想了很多,那位钦差徐大人的出现非常巧合的给了他一个更完美的叛逃理由,而温承言则被强行调回京城,说是述职,但后果却很是堪忧,不过有那个什么七爷在,想来不会有生命危险。

    另外徐子桢很清楚,徐秉哲是秦州府尹,并不是在京城当差的,也就是说这份圣旨很可能是从京城快马送来交由他来诵读,可这完全不合规矩,因此徐子桢推断,这份圣旨很可能是假的。

    当今朝廷是六贼的天下,徐子桢虽然不怎么看历史书,但从小到大评书白话本连环画没少听少看,水浒更是看得溜熟,六贼是几个什么货色他非常清楚,比如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宦官梁师成。

    梁师成是徽宗极宠信的,在这年头的朝廷上风头无人可比,就连蔡京王黼这样的重臣都对他恭敬有加,甚至有外号叫作隐相,可见其权柄之强,徽宗的不少手令口谕都由他来代发,甚至他还时常模仿徽宗的笔迹私拟圣旨,这都是徐子桢在后代的评书和小说里看来的。

    圣旨如果是真的,徐子桢就成了被皇帝关注的人物,以后就真的没法再回到大宋境内了,但如果是假的,那他就不怕了,如今已过年,也就是宣和七年了,如果历史的车轮没有变向的话金国就要大举南侵,靖康之难也快要发生了,六贼也会在今年一个个落马,徐子桢对他们根本没什么惧怕。

    只是一想到这个靖康之难他就有点头大,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已经亲历过战争,那种血腥的场面曾一度让他难以忍受,甚至连续几晚难以入睡,他不敢想像当残暴的金兵杀入中原后百姓将会面临一个怎样的恐怖时期。

    金国的铁骑在这些年正是风头强健之时,以积弱的宋廷与之对抗绝讨不到好,徐子桢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很想试试,自己这个穿越者的到来能不能为大宋百姓做点什么。

    从现在起到靖康之难的发生已不到一年时间,算起来有点紧,但还是来得及做些事,徐子桢打定主意,帮助崇宗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三绝堂和萧家,就立刻回大宋去,他要以一个来自八百年后的先知身份寻找到南宋的开国皇帝,也就是宋高宗赵构。

    三绝堂名冠西夏,萧家权倾朝野,这在徐子桢心里都不是问题,崇宗是头隐藏极深的老狐狸,有他暗中配合着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眼下徐子桢唯一担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怎么找到赵构并顺利搭上线。

    天色又暗了下来,又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平时这个点总会有家仆捧着食盒过来,但今天却好像有点例外,因为门外隐约传来马蹄声和辚辚的车轮声。

    徐子桢朝大野摆了摆手,让他不用紧张,听声音就知道最多两辆车,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正主出现了,而不是西夏禁军追过来。

    没多久门外就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在门上轻敲了两下,一个气度非凡的老人在数名护卫的护拥下走进屋来,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看向徐子桢:“这位英雄,伤势可曾痊愈了?”

    徐子桢翻身下地,对大野和那几名护卫道:“你们先出去一下。”

    大野二话不说踏出门外,几个护卫则望向老人,老人微微点了点头,他们才跟着鱼贯而出,最后一人顺手将门带了起来。

    徐子桢站在那里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老人,他穿的是一件宽大的紫缎袍子,头发挽了个髻,穿着根通体莹白的玉簪,身形不高,但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一双眼睛看似浑浊,却是深邃不可测,那老人见徐子桢在打量他,他也不动气,就这么站着任他看,同时也看着他。

    西夏冠服很有讲究,普通百姓只能穿白衣麻布,只有身居高位才能穿紫色袍服,徐子桢想都不用想,眼前这老头肯定就是萧家兄弟之一,而且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萧太师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就在眼前,但徐子桢却根本不在乎,只是拱了拱手,随意地说道:“谢了。”

    老头有些惊讶,但只是眼中一闪而过,脸上根本没露出端倪,依旧微笑道:“英雄无须客气,老夫只是凑巧遇到,自然……”

    徐子桢忽然很没礼貌地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看着老头的眼睛缓缓地说道:“想好国号了么?”

第255章:最好的忽悠是装逼

    饶是那老头城府深似水,也被这句话惊得脸色大变,但还是很快就镇静了下来:“我大夏并未想过要换国号,英雄又何出此言?”

    装,继续装!徐子桢心里暗暗鄙视。

    他对国家大事不懂,对政治也不懂,但他懂人心,从父母双亡他独自带着弟弟过日子后就对身边那些好的坏的各色人有了全心的认识,其中自然有好心帮助他的人,却也不乏欺负他家没大人趁机想谋夺他家房产的恶亲戚,所以他年纪轻轻就已老于世故,对人的心思很容易就能猜得到。

    萧家明里暗里发展自己的势力,甚至和李家皇室这么对着干,无非是为了谋取皇位,不可能有其他原因,而且如今萧家早已经发展成了一定规模,连对着皇帝都可以毫不忌惮,那么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不需要再假惺惺的,干脆直入主题。

    徐子桢有信心让萧家相信并崇拜自己,因为这年头还不知道地球是圆的,还不知道天上是没神仙的,自己那番“醉后”言语故意说给那道士听,想必早已传进了萧太师耳朵里,以他的野心绝不会放任自己这么个能预知未来的人才流失到别处去。

    最好的忽悠就是装逼,徐子桢坚信这一点,所以当老头故作不解时他索性不再回答,只是大大咧咧坐了下来,再也不看他。

    这老头自然就是萧太师,那道士鬼谷子将徐子桢的醉话禀告给他听之后他并不相信,天祚帝什么时候死,耶律大石今后会如何,这些都是未知数,任谁都能胡说八道一通,但是大夏国的下一任皇帝,这个话题就不由得他认真起来。

    徐子桢在顺州城外被二皇子李仁孝遇见并围捕,就是他安排了人去解救,最终的结果也令他很满意,徐子桢受了重伤,李仁孝也重伤,至少从这一点来看徐子桢与皇室是真的翻脸了,因为李仁孝是崇宗后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人选,绝不会以身犯险。

    萧家有没有反意萧太师最清楚,所以他决定亲自来试探徐子桢,没想到徐子桢根本对他没什么客气之色,反倒是上来就问新国号,俨然一副将自己当作军师的口气,甚至比军师更傲,更嚣张,他在仰仗什么?

    萧太师脸色不变,但心中早已转过千百个念头,屋子里沉默了很久,他忽然踱到徐子桢身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忽然问了个看似与他毫无关系的问题:“徐公子,不知辽天祚帝如今何在?”

    “不知道。”徐子桢回答得很干脆,萧太师刚要冷笑,却听他又说道,“你要找他的话不妨等几天,过些日子他就会被金将所俘。”

    “何时?”

    “坐等。”

    萧太师不由一惊,如今金国已经深入辽境,天祚帝耶律延禧已出逃多年,谁都不知道他躲去了哪里,可徐子桢却竟然说他很快就会被找到并俘虏,还用了坐等两个字,这……

    他城府极深,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继续问道:“那耶律大石又将如何?”

    徐子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认识?”

    萧太师不置可否,徐子桢也不介意,继续说道:“你要认识的话不妨带我见见,大宋大夏都没我混的地方,老子跟着他打天下去。”

    打天下?萧太师又是一惊,这语气难道说耶律大石也有帝命?

    徐子桢端起桌上的茶碗一饮而尽,随意地说道:“放心吧,他打的是另一片天下,跟你争不到一块儿去。”

    萧太师现在的心里更是惊疑不定,徐子桢的话中意思很明显了,耶律大石将会开疆辟土成君为王,而自己则将和他同样称帝,想到这里他强自按捺住心中冲动,若无其事地问道:“听闻徐公子善知天命,不知……大夏国祚几何?”

    徐子桢冷笑一声:“本来有老子帮他的话李乾顺还能当几十年皇帝,不过既然他撕破脸想杀老子,哼,怕是赏不到今年的中秋月了。”

    短短片刻工夫,萧太师已渐渐相信起了徐子桢,因为徐子桢在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神中完全没有一丝对帝王的敬畏之意,但是事关重大,他还不敢完全信任,刚想再问些什么,徐子桢已不耐烦了起来:“我老问些跟你无关的事有什么用,是不是还想问我大宋国祚多久?那我索性先告诉你,今冬明春,宋必灭!”

    萧太师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轻松之色,大宋朝灭不灭与他无关,但是他从徐子桢脸上根本看不到一点对大宋的念旧之情,也就是说叛逃是真的,而在夏国内李乾顺又是真的想杀他,这一点他从李仁孝的伤势上就能确定,既然这样,只要徐子桢这所谓的算天命是真的,倒确实能为自己所用。

    徐子桢不知道萧太师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对自己还不够信任,不过没关系,他能确定辽天祚帝很快就会被俘,光这一件事就能让自己在萧家人眼中成神,因为他很清楚的记得天祚帝是在今年春天被抓的,具体是哪本电视剧就忘了,时间充裕得很,不急。

    萧太师没有再问什么,只假惺惺询问了一番徐子桢如今的伤势恢复情况便离去了,回到府里刚进书房便看见已有三人等着,正是萧家另两位当家——兵部尚书萧鹗、兵部侍郎萧也,以及鬼谷子。

    “大哥,如何?”开口的是萧也,这次去金城关谈判他是特地要求的,为的就是查探徐子桢这人的虚实,没想到事情突变,大宋英雄瞬间变成了叛逃者,一路上的盯梢也是他安排下去的。

    萧太师坐下后默不作声,沉吟片刻才将刚才与徐子桢的对话原原本本重复了一遍,在场几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即便心里早已惊涛骇lang,脸上却都不露声色。

    李家皇朝是必定要灭的,但在这之前却不能有任何轻敌之举,徐子桢的出现还是太突兀,他们不敢完全信任,况且,徐子桢的所谓天命究竟准不准还未知。

    四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便散了去,只是他们的视线全都关注起了北方,徐子桢在那屋子里百无聊赖地又过了几天,忽然有一日傍晚门外又传来车马声,萧太师又来了,才一进门就对徐子桢一拱手:“徐先生,不知可否移步一叙?”

    哟,从英雄到公子,现在又成先生了。

    徐子桢刚觉好笑,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道:“耶律延禧被抓到了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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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色大宋介绍:
相公,你打扮得如此风骚,莫非又要去媾女不成?
咳咳……娘子,斯文些,读书人说那叫渔色猎艳!
可是相公,我家院子太小,已经住不下如此多美女了。
好办,赵构同学,把你家皇宫借我住住!
——徐子桢说:天下在手,美女我有!
这是一部轻松搞笑附带金戈铁马征战天下豪气万千的——非后宫类小说!(哦,那个"非"字可以无视)渔色大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渔色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渔色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