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后悔的事
鞋厂的司机来接颜凌和颜滟。
颜滟拉着齐亦一起上了车,让司机先把齐亦给送回去。
“你用我家的车,送你的男朋友,你觉得合适吗?”颜凌问颜滟。
“哪里不合适?你是准备要和我打一架还是怎么样?”颜滟有点不喜欢今天的颜凌,摆明了故意针对齐亦。
从小学帮颜滟教训同学开始,颜凌向来都是有点把自己当成是颜滟的“家长”的。
既然是家长,颜凌看不惯齐亦,一点都不会奇怪。
颜滟高中那会儿和齐亦谈恋爱,正是颜凌学习最忙的时候,睡觉的时间都不太够了,和颜滟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联络。
所以颜凌不知道颜滟和齐亦在高中的时候还有过一段,不然他的“家长”姿态,肯定摆的比现在还要更正一些。
齐亦的家在上陡门,那个地方是温州比较早年的公寓,二十年前,算是很不错的地方,现在再去,就是那种已经比较破旧的小区。
路都很小,是那种没有电梯的老式公寓。
颜滟自己也是第一次去到齐亦家楼下。
颜滟有点后悔,自己非要坚持让鞋厂的车把齐亦给送回去。
颜凌回头又该数落她就算了,关键颜滟担心齐亦自己的心理会有负担。
一路上,齐亦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
问都没问,就直接把齐亦拉上车,让堂哥家的司机送齐亦回去这件事情,颜滟当时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理所当然就那么做了。
事已至此,现在开始后悔,显然是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现实的问题,对于颜滟来说,从来都是非常遥远的,从小到大,颜滟从来都只会担心被针对,完全没有担心过现实这些“小事”。
她不在意现实,她的爸妈也不在意,但是齐亦呢?他会不会在意呢?
齐亦下车之后,颜滟的糟糕心情完全都写在了脸上。
“你干嘛一副我欠你钱的样子?”颜凌问颜滟。
“你想数落我什么就直接说吧。”颜滟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数落你?为什么?”颜凌不明所以。
“你不是想数落齐亦吗?”颜滟等着颜凌开口,好见招拆招。
“我数落他干嘛?那家伙长得是还可以,就是有点无趣,上来就一句堂哥好,根本就没的玩。”颜凌确实有些不爽。
“就这样?”颜滟有点意外。
“就这样啊。”颜凌回答。
“你不会嫌弃齐亦住的地方不太好吗?”颜滟问颜凌。
颜滟其实并不太担心颜凌的看法,她的堂哥还不至于因为这样的一点事情就插手她的感情,或者反对邪什么,顶多也就是有事没事数落打击颜滟一番。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迂腐,好歹也留过学的,你管人家里住哪儿干嘛?”颜凌教育颜滟。
“你真的不觉得有什么?那齐亦是不是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颜滟问颜凌。
“你男朋友是什么想法,你问我?那我哪能知道啊?”颜凌用有点怪异的表情看着颜滟。
颜凌不知道颜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经质的。
…………………………
司机把齐亦送回家之后,就没有再把颜滟送回家,而是直接带着兄妹两人去了阿外楼吃饭。
颜滟和颜凌都是难得回来一趟的,亲戚朋友们,收到饭局邀约,早都已经在酒楼等着今天的两个主人公了。
阿外楼,是温州非常老牌的酒楼,八九十年代就已经有了。
是最典型的温州菜,至于温州菜是什么,很难说出个一二三来。
温州有条母亲河叫瓯江,所以温州人称自己的菜系叫瓯江菜。
但是八大菜系里面并没有瓯江菜的说法,顶多勉强算得上浙江菜的一个分支。
菜系什么的只是个浮云,好吃才是硬道理。
江蟹生、醉虾、呛蟹、长人馄饨、矮人松糕、扁头灯盏糕、“鸭赚”个个都有精彩的故事,百年老店长人馄饨铺还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什么的。(注1)
温州还有颜滟在全世界范围之内吃过的最好吃的鸭肉和最好吃的羊肉。
都是藏的特别深的乡下小店。
温州好吃的东西多到数不过来,但要说到酒家,最有名的就非阿外楼莫属了。
如今的阿外楼,有新店旧店很多分店,除了酒楼,还开始做五星级的度假酒店,俨然一个大型集团。
阿外楼,是典型的温州人创业的故事。
最开始的时候,阿外楼是温州环城东路一家非常简陋的小吃店。
几个兄弟一起开的,连个大排档都算不上,最多也就勉强能搭上一个小排挡的边。
但是兄弟几个不怕苦不怕累,每天凌晨三四点就开始去买菜挑海鲜。
最初的阿外楼,是那种连个名字都没有小破店,自己又小又破就算了,偏偏还选了一个旁边是个大酒楼的地方。
那时候的阿外楼,可谓先天不足、毫无优势,
尽管如此,兄弟几个起早贪黑,总能收到比别的大酒店更好也更新鲜的海鲜。
味道好,分量足,用料上乘,很快就有了一些忠实的本地食客。
老饕们喜欢当时没有名字的阿外楼,看看这小破店,又看看旁边的大酒楼,送了一个特别形象的昵称“矮还陋”。
矮还陋这三个字,用温州话念起来,就是阿外楼的谐音。
阿外楼和老外没有任何关系,取名的时候,纯属自我调侃,就是那么坦坦荡荡的又矮又陋。
会这么自我调侃的人,自然也是口才好、善于做服务的。
用料好,服务好,味道好,这三个加起来,造就了如今的阿外楼。
只是,阿外楼如今的规模,早就已经不可能是几兄弟自己披星戴月地去卖菜的那种了。
只不过,老温州人说起阿外楼,肯定每个人都能说出个故事。
二三十年前,在阿外楼吃顿饭,绝对可以炫耀半天的一件事情。
温州人什么生意都做。
自然有很多在世界各地开餐馆的。
温州的生意做完了,才会想到做到国外去。这和国内的房子没得炒了,炒到国外去是同一个道理。
餐饮业的创业故事在温州本地也还有很多,温州之前有一家藏在小巷子里面很小的西餐厅,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海上天。
从在小巷子里面卖牛排到慢慢主打顶级的鲍鱼和鱼翅。
小小的海上天也慢慢地变成了一个中西合璧的大酒店,如今的海上天,也一样是温州一个大型的酒店集团。
不过,海上天发家致富的年代,温州已经是遍地酒家了,没有人再整天拿去什么酒店吃饭说事。
海上天很成功,但大部分的温州人只知道成功之后的海上天大酒店,根本就不知道曾经藏在小巷子里面的海上天西餐厅才是海上天发家致富的地方。
和阿外楼人尽皆知的故事形成了鲜明对比,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海上天的发家史。
大部分人认识海上天,都是从江滨路的海上天大酒店开始的。
比较客观公正地说,海上天大酒店的鲍鱼做的也不错,要比其他大酒店的稍微好一些。
但如果想要吃到温州真正好吃的鲍鱼,不管是鲍鱼本身的质量,还是成品的口味,都还是得要去原来的海上天西餐厅才行。
大酒店大鲍鱼的那种大批量的做法,和西餐厅那种每个人自己挑选一头二头的极品干鲍鲜鲍,挑好了之后大厨再拿去厨房现做,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当然了,一只一头鲍鱼的价格,完全可以比得上大酒店里面的一整桌子菜。
价格也一样不是一个档次的。
所以说,吃饭贵不贵这件事情,在温州根本就是个没有标准的事情。
小街小巷里的一家小店,装修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只要用料好、味道正,真正的食客都还是会慕名而来。
…………………………
注1:
有没有人知道“鸭赚”是鸭身上的哪个部位?
猜一猜再看下面的答案可好?
上一本书,还有铁粉吃到过小墨托人寄出的“鸭赚”福利~据说他媳妇的口水从上一本书一直流到了今天~
没错啦,“鸭赚”实际上是鸭舌,可是做生意的温州人,不能忍受“舌”这个音,整天卖鸭舌,那还不得“折本”啊,所以“舌”字就很自然而然地被改成了“赚”,小小的“鸭赚”,卖一根赚一根,这样才靠谱。
很多人可能都吃过温州鸭舌,但你知道温州哪里的鸭舌才是真正好吃的吗?
嘿嘿,小墨偏不告诉你~
第一百零八章 特别在意
晚上吃饭的亲戚朋友有三大桌。
大伯母在颜滟还没有到酒楼的时候,特地打电话交代,让颜滟不要说颜凌离婚的事情。
温州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领证不叫结婚,摆了酒席才算结婚。
光领过证,没有摆过酒席的,如果吹了,最后除了夫妻自己,其他的人知道的很少,甚至也没有多少人是在乎的。
颜凌之前一次结婚,根本就是和家里对着干的,别说摆酒请客吃饭,就是一家人也没有聚齐过。
所以,颜凌现在的情况,不要说和人说离婚,就是和人说他结婚,大部分不是太亲近的亲戚都会觉得惊讶。
颜凌自己,是根本没有在后悔上一段婚姻的。
因为相爱而走到一起,因为有了分歧不再相爱,自然而然地分开,再见还是朋友的那一种。
不爱就是不爱了,没有谁对不起谁。
颜凌很优秀,前堂嫂也一样是在自己专业领域非常杰出的舞者。
对于颜凌来说,爱情就是爱情,无关牺牲,无关迁就。
爱就要在一起,不爱了就分开。
颜凌说自己到墨尔本逃难,纯属玩笑。
颜凌在墨尔本的一个月,干的最多的事情不是蹭吃蹭喝,而是请颜滟和鲍家姐妹吃饭。
颜凌在麦肯锡的工作,经常满世界飞,但他很少有时间安安静静地去欣赏一个地方的风景。
虽然是和平分手,但毕竟也是曾经一段真挚的感情的终结。
颜凌想在回国接手家里的生意之前,给自己放个长假,调整调整状态。
收拾好行李,到了机场,颜凌一直到买机票的时候,才开始想自己要去哪里。
颜凌也是直到上飞机之前的半个小时,才知道自己要去墨尔本找颜滟的。
颜凌上飞机的时候,墨尔本还是万籁俱寂的深夜,这也是为什么,颜凌没有提前通知颜滟自己要过来找她。
拿美国护照,最大的好处,可能就是随时随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
“你现在在干嘛呢?”吃完饭,颜滟给齐亦打电话。
“在接你的电话。”齐亦给的答案太过标准,颜滟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颜滟半天没反应,齐亦只好自己又开口问:“你吃完饭啦?”
“嗯。”颜滟点头回答。
“你回到家了?”齐亦接着问。
“嗯。”颜滟还是只回答了一个字,她有点不太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
“你干嘛,怎么就会嗯了?语言能力一下倒退地这么厉害,是怎么回事?”齐亦听颜滟这会儿说话的节奏,有点不太适应。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情,你接下来要干嘛?”颜滟用实际行动来表示自己还是会说话的。
“不干嘛啊,你今天坐了这么久的飞机,累不累?”齐亦问颜滟。
“呃,你坐的比我还久吧,又在机场等了我那么久。要说累,今天应该是你累坏了吧。”美国飞过来的时间要比澳洲长多了。
“我还好,对于我来说,现在是上午事件。”齐亦在机场等颜滟的那几个小时,是他的生物钟最需要睡觉的时候。
齐亦在机场的那个时候,因为满心期待,马上就能见到颜滟了,所以一点都没有累的感觉。
结果,人是见到了,可来的却不是一个人。
齐亦的脸色肯定不可能好看到哪里去,当时的齐亦,人累心更累。
颜滟这会儿情绪也不太好,毕竟她刚刚做了一件自己觉得特别抱歉的事情。
“不累的话,我们去图书馆逛逛?”颜滟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提议。
“图书馆?现在这个点早就关门了吧,你还是早点休息吧。”齐亦觉得颜滟的提议不太靠谱。
尽管,图书馆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是回忆最密集的地方。
“你不高兴啊?”颜滟觉得有话还是直接说出来比较好。
“没有啊,你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会让我不高兴。”齐亦没有太明白颜滟的点。
“那就出来呗,你不想把我们之前写的信换回来吗?”颜滟明显觉得齐亦的情绪不对。
“我想啊。”齐亦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出来,不想见到我?”颜滟直接问出自己的疑问。
“你觉得有这样的可能吗?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我是怕你累到,你要是真的不想睡觉,那我现在就去找你。”齐亦本来就不太爱睡觉,在加上没有调整过的生物钟,现在就算是在床上面躺着,也根本就睡不着。
“那我们图书馆门口见~”颜滟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
温州市图书馆的门口。颜滟比齐亦早了两分钟到。
“我拉着我堂哥一起送你回家,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颜滟从来都喜欢直接了当。
“当然不高兴啊。”齐亦也实话实说。
“所以你很在意这件事情?”颜滟继续把事情问清楚。
“我当然会特别在意,你觉得我有可能不在意吗?”齐亦有点好笑地反问。
“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就没有细想过。”颜滟特别抱歉地说。
“你带个男人一起回国,这件事情需要细想吗?”齐亦觉得颜滟说的话,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在意我的堂哥?”颜滟终于反应过来,齐亦刚刚话里面的意思。
“废话,我在机场等了几个小时,难道是为了等你堂哥来看着我?
就算是在车上也没好好给我拉个手,抱一抱。
我总也是想好了,这次见面要把你欠我的亲亲给要回来的。”齐亦的郁闷货真价实,无以复加。
颜滟带着探寻的目光,看着齐亦:“所以你今天是因为我堂哥,所以心情不好?”
“不然呢?难道我会因为见到你心情不好吗?”齐亦有点好笑地看着颜滟。
“那你怎么刚刚见到我也不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颜滟觉得齐亦没有说实话。
“这是在温州的大街上,又是在图书馆的门口,我怕你觉得尴尬啊。哎,想想你在国外的那副德性,我整个一个有苦难言啊。”齐亦的行为很规矩,但是心里一点都不规矩。
颜滟听完齐亦的话,特别认真地开始打量齐亦,她想知道齐亦是不是真的没有在介意自己今天见车让司机送他回去。
齐亦低头看着颜滟的眼睛:“你今天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我呀?我就是想多了。”颜滟心情很好,他的齐亦,才没有她想的那么小家子气。
“想我想多了?”齐亦的脸上,是灿烂的光芒,难道今天会有意外的惊喜在等着他?
“是啊,我一直担心我写给你的信,你还能不能找到。”颜滟这才想起今天出来见面的正题。
“我又没有搬过家,我家也不大,只要没有真的扔掉了,找不到的可能性很小啊。”齐亦说话的语气很自然,并没有什么特别刻意的成分。
齐亦能这样说话,说明他是真的没有在意他家住的地方被颜凌看到这件事情。
齐亦压根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颜滟有点自责,她怎么能对她的齐亦那么没有信心呢?
人家好歹也是花街上的矿工,她怎么能这么鼠目寸光地看待自己的男朋友呢?
齐亦自己都不在意,她居然在意了半天。
第一百零九章 神算子的神逻辑
自己之前的想法,颜滟决定要烂在肚子里。
那样的想法要是说出来,绝对是给自己和齐亦都丢分的。
“齐亦。”颜滟很少叫齐亦的名字,她可以用来称呼齐亦的昵称太多,需要名字出场的时候反而特别少。
“嗯?怎么了?”颜滟每次叫齐亦的名字都能让齐亦感到惊讶。
爷爷也好,小齐子也好,齐亦都已经很习惯了,唯独齐亦会让他觉得奇怪,仿佛他原本不叫这个名字似的。
“没怎么了,你怎么这么诧异?名字取了不就是给人叫的吗?”颜滟知道自己之前纯属想多了之后,心情就开始变得很愉悦。
“小齐子做久了,总归也会有点奴性,一下子来个有名有姓的,自己反而不适应了。”齐亦看到颜滟开心,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颜滟又不是真的在飞机上认识了一个帅哥,然后手牵手地走出来,堂哥要一起回国这件事情,再怎么想,颜滟也都是没有可能拒绝的。
“原来奴性是这么好培养的啊~”颜滟配合完之后,就因为“奴性”这两个字想起了一件非常古典的事情:“你不是说,见面的时候要告诉我,公元107年春节之后的缘分是怎么算出来的吗?”
“你还在想这件事情啊?”齐亦以为颜滟都已经忘记他之前随口提起的前世的缘分了。
齐亦刚和颜滟说的时候,颜滟每天都会问问,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齐亦一直没有公布“算法”,他反正是希望颜滟没事情做的时候,有事可做,省的胡思乱想。
颜滟问了三四次之后,齐亦就说等见面再告诉她,打那之后,颜滟就没有再问起过,也没有给什么自己猜测的答案。
颜滟高中,念的是理科,历史什么的,并不是她的强项。
关键公元107,年代实在是太久远了,北宋、熙宁六年、牛年,是个闰年。
颜滟为了公元107的缘分,还特地去州立图书馆找了本中国的史书来看。
可是那么久远的年代,史书的记载也是极为有限,而且正史也都是些歌功颂德的记载。
正月争论什么太庙别庙,二月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胜战。
颜滟来来回回看了两遍,完全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公元107年的春节之后,究竟是什么事情注定了她和齐亦的缘分呢?
最后,就只能接受自己的智商和“神算子”之间还是存在很大的差距的事实。
“能不想吗?你说的振振有词,还说自己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你不就是为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吗?”颜滟是真的很好奇。
但颜滟想这件事情想太久了,死了好多脑细胞,就等着见面之后让齐亦告诉她。
“有那么夸张吗?你都想了些什么?”齐亦当时只是临时起意,为了让颜滟有点事情可以做。
“北宋那么久远的事情,我自己能有什么想法,反正就看了看历史,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颜滟老实交代自己的“所作所为”。
“历史啊,你找错方向了。”齐亦觉得颜滟认真起来特别可爱。
“啊?公元107年,不找历史找什么?”颜滟的好奇,有增无减。
“你往文学的方向找一找。”齐亦开始给毫无头绪的颜滟一些提示。
“文学?那不是更没谱了?文学要怎么找年代?公元107的话,王安石还没有罢相。唐宋八大家?王安石?”颜滟研究史书,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是唐宋八大家没错,但不是王安石,比他更有文学成就一点的。”齐亦继续提示。
“呃,名气最大的话,苏轼?”颜滟努力回忆高中的古文知识,八大家里面好像都已经有一两个想不起来了。
“嗯,真聪明,就是苏轼。”齐亦给颜滟点赞。
“聪明什么啊?你还是不要蹂躏我的智商了,我现在仍然是一头雾水,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吧。”颜滟知道自己是肯定没办法想出答案的。
“公元1071到公元1074年,苏轼出任杭州通判,写了很多关于西湖的诗。”齐亦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然后呢?”颜滟知道齐亦故意在学她经常用的说话节奏。
“公元107年春节之后呢,他写了饮湖上初晴后雨的第二首。”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作为浙江人,写西湖的诗,颜滟相对还是比较有印象的。
“不是,是上面的那两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前面的那一句有你的名字,后面的那一句呢有我的名字,而且亦字后面呢还有个奇,倒过来念还是完整的'齐亦'。苏东坡早在107年,就写下了我们的缘分,你说是不是注定的?”齐亦把自己的根据做了详细的说明。
“齐~亦!你这样会不会有点太无聊了?这也能叫前世注定的缘分?”颜滟已经彻底无语了。
“这怎么不叫缘分?从高中读到这首诗开始,我一直就是这样想的。你倒是说说这不是注定的缘分是什么?”齐亦完全是一种欢迎“反方辩友”举证的表情。
“好吧,我竟然无言以对,你赢了。”颜滟输给了“从高中读到这首诗开始”这句话。
“赢了的话,会有奖品吗?”齐亦问颜滟。
“呃~并没有,你写给我的那些信呢?”颜滟决定换个话题,聊一聊今天约齐亦出来的正事。
“我没拿过来,我过年回国的时候把我写给你的信编了一个码,我们高中那会儿每天都在写信,基本上也都没有在信里面写时间。
我今天吃完晚饭就开始把我的信做成电子档的,还差一点没有弄完。
你写给我的信,我等下也先拿回去,等我把你的信都整理好了,按照时间顺序做成电子档,再把我以前写给你的信还给你。
你回墨尔本之前,我就能给你一个完整的电子档了。”齐亦没有把自己的信带来。
颜滟临时叫他出来,齐亦还没有完成自己的那个部分的电子档的制作,干脆就决定把往来的信件一并整理好之后再给颜滟。
第一百一十章 忸怩作态是曾经
高二的时候,齐亦和颜滟都给对方写了两百多封信,加起来有四五百封之多。
回国四天,把在路上的时间减掉,真正完整的也就是一个周末的时间,再加上还要参加刘思言和卢颖的婚礼,光整理这么多信件的来龙去脉,就够齐亦忙的了。
这也难怪齐亦今天没有张口闭口就是要颜滟出来见面的意思,除了怕颜滟累到,齐亦也确实是有事在忙。
“怎么编码?你能自动算出写信的先后顺序?是识别油墨还是识别内容啊?”颜滟对齐亦的编码方式表示好奇。
“呃,这么高大上啊?让主子失望了,小齐子只会手工编码。
虽然当时没有写几年几月几号,但是偶尔有几封信会有一些具体的时间线索,或者有些会写周几这样的信息。
稍微整理一下,再去掉比较少写信的寒暑假的时间,就能把我自己写信的日期给标注出来。
这种事情,你觉得是有可能交给计算机来解决吗?”齐亦知道颜滟误会了编码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大数据,人工智能什么的。”颜滟表情看起来也不是特别的开心。
“怎么了?我只会手工编码,让你失望了?”齐亦问颜滟。
“我干嘛要为这么让人感动的事情失望?
我就是觉得,纯手工的话,你这么一封一封地找太累了。
我记得我把信还给你的时候,是个乱七八糟的顺序,并没有整理过。”颜滟担心齐亦会把自己给累到。
越是繁琐的事情,越是考验人的耐心。
齐亦当时把颜滟的信还给她的时候,是已经整理地井然有序的了,但颜滟拿到之后,顺序就又给随意打乱了。
齐亦现在要整理两人的“过往”,颜滟不仅没有帮上忙,显然就还是彻彻底底地做了一个帮倒忙的人。
“你写给我的信,我记得顺序的。很快就能重新排好。
而且呢,往来信件都在的话,排序就会更加容易一些。
我应该明天早上应该就能整理完了,下午和晚上然后要去参加婚礼,没时间做电子档。
后天早上做完电子档就拿给你。”再繁琐的事情,到了齐亦嘴里,就变成了小菜一碟。
“我今天随手翻看了一下,我当时写给你的信,信封和信纸都千奇百怪的,好像形式大过于内容的感觉。”颜滟高中的时候给齐亦写信的信纸,都是日韩的。
国内好像在信纸和信封的设计上,没有特别让人印象深刻的公司。
很多景点会出一些专属信封和便签之类的,但都是中规中矩、没有特别有设计感的。
设计这件事情是需要底蕴的,在知识产权起步比较晚的地方,细节的设计是很难会有蓬勃的发展的。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中文的字体设计,一直到今天也还不够五千种。
但日文的字体,至少是已经有了上万款的。
学设计的学生,很少有没用过日文字体的。
很多字体都可以在网上随便下。
字体是有版权的这件事情,可能在国内很少有人意识到。
在没有付费的情况下,使用别人的字体,属于盗版行为。
如果是私下用,可能也没有人能管你,但如果毕业工作之后,用在商业设计上,就很有可能会收到律师信。
中国最大的字体公司方正,每年至少都要发出几万封律师信。
中文不像英文只有6个字母,大小写加一起,一套字体也只需要5个设计。
中文的一个字体的制作,至少需要设计五千多个字,制作繁琐,盗版猖獗,入不敷出,导致整个行业发展缓慢。
就算不是因为字体,很多创业者在公司稍有起色的时候,也都需要给另外一个版权大户赔钱。
微软公司每年向中国的盗版Windos企业用户,发出数以万计的律师信。
公司发展地越快,赔偿的金额就会越高,因为人家是按计算机的数量来索赔的。
如果在没有成为被告之前,主动购买操作系统还要office的版权,价格并不昂贵。
到了成为被告的时候,需要支付的版权费,比直接购买正版的那种,就要多得多。
当然了,向企业用户发律师信只是一个开端,个人用户的盗版使用行为也会逐渐提上日程。
几年前,听歌要钱这件事情,对于个人用户来说,还是比较不能理解的。
…………………………
颜滟给齐亦写信的信纸,都是特别挑选过的,从设计到配色,都有些特别,偶尔信纸用完了,颜滟拿白纸写信,就会在上面“作画”。
颜滟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信纸就是简简单单的白底黑字。
齐亦的信,和颜滟的就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最标准的信纸,唯一的变化是,有时候是横的格子,有时候是竖的格子。
遒劲有力的钢笔字。
颜滟的信是花哨地好看,齐亦的信是简单地好看。
颜滟的信很注重“包装”,齐亦的信则纯粹就是以“内涵”取胜。
“我回头仔细找找,你写给我的信里面有没有什么我以前没有注意过的爱心素描,短腿老虎和鱿鱼什么的。”齐亦拿到颜滟的信之后,除了排序,最重要的就是寻找点当年颜滟示爱的蛛丝马迹。
“这样啊,那恐怕会让你失望了。当年那么忸怩作态的我,应该干不出来以画传情的事情来。”颜滟让齐亦把希望值降低一点。
“你就只有当年忸怩作态吗?”齐亦对颜滟刚刚话里的这个成语实在是太有感触了。
齐亦去墨尔本的那一次,能拉到手他就很满意了,但是颜滟去纽约,居然还是只能拉个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关键是,颜滟走的时候,仿佛没留下一丝眷恋。
尽管齐亦能够理解,他的女朋友是个特别不愿意面对离别的人。
但齐亦对此仍然是有点受伤的。
“呃,怎么办,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觉得我骨子里就是个忸怩作态的人了呢~”颜滟看了看齐亦,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勇于承认事实。
不过,认真说起来,忸怩作态的只有高中时候的颜滟。
故意给自己和齐亦设置很多条条框框,每天都在想,喜欢和崇拜之间的区别到底是什么。
爱又不敢承认,觉得没有期待就不会有伤害。
那个时候的颜滟,处在被针对和不被针对的两种状态的过度时期。
颜滟可以直击齐亦的内心,却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
迷失了本心,找不到自我,没有足够的自信。
可这样的颜滟,早就已经是前尘往事。
忸怩作态这件事情,现在的颜滟,还真是做不太出来。
晚上十点,温州市图书馆的开放时间,早就已经结束。
从图书馆正门的台阶走上去,玻璃门都已经上了锁。
昏暗的灯光,透过玻璃门,给夜晚的图书馆门口带来一丝光亮。
街边的路灯,米黄色光源,照亮了图书馆前面的马路,又很慷慨地用自己温暖的余光,微微点亮了图书馆正门的台阶。
颜滟把装满高二写给给齐亦的信的袋子,递到齐亦手上。
踮起脚尖,闭上双眼,搂上了齐亦的脖子。
齐亦犹豫了半秒,最多一秒钟。
刚刚接过手的袋子,直接掉到了地上。
齐亦很少有没有办法思考的时候。
此时此刻,齐亦的脑子,一片空白。
初吻,或许来得太晚,或许太过青涩。
但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来说,这原本就只是一种本能。
无关技巧,只关乎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一个人。
像定格的漫画,没有了不远处的街道,没有了图书馆前面的台阶。
只有温暖的微光下,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相拥的剪影。
~~~~~~~~
(哈哈哈,齐亦和颜滟的初吻,是不是来得有些意外?)
(如果喜欢小墨的文字,请支持正版。)
第一百一十一章 伴郎桌伴娘桌(为@头号墨粉 第四个盟主 加更)
011年8月0日农历七月廿一,刘思言和卢颖的婚礼。
颜滟是伴娘,齐亦是伴郎。
颜滟和齐亦和要结婚的两个人关系有那么铁吗?
就算是有主角光环也不能瞎写啊,就算齐亦真的和刘思言是兄弟,颜滟和卢颖的关系有好到这样的程度吗?
事实却是如此,这四个人并算不上是彼此最好的朋友,而且就算是,如果是唯一的伴郎和伴娘,也肯定不会选这种到了婚礼前一天的下午才从国外赶飞机回来的人,万一航班要是取消了,难道要开天窗?
这件事情吧,就要从温州人结婚的风俗说起。
温州人结婚,首当其冲的主桌是“舅舅桌”。
结婚当天,舅舅最大。
新娘的舅舅,新娘的家人坐一桌,如果亲戚不多,那么新郎的父母也会在舅舅桌,如果双方亲戚都比较多,新郎的父母和至亲会另外坐一桌。
但这些都也不算是比较奇怪的。
关键是,新郎和新娘是根本就不坐在主桌上的。
温州人结婚,除了主桌,还有伴郎桌和伴娘桌。
新郎加九个伴郎组成伴郎桌,新娘加九个伴娘组成伴娘桌。
按照温州市区的风俗,结婚当天的下午,新郎要带着九个伴郎去新娘家里接亲,接受新娘和九个伴娘的审核。
所以说,齐亦和颜滟,也都仅仅只是九分之一而已,并不需要特别热别铁的关系,临时换人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的。
因为需要的人数众多,所以温州的伴娘也很奇怪,只要没有怀孕,被认为会抢新娘早生贵子的风头,因而不太吉利的,都可以做伴娘。
也就是说,在温州,已经结婚的和生过小孩的人都是可以当伴娘的。
虽说是可以找已婚的,但如果有足够的未婚女性朋友,自然还是找未婚的会更好一些。
已婚生过小孩的伴娘什么的,通常都属于第二选择。
刘思言和卢颖是全班第一个结婚的,伴郎和伴娘的选择完全就是处于“绰绰有余”的状态。
如果拖到全班最后结婚,找起“第一选择”的伴郎伴娘来就会非常困难了。
正因为这样,大部分的女生,在自己结婚之前,都已经做了五六次的伴娘了。
作为同学的伴娘,作为亲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堂兄弟姐妹婚礼上的伴娘。
反正尽管温州人结婚,虽然套路很深,但是很多人到了自己结婚的那一天,早都已经是熟门熟路的了。
结婚当天呢,新郎要到下午才会开始忙,新娘则需要早起。
一大早就要起来,随便吃个早饭就要等化妆师过来。
新郎下午四五点来接亲的话,新娘早上九点就要开始化妆了。
画个妆需要七八个小时?
答案是肯定的。
在温州,化一个好的新娘妆的价格要上万。
选特别好的日子结婚的话,出了酒店要提前很久预定,化妆师也至少需要提前半年预约,先付一半定金的那种。
结婚前两天,化妆师会来看新娘挑选好的几组礼服,然后回去准备头发和妆容的配饰。
顶级的婚礼化妆师,必须是发型和妆容都一样做得出众的。
到了结婚当天,化妆师一早就会到新娘家里。
负责新娘和新娘妈妈的妆发。
新娘妆要化四个小时,妈妈需要一个小时。
剩下还有三个小时要干嘛?饭总也是要吃的吧,妆化好了也是要补的吧,还有伴娘团如果没有给力的化妆技巧出众的人,化妆师还会非常快速地给一部分完全没有化妆技巧的伴娘化一个简单的妆。
但这样做的前提是,新娘的妆比较好,如果是那种类似于像“整容”一样的画法呢,化妆师是只可能负责新娘一个人的。
卢颖属于底子还不错的,只需要根据原有的五官上一个比较真实自然又透亮的妆就可以了。
好看的妆面,从来都没有可能是浓妆艳抹的。
卢颖的化妆师在下午接亲之前,还可以腾出手来负责三四个伴娘妆容。
人化妆大牛,随手一化,也会比很多人自己花一个小时化的妆要精致得多。
011年,花一万块钱化一个妆是不是值得?
这个问题,只有新娘自己才会有答案。
如果新娘没有要求,去普通的化妆工作室化一个比自己平时化妆的时候少为好看一些的妆容,也就几百块,把伴娘们都带过去的话,伴娘妆一个更是都要不了一百块。
婚礼要花多少钱,在温州也和小巷子里的餐厅一样,是一个没谱的事情。
就比如婚纱,有些人上网买,几百块都觉得可以买到不错的。
可是,温州有很多婚纱店,如果你去租婚纱,租一天的价格可以达到几万块。
愿意花这么多钱租婚纱,为什么不直接买呢?
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可是,已商业头脑著称的温州人,却经常干这样的事情。
这些用来出租的顶级婚纱,买一件的话,少说也要几十上百万。
最关键的点在于,不打算“经常结婚”的话,这些婚纱最终都会成为衣帽间里面的累赘。
按理说,没有结果婚的人,是不能理解这种累赘感的。
但温州的姑娘们,因为伴娘做多了,每个人在自己结婚前,都会收到一系列的自己曾经做过伴娘的新人的忠告。
话又说回来,忠告的种类有很多种,听不听就取决于你自己了。
刚结婚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衣帽间大得“无法无天”,非要买婚纱的占据很大一个位置的,几年之后需要给新衣服腾地方的时候,就不知道能不能狠得下心,处理自己的婚纱了。
有一个真理,是亘古不变的——女人的衣帽间,永远都不够用。
如果,暂时连衣帽间都还没能拥有的话,那么就不要做注定会让未来的自己崩溃的事情。
留之累赘,弃之不舍。
用买婚纱的钱,去租一件比能买到的更好看,更有版型的礼服,是经过温州商人的生意经检验的。
还有一个特别多人忠告不应该买婚纱的原因是,能在结婚十年、二十年之后,还保持原来的身材的人,能有几个?
看得见穿不下的衣服,留给自己的究竟是甜蜜还是伤悲?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九重考验 (为@头号墨粉 第五个盟主 加更)
刘思言和卢颖结婚当天,新娘这边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新郎那边仍然是一派休闲的景象。
新郎虽然也需要简单地化个妆才能开始仪式,但也仅限于接亲结束,到婚宴的酒店之后弄点粉底之类的,绝对是比化伴娘妆还要更简单的事情。
伴郎们陆续到齐之后了,在刘思言家里没什么事情做的时候,男同学们觉得有点无聊,想来想去,就开两桌在刘思言家里打牌。
伴郎团一边打牌,一边等候新娘那边的通知。
收到卢颖这边已经准备妥当的消息之后,刘思言就带着伴郎团就出发准备去接亲。
温州人的婚礼接亲,通常都是个大阵仗。
如果头车是跑车的话,新郎需要自己负责开车,因为跑车就两个座位。
如果像刘思言这样开礼车去接亲呢,新郎就只需要安心地当一个乘客。
一辆加长的礼车,肯定是不可能接上所有的伴郎去新娘家里接人的。
因为除了新娘和伴娘,还有等在新娘家里的舅舅们。
接亲这件事情,在温州,怎么都需要出动一个车队。
光负责录像的车,一辆可能都不够。
车队到达卢颖家之后,刘思言和伴郎们就要正式走上“战场”了。
接亲的难易程度,取决于伴娘团的“老练”程度。
如果伴娘团有很多经验丰富的伴娘,新娘家里的门又比较多的话,伴郎团就会需要接受许多道门的考验。
伴娘们都陪着卢颖在她自己的闺房里面等着人来“踢门”。
刘思言和伴郎团来到卢颖家的时候,要先敲开由新娘的亲戚门把手的第一道家门。
给新娘守门这件事情,亲戚们通常都是做做样子。
毕竟,都到了要摆酒席的这一天,也没有哪个亲戚是存心要为难新郎不让人家进门的。
除了极少数的极品家长,会真的连门家里的大门都不让新郎进,直接刁难过度把新郎气走,基本上是不怎么存在的。
脾气这么大的新郎,也一样不是正常物种。新闻里面会报道的,通常都是“人咬狗”的事件,而不是“狗咬人”的事件。
正常情况下,新郎和伴郎随便上交一点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新娘家的第一道门很容易就被敲开了。
卢颖家是个楼中楼,第一道门进去之后,还有卢颖的表弟表妹们把守的楼梯口。
卢颖的表弟和表妹们的年纪都还比较小,喜欢凑热闹,拿到红包之后,就一个一个拆开看。
小家伙们表示,如果拿到的红包里面有一个不是“毛爷爷”,就绝对不可以放人上楼。
拿到一个,拆开一个,然后接着继续要,他们的目的除了要红包,主要还是在拖时间。
可是,伴郎们也不是吃素的,几个小孩子把守的楼梯口,轻轻一挤,就直接毫发无损地一股脑儿全上楼去了。
卢颖的房门是上锁的。
迎亲最重要的一关,是九个伴郎陪着要新郎,去闯由九个伴娘把守的新娘闺房的们。
这一关绝对是接亲过程里面难度最高也最热闹的一个环节。
同窗三年,同学们都非常了解彼此,刘思言和他的伴郎团需要通过九个伴娘的九重考验,才能帮新郎把新娘给接到礼车上。
女同学在考验要娶同学的男同学这件事情上,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从早上来到卢颖家开始,伴娘团就一直在商量要怎么“对付”男同学。
高三四班,从来都是极其和谐的,难得有名正言顺地“欺负”男同学的机会,自然是没有理由不好好策划一下的。
卢颖的表弟和表妹拦着楼梯的真实任务其实特别简单,就是让摄影师上来一个进新娘的房间,但是不要让伴郎和新郎直接跟上来。
正因为如此,虽然表弟表妹们虽然很快就在把守楼梯口这件事情上吃到了“败仗”,但真正的任务,却是已经被圆满完成了的。
有红包收,有热闹看,卢颖的表弟表妹们,依然很是开心。
打了败仗之后,完全就没有一点的不开心,直接毫无节操地转换阵营,跟着刘思言还有伴郎团一起上楼去闯最后一道门。
说是闯门,但进新娘闺房的房这件事情,其实一点都不困难。
只要红包给够了就行。
不让新郎进门的话,根本就没有办法开始考验。
但是,进到卢颖的房间之后,想要把新娘带走,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接下来,是关于爱的九重考验。”江昭雪开始主持“大局”。
江昭雪是四班的艺术特招生,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
关于江昭雪的传闻有很多,从高二开始就有了,但四班的同学因为“身在此山中”,大部分人都是到了大学之后才经常听到的。
“我先来啊,第一道考验,请问新郎,你第一次牵新娘的手的时候,牵的是左手还是右手。”这是班上和卢颖关系最好的任静问的问题。
考验新郎的问题,如果是像任静问的这一种,伴娘就会事先问新娘,让新娘给出自己的答案,并直接写下来,省的新娘“护副心切,临时更改答案。
这一类的问题,新娘是不是记得答案不重要,答案是不是真实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新郎的回答,必须和新娘是完全一致的。
一切以新娘的说法为唯一标准。
“你们一上来就问这么具体的问题,真的合适吗?”刘思言平时话很少,但今天当新郎官,自然不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刘思言已经预感到,今天的九重考验不会是一个简单的程序。
“刘思言同学,现在还没有到你问问题的时候,你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就可以了。”江昭雪继续维持秩序。
“这么关键的问题,你如果连记都不记得的话呢,就是不够爱卢颖。”任静继续表明自己问题的重要性。
伴郎团给刘思言出主意,反正,不管是左手还是右手,随便猜一个也有一半的机会是对的。
“我的右手,牵着卢颖的左手。”刘思言想了想给了一个他们两个人日常相处的模式。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发放福利的考验
“回答错误,先来二十个俯卧撑。”江昭雪发出新的指令。
刘思言为人实在,二话没说,就直接做了。
虽然说,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具体,但他记错这样的事情,也并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主动认错,是好男人必备的一条标准。
“现在你可以继续回答刚刚的问题了。”江昭雪示意刘思言继续作答。
“右手。”这一次,刘思言回答得干脆利落。
二选一的问题,去掉一个错误答案,剩下的就肯定是对的。
“回答错误,再来二十个俯卧撑。”文娱委员江昭雪的指令在刘思言回答完毕之后,很快又发出来了。
“除了左手,和右手,卢颖哪里还有第三只手?”伴郎团对惩罚结果表示不服。
“错了就是错了,想要知道正确答案,就赶紧把俯卧撑做了,不然双手的俯卧撑惩罚就要改成单手了。”伴娘团并不理会伴郎们的质疑。
刘思言很配合地又完成了二十个。
大夏天的,虽然卢颖的房间里面有空调,可刘思言穿的是整整齐齐的西装衬衣领带皮鞋,全套装备。
且不说这样的穿着是不是适合运动的装备,二十个俯卧撑做下来肯定就开始出汗了,再来二十个的惩罚力度可想而知。
“你不用都自己做,伴郎是用来干嘛的?”卢颖“眼睁睁”地看着刘思言又做了二十个之后,整个人就开始毫无节操地胳膊肘往外拐。
刘思言为人比较实在,显然不是这一群女生的对手,刘思言的伴郎们,可能是因为都还没有太多的经验,所以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帮忙,毕竟,在温州,男生结婚的平均年龄要比女生大好几岁。
关键是,任静刚刚问刘思言的问题,明显是在“仗势欺人”。
伴郎团的人都没有想到刘思言会直接同意并立马接受惩罚。
包括任静也是没有想到。
所以刘思言做完之后,任静就直接给出了正确答案:“新娘说,第一次牵手的时候,你们是两只手一起牵的,你再想想你是不是能想起来。”
“你们这是故意在误导新郎官,哪有问左手还是右手,结果答案是两只手的。”伴郎团继续表达自己的不满。
“新郎都心虚到直接接受惩罚了,你那么有意见是几个意思啊?”任静直接就怼回去了。
对刘思言的“考验”还在一重一重地进行着。
有些伴娘给的问题比较简单,什么在一分钟之内说出你爱卢颖的二十个理由之类的。
伴郎团群策群力,二十个“褒义词”,通过集体的智慧很快就集齐了。
颜滟还在一旁笑意盈盈地观战,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没到颜滟要出题的时候。
齐亦趁着刘思言接受体罚的空档,拿手机给颜滟发了一条短信:你别问太复杂的,记得要放刘思言一马。
但是颜滟看刘思言被折腾看得太起劲,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齐亦发给她的短信。
念高中的时候,大家都在一门心思的念书,虽然和二中还有其他的非重点高中相比,温州中学的文娱活动要丰富得多。
艺术节也好,合唱比赛也好,每年都会有。学校也会经常组织一些以班级为单位的文艺汇演。
但那些活动,大家都是正儿八经地为了“班级荣誉”。
就算是隔几个月就要开一次的主题班会,也会有学校领导的常规“视察”。
像刘思言和卢颖的婚礼这样,可以随心所欲地闹腾的,还是第一次。
大家能在已经“长大”了之后,再以祝福和“娱乐”同学为目的聚在一起,肆意八卦和“捉弄”同学,如此解放天性的时候还是第一次有。
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八卦基因。
高中的时候,四班没有什么八卦,多半只是因为大家那时候都没什么闲暇时间。
班上第一场男同学的婚礼,娶的还是自己班上的女同学。
此时不闹,更待何时?
能够亲身参与到九重考验里面的伴娘们都很兴奋。
齐亦是在快到第三道题的时候给颜滟发的短信。
齐亦看了颜滟一会儿,发现颜滟并没有看手机的意思,就从第五道题开始,帮刘思言承担了大部分的体罚。
伴娘团群策群力,想出来的“体罚”方式,五花八门。
比如喝特调的人生百味“酸甜苦辣咸”之类的。
刘思言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大口,半杯下去,刘思言差点没有直接吐出来,剩下的一半也是齐亦喝掉的。
调味的时候,伴娘团都没在手软,总归也就是难以下咽一点,并不是什么会伤害人的东西。
颜滟有点意外,她觉得自己可能是低估了齐亦和刘思言之间的阶级情感。
今天的伴郎有九个之多,齐亦这一力承担的行为,颜滟怎么看,都觉得并不符合齐亦的性格。
到了颜滟问问题的时候,颜滟问了一个有点刁钻的问题。
颜滟的问题比较符合她现在的性格,是那种比较不容易一下就有答案的问题。
颜滟准备了一张纸巾,纸巾上印了新娘和九个伴娘的唇印。
颜滟给刘思言的题目是:“请问,这张纸巾上的十个唇印里面,哪个唇印是卢颖的?”
唇印本来就不好认,再加上颜滟选的载体是一张纸巾,很难有完整的印记。
就算是印得很好,正常也很少有人会去辨别女朋友的唇印。
通常情况下,老婆都只有一个,有什么好辨的?
话虽如此,如果九重考验里面都没点有难度的,那也对不起伴娘团在接亲环节“刁难”新郎和伴郎团的“天职”。
伴娘团之前商量,这么“简单而关键”的问题,刘思言如果答错的话,就要在Kiss十分钟、光脚在指压板上甩掉一百个便签贴,和一百个俯卧撑里面选择一项,接受惩罚。
颜滟的这个问题,答案她自己就知道,并不需要事先让新娘写下点什么。
她如果看到齐亦给她发的短信电话,还是可以随时改个更为简单的题目的。
这个问题是颜滟想的,但惩罚方式不是却不是颜滟自己一个人定下来啊的。
当时想惩罚的时候,伴娘们觉得,Kiss十分钟,简直就是送一个巨大的福利给刘思言。
第一百一十四章 己所不欲
新郎再怎么木讷,也没有可能放着福利不要,而硬是去接受惩罚。
所以,大家就一直决定,把惩罚里面的便签贴和俯卧撑的个数,上升到了其他问题的五倍之多。
新郎的反应,大家都想到了,都要结婚了,Kiss十分钟算个什么事情?
刘思言就算平时寡言腼腆,但也压根就没有觉得,在婚礼当天,亲吻自己的新娘,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害羞的。
卢颖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也不是那种故作矜持的人,就更加不会有什么所谓。
平时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这样的事情,刘思言是肯定做不出来的,可今天这样的场合,十分钟,自是不在话下。
同学们既然有兴趣看,新郎官刘思言也不怕给大家做个示范。
“我拒绝第一项惩罚,剩下两个里面选一个吧。”说话的人是卢颖。
卢颖却做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
伴郎团开始起哄,让卢颖不要害羞,等下就要洞房花烛了,现在这样没意思。
伴娘团这一次,也一反常态地站到了伴郎团的一边,跟着起哄。
“本姑娘什么时候害过羞?
化了一天的妆,要是还没有到会场就先花了,晚上婚礼还要不要办了?
你们打算半夜再开席吗?”毫不娇羞的新娘,直接就怼了回去。
在很多地方,结婚当天,新娘都是“最小”的,也是要任人欺负的,但温州市区并没有这样的风俗。
再加上,卢颖给出的这个理由,本来打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伴娘团,觉得根本就找不到有哪里是可以反驳的。
就算现场没有好几台摄像机在跟拍,婚礼当天,让新娘时刻保持最美的状态,绝对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婚礼,应该是新娘一生中最美的一天。
就这样,颜滟这个不太容易回答的变相送福利题,变成了最九重考验里面最“惨烈”的体罚项目。
在颜滟的惩罚到来之前,伴郎团已经试过光脚在指压板上甩掉二十个便签贴,那酸爽,有点不堪回首。
最后,伴郎团商量过后,决定一人承担十个俯卧撑。
齐亦因为很仗义地帮刘思言把他的那十个也一起做了,就一个人又做了二十个俯卧撑。
给新郎留点体力,也是伴郎团的职责之一,只是齐亦今天接受的体罚,已经远远超出了新郎。
颜滟看着任劳任怨,好几次主动帮刘思言承担惩罚的齐亦,内心的不解程度,就更增加了几分。
齐亦作为最佳辩手,不是应该要帮助新郎反驳伴娘团经常有些自相矛盾的逻辑,通过他强大的逻辑优势,帮助刘思言降低惩罚力度吗?
怎么今天的齐亦,忽然变成了什么话都不说,专门接收惩罚,任劳任怨的“大黄牛”了。
颜滟很是不解。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诸多不解,颜滟并没有在自己的问题问出去之后,就非常像现在的颜滟这样“唯恐天下不乱”。
颜滟的表现,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非常克制的,但是也符合高中时期的颜滟从不张扬的人设。
颜滟一直到接亲仪式结束,坐上了去婚宴酒店的车队,才看到了齐亦发过来的短信。
颜滟不知道齐亦为什么要发这么一条短信给她,她觉得回头一定要问问清楚,齐亦今天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
婚礼车队到了酒店之后,卢颖要开始补妆,换发型,刘思言也要让化妆师上个简单的妆。
时间还不到六点,大部分的亲朋好友都还没有来,婚宴也是没有那么早开始的,至少也要到七点过后。
伴郎和伴娘们也因此都有了一些空闲。
齐亦趁着伴郎们还没准备坐下来,没有什么人注意的时候,就后退几步,拉着颜滟的手去了酒店大堂的咖啡厅。
刚刚接亲的时候,同学们的重心都放在了今天的主角,刘思言和卢颖身上,自然不会有什么人拿齐亦和颜滟说事。
等到大家都得空了,新郎新娘又不在现场的时候,齐亦和颜滟想要不成为八卦的中心都不行。
“看不出来你和刘思言关系这么肝胆啊,他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你们俩的阶级友情是怎么得到升华的?”颜滟把自己之前有点好奇的问题第一个问了出来。
“你以前也不怎么说话,我不还是直接就被你给勾搭走了?”齐亦觉得人和人之前的感情,是不可能用话的多少来衡量的。
“所以你和刘思言也是一直眉来眼去,基情满满的?”颜滟瞪大了眼睛。
“我像是那种会有基情的人吗?我和刘思言说过什么话,我不是都和你汇报过吗?就是高二的时候,讨论过什么样的成绩适合上浙大竺可桢学院之类的。”齐亦并没有如颜滟所想的,和刘思言有特别多的私下联系。
“这样嘛?我才看到你发给我的信息,你如果和他说话并没有特别多的话,为什么还要特地发消息让我放水?而且你今天一直帮他接受惩罚,你说你们两个之间毫无基情,我好像是没有办法相信的呢。”颜滟被齐亦说的更加疑惑了。
“我又不是为了刘思言接受的惩罚,我是为了你。”齐亦给颜滟答疑解惑。
“呃,此话怎讲?”颜滟一头雾水。
“我一看你今天的样子,就是只想看眼前的热闹的。
你今天要是按照你如今的性子不依不饶地折腾刘思言。
你有没有想过等哪天轮到我们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这一次,大家做同学的伴郎和伴娘的经验都还不太足。
等到大家都熟门熟路了,你又在别人的婚礼上让人太过印象深刻的话。
我到时候就不是做做俯卧撑就能解决的事情了。”齐亦把自己缜密的心思,非常透亮地摆在了颜滟的面前。
“我说爷爷,人生又不是下象棋,你这走一步想N步的行为真的有必要吗?”颜滟蛮不以为然地表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爷爷开始对自己孙女进行谆谆教导。
第一百一十五章 避无可避
“通常你说话都挺有道理的,但是呢,我觉得你今天的俯卧撑什么的,应该都是白做了。就算我真的回到了温文尔雅寡言少语的高中时代,也没有办法改变同学们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事实。”颜滟拒绝接受爷爷灌输的“大道理”。
“为什么?总也会比你特别耀眼地针对人要好一些吧?”齐亦也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现在耀不耀眼都没有差,高中时候的你太过耀眼,就算是拿木乃伊的布把你裹起来,也没有办法阻挡你当时四射的光芒,有你这样的男朋友,我反正已经接受了有些事是避无可避的事实了。”颜滟笑着对齐亦说。
“你是想要把你的男朋友做成木乃伊,然后带到身边,永久保存吗?”齐亦觉得,和现在的颜滟说话,经常都需要把脑洞调很大才行。
“这个啊,倒是没想过,我回头研究一下,看看怎么给你设计一件木乃伊装好了。”颜滟决定要在“打扮”齐亦的道路上,勇往直前。
齐亦和颜滟才刚刚坐下,连喝的东西都还没有来得及点,颜滟的电话就响了。
“歪歪同学,你又把我们校草拐哪里去了,大家都在等着你来交代私藏校草的龌蹉行径呢。”叽叽同学电话一接通,就直接给颜滟安了一个罪名。
金今在律所还处在实习期,经常都在加班,又不太好请假,她是今天下午的飞机回的温州,加上魔都到温州航班的“例行晚点”,金今这才刚刚赶到婚礼现场。
金今在婚礼现场环视了一周之后,就发现原本应该在伴郎和伴娘桌的颜滟和齐亦两个人都已经不翼而飞了。
按照金今的性格,是绝对没有可能等到颜滟和齐亦自己回去再好好“发问”的。
“大什么家啊?除了你,谁有兴趣管我是龌还是蹉啊?我们在大堂的咖啡厅,你要过来吗?”颜滟直接问金今。
“我才没有兴趣做你们两个道德败坏的人的电灯泡,不过我给你个忠告,你要是再不上来的话,回头要批斗你们两个人的,可不会只有我一个人了。不就是坐个隔壁桌吗?你们两个有必要弄的生离死别似的吗?”金今对颜滟和齐亦的行径感到不屑。
“你不怕首先被批斗的是你自己吗?你不能因为今天不是你和那个要在外滩三号向你求婚的人的婚礼,就动不动把死字挂在嘴上。”颜滟从上海回来之后已经没在担心金今的挤兑了。
上次去上海找金今,颜滟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宰几顿大餐的准备。
毕竟金今自己也总说,别人请吃饭,好不好吃不重要,关键是要贵。
更何况,那个时候,金今确实是想要找颜滟算账的。
可就算是这样,吃货金今最后还是带颜滟去了莱莱小笼,点了四笼小笼包,一笼8只,每笼15块,一共六十块。
莱莱小笼在上海的南京东路上。
皮薄带韧,汤汁微甜,肉馅鲜咸,长相清秀,一口下去,浓郁汤汁、四溢的肉香,瞬间点燃每一个味觉细胞。
和鼎泰丰那种块钱5只,皮不够薄而且小得出奇,就只有长相出众的小笼包比起来,莱莱才是真正意义上好吃的上海小笼包。
更关键的是,莱莱小笼虽然是家小店,但是卫生条件做的特别好,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窗明几净的。
两个女生吃完四笼之后又点了两笼,最后加上喝的,一共也才花了100块。
颜滟想要用大餐堵住金今的嘴的计划,根本就没有能够进入到实施阶段。
但这是金今自己的选择,不是颜滟没有准备好请她吃大餐。
所以算账的事情,已经可以告一个段落了。
“我懒得理你,知道外滩三号是个求婚圣地,就一定是在那里被求过婚吗?那我知道前几个月凯特王妃和威廉王子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大婚,是不是就代表我也在里面结婚了?”金今“大律师”的口才,绝对不是盖的。
“你现在这么振振有词的,为什么我当时问你的时候,你就只有哑口无言的份呢?”颜滟并不想跳进金今预设好的套里面。
“你不想上来就算了,等下被批斗的时候,不要说我没有提醒过你。”金今很快就挂了电话。
很多同学都许久没见了,金今很清楚,齐亦和颜滟就算是真心想躲,也躲不了太长的时间。
“要不我们还是堂堂正正地上去吧?”颜滟有点俏皮地看着齐亦,表达了自己此时的看法。
“也对啊,又不是需要藏着掖着的关系,高中的时候都没有躲过,现在躲起来算什么事啊?”齐亦很想和颜滟单独相处,但今天这样的场合,又确实不太适合溜出来太久。
两人在咖啡厅坐下,啥也没有点,就直接又上去了。
才刚刚站起来,齐亦就拉起了颜滟的手。
颜滟把被齐亦拉着的手,用力往上甩了一下。
齐亦以为颜滟事觉得他“有伤风化”,准备挣脱,结果,颜滟用力往上甩完之后又开始往下甩。
有点夸张地,和正步走似的拉着齐亦的手去坐电梯。
有点幼稚,又有点可爱。
齐亦的心里多少有点意外,他原本还以为,等下有那么多同学在场,颜滟今天会让他注意点行为举止,不要影响“市容市貌”。
他都没见过,自己的女朋友还有如此大摇大摆、大大咧咧的时候。
颜滟从答应做卢颖的伴娘开始,就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
颜滟没什么好怕的,真的闹同学的婚礼闹太过被人惦记的话,大不了来一个旅行结婚,谁规定一定要摆婚宴的?
结婚又不是秀恩爱,也不是结给别人看的。
当然是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了啊。
颜滟的想法,如果被她爸爸妈妈知道,一定会很崩溃。
对于温州的上一辈人来说,婚宴是件大事,就算再繁琐,也不能由着小孩子的性子来。
说到底,年轻人自己想要的婚礼,和长辈想要的婚礼通常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鲍鲍家这边,闽南的婚俗,结婚当天长辈们流行给新娘送金饰。
而且是那种,送给你你就要戴上的。
试想一下,如果你选了一件白色的婚纱,但是你的手腕手指脖子挂满了金饰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十个手指是肯定不够用的,一个手指上面经常要戴好几个金戒指。
金项链金手镯和金戒指,就算都是亲戚们给的满满的祝福,一股脑儿戴在身上的感觉,也绝对是让人迷醉。
而且还得一直站在酒店门口迎亲,常常都要把新娘给累晕。
尤其是那些“带球”结婚的。
在这一点上,温州的婚俗就要先进得多。
新娘在结婚当天,直负责美得随心所欲,迎来送往的事情,多半只要交给长辈就可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压根就不在乎
“你们两个舍得回来啦?”金今见到重新回到宴会厅的颜滟和齐亦之后,率先发问。
“本来也没有走掉,回来这件事情,是要从何说起?”颜滟问金今。
“真应该让大家都看看,你们这对厚颜无耻,跑来别人的婚礼秀恩爱的人。”金今一脸的不屑。
“叽叽同学,颜滟是有哪里得罪你了吗?我怎么听说她已经主动过去让你算过账了?”齐亦加入了“叽叽和歪歪”的对话之中。
“今天是人刘思言结婚,又不是你结婚,你这么护妻心切,有必要吗?”金今仍然在为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这要是我结婚的话,我一定不护着颜滟,煮熟的鸭子还怕飞了?这不就是因为现在还没有到煮鸭子的时候,我才必须要小心伺候吗?”齐亦很懂的怎么说话可以让“怀恨在心”的金今暂时放下心中的“仇恨”。
“你说谁是鸭子呢?”在颜滟的字典里面,自黑是可以没有底线的,但是被黑,是绝对不行的。
齐亦刚刚的话,表明了是欠揍。
颜滟觉得怎么都得掐两下,让齐亦长点记性。
齐亦说话很会选时机,等颜滟真的要掐的时候,旁边已经来了很多准备八卦齐亦被颜滟私藏事件的女同学。
颜滟这个时候要是真的出手的话,就和金今数落的一样,纯属到别人的婚礼上来秀恩爱了。
“私藏?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前几年就是QQ坏了,一直没上。刘思言刚刚打电话找我,我去看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一群美女好好聊啊。”齐亦和颜滟现在站的位置,是伴娘桌。
不想成为八卦的中心,以新郎为借口溜走。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齐亦今天“一马当先”,每个人都觉得他其实是首席伴郎。
齐亦的俯卧撑绝对不是白做的。
现在这一溜,溜得顺理成章。
齐亦在化妆间找到了刘思言。
刘思言的妆,三两下就搞定了,坐在一旁等新娘补妆换造型戴头纱。
从接亲开始,这会儿是刘思言最清闲的时候。
“两个班对,今天我和卢颖修成正果了,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一对啊。”刘思言问齐亦。
“我没有你这么好福气,有个从不和你提分手的女朋友,你这是爱情长跑终成正果。我和颜滟才刚刚重逢,我觉得我的路还很长,应该没有那么快。”齐亦和刘思言的关系,事实上也是很不错的。
只是,刘思言话少,齐亦的话也不会很多,男生和男生之间,也很少有那种有事没事就要煲电话粥聊天的。
“她不提?”刘思言指着卢颖问齐亦。
“她一个月不和我提三次分手就会浑身不自在。”刘思言一副无力吐槽的表情。
齐亦有点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听刘思言说起过这一茬。
刘思言看齐亦愣在那里没说话,就知道自己刚刚一句话就戳中了要害:
“不至于吧,颜滟和你说一次分手你们就分手了?你不会告诉我高中的时候,你们就是这么分手的?人家和你说分,你就分,那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男人都得是光棍了。”
刘思言今天心情好,话比平时要多了一些。
“这么重要的道理,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呢?”齐亦认真想了想,也开始觉得自己当时有点幼稚,凭什么颜滟说分就分呢?
而且刘思言刚刚讲的这个道理实在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齐亦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难道自己的智商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不在线了吗?
颜滟说的对,不能拿二十几岁的智商,去拷问当时那个还没有成年的自己。
…………………………
“颜滟,你和齐亦说一声,等下婚礼结束了,我们接着开班会啊。”褚影找齐亦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就找颜滟做传声筒。
影子作为刘思言婚礼“同学部”的主管,超级认真负责地当面通知每一位同学,今天的婚礼结束之后,还有AfterParty(下半场、后派对)。
“你确定刘思言等下还能站着离开酒店?”颜滟有点不解。
“现在温州这边敬酒都没有喝真酒的,矿泉水倒最小的白酒杯里面还得放个樱桃撑场面。只要伴郎桌和伴娘桌不发难,新郎新娘都喝不了几滴酒。伴郎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你和伴娘们也都说一下,等到婚礼结束去下半场的时候再灌卢颖。”褚影早就已经做好了“预案”。
刘思言和卢颖的婚礼在温州香格里拉大酒店的大宴会厅,褚影想来想去,觉得同学会这么多人,把这么多人挪来挪去,在温州交通拥堵的时候多少有点浪费时间。
如果放到第二天,很多周一还要在外地上班的同学也是已经要回去了。
最后影子班长就把香格里拉酒店的一个多功能厅给包下来开同学会。
这样一来,也就是楼上楼下的事情,没有比这更方便的安排了。
“妇女之友”的体贴入微,由此也可见一斑。
“影子结婚的经验真丰富。”颜滟笑嘻嘻地对褚影说。
这话咋一听没什么,仔细一琢磨就能知道里面有个坑。
影子不是那总有弯弯绕绕的肠子的人,压根也就没有发现颜滟的话里面有什么问题,留下一句“那你记得和大家说啊”就开始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颜滟在伴娘桌坐下,任静就见缝插针,开始八卦:“什么时候轮到你和齐亦啊,你们这手牵手地来参加婚礼,被刘思言和卢颖抢了头彩,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呃~,结婚这件事情的彩头,好像没有个先来后到的说法吧?”颜滟非常和气地反问。
“这么说,你们是有计划了?可别太快啊,我们都还没有攒够红包钱呢!”伴娘团开始集体八卦。
“嗯,你们放心,婚礼可以不来参加,红包绝对不能少,为了你们的红包,我一定不会那么快就把自己嫁出去的~”颜滟的反八卦秘籍,和反针对秘籍,是一脉相承的。
与其说什么“哎呀,你们想多了”、“没有到结婚的程度啦”,“我们一个在美国,一个在澳洲,要结哪门子婚啊”,不如直接顺着人家的话承认了。
反正也不是在法庭上,也不需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同学们既然有心八卦,那就让她们好好八卦好了,也不会少块肉。
齐亦要是知道颜滟的想法,一定会后悔自己那么拼命接受惩罚。
人颜滟压根就不在乎会不会在婚礼上被人“报复”这件事情。
恶意的针对她都已经能够应对自如了,在自己的婚礼上,被同学们善意的针对,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花出天际
齐亦和颜滟的高中同学,因为有很多都是特招生。
那些平时因为成绩不好,“无人问津”的体育特招生,一到了运动会,就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迷倒女生一片。
像班会和文艺汇演这样的活动,就变成了的艺术特招生的舞台。
褚影的这个同学会准备得有点正式,有“文艺汇演”也有主持人,搞得和高中时代的班会似的。
毕业之后,能组织一个全班44个人都到齐的同学会,其实是相当有难度的。
毕竟,工作之后,大家就有了更多的身不由己。
“班会”依然是由江昭雪来主持。
江昭雪是四班的文娱委员,也是艺术特招生。
因为舞蹈特长,保送了国内最好的艺术学院之一,解放军艺术学院的,但她还是自己参加了艺考。
江昭雪的理由是,军艺太不自由,她想去的学校是北影。
除了跳舞,江昭雪在唱歌方面也很有天赋。
是那种从很小开始就要坐飞机到北京那些一般人都进不去的地方演出的小孩子,对于非艺术生来说,江昭雪的经历,光听起来就已经很传奇了。
但是江昭雪在班上,一直属于一个比较特立独行,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个人。
同学们一开始看到的江昭雪,和后来传闻中的江昭雪,仿佛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江昭雪是射手座。
花心是射手座的标志,但一般来说上,射手座的花心,原本只能算是他人的一种误解。
那些看起来花心的射手,通常都是因为找不到可以让自己专一的人。
颜滟认识的射手座,花心从来都只是一个表象。
射手座是那种特别最容易对自己的初恋念念不忘的人。
做射手的第一个男/女朋友,有时候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因为会被一个人念念不忘一辈子。
但在这之后的每一任,可能都要接受射手总是对初恋念念不忘的残酷现实。
江昭雪也有射手座的花心特征,可是,在江昭雪突如其来的花心行为开始之前,根本就没有人见她谈过恋爱。
要说江昭雪的花“与生俱来”,其实多少都有点夸张成分。
因为,至少在刚上高一的时候,江昭雪还是“装”得很好的。
高一时候的江昭雪,是个温柔恬静、多才多艺的漂亮女孩。
男同学喜欢,女同学喜欢,老师也喜欢。
是那种温柔如水的女孩子,会在别人问起兴趣爱好的时候,把插花放在跳舞和唱歌之前的女孩子。
但是时间一久,江昭雪可能就“装”不太下去了,属于非常典型的那种“随便起来不是人”的。
和江昭雪的文艺才华相匹配的,是她极为出众的外在条件。
追求江昭雪的人,要比追颜滟的多得多。
高一的时候,班上有几个很明显喜欢江昭雪的男生,都被她一一拒绝了。
江昭雪拒绝自己班上的同学的原因,后来也成了一个谜。
因为到了高二,江昭雪仿佛变成了一个完全不懂得拒绝的人。
只要有人追,她就会答应。
这种事情,放到一般人身上,多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很多女生被问起为什么要和现在的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把“因为他追我”列为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原因。
但这样做的前提是,追的人不多。
像江昭雪这种,在学生年代,大家排着队追的女孩子,能做到来者不拒,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搞定的。
颜滟是一个极端,如果不喜欢的人追她,就会直接拒绝掉的人。
甚至,有的时候,人家还没有明确地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
颜滟就事先给人打了预防针,把自己无心恋爱的事情直接就告诉人家。
颜滟上大学的时候拒绝的人,至少也有个两三打。
江昭雪上大学之后接受过的人的人数,要比颜滟拒绝掉的这个数字还要大很多。
如此庞大的前男友数量,绝对是让人叹为观止的。
倒也没在传闻里面听说江昭雪有同时和很多个人交往的行为。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江昭雪换男朋友的速度,非常人所能及。
很多时候,江昭雪都是在答应和人家在一起之后,隔了没多久,说会和人说,虽然你这儿好那儿好,但是,你和我心里想要的那个人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发完好人卡,就把人给踹了。
江昭雪如此“恶劣”的行径,在高中的时候就发生过两三次,都是发生在别的班的男同学身上。
江昭雪踹得很高调,但大家传得并没有很厉害。
除了四班的班主任葛老师,其他班的老师都是非常反对学生“早恋”的,所以被甩的男生的表现都还比较克制,没有找上门来质问或者要个说法的。
在同学们都还是特别纯洁的高中年代,别的班级的很多同学,都觉得江昭雪的后来所作所为,就和她的演出经历一样传奇。
高三四班,不是一个会有意针对谁的班级,一开始,对于别的班传来的,关于江昭雪的传闻,大多数同学都选择了一笑置之。
毕竟,大家一开始认识的江昭雪并不是那个样子的。
到了大学之后,江昭雪踹人的频率便开始激增。
自己班上的同学不传,不代表别的班级的同学不传。
四班的同学们虽然也觉得江昭雪从高二开始,行为有些怪异。
但只要男同学不把江昭雪列为追求的目标,做为一个养眼的美女来看的话,仍然是不会有人对江昭雪表示反感的。
别的班上的人说江昭雪很好追,一追一个准,大家也只是当个笑话听听,压根就没见江昭雪和班上的哪个男生在一起过。
上了大学之后,关于江昭雪的传闻就开始甚嚣尘上。
每个班都有些同学是在北京念书的,这些人,但凡和自己原来的高中同学聊天的时候,就一定会说,我们高中那个艺术特招生江昭雪啊……高三四班的那个江昭雪啊……
这样一开头,接下来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话。
江昭雪谁追都答应的八卦几乎传遍了每一个曾经知道江昭雪这个名字的人的耳朵。
只不过,江昭雪的花心行为在大一结束之后又戛然而止了。
仿佛是一夜之间,那个美丽又善解人意的江昭雪又回来了。
听说江昭雪去考了心理咨询师,也偶尔会听说江昭雪是一个非常乐于助人的人。
传闻中的江昭雪,和同学们毕业之后见到的江昭雪好像又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之前的传闻慢慢开始淡化,但江昭雪花出天际的人设早就已经深入人心,就很难再有所改变。
至少,在四班的男生里面,就没有人敢追这样的江昭雪。
青春年少的时候,喜欢一个女孩子没有追到手,总归也算是比较正常的事情,暗恋的人多了去了。
但如果追到手之后两天就被人给甩了,对于情窦初开的男生来说,绝对会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这件事情,还有另外一个特别有发言权的人。
江昭雪如果真的谁追都答应,答应完了就踹掉,那便是只管自己开心,不把别人的感情当一回事了。
花心可以,但花地不负责任的行为还是不太能被同学们所接受。
褚影组织的这一场全班同学齐聚的班会,除了担心在国外的同学没有办法赶回来之外,还特别担心江昭雪会不会过来。
毕竟,大一过后,随着江昭雪雪片一样的传闻一起消失的,还有时不时在班级群里面活跃气氛的江昭雪。
再一次齐聚在一起,颜滟为什么要私藏齐亦,或者她是怎么又把齐亦给勾搭走的这样的问题,大家可以想问就问。
但却不太好直接问江昭雪,是不是真的谁追都答应这样的问题。
于是乎,没有人知道,善解人意的江昭雪,和“花”上云霄的江昭雪,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江昭雪。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同学会
有一句话,经常被用来形容同学会:拉着同学的手,后悔当年没下手。
女大十八变,很难通过高中还没有“变身”之前的女同学的样子,去想象念完大学,已经“脱胎换骨”的女同学的模样。
比如,颜滟,在高中的时候,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女生。
如果不是因为齐亦“眼神不好”,莫名其妙地看上了颜滟的话,颜滟在班级里应该就是第二个像影子一样的存在。
和齐亦在一起之前的颜滟,毫无存在感,也基本上不参与班级和学校的任何活动。
每天按时来上课,不迟到不早退,穿一件校服,从不引人注目。
那个时候的颜滟,和现在的颜滟,光看着就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如今的颜滟,除了穿着时尚,还有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气场。
颜滟的气场很强,却没有什么攻击性。
当然了,这得是在她没有主动用语言“攻击”别人的前提之下。
以前觉得齐亦眼神不好的人,今天见了颜滟,都会反过来开始“崇拜”齐亦。
“我们大神的眼光,果然是非常人所能比。在我们还在一叶障目的时候,就把泰山给追到手了。”体育特招生翁盛和齐亦打招呼。
颜滟听到泰山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没有一星半点的笑容,这要是不怼回去,她就是不今时今日的颜滟了。
齐亦挡了一下,比颜滟先一步开口。
“为什么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的语文仍然是体育老师在教啊?”齐亦问翁盛。
颜滟本来还在疑惑,齐亦为什么不让她说话,听到齐亦说出的话之后,颜滟觉得特别的震惊。
齐亦说的这句话,和她刚刚自己想说的,居然是一个字都不差。
齐亦是怎么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的?
褚影也过来和齐亦打招呼,婚宴前前后后,褚影一直在忙,这还是高中之后,褚影第一次和齐亦见面说话。
“能再次见到班长,真的是恍如隔世啊。”褚影今天很高兴,44就是44,没有再变成4,这件事情对于褚影来说,绝对是意义重大的。
“他是哪门子班长啊?没责任没担当的。只有影子才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班长,不过呢,影子你做人有点不太地道。”颜滟接了褚影的话题。
“不地道?此话怎讲?”不地道这样的评价,褚影还是第一次听人安到自己的身上。
“人家好好的洞房花烛夜,你搞个同学会做下半场,你这样有考虑过人新郎新娘的感受吗?”颜滟决计没有信口开河。
“你说的话,有道理,可是呢,现在还有谁是等到洞房夜才花烛的,你别和我说,你这时尚的外表下,是一颗古典的心。”褚影做事细致,他自然是问过刘思言和卢颖的意见,才会选在今天直接搞个下半场做同学会的。
“哇塞,这种事情,你都了解得这么详细,怪不得今天婚礼,影子能胜任大内总管的角色。”颜滟现在说话,经常都能兵不血刃地把人给憋屈死。
如果没有齐亦那么高的段位,和现在的颜滟说话,很容易会有内伤。
同学会毕竟也不是班会,江昭雪先是和另外也个艺术特招生合唱了一首歌,然后带着大家一起唱班歌,暖好场子,就没有再在台上做主持人。
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叙旧。
前班长齐亦,因为是重新归队的“失踪人口”,人气肯定是不减当年的。
同学们排着队要来和自己的“老班长”喝一杯,顺便八卦一些,颜滟和齐亦什么时候好事将近。
女同学们多半已经开始被家里人催婚了,己所不欲,“必”施于人。
温州就是一个这么奇怪的地方,念书的时候,包括念大学,大部分的家长都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的女儿不要谈恋爱。
但是呢,只要大学一毕业,家长就要开始觉得自己的“女儿”快嫁不出去,恨不得自家的小孩一毕业就能结婚。
知道自己的小孩要去参加同学的婚礼的话,肯定是还要来一句:“你同学都结婚了,你怎么连个男朋友都还没有?”
像刘思言和卢颖这样的结婚时间,是家长们最喜闻乐见的。
可家长们,仿佛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现实的问题,一直到大学毕业,如果真的连个恋爱都没有谈过,结婚这件事情,又要从何说起。
家长们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就开始亡羊补牢,四处给自己的小孩安排相亲。
温州的相亲文化极为盛行,而且去相亲的女孩子,多半都是才刚刚二十出头的。
按理说,现在这样的年代,靠相亲走到一起的婚姻应该更容易破裂,但温州的离婚率,却一直都是低于全国的平均水平的。
温州做生意的想法很超前,但是风俗却比一般的地方都要古典一些,就和温州的方言一样古典。
面对同学们的催婚,齐亦总是笑而不语,或者干脆“实话实说”,说他做不了主,让同学们去问颜滟。
颜滟有想过,今天的同学会,会需要面对很多同学的八卦,尤其是需要和大家解释他把齐亦私藏了的事件。
可事实和颜滟想的有些差距,可能是因为齐亦之前的故意默认,已经根本没有人在关心颜滟的私藏行为了,时不时地来几个人,人人都在催婚。
颜达邦夫妇比较开明,所以颜滟的家人从来就没有干过催婚的事情。
今天是颜滟人生中第一次被催婚,颜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力度。
下午在卢颖家里的时候被伴娘团的人催婚,颜滟以为已经是很大的力度了,没想到到了同学会,颜滟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催婚。
如果今天不是刘思言和卢颖的婚礼,颜滟一定会说:“你们和我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这么急着让我进坟墓。”
但这毕竟还是在人家办婚礼的酒店,颜滟虽然说话有点毒,但该有的分寸还是懂得拿捏的。
颜滟的毒舌,是因为小时候被针对压抑自己的天性太久。
在不被针对之后,就有了一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感觉,开始在语言上变得像现在这么犀利。
以前的颜滟表里不一,是因为刻意压抑。
现在的颜滟表里不一,是因为刻意张扬。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计划拐带
同学会一直开到半夜才散场。
同学们开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齐亦和颜滟到家之后就都直接睡觉了。
颜滟是因为生物钟早就已经到了睡觉的点,齐亦则是回国之后,就没有怎么睡,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把时差倒回来一些,毕竟他和颜滟能够好好单独相处的,也就只有周日的时间而已。
齐亦起的比颜滟早,弄完颜滟信的电子档,就给颜滟发短信:
我起来了,你起来看到短信和我说一声,我把信拿给你。
齐亦的短信刚刚发出去,颜滟的电话就进来了。
“呀哈,爷爷什么时候起床的?”颜滟有点兴奋地问齐亦,听声音就不可能是一个刚刚睡醒的人。
“大概,两个小时前?刚刚整理好信件。”齐亦没看具体的时间。
“啊?你起床了怎么都不想我啊,现在才告诉我!”颜滟用既郁闷又可爱的语气问齐亦。
“你早上一两点才睡吧,我怕你还没有醒,想让你再多睡一会儿。”齐亦如果知道颜滟可以起那么早,压根就不肯能等到现在才发短信。
“什么啊,觉什么时候都可以睡,男朋友可是立马就要飞往美利坚合众国的去开矿的,爷爷您怎么白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到现在还不懂得分个轻重缓急呢?”颜滟继续很俏皮地表示。
“有道理!你爷爷怎么能这样呢?回头我见了他,帮你好好教训教训他哦~”齐亦学着颜滟的语气说话。
“你说什么?你敢教训我爷爷?真的假的?要不要我现在下楼和我爸爸说一声?”颜滟用特别震惊的语气,继续搞怪。
“行啊,你去说啊,你就和你爸说,他女婿准备上门了,要是岳父大人有把爷爷也一起叫来审查孙女婿的意思,我绝对是恭敬不如从命的。”齐亦对颜滟一惊一乍的的搞怪方式,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颜滟如今的说话方式,对于像褚影那样的“老实人”来说,完全是没有办法招架的,但对于齐亦来说,却是两人如今相处起来,比高中的时候更有情调的部分。
…………………………
“小齐子,你昨天回去之后,有没有想你主子啊?”见面之后,颜滟的第一反应是问问题,齐亦的第一反应是拉手。
“应该是主子比较想我。”齐亦“恬不知耻”地回答。
“是吗?这是怎么算出来的?说来听听,让主子看看有没有合理的成分。”颜滟让齐亦把关子卖完。
“这个不用算,我们明明是今天早上才分开的,主子刚刚问的问题,是觉得我们从昨天开始直到现在才到了见面,我要是再晚一点出来,主子就该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你说是也不是?”齐亦的话,说到最后,开始变得有点文绉绉的。
“所言甚是,颇有几分道理”,颜滟附和的本事也是日益精湛,这还没完,颜滟紧接着又来了一句,“我想我们家小齐子,都想到海枯石烂肝肠寸断了”。
“肝肠寸断是个什么梗?”齐亦把拉着颜滟的手松开,决定试试搂着女朋友走路的感觉。
“生硬的梗啊,我太想你了,连早餐都没有吃,就跑出来了,估计是饿出来的梗。”颜滟用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看着齐亦。
“没吃早饭啊?那你牙刷了吗?”齐亦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带颜滟去吃早饭。
颜滟瞪了齐亦一眼,发表了自己的最新宣言:“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把刷牙这件事情,遗忘在历史的长河里。”
“如此甚好。”齐亦满意地点了点头。
颜滟看着齐亦,眼睛里面非常清楚地表达出了“小齐子的智商怎么又不在线了”的意思。
齐亦也看着颜滟,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你今天刷牙了,你今天和我在一起。
接下来的几个月,你都在无人监管的南半球。
你想对任何人使用生化武器,都是我所喜闻乐见的。
所以呢,请你说到一定要做到。”
“重口味!为什么你现在经常能让我感觉到一阵恶寒,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颜滟转了个身,倒退着跑了几步。
齐亦搂着人肩膀的手,一下子就空空如也了。
“你以前也一样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吧。彼此彼此,半斤八两。”齐亦走到颜滟身边。
搂着走,不如牵着走,齐亦迅速得出了结论,并直接上前将最佳方案付诸实践,再次牵起了颜滟的手。
“你什么时候去意大利?”齐亦问颜滟。
“二月份咯。”颜滟又开始把齐亦牵着的手,甩得老高地走路。
“这也就是说,1月中旬,我去参加完你的毕业典礼,就可以直接把你拐带到纽约去咯?”齐亦用特别期待的眼神看着颜滟。
颜滟之前和齐亦说,“寸可得尺不能进”的道理的时候,齐亦还颇不以为然,现在想想,颜滟那个住家教会的教义,还是非常有哲理的。
在颜滟还没有确定明年八月是不是能到美国的时候,齐亦每天想的最多的是,颜滟八月能来,就好了。
可当颜滟确定了到纽约进修的计划之后,齐亦就开始觉得,从现在开始到明年的八月,简直是太过漫长的等待了。
齐亦想要尽可能早地把颜滟拐带过去,就算是不能让颜滟直接来美国,至少也要先拐带走一个假期的时间。
“呃……在我的内心深处,我真诚地盼望能成为被拐儿童,呃……不对,被拐妇女,好像也不对……,被拐少女,嗯这下对了。
但是呢,我爸爸妈妈也会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应该还有大伯一家。
然后呢,我爸妈在墨尔本买了房子,今年可能还是要在墨尔本过年,顺带把房子收拾一下。
明天一早,你去上海的时候呢,我要和我爸妈去广州,接着再到佛山看家具,晚上再坐南航的飞机回墨尔本。”虽然离年底还有好几个月,但齐亦想要拐带颜滟的计划,在这个时候看起来就已经有点前途渺茫了。
第一百二十章 排名第一的早餐
齐亦很是郁闷,为什么他之前会有,只有自己一个人会去参加颜滟的毕业典礼的想法呢?
齐亦虽然没有正式见过颜滟的爸爸妈妈,但高中的时候,他们两个人谈恋爱,颜滟父母的开明的态度,还有颜滟和家人融洽的关系,齐亦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这么一来,去墨尔本参加颜滟的毕业典礼,就是变相的见家长。
“别人家的孩子”齐亦并没有在担心见家长这件事情,但想着他期待已久的和颜滟的下一次见面,将会变成有很多双眼睛盯着的场景,齐亦的心里,绝对是郁闷多过于兴奋的。
尤其让齐亦不能接受的是,他的拐带计划,还没有开始准备实施,就直接被宣判出局。
“齐~亦~”颜滟又开始全名全姓地喊他。
“怎么了?”齐亦问颜滟。
“你难道没有听你女朋友说她饿得肝肠寸断了吗?”颜滟满脸的郁闷,看着齐亦就好像看着“仇人”似的。
“你想吃什么?炊饭吗?”齐亦问颜滟。
炊饭在温州人的早餐排行榜里面是排名第一的。
粒粒分明的糯米饭,配上生汤肉、老油条,再根据自己的口味选择搭配咸豆浆或甜豆浆。
咸饭咸浆,咸饭甜浆,或者也有干脆饭都要做成甜的的。
炊饭绝对算得上是大多数出国在外的温州人魂牵梦萦的家乡美食。
但这个大多数人里面并不包括颜滟。
“不要,我要去吃三牌坊猪脏粉。”颜滟心里排名第一的早餐和宵夜从来都是猪脏粉。
温州的猪脏粉,算不得享誉世界的美食,但是在法国的巴黎三区,西班牙的马德里,还有纽约的唐人街,都一样有人在卖温州猪脏粉。
齐亦在纽约,如果想吃的话,还可以吃到猪脏粉,但颜滟暂时还没有在墨尔本找到有卖温州猪脏粉的地方。
猪脏粉用的是比传统意义上的粗粉干还要粗上两三倍的粉干。
一碗地道的温州猪脏粉,需要有口感饱满的粗粉,酥烂软糯的猪大肠、鲜嫩爽滑的猪血,配上新鲜的大蒜叶,再浇上特制的豆瓣酱,就算是味精这样的调味品,也必须是温州的快鹿牌的。
对于真正的吃货来说,大肠的选择,也一样是要有讲究的,必须选脏头的部分,才能让猪脏粉的口感发挥到极致。
温州最有名的猪脏粉当属人民路上的锦泓老字号,但颜滟更喜欢的是藏在小巷子里面的三牌坊猪脏粉店。(注1)
“你不是已经很饿了吗?怎么还要跑那么远的地方去吃饭啊?”齐亦看颜滟刚刚说肝肠寸断时候的那个样子,感觉是那种随时都有可能会饿得晕过去的状态。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美食在前面带路,一路上,吞着自己的口水,所有的饥饿感就都转化为期待了。”颜滟发表了属于吃货的独家见解。
去三牌坊猪脏粉那样的小店,最佳的方法一定是打车或者让司机送过去,不然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停车的地方。
温州市区特别小,对温州人来说,很远的地方,从颜滟家所在的江滨路,打车过去离华侨饭店不远的这家猪脏粉店的公里数,也就是个个位数而已。
换做北京和上海,这样的距离,叫非常近。
齐亦不知道颜滟会早起,所以他在家里是已经吃过早饭的。
齐亦去了猪脏粉店之后,就没有打算再吃一顿。
颜滟问都没有问,到了地方就问老板要了两碗猪脏粉,还特低嘱咐老板,每碗多加一份脏头。
“我已经吃过早饭了。”齐亦觉得需要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
“那就最好了。”颜滟很高兴,并没有因此要少点一份的意思。
“怎么个好法?”齐亦不知道颜滟话里面的具体含义。
“就是哪儿哪儿都好啊,不然我一个女孩子,一人点两大碗,老板应该会被我吓到的。”颜滟吐着小舌头,笑得又傻又满足。
“那,现在这样的情况,你没有吓到老板,就不怕吓到我吗?你平时早餐都要吃这么两大碗的?”齐亦印象中,好像还真的没有和颜滟一起吃过早餐。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门口就有卖炊饭的,高中谈恋爱的时候。齐亦早上总会帮不愿意早几分钟起床的颜滟买个炊饭团。
温州的炊饭,只有去店里面吃,才会用碗装好淋生汤肉上去。如果是专门做外卖的小推车之类的,就会把炊饭捏成一个大饭团,老油条盒香菇肉末什么的,都会被包在饭团的中间。
齐亦这会在不禁想到,如果颜滟早餐的食量一直是这么惊人的,那高二的时候,“孙女”肯定是被他给饿瘦了。
“哈哈哈,平时吗?不至于啦,我这是要把昨天的宵夜,和明天的早饭都一起吃了。”颜滟昨天晚上在婚宴上没有吃太多的东西,宵夜也困得没有力气去吃。
再加上,念大学之后,三牌坊的猪脏粉店,她常常都是要隔很久才能吃上一次。
不暴饮暴食一下,根本就对不起自己之前那么长时间,对这家猪脏粉的朝思暮想。
尽管,颜滟前两个月回国的时候,已经毫不犹豫地暴饮暴食了好几次。
可三牌坊猪脏粉,是颜滟从小吃到大,吃多少次都不会厌,永远都无法抗拒的美味。
“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觉得,高二的时候,我如果每天给你买三个饭团的话,你高三肯定就不舍得和我分手了。”齐亦仔细回想了很久,确实是没有在高中的记忆里面,找到颜滟的吃货属性。
“是~吗?嗯~你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的,搞不好真的有可能呢。”颜滟看着端到自己眼前的两碗香气四溢的猪脏粉,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特别美好。
猪脏粉店里面的猪肠和猪血,都是在一个大锅里面炖着的,专用的粉干也是早早就煮好放着的,所以,从颜滟点完猪脏粉、老板下锅开始算,只要三十秒种,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脏粉就能上桌了。
对于卖猪脏粉的人来说,是要一大早就开始各种准备,但是,对于吃猪脏粉的人来说,从看到美味吃到嘴里的距离,就只是短短的半分钟而已。
再小的生意,只要用心经营,都可以变成一家几代人的事业。
就像这家开了几十年的猪脏粉小店。
…………………………
注1:
三牌坊猪脏粉店,小高桥97号,藏的比较深,非游客所能找到。
最关键的是,温州那个地方,市区真的没有什么好玩的。
不是真正的老饕,很难有兴致去小街小巷里面找这样的一家小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快乐别离
“你真的不打算尝一尝吗?”颜滟觉得齐亦光这么坐着看她吃猪脏粉,总是有哪里不对。
“我以前没有吃过猪脏粉,我从来都不吃动物内脏的。”齐亦没有接受颜滟好意的打算。
“Youmustbekidding!(你在和我开玩笑吧!)”颜滟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齐亦,连猪脏粉都暂时不吃了。
“Can'tbemoreserious.(认真地不能再认真了。)”齐亦不觉得不吃内脏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么,你也不吃鹅肝是吗?”颜滟极其诧异地问齐亦。
“嗯,没吃过。”齐亦实话实说。
“我的天哪,那你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呢?鸭肝吃吗?”颜滟还是没有打算换一个新的话题。
“鹅肝都不吃了,怎么还会吃鸭肝呢?”齐亦有点好笑地问颜滟。
颜滟惊掉下巴的表情,让齐亦觉得甚是可爱。
“这你就外行了吧,所谓的法式鹅肝,是鸭肝和鹅肝的统称,鹅和鸭物同属雁形目,都是鸭科,说到底,鹅也只能算是鸭中间的一个类别。
国内的“法国鹅肝”,基本上都是国产的。
算不得真正的美味。
而且,大家都喜欢叫鹅肝,但真正顶级的法国鹅肝呢,实际上很多都是鸭肝。
鸭肝有那种很劣质的,也有那种很顶级的,关键要看鸭子是怎么养出来的。如果一样是填喂出来的,鸭肝的品质和口感往往都会比鹅肝更胜一筹。”颜滟不能忍受大多数人对于,人间美味——鸭肝的“污蔑”。
“反正都是内脏。”齐亦对颜滟心目中的无敌美味,并没有什么兴趣。
“你为什么不吃内脏?”颜滟问齐亦。
“也没有为什么,就是从小就没有吃过。”齐亦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吃内脏,他妈也从来没有买过。
“啊?就这样?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阴影呢。来来来,你尝尝这个脏头,绝对会让你终生难忘。”颜滟夹起了一块猪脏头。
这是颜滟第一次喂齐亦吃东西。
齐亦对内脏有点本能的抗拒,但又觉得不应该拒绝自己女朋友这充满爱意的喂食举动,本能和本心在齐亦的心里撞击,让齐亦开始犹豫。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成为夫妻吗?”颜滟盯着还在犹豫不决的齐亦问。
“什么样的?”齐亦没有理由不好奇从颜滟嘴里问出来的这个问题。
“能吃到一块去的人。”颜滟给了一个简单粗暴的答案。
就这样,吃过早餐的齐亦,又陪着颜滟吃了半碗猪脏粉。
好像,也并没有他想象中地那么难以接受。
不管是闻起来,还是吃起来,感觉都还算不错。
齐亦吃完之后才发现一件事情,怎么颜滟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变得毫无原则可言了?
他不吃内脏这件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不是没有人给他推荐过大肠之类的食物。
但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改变这个习惯。
颜滟夹一块大肠到他的嘴边,他居然也就这么直接吃下去了,节操就这么轻易地又碎了一地。
…………………………
吃完早饭,齐亦和颜滟决定在白天的时候再去一趟市图书馆。
用齐亦的话来说,是要去一个值得纪念的地方,拍一张值得纪念的照片。
“大白天的,你要怎么拍一张值得纪念的照片?”颜滟问齐亦。
“你的思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纯洁的?”齐亦忍着自己的笑意,装的一脸严肃的问。
“不纯洁吗?你难道不是想要拍昨天晚上,街边照亮台阶的那盏路灯吗?”颜滟装的特别天真,外加一头雾水地问。
“嗯……是那盏路灯没错。我就是要拍那盏灯,没有要拍灯光的意思,所以白天晚上,什么时间都一样。”齐亦相当严肃地发表了自己的总结陈词。
然后齐亦和颜滟两个人就装不下去,不约而同地笑了。
“拍路灯去,走起~”颜滟从猪脏粉店出来之后,就又开始像之前在纽约一样,挽着齐亦的胳膊,拖着步子往前走。
“你真的不怕影响市容市貌吗?”齐亦打心眼里感到好奇。
怎么颜滟在温州的时候,要比在纽约那会儿还更热情一点。
“我?影响?市容市貌?开什么玩笑?我一个人的颜值,怎么都能让整个城市的市容市貌上到一个全新的层次,好吗!”颜滟颇为夸张地回应齐亦的疑问。
“一个什么样的层次?”齐亦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大概也就惨不忍睹,直接毁容的那一种吧。你知道什么是破罐子破摔吗?我既然已经长残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脸面去管市容市貌,你说是不是?”颜滟喜欢在自夸和自黑之间做无缝切换。
“原来是这样啊~”齐亦仿佛醍醐灌顶了一般。
“嗯,珍珠都没有这么真。”颜滟的脸上绽放了清澈而灿烂的笑容。
“齐亦。”颜滟非常温柔地叫自己男朋友的名字。
“怎么了?”齐亦这一回没有再觉得颜滟叫他的名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齐亦这才明白,奇怪的不是颜滟怎么称呼自己,而是用什么样的语气叫自己的名字。
“呃,你们花街上的矿工,好像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工种,我好像光自己研究的话,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你明天在飞机上的时候,要是有精力的话,就给我解释解释呗。”颜滟决定深入贯彻齐亦让他有问题就直接问他本人的方针政策。
离别这件事情,可能也是需要习惯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在温州的见面,颜滟和齐亦的情绪,都没有被马上要到来的分别所左右。
颜滟开心,齐亦也很开心。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有的时候是需要慢慢相处才能够达到彼此的信任的。
第一次,齐亦去墨尔本找颜滟,忽然的相遇,又忽然的离别,让齐亦没有办法知道,他和颜滟的未来将会何去何从。
第二次,颜滟去纽约找齐亦,意外的惊喜,和害怕再次分别后彼此心里的失落,惊喜里面总还是夹杂了一丝的惆怅。
说到底,之前的两次,齐亦没能从颜滟那里得到足够的安全感。
这一次,齐亦回到了和颜滟相识、相知、相恋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地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