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1章 心疼（1）
本来还有点没睡醒的林生，瞬间清醒，他蹭的一下子坐起了身：“出什么大事了？”
随着林生话音的落定，韩知返听见他那边传来穿衣服的声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韩知返被林生焦急的回应，搞得愣住，过了一小会儿，他才迟缓的反应过来，好像是自己最先表现的太着急了，才导致林生有了这样的反应……
随着这样的认知，爬上韩知返的心头，他发现自己心脏跳的很厉害，握着话筒的指尖泛着微微的抖。
他这是……在害怕，在慌张……是因为程未晚，在害怕，在慌张……
他怕她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
他竟然怕她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
韩知返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棍似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穿好衣服，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的林生，见电话那端的韩知返，一直都没开口说重点，忍不住出声催问。
韩知返根本没去听林生说的话，他脑海里的思绪依旧停留在自己刚刚的认知里。
林生以为韩知返一时半会儿不知从何说起，又开了口：“我马上到车库了，你在家里吧？我现在过去，我们见了面再说……”
走出电梯，奔到车前，林生拉开车门，钻进车里，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继续对着手机出声：“……我要开车，先不跟你聊了，等会儿见。”
说完，林生没等韩知返回应，就按断电话，将手机往旁边副驾驶座上一丢，就踩着油门，飙了出去。
嘟嘟嘟的忙音，往韩知返耳朵里钻了许久，他才意识到电话被林生挂断了。
放下座机的话筒，他没理会一旁站着的管家，丢了魂似的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沙发上。
他是真的在害怕她出了意外……而且这股害怕，让她前所未有的惊慌……
他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呢？
答案呼之即出，可韩知返却不敢去面对。
管家发觉到了韩知返的不对劲，她虽纳闷，韩先生给林先生打了个电话，什么都没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但还是出声关心了韩知返：“韩先生，您还好吧？”
韩知返一动不动的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没半点反应。
管家担心，忍不住又动了唇，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出来，屋门口传来了动静。
管家急忙停了到嘴边的话，往门口跑去，她刚到玄关处，门就被推开了，失联了大半夜的程未晚，走了进来。
“程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管家惊喜万分的迎上程未晚：“程小姐，您这是去哪里了？打电话也不接，简直没把我担心坏……”
管家一面唠叨着，一面帮程未晚拿了拖鞋。
等程未晚换了鞋后，管家跟着程未晚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又开了口：“程小姐，您吃东西了吗？您饿不饿，要不要我现在给您煮点东西吃？”
从进屋一直都微垂着头的程未晚，冲着管家晃了晃脑袋。
她本想说句“不用了”，结果三个字还没到嘴边，她眼角的余光就瞄见坐在沙发上的韩知返。
第1022章 心疼（2）
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转头望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真的是韩知返，而且他正在看她。
他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然，想说的话，也随之消失在她的唇齿之间。
管家见程未晚往客厅的方向看，也跟着把目光移了过去，在看到韩知返后，管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程小姐回来了，她还没告诉韩知返，她急忙开口说：“韩先生，程小姐回来了，您可以给林……”
管家是想着让韩知返告诉林生，程未晚安全回来了，他不需要再跑一趟了，可她的话还没说完，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的韩知返，像是要掩饰什么一样，忽然出声，语调冷冷的拦截了管家的话：“回来就回来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和他没关系了……刚刚他明明很着急啊……现在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冷冰冰的，仿佛那会儿慌张失措的他，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管家错愕了一会儿，又动了唇。
韩知返怕管家乱说话，没等她出声，就又开了口：“给我泡杯茶。”
韩先生面前不是就有一杯茶吗？怎么还让她泡？
管家被韩知返搞得一头雾水。
韩知返见管家不动，再次出声，语气多了几分不耐烦：“泡茶！”
“是，韩先生。”管家不敢多想，撒腿冲着餐厅跑去。
一眨眼的功夫，客厅里只留了韩知返和程未晚两个人。
韩知返只当程未晚不存在一般，拿起手机，佯装做玩手机的样子，盯着屏幕看了起来。
从她提出离去的那晚起，他和她一直都没再说过话，程未晚习惯了韩知返把她当空气，所以她也没对韩知返主动说话，直接转身，拖着疲惫到极致的身子，冲着楼上走去。
她是真的很累了，她以为自己可以撑到楼上，躺下休息，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她勉勉强强走到楼梯处，眼前一黑，人就毫无征兆的栽倒在了地上。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就将视线落在她身上的韩知返，见到这一幕，条件反射的扔掉手机，反应无比迅速的奔到了程未晚的身前。
“晚晚？”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见她没反应，弯身，将她上半身托起，又喊了她一声。
她仍旧没反应。
韩知返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伸出手摸了摸她脑袋，发现烫的惊人，这才一边把她抱起来，一边大声的喊着：“管家！管家！”
他一声比一声喊的响。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管家，大着嗓门“哎”了一声，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
韩知返一看到管家的身影，就迫不及待的出声：“给罗医生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管家都还没看搞清楚状况，抱着程未晚的韩知返，就踩着台阶，冲着楼上走去。
走了几步，他想到罗医生不会开车，脚下踩着台阶的步子没停，但嘴上却对着管家又出了声：“给林生打电话，让他去接罗医生过来！”
说完，韩知返回头望了一眼管家，见去还没行动，就没好气的又补了句：“快点！”
第1023章 心疼（3）
……
程晗前不久刚做了手术，林生接到韩知返管家的电话后，涌入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程晗出了什么问题。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一边给罗医生去电话，一边调转了车头，冲着罗医生家奔去。
抵达罗医生住的地方，提前接了林生电话的罗医生，拎着医药箱，已经等在小区门口了。
罗医生上车，连安全带都没系，林生就踩了油门。
车子刚开进韩知返别墅的院里，听见动静的管家，就已经打开了屋门。
车子停稳，林生和罗医生几乎同时下了车，他们谁都没理会管家的问好声，一前一后的进屋，换鞋，冲着楼上走去。
在来的路上，林生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罗医生，两个人都以为韩知返这般焦急，是因为程晗。
所以到了二楼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冲着婴儿房走去。
只是两个人还没走到婴儿房门口，听见脚步声的韩知返，透过没关的卧室门，冲着恰好经过卧室门口的两个人，出声：“这里。”
林生和罗医生同时停了脚步。
“晗晗出什么事了？”林生在听到韩知返声音后，本能的想要问这句话，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就看到卧室床上躺着的程未晚。
林生顿时闭嘴，将想说的话，吞回了腹中。
罗医生进了卧室，将医药箱放在床头柜上，伸出手摸上了程未晚的脉象。
一直等到罗医生给程未晚打了针，开好药，走出卧室时，站在卧室门口的林生，才动了动身子，让开了门口。
韩知返亲自送罗医生下楼，安排管家送他回的家。
林生没跟下去，依旧站在卧室门口，盯着里面躺着的程未晚看。
没多大一会儿，韩知返就折了回来。
林生看了韩知返一眼，韩知返从林生的神情上，知道他有话想问自己，他没着急和林生交谈，而是先伸出手，关了卧室的门，然后指了指书房，示意林生跟自己一道过来。
进了书房，韩知返冲着沙发指了指，还没对着林生说出“坐”字，关了书房门的林生，就先开了口：“你今晚那么着急的给我打电话，是因为她？”
韩知返坐在沙发上，没回答林生的问题，而是将刚刚被林生噎回去的话，重新说了出来：“坐。”
林生没坐，他盯着韩知返继续追问：“到底是不是因为她？”
韩知返垂下眼皮。
“韩知返……”
林生又开口，他只是喊了韩知返的名字，韩知返就出了声：“你说的对……”
韩知返忽然冒出的话，和林生正说着的话，完全没有关系，林生诧异出声：“什么？”
韩知返又没了声音。
林生：“你说什么？什么我说得对？”
林生见韩知返还是没开口的迹象，眉心忍不住皱了起来，一向不怎么有耐性的他，刚想又开口说话，韩知返终于又动了唇：“……我不是我了……”
林生更听不懂了，心急使得他口气也有点急：“什么跟什么啊？什么你不是你了？你不是你，你是谁？”
第1024章 心疼（4）
韩知返这次倒没沉默，很快又开了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他的话，却不像是说给林生听的，更像是自言自语：“……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
他的声音有点轻，林生没听清楚，冲着韩知返“嗯？”了一声。
韩知返像是没听到林生的声音一般，再次沉默了下来。
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扭头看向了窗外。
是啊……林生前段时间，在办公室里跟他说的那句话没错……他的确不是当初的那个一心只想着复仇的他了……纵使他在心底一直都在反反复复的告诉自己，她是仇人的女儿，他不会爱上她的，可他的心早已背叛了他的理智，在悄无声息中，早已沦陷在她的身上。
或许，在两年前，他已经动心了，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动心了，但他不敢去面对，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他毫无不留情的选择隔断他和她之间的一切联系。
他要她打掉孩子，他带女人回家让她以为他和别的女人有亲密的关系，他走的又狠又绝，看似不给她任何机会，实际上他是不想给自己任何机会。
她彻底从他世界里消失不见后，他从不让自己去想她，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忘记她了，今天他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忘记她了，他是不敢去想她。
重逢后，他知道她有个儿子，与其说他是想让她过的痛苦，不如说他是恨她打破了他努力为自己营造出来的忘记她的假象。
他口口声声嚷着，不要让她见儿子，可当他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不爽，看她守在医院楼下，他矛盾，他做了很多很多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让她陪他睡一次陪儿子一天，让她住进了他的家里，她要走他不放她走……他的行动早已出卖了他，可他还是自我催眠着，他不可能会爱上她，她是仇人的女儿，他要让她生不如死……
直到今天，她失联了，他开车绕着北京城找了她一圈没找到她人，他害怕了，惊慌了，他自欺欺人的戏码彻底演不下去了……
他最不愿意也最不敢面对的一幕，终于来了，他到底还是知道自己爱上了她……爱上了害死他亲生妹妹凶手的亲生女儿。
“韩知返？”林生喊了韩知返好几声，见他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忍不住走到他跟前，伸出手拍了怕他的肩膀。
韩知返被迫从自己的沉思中，抽回了神。
“你刚刚嘀咕了一些什么？什么你不是你了？你该不会中邪了吧？”林生见韩知返看向了自己，把刚刚问的话，统统重复了一遍。
韩知返忽略了林生的所有问题，神情恍惚了一会儿，定神，语气清淡的出声：“林生，你帮我查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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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5章 心疼（5）
韩知返忽略了林生的所有问题，神情恍惚了一会儿，定神，语气清淡的出声：“林生，你帮我查点事情……”
程未晚是程卫国的亲生女儿，程卫国来北京，程未晚去找她，换做世间的任何一个父亲，哪怕他没时间陪女儿吃饭，但也会见上女儿一面，可程未晚都到了酒店楼下，程卫国还拒之不见……他们父女之间，肯定是出了什么事问题……
想着，韩知返继续保持着刚刚平稳的声调开口说：“……你深入查一下程未晚他们家的情况……”
顿了顿，韩知返又强调了一句：“……主要是程卫国和程未晚……”
深入？
原本正在喋喋不休追问韩知返的林生，忽然安静了下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忽然之间，韩知返为什么要深入了解程未晚家里的情况，还重点关注程卫国和程未晚……
林生拧了拧眉心：“你这是怎么了？是发现了新的情况吗？”
韩知返：“就是有些事情，想不太明白。”
林生：“什么事情？”
韩知返没再回林生，他摸了一根烟，点燃，递到嘴边，抽了小半截后，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林生，动了动唇：“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的事，麻烦你了，还是希望你能尽快帮忙解决。”
林生看得出来，韩知返这是不想说明具体情况，他也没一直刨根问底的为难韩知返，在听完他的话后，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了“好”字，然后他盯着韩知返看了一会儿，又开口说了句“再见”。
韩知返咬着烟，对着林生瞌了瞌眼皮，算是回应了他。
林生没再逗留，转身离开了书房。
韩知返坐在沙发上，抽了两支烟后，才起身，去了主卧。
程未晚高烧未退，管家可能是担心，在旁边守着。
管家看韩知返进来，轻喊了声：“韩先生。”
韩知返没说话，迈步走到床边，盯着床上的程未晚看了一阵儿，最后视线落在了她的红肿的眼皮上。
眼睛肿成这样，一定哭了很久吧？
韩知返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一般，呼吸不畅的站了许久，才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管家的身上：“你看着她，她醒来了，记得让她吃药，要是还一直发烧，给罗医生打电话，让他再过来看看具体情况。”
管家：“是，韩先生。”
韩知返没再说话，直接进了更衣室。
换了一身衣服出来，韩知返先拿了车钥匙和钱包，然后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程未晚，离开了。
韩知返去了公司，在公司的休息室里，睡了一觉。
他睡得不算踏实，脑海里乱糟糟的，一直都在胡思乱想。
闭着眼睛，浑浑噩噩的躺到上午十点钟，秘书进办公室收拾办公桌，韩知返这才睁开眼睛，起了床。
韩知返强忍着想打电话回家询问程未晚情况的冲动，熬到了中午十二点钟，将手头的工作彻底收尾，韩知返准备下楼去公司食堂吃午餐，结果人还没从办公椅上离开，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
第1026章 心疼（6）
韩知返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家里打来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接听，座机听筒里传来的是管家的声音：“韩先生，程小姐她出门了……”
她出门就出门了，他又没有限制她的自由……韩知返心底这般想着，已经有话到了嘴边。
他想问管家，她烧退了吗？
只是，管家比他快，他还没问出来，管家就又说了话：“……程小姐烧还没退，我想让罗医生过来再给她看看，她不要，非要出门……”
烧还没退，就出门了？
韩知返皱了皱眉心，开口的语气，带了几分恼怒：“你不会拦着她吗？”
“我拦了，我跟在她身后，劝了好久，但是不管用，她执意要出门……”可能是被韩知返凶的，电话那头管家的声音，虚了许多：“……我怕程小姐出什么事，所以，所以就给你打了个电话……”
简直是废物！花钱养着她们，有什么用？！
韩知返一边在心底气愤的骂着，一边一句话都没回管家，撂了电话，拎起外套，出了办公室。
抵达地下停车场，韩知返钻进车里，发动车子时，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程未晚发着烧会去哪里？
他想到上周，他回家的那晚，她在电视里看到的有关程卫国的采访……今天是周二，程卫国下午两点钟，在北医大有个讲座……她昨天去四季酒店见程卫国，没能见到，今天该不会是去了北医大吧？
韩知返想着，就转着方向盘，往北医大开去。
抵达北医大，已是一点钟。
韩知返就近找了个停车场，然后步行进了北医大。
学校到处都贴满了有关程卫国讲座的广告和指南，韩知返轻而易举的就到了北医大的大礼堂。
不少学生，抱着笔记本，在往大礼堂里走。
韩知返透过重重地人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礼堂入口旁边的程未晚。
她果然是来找程卫国了……
应该是没退烧的缘故，她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人也没什么精神，仿佛随时都会昏倒在地上一般。
韩知返没上前打扰程未晚。
他站的地方，比较隐蔽，她没看到他。
在一点五十的时候，大礼堂门口的人，少了很多，想看讲座的学生，都已经在大礼堂里落了座。
不远处，有一群衣装革履的人，走了过来。
靠的近了，韩知返才看清楚，最中间的那个，就是程卫国，簇拥着他的人，应该都是北医大的领导。
程卫国侧着头，面带笑容的正和旁边的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聊着天。
恨意，从心底最深处蔓延了出来，韩知返盯着程卫国，指尖禁不住握成了拳头。
等一行人靠的近了，程未晚站直了身子。
她就站在入口处，程卫国那一伙人都看见了她。
大家只当程未晚是学生，没太在意，扫了她一眼后，都纷纷的收回了视线。
程卫国和旁人一样，目光落到程未晚脸上时，他唇角的笑容没变，说着的话也没停，仿佛她是他不认识的人一般，很快就收了视线，和旁边的校领导有说有笑的经过程未晚的身边，进了大礼堂。
第1027章 心疼（7）
韩知返清晰地看到，在程卫国走过程未晚身边的那一刻，女孩的身体狠狠地颤抖了一下，随后，她就转头，看向了程卫国的背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韩知返看不到程未晚的眼神，但他从她的身影能看得出来，她在难过。
一行人进了大礼堂后，大礼堂的门被关上，程卫国消失在门后，程未晚仿佛定格一般，还在盯着程卫国刚刚离开的方向看。
没多久，大礼堂里传来雷鸣般的掌声，随后，就有着程卫国的声音传出。
程未晚这才收回了望着大礼堂门的视线，垂下脑袋，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壁上。
她没走，韩知返也没走。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到了休息的时间，大礼堂里喧闹了起来，不少学生成群结伴的出来，涌往了就近图书馆的洗手间。
等学生尽数都回来后，程卫国和一个校领导从大礼堂里出来。
两个人一面交谈，一面进了图书馆。
在经过程未晚身边时，程卫国这次看都没看程未晚一眼。
等程卫国和校领导的身影，消失在图书馆入口，站在大礼堂门口的程未晚，忽然站直了身子，冲着图书馆走去。
韩知返知道，程未晚这是去找程卫国，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抬起脚步，也跟了上去。
程卫国最先从洗手间里出来的，他手里拿着手帕，正在擦指尖的水珠，在看到程未晚后，他的动作停了一下，原本温润的神情，忽然冷了下来，连带着开口的声音，都变得有些不耐烦：“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程未晚抿了抿唇角，过了一小会儿，望着程卫国，小声的喊了一个：“爸。”
她“爸”字音都没完全喊出来，程卫国就急迫的打断了她的话：“我跟你说过多少遍，让你不要在公开场合喊我爸！”
程未晚止了嘴边的声音，她的眼底明显的划过了一抹受伤。
程卫国四处望了望，确定周围没什么人后，这才又看向了程未晚，他像是没看到她的难过一般，又开了口：“你年纪轻轻，未婚先孕，要是被人知道了，我会被人笑话死的，到时候也会影响到我的形象，你知不知道，我的形象竖立起来花了多少心血？！”
“除了三年前，我说我交了男朋友，要带给你看看，你答应了，结果那天，我说要带你见的男朋友，有事没能去，我们见了一面，可也不过五分钟，你接了个电话，就说你有事要忙，丢下我走了，然后到现在，都过了三年了，我一次没都见过你，我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你都不回，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想知道你好不好……”
男洗手间里，有隔间门被打开。
是和程卫国一起来上洗手间的人出来了。
程卫国怕自己和程未晚聊天的一幕被人看到，想都没多想，就开口打断了程未晚的话：“我很好，只要你不出来给我捣乱，我会更好！”
洗手间里，传来了哗啦哗啦流水的声音。
第1028章 心疼（8）
那是陪自己一起来的人在洗手，程卫国没等程未晚出声，就又开了口：“里面的人要出来了，你快点给我离开这里！”
程未晚没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洗手间里的流水声停止，有脚步声传来。
“走啊！”程卫国压低了声音，冲着程未晚又喊了一句。
他见程未晚没动，狠狠地瞪了程未晚一眼，然后就擦过程未晚的身边，走出图书馆，站在外面去等了。
程卫国的身影，前一秒消失在图书馆门口，后一秒陪他一起上洗手间的人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那人看到程未晚，步伐缓了缓，冲着程未晚礼貌的递了个微笑，然后就经过程未晚的身边，走出了图书馆。
程卫国面对程未晚难看的嘴脸，在看到陪自己一起来上洗手间的人时，立刻变成了笑容。
跟刚刚一样，程卫国两个人继续有说有笑的聊着天，一同回了大礼堂。
两人交谈声音有些大，程卫国爽朗的笑声，透过图书馆没关的窗户，传进了还站在走廊原地的程未晚耳中。
她身体轻摇了摇，就低下了头。
站在不远处的韩知返，清楚的看见，过了一小会儿后，程未晚的肩膀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程卫国像是很讨厌她这个女儿啊……从他们的聊天里，好像是提到了未婚先孕，难道是因为晗晗的缘故，程卫国觉得丢人，才这样对她的吗？
只是，他们到底是亲生父女，哪怕程未晚生下晗晗的事，真的让程卫国蒙羞了，他也没必要这样对程未晚吧？那架势，像是恨不得，恨不得没用过这个女儿一样……
程未晚在楼道里站了许久，才转身，冲着图书馆门口走来。
韩知返怕被程未晚发现，飞速的躲藏了起来。
程未晚步子走的很慢，韩知返等她走远了一段距离后，才迈步，跟上了她。
可能是发烧导致她很难受，走出北医大后，她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迫不及待的上了车。
韩知返记住出租车的车牌号，然后去停车场取了车，顺着出租车开去的方向，追了一截，然后找到了出租车。
跟着出租车开了一段距离，韩知返认出，程未晚这是要回他的别墅。
他跟着出租车，开到别墅小区门口，就停了下来。
过了没多久，送程未晚回来的出租车从小区里开了出来。
他知道，程未晚这是回到家了。
公司下午还有会，韩知返坐在车里，却没半点要回公司的意思。
程未晚和程卫国见面的场景，在他脑海里，反反复复的晃，晃得他心底没来由的发慌。
程未晚出门时，管家给他打了个电话，现在回来了，管家又给他来了个电话。
韩知返等管家把话说完后，留了句让罗医生再来一趟，就放下了手机。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车里，这样无所事事的坐了多久，他的手机又有了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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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0章 心疼（10）
韩知返也不知道自己在车里，这样无所事事的坐了多久，他的手机又有了来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起先他以为是幻听，手机铃声在车内响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真实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林生。
他给他打电话，怕是告诉他，有关她和程卫国之间的情况吧……
韩知返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心底莫名有些害怕，任由着手机在掌心里继续震动了一会儿，才滑动了一下屏幕。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林生的声音：“知返，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我现在都调查好了。”
“你在公司吧？我还有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到你公司楼下。”
韩知返吞咽了一口唾沫，动了唇：“我不在……”
“啊？那你在哪里？我去找你？”随着林生的回应，电话里传来他对着司机说话的声音：“等一下，可能不去……”
韩知返知道林生接下来要说的是自己公司的名字，他没等他说出来，就又开了口：“不用来找我，我正准备回公司。”
“哦，那好吧，我要是先到了，就先去你办公室等你。”
挂断电话，韩知返在车里又怔了一会儿，才发动车子，开上了主路。
到了公司地下停车场，韩知返停稳车后，坐在车里抽了一支烟，才进了电梯。
抵达总经办所在的楼层，韩知返刚出来，秘书就抱着几份文件迎了上来：“韩总，林先生来了，正在办公室里等您。”
韩知返没说话，接过秘书的文件，从兜里掏了笔签了字。
将签好字的文件，抱入怀中后，秘书又开口说：“韩总，您等会儿有个会，是先见林先生，还是先开会？”
“先见……”
“林”字刚到嘴边，韩知返停了下来。
他想了片刻，改变了主意：“……先开会吧。”
“好的，韩总。”
等秘书离开后，韩知返没回办公室，直接去了会议室。
开会的整个过程，韩知返都是心不在焉的。
他看似坐在会议桌前，实则心思早就飘远了。
会议的内容，他一个字都没听进耳中，直到会议结束，还是秘书悄悄地碰了一下韩知返，韩知返才反应过来，会议已经结束了，他这才开口说了句开会的第一句话：“散会吧。”
会议室里很快就空了。
韩知返发呆一般的盯着窗外看了会儿，才起身，走出会议室，走向了办公室。
林生可能是没休息好，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正在补觉。
跟在韩知返身后的秘书，下意识地想要喊醒林生，却被韩知返阻拦了。
示意秘书退出办公室后，韩知返冲着办公桌走去。
他刚坐在办公椅上，林生就醒了：“忙完了？”
听见林生的话，韩知返的身体没来由的僵了一下，才看向林生，“嗯”了一声。
以往韩知返让林生帮忙调查事情，出来结果后，林生总是迫不及待的告诉韩知返，可这一次，林生在韩知返给了回应后，迟迟都没开口。
第1031章 笑话（1）
韩知返也没出声追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办公室里很安静，静的让人心口莫名觉得压抑。
这样无声的沉默，蔓延了不知道多久，林生抬头，看了一眼韩知返：“有烟吗？”
韩知返回了林生一道眼神，依旧没吭声，拉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摸了一盒烟，丢给了林生。
林生拆开包装，从里面抽了一根烟点燃。
他似是在矛盾和挣扎着什么一样，烟抽的有些急，没一会儿，一根烟就见了底。
他又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后，掀起眼皮，望了一眼靠在办公椅上，面色安静的韩知返，吞咽了一口唾沫，终于又出了声：“我开始说了啊……”
过了好久，韩知返才点了点头，很轻的“嗯”了一声。
林生将烟递到嘴边，用力的吸了一口，等到嘴里的烟气散尽后，才接着说：“程未晚的母亲和程卫国，是奉子成婚，婚后，程卫国基本上没回过家，也就是，程未晚的母亲在怀她的那十个月里，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程未晚母亲的娘家，心疼程未晚的母亲，后来给她请了个保姆，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从那个保姆口中知道的。”
“程未晚母亲预产期出来时，给程卫国去过几个电话，但程卫国并没有回来，程未晚出生的那天，南京下大雨，大半夜，不好打车，最后还是在警察的帮助下，程未晚母亲到的医院，程未晚出生后，程未晚母亲第一时间联系的程卫国，程卫国听说生了，起先还挺开心的，后来知道是个女孩后，就有些不高兴，然后程未晚生下来足足有一年多的时间，程卫国都没来看过她。”
“保姆说，程卫国从没给家里过一分钱，程未晚母女的花销，都是程未晚母亲想办法赚的。”
“因为要赚钱，程未晚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开始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保姆说，程未晚小的时候很懂事，要么是自己一个人看书，要么就是自己一个人玩玩具，可能是因为父母都不在身边，没人跟她说话，她性格有点怯，遇见了人不太爱说话，上学后，有好几年，班里的学生，都喊她小哑巴。”
“程未晚母亲对她还不错，挺疼惜她的，不过在她小学二年级的那一年，就因为生病去世了。”
“她母亲下葬那一天，她父亲才出现，她父亲几乎都没怎么跟她说话，等她母亲的事情忙完后，给保姆塞了一笔钱，就离开了。”
“保姆说，程未晚挺渴望程卫国像别的孩子爸爸那样对她的，最开始她母亲不在后，开家长会或者学校有什么亲子活动，她会给程卫国去电话，但是程卫国几乎都没犹豫，就以工作忙拒绝了她，有时候她缠的紧了，程卫国不耐烦，还会骂她，她不敢再程卫国面前哭，总是一个人偷偷地躲起来哭，后来年纪大了，她也懂了，学校的类似活动，她连问都不再问程卫国了。”
第1032章 笑话（2）
“从她母亲去世后，春节，中秋节，程未晚基本上都是一个人过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生病了，保姆在，还有个人回给她端茶倒水，保姆不在，她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保姆说，她有一次春节假期过后，回来上班，看到十几岁的程未晚，拖着跟自己差不多重的煤气罐在上楼。”
“程未晚十四五岁的时候，程卫国有一阵子，过得并不如意，每天酗酒。”
“喝醉回家后，喜欢拿程未晚出气，每次骂程未晚，总能骂上一个多小时，有时候骂的不解气，程卫国还会拿东西摔她。”
“后来，程卫国的事业，又开始混的如鱼得水了，他也就又开始了常年不回家。”
“程未晚十八岁那一年，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被车撞倒在地上，当场昏迷了过去。”
“有好心人拿着她的手机，联系了程卫国，但程卫国并没有接电话，她醒来后，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程卫国，她给他打电话，依旧没人接，她孜孜不倦的打了好几个，程卫国终于接了，但是在电话里，却是问她有完没完，嫌不嫌烦。”
“再后来，程未晚高中毕业了，保姆就不照顾她了，但保姆有跟我说，程未晚大学上的是医学院，就是程卫国当时所在的学校……”
“保姆说，程未晚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看得出来，她很渴望父爱，很希望自己可以像是别的同龄孩子一样，有一个美好和睦的家。”
“她为了这个想法，也做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但一直都没能实现。”
“程未晚上大学之后，跟保姆就断了联系，我特意跑去她所在的大学，查了她当初同班同学，然后试着联系了一些人，有些人能联系的上，有些人留给学校的电话已经不用了，还好有一个女生跟程未晚关系不错，现在还保持着联系，她跟我说，他们班里，当时除了几个和程未晚是同宿舍的女生外，没人知道，她是程卫国教授的女儿。”
“是程卫国，不让程未晚在学校里说的。”
“很多时候，程未晚和程卫国走了个正面，程卫国都没给她一个笑脸。”
“教师节的时候，很多学生都给程卫国送了礼物，程未晚也送了，但程卫国接其他学生的礼物时，都是笑呵呵的，又是关心他们的学业，又是关心他们的健康，甚至在知道有些学生家里条件困难时，还自掏腰包给补贴，但是程卫国却是一句话都没跟程未晚说，那会儿程未晚的日常开支，都是自己赚的，最开始她没写小说没赚钱时，学费都不够交，她给程卫国打电话，说缺钱，程卫国很不耐烦的给她汇了一笔钱，从那之后，她每次给程卫国打电话，程卫国第一句就是，是不是又要钱？”
“那个女同学跟我说，那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学校有几个男生，不怎么爱学习，仗着家里有点背景，很是无法无天。”
第1033章 笑话（3）
“他们中的一个，不知道是怎么了，看上了程未晚，倒也不是真心，就是想要玩一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程未晚拒绝了他们，但是在有天晚上，程未晚从图书馆回宿舍时，还是被他们拦住了。”
“那几个人喝了点酒，对着程未晚动手动脚的，还拉着她要一起去外面歌厅玩，程卫国当时就从旁边经过，都没管这事……”
“那女生说，别看程卫国对外说自己多顾家，说妻子去世后，自己带着一个女儿又是当爹又是当妈多辛苦，其实那都是虚假的，程卫国从没真的在意和关心过他的女儿！”
“别人过生日，关系不是那么亲近的，程卫国都有送礼物，可程未晚这个亲生女儿的生日，别说礼物了，就连生日祝福都没给过。”
“那个女生还说，程卫国想的只有自己，从没想过程未晚，在他的眼里，如果可以重来，他根本不想要程未晚这个女儿，甚至在大学里，程未晚有次给程卫国打电话，他们都亲耳听见，程卫国说，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有她这样的一个女儿！”
“这还不是，程卫国给程未晚最残忍的一面，更残忍的是……”
一直都在讲着话的林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他似是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
从他开口说话，到现在一直都没出过声的韩知返，看出了他的挣扎，淡淡的出了声：“你说吧，没关系的。”
林生抿了一下唇，过了一会儿，继续说：“……更残忍的是三年前，你跟她分开后，程卫国知道她未婚先孕了，给她打来了电话。”
“那是程卫国第一次给她打电话，讲给我这件事的女生，当时就在程未晚旁边，她说，当时的程未晚很开心，很激动，接电话时，手指都是颤的。”
“可电话接通后，程未晚刚喊了一声爸爸，程卫国就开骂了，程卫国骂她不要脸，骂她是biao子，几乎把所有难听的话都骂了，甚至还在电话里警告她去医院，把孩子拿了！”
“她不肯，和程卫国发生了冲突，那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和程卫国发生冲突，程卫国气坏了，当场就说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并且警告她以后对外都不许提他！”
“那个女生说，程未晚挂断电话后，看起来跟没事的人一样，跟他们说有事，先走了，但她看出她的不对劲，偷偷地跟了出去，见程未晚一个人躲在没人的角落里，哭的伤心欲绝……”
将自己了解的所有情况，都说完的林生抬头，看向了韩知返。
男子坐在办公椅上，面色很平静，那模样仿佛刚刚他说的那些话，他都没听到一般。
办公室内安静了一小会儿，林生又出声：“她是程卫国的女儿，你说，让她生不如死，就等同于是让程卫国生不如死，你还说，要让程卫国尝一尝韩知离死去带给你的那种疼痛感，可是……”
说到这里的林生，想到他当初帮韩知返对程未晚做过的那些事，忽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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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4章 笑话（4）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一团无声之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林生知道，后面的话，即使他不说，韩知返也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他盯着韩知返看了一阵儿，轻叹了一口气，换了话题：“……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韩知返维持着刚刚的模样，依旧没说话。
林生继续开口：“我现在心底挺不是滋味的，虽然我是混江湖的，不算是一个好人，但是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我还是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
“以前吧，我还可以拿着离离的死，让自己安心，可现在……你说……这-他-妈算是什么事啊……弄了半天，全-他-妈的搞错了……”
“你说，我们做的那些事，跟程卫国有什么区别？”
“我-他-妈……”
林生想说，他-妈-的真想甩自己几个耳光的，只是他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直沉默的韩知返，忽然出了声：“没什么事的话，你先走吧。”
“呃？”林生被韩知返忽然赶自己走的话，搞得一愣。
“我说，你先走吧。”韩知返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见林生坐在沙发上没动，继续开口，“先走，好吗？”
韩知返这次开口的声音，带了轻轻地颤，使得林生本想问韩知返，为什么让他走的话，蓦地凝滞在了喉咙处。
他不傻，看的出来，韩知返这是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和程未晚不熟，在知道程未晚和程卫国的情况后，心底都那么的不是滋味，韩知返他喜欢那个女人，现如今知道，自己曾经做所作为，都是一场自以为是的报复，怕是心底更不好受吧……
当初，他就怕韩知返后悔，如今这一幕真的来了……
作为朋友，林生还是有些担忧韩知返消化不了这样的冲击，他忍不住出声问：“你一个人能行吗？”
顿了顿，林生又说：“要不要我陪你去喝两杯？”
韩知返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了指办公室的门口。
林生知道，他这是让自己走。
他没再继续赖在这里，起身，冲着门口走去。
拉开门之前，林生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身望着韩知返来了句：“事已至此，你也别太难过。”
韩知返没理林生，亦或者说，韩知返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定定的盯着办公桌没反应。
林生动了动唇，还想再劝几句，可他又觉得任何话语在此时此刻都显得格外苍白，最后他又轻叹了一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了韩知返一个人，他坐在办公椅上，像是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也不动。
房间里很安静，静的韩知返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僵坐了多久，他只知道，在窗外明灿灿的阳光，变成通红的夕阳时，他的耳边，回响起林生下午给他讲过的那些话。
“程未晚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开始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第1035章 笑话（5）
“程未晚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开始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程未晚的母亲……在她小学二年级的那一年，就因为生病去世了。”
他的父母去世的早，留了他和离离相依为命，他太了解那种无助的状态了，可他还有个妹妹作伴，可她呢？却是一个人……虽然生父在，却等同于无……
随着这样的想法，闪过韩知返的脑海里，他的眼前浮现出，小小的程未晚，满怀期待的给程卫国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来学校帮他开家长会，被程卫国拒绝，失落的挂断电话，悄悄落泪的场景。
韩知返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攥住了一般，泛起生生的揪疼。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去回味林生讲的那些话，可他控制不住，随着那些话不断地往他耳朵里钻，他的眼前，有着一帧一帧幻想的画面掠过。
小小的她，睁着大大的眼睛，被同龄小孩子喊小哑巴，却又不知所措的画面。
十八岁的她，出了车祸，一个人在医院里孤独无助的模样。
她望着自己的父亲对所有学生都和颜悦色，却对自己视若无睹的场景。
她打电话给程卫国怯怯的要学费的画面。
她被男生欺负，程卫国视而不见的从旁边经过的画面……
他想，那一刻的程未晚，心底难过的并不是被同校男生欺负，而是生父的冷漠吧？
难怪最初他抱着目的接近她时，总觉得她有些防备，原来这个世界，从未对她温柔以待过。
他本以为她很难追，他拟定了那么多套计划，可谁想到，第一套计划，他就把她拿下了。
那个时候，他忍不住在心底沾沾自喜，觉得自己魅力真大，而她真傻真好骗，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不是他魅力大，也不是她好傻好好骗，而是从没有人对她那么好过，他是第一个，她开始的防备是因为她不敢接受，她真的接受后，却是抱着一生一世的姿态来的。
她把自己交给他的那一晚，一定很欢喜吧？觉得孤单的自己，终于遇见了美好。
难怪，他和她在一起后，她每天都很开心，哪怕他好几天不理她，她也没有过一句怨言，他以为是她性格包子，现在他才知道，是因为她从没得到过美好，所以在拥有了美好后，她很容易知足和满足。
可他呢？
给她的却是一场骗局。
他毫不留情的抛弃了她，没有半点犹豫的逼她打掉孩子，丝毫没有心软的带着一个女人回家演亲密的戏码给她看……
他一次又一次的触碰着她的底线，戳穿了她心底仅剩下的一个又一个的幻想。
爱她的妈妈，很早很早的时候就走了。
生她的父亲，带给她的是满满的伤害。
而他……她以为自己终于遇到的良人，到头来，还是把她推向了地狱。
难怪她会得抑郁症，难怪她没了晗晗不能活，难怪她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睡不着觉……
最初的最初，他明明是因为离离，才接近她的啊。
第1036章 笑话（6）
他想，她是程卫国的女儿，唯一的女儿，程卫国又多次在公开场合提起这个女儿，她一定是程卫国的软肋，他只要让她生不如死，程卫国就一定会跟着生如不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到头来，他真的让她生不如死了，可他真真正正的目的，程卫国却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好不逍遥自在。
他费尽心机做的一切，根本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真真正正该惩罚的人，他没惩罚到，这就算了，他爱她，不敢承认，他怕自己对她着迷太深，还那么着急的随便找了个女人要结婚，她要离开，可他呢？不肯放她走，还那么残忍的强行睡了她……
可笑，真的好可笑！
更可笑的是，他伤了她就算了，因为他的缘故，他让她怀孕的缘故，她还被程卫国那样的羞辱，甚至程卫国还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长达三年都没理过她……
他韩知返就是一个蠢货啊，闹出来这么可笑的笑话！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蠢的人吗？
想到这里的韩知返，像是真的觉得很好笑一般，咧着唇呵呵的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笑到最后，他的眼底泛了红。
怎么办，他心口疼的厉害，疼的让他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死去。
怎么办，他有些缺氧，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吃力，像是随时都会窒息而亡。
怎么办，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逼，不折不扣的傻-逼……
怎么办，他有点慌，那种说不出来的慌张，他那样对她，一次又一次的那样伤害她……
她一定对他很失望吧，她一定不敢再相信他了吧……
所以，他该怎么办？
在不知道她和程卫国的情况时，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爱上了她，那个时候，他还可以拿着离离掩饰自己的心。
可现在呢？
他没有办法拿着报仇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了。
他除了懊恼、后悔，自责外，还有着爱。
他是真的爱她，不管她相信不相信，他都是真的爱她，只是，他还配爱她吗？
不配啊！
他哪里来的脸面，居然还奢望他配爱她！
他真不要脸啊！
就是啊，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想着，韩知返忽然伸出手，狠狠地冲着自己脸上，重重的甩了一耳光。
韩知返似是觉得一巴掌不够一般，再次抬起手，又连给了自己好几道耳光。
疼吗？
很疼。
可是这点疼，对比他给她的疼，又算得了什么？
林生说没错啊，林生在帮他对付她之前，问他确定要这么做吗？会不会不太好，这样对一个女人……
当时的他想都没想，就回了林生一句，确定这么做。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他知道如今会是这样的局面，他一定，一定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回林生一句，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这样做了。
可事情已经发展成为这样的局面了，时光不会逆流，世上也没有卖后悔药的，他除了懊恼和后悔外，他更应该想的是，接下来，他到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