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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姣姣如卿     影帝想吃回头草txt下载     影帝想吃回头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九五章 胁迫

    外婆试图骗早早去给子恒做配型的事早早一直都瞒着所有人,同样的,大家也一起瞒着早早子恒病危的事。

    早早明白,其实涛哥吴叔叔他们心里也很矛盾。他们一方面不愿意她受伤害,一方面也同样觉得子恒可怜。

    他只是一个虚岁才五岁的小孩子,出生以后就缠绵病榻,几乎没享受过一天正常孩子的童年,他确实是最无辜的。

    可能是自小生病的孩子心理都要成熟一些,子恒虽然病弱,却特别乖巧懂事,外婆择菜的时候知道给她端一个小板凳,看见早早也会乖乖地叫姐姐。

    他甚至要比同龄的孩子聪明很多,从未上过幼儿园,却会背很多首古诗,一个人玩的时候还会给他的蜘蛛侠玩偶唱英文儿歌。这些都不是大人刻意教的,他从电视上听几遍就记住了。

    这样一个孩子,谁都不忍心让他去死。

    可如果要用早早的健康去换,大家也不可能同意。

    所以大家都选择了沉默,瞒着早早,不让她知道,她就不用去选择,以后子恒去世了也不用愧疚。

    虽然早早有无数理由不去救子恒,可眼睁睁看着那样一个小生命消失,所有知情人的心里也异常沉重。

    夜深人静的时候,早早看到好几次,吴叔叔在挂着妈妈遗像的房间静静地坐了很久。

    早早也会在吴叔叔去上班的时候偷偷进去坐一会儿。

    只有照片上温柔微笑的李胜男知道,他们父女都在为同一件事烦恼,吴叔叔怕瞒着早早以后子恒去世她会愧疚一生,更怕早早会怨他今天的隐瞒。

    早早也一直在问妈妈:“妈妈,我该怎么办?”

    早早和子恒,两个最无辜善良的孩子,现在却要用他们的生死来延续上一代的爱恨纠葛。

    早早从小就是话少表情也少的小姑娘,最近又在为厨艺大赛的事忙碌,除了沈澈别人都不会去打扰她,她的烦恼也暂时瞒了下来。

    沈澈却很敏锐地发现了早早的不对劲。

    当你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她一丝一毫的反常都很容易发现,沈澈暂时还没想明白这个道理,却用实际行动证实了。

    “早早心情不好。”他想了一下觉得这事儿还是得去跟胖子哥商量,虽然他特别不情愿。但为了早早,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去胖子哥他们那里找虐了。

    胖子哥他们几个自从沈澈正式成为准妹夫以后就对他诸多挑剔,连游戏都不愿意跟沈澈组队了,对于这个坚持不懈这么多年要拱自家水灵灵小白菜的猪,他们没拖出去揍一顿就算是脾气好了。

    所以对沈澈的态度就不太好,“早早做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跟旁边捣乱,你可少去烦她吧!”

    黄毛哥:“就是!你离她远点她哪儿哪儿都能好了!”

    沈澈有点心虚,“我去了早早特别高兴!我还可以给她唱歌放松精神呢!”他确实是有点捣乱的嫌疑,有他在早早做事的效率一直不高,他看过早早的计划表,只要他在,早早总是不能按时完成。

    沈澈被胖子哥几个嫌弃一顿,反省了一下自己不支持早早工作的行为,决定将功补过,找爷爷奶奶搬救兵去了。

    沈澈那边在跟奶奶计划给早早一个惊喜,早早这边却接到了一个通知,是厨艺大赛组委会单独找她,让她去面谈。

    这次大赛做成综艺形式,要在网络上做现场直播,还会剪辑成节目在电视上播出,所以在选手甄选的时候不但要求参赛者厨艺过关,也会有颜值和话题度上的考虑。

    早早在网上递交了自己做菜的视频报名,已经过了初审,要进入现场录制阶段确实是需要面试的。

    可她到了组委会那边,流程却跟她以前跟妈妈一起参加过的任何一个厨艺大赛都不一样。

    一位自称是组委会秘书长的中年人接待了她,在见过她的样子之后就马上拍板通过了她的考核。接着没有问任何有关她的厨艺和以前学习方面的内容,而是直接说起了她的家庭情况。

    带着金边眼镜的秘书长刚说了几句,早早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们不知道从哪个渠道知道了子恒生病的事,觉得美少女大厨捐肾救弟这是个特别好的爆点,要给早早树立一个温柔善良苦情柔弱的人设。

    再加上她比很多青春偶像还要漂亮的外貌,肯定能拉动收视率,连热搜标题都想好了,就叫“美少女大厨割肾救弟”!

    那位越说越激动的金边眼镜秘书长根本不给早早说话的机会,“咱们下周三正式开赛,你下周二去做个配型,这个咱们要安排摄影师全程录制,配型结果要一周能出来,正好你参赛的时候用配型结果吊着观众。”

    “配型结果出来的时候正好开始决赛,到时候跟决赛结果一起宣布,收视率就稳了!你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咱们保证你能进决赛前三!要是收视率够高,你就是这届冠军!”

    “如果你的配型合适,到时候再给你做一期特别节目,全程直播你的手术过程,手术结束你肯定就是网络红人了!到时候会在咱们合作的直播平台给你提供一个a级合同的直播位,你人气起来了,靠直播做饭就能赚一大笔!”

    ……

    早早越听脸色越淡,最后什么表情都没有了,直到她说完,早早才有机会说一句:“我决定现在就退赛。你们组委会无权调查我的个人**,无论你们是从哪里知道我的家庭情况,请马上停止你们的一切行为,否则我不排除诉诸法律途径。”

    秘书长不相信早早会放弃这样一个名利双收的机会,“你早晚得去做配型,配上了你还能不救你弟弟?只是配合我们做个跟踪拍摄就有一大笔钱拿,还能出名,你这小姑娘在别扭什么?”

    “还诉诸法律途径?你是不是外国电视剧看多了?我就是给你个赚钱机会,你告我什么?真是幼稚得可笑!”

    “今天我就跟你说句实话,今天你不跟我们合作,以后想在饮食界站住脚那是不可能了!我们余菜饮食集团全国近千家私房菜馆,说句话谁能不给面子?只要我打个招呼,你想找个饭店切墩的工作都不可能!”

    早早从小跟着妈妈和吴叔叔,无论生意场还是公安机关的事都见了太多,后来又在程老的律所,见识眼界绝不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的水平:

    “我告不告得了你们是一回事,你们组委会调查参赛者**,干涉参赛者生活,操纵比赛结果、胁迫打压新人被告了是另一回事。”

    “一个连续办了十几届的重大赛事还没开赛就爆出这样的负面事件,赞助商、广告商和合作媒体会有什么反应?你们打着南派余菜的招牌办比赛,出了这样的事,余老的一世清誉不要了?余菜名下的饮食集团以后不做生意了?”

    早早也学金边眼镜的作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拿出手机点开录音软件,里面秘书长口若悬河的声音传出来,虽然错过了开头没有录,可后面却录得清晰又全面,至少操纵比赛结果和威胁早早那部分内容是全录下来了。

    “金秘书长,”早早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把手机在手上转了两圈,让那个录音界面对着面前脸色发黑的中年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谁告诉你我家里的私事,并且让你来利诱我去做配型、上节目的了吧?”

第二九六章 委屈

    早早最后从金秘书长那里拿到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转账记录,又把他知道的情况都问明白了才离开大赛组委会办公室。

    虽然金秘书长知道的信息也不算多,委托人神神秘秘地给了他一笔钱和早早的信息,藏头藏尾地根本没留下什么线索,但他留下的信息也足够早早顺藤摸瓜调查下去了。

    早早走后脸色煞白冷汗淋漓的金秘书长瘫坐在老板椅上,最后也没敢告诉这个凶残的小姑娘他姓裴不姓金……

    早早拿着电话号码和转账记录很容易就锁定了一个人,是一家家政服务中心的负责人,五十多岁的秃头油腻大叔,叫郝大顺,他表面上是做家政中介,实际上最主要的业务是私家侦探。

    这个行业现在还不合法,他已经挂羊头卖狗肉这么干了好多年了,光家政公司前后就开了好几家。

    郝大顺防范意识很强,手机电脑都有加密措施,不过这些对早早来说都不算困难,她很快就把他手机和电脑上的内容调查了个底儿掉。

    虽然没找到跟自己这件事有关的证据,但也找到不少好料。

    早早先在郝大顺家网络电视上远程播放了一些他这些年业务里见不得人的内容,包括受原配委托去抓小三,反拿着照片高价卖给奸夫和小三;受托做婚前背景调查,却反过来收钱帮骗婚女诈骗;帮人找宠物,找到了却自己绑架人家狗狗索取高价报酬,等等,等等。

    不出早早所料,郝大顺这些年夜路走多了,已经不是第一次翻车了,看到这些第一反应就是金蝉脱壳赶紧跑路去避风头。

    郝大顺好赌好酒色,身上几乎没什么存款,跑路前必然得去讹人一笔。

    早早用一位他经常光顾的“中医按摩师”娜娜小姐的微信,给他发了一张图片,图片上娜娜小姐穿着特别清凉省布料。

    郝大顺毫不犹豫就点开下载,早早加在图片上的小程序也就顺利地拿到了他的手机定位,也一起控制了他的手机麦克风和摄像头。

    即使早早做了很多心理准备,知道会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这个人肯定是她身边的人,甚至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可早早怎么都没想到郝大顺去找的人竟然是外婆。

    早早站在忠义坊昏暗小巷子的阴影里,看着外婆拄着她前些天给她买的老人安全拐杖,努力挺直腰跟郝大顺对峙。

    耳机里清晰地传来他们的说话声,早早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嗡嗡的耳鸣让她头痛欲裂,紧紧扶住斑驳破旧的墙壁才勉强支撑着自己站住。

    炎热的八月末,早早却感觉自己像站在寒冬腊月的风雪之中,冷得牙齿都在咯咯打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慢慢开始听清耳机里的谈话。

    ……

    外婆:“……我不怕你去告我!我就是让你给传个话,又没犯法,你威胁不着我!”

    郝大顺:“老太太,你是没犯法,你敢让那小姑娘知道这事儿不?你让我干的事可不止是这一件,那事儿你也不怕人知道?”

    外婆:“你,那事儿你又没干成!”

    郝大顺:“把人打晕了抽血这种事可是真犯法,别管我干没干成,你对那小姑娘起了这份心就不是啥好人,落到我手里也不算冤!老太太,破财免灾,你活这么大岁数不能不懂吧?”

    外婆:“我只让你抽她三管血,又不是啥大事,就是公安知道了也不能拿我一个老太婆怎么样!他们抓我进去我还有地方养老治病了!你别以为这就能威胁得了我!”

    郝大顺:“你老你有理!你又老又病公安都不敢动你!我就不信那小姑娘知道了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别拿我傻,我敢接你这个活就早就把事儿捋明白了,你不就是想给人家小姑娘做配型给你外孙割肾吗?小姑娘要是知道你背后干的这事儿,我就不信她还能老老实实去给你们家割肾!”

    外婆:“你去告诉早早,我怕什么?我是她外婆,她知道了是能去告我还是能来打我?我豁出去让她恨我也不能看着我孙子死,她是让人给带坏了,再长几岁就明白我都是为了她好……”

    ……

    早早每一句都听懂了,脑子却反映不过来,只能僵硬地站在墙角,一动都动不了。

    冷汗不知道第几次浸透了衣服,直到外婆和郝大顺吵完互相放了好几句狠话,两人都走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一点力气。

    她回到涛哥给她布置好的小院子里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在热会里泡了好一会儿脸色还是苍白一片,鼻血却流得比哪次都凶,直到一浴缸热水被染成鲜红才勉强止住。

    涛哥工作忙,平时也很少住在忠义坊,只有知道早早回来住的时候才会赶回来陪她。

    昨晚涛哥忙完回来已经是凌晨了,今天推了上午的工作专程买了早早爱吃的肉饼和甜豆浆等她吃早饭。

    早早胃口不好,也不肯说话,捧着热豆浆一口气加了四五勺的糖才勉强喝下去几口。

    涛哥知道她的脾气,这小家伙五岁的时候在爷爷家受了委屈就这样,她不肯说的事是怎么都不会说的,只能慢慢哄好了让她主动开口。

    涛哥带早早打开一间屋子,屋里所有的家具都挪出去了,只铺了厚厚的地毯,地毯上有一堆乐高零件、一个拼装到一半的一比一比例的真车模型,还有几张那辆乐高真车模型不同角度的大型海报图片贴在墙上。

    “乐高玩具展上看到的真车模型,你最喜欢的悍马车型,知道你喜欢拼装,我买回来打算拆了让你重新拼呢,要不要现在试试?”

    原来那辆车不是装到一半,而是拆到一半。

    也就是涛哥从小了解早早,要不还真难把她哄高兴了。给她买个拼好的真车模型她不会觉得惊喜,给她一堆零件让她装起来她才会真的感兴趣。

    不过涛哥也没把话说全,他可不只是简单地拆模型而已,而是一边拆一边学习怎么拼,有时候太难的部分还要反复拆装,就是为了拆完能在早早拼的时候随时可以帮她。

    毕竟在早早的成长过程中,涛哥是万能的,没什么事是求助涛哥办不成的,就是拼模型,涛哥也不能失手。

    涛哥对自己的要求是在早早面前必须一直全能,永远准备好在早早遇到困难的时候上前,然后大手一挥妥妥当当地帮她办好。

    涛哥不愧是涛哥,早早沉默地进去,在一堆乐高零件里待了大半天,拼好悍马的一个车头,再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吃饭也有胃口了。

    涛哥一整天都没出门,还把留在樊城没出差的黄毛叫回来,两人关了手机放下一切工作专心陪早早。

    三人好好吃了一顿晚饭,又带早早去忠义坊镇外他们从小就去玩的空地,陪她玩了一晚上滑板,早早晚上睡觉的时候今早起来沉寂暗淡的眼睛又有了莹润璀璨的光彩。

    “涛哥,明天你陪我去见外婆吧。”早早从小就是个凡事都习惯装在自己心里的小孩,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或者真的放下了,才肯说出来给别人听。

    涛哥和黄毛哥听她这样说了,提得高高的心才算是放下来一点。

    肯说出来就好,只要她肯说出来,他们就不会让她让她受一点委屈,谁都不行!

第二九七章 换命

    早早只跟涛哥说要去找外婆,并没有说别的。她在心情平静以后就想得很明白了,外婆会这么做,背后鼓动她的肯定是李诗涵。

    外婆做了一辈子家庭主妇,年轻时连樊城市中心都不经常去,最近十年因为身体原因更是连车都做不了,哪里有门路去找私家侦探。

    但是事情的关键还是在外婆身上。李诗涵之所以去找外婆,是知道她对早早没有任何办法,只有外婆才能牵制早早。

    早早一大早就去了忠义坊镇子外面外婆开的那片小菜园,每天天蒙蒙亮外婆就会来这里摘小青菜,然后去菜市场摆摊。

    早早到的时候天边只有一丝鱼肚白,天空还是暗蓝色,外婆佝偻着腰身择菜的身影远远看去只是一个瘦小的剪影,苍白的头发在清晨微凉的清风中像失去水分的枯草。

    早早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才一个人走了过去。

    黄毛哥不放心,刚想跟过去就被涛哥拦了下来。

    黄毛哥很着急,“涛哥,外婆现在不心疼早早了……”

    涛哥哪里不知道外婆现在已经不心疼早早了,甚至会为了别人去伤早早的心,可他再心疼,有些事也得让早早自己去经历。

    成长路上有些伤害是谁都代替不了的。

    早早走到外婆身边,扶着她坐在菜地边的小马扎上,打开手机里的一段录音。

    是那天外婆和郝大顺交谈的话,刚放了两句话,外婆手里的一把小青菜就散在了地上,“早早……早早……”

    外婆反复呢喃着早早的名字,枯瘦冰冷的手忽然紧紧抓住早早的手臂,“早早!外婆知道这是让你遭罪,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大姨和子恒也是外婆的孩子,外婆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啊!”

    早早静静地看着外婆,昏暗的天光中外婆被早早眼里的水光晃得全身都在抖,“早早,你年纪小不懂,人不能背上人命,背上了这辈子就完了。你不救子恒,以后一辈子都不能安心,你欠了一条人命,得遭报应啊!”

    有些陈年旧事外婆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跟早早说,可现在她不得不说了,“你妈当年就是手里染了一条人命,最后才那么小岁数就横死了呀!”

    “你爸大学毕业那年,你大姨和你爸在学校背着你妈谈上了,你大姨怀上过一个孩子,你爸本想跟你妈退婚娶你大姨,谁想到你奶得了急病,得老大一笔钱救命,你爸不得已只能让你大姨打了那个孩子……”

    “你妈脾气硬,心更硬,要是知道你爸和大姨的事,她不可能成全他们,更不可能拿钱给你奶治病,这谁都知道,大伙连提都不敢跟她提啊!

    可怜你大姨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这归根到底是你妈欠下的人命啊!要不她哪能最后横死街头,这是报应啊!”

    “外婆!”早早的眼圈红了,外婆说她什么她都能听着,可这么说妈妈她受不了,“我妈有什么错?我妈没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孽!”

    “我妈在家挣钱供周志远上学,还帮他养家给父母治病,他在学校出轨,连孩子都有了!有了孩子不跟我妈坦白,还继续欺骗她,孩子没了你凭什么说是我妈妈的错?是他们贪得无厌自作自受!”

    “出了这种事你不护着受害者还要怨她不够善良?她怎么才是善良?把未婚夫让给李诗涵,再拿钱给他们治病安家?或者再给他们养那个孩子?你是我妈亲妈吗?你心里只有李诗涵一个孩子,我妈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

    “当年我妈根本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他没了你就咒我妈横死街头,现在我不救子恒,你是不是觉得我得遭更严重的报应?是死无全尸还是得绝症不得好死?”

    早早心里有很多话想喊出来,可看着外婆的目光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外婆的眼里她现在是冥顽不灵,不可救药,完全不懂她的苦心。

    她是一个要走上跟妈妈一样老路的心如铁石的人。早早一点不怀疑,外婆觉得她给子恒割肾是在为妈妈赎罪,是在救自己,否则不知道哪天就可能跟妈妈一样遭到报应。

    外婆是真的觉得自己这样逼早早是为了她好,所以跟郝大顺争执时才那样理直气壮,并且一点不怕他告诉早早。

    早早眼前一阵阵发黑,脱力地趴在了膝头,强忍的眼泪倒流回嘴里,咸涩难言,石头一样死死堵在喉头,疼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里夹杂着温热咸腥的液体,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熟悉,等早早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鼻血已经浸湿了她面前的菜地。

    凌晨暗淡的光线下,外婆昏花的眼睛看不清深蓝天光下早早面前那块深色的土地,她目光呆滞地看着身形单薄的早早,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着:“早早,外婆是为了你好,你和你妈怎么都这么硬心肠,外婆都是为了你们好啊……”

    早早的脸伏在膝盖上好久,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天边已经一片金灿灿,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

    她的脸白得几乎透明,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却黑得深不见底。

    “我妈妈给你安排好了疗养院,那里会有专业的医生和护工照顾你,费用有专项账户付清,你随时可以住过去,我会把那边的电话留给你,你自己联系吧。

    以后,你就当只有李诗涵一个孩子,不用再为难了,什么事都只为她一个人着想就行了。”

    早早说完起身走了,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外婆的心里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想站起来去拉早早,手伸出去早早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早早!”外婆心急如焚,有太多话想对早早说,可眼看着早早就要彻底走出她的视线,只能挑最紧要的话先喊出来,“早早,你妈……给我留了多少养老钱?”

    子恒的手术费五十万,现在还没有一丝着落,李胜男对父母一向大方,如果能拿她的养老钱给子恒治病,她就是老无所依也无所谓。

    早早的脚步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没有钱,一分都没有!如果你不愿意住疗养院,就让李诗涵给你养老吧!”

    实际上除了疗养院的入住资格,妈妈还留了十万给外婆做零花钱,也嘱咐早早,如果外婆不肯住疗养院,就在拆迁以后给外婆一栋房子,再找好保姆照顾她,让她晚年无忧。

    可是早早现在觉得如果妈妈知道外婆这些年来的所思所想,她不会反对自己的做法。

    她和妈妈,现在对外婆除了赡养义务,别的什么都不剩了。

    早早回去之后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调查李诗涵身上,她心里憋着的这口气不能找外婆出,只能去找李诗涵。

    两天以后,她刚找到一点头绪,就接到忠义坊老街坊黄爷爷的电话,黄爷爷慌得话都说不清了,“早早!你快回来吧!你外婆去世了!快,快点回来!她给你留了信,说一命换一命,她拿命换你去救子恒!”

    

第二九八章

    早早直到把电话放下,也没有真实的感觉。

    外婆自杀了?这不可能!黄爷爷总是喜欢逗她,这次一定要告诉黄奶奶收拾他,这样的玩笑以后决不能再开了!

    没有给早早消化这个噩耗的时间,黄毛哥已经飞车赶来了。

    涛哥带着小武哥和胖子哥在外地,是忠义坊以前的小混混二蟒第一时间通知了黄毛哥。黄毛哥怕电话里说早早一个人出事,赶紧飞车过来,要好好看着她。

    外婆确实是自杀了,她吃了家里所有能找到的药,不知道挣扎煎熬了多长时间,四肢扭曲五官狰狞地躺在地上,身下排泄物和鲜血混合在一起,死得异常难堪。

    而最让大家震惊的,是她去世前留下了两封遗书,都是一样的内容,一封贴在卫生间的镜子上,一封邮寄给了忠义坊的居委会,就怕别人看不到她的遗书,也怕这封遗书被压下来不能造成最大的影响。

    遗书的内容不多,一是交代遗产。她一直都认为忠义坊的房子在她名下,自杀前把房子分配得很明白。

    忠义坊的院子分成五份,李诗涵、周静怡、周荣泽、周子恒和早早每人一份。

    大家不知道的是,其实外婆还给涛哥写了一封信,现在正躺在涛哥家的信箱里,她希望涛哥能借五十万手术费给子恒,否则早早就会失去遗产继承权。

    这份附加协议她已经找了几位老街坊作证立下字据,只是没有公开出来而已。

    在外婆有限的认知里,这样立了字据有了见证人的遗嘱就是板上钉钉的具有法律效力了,涛哥只要还想让早早拥有继承权,就得拿出五十万。

    而且外婆太了解涛哥对早早的爱护之心了,这种会让早早伤心的事,他绝对不会让早早知道,甚至她做这些安排的纰漏涛子都会赶紧遮掩住,绝对不会允许有一点让早早伤心的可能。

    外婆跟涛哥说得苦口婆心,她知道这样对早早是委屈了她,可是在一个孩子的生命面前,早早受这点委屈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都是一家人,家人之间哪能算得那么清楚?涛子,你要是真为了早早好,以后就好好教教她,不要让她跟你三姨一样,跟家里人也一丝不让,到最后婆家娘家没一个人说她一句好。”

    好在涛哥现在正在往回赶的路上,并没有看到这封信,但是外婆遗书里的另一个内容也足够把他气得青筋直蹦了。

    “早早,外婆知道你怨外婆,可家里人都给子恒做了配型,都不行,只有你跟子恒血型一样,大夫说最有可能配上的就是你了。可你连医院都不肯去,外婆知道你不恨子恒。可你还小,家里大人的那些事你看不明白,如果非要恨,那你就恨外婆吧!”

    “你妈妈,你大姨都是外婆生的,外婆死了够不够你消气?外婆用一条命求你,求你救救子恒。那是你弟弟!她只有五岁,他长这么大除了遭罪什么都没享受过,连块糖都不敢吃,你就可怜可怜他吧!”

    这封信现在全忠义坊的人都知道了,外婆的第一个目的也达到了。

    她以死相逼,早早必须救子恒!

    可是外婆忘了,她忍心这样对早早,却有很多很多人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黄毛哥按涛哥和吴叔叔的吩咐,没有带早早回忠义坊,而是带她去了医院,“外婆被送去医院了,我们去医院看她。”

    黄毛哥被涛哥和吴叔叔反复叮嘱,并没有直接说外婆已经去世,要给早早一点心理缓冲的时间。

    而在忠义坊,派出所的人在吴叔叔的介入下非常迅速地走完了程序,殡仪馆的遗体化妆师马上被接过来,就地给外婆处理了遗容,等早早在医院看见外婆遗体的时候,她已经衣着整洁面容安详。

    如那些在睡梦中安然去世的老人一样,自杀现场恐怖肮脏的痕迹完全被抹掉了。

    急匆匆赶来的沈澈紧紧抱住早早,让她看一眼就找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我们去给外婆挑衣服,让她体面地走。还有墓地和葬礼,很多事需要你做主,来,先在这里签字,别的事先放一放,我们先让外婆好好走完最后一程吧。”

    早早从听到这个消息起整个人就处于一种不真实感里,她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医院里刺眼的灯光,混乱的人群,一个又一个离开她的亲人。

    她觉得自己身体里流的血都是凉的,冻得整个人麻木刺痛,茫然四顾,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好在三年后她不用再如当初独自送走妈妈和外公一样,她身边有人陪伴,有很多很多人愿意站在她身后,替她把龌龊扫清,替她抵挡伤害。

    沈澈带来专业的葬礼策划团队,把早早的所有注意力都占据,让她没有一点余地去想别的,只能专注于眼前这场肃穆庄严哀而不伤的葬礼。

    而在早早看不到的地方,忠义坊里涛哥和吴叔叔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在善后。

    首先就是那封遗书,虽然所有人都看到了,可很快交到早早手中的却不是原来的样子。

    吴叔叔找来最专业的笔记鉴定专家,用外婆的笔迹把那封遗书做了改动。

    遗产分配那部分没有做改动,这是涛哥和吴叔叔一起商量好的。

    早早聪明通透,外婆对她和家里其他人的态度她很明白,在遗嘱分配上外婆不可能对早早有任何照顾。

    改动最大的是让早早给子恒捐肾的事,在交到早早手中的遗书里没有“一命换一命”这样的内容。

    外婆只是苦苦哀求早早,她最后的愿望就是能看到子恒活下去,她要用自己住疗养院的费用给子恒治病,希望早早能帮帮子恒。

    黄伯伯在电话里已经提到外婆要一命换一命,把这部分内容全部隐藏起来是不可能的,怎么才能既自然又不让早早太伤心,这是涛哥和吴叔叔最费心力的一部分。

    好在他们了解早早,知道她并不会因为谁的一个临终请求而做伤害自己的事。

    遗书的事处理好,早早又被沈澈陪着办葬礼,涛哥和吴叔叔才有精力去处理其他的事。

    首先当然是大家都知道只有早早不知道的遗书内容问题。

    吴叔叔利用自己在忠义坊派出所工作这么多年的经验和人脉,很快就在居委会的大会议室里把所有老街坊都请来了,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好多老街坊给说得眼圈通红。

    然后涛哥带着两排黑西装黑超墨镜的大汉进来,一个一个地给大家发超级豪华海鲜大礼包。

    发一个,涛哥跟人握一下手,盯住对方的眼睛沉沉叮嘱一句。

    叮嘱的话跟吴叔叔刚才说得一样,只不过吴叔叔那番话把人说得为可怜的早早心酸,涛哥一样的话却说得人刷刷冒冷汗全身寒毛倒立。

    吴叔叔和涛哥默契配合,一软一硬,外婆自杀要跟早早一命换一命的事在忠义坊已经没人再拿出来议论了。

    而接下来,当然是要处理这一切的源头,李诗涵一家了。

第二九九章 开始吧!

    对于李诗涵一家的处理,涛哥和吴叔叔的意见一致,却与沈澈的看法产生了分歧。

    涛哥和吴叔叔考虑外婆刚去世,现在手段太激烈早早会接受不了,无论心里有多少怨气,也不能刺激到早早。

    可沈澈却不这么认为,他受不了伤害了早早的人还能好好活着,一直在早早亲友们面前隐藏起来的偏执第一次显露出来。

    按涛哥和吴叔叔商量好的,他们什么都不用对李诗涵一家做,只需要把忠义坊李家大院子的产权公布出来,把他们一家人交给民间借款那些人去处理就行了。

    那些人收拾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不会比他们亲自动手效果差。

    沈澈却不肯这样轻描淡写地放过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反对,却在早早不知道的时候留给他们一句话:“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处理完这一家四口就是我的了。”

    至于他要拿他们怎么办,那就是他的事了。

    涛哥和吴叔叔的动作很快,当天就带着当年李诗涵立遗嘱的律师和公证机关人员来到忠义坊,把当年的遗嘱和李家院子的归属权变更过程公布出来。

    老街坊们其实都清楚李家院子是怎么回事,毕竟李胜男那么精明能干的人,当年她买下老院子给父母和姐姐家钱的时候都是立了字据请了老街坊做证明的。

    大家只是不知道她会那么雷厉风行,院子修好就变更了房产人,更不知道她会那么年轻就立了遗嘱。

    所以大家一直都认为房子还在李家外公名下,外公和李胜男去世以后房子自然是由外婆继承,这才会有外婆自杀时立下遗嘱的事。

    事情说明白了,大家除了感叹一句李胜男不愧是全忠义坊最精明厉害的女人,也只能唏嘘一句早早虽然命苦,却真有财运。

    刚成年的一个小姑娘,一下就拥有这么一大笔财产,以后拆迁,她就是躺着花几辈子也花不完那些钱。

    事情交代清楚了,一些人的闲话也压不住了。李诗涵一家的可怜和早早的暴富形成了悬殊对比,很多人都觉得早早应该帮帮他们一家人。

    “早早以后是亿万富翁了,给子恒拿出五十万做手术救他一命,也算是让李老太太能闭上眼了。”

    “周老师他们一家子加起来也就欠了二百多万的高利贷,这钱对早早来说就是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不能看着他们让人给逼死吧!”

    ……

    这样的话越来越多,涛哥和吴叔叔也早就预料到了,也早就想好了处理方法。

    不止是为了平息这些闲话,更是为了让早早以后想起来不难过,他们跟早早商量以后,说服她把李胜男当初留给外婆住疗养院的那笔专项资金拨给子恒治病。

    虽然那些钱不足五十万,可子恒能得到肾源换肾的可能性也不大,反正他们是绝对不会让早早去给子恒做配型捐肾的,日常治疗费用是足够了。

    所以在外界看来,就是早早承担起了子恒的医疗费用。至于帮李诗涵一家还债,吴叔叔也帮早早承诺:

    “拆迁款下来,早早肯定不能看着周老师一家就这么毁了。但是现在早早只有帮子恒治病的能力,就是这些钱还是她抵押了房子贷款来的,她一个孩子,能力只有这么大了。”

    至于拆迁款什么时候能下来,忠义坊的人都知道快了,也就这两年的事。

    听说忠义坊的地皮已经正式纳入市政规划,等拍卖完地皮,承建公司做完建设规划,很快就会组建拆迁办,然后就会入户动员、丈量面积、协商补偿,反正最多也就两三年的事了!

    至于两三年的时间周家四口人等不等得起,反正也不是天天有人对着自己追债,也没人真正关心。

    吴叔叔给周志远一家画了个遥远的大饼,让全忠义坊的人都赞一句早早是个仁义的好孩子,目的达到也就功成身退了。

    至于周志远一家怎么被人追债,那也再不关早早的事了,毕竟她也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抵押了房子替小三生的弟弟治病已经仁至义尽,谁还能要求她去给父亲和小三还高利贷不成?

    吴叔叔和涛哥处理完忠义坊的事过来陪着早早了,沈澈趁早早休息的时间出去了一趟,目的是郊区的一间废弃的狗场。

    周志远一家人早就被关在了那里。

    一块用高大铁丝网围住的空地上,他们一家四口被围在中间一块画出来的白圈内,周围是十几条饿了好几天的恶狗。狗狗们的牵绳只够挨到白线,此时正露出獠牙挣扎着往他们身上扑。

    他们四口人除了尖叫着蜷缩在狭小的白圈内什么都做不了,只要超出一点范围,就有被撕下去一块肉的危险。

    沈澈站在铁丝网外,拿着扩音器对着他们一家四口感兴趣地笑,那笑容特别纯粹好看,像是小孩子看到了感兴趣的游戏,兴致盎然跃跃欲试。

    当然,沈澈这样的颜值,那笑容当然也异常养眼漂亮,就是场景不对,否则发到网上去不知道要有多少粉丝对着舔屏大喊“小哥哥我可以”!

    可这笑容放到这个地方,就显得太诡异了,甚至比那些獠牙锋利涎水直流的恶狗还要让人心里发憷。

    跟沈澈打过交道的周荣泽看到他那样一刻起就彻底瘫软在了地上,沈澈是比任何东西都可怕的存在,他宁可让这些狗活撕了也不愿意看到沈澈对自己笑。

    他永远忘不了上次沈澈对他做过的事,现在吓得连为自己辩解的话都喊不出来,在看到沈澈那一刻起身下就已经屎尿横流。

    沈澈没管周荣泽,让人给他们每人扔进去一把小刀,打开那个电喇叭,声音甚至称得上礼貌温柔,“咱们的规矩是十分钟喂这些狗一块肉,谁拿不出来,你面前的狗绳就放开一段,现在就开始吧。”

    周静怡第一个崩溃了,“你这个变态!你把我们关起来,让我们去哪里找肉?”

    沈澈特别耐心,像在给一个白痴讲解一加一等于二,“怎么没肉?你身上好几十斤呢,你爸你妈你弟弟身上不都是肉?用自己的还是用他们的都行,这些狗饿好几天了,肯定不挑。”

    沈澈说完坐到椅子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耐心地看着他们,风度翩翩温文如玉,“开始吧,第一轮,你们有十分钟的时间挑肉,不着急。”

第三零零章 失控

    沈澈在郊外那个废弃的狗场待到第二天天亮,铁丝网内也彻底平静下来。

    小方一直等在外面,一向没太大情绪起伏的脸上今天的表情几乎是凝固住的,见沈澈出来,他迎上去,声音有些发紧地报告:“澈哥,周小姐八点钟去中心医院,李老太太的遗体今天早上要运去殡仪馆火化。”

    沈澈抬腕看表,已经七点钟了,从这里去早早家接她路上要走半个小时,“不回家了,直接去接早早。”

    小方停顿了一瞬,赶紧抢先一步去给他开车门。

    请沈澈上了车,程宇拉住要绕去驾驶座的小方,手里还是紧紧地攥着手机:“我们真的不给郑医生打电话吗?澈哥昨天晚上做得事,算是情绪失常吧……”

    郑医生是澈哥的心理医生,在回樊城见到周小姐之前,澈哥每周至少要看诊两次,有时候病情严重他控制不住自己,郑医生甚至要全天看护治疗。

    沈源和郑医生都仔细叮嘱过他们,只要沈澈情绪不稳或者行事出格,就要马上联系郑医生。

    小方心里也没底,可他知道他们这个位置的底线在哪里,“程宇,我们是澈哥身边的人,他需不需要帮助得看他自己的需要,他昨天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

    虽然行事诡异出格,可以前他是失控伤害自己,昨天却是在特别清醒的情况下做得事。

    他们都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顶尖专业人才,情势如何心中自有一番衡量标准,否则也不可能被沈源千挑万选放在沈澈身边。

    而沈源在把他们交给沈澈的时候就说过,他们以后必须最先考虑的人是沈澈,他的心情和利益才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所以小方虽然心里震惊,却表现得无比正常。

    明宇抿紧嘴角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狗场,把手机收起来也坐上了副驾驶。

    两人不愧是万能助理,考虑到了所有情况,今天开得也是沈澈的保姆车,沈澈在车上换了衣服,拿消毒湿巾仔仔细细地把自己的手脸擦了几遍,才拿起手机斟酌着给早早发消息。

    删删减减打了好几遍字,才发出去一条:早早,早餐吃华夫饼和香蕉牛奶好不好?

    早早的电话在下一秒打了过来,沈澈心脏狂跳,手一抖手机差点飞出去!

    他发信息早早秒回什么的,这是他做梦都没敢想的好事,况且还不是回信息,早早竟然主动给他打电话了!

    沈澈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抓住,接通电话的时候心脏还在狂跳,还没调整好呼吸问好,就听对面早早焦急的声音传过来:“沈澈!快来东湖广场西北路口!程老师,程老师和熊师兄出事了!他们被撞了,救护车一直都不来,你快来!快来!”

    早早已经带上了哭腔,那么内向冷静的小姑娘,第一次慌乱得语无伦次,像一个遇到危险手足无措只能求助大人的小孩子。

    沈澈也跟着慌了起来:“早早别怕!你有没有事?你受伤了吗?谁跟你在一起?”

    早早一听到沈澈声音,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一下崩溃,“沈澈你快来!程老和熊师兄身上都是血,好多好多血……你快来救救他们……”

    三年前妈妈和外公那场车祸已经成了早早永远的心结,让她骤然再面对一次这样的场景,看着亲近的人浑身浴血生死不明,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的一件事了。

    本来还硬撑着在等救护车,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救护车就是不来,她抱着重伤的程老,手上染着他渐渐冷去的鲜血,能支撑到打电话给最信任的人求助已经是用尽了最后的勇气。

    沈澈吩咐小方飞车去东湖广场,一边想安慰早早,可那边早早好像已经放下了手机,惊恐地叫着熊师兄的名字,电话里只能听到早高峰马路上嘈杂的车声和车祸现场杂乱的人声。

    沈澈不敢挂断电话,拿起程宇递过来的备用手机,先给沈源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就近调最先进的医疗车去车祸现场,又让大哥多派人去保护早早。

    小方紧紧踩住油门,车子飞速掠过十字路口,把身后一排红灯远远甩掉。

    沈澈听着早早那边慌乱的声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脸色还是迅速雪白,眼里也肉眼可见地爬上了血丝。

    这是他以前无数次情绪要失控的前兆。

    程宇紧张地盯着后视镜,时刻准备好去压制住他。以他们的经验,澈哥出现这样的情况,接下来就是一场狂风暴雨式的暴戾情绪释放,不知道毁了多少次家里和他的工作室。

    只能等他精疲力竭晕过去,或者在他要伤害自己的时候强制打一针镇定剂。

    沈澈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发抖,眼里的血丝越聚越多,却迟迟没有如程宇和小方预想的那样失控,因为他手里还紧紧攥着早早打来的那部手机,早早破碎的哭音隐隐约约夹杂在嘈杂的声音里,像一根牵引他的丝线,脆弱却有力地把他的情绪紧紧控制住。

    沈澈沉默了两分钟,忽然打开保姆车的置物箱,从里面拿出两瓶药,倒出几粒吃了进去。

    小方和程宇震惊地对视一眼,这是澈哥这些年来第一次自己主动吃药。

    沈澈把药片吞进去,紧紧握住手机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眼里已经恢复了清明,看看车窗外飞速闪过的街景,还有十分钟的路程能到东湖广场。

    他又拿起备用手机打出去一个电话,那边很快接了起来,顾衍向来不紧不慢的声音也带上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沈澈,早早跟你说了吗?我老师和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程老前些日子接了那个大案子以后被不明人士监视了,为了不牵连几个年轻的学生,把顾衍和明宇派去偏远地区做法律援助去了,怕他们俩偷跑回来,让当地的老朋友看好他们,还缴了他们的卡,后来还是明宇找早早,沈澈主动请缨去照看他们,给他们传递消息又送去经济支援。

    所以沈澈跟顾衍和明宇都有联系,也知道他们一直关注着程老和熊师兄在做的事。

    顾衍确实知道今天的事,把经过告诉了沈澈。

    程老他们在查的那个案子牵连很深很广,今天是一审的日子,程老和程师兄去法院的路上却遭遇恶意车祸,程师兄在昏迷之前凭着潜意识拨通了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顾衍。

    顾衍身在外省,只能从手机定位上知道他们的位置,紧急时刻,他在迅速考量了之后把电话打给了早早。

    不只是因为早早一直跟他们联系,更是因为早早身边有沈澈和涛哥。

    老师和师兄的车祸不简单,背后的人更是能量巨大,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候,只有早早身后的沈澈和涛哥有这个能力去救人。

    只要早早想救,沈澈和涛哥就会全力以赴。

    沈澈气得狠狠一拳打在车窗的防弹玻璃上,“顾衍!你真敢!”算计他也就罢了,竟然为了借沈家的力让早早遭遇这样的惊吓!

    顾衍沉默一瞬,“沈澈,求你救救我老师和师兄,我回去随你处罚!”

    沈澈狠狠挂断电话,又是重重一拳,车窗的玻璃已经出现了裂痕。

    早早在哭,他多气顾衍也不能不管!

第三零一章 卷入

    沈澈的车只用了七八分钟就到了东湖广场西北路口,远远看到路口乱糟糟地聚集着一群人。

    小方停车让沈澈先下车跑过去,他也跟了过去,留下程宇把车再开远一点引开追在后面的交警和一群被他们剐蹭过的车主。

    本来道路畅通环境下要十分钟的路程,他在早高峰愣是只用了八分钟,性能良好的车子被他用尽各种杂技般的姿势开过来。为了穿过狭窄的小巷侧车镜早就撞飞了,直接从两辆车中间挤过来也不知道剐蹭了多少辆车,反正现在他们的车子已经花得不能看了。

    沈澈飞奔过去挤开围观的人群,一眼就看到坐在一片血泊里的早早。她怀里抱着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程老,熊师兄则生死不知地躺在旁边绿化带里的车上。

    早早脸上惨白,身上的血迹却触目惊心,平时黑亮的眼睛吓得几乎涣散,手里拿着自己的外套紧紧按在程老师的伤口上。

    沈澈扑过去抱住早早,大声叫了她好几声她才把目光聚焦在他脸上。打电话的时候她带着哭腔,可一滴眼泪都没有,直到被沈澈抱住,看到他的脸,早早干涩的眼底才瞬间涌上无尽的泪意。

    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已经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阿澈……他们会不会死?”

    像妈妈和外公一样,躺在一片血泊里身体慢慢变冷,再不会醒来,也再不会看她一眼。

    沈澈紧紧抱住早早,“早早,没事了!没事了!医疗车马上就来,他们不会死!别怕!相信我,我在呢!我在呢!”

    早早的手冷得冰块一样,身上止不住地颤抖,嘴唇也跟着发抖,惨白的脸颊上沾着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迹,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像经历惊吓的小孩子终于见到可以依靠的大人:

    “阿澈,怎么办?我,程老一直流血,我止不住,救护车一直不来,程老被从车里摔出来,熊师兄也流了好多血,我救不了他们,救护车不来……”

    已经吓得语无伦次,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沈澈把她的手紧紧握住,让小方接过去继续按住程老的伤口,抱住早早让她只看着自己,“救护车马上就来,医生和护士会给程老止血,会送他们去医院,会把他们治好,他们都会不会死。早早,别怕,你相信我,对不对?我来了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早早小小年纪却感情内敛沉静,平时脸上连激烈一点的情绪都少有,刚刚是被刺激得想起了心底埋藏多年的恐惧,几乎是瞬间崩溃才会慌成这样。

    现在沈澈安抚缓冲一下,她这几年被锤炼得坚韧无比的自控力很快回来。虽然还是浑身冰冷颤抖,眼泪却止住了,站起来踉跄了一步就往车边跑。

    那边还有个生死不明的熊师兄呢。

    沈澈护着早早跑过去,抢先她一步跑到车边,先从撞碎变形的车窗看了一眼熊师兄的情况,头上的血迹不多,只是下肢卡在变形严重的车身里情况不明。

    确认了没有特别血腥的场景,沈澈才让早早过去查看,他则几下就徒手拆掉另一边变形得没那么严重的车门,上车去查看熊师兄的情况。

    熊师兄还在昏迷不醒,他们的车子被撞得等同报废,车头和车身损毁得像被变形精钢砸过好多拳的玩具,熊师兄被卡在一堆废铜烂铁里,完全不敢动他。

    好在很快就有几名医护人员飞奔而来,跟在他们身边保护的几位健壮严肃男人手里替他们拿着医疗急救包,很快就开始对两名伤者进行急救。

    一个高大健朗的严肃中年人径直走到沈澈身边汇报:“二少,大少怕医疗车来得慢,让我们就近带几名医生过来先做急救,医疗车十分钟之内就到。您还有什么吩咐?”

    这位是沈源身边安保方面最得力的赵助理,身手非常好,沈澈完全不跟大哥客气,对赵助理点点头,“保护好现场,准备几辆车待会儿跟着医疗车,路上不能再出差错。到了医院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早高峰市中心的车速能有多快?再快一倍也不可能把车撞成这样,这场车祸肯定是有预谋的。

    不但程老他们不安全,连早早也很可能会被牵连进去了,沈澈重点吩咐赵助理:“赵哥,你挑几个得力的人,从现在开始你亲自来保护早早。”

    怕赵助理不明白早早的重要性,沈澈又加了一句:“如果出现紧急情况,早早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即使我俩一起出现危险,你也要先保护好她。”

    赵助理神色一凛,更加郑重地点头,“二少,我明白了。”

    医疗车果然很快就来了,而且还是一来来了两辆,一辆护送着被急救处理好的程老先走,另一辆下来几个人拿着工具想办法把被卡在车里的熊师兄救出去。

    急救医生也过来跟沈澈说明情况,沈老和熊师兄的情况都很严重,沈老主要是失血过多,但呼吸和心跳已经恢复,除了摔到了头身上没有特别严重的外伤,后续还要做详细检查才能知道。

    而熊师兄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了,除了剧烈撞击,他的两条腿都被挤压得变形,其中有一条已经确认是粉碎性骨折,另一条被钢板扎透,伤到了大血管,都非常不乐观。

    沈澈直接问早早最关心的问题:“以现在的情况推断,他们有生命危险吗?”早早最怕的就是他们会死,只要人命在,沈澈暂时就能安抚住早早。

    医生是沈家私立医院调过来的,如果是别人在这种情况下问这个问题早被他喷得怀疑人生了,但对这位小祖宗他却必须做出明确回答,而且还必须简捷,那些严谨的前提条件一个字都不能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至少在下医疗车之前人断不了气,至于后续情况,谁也保证不了。

    沈澈总算松了一口气,揽住听到之后也终于放松下来差点脚软踉跄的早早,“早早,他们不会死,不怕了!”

    人命当前,沈澈在早早面前一向都极力维持的教养气度都顾不上了,连“不会死”这种不含蓄的话都直接说了出来。

    早早这时候才算真的放心下来,又看着熊师兄被抬上医疗车拉走,才跟着沈澈上了赵助理调配过来的车。

    上车后早早一直攥紧的手心才打开,上面是一个沾着血迹的小小u盘,“阿澈,我赶来的时候沈老有过短暂的清醒,他给了我这个,说了几个字就又昏迷了。”

    沈澈拿过u盘,用湿纸巾先给早早擦沾满血迹的手心,“我已经让人去接顾衍他们了,等他回来交给他处理。”这肯定是重要证据,也肯定跟程老正在办的案子有关,更可能跟今天的车祸有关,沈澈不想让早早接触太多。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现在想让早早远离危险已经来不及了。

    车行到立交桥上,他们的车忽然被撞了一下,随护在后面的车被两辆横在路上的重卡拦住,前面的车直接被撞到桥边熄火,而他们的车,则被几辆车夹击,逼着拐上了出城的路口。

第三零二章 反击

    前后的护卫车都被拦住逼停,只有他们一辆车被左右夹击着上了出城的快速路。

    小方握紧方向盘,冷静汇报:“大概二十分钟离开市区范围,下了快速路有三个路口,其中一个通高新区。”

    高新区是还没建成使用的一个工厂区,现在还是个大建筑工地,周围人烟稀少一片荒凉,最适合做点见不得人的事。

    而看这些人的意图,也不是想要他们的命,否则不会浪费力气逼停护卫车,直接撞扁了他们那的车反而省事。

    沈澈手里攥着程老留下的u盘,跟早早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没有恐惧,反而闪着灼灼光华。

    这些天早早被追杀被撞车被跟踪,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谜团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根本不知道要从哪里入手才好,现在被逼到这个地步,以前各种顾忌反而都放下了。

    不是要找麻烦吗?那就来吧!面对面大干一场,谁怂谁是孙子!

    两人一起掏手机打电话,紧紧联系人里的备注都一样,只有一个字:哥。

    找哥哥告状搬救兵这种事俩人都做得熟练无比,一个比一个理直气壮。

    沈澈和早早少年相知,表面上看一个肆意张扬一个冷静淡漠,但内心相似的地方其实很多,比如不怕事,比如越危险越能激发他们的潜能和斗志。

    开车的小方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人的表情,一直都紧绷着的下颌蓦地放松了一瞬,脚下的油门却猛地踩下去,车子安了火箭推进器一样嗖地蹿了出去!

    三面夹击着他们的几辆车顿了一瞬,也不要命地加速超车追了过来,左面的一辆车甚至不管不顾地冲他们撞来。

    小方刚来沈澈身边工作的时候,人事资料特长一栏里写着平平淡淡几个字:近身格斗,开车。谁能想到他这个特长开车竟然是能侧着车身两个轮子着地从两辆车中间挤出去!

    身后追着的几辆车眨眼就被他甩开了一小段距离,小方又是几个不要命的加塞超车,早高峰的快速路瞬间就被他搅乱成一锅粥。

    急刹车和喇叭声还有叫骂声混成一片,小方的杂技式超车眨眼就造成了一个连环车祸现场,好几辆车别在一起,追着他们的两辆车被卡在中间,只有一辆突出重围追了过来。

    小方眼看着那辆车追上来,一个急刹车把它逼停,车还没停稳沈澈和早早就冲了下去,对方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车门就被打开,里面的人也都训练有素,人没贸然出来,先对着开门的早早踹出一脚。

    早早拉住那条腿顺势一拉一卡,对方就发出一声杀猪一样的嚎叫,人也随着早早的力道跌出车门,拖着一条脱臼的腿倒在应急车道上爬不起来了。

    早早紧跟着踢出一脚,直接让这位身残志坚还想往出掏武器的壮汉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那边沈澈也已经打开车门,把里面的两个人一个打晕一个一刀扎在腿上,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小方也迅速把车倒了过来,沈澈拽住捂着腿给自己急救那位利落地打开后备箱塞了进去。

    早早已经扯下车上的对讲机、导航和行车记录仪回到车里,沈澈上车小方就把车平地低飞出去,从他们停车到抓了人质离开,前后可能都不到一分钟。

    后面被车祸堵住的两辆车上的人发现不对劲跑过来,也只能闻着一点马上就要消散的尾气。

    沈澈和早早上车先击掌庆祝,两双眼睛都闪着兴奋的光,看向彼此的目光带着欣赏和骄傲。

    然后不用交流,就很默契地迅速行动起来。早早在导航上找到最新设定的位置,果然是高新区,沈澈打开对讲机跟对方通话:“想带爷爷去高新区b区204号地是吧?跟上来!”

    沈澈说完,早早已经开始拷贝行车记录仪和导航上的数据,手指翻飞很快搞定,沈澈拿过行车记录仪直接掰碎扔了出去。

    接着两人开始拆那个对讲机,在里面一个很隐秘的位置找出一个米粒大小的gps定位器兼窃听器。

    沈澈拆了车载音响,拿出里面的短波接收器和几个小零件,跟早早头碰头研究了一会儿,几根电线组装一下,把那个小东西往上面一放,小方就听到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惨叫,听这严重程度,对方的耳朵不废了也得是个半残。

    沈澈和早早响亮地击掌庆祝,早早指挥小方下了高速走小路,弯弯绕绕甩了后面的追兵,一路疾驰往高新区而去。

    小方一边保持着平稳低空飞行的车速一边从后视镜里瞄了他们一眼,对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第一次有了点八卦的心思。

    别人不知道,他每天跟在沈澈身边最是了解,他家这位小祖宗对早早那真是放在心尖尖上护着,别说让她涉险了,就是吃饭晚了三分钟他都能急起来,可今天这么危险的事,他却一点阻止早早的意思都没有,就这样带着她去跟那些暴徒去打架。

    而且还要继续带着她去冒险。

    沈澈和早早却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应该的,他们俩是恋人,更是朋友和知己,对彼此的欣赏和肯定跟爱情一样浓烈,危险时刻是可以并肩战斗的伙伴,比任何人都值得信任。

    所以沈澈不会在这样的时候不让早早参与,早早也不会觉得跟沈澈一起去冒险是他不够爱护她。

    在他们心里,信任和欣赏才是对对方最好的爱护。

    车子被小方开到b区204的时候对方果然还没有到,小方看了一下地形,把车子停在了一片开阔地的中心。这里计划要建一个高科技电子产业园,刚做好规划,现在还只是一片荒地。

    没让他们久等,对方也紧跟着就到了,很显然是憋足了劲要来给他们一个教训,一起来了三辆七座suv,足足下来近二十个壮汉,迅速地向三个人围了过来。

    沈澈捋捋头发摆出一个拍时尚大片的造型,指着对面那一群穿黑西装的壮汉跟早早吐槽:“这什么造型?我大哥年轻时候看得脑残黑社会电影都比他们会穿衣服!”

    早早面无表情地跟他聊天:“涛哥十年前当小混混的时候品味都比他们强。”

    小方:“……”这俩人话里的糟点让他都不知道先吐槽哪个好。你们家那俩把你俩当宝贝疙瘩的哥哥知道你们这么鄙视他们的品味吗?知道你们内涵他们年纪大少年时期还中二吗?

    他俩说得太旁若无人,对方听得清清楚楚,几位定力差点的黑西装大哥脸上的横肉已经开始抖抖抖了,沈澈还在刺激人家:“他们这个行业肯定是颜值水平最低的,招聘的时候故意挑难看

    的录取吧?”

    对方有两位已经把拳头捏得嘎巴巴响了,“小白脸你等着!今儿个不让你叫爷爷我跟你姓!”

    沈澈真心实意地劝他们:“当爷爷有什么好的?你长得不好看脑子也不好使,还是老老实实当孙子让爷爷罩着吧!”他家爷爷可不就是又辛苦又操心,他真心不觉得当爷爷有什么好的。

    沈澈还没说话,忽然疾驰而来一队摩托车,至少得有三四十辆,眨眼之间就把他们围住,其中十来个看起来车技和身手都最矫健的直接冲过来,一字排开把早早和沈澈护在身后。

    领头的摩托车手从那辆大排量黑色雅马哈上下来,摘下头盔猛地砸了过去,冲在最前面要给早早和沈澈一个教训的壮汉应声而倒,叫都没叫出来就晕了过去。

    涛哥砸晕人看都没看一眼,目光沉沉地扫视眼前十几个黑西装:“听说你们要教训我妹妹?”

    被围在中间的黑西装们都傻眼了,他们知道今天要对付的是个富家子弟,可谁来解释一下这俩富家子弟怎么变成宁辛涛家的?

    被这位盯上了,还没听说谁能全身而退的,不留下点身上的零件谁跑得了啊!

    这边还没平息,又疾驰而来一队越野车,足足有十多辆,跟宁辛涛一个路数,来了先把人都围住,几辆车直接开进场地停在早早和沈澈身前,呼啦啦下来几十人,人墙一样把早早和沈澈给挡住,连个头发丝都不让黑西装们看见了。

    越野车门被打开,沈源还穿着他上班的西装皮鞋,站在那十几位黑衣壮汉面前却有了江湖大哥的气势,问出的话跟涛哥如出一辙:“听说你们要教训我弟弟妹妹?”

第三零三章 好

    沈大哥和涛哥两人算是神交已久了,今天虽然第一次见面,却一点都不用客气,都是务实又沉稳的人,握个手认识一下就马上开始办正事。

    看家里那俩小孩的发展,以后他们见面的日子长着呢,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两位的气场单独来一个也足够把那十几个黑西装给震慑得腿肚子抽筋了,俩一起来,还都存着点在亲家面前给自家小孩撑面子的心思,这十几个黑西装大哥这辈子都忘不了今天的遭遇了。

    两个人特别轻松地处理完眼前的事,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家里的小孩,一个穿着黑皮衣的摩托车手走上前,手里拿着两个小小的u盘递给宁辛涛:“涛哥,早早让交给你的,说这是原始数据,让您处理一下。”

    涛哥拿着u盘往后看,正好看见一辆越野车飞驰出去,屁股后面带起漫天烟尘,眼瞅着一溜烟就跑得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

    沈源狠狠咬了咬后槽牙,根本不用找,他家那个小祖宗肯定是带着人家小姑娘就这么跑了!

    真是坑哥哥一点不带客气的,你跑什么跑?要带人家小姑娘跑你不会等人家哥哥走了再跑吗?留下他怎么跟人家家长交代?

    涛哥脸上不显,心里其实跟沈源想得差不多,自家知道自家孩子的脾气,早早那小孩看着软萌软萌的——别人眼里早早是个能说一个字绝不会说俩的小冰棍儿,在涛哥眼里她可一直是个可可爱爱软软甜甜的小妹妹——其实这小孩特别有主意,今天他俩偷跑这事儿九成可能是她的主意。

    两位任劳任怨帮忙解决完烂摊子还要默默替自家弟弟妹妹背锅的大哥都沉默了一瞬,然后很有默契地不提这茬,一起把注意力放在了解决问题上。

    目前最紧急的当然是要保护好跑掉的两个小孩的安全,不过这个不用太担心,他们带来的人都是铁杆亲信,不可能让他俩就这么乱跑,早在他们上车跑了的时候就有双方的人跟过去了。

    涛哥和沈大哥扫视一眼,对自己这边跟过去的人都很放心,知道这俩孩子暂时安全无忧,就开始着手破译那两个u盘。

    双方都是干实事的人,也没多客气,马上达成协议,双方倾力合作尽最大的努力尽快把这件事弄清楚。

    两位哥哥就这样开始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合作,而给他们找了一堆麻烦的两个人已经出了樊城市区,还是小方开车,速度依然堪比低空飞行,车子沿着高速一路飞驰而去。

    小方虽然不太赞成沈澈跟早早就这么跑了,可他从来到沈澈身边就知道自己的位置,他是沈澈的手下,需要听从的人也只有他一个,所以把沈源甩下背锅小方一点都没犹豫,开着车就蹿出去了。

    沈澈和早早正头对头地拿着手机跟明宇打电话,外放的手机里明宇呼哧呼哧喘得跟风箱一样:“你们还有多久?快着点!我马上要进山了,这哪里是路!给人猿泰山走的吧!”

    明宇现在就是那个调虎离山的肥鸡,正带着一群追兵往大山里跑呢。

    这事还得从程老接的那个案子开始说。

    程老那个案子越调查水越深,本来为了不牵连几个小辈,已经找机会把明宇和顾衍他们这些年轻人送出去暂避了,别人都老老实实听安排,就这俩货不老实,在沈澈和早早的帮助下一直都在搞小动作。

    也亏得他俩不老实,身在那么偏远的地方还是把程老正在调查的案子给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这次程老和熊师兄出事,唯一能接手的就只有他们俩了。

    可是他们也被人盯上了,本来两人要去找一位退休回家颐养天年的财务总监拿关键证据,可现在行动受限,而且那位财务总监的行踪也不能暴露,就怕被对家盯上捷足先登毁了证据。

    所以顾衍跟明宇分头行动,两人声东击西,一人带着一群尾巴,就往偏远偏僻的地方钻,争取吸引更多的注意力,好给早早和沈澈机会让他们去找那位老人拿证据。

    至于为什么非他俩不可?那不是因为顾衍为了取得那位老人的信任,把自己说成了沈家的人嘛,没透露自己律师的身份,说要这些证据纯是为了商务竞争,还拿了沈澈支援他们的资金给人家开了一张巨额支票。

    沈家家大势大,那位退休的财务总监还真就对他们特别有信心,况且沈家给钱还这么大手笔,事情竟然就这么特别顺利地谈下来了。

    只是到当面交接的关键时刻出了事,那位也觉出了不对劲,现在对谁都不信任了。当然,这里面肯定不包括沈家二少爷沈澈,所以现在想速战速决就这能让沈澈出面。

    刚刚在他们被两个哥哥保护起来的时候,顾衍打电话过来跟他们说这件事,“现在就怕夜长梦多,如果拿不到这些证据,老师和熊师兄的罪就白遭了,这件事也可能永远都查不清楚了!”

    现在程老和熊师兄还生死未卜,他们不是医务人员,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把他们拼了命也要办的案子办完了。

    所以早早和沈澈毫不犹豫地决定一起去拿那份关键证据。

    走的时候当然不能跟两位哥哥说,说了那还走得了吗?所以就这么一溜烟儿地跑了!

    那位退休财务总监姓刘,住在隔壁省的一个小县城郊区,顾衍和明宇现在就在那个县城辖区的山区里转悠着遛追兵呢。

    所以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不止要拿证据,还得把两个随时都要被吃掉的肥饵给救出来。

    特别是明宇,这个白白净净的小白脸人生的二十来年连农家乐都没去过,让他进山区待久了不用人家追,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给坑死。

    用最快的速度过去也得七八个小时,沈澈拿毯子把早早裹紧让她休息一下,这大半天又是惊吓又是打架又是逃跑,谁都受不了。

    早早乖乖地让沈澈给她裹毯子,裹好了就听话地闭上眼睛休息,沈澈偷偷凑过去握住她的手她不但没躲,还轻轻地握住他的两根手指。

    沈澈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这是他们重逢以来早早第一次主动这样握住他的手。

    以前他们最好的时候,有时候两人打闹着玩儿,早早的手小握不住他整个手,就会只握住他两根手指,后来习惯了,他们牵手的时候都是早早握住他两根手指,他握住她整只手掌。

    甜蜜的回忆潮水般涌上心头,这三年来他第一次敢去放肆地回忆他们曾经那些相处的点点滴滴。

    沈澈轻轻把早早小小软软的手握在手心,慢慢地靠过去,把脸埋在她身上的毯子里,早早几乎没用什么力气握着他的手指,却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和信心,第一次敢对她提出那个放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要求:“早早,等我们回去,你跟我回家吃饭好不好?”

    跟我回家,见我的家人,然后我们成为一家人。

    沈澈说完早早一动没动,他屏住呼吸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不得不放弃,深吸一口气抬头,却对上了早早含笑的眼睛。

    早早的眼里像揉碎了漫天星光,带着温柔的笑意锁住沈澈的目光,轻轻地却无比清晰地回答他:“好。”

第三零四章 小孩儿

    车子一路飞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到达了那个小县城,刚下了高速进城区,一直尾随护卫的四辆车就跟了上来。

    沈大哥和涛哥一人派了两辆车护卫他们,两人商量好了似的,连跟来的人数都一样,不知道是攀比还是制衡,反正特别有默契就是了。

    中途加油的时候护卫人员就过来打过招呼了,涛哥和沈大哥也给他们打过电话,大家对接下来的行动心里都有数。

    进了县城一辆护卫车先开道探路,一辆悄无声息地转过路口消失在小城郊区昏暗的路灯深处,这是利用自己的渠道去勘察情况的。

    另外两辆车前后护着早早他们的车慢行,车子悄无声息地在小城冷清的街道上穿行,十几分钟就行过仅有的几条主街看到城外黛青色的群山了,车子停在一条林荫路上,大家抓紧时间吃点东西。

    出来的匆忙,车上只有在高速休息区买的快餐,别人吃了当然没问题,小方却拿着个汉堡盒子纠结,不知道是饿着沈澈糟糕还是给他吃了然后生病更糟糕一些。

    沈澈没发现小方的为难,他从早早答应跟他回家就处于马上要高兴疯了的状态,屁股上绑了个窜天猴似的,恨不得跑出去翻几个跟头才好。

    早早倒是一点没为难,把汉堡盒子拿过来拆开,面包拿出来递给沈澈,她吃汉堡肉和蔬菜。

    沈澈前些日子一直在锻炼自己的肠胃去吃外面的东西,虽然医生说他身体里菌群太单一,对不是经常吃的食物反应会大一些,吃外食要多家注意,但经过这些天的有意锻炼,已经不会出现在外面吃顿饭就得进医院挂水的情况了。

    早早现在已经不是很在意他这个习惯了,很自然地给他分东西吃。沈澈吃了两片面包,虽然没吃饱,可早早不给他了他也不要,特别乖,眼巴巴地看着早早吃肉。

    早早当做没看见,垫垫胃不饿着就行了,不敢让他再吃。

    小方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努力不关注后座的两人。谁能想到有人能饿着沈家小少爷,还能让他高兴得牙花子都收不住。

    大家吃完饭先行的两辆车就都有消息回来了,刘老先生家附近很安全,在城里勘察情况的车也把几个暗中埋伏的钉子给拔了。

    车队很快开到刘家门口,是附近郊区农村常见的自建二层小楼,两米多高的院墙,朱红色的大铁门紧闭着,院子里有狗叫声和暖黄色的灯光。

    沈澈拿湿巾给早早仔仔细细擦干净手指,整整衣襟一秒变脸,从笑得二傻子似的恋爱脑瞬间变身成沈家矜持娇贵的小少爷。

    多余的车子和人员都隐在暗处,只有早早和沈澈带着小方去叫门。进门很顺利,面目慈祥的阿姨招待他们喝本地的茶叶吃点心,对他们要见刘先生的要求却不肯接茬。

    只说吃了晚饭去朋友家了,不知道具体去谁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玩高兴了可能要打通宵麻将的。

    沈澈翘着二郎腿跟阿姨打太极,一点没有着急的样子,早早更不急,很认真地跟阿姨讨教那个起酥的点心怎么做。

    聊了将近半小时,阿姨有点坐不住了,频频往扣在手边的手机上瞄。

    也没让阿姨着急多久,很快就有个身材高大面目平凡的保镖大哥带着一个大肚子秃顶小老头进门了。阿姨一看见小老头吓得手机都掉了,小老头却看着沈澈一副要哭的样子。

    沈澈笑得特别纯良无害:“刘先生打麻将回来了?牌友家离得挺远啊!都到隔壁镇子了。下次去哪了可得跟家里交代清楚了,你看把阿姨给担心的,当人先生的哪能这么不靠谱。”

    说完还跟早早挑挑眉,他就不会这样,早早不问他都恨不得把每天干了什么去哪了一句不拉地都告诉她!

    早早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腿,让他别挤兑人家,赶紧办正事。

    沈澈跟早早一件小事都要放脑子里琢磨出朵花来,恨不得转八十个弯儿,每个转角都给她一个惊喜才好,对别人就完全没这个耐心了,很多时候简单粗暴得令人发指。

    比如对这位前财务总监先生,沈澈谈都不跟他谈,反正他人坐在这儿呢,刘先生既然收过沈家的钱,那肯定也是早就做过功课的,对他的身份也没有什么质疑,小方就按沈澈的意思直接给人家开支票。

    有钱办不到的事吗?除了家人和早早,沈澈还真没发现什么是钱办不到的,如果办不到,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钱给得少。

    今天刘先生又一次没让沈澈失望,在确定自己安全的情况下,钱拿足了什么话都好说,很快沈澈手里就多了一个账本和一个u盘,一行四辆车绕过环城公路,很快就从小城消失了。

    他们的一辆护卫车也载着刘先生老两口消失在另一个方向,这事儿结束之前这两位暂时是没人能找得到了。

    出了县城,确定没有跟踪车辆之后,两辆护卫车也离开了车队,明宇和顾衍现在还在山旮旯里被人追着跑呢,再不快点去营救他俩可能都要喂狼了。

    家里的两位大哥也分别给自家小孩打了电话,沈源对弟弟的关心比较隐晦,只叮嘱他不要乱跑,办完事就快点回家,怕这个小祖宗半路又出什么幺蛾子,拿早早劝他:“早早受了惊吓,你赶紧带她回来好好休息一下,等这事儿过去了再出门玩。”

    涛哥对早早就没这么迂回了,直接给她定了门禁:“明天早上回家吃早饭,以后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家。”

    竟然被那个臭小子一忽悠就跑了,涛哥虽然不忍心教训她,规矩还是要立起来的。

    二十岁才到法定结婚年龄,他家小孩这不是才过了十八岁生日没多久么,未来两年可得看紧了!

    早早乖乖听话,接完电话认真给沈澈传达涛哥的家规。沈澈看早早那么认真,哪里敢提意见,咬着牙点头:“那我以后十点前送你回家,在你家待一会儿再走可以吧?”

    早早想想才点头:“应该没事,涛哥只说让我十点之前回家。”

    俩人就这么把约会地点定在了早早家里,都是听话的小孩,问题就这么圆满解决了。

    小方在前座抽抽嘴角,不知道那位赫赫有名的涛哥知道这俩小孩商量的结果会有什么反应?

    一心不让别人家的臭小子把妹妹带跑了,最后却弄了个引狼入室……

    沈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顺利争取到每天晚上都可以进早早家门的待遇,心满意足地不再带坏人家好小孩了。

    他家早早怎么这么乖这么萌呢!老老实实听话的样子太可爱了!

    回到彭城把早早送回家,账本和u盘交出去,沈澈舍不得也得回自己家,毕竟为了长远考虑,涛哥的话得听,那可是早早娘家最亲近的哥哥,以后还得好好刷好感度呢。

    要不然求婚的时候涛哥给他说几句坏话,他哭都没地儿哭去。

    在家熬到傍晚终于可以去找早早了,沈源却没打招呼就直接过来了。

    沈澈的心一紧,“大哥,出什么事了?”

    沈源这样的表情他只见过一次,上次是来告诉他早早的妈妈和外公出车祸去世了。

第三零五章 发病

    沈源看着紧张的弟弟,心里一片酸涩。兄弟连心,他比谁都明白此刻弟弟的紧张。

    可有些事他代替不了他做决定,该他承担的东西即使再残酷,也得让他清楚。

    “小澈,你冷静下来听大哥说完,在我说这一切之前,你首先要明白,这件事无论最后怎么样都不是你的错。”

    不是他的错,很可能最后受伤害最深的却是他。

    他们带回来的账本和数据今天一天已经查清楚了,起源还要从早早带着丹尼尔去那家网络数据存储中心偷数据说起。

    那家公司存储的数据包括十几家不同app,本来他们是去偷几款社交软件的原始数据,想要恢复早早妈妈和外公出车祸前后沈清和她朋友的交流记录,可无心插柳,他们同时偷出来的还有别的软件的交易记录。

    其中就有一款网络游戏网站的运营数据,而这些数据背后,是那家网站做违法大额赌博交易的证据。

    一家网络公司的数据丢了,正常情况下当然是报警,可那家公司却并没有惊动警察,而是自己派人追查。而且派出的人行事老道手段狠辣,根本不是一般安保人员的风格。

    这也是早早和丹尼尔后来经历的一系列追杀、车祸、跟踪甚至绑架的起因。

    但是这些数据只是在很短一段时间节点内少数散户的日常运营数据,真正的大客户和重要数据已经被定期删除或者隐藏了,所以即使早早把这些数据交给了吴叔叔,短时间内也没有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

    吴叔叔他们调查的重点还是放在追查李胜男车祸的真相上,就把这些与数据交给了程老来调查。可就是这冰山一角的真相,也足够震撼,这才有程老和熊师兄一肩担起全部危险,把明宇他们这些年轻人送走的事。

    也直接导致了后来程老和熊师兄被追杀差点丢掉性命的凶险车祸。

    现有这些数据结合今天得到的账本和刘老先生在做财务总监时为了自保偷偷存下来的重要数据,海面下的冰山就显现出来了。

    这起违法赌博案件涉案数额之巨大牵连之深足以引起政商两界的巨大动荡,但这不是今天沈源要跟沈澈说的重点,重点在于,他们在涉案人员里看到了沈澈舅舅韩君生的名字。

    韩君生这人多年前开始就是依附姐姐韩君平生存的,他做什么都跟韩君平脱不了干系。

    而且他虽然行事很不检点人品也不好,可是还真没有赌博的恶习,而且从数据上看,他也确实不是惯犯,只在那个网站前后下了三次注,数额大小差距很大,时间也没有规律。

    而这些轨迹最有可能的指向就是他不是在赌博,而是用这个网站在做一些地下交易。

    很多这类非法网站不只是赌博,更是一些违法交易线上付款的渠道,既隐秘难又难以追查。

    而韩君生在这个网站交易的时间,正是早早妈妈车祸的前后。与他对赌的对家现在还没查出来,但是就因为隐藏得深,才更能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这个可能性太可怕了,沈源完全不敢想,如果早早妈妈的车祸是人为,而且跟沈澈的母亲和舅舅有关,对这两个孩子的打击会有多大。

    沈澈知道如果不是有足够的把握,大哥不会这样郑重地来告诉他。

    沈源的话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沈澈的脸色太难看了。他握住弟弟的肩膀,已经长成俊朗青年的弟弟如小时候那个刚接回家里的小孩一样,像个被伤狠了对全世界带着戒备的小兽,完全控制不住地全身都在发抖。

    “小澈,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这都不是你的错……”沈源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沈澈打断,他的眼睛黑得透不进一丝光,直直地看着哥哥,“大哥,早早已经答应跟我回家见你们了。”

    早早已经开始愿意接纳他的家人了,他们的未来已经有了鲜明的轮廓,幸福触手可及,现在却忽然失去了一切可能。

    没人会比沈源更明白早早这一个点头对沈澈的意义,这是弟弟这些年来埋藏在心底最深的执念。这些年来的痛苦挣扎走过来,终于要走出最关键的一步了,脚刚抬起来,前面就变成了刀山火海。

    沈源看着弟弟心疼得双眼通红,沈澈却完全没想到自己,他喃喃地问哥哥:“哥,早早该怎么办?如果是韩君平做的,早早该怎么办?这对她太残忍了……”

    这个时候,沈澈全部的心神都用来心疼早早了。

    如果是韩君平干的,他失去早早是罪有应得,可早早呢?她失去了妈妈和外公,还要失去爱人,她的人生还没开始就被毁了个彻底,她以后该怎么办?让她怎么面对这个恶意满满的世界?

    那么美好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命运对她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沈源被沈澈忽然间失去一切表情的样子吓得心口发凉,过去三年,在沈澈病情最严重最煎熬的时期,他就是这个样子,不是痛苦不是狂躁,而是完全没有任何情绪和表情,然后在别人完全料想不到的某一个时刻忽然崩溃。

    沈源按了手机上的一个按键,一直等在门外的心理医生郑老师走了进来,可不等他们说话,沈澈就已经直直看过来,黑洞洞的眼睛似一潭死水:“大哥,你让我静静。”

    然后他把头转向墙边的沙发,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你把老莫也带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沈源和郑老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担忧,他们最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老莫是沈澈病情严重时臆想出来的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穿一身黑衣拎着公事包,帽子遮住眼睛。

    从三年前他跟早早分手发病开始,这个臆想出来的男人就一直跟着他,在沈澈自己看来老莫是他随从人员中的一个,集保镖和助理为一体,跟小方和程宇的工作差不多。

    但他对小方他们更亲近一些,相处很轻松,对老莫的态度是又信任又想保持距离。他独处的时候老莫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可他不会跟老莫交谈,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还会向他砸东西想赶走他。

    可这个男人就像影子一样,不管沈澈愿不愿意,一直都跟在他身边。

    无数国内外专家都试图让这个只存在沈澈想象中的男人消失,可三年的时间没有一个人成功。就在大家毫无办法的时候,沈澈回到樊城见到了早早,而早早出现的那一刻,老莫也随之消失了。

    像水汽蒸发掉一样,在有早早的地方老莫再没出现过。

    而现在,在沈澈很可能会彻底失去早早的这一刻,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又回到了沈澈身边。

第三零六章 前兆

    沈家因为这个消息天翻地覆,早早却还毫不知情。

    沈源对弟弟亦兄亦父,爱护珍视却也更愿意他活得真实坚强,而涛哥对早早却狠不下这样的心,跟吴叔叔商量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先不告诉早早。

    等事情再明朗一点再说吧,万一不是沈家人做得呢。如果真是沈澈的母亲,他们更希望自家小孩能晚一点知道这个噩耗,能让她少伤心一会儿也是好的。

    所以早早休息好了也没机会去找沈澈,她今天有家庭任务,要帮君诺姐带小孩。

    君诺姐的朋友忽然住院,她急匆匆带着毛毛过去。朋友的家人在外地要明天才能过来,今天需要她留在医院照顾,所以只能把毛毛暂时交给早早带一晚。

    早早开着涛哥给她换的新车过去,这次换了一辆改装加固的路虎,小武哥拍着胸脯保证:“这回你跟装甲车怼上咱也不带怕的!”

    早早纤细的小身板从这么一辆大型钢铁战车上下来,回头率百分之二百,老拉风了!

    早早戴上鸭舌帽,再把毛衫的帽兜扣上,抿抿嘴决定下次出门要准备一个口罩,她要把自己藏起来!

    她一边往电梯走一边翻手机,发给沈澈的信息半个小时了还没有回,这是从他们认识以来就没有过的事,下午两人还商量好了要一起吃晚饭,这人忽然就没消息了。

    她心思不在走路上,转角忽然冲出来的一个滑滑板的孩子眼看就要撞过来,她忽然就被一双手给拉了过去。

    那孩子应该是个新手,眼看要撞上人了自己先慌了,早早明明被人拉着躲开了,那孩子却跌下滑板自己撞过来,最后早早还是糟了无妄之灾,被小炮弹一样冲过来的孩子撞到了拉她那个人身上。

    三个人撞在一起,好在早早身体反应灵敏,在孩子撞过来的时候护住了身体的脆弱部位,又侧身撤了一步卸去大半的力道,后面接住他们俩的那位才没给撞飞。

    早早很快站稳,先感受一下自己的情况,应该没被撞伤,还没抬头就先看到了扶着自己的那双手,手腕上戴着一块江诗丹顿纵横四海系列的腕表,还有一颗白金底托的黑曜石袖扣。

    这两样东西单独拿出来都不足以让她记住,但是如果加上一只白大褂的挺括袖口和淡淡的香奈儿男士蔚蓝香水的味道,早早不错的记忆里她确实是见过这样一个人的。

    上次也是在这个医院,也是在停车场,她来看住院的外婆,这位江诗丹顿先生也曾经扶过她一把,不过那时候她心急外婆的身体,连道谢都是匆匆一句,人家长什么样也没记清楚。

    好在这位即使不看脸辨识度也特别高,早早这次有机会好好跟他道谢了。

    江诗丹顿先生是个身材高挑面目俊朗的年轻医生,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一双笑眼,带着银边眼镜,白大褂里面穿着烟蓝色细条纹衬衫,一看就是个社会精英。

    可没等早早开口道谢,江诗丹顿先生和闯祸的小男孩却都变了脸色,一起掏兜拿纸巾递给她,早早这才感觉到她鼻子里痒痒的,一股热流汹涌而出,瞬间就有血流到了衣襟上。

    早早是被江诗丹顿先生带到急诊科的,走应急通道也就两分钟的时间,她手里两包纸巾已经都被鼻血浸透了。

    相对于一脸紧张的另外两个人,早早捂着鼻子还能安慰被吓傻了的小男孩,“没事的,我经常这样流鼻血,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没事。”

    江诗丹顿先生把她带到急诊室,已经开始用最简短的关键词吩咐急诊护士:“上推床,胸腹受到过撞击,先止血,然后确认脏器是否有损伤,建议做全面血液检查。”

    早早被两位护士按在急诊室的推床上推着往里跑,还没忘了跟江诗丹顿先生打招呼,“麻烦您了医生,待会儿我好了再去感谢您。”

    早早本以为可以很快就结束的急救拖了很久,首先就是她的鼻血止不住,最后不得不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人躺在一间单人病房里,头晕乏力得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一样,酝酿了一下才有力气按铃叫护士。

    进来的除了一位护士小姐姐还有那位江诗丹顿医生,护士给她检查了一下往输液瓶里兑了一点药就出去了,江诗丹顿先生拉了把椅子坐下。

    “我是林江寒,血液科的医生。你手术了四十分钟,术后昏迷一个小时,现在在住院部血液科病房。”

    早早脑子里有点乱,抓住最关键的信息:“林医生,谢谢您的帮忙。我为什么需要住院?”而且房门的金属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血液科单人601病房,她即使受伤住院,也不应该住在血液科。

    林医生推了一下眼睛,表情没什么变化,是一个医生面对患者的客观平静,对人情绪特别敏感的早早却感觉出他话里的一丝悲悯和沉重:“你这样大量流鼻血的症状有多久了?”

    早早大概估计了一下:“最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林医生:“你流鼻血不是由鼻腔损伤造成的,需要做进一步的详细检查,需要通知你的家属来办一些手续。”

    早早看着林医生越来越严肃的脸,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早就被她遗忘的事。

    流鼻血,在妈妈去世前的一两个月,她也曾这样频繁地流过鼻血。只是那时候她住校,周末回家的时候听外婆念叨几次,流多大的量她没亲眼看到,所以也没有特别深的印象。

    那时候正是春天,她和妈妈鼻腔的毛细血管都比较脆弱,天气干燥就容易流鼻血,特别是春秋两季。

    她自己那段时间也偶尔会流一点鼻血,医生只说要注意保护鼻腔粘膜,不算大事,她以为妈妈还是这个老毛病,就没有重视起来。

    可是现在她瞬间想明白了,妈妈那时候并不是简单的鼻腔干燥毛细血管脆弱,而是血癌的发病前兆。早早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林医生,我是不是……我妈妈……”

    早早停顿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从放在床头柜的背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我已经满十八周岁了,能为自己的事做主,您有任何有关于我的事都可以直接跟我说。”

    林医生的目光在早早身份证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照片上那个漂亮的小姑娘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稚气,她这样的年纪,最不该待的地方就是

第三零七章 真相

    早早简单跟林医生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包括妈妈的病,在她的坚持下,林医生拿起她的病历本,找出一张彩印的图片给她看,“这是你身上大面积皮下渗血的照片,结合你最近经常大量流鼻血的情况,必须给你做一个全面的血液检查才能做出诊断。”

    早早没有追问下去,医生有了怀疑才会让患者去做检查,她问下去也只能是难为医生。

    林医生跟她又交代了一些病情,建议她这两天住在医院:“你的血液样本已经送检,检查结果要二十四小时才能出来,如果在这期间再出现大量流鼻血或者身体受伤的情况,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最好住院观察。”

    早早心里却已经有了判定,她身上好像忽然就恢复了力气,坐在病床上的脊背都比刚才挺直了很多,“谢谢您林医生,我打完这针就出院,检查结果出来麻烦您通知我。我还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她不是普通的十几岁小女孩,在她不到二十年的人生里,经历过的事可能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曾经历过,而且,她最见惯的,就是生死。

    早在送走妈妈和外公的时候,这个小姑娘就对生死有了自己的理解。

    她怕生病,怕死,怕得藏在被子下的手簌簌发抖都是冷汗,可是她更知道,如果她跟妈妈得了一样的病,那她现在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害怕。

    她在看到妈妈的遗言以后曾经仔细去了解过她的病,这种病如果像妈妈一样是急性的,那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而她还有很多很多事需要去做,而且必须做完。

    林医生说服不了早早,只能又给她的点滴里加了几样药物,并且叮嘱她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开车,身边不能离人,因为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今天这样忽然大量流鼻血的情况。

    如果独自一人的时候流血过多陷入昏迷,那对她来说会是非常危险的情况,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

    早早谢过林医生,又把他垫付的医药费转给他,看药瓶里的液体要打完了才给君诺姐打电话,她今天不能去接毛毛了,已经叫黄毛哥来医院给她朋友顾个女性护工,让她带毛毛回家休息。

    然后又给涛哥打电话,说自己临时被丹尼尔拉去玩,今天晚上不回家了。

    涛哥知道丹尼尔,并没有因为他跟早早一起闯祸而有什么偏见,反而对这个能跟早早玩到一起去的小伙伴印象不错。而且也知道丹尼尔背后有个沈傲,不用担心丹尼尔带着早早闯祸伤了自己。

    早早又联系了丹尼尔,跟他约好待会儿来接自己,这才把手机调到跟沈澈的聊天页面。

    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沈澈还是没有回她的消息,在她进医院抢救昏迷这两个多小时里也没有电话打过来。

    早早看着聊天框好一会儿,一个字都没打出来。她可以冷静地把身边的人和事都安排好,可以若无其事地骗过很多人,却不能在这个时候面对沈澈,因为她肯定会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就崩溃。

    她不能想,也不敢想,如果噩梦成真,沈澈要怎么办?

    如果这一刻她就被死神判了死刑,她最遗憾最难过的不是自己短暂的生命,而是沈澈的余生要怎么过?

    早早在妈妈和外公去世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的事从来不会因为你害怕就少一点残忍,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对。

    现在她需要面对的事太多了,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查清妈妈车祸的真相。

    到了丹尼尔家里,她没时间难过,很快就投入到数据恢复中去。

    如果林医生那个可怕的假设成真了,她希望自己能快点查明真相,然后就可以有多一点时间来陪陪沈澈了,哪怕多一点点也好啊……

    他们赶了一个通宵加一个上午,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两人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几条信息发愣,丹尼尔揉了揉熬夜熬得通红的眼睛,脑袋上的卷毛都炸起来了,“早早,这个李诗涵是你妈妈的妹妹吧?你们家人怎么这么,这么……”

    香蕉人满脑子abc,汉语词汇量匮乏得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以前他们只能从网络数据公司那里拿来的数据里搜索,现在有了昨天早早从那位前财务总监那里带来的资料,搜索的深度和广度都被扩大了好多倍,两人把有用信息进行了交叉对比,最后涛哥和沈家大哥都没查清楚的事被他们给歪打正着查到了重要线索。

    在那家非法网站上跟韩君生交易的下家,在李诗涵的大女儿周静怡的手机记录里出现了。

    周静怡当时的男朋友,一家渔业公司渔船船长的儿子,帮周静怡从那个下家手里海路偷运进来一点东西,这个东西最终交到了李诗涵手里。

    而李诗涵在此之前几个月就跟韩君平见过好几面,两人的联系一直持续到李胜男车祸去世。

    这些都被双方从聊天软件里删除的数据恢复出来,来龙去脉已经很明确。

    在李胜男车祸以前,韩君平和李诗涵有联系,李诗涵通过韩君平弟弟的关系,转了好多道手拿到一个国际危险组织给她的东西。

    聊天记录里没有具体说明交接的是什么,只用一个代号q3来代替。

    而这个q3具体用来做什么还不清楚,但肯定是跟他们共同的敌人李胜男有关。

    丹尼尔用他犯罪心理学讲师的专业知识给早早分析:“这个q3只是个代号,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物品,还有可能是一个消息,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危险性很高。而且,早早,你妈妈的车祸可以肯定是人为了。”

    早早盯着屏幕点点头,还没说话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沈澈。

    早早拿起手机,又把目光挪到电脑屏幕上韩君平跟李诗涵的聊天记录上,手指蜷缩了一下,把手机直接关机。

    接着她的手指又开始在键盘上翻飞,“我要找到证据。”

    她的时间可能不多了,现在只能专注在一件事上。

第三零八章 谋杀

    有些秘密被一直隐藏,并不一定是幕后的人手段有多高明,很可能只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已经超出了正常人对人性底线的认知。

    李胜男车祸以后,吴叔叔放弃自己前途无量的事业转了内勤,就为了查明真相。后来涛哥出狱也利用自己的渠道全力追查,最近沈家大哥也参与进来,可他们都把调查方向放在了车祸现场的线索调查上,谁都没想到,在车祸发生之前的几个月,已经有人要取李胜男的性命。

    而且不仅是要李胜男一个人的命,还包括早早的。

    人心能黑暗龌龊到什么程度?在看到李胜男车祸的经过之前,丹尼尔以为他曾经亲眼所见那些已经是极限了,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人不能称之为人,他们内心的恶与生俱来,如无底深渊,见之让人震颤发寒。

    这几天丹尼尔已经恢复出很大一部分沈清和她朋友们的手机数据,李胜男车祸那晚前后一个月他们的联系也理清了脉络。

    再结合早早带来的数据,李胜男去世的真相一点一点浮出水面,也一点一点把电脑前两个都不满二十岁的大孩子带入窒息愤怒的无底深渊。

    早在李胜男车祸前几个月,李诗涵的大女儿周静怡就开始动用关系要买一些违禁药品。

    丹尼尔顺藤摸瓜,找到她当时男朋友的手机记录,那位远洋渔船船长的儿子帮她介绍了一个境外走私贩子,她打算买一些很容易让人上瘾的东西。

    聊天记录上的原话是:“我妈跟我爸好容易能结婚,没想到我爸让那女人给坑了,离婚一分钱没拿到!她不仁也别怪我不义!她不是把她女儿当宝吗?我就让她把钱全拿去给她女儿买药嗑!这钱我拿不着他们也别想花!”

    早早不知道,原来早在三年前,她同父异母的姐姐竟然就对她起了这样恶毒的心思。

    而且李诗涵后来知道了,竟然不但不阻止周静怡,还给了她两万块钱,用来做什么不言而喻,她也是支持周静怡的计划的。

    后来他们母女的计划没有实施,不是良心发现放弃了,而是因为他们又有了更好的选择。

    沈澈的母亲韩君平一直想拆散他们这对小情侣,知道在沈澈这边无从下手,就开始打早早这边的主意。

    可是李胜男开明睿智,并不反对女儿谈恋爱,只是从中引导让他们克制健康地去接触。

    她又事业有成,根本不是用钱财就能利诱或者威胁的。而且以李胜男的能力,很可能拆散不了他们,反而会被反噬。

    所以韩君平想了个曲线策略,把主意打到了早早的父亲周家这边,在沈澈舅舅调查周志远的时候,发现了李诗涵母女正在计划的事。

    韩君平就决定借刀杀人,帮他们母女一把。

    在韩君生的暗中操作下,周静怡那位男朋友介绍的人没给她可以让人上瘾的药品,而是给了她几只化学药剂。

    这种药剂无色无味极易挥发,半个月就可以挥发干净,之后完全检测不出来,却有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效果,在这种药剂挥发的环境里待足够的时间,人会得急性血癌,只要发病就药石无医必死无疑。

    这种及其恶毒的化学药剂已经成为暗网上谋杀的利器,以无声无息悄无痕迹而著称,只要过了挥发期那半个月,几乎没有机会检测出它曾经存在过。

    这种高端药剂不是周静怡和她的男朋友能接触到的,但无知者无畏,贪婪和恶毒让他们很轻易就被说服,将药剂混在外婆给李胜男自制的驱蚊熏灯里,让她带回了家。

    看到这些,那段时间很多被早早忽略的事都被她想了起来。

    比如那段时间家里所有的花草一起都死了,妈妈笑言是吴叔叔太勤快了,难得来家里一趟非要给它们浇水,结果都淹死了。

    比如一直都精力充沛的妈妈那段时间好像特别容易疲劳,早早以为是妈妈工作太累,为了不增加她的负担,主动提出要在学期末住在学校一段时间,这样妈妈就节省了早晚接送她的时间,可以多休息一下。

    所以那个学期末早早在学校住宿,只有周末回家,还要跟妈妈一起去外婆家过周末。也正是因为这样,妈妈长期生活在药剂挥发的环境里很快就病发,而早早却没事。

    时间回到妈妈车祸那天,那时候妈妈已经查出得了急性血癌,她知道自己的病没有治愈希望了,而且根据病情分析,留给她的时间最多也只有一个月,所以她为早早做好了一切安排。

    那天白天妈妈跟外公去做了遗嘱公证,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早早,给她录了最后告别的视频,晚上两人一起回到店里,遇上了打劫的劫匪,最后带着宁家康一起去医院的途中出了车祸。

    而车祸的真相也如吴叔叔和早早推测的那样,根本不是妈妈情急之下闯红灯追尾,而是被人故意谋杀!

    对,不是普通车祸,甚至不是交通事故,而是有预谋的谋杀!

    网络是有记忆的,任何曾经存在过的东西都有迹可循,丹尼尔这几天放下一切顾忌,用他在世界黑客排行榜前十名的能力全力以赴,终于把那个晚上的事还原。

    首先是沈清和她那些姐妹在酒吧的聚会,那个晚上,几乎每隔两分钟他们就会有人在社交媒体上发一条状态,网红脸和名牌鞋包频繁刷屏,接着就是带着各种名酒、珠宝的自拍,姿势几乎是复制粘贴,用刁钻的角度扭出最突出身材的造型,画面里力求囊括这个晚上所有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上百条朋友圈几乎没有任何遗漏地还原了那个晚上。

    接连换了几家夜店之后他们又开始醉醺醺地开车夜游,在午夜空旷的马路上一边拿着酒瓶灌酒一边开飞车。

    直到醉醺醺的沈清看到了李胜男的车正在前面路口等红灯。

    在其中一人拍摄的视频上,沈清疯狂地尖叫,一边鸣笛一边狠狠踩下油门,冲着李胜男的车撞去:“周早早!你去死吧!去死!去死!沈澈!你们一起给我死!”

    接着一声巨响,李胜男的车子被撞飞出去。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在接下来某一辆车的行车记录仪里,李胜男的车被撞在路灯柱子上,车里的人虽然受伤却并没有生命危险,外公甚至还能踉跄下车去解救被困在驾驶室里的李胜男。

    可被酒精和嫉恨烧糊了头脑的沈清并没有就这样放过他们,而是又一次踩下了油门,走出车门的外公被撞飞到几十米以外,身下一片血泊,再也不能动。

    而接着,沈清又疯狂大叫着猛踩油门,冲李胜男被困的驾驶室撞过去。

    本来还在努力自救的李胜男就这样再没了生的希望。

第三零九章 逼疯

    等撒完酒疯的沈清清醒过来,现场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李胜男和外公血流如注危在旦夕,跟沈清一起撒酒疯的小姐妹都吓傻了,她赶紧给韩君平打打电话求助。

    韩君平不敢耽误,马上去找沈澈的父亲沈文瀚。

    沈文瀚这个时候正在南太平洋某个豪华小岛上陪着几位画坛新秀找灵感,韩君平跟他有过一个耗时三十多分钟的电话,之后两人又简短地频繁联系了几次,那个晚上和那场车祸就变成了后来大家看到的样子。

    丹尼尔把韩君平和沈文瀚那段时间所有的通话记录都做过调查,跟两人同时都有联系的一个神秘电话被重点标注出来。

    这个电话只使用过一次就作废,联系人只有沈文瀚和韩君平,使用时间也只限于李胜男车祸期间。

    除此之外这个号码如同不曾存在过一样,再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而正是这样干净的手法给了丹尼尔提示,他通过自己的渠道查到了一些东西。

    已经可以肯定,沈文瀚找了境外犯罪团伙帮沈清清理了当时的车祸现场,伪造了李胜男闯红灯发生车祸的证据,又毁掉了所有的监控录像。

    至于那个境外犯罪团伙,丹尼尔暂时能得到的信息也不多。

    “没人知道这个组织具体在哪里,据说全世界任何角落的犯罪现场他们都能及时到达,只要给得钱足够,就没有他们办不了的事。我请朋友帮忙查过,沈清这种级别的案件,要加急处理,从伪造犯罪现场到后续清理善后全套包下来,要至少八位数的金额,单位是美元。”

    早早猛地抬头,眼里的脆弱几乎要支撑不住。上千万美元的支出,这不是沈文瀚能支付得起的。沈家一年给他的现金也就这么多,他手里从来不留余钱,几十万上百万还有可能拿得出,上千万,那只能跟沈爷爷或者沈源申请。

    也就是说,这件事沈家很可能也参与其中了。

    而且沈文瀚这辈子除了画画就是吃喝玩乐,他没有那个能力认识境外这样的神秘犯罪组织。

    丹尼尔对感情尚未开窍,懵懂又认真的眼睛好奇地盯住早早:“你一定特别爱沈澈吧?”这么大的打击之下还能顾及到沈澈的感受,就怕沈爷爷或者沈源参与其中让他受到伤害,这肯定是爱他胜过爱自己了。

    丹尼尔下意识地去摸脖子上的一个吊坠,眼底有伤感浮现,:“nick也这样保护我,等他回来我们就回家。”

    不等早早说什么,他又把吊坠放回去珍惜地拍拍,接着给早早说他调查的结果:“你放心,钱是沈文瀚取了自己信托基金的本金,跟沈家没关系,我仔细查过了,那段时间他没跟沈家任何人有联系。”

    “他五十岁之后就有权全权处理自己的信托基金了,这是沈家老爷子给他留的养老钱。”

    早早的心蓦然一松,接着又皱眉,“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抓在韩君平手里?”以她对沈文瀚的粗浅了解,这个人做了一辈子花花公子,除了自己享受几乎没什么特别在乎的人和东西,让他拿出自己最后的依仗给一个他并没有那么在乎的女儿掩盖罪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样做只要暴露就肯定会得罪沈爷爷和两个儿子,他必然会失去现在这样随心所欲的生活,两相对比,他根本不用选择,绝不会选沈清。

    而他却当机立断这样做了,韩君平手里那份筹码对他的威胁肯定比失去沈家的经济支持更可怕。

    丹尼尔摊手,很是无奈,“他们这对夫妻陌生人都不如,几个月联系一次,一次最多通话三分钟,从来不用聊天软件,他们的ins都没互关!我找不到证据啊!”

    所以沈文瀚这条线暂时是断了的,丹尼尔提议:“他现在在意大利,我找人去问问?”

    去问问,当然不会是见面握手问好,然后问:“沈先生请问你有什么把柄在你妻子手里?能详细跟我说说吗?”

    对他用一些非常手段是必然的。

    早早摇摇头没有说话,她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现在事情的真相已经查得很清楚,后续的事不用丹尼尔说她也都知道了。

    车祸之后妈妈被判定全责,她当天就送走了妈妈,变卖全部家产做了车祸赔偿,然后又要为外公和宁家康的医药费去求沈澈。

    而策划了这一切的韩君平,却在那个晚上无所不用其极地侮辱她,用尽一切手段促她跟沈澈彻底决裂。

    早早猛地睁开眼睛,不对!韩君平这样害她的动机有问题!

    第一次借刀杀人要利用李诗涵母女杀了她和妈妈,第二次直接出手,极力阻止她跟沈澈复合,甚至不惜以后事情暴露被沈澈怨恨,原因只是单纯地敌视她吗?

    如果只是不喜欢她做自己儿媳妇,那拆散他们的方法太多了,没必要闹到现在这样不死不休的局面,这样暴露以后的代价太高了。

    沈澈是她在沈家唯一的依仗,韩君平为什么要冒着彻底失去他的危险也要除掉自己呢?

    丹尼尔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了,把几段聊天记录调出来给她看。

    那是沈澈的心理医生跟韩君平的对话,第一段是在韩君平出手协助周静怡买药之前,那时候早早和沈澈的感情稳定甜蜜,医生说沈澈的病情非常乐观,再这样持续下去已经可以肯定很快就会治愈。

    接着韩君平就插手了李诗涵母女的计划,试图用一剂化学药剂杀了李胜男和早早。

    第二段聊天记录是早早跟沈澈第一次分手以后,沈澈受到严重打击,病情恶化,被带去国外治疗。

    医生告诉韩君平,沈澈有一个情绪开关,那个他喜欢的女孩是他病情的关键,希望家属能想办法让他们的关系缓和下来,这对沈澈的病情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然后早早走投无路,为了救外公只能去求助沈澈,沈澈狂喜之下马上回国,医生在沈澈尚在回国路上的时候跟韩君平讨论过,觉得这样的变化对沈澈来说是好事,有助于他病情的好转。

    然后就有了那场生日宴会上所有人一起对早早的侮辱,也直接让早早再次跟沈澈分手。

    已经不用再分析下去,韩君平对早早的所有恶意和伤害,源头竟然是沈澈。

    丹尼尔是真的不解,“她真的是沈澈亲妈吗?怎么看起来一心想把他逼疯才罢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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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想吃回头草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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