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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倾国全文阅读

作者:一介白衣     一剑倾国txt下载     一剑倾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6、啖同类者,大恶之鬼

    “嗯?流木冰见,那个女人还活着……看看这里,是燕离那小子,独自面对薛狂吗,听这心跳,看来没有绝望,难道他还有什么底牌?哼,我只要将破军这小子带回去就够了,他们的死活,跟我没有关系!”

    从射星盘收集到的声音,徐广推断出了许多信息,一面暗自思忖着,一面将神通集中在荒石的身上。

    此刻萧破军迎上去,双方虽说是战在了一处,可前者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状态,尽管龙怒在法器榜上名列前茅,但并不能弥补实力上的差距,被打的节节败退。

    知道时间不多,他将全部精力集中在荒石的四周,由于射星盘的加持,他的神通能收集到极细微的声音,譬如血液在血管里流动,哪怕有一粒灰尘在里面,他也能听出异状,还可以通过五脏运转时的声音,来判断健康状态,更细微的还有骨骼,甚至是源海。

    从声音的反馈,他简直惊呆了,没想到这世上有人形生物能将**锤锻到这个程度。毫不夸张地说,荒石的肌肉密度是寻常武道人仙的百倍,不知这个过程到底遭受了怎样的苦楚,那些丝丝缕缕交缠住,从细微的摩擦声中,可以想象出千锤百炼的痕迹,让他震撼不已。除此之外,体表的皮肤有着厚厚的角质,就好像天然的铠甲一样坚固,粗略估算,萧破军哪怕全力出击,也伤不了对方分毫。

    这个结论让他的心一沉,忽然有些无法肯定,龙怒上的神通是否能致对方于死地,若是不能怎么办?但是这个念头仅仅只是一闪而过,此刻他根本没有多想的余地。

    他没有更细致地去探查荒石身体的秘密,转而向法域。这一探查,果然发现正如萧破军的所说,荒石的法域构筑得十分简陋,就好像修行者初悟的阶段,只是因为肉身强大,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会引发狂暴的气劲,才让他的法域看起来无处着手。

    心中有了成算,他不敢浪费,立刻收回射星盘上的真气,向萧破军传音道:“师弟,他的法域只是个幌子,没有薄弱点,你只管朝他要害打,我会帮你的!”

    萧破军听到,立刻会意,借了一次打击飞退,不可避免又吐了几口血来,脸色已经灰败到随时会倒下,在雪地上“蹬蹬”退了几步,晃了晃身子才站定。

    荒石嘴角一咧,说不出的狰狞与残忍,“我会告诉李血衣,因为你拼死反抗,最终我不得不杀掉你!”

    “呸!”萧破军吐了口血痰,表示不屑的同时回以狞笑道,“我保证李血衣再也听不见你说话,因为你马上就会死!”

    话毕,龙怒横握,猛地向前一掼,如桀骜不驯的烈马般的气域从他身上汹涌而出,枪身神光大作,一时间推动无数雪尘,向荒石铺天盖地地打去。

    荒石只迎头前进,面色冰冷肃杀,丝毫不将这点打击放在眼中。那足以将灌顶境修行者生生打死的雪尘,连给他挠痒痒都谈不上,在他看来,对面这小子身上唯一值得称道的,是面对自己还敢于反抗的勇气与气魄。但是,不论是勇气还是气魄,都不会让人从灌顶境踏入神圣领域,也许很多年以后会。

    “龙怒……”

    龙怒忽地从萧破军手中脱走,飞旋于空,又在某个高度诡异急停,笔直地竖在那里,神光更向四面八方扩散。

    萧破军从喉咙深处发出骇人的怒吼,紧接着从他身上出现一道黑色巨龙的幻影。

    徐广眼神复杂起来,他知道那黑色巨龙是什么,那是萧破军的真名,二等首相从亘古之地源发的远古应龙。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重新取出射星盘,五指如飞,在星盘上飞速点弹。他本来就擅长符?之道,从星盘演化符?更是驾轻就熟,这也是他成为首席的最大的依仗。

    “天星阵来!”他沉喝一声,从射星盘上投出庞大星力,在荒石的头顶上构筑出了十万星辰图,十万道神光齐齐射下,生生将荒石周身的气场给碾碎,并将之制住。

    “师弟,快,我撑不了多久!”他不顾真气的剧烈消耗,牙龈咬得出血,亦是满面的疯狂之色,显然是孤注一掷了。

    “黑死光……”

    萧破军长啸一声,微一屈膝,身形猛地弹射上空,握住龙怒。枪身一震,气贯云霄,八方空气被莫名力量卷裹,从远处看,就好像无形的铠甲,附到了枪身上。

    “星棺!”

    黑暗中一颗极亮的黑星乍然放光,如有无形的线,所有光无不牵引夜空,伴随着黑星下降,在“咔咔”的脆响中,天穹宛然从中间开始崩塌,整个的压了下来。

    荒石原本还很不屑,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一缩,心神遭到巨大冲击:“这是太虚那个老鬼的神通!你是他什么人?”

    话音方落,他便被黑色死光淹没。

    轰!

    黑暗中一颗暗星隆起,大地隆隆震动,在天摇地晃之中,天星阵碎灭,被困阵中的荒石,也几乎随着死光消散于天地间。

    不知过去多久,萧破军摔落在雪地上,连半根手指也抬不起来,咬着牙,勉强扭头去看,只见雪坑之中,荒石似乎毫无生机地躺在那里,他的一只手跟一条腿已经完全残废,象征着大将军的服饰,也支离破碎,只剩几片破布勉强遮住要害。

    “呵呵……”看着强大的敌人像死鱼般躺在那里,萧破军的心情分外愉快起来,忍不住地笑。

    徐广拖动着沉重的身体,来到他左右坐倒,喘气道:“看来完全死透了!师弟,事不宜迟,趁现在我们赶紧走,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想走!”

    未等萧破军表态,忽然传来一个冰冷沙哑的嗓音,二人皆是一惊,只见深坑里的荒石竟然坐了起来,跟着怒吼一声,坑边其中一个鬼族惊恐地叫着摔下去,被荒石直接咬断了脖子,大啖其血肉。

    在二人毛骨悚然的注视下,荒石的残破的断手断脚竟然恢复如初。

    强烈气劲猛然来袭,二人眼睛一花,已被双双提起,骇然中同时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不杀你二人,难消我心头之恨!”

127、她的勇敢无关善良

    文子卿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运转神灵,将断指重新接续,以念针缝合,在做这一切的过程中,外放的念针已将三个影子的身体缝合在了一起,使他们行动时突然受到牵制,出现破绽,被魏舒趁机御使飞剑斩杀。

    神灵与念针都是龙象山独门秘术,前者可探视他人的身体,可治愈内伤,可梳理人体血肉结构,如方才重续断指,就需要清除断口处的坏死的组织;念针可代替银针,可御敌,同时还能作为神识,甚至洞见得比神识还要细致。如苏星宇,他甚至将这秘术炼入了宝器,成就了“千蝶”,每放出就有一千根念针,随他心意自如。

    文子卿没有“千蝶”的辅助,但他能放在体外的针,却多达三百多根,这也正是燕离拜托他来对付影堂的缘故。三百多根念针在体外,足以让他面对影子刺客时从容不迫。当然,现实并不如此简单,否则何以断指了呢。

    断指是被一个影子切下的,若是反应再慢一些,被切下的就不是手指。

    魏舒喘着气,剑指已开始颤抖,此刻才深刻觉出师尊那句“道以计成,计以诸成,日勤勉,月耕耘,年复年,方得所道也”的真知灼见。若平日能再努力一些,再不畏艰苦一些,也不会因为御剑三千次就疲软,若能三万次,三十万次,眼下敌人又算什么?

    他跟文子卿并不相熟,只见过几次面,互相知道对方的名字。从简单的几次会面,文子卿给他的印象不是很好,有一种笑里藏刀的虚伪感,他的笑容跟态度,都仿佛是天然的伪装,那是身为剑客所最厌恶的一种人。现在他也并不改观,只是从心底却升起了一种佩服的情绪。雪崩之前一场,众人还有石柱可倚,文子卿领着十几个修行者,防守虽然艰难,却还可以坚持。到了此时,薛狂一席话已让很多修行者丧失了斗志,在交手之初,很有几个就借了受伤的掩饰,躺地上不肯起来了。虽然自己从游走改为辅助,也并不能改变劣势,而且除了上述两个变化以外,还有最致命的第三个每个影子身边都多了两个鬼将。

    鬼将不但皮糙肉厚,而且穿盔戴甲,鬼族龙血军团的将领,大将军麾下精锐中的精锐,怎能跟普通的杂兵相比?每个斩杀起来都非常困难,不过短短两刻钟,二人身上都多出了许多伤来,到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二人背对背地站住,不断有影子触到念针而发出轻微的气爆声,但是声音的越来越弱,意味着文子卿的真气愈渐不支。

    魏舒的之所以佩服,是因为文子卿尽管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类人,却在关键时刻,足够的英勇无畏。他始终认为,不失大义者,便是英雄。

    “文兄,我身上已无药,你呢……”

    “我也到此为止了……”

    文子卿的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周围散布的念针一根接一根的消失,他苦笑着,“没想到,我最终会跟魏兄一同丧命在魔界!”

    “哈哈哈,英雄末路……”魏舒大笑。

    文子卿还是苦笑,对魏舒的自比英雄,实在不很苟同,只是也没有力气反驳。

    十几把曲刀分向各个要害,朝二人刺将过来。

    就在二人闭目,准备自尽以做最后抵抗时,突然响起一道通天彻地的剑吟声,嘹亮如晨曦时的高歌,在耀阳当空,在绝顶光明之上,在浅浅小溪砂石,在静谧丛林土壤,在江河湖泊泥沼,似谁人呢喃低语,字如玉,语如珠,纵啸风云,叱咤三界。

    “剑者,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

    ……

    影始终无法相信,这么样年轻的女娃,会有着跟他一样年纪才可能会有的实战技巧,还有着更可怕的沉着冷静,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心灵作为支柱?

    他跟无面与其激斗两场,竟不能占到太多的便宜,唯一的收获是小女娃终于有了力竭的现象。但也是直到对方破绽显露,他才终于醒悟到,小女娃始终处于防守的地位,多次佯攻都是为了诱使他们继续进逼,然而每次都像陷入泥沼,杀不得,退不得,等到脱身,仍然是同样结果。

    醒悟过来,他不禁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倘若在这段纠缠的时间,他能够及早清醒,让无面来牵制她,自己能做的事太多了。

    惊觉到上了小女娃的当,他的心中便很存了一股子恶气,因为已经确认了整个战场都是一面倒的形势,没有什么好留力的,曲刀招招对准小女娃的要害。

    影的变化,姬纸鸢很快就察觉到。她的应对越来越力不从心,哪怕将毕生所学完美发挥,限于真气的数量,也到了不得不做选择的时候。

    她拥有寻常人所无法拥有的机遇,关键时刻,自然也拥有寻常人所无法拥有的选择。她在最后时刻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逼退两个影子,用剩下的真气逃走,远离这个战场,她自信可以逃到昆仑之壁;一个是奋尽余力,触发雨霖铃的神禁之力,禁锢两个影子一段时间,虽然这一段时间能用来做什么,她并不知道。

    排除第一个选择,会被人说成迂腐吧。

    战场的形势如此明朗,根本没有胜算,留下来就是等死。

    但是她不会犹豫,无关于仁慈或者善良,她在考虑拯救的之余,根本就是个顽强不屈的战士。

    她是个战士,真正的战士是不会逃跑的。何况,她拥有着连燕离都比不上的勇气,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能勇于面对任何困难。

    雨霖铃爆发出神光来。

    影看了一眼,很觉出不对劲,暗中传音无面:“退!”

    这时候,一道通天彻地的剑吟声,震动宇内。

    “剑者,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天道四九缺一,凡众生相者,内实精神,外示定仪,方足定一之数,取此一者,为至人……”

    渺渺冥冥的吟唱,远远地传过来,二影骇然对视,再一回看,哪还有姬纸鸢的影子。

128、全部的女战神

    在愚昧无知的凡人中,不乏认为雪崩是神灵对人世降下的惩罚,每听说哪里发生此等灾难,便说那儿的人定然坏事做尽,才遭到制裁。

    对于天辰榜上前十的超新星而言,雪崩实在算不上什么太大的灾难,对他们来说,只要短暂御空,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不在冲击范围之内,任冰雪再如何冷酷,也伤不到人。

    雪崩发生的时候,打断了鏖战中的流木冰见与荒咬。

    各自退到许多范围之外,防备对方偷袭的同时,静静观赏这天地巨威。

    荒咬敏锐察觉,流木冰见始终有一分心神牵着远方,他微笑说道:“冰见姑娘,看来你很渴盼着奇迹的发生,以为燕十方还能斩杀薛狂一次,赶来此处帮你?我劝你莫要多想,燕十方当初能斩杀薛狂,全因为被另一人打破了即将突破的神境。即将突破神境,冰见姑娘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我知道。”流木冰见心不在焉地道。

    荒咬道:“既然知道,就别白费这许多心思,若你肯归顺于我,在我的宫殿里,还能做个女主子,保管叫我手下鬼族,都体贴你,尊敬你,爱护你。”

    “什么意思?”流木冰见一愣。

    荒咬的笑容一敛,冰冷严肃地说道:“就是说,做我的女人,便饶你一命。”

    流木冰见从未怀疑过自身的魅力,鬼族又是从来不掩饰**的,她甚至很欣赏这份坦率,比某些虚伪的人族同道要好得多,她也并不掩饰自己的欣赏,笑着说道:“可惜你没有这个本事替我做主。”她的语气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哈哈哈哈……”荒咬忍不住大笑起来,笑了一阵,眯起笑眼看流木冰见,只觉这个女人跟他见过的女修行者都不同,若是换别个来,早就露出嫌恶的表情了。他的心情变得很好,笑道:“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原先觉得你只在身份上配得上我,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样一个有趣的女人。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他强调了一遍。

    雪崩还在继续,从飞舞的雪尘之中,陡然激射出漫天的冰刀。

    “美人儿生气了吗?”荒咬仍自大笑,只一摆手,与他身体重叠的长着牛角的恶魔便伸出爪子去,将那些冰刀一把抓住,直接攥成了齑粉。

    流木冰见笑着说:“没有时间了。”凌空虚踏,左手向前推出,在雪崩将将结束的当头,从疏散的积雪底下兀然伸出尖锐的冰柱,不是一根两根,也不是几十数百,而是数千上万,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剧烈的气爆声响,绵延不绝于耳。

    荒咬只觉耳膜被激荡声肆虐得极难受,像有刀子在里面割,脸色首次发生了变化。对方信手拈来的一招,其中蕴含着可怕的信息,这等庞大的真气搬运,绝不是洞观境所能办到的。

    “好,越来越有趣了!”他仍然大笑,手中极快转换印法,从时而的微顿中,可见百鬼、黄泉、幽冥……等等咒印一闪而过,其身上忽然出现一个暗蓝色的鬼气森森的圆圈,很快膨胀起来,向两边移动,便分成了两个,再一分,又变成四个,再一分,又变成八个。

    八个暗蓝色的圆圈,并排着,面对铺天盖地的冰柱,诡异地“裂”开,出现了一排森白森白的利齿。

    这是荒咬独创鬼咒恶鬼之唇。

    恶鬼之唇一咧开,就仿佛真的恶鬼在那里邪恶地笑。跟着如同盾牌般挡在荒咬面前,所有冰柱都被它们吞进口中咬碎,还发出很大的咀嚼声,让人情不自禁的毛骨悚然。

    流木冰见早有预料,玉手往上一翻,指印即发生变化。

    从荒咬身下,又是成片的冰柱破雪而出。

    “没用的!”

    荒咬咧嘴邪笑,八个恶鬼之唇晃一晃,即变成十六个,新分裂出来的,并布在脚下,再一次挡住了全部冰柱。

    雪崩结束,流木冰见缓了缓,继续发起进攻。双方很快就交手了数十个回合,随着剧斗,荒咬却是愈来愈心惊,对方消耗掉的真气,已远远超过洞观境的程度,难道她隐藏了修为?

    在一次剧烈交碰中,恶鬼之唇终于承受不住而破碎。

    荒咬迅速退了一段距离,皱眉道:“你不是洞观境,到底用了什么办法隐藏修为的?”

    流木冰见坦然说道:“这世上目前能以洞观境排入天辰榜前十的,唯有十一兄一个。”

    “燕十一?”荒咬瞳孔微一缩。

    “不错。”流木冰见道。

    “你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难道他真的这么厉害?”荒咬道。

    流木冰见想了想,道:“我第一次见十一兄,感觉他很厉害,但是我能用一根手指打败他。第二次的时候,我感觉必须用出真元。到了第三次……”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已经没有必胜的把握了。”话锋一转,她又笑了起来,“但是你不同。”

    “我不同?”荒咬冷冷道。

    流木冰见淡淡地笑道:“我初见你就知道,你还远远不是我对手。”

    “哈哈,你在开玩笑?”荒咬放声大笑。

    流木冰见笑道:“你方才以为我是在等待燕兄击败薛狂来助我,但是你错了,我是担心他们会撑不到我回去,毕竟你不是个等闲的对手。你不是想知道,我用了什么方法隐藏修为吗,瞧好了。”

    她掐了个印,面上神光一绽,聚涌到天灵,忽如飞剑激射出去,到遥远天边,再也不见回头。

    “那是什么?”荒咬分明从那疑似飞剑的东西觉出一丝心悸,忍不住地问。

    “我师父种在我源海的冰月神针,每次解除,都需要费一些力气。”流木冰见道。

    荒咬“嘶”的倒抽一口冷气,当世最强神剑仙亲手种下的冰月神针,竟只能将这个女人的修为压制在洞观,那么她真实的修为有多可怕?

    下一刻,他便完全领会到了。

    狂暴的气压,远比雪崩时来的更突然而且激烈。

    “不可能!”他完全无法接受双方的差距竟然大到这个地步,而且气域还在节节攀升。

    肉眼可见的,一双长达数丈的华丽的冰晶羽翼从流木冰见的背后展开,雪尘围绕着疯狂旋转起来。

    但是这个过程突然停顿。

    荒咬睁大眼睛,与流木冰见同时朝一个方向看去。

    “剑者,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天道四九缺一,凡众生相者,内实精神,外示定仪,方足定一之数,取此一者,为至人;然有漏者,浮云苍狗,剑之往来即灭。此外万物,不如是。故……”

PS:这个要钱的,不想看可以无视

    突然想唠唠,是因为在思考章节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比较水的章节,章节名都很随意。章节名的随意,就是言之无物的最佳证据,反之,总能想到一个特别点题的,或者至少是我特别满意的。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写玄衍的历程,那时候在湖南上班,三点多就下班了,回到宾馆就是玩游戏,从来没有先码字的习惯,总是要到八点左右,拖到不能再拖了,才开始动。想象一下,上了一个白天的班,又玩了一个下午的游戏,到那个点,精神疲乏到了什么程度。那时候我特别佩服自己,总是能在十二点之前完成五千字,现在想想,何其惭愧啊,整个一章的内容,剧情推进是非常少的,写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的,并且还有大量毫无意义的对话。

    最近半年,我时常不在状态,断更是家常便饭,原因不外乎是经济窘迫,生计难以维持,对未来难以规划等等一些我这个年纪的人常有的烦恼。当然,还是那些老话,不够努力,爱玩游戏,不节制,被游戏消耗了许多精神,导致不能一心一意创作,这些我都承认。但是网文的价值是什么?是快节奏,是三章一个小**,五章一个大**,以我的慢性子,哪怕一心一意创作,也并不会有好的效果,我并且在这段时常断更的日子里,想得很明白了,我是改变不了,无法去迎合这个市场的。因为我一旦写快节奏的超过几天,就会开始烦躁,总觉得这个剧情衔接不好,一烦躁我就写不下去,就想玩游戏来逃避。就是说,写东西一旦让我感觉痛苦,我就难以为继,所以之前说好拿一个礼拜来四更,对别的写手来说,如此简单的任务,放到我身上却完不成。

    就像我之前回复评论的,我已经勇于承认自己的风格,不喜欢这个风格的,请不用勉强。我在这个时代,与网文背道而驰,也正在承受以此带来的代价,并且无怨无悔。

    我写东西到现在,快六年了,期间不乏有人对我说不要这样这样,不要那样那样,我总是很有逆反的心里。我不是一个刚愎自用、目空一切的人,我始终会对人保持敬畏,因为很多身上都有比我更优秀的东西值得学习,我更不会听不进有建树的劝告,是因为很多人并没有看懂我想要表达的东西,更多人是不知所云,还有些人,只看一点点东西,就夸夸其谈,添油加醋地形容倾国如何如何,真要辩论,又提不出一点论证,这是最让我生气而且厌恶的。当然,那是以前,现在比较少了,大概能留下来忍受我的任性的,就只有真爱粉了吧。

    近段时间的创作,让我很舒服,因为心态变化,不再在意今天不更新,会丢掉全勤的奖金,会少几个所剩不多的粉丝,不再在意三章没有主角出场,会有人放弃订阅。这本书,我会按我自己的想法,慢慢写完它的,就是这样了。

129、剑宫到此圆满

    雪崩之后,每个修行者都同时在与复数的敌人作战,唯有燕离的对手只有单独一个。这个对手不问可知,自是薛狂了。

    薛狂本来就有折磨对手的嗜好,更不愿意别人插手,何况在他眼中,燕离最强的那一招对自己已经没有威胁,他的心境也由此越过了一个大坎,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现在只要将燕离慢慢地折磨至死,消解心头之恨,相信神境的突破,便会水到渠成。巩固一段时间,就可以寻个天辰榜前十的家伙,夺其排名,让自己的名字响彻三界。

    想到得意处,他简直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不过,凭他城府,还不至于就此失态。只是看着燕离上蹿下跳地躲避追击,就觉得十分有趣,笑着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杀你不可。你看,月影城那里传来了你的必杀令,从笔迹判断应该是红衣,她为什么非要你死不可呢?我倒是挺好奇的,若是把你活着抓回去,说不定就能知道缘故了。”

    燕离吃力地将身子从石柱上拔下来,伸手用衣袖擦拭淌血的口鼻,吐了口血痰,不无深意地道:“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啊。”

    “哦?”薛狂饶有兴味道。尽管知道对方在刻意地拖延时间,也并不很在意。

    燕离耸了耸肩,道:“李血衣错把我当成叶秋池,跟我上了床,你知道的,这种事情发生在女人身上,是一个多么巨大的打击。”

    “你说什么?”薛狂神色登时巨变。他不等燕离回答,倏地窜上去,攥住燕离的胸襟,猛地按在石柱上,双目睁得浑圆,瞳孔布满血丝,再不复淡定从容,像一个择人而噬的野兽。

    燕离嘴角轻扬,满脸嘲讽道:“你的样子好像刚刚知道妻子跟别人偷情的丈夫。”

    薛狂眯起眼睛:“你在找死?”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疑问句。就是在说:你想逼我杀死你,好逃过接下来的折磨?

    “李血衣在你心目中,果然不仅仅是大师姐那么简单。”燕离自顾自地说下去道,“我早猜到,以你吞占一切的**,怎么会放过李血衣那等绝色,对,没错,是绝色,因为我品尝过……”

    “住嘴!”薛狂暴喝一声,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出其不意地被夺走,这种感觉,就好像心被人挖空,无处安放的愤怒,从头淋到脚底板。

    他猛地一拳砸在燕离的腹部。燕离“哇”的喷出一口血,弯着腰倒了下去。他面容扭曲,一脚踩住燕离的背,将之踩在雪地上,像要踩死臭虫一样狠命地碾。灌注了魔元的脚,重逾千钧,踩得嘎吱作响。忽而一个剑吟,脚下居然踩了个空,他疯了一样四目搜寻,在数十丈外的一个石墩旁边发现了燕离的踪迹,只见对方扶着石墩,弯着腰在那里呕血,样子看来凄惨之极,心中便升起了无数快感,狞笑着走过去。

    “我非把你身上每一块血肉都折磨过不可。”他凌厉而且狰狞地说道。

    燕离弯着腰,慢慢地回身来,勉力地抬头看薛狂,后者因为愤怒,导致其周身气域显出不稳定的迹象。他观察片刻,这接近于神境的法域的动荡,还是无法弥补最后的难点,付出如此惨烈代价,却是这么样一个结果,他艰难地扯动嘴角:“你已经……办到了……”

    三个要点中,剑宫在天下之中让他领悟了“我”的存在,九为数之极,则让他领悟了“世界”的存在,或者说,以往只是模糊知道,如今是对这二者有了一个明晰的定义。这种言语无法表述的,就是《九霄剑宫》核心本义。

    雪崩时,他再一次体验了剑魂出窍,遨游星空的感觉,比残魂带他那一次更加真切,并悟出这个要点的真正意义不存。

    不存就是不存在,虚无的,空想的,在世界之外的,在“我”之余。如此,才能作为太白剑气的容器,如此,太白剑气才不会伤及本体。由此可见,三次灌顶积蓄的太白剑气,已经庞大到了什么地步,尤其他的天门异于常人。在他心目中,能创出此等绝学的祖师,已是万古以来第一大宗师,无出其右者。

    三个要点的结合,便是将源海与“不存”所联系,即剑宫是“我”的意义所在。

    然而到最后,他还有个难点没能堪破,“九霄剑宫”该以何等面目现世?可有参照物?没有这些东西,就无法“存思”,这是修行最重要的核心。所以他用激怒薛狂的方式,来观察他的法域变化,可惜无论怎样观察,也没有头绪。他很快就领悟到原因,别人的法域,那是别人的东西,外人怎么看得懂?这就好像要去探究另一个人的内心,可想而知,那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到此只差临门一脚,可是,这一脚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

    薛狂一抬手,荒齿天兽即伸出钢刀,穿过燕离的琵琶骨,将他高高地拎了起来。薛狂抬脚,即有阴云托住他浮空,来到与燕离齐平的高度,神色阴沉,用十分痛恨的眼神盯住燕离的脸,但是没有说话。少顷,他摇了摇头,冷漠地伸出手去,掐住了燕离的脖子,就要亲手扭断。

    “等一下……”燕离发出急促的声音,无法掩饰的沙哑。他眼睛不知为何,变得又黑又深又亮。

    “你也有怕死的时候?”薛狂顿了顿,讥讽之色一闪而过,他很快觉出,跟一个死人浪费口舌,是很无趣的一件事。由于受了不小的“打击”,折磨燕离的乐趣大大减少,心情是极败坏的,不想再听他说一个字。

    燕离偏偏就说,从喉咙里挤出来:“剑者,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天道四九缺一,凡众生相者,内实精神,外示定仪,方足定一之数,取此一者,为至人……”

    随着字句的清晰,每个都仿佛变成了剑吟声,在这方天地回荡。他的突然明悟,是正好在高空俯瞰下去,看到了被积雪掩埋的遗迹,以及边缘处未断的石柱。这么样破败凄清之地,自然很难让他有什么感悟;但是脑海中却联想到了另一处,狼神塔地宫遗迹,那里的规模气势比这里庞大何止千倍。

130、九霄剑宫出世

    燕离脑海中的联想,来自于狼神塔地宫,那里很明显有一个年代久远到无法想象的遗迹,成片的通天巨柱,其渊不知多少深浅,其数目、规模,目力所及的范围,都比泰兰遗迹要庞大上千倍。他由此茅塞顿开,抓住了“存思”的契机。

    《太白剑经》第四部“九霄剑宫”的根本经义,从燕离口中流淌出来,幻化为通天彻地的剑吟声一步一个脚印、一砖一木夯实的道基,在此刻通过与剑道共鸣的方式,完美地展现出来。

    剑走九霄,八方云荡。

    那些字句,落到薛狂的耳内,便说不出的振聋发聩,并且在某个瞬间产生了自我的怀疑我一生所学难道比不上他一次顿悟?

    连方才以为已经跨过的心境,在这一刻也重新化作了一堵墙,将他的心横在了通达大道的对岸,他感觉到自己如同站在一个孤岛,四面是燃烧的水与纵横的冰刀,既无法飞渡,也无法游渡,像一个卑微的囚徒。

    “死!”

    薛狂的瞳孔内一下子充血,手上用力,却遭到一股难以抵挡的沛然之力,将他的手连同身子一齐弹开。在与燕离的交锋之中,他首次被击退开数丈之外,他看到燕离不知何时已经挺起了佝偻的背,仿佛断掉的骨头重新接好,那双又深又黑又亮的眼睛里,囊括天地星云,众生万物,却没有他。

    “休想破境!”

    薛狂发出愤怒的咆哮,十指相合,荒齿天兽那一十六口钢刀齐齐举起,“黑岩,十六相天魔!”暗沉冷色波光,从钢刀上泛开,仅破空音就掩盖掉剑吟,伴随剑吟而生的星云,大规模破败。

    燕离只觉胸口如被巨石压住,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句。新生的气域被摧枯拉朽地消灭,破境被强制中断,意识陷入昏沉之中。

    “此花之崖,彼花之岸。”

    许多的桃花,就在这一刻,从虚空中显现出来,如三千丈银河溅出来的小小水珠,娇弱单薄,却出奇的宁定、静谧。

    姬纸鸢便从桃花中撑着雨霖铃显身而出,足下自有桃花承托,凌空悬浮宛然降世谪仙,轻挥月白广袖,便挡住了钢刀。不过,方才那只是余波,真正的考验,在钢刀本身。

    如雨点般的刀光劈落下来,桃花气域霎时间千疮百孔,姬纸鸢毫不吝惜真气,将余力全部注入雨霖铃中,撑开一道神禁之力,短暂地抵挡住钢刀。

    “纸鸢……”

    燕离猛地清醒过来,发现姬纸鸢挡在自己身前,心中温热,来不及说什么,强迫自己进入破境的状态,“九霄剑宫”的根本经义重新在心中流淌。

    “剑者,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

    星云重聚,直透九霄。丝丝缕缕交织着,隐有邪恶直欲冲破,却被金色焰火阻扰,但其中透出来的太白剑气,却丝毫不损不减。

    “天道四九缺一,凡众生相者,内实精神,外示定仪,方足定一之数,取此一者,为至人;然有漏者浮云苍狗,剑之往来即灭。”

    海量的太白剑气,由星云相伴,演化无数万的剑势,它们或是静坐所得,或是法门根据,或是修行所感,或是长辈相授,或是取同道之所长,或是书中自成剑阁……各自汲取星云,混入太白剑气,成就一方灿烂星辉。

    “到底是什么?”薛狂久攻不下,快要抓狂,察觉头顶动静,仔细观察,也觉不出所以然,十分苦恼而且愤恨,只觉这个蝼蚁的反抗,从一开始的可笑,变成了现在的可怕,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脑海里一片空白。

    砰!

    桃花气域终于还是破灭。

    “不管是什么,给我死吧!”薛狂心中一喜,控制十六把钢刀,狠狠地劈向二人。

    姬纸鸢气力耗尽,连雨霖铃的存在都无法维持,身子也在碰撞的余波中飞退。

    “此外万物,不如是。”

    燕离伸出左手,揽住了姬纸鸢的细腰,使她柔若无骨的身子靠在自己怀中。姬纸鸢嘴角带着淡淡浅笑,倚着燕离的胸膛,安宁地睡了过去。

    九霄之上,由太白剑气、剑势以及星云混合而成的星辉,数目多到难以清算,入目所及的天空都被取代,几乎成了第二星海,闪耀着独有的光彩。无数个夜晚以来,泰兰遗迹首次一片亮堂,方圆千丈内纤毫毕现。

    面对钢刀的突袭,燕离仅仅只是伸出右手,即有无数剑势幻化成剑击打过去,气域在疯狂冲突之中,荒齿天兽首次被击退。

    “不可能!”薛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身形却不由自主地被荒齿天兽所牵引,向后退了数十丈,落到一个石墩上,因为心神不宁,险些没能站稳,踉跄了一下才定住,脸上又愤又妒,实在无法想通,对方的真气怎么可能与自己的魔元相抗衡。

    燕离低头俯瞰,仿佛在看着薛狂,又仿佛不是,右手向下一压,九霄之上,星辉降下,过程中自然而然拉长,变成了堪比通天巨柱的巨剑,“砰砰”的扎入雪地,雪尘蔓延之际,一场无声无息的剑气风暴向九天十地扩散开去。雪尘猛然下陷,形成一个低层真空。

    所有的人,所有的鬼族,所有的敌我双方,无论他们正在做什么,无论战斗如何激烈,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纷纷向此处侧目,便看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只见战场中央,忽然出现了一片由巨剑组成的剑冢,整个模样如同幽深古朴的泰兰遗迹,在这之上,是拥抱一个绝色女子的剑主凌空而立,他的目光似乎看着你,又似乎没有,此刻正散发出卓绝傲岸的气势,宛然踏在星海之上。

    “故,三界六道,天地乾坤,无我不断。”

    字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面。无形的气韵紧随剑气风暴,向九天十地汹涌而去,沿途的鬼族精锐们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迷糊中瞧见了自己的无头尸身,才恍然察觉尸首分家的事实,意识一沉,便再也没能醒过来。

    几个呼吸间,鬼族中堪称精锐中的精锐的龙血军团永远地倒了下去。

    ps:感谢史莱姆一万纵横币的打赏。回复一叮秋,是月影城,记错了,感谢纠正。

131、被风吹过的哀愁

    远在不知几万里之遥,仙界天柱山藏剑峰,芙儿牵着小律律在竹屋后的竹林里漫步,有些百无聊赖。燕离在的时候,她总喜欢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跑去找他,听他说话,便觉得时光飞逝,与此刻的孤单形成强烈对比。虽然藏剑峰的人都很喜欢她的乖巧可爱,不修行时也会陪她玩,可总有都在忙碌的时候。

    “主人不在,总觉得提不起劲来呢。”芙儿停下抚摸小律律的头,后者晃头晃脑地拱她的手,不料平日里百试百灵的逗主人开心的招式忽然不管用了,主人还是一脸惆怅地叹气,不禁发出“律律”的叫声。

    “小律律,你说主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战场好危险的,他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啊?”说着脸已发白了,晃了晃小脑袋,不敢再胡思乱想,“不会的,主人一定会平安回来,他答应过我,回来就带我去找流云姐姐玩呢,哼哼,要是不守信用,芙儿就再也不理他了!你说对吧小律律?”

    “律律”

    “唉,完全不理也不行,主人会难过的,就稍微,稍微理一点点就好了,你说好吗小律律。”她笑嘻嘻地对小律律说道。

    “律律”

    听到还是一样的答复,她的小脸又皱起来,正要说什么,忽然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小律律还以为她跟自己玩,亲昵地低下头去拱;但拱了几下,发现自家主人仍旧一动不动,吓得“律律”直叫。叫了几声,又不见回应,便叫着冲出竹林去了。此马早已通灵,有着智识,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去找“大人”来。

    芙儿小小的身子缓缓地悬浮起来,原是弯着腰的,像一具尸体,忽然就活了,整个身子都发出莫名的神光来。她抬起头,便见得一颗闪耀的星辰在她的印堂缓缓成形,九重天之上,不知多少遥远的星海,有一颗白昼放光。她睁开眼睛,仿佛沉睡之人刚苏醒,目光如被磁石吸引,往一个方向投去,小嘴中慢慢地吐出笑声来:

    “呵呵,九霄剑宫……”

    小律律冲出竹林,在桥头就撞上端饭来的罗方硕,上前就咬住罗方硕的裤腿,使劲地往竹林里拖。

    “哎,小律律你干什么?放开!小心我的饭……”

    冲入竹林,罗方硕就看到芙儿悬浮在空中,小小的身子,缓缓地转过来看他,难以描摹的气场汹涌而来;但只维持几个呼吸的功夫,在他的脑筋还没转过来之前,便又掉回地面。

    印堂上那颗星辰,再也没有消失。

    ……

    魔界,泰兰遗迹。

    时隔数千年,九霄剑宫重新出世,因为所具象的不同,在场竟无一人看出来历,唯有魏舒在震惊之余,隐隐有所猜测。

    两万,哪怕经过修行者们的消耗,已经不足数的龙血军团,几个呼吸的功夫,全军覆没,无头尸身倒了一地,染得雪地一片暗蓝。

    影堂的影子,哪怕对危机异常敏感,也未能逃过一劫。只有小半数躲入雪地的幸存,但也因为恐惧而不敢冒头。

    文子卿怔怔地摸着完好无损的脖子,有些惊疑,有些不甘,心神受到巨大冲击,良久过后,发出一个无声的叹息。

    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另一处战场。

    荒石看到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倒下去,只觉荒谬不真实,但那无形锋芒到得自己身上,他才觉出可怖。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似乎是剑气,又似乎不是,肉身因为经过一次致死打击,再死一次,可就万事皆休。他选择了退避。他在心中认为,自己绝不是因为怕死才逃,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于是,在萧破军与徐广的眼中,荒石落荒而逃的背影,似乎有着那么一点磊落的意味,不为自己逃走而感觉到丢脸的那种磊落。

    当然,这不妨碍两人发出嘲笑来。嘲笑过后,方才醒悟,往救了他们性命的来源看去,两个目光有着不同变化:一个是热诚崇敬;一个是嫉妒忌惮。

    这一刻,众生百相,全写脸上。

    薛狂再一次被逼退。同样被逼退,前后两次却有天壤之别。自拜在魔君座下以来,他的气域从未被人如此压制过,荒齿天兽居然被从有形之相,压回到萌芽状态。气域被强制收缩,气劲反弹回来,全方位的压迫肉身,尤以胸口为最,他遭到了方才燕离被他踩踏时加剧十倍的痛苦,喉咙里哽着一口血,出也出不得,吞也吞不下,整张脸连同脖子都涨成了紫色。

    “你这个蝼蚁……”

    这个是从极小的缝隙中硬挤出来的声音,就好像是将死之人拼了命用最后一口气发出来诅咒,表达了他不肯承认燕离的强烈意志。他不但不肯承认,并且还要一如最初那样,像踩死蝼蚁一样踩死燕离。

    大刀突然出现在手中,屈膝一弹,即冲破了剑宫封锁,越出高高的全新面目的剑冢,来到更高空处,气域一下得到释放,凶猛地反弹出来,荒齿天兽更加凝实。他目中只剩下疯狂:

    “你这个蝼蚁!”

    气韵充足,声震方圆百里,隆隆如天雷滚荡。这一口气吐的相当之畅快。这一刻仿佛升到了无限的高度,一直以来困扰他的瓶颈,忽然消失了去,即如气劲发泄出去,身体与灵魂都觉出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实相与虚相之间,隔着一个世界,我太用力于‘显世’,忽略了覆盖真实的本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他几乎因为喜悦而要流下泪水。这个契机是由蝼蚁而来的事实,变得不再重要,跨过了这一个境界,就是全新天地,蝼蚁终究是蝼蚁,决不可能领会全新天地的美妙。

    是的,燕十方决领略不到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在更高处俯瞰,以为方才种种,如同过眼烟云,全然不在意了。大刀举起,脑海中浮现师尊御使抱月苍梧的时刻,他整个也如闻人未央。

    荒齿天兽来到现世,发出撼天动地的咆哮。实质化的声音,让人毫不怀疑远古荒兽的降临。

    “荒魔十六相!”

    大刀劈落下去,薛狂的目光,正好对上抬头来看的燕离的眼睛,心中猛一震,前一刻还风轻云淡的心情,骤然如同掀起海啸般激烈起伏。

    “三界六道,天地乾坤,无我不断。”

    燕离伸手,虚握一巨剑,轻描淡写地斩向天空。剑之所及,无物不断,连夜空也一分为二。

    薛狂怔怔地低头看手,看着自己慢慢地化为粉尘飘散,去到天地四方各个角落。

    “不可原谅……”

    冷风中的低语,仿佛藏着诉不尽的哀愁。

    ps:感谢百万的五千纵横币打赏。感谢北北、书友57457129的打赏。这一回的断章,应该还算满意吧~~

132、一丝不挂

    欧阳修坐在一堆散乱无章的尸体中喘息,浑身上下都染着暗红魔血,有些是同僚的,有些是他自己的。有一道伤口,从上额直到眼袋,几乎将他的左眼劈成两半,毫无疑问是瞎了的。草草抹了药,他站起来,自然牵动小腿、背脊、腹部的伤口,前两处深可见骨,后一处只差微毫就能要去他的性命,自然疼的龇牙咧嘴;可是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咬牙忍痛,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山。

    “银蛇!”

    十来个身影,从坡上快速地跑下来,为首的是影。

    欧阳修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浑身一僵:“堂,堂主……”

    影的身边是无面,余下的影子,都是在九霄剑宫下勉强躲过一劫的幸存者,他们再没有平日的神秘,脸上毫无人色,步履匆匆,如同正在逃命。

    事实上就是在逃命。

    一伙魔,唯有影在路过尸体堆的时候分心看了一眼。看到这里还有自己手下的尸体,他当然会疑惑,对欧阳修发出疑问来:“怎么回事?”

    咕!

    欧阳修干咽一口,喉结滚动着,艰难地道:“有,有修行者断后……我,我们遭到埋伏……”

    “唔,快走!”

    影的心机何等敏锐,但此刻却如同惊弓之鸟,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答案,并催促欧阳修跟着他一起快些逃跑。

    “走?”欧阳修发现自己一愣的功夫,他们已经越过去,醒过神来,连忙一瘸一拐地追上去,“堂主,咱们为什么撤退,难道是苏北客来了?”

    影摇了摇头。

    “不是?”欧阳修心中愈发好奇,“那是九大道统的援军?”

    影摇了摇头。

    “也不是?”欧阳修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不敢确认,连忙又问,“那薛狂大人呢?那些鬼族呢?俘虏没抓到吗?”

    “闭嘴!”影突然凌厉地瞪向欧阳修,心中已烦躁到了极点,如果银蛇不是他极为器重的手下,早就扭断他脖子了。顿了顿,又觉得什么都不说不太好,只得阴沉着脸说道:“我们失败了!那个男人,燕十方,太出人意料,薛大人跟那些鬼族都死了,我们侥幸逃出来。影堂恐怕要断送在我手上了……”说到后面,已带了些许的哀伤。

    欧阳修倒抽一口冷气,跟着嘴角勾了勾,独眼中透出邪恶的笑意来,“堂主放心,属下决不会让影堂消失的。”

    ……

    冰云蚕食鬼气,到了最后,已无荒咬容身之地,在经过激烈的心里斗争后,他恨恨地道:“流木冰见,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臣服在我面前!”说毕背后展开一对暗红肉翅,冲天而去。

    “明智的选择。”流木冰见没有留难,实力保留一分是一分。冰天雪地消失不见,只剩泰兰遗迹,雪魄似的双睛,渐渐恢复常态,冰雪铠甲消失不见,凌空一踏,数个呼吸的起落间,已跨越十里距离。

    剑宫已经消失。满地都是尸体。能动的都是自己人,看来活下来的敌人全跑光了。姬纸鸢与另外几个人将燕离抬到临时搭建的简易床榻上治伤。她走过去,看到燕离昏迷不醒,便走了开去,在一个视线开阔处,远望昆仑方向,眉头浮上一丝忧虑。

    少顷,姬纸鸢走过来,轻声喊道:“冰见姑娘。”

    流木冰见回头朝姬纸鸢微微一笑,道:“纸鸢,你我也算生死与共的道友了,就不要那么见外,唤我冰见吧。”

    “冰见。”姬纸鸢欣然接受。

    流木冰见十分欣赏姬纸鸢的气度,能与之交上朋友,也非常高兴。忽然想起一事,笑容顿止,罕见地严肃道:“纸鸢,此番回仙界,恐怕还有波折。”

    “嗯。”姬纸鸢平静地回应着,似乎心中早有成算。

    流木冰见倒惊讶起来,道:“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知道。”姬纸鸢道。

    流木冰见委婉道:“我相信燕兄是清白的,但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

    姬纸鸢呵出一口白气,嘴角泛起的笑容,有些苦涩,更多的是坦然:“别担心,我会证明的。”

    “冰见姑娘。”

    这时魏舒与文子卿走来,言简意赅地道:“此地不宜久留。”

    流木冰见知道他们的意思是要自己拿主意。她点了点螓道:“收拾一下,立刻出发。”

    队伍在天亮后不久抵达昆仑之壁,平安通过,被流木冰见安顿在昆仑山下的?e苑中。

    此后三日,燕离带领俘虏平安闯出魔界的消息传遍三界,继凤九盗走神火炮之后,可算又一大地震,给今番荡魔大会更添了一份光彩;可是,跟接下来的发展相比较,前二者又简直微不足道魔界大举进攻。

    九大道统仓促迎战,道庭连下三道谕令,命幻夜森林的精锐撤退,韩天子权衡利弊之后,决定遵照谕令,带人撤退。他们的撤退,导致前线要塞全部陷落,红岩峡谷很快被占领,而尚在重建的红岩城则不到半日便被攻破,防守线被迫往后撤了数百里,才堪堪挡住魔界的攻势。

    第三次正魔大战来的毫无征兆。此前三界都以为荡魔大会仍旧只是走个过场,谁会想到,战争说来便来。大战受到各方瞩目,因为其胜负决定着阎浮霸主之位的归属究竟是九大道统继续号令三界,还是白帝城入主仙界?

    这些消息,不用两日,就在人界广为传播,连不落城的大街小巷,都在津津乐道。

    同样是执行“秘密”任务,风亦扬要憋屈很多,他以为自己纵使比不上凤九,也决不至于籍籍无名,只因为发布命令的对象不同。凤九执行的是九大道统秘密筹划了数年的计划,费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他执行的任务是满足门中一个变态老饕的私欲,当然完全没有可比性。

    风亦扬满以为不落城的金乌女王在听到自己玄神宗首席大弟子的身份之后,会即刻派人来迎他入宫,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用美酒佳肴亲自招待,再搬出不落城极其有名的金蝶舞团来助兴,他则尽情发挥幽默风趣的一面,将之迷得神魂颠倒,再俘获其芳心,简直就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唯一的问题是,女王是否处子之身?那法门必须要处子之身才有作用,不过,哪怕不是,金乌女王的身份,已足够让他兴奋起来。

    ps:感谢你看起来很好吃的打赏。感谢北北的一万纵横币打赏。

133、为了维护三界的和平

    可惜,来不落城已经快一个月了,王宫内始终没有动静。他在客栈住的快要发疯,连修行都定不下心来,每日里大骂唐不落不识好歹,有朝一日要带玄神宗来铲平金乌王宫云云。当然每回开骂之前都要将法域展开,以免声音泄露。

    风亦扬一开始五天投一次拜帖,后来三天一次,再后来两天一次,如今每日里必修的功课,变成了投拜帖,连修行都不如此积极。这一日等到傍晚,仍未有人来请,知道又白白耗费了许多光阴,心中愠怒,很是有些做点事情吸引注目的冲动,比如杀几个不落城重要成员,但是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不落城的治安司来了个叫刘乐天的狠角色,据说没有罪犯能从他手中逃脱。收拾了情绪,展开笔墨,准备写明日的拜帖。

    冥思苦想着如何妙笔生花之际,敲门声不期而至,跟着响起一个冷清到让人心生凛冽的嗓音:“玄神宗高足?”虽然用着“高足”这样充满礼貌的问候,那语气却跟叫店小二没什么两样。

    “是,是我!”风亦扬险些没激动地叫出声来,三步并作两步,到得门口,才堪堪收住大江奔腾般的情绪,转而用略低沉的嗓音问道:“来者何人?”

    “子规。”门外人道。

    风亦扬一听,目中异彩一闪而逝。这个名字对于在人界待了小半年的他并不陌生。此人是金乌女王身边最高级别的近卫,从初入江湖到如今,不到两年的功夫,已经是天骄榜前十的高手。金乌女王居然派此人来迎接我?莫非此前是故意冷落,意图打压玄神宗气焰?呵呵,你也太顽皮了,待落我手里,可有你好看的。

    “原来是子规兄,你不护着女王陛下周全,寻我何事?”风亦扬冷静下来,便端起了架子,慢步走回去坐着,不急不躁地说道。

    门外的子规闻言登时恼了,本来他就不是很愿意来请这个所谓的九大弟子,冷然道:“我不是你兄弟,不要乱叫!若不是你跟苍蝇似的日日往宫里投拜帖,若不是陛下今日心情大好,又怎么会答应召见你?我自向陛下回禀,玄神宗高足无意拜见。”说毕转身就走。

    风亦扬怎知这个子规如此怪脾气,再也顾不上矜持,开门出去,情真意切地挽住子规道:“女王陛下终于同意见我,我如何不见,快请子规兄带路。”

    子规很嫌恶地甩开手,大步走出客栈:“你只管跟着,不要乱看乱说。”

    “眼睛生在我身上,如何不看?嘴巴生在我身上,如何不说?”风亦扬虽然紧跟着,首席弟子的傲气却涌了上来。

    “从前有很多蠢货也如你这般想。”子规冷然道。

    “然后呢?”风亦扬道。

    “死了。”子规道。

    “死了?”风亦扬道。

    “你看来不是个多嘴的人。”子规冷然道。

    “我一向只有嘴巴闲不住。”风亦扬道。

    子规再不说话,只管闷头走路。

    风亦扬很是得意,自以为挫了子规的锐气,进入到王宫,仍寻机找话题,但过了王宫前门的游廊,忽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发现头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金色的火焰,那些仿佛生了眼睛一样,盯住他的嘴巴,稍一动就跟着动,仿佛只要他开口说一句话,就将他给烧死。

    “这……”

    风亦扬如何认不出这是大名鼎鼎的金乌真焰,在阿修罗界烧了整整数千年不灭。“我明白了。”他叹息着,终于领悟到子规口中的“死”字的分量。

    此后是很安静的一段路。

    到得金乌大殿,风亦扬已经变成了不落城中最循规蹈矩的人,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但当他运足目力去看金乌石雕下、王座上的女人时,心脏就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甚至觉得哪怕被金乌真焰烧成飞灰也不算什么了。隔着如此遥远,却如同能闻到摄魂夺魄的幽香,让他不自禁地想象拥住她该是何等**。地面上铺的玉砖红毯,明艳亮堂的中央凿井,富丽堂皇古朴大气的装饰,都只为了衬托她一个的存在。

    唐不落跟风亦扬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同,她的一双美目妖娆与威严并存,假使比作星辰,那么即便在黑夜中的浩瀚星海,也会被一眼认出来;哪怕带着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也能从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充分感受到这个女人的妩媚。

    性感,高贵,美艳,神秘,权势滔天。

    唐不落满足了风亦扬对女人的所有幻想,他心悦诚服地单膝点地,以手抚胸,用尽了力气挺直腰骨,如同孔雀求偶般尽全力展现自己的风度:“玄神宗风亦扬,参见女王陛下。今日一睹女王之美,从此心中再无名花榜!”这是极高又不俗气的赞誉,他有自信一定能讨得唐不落欢心。

    唐不落听了果然喜笑颜开,娇声说道:“风小哥好甜的嘴儿,玄神宗若个个都像你这么能说会道,早就取代道庭,成为统帅三界的霸主了。都杵着做什么,还不给贵宾看座?”

    风亦扬心中得意,只觉此女虽然气场强大,却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只要多加哄弄,自然手到擒来,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借不落城的势力来对抗那个老东西。思及此,他微笑站起,不卑不吭地走到侍从搬来的凳子旁就坐,却不开口。

    唐不落果然没忍住,问道:“风小哥从玄神宗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啊?”

    风亦扬不紧不慢地说道:“听闻阿修罗界举兵来犯,如今多事之秋,正魔开战,道统担心三界动乱,是以派在下来不落城助拳。”

    “啊呀,那可真是怠慢了!”唐不落吃了一惊,似乎很惭愧的模样,“累得风兄日日投拜帖,王宫上下居然无动于衷,真是该当何罪!”

    “哪里哪里。”

    听到唐不落的称呼又更亲近一分,风亦扬心中愈发得意,云淡风轻地摆手道:“为了维护三界的和平,这一点委屈实在不算什么。”

    ps:赚钱好难。不知为什么,一旦涉及到赚钱的东西,我就特别焦头烂额,而且非常容易感觉到疲累。

134、被人同情的男人

    这般发言,看不穿他内心的,立刻就要肃然起敬。

    唐不落的神情在妩媚之余,仿佛就多了两分崇敬,媚眼如丝地说:“这样怠慢,风兄还不生气,真不知道该如何补偿才好呢。”

    风亦扬心中一荡,只觉魂儿都被勾走,但仍摆出镇定自若的模样,摆手道:“闲话休提,修罗大军如今按兵不动,还占了龙皇一个州府,想是双方有了什么协议,一旦攻来,恐怕不好抵挡。在下提议,应当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

    “是呢。”唐不落眼珠子一转,慎重点螓,然后对侍从呵斥道,“既说了亦扬先生是贵宾,怎么看座不给酒喝?还不快去准备!”

    “喏!”侍从连滚带爬地去了。

    风亦扬听到称呼又有变化,有些飘飘然,心中对这个年轻貌美的女王再次降低了评价,只道她仗着金乌真焰,才在天辰榜前十上有一席之地,若自己也能掌握金乌真焰,便是绯月清尘,也敢与之一斗。想到金乌真焰,他心中一动,只要拿下唐不落,到时问她借来,不就可以对付那老饕了?到时少不得百般折磨奉还给他,这不落城自然也由我来掌控!想到这里,他张口欲言,侍从却端了一杯酒来了。

    只有一杯?

    风亦扬暗感困惑,却不疑有他,只道是不落城风俗,从托盘上取来酒饮下去,顿觉通身舒泰,精神大振,更料定这是不可得多的饮品,才只有一杯,便向唐不落去拱手:“多谢陛下赐酒。”

    “此酒如何?”唐不落笑眯眯道。她眯眼笑的样子,像极了阴谋得逞的小狐狸。

    “好,好极了!”风亦扬一时词穷,无法形容出这酒具体哪里好。此后又觉身子飘飘然欲飞升上天,心脏跳动加速,如同醉了一般,看唐不落时,仿佛一个含羞的邻家少女,欲拒还迎地等他临幸。小腹忽然燥热,不知怎么地就往王座冲了过去。

    “风先生这是要做什么?”唐不落如同受到了惊吓,脸色苍白地质问道。

    “我……”风亦扬稍清醒了些,晃了晃脑袋,再定睛一瞧唐不落,只觉对方嘴角含笑,娇俏妩媚的样子,实在美到了心坎上,若能一亲芳泽,情愿付出所有代价。跟着不管不顾地继续冲上去,胸口骤遭剧痛,他从离王座只有一步的位置飞出去,在大殿门口摔得四仰八叉。

    “竟敢冒犯吾王,真是个无礼之徒。”王座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复古绅士,像古时候高门大阀的管家,彬彬有礼地立在那里,平淡而不失威严地发布命令,“来人,把他驱出不落城,永不得再踏入半步。”

    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卫兵很快冲进来,将尚未搞清楚状况的风亦扬架了出去。

    “咎由自取。”子规抱臂冷笑。

    “喵!”南芝从王座旁边跳上去,舒舒服服地蜷在唐不落怀中。

    唐不落轻轻抚摸南芝的皮毛,神情玩味:“那一杯玩意,足够他苦修十年,可不算吃了亏的。真是浪费,当初连云姐姐我都没舍得拿出来招待。”

    昆吾道:“哦,陛下,您不是担心那玩意的副作用,会害得燕小哥儿道基不稳,才没拿出来的么?”

    唐不落美目一瞪:“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咳咳,”昆吾立刻转移话题道,“那小子在华阳城王府里干的好事,以为无人知晓,连同门都可以如此残害,真是一脉相承。”

    子规道:“那个蠢货到处收集处子元阴,究竟是为了什么?”

    “应该是奉了风皇的命令。”昆吾道。

    唐不落挑眉道:“传下玄神宗道统的那个风皇?”

    “跳梁小丑罢了。”昆吾道。

    子规道:“与玄神宗秘法有关?”

    昆吾点头道:“那小子从无间那里偷学来的法门,加以修改,自命‘天九元罡渡劫法’,须七十二个处子元阴,辅以天元闭绝之体的魂魄才能完成。”

    唐不落冷笑道:“九大道统自命正道,有些门道,却比鬼族的咒法还要歹毒,真是可笑。看来我对那个蠢货的惩罚太轻了,应该废了他,让他再无法祸害别的女子。”

    “此事交给小八即可。”昆吾道。

    小八点头,立即动身,到得门口,一个卫兵冲进来跪倒:“陛下,不好了,那个蠢货在城中发了疯,看到女人就扑倒,已经伤了我们几十个好手。”

    “好歹也是天辰榜的高手,竟然抵抗不住药力?”子规很是疑惑,忽然望向唐不落,见后者毫不吃惊,登时豁然开朗,“陛下偷加了剂量。”

    唐不落笑吟吟地对小八吩咐道:“不用你动手,只管看住他,三十六个时辰之内别让他找到女人,他从此就做不成男人了!”

    子规与昆吾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心中都对风亦扬升起了无限同情。

    ……

    这几日的经历,给风亦扬造成了永生无法抹去的阴影。他先因为一杯酒,莫名控制不住自己,在不落城大行荒唐,被好些个江湖客认出来,第二日就被天策楼踢出天辰榜,理由是“品行不端”。这也罢了,逃出不落城后,他感觉到身体内有一团火需要发泄,于是直接去了就近城镇的青楼,但每到关键处,总会有一匹青狼突然出现,叼走跟他欢好的女子,如是数次,他才终于知道有人针对自己。虽然惊怒,却不失方寸,千方百计甩脱,直接寻了个良家,然而欲行不轨时,又被青狼破坏,试图追击,却发现青狼速度快如闪电,无论如何也追之不上。

    三个日夜过去,风亦扬始终无法得到发泄,体内的那团火早已失去了一开始的热浪狂躁,他以为唐不落终究还不敢下猛毒害自己,加上那匹青狼也失去了踪影,便渐渐放下了心。打听到了青楼位置,径去叫了两个姑娘,预备好好放纵一场,谁料关键时刻,那团火彻底的熄灭了。

    两位青楼的姑娘使尽了浑身解数,仍无法让这位阔绰的大爷雄姿勃发,暗暗都有些鄙夷,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哟,这位大爷,您怕不是故意来捉弄我们姐妹的吧?弄这半天,口舌都酸了,您倒是动一动啊!”

    风亦扬猛地伸手掐去,将两个一丝不挂的女体提起,一只眼睛猩红,一只眼睛死寂,一字一顿地道:“弄起它,不然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ps:下午查资料,不小心把第四卷的后半部分看了一遍。完了,我越来越自恋了。

135、可恨者不可怜

    这两个青楼姑娘来头可不小,曼城寻花楼最娇贵的两朵金花,姿色自是上等的,且是同胞姐妹,长得相似,风情却各有千秋,整个曼城的男人做梦都想与之大被同眠,行那一龙双凤的美事。然而两姐妹眼光奇高,五十两天玄石才肯见一面,若要陪寝,非王公贵族不可。

    风亦扬生得一表人才,加上高超的修为所附加的若有似无的气场,让他显得超拔出众、鹤立鸡群,在一众嫖客当中可以说是十分醒目了,出手又相当之阔绰,被姐妹两个一眼相中。原本直入主题已让她们暗感后悔,只道今日走了眼,选了个毫不懂风情的木头;不想还是个有等于无的阉人,就算是银样?枪头,都至少还能养养眼儿。若仅止于此,便也罢了,大不了做完买卖,老死不相往来,谁知还要遭到性命之危。从对方那已完全不似常人的眼睛里,算得上“阅人无数”的姐妹两个,知道若不照办,定然必死无疑。

    半个时辰后,三个人都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

    风亦扬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泄之后,体内最后一股邪火消失了个干净,心里头的阴影愈渐深重。

    “大爷……您可满意了?”姐妹其中一个恢复了些力气,用衣物掩着被掐得满是伤痕的部位,小心翼翼地发问。

    “满意?”

    风亦扬坐了起来,一只眼睛猩红,一只眼睛死寂,正如他此刻的表情,一面是**裸的狂热**,一面是死气沉沉的灰暗寂灭。他体内有风皇种下的两种邪力,性质是一阴一阳,由于他所修行的法门偏向于阳刚,所以必须采集女子元阴以平衡,否则便会阴阳逆冲,全身经脉断裂而死。尤其在他采集的大部分元阴都要被风皇夺走的情形下,不能人道就等同于要去了他的性命。

    “继续。”风亦扬粗暴地抓了两女的头发拽过来。

    天亮之后,风亦扬单独一个走出门,房中两女已不复人形,至此还不够,他踏出一脚升空,打下一记风刃来,整个寻花楼便炸成了齑粉,数百人在睡梦中粉身碎骨。

    毁掉一个青楼,对此刻的风亦扬而言,都不足以发泄其愤怒的万分之一。因为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未能再展雄风。施展门中秘术,他在曼城上空毫无目的地游荡,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孤魂野鬼,蓦地瞥见下方一个金发碧眼的异族,在街道上大摇大摆地走着,身后跟着几个人族,向一处大宅而去。

    “阿修罗族!”

    他双拳紧攥,死寂的瞳孔恢复了少许生机,跟着迸发出强烈的火花,口中发着低沉的咆哮:“唐不落,你给我等着瞧,我定要亲手把你变成人尽可夫的贱货!”如同毒誓般深入骨髓,在他的灵魂回荡。语罢飞速射向大宅。

    半柱香后,跟着异族的几个人族中,只出来了一个,在门里还保持自然的微笑,一踏出来,就难掩震惊的表情。“想不到,九大弟子居然堕落如斯,难道阎浮的浩劫果真要来了?”他步履匆匆地往城东另一个隐蔽别院走,路上很遇了几个横行霸道的异族,因为都认得他,在阿修罗界,他就算得上一号人物,所以没遭到为难。

    这些异族不是别人,正是气势汹汹要与不落城决一死战的伏龙教。然而不知暗中跟龙皇圣朝通了什么协议,数十万大军在曼城停留,离着不落城还有数千里的距离,却是不再前进了。

    这个能自由出入伏龙教尊者居住大宅的不是别人,正是混迹于阿修罗界的人族奴隶贩子庄七。

    庄七的之所以在曼城,是因为他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别有所图,死皮赖脸地跟着般若浮屠来了人界,原本是作为向导的,后来伏龙教不走了,他就利用自己的身份与老本行与之接洽,暗中探听消息,回去报给般若浮屠。当然,他没敢说每天送去孝敬伏龙教的是人族奴隶。

    回到住处,就见另一个追随者善尘正在井口打水,连忙跑去接手:“善尘大师,还是交给小人来做吧,您身份何等尊贵,怎么能干这等粗鄙的活计。”

    善尘施了个巧力,让庄七退了两步,摇头笑道:“庄施主,**师说众生平等,人生来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小僧在寺中也并不单是打坐念经等人送饭,与之相反,师父从小就教导我身体力行,凡事都要自己动手的。”

    庄七见他做的果然轻快熟稔,便没再坚持,暗暗感慨菩殊寺果然与众不同,连对弟子的教导,都是如此的积极向上,让人钦佩。反观某些九大弟子,实在不可同日而语。他暗暗地摇了摇头,正犹豫要不要将方才的事情说出来,般若浮屠的房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善尘师兄说的不错,凡事都要自己动手,日后这洗脸水,还是让浮屠自己来打吧。”般若浮屠轻缓踱步过来,就着木盆里善尘打上来的清水洗了洗,取出随身巾子擦着,边说,“庄七,今日可探听到什么消息了?”

    “小人今日路过那寻花楼,不知怎么的一片残骸,死了好几百人,龙皇府少见的磨刀霍霍,许是怀疑伏龙教所为,若是调查出来,恐怕会爆发大规模冲突。”庄七面现隐忧,“这才两个月,日后可怎么得了?”

    善尘道:“我在龙皇府的朋友告诉我,不日曼城要迁移,人族都有去处,伏龙教恐怕是打算长期在此养精蓄锐。”

    “哦?”庄七一听,暗暗琢磨一番,道,“伏龙教怕没有这样城府的,该是龙皇圣朝弄出来的幺蛾子。”他轻蔑地嗤笑起来,“连伏龙教都能影响,谋划不可谓不小,难道是准备收回人界八大境全部领土么?这分明是不可能的!”

    般若浮屠道:“如此,我们也非要搬迁不可了?”

    善尘道:“不远,五十里外有个镇子,只是要劳烦庄施主奔波劳累。”

    庄七肃然起敬道:“小人知道两位大师是要跟到底的,不夺回舍利金身不罢休,小人烂命一条,也没有家室拖累,愿意追随到底。”

    “受累。”般若浮屠浅浅一笑,仿佛能洞穿庄七心机似的,也并不很客气。

    庄七老脸一红,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根本无所遁形,倒也坦然起来:“前番听浮屠大师说,即便是小人,也有入道的可能。小人早年受过伤,不能为老庄家接续香火,一直引以为憾,若浮屠大师能引我入门,借修行以养疾,小人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皱一皱眉头!”

    “我自然会帮你的。”般若浮屠道。

    庄七安心下来,又说了些别的,关于九大弟子一事,便没再提起。

    ps:多谢理解。感谢书友57474927(姒儿)的两万纵横币打赏,感谢莫?煞憷兜拇蛏汀?/p>

136、这就是不幸的开始

    正魔大战已进行了三个日夜。

    此次除开梁有誉以外的俘虏全都平安回到仙界,对冠晓龙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事情已然过去六天,他依然没有收到来自于血衣楼的指令,仿佛被人所遗忘,这就是不幸的开始。他开始怀疑自己已被李血衣当做了弃子,若非如此,早该收到撤退的命令。他哪怕把头给想破掉,都想不到如今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摆脱卧底的嫌疑。

    要从这里逃走!

    这几日,那些昆仑奴监视的意味越来越明显,一定是流木冰见那个臭女人吩咐的!

    我不能死在这里!

    在单独配给冠晓龙的院子里,他焦灼地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着,心里想着若是被血衣楼抛弃,那就干脆逃到阿修罗界去,投靠伏龙教也好,总有容身之处。心中筹划着逃走计策,忽听隔壁院子传来一个清淡悦耳的嗓音:

    “?儿,你去打盆水来。”

    “哼,主人,这个臭家伙死都不醒来,你难道要一直伺候他吗?”

    “很快就结束了?儿,听话,快点去。”

    “主人,难道你一点都不恨他了?他可是亲手毁了你的皇朝!他处心积虑一点一点地腐蚀皇朝根基,然后在你眼前毁了你的皇座,让你无处容身,遍体鳞伤……”

    “?儿!”那声音忽而凌厉起来,“什么时候开始,我指使不动你了?若连我的命令都不听,那你便去寻别个主人吧,我不需要!”

    “主人,对不起……我,?儿错了……?儿糊涂,主人不要赶我走,呜呜呜……?儿不走,呜呜呜……?儿这就去打水!”

    跟着是匆忙的小碎步。

    冠晓龙听到这里,心思一下子活泛起来,脑海中渐渐勾勒出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他不是绝顶聪明的人物,但却非常有冒险精神,否则也不会为了出人头地,甘冒奇险,来到仙界做卧底,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定了计较,他不再犹豫,快步走出去,追上去拦住了小姑娘?儿,笑着道:

    “?儿姑娘,在下冠晓龙,不知可否记得,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滚开,我要给主人打水,你再拦着我,我就生生打杀了你!”?儿满面煞气,把对燕离的所有怒气全都发泄在了冠晓龙的头上。

    冠晓龙笑着道:“?儿姑娘,我知道你特别痛恨燕十方,说不定今日之后,你会非常感激我的。”

    “什么意思?”?儿微微地眯起眼睛,这个动作让她稚嫩的脸庞平添几分阴沉,颜色更是满满的同龄小姑娘所绝不会有的狠毒。

    “我有个计划,可置燕十方于死地!”冠晓龙凑上去传音道。

    ?儿目光闪烁,忽然神色全变,前一刻还乌云压境,这一刻便如春花灿烂,而且充满鲜活的力量,甜甜地笑道:“晓龙哥哥,你快说,是什么计划?”

    冠晓龙不知经历过多少人间险恶,见识阅历都不浅,但仍被这变脸功夫晃得愣住,心说此女若无人管束,来日恐怕不得了,于是愈加欣赏喜爱。面上仍笑着:“别急,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你随我来。”说罢径去。

    二人寻了个僻静处。

    冠晓龙没卖关子,直接开口道:“燕十方体内流淌着魔血,虽然不知道是何缘故,但他必然是一个魔族。”

    “所以呢?他救了你们是一个事实,你想以此否定他的功劳,然后定他的罪?”?儿冷冷地道。

    冠晓龙笑着摇了摇头,道:“两日前,你不是跟道庭的唐欣荣长老一起来的么,还有龙象山的梁朝元长老,还有我那项师伯朱师叔……那唐欣荣有一个唐门嫡系的孙子,就是死在魔族手里的,所以特别痛恨,梁朝元不用说,跟梁有誉是堂兄弟关系,若知道燕十方把梁有誉抛弃在魔界……项师伯与世无争,但毕竟是我五行院的传功长老,燕十方多次对五行院不敬,想来对他不会有好感,朱融师叔就更不用讲了,在人界腾龙榜大考时,那燕十方就狠狠折了他老人家的颜面。你说说,这不是天注定要燕十方去死么?”

    ?儿渐渐听出了一点苗头。

    “另外,我会拉拢一些人跟我一起作证。”冠晓龙胸有成竹地道,“说到底,燕十方凭什么把我们救回魔界?这件事很可能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是魔界入侵仙界的一个巨大的阴谋,燕十方这颗棋子,便是魔君亲自摆布的,为的就是要让我们把他奉为英雄时,背地里刺我们一剑!搞不好,那四位长老联袂而来,便是为了调查此事。”

    冠晓龙前面的说辞或许还有些水分,但后面的揣测,绝不是信口胡说。因为此行四个长老,独没有剑庭,便可见得端倪。

    “?儿能帮晓龙哥哥做什么呢?”?儿笑嘻嘻地说道,天真烂漫的模样,任谁也看不出她正在商讨的是杀人计策。

    冠晓龙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儿的目中渐渐闪烁狠毒之色,点了点螓,说道:“好,此计若成,日后你若有劫难,我必帮你一回!”说罢扭头就走。

    冠晓龙虽然很欣赏小姑娘,但对她的话却嗤之以鼻,心想自己若沦落到要你来搭救的境地,倒不如死了算了。

    “接下来……那些人里面,对燕离怀抱怨恨的不在少数吧?呵呵……”

    二人密谈的时候,未曾料到,有一双眼睛,从头看到了尾。

    姬纸鸢收回了神识,静立在院墙后不语。

    “纸鸢,我到处找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流木冰见快步走来。

    “散步。”姬纸鸢平静道。

    流木冰见向院墙后探了探,然后道:“纸方才我手下来报,说冠晓龙跑出来了,你可瞧见了?”

    姬纸鸢摇螓不语。

    流木冰见眉头微蹙,她明明感应到冠晓龙的气息在这里出现过。不过,她很快就忘了此事,笑着报喜讯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燕兄醒了,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我想他现在最想见的人是你。”

    “醒了就好。”姬纸鸢说着自顾自走去。

    流木冰见一怔,不明白她为何变得如此冷淡,道:“纸鸢,你走反了,燕兄的院子在另一个方向。”

    姬纸鸢并没有因此停下来,走的远了才传回来一句话:“我希望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137、一碗热粥

    昆仑山与魔界毗邻,一年有四季,就有四季飘雪。天空是从不放晴的。昆仑山下用来招待客人的住处,是连个名字都没有的山庄。在这儿最好看的莫过于雪景,连招待客人的房屋,都显得冰白冰白的。

    冰白色的茶盏,冰白色的座椅,冰白色的纱帐。然而并不让人觉出丧葬氛围,只有一种莫名冷意,跟昆仑世代传承的高傲的灵魂。

    三个皆为门中德高望重的长者,围着一张冰白色的圆桌,静默得默契。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早已完成了喧闹的洗礼,言行举止成熟稳重得足以成为楷模。但这静默,又分明透着一丝丝难言的沉重,就好像等候宣判的罪犯。

    唐欣荣是三个人当中最沉得住气的,从他眉目始终低垂,似睡非睡的模样,就可以看出来,他的心中对于即将进行的事情毫无负担。他出身天下第一道统,从三界格局固定、九大确立为霸主的时刻开始,道庭就是排名第一的道统。到了如今,传承不但不绝,反而愈渐兴旺,即便剑庭日益强大,跟道庭相比,还是有着一段不小的差距。旁的不说,当世寰宇神仙太虚上人李青彦,便是道庭的太上长老,那可是比神圣领域最高境界还要更上一层的存在,当世寥寥四个。

    李青彦数百年前就已经威震三界,如今坐镇龙首山天涯海角,始终是奠定道庭地位的不可撼动的通天巨柱。

    唐欣荣作为通天巨柱下直系传人,有着足够的底气,向这天下任何势力叫板。譬如说剑庭。

    “老朱去了好些日,结果怎样,还不知道! ”坐在唐欣荣左手边的是五行院执律长老项又山,他是五短身材,蓄着短须,气态森严的眉宇间,是一双宛如火炬般的法眼,仿佛所有罪行在这双法眼下都无所遁形。

    “最迟今日就有结果。”唐欣荣眼皮也不抬地说。

    梁朝元本来静默,神色忽然显出一丝迟疑,但终于又坚定了。“剑仙不肯见,多少有不愿掺合的意思,这对我们是极好的呀。只是昆仑传人,怕是个不小的麻烦。”

    “难道我们还怕个黄毛丫头?”唐欣荣轻哼一声,透着不屑,但似乎不敢小觑,因为据说苏北客在他口中的黄毛丫头仅有六岁的时候,就动用了冰月神针,谁也不知道,如今的黄毛丫头,究竟成长到了何等地步。

    项又山伸手,想取个茶喝,发觉茶盏冷冰冰的,才用真元加热过不久,他皱了皱眉头,放弃了重新加热的打算,随口道:“据说鬼族大王子在她放开限制的时候,生生被吓走了。”

    “这话是极可笑的!”唐欣荣淡淡说道,“私以为鬼族一个王子,还碰不到本长老的衣角。”

    项又山眉头皱得更紧。他是个从不讨好别人的人,哪怕五行院很多地方都要依托着道庭,哪怕门中上至门主下至伙夫,都只恨没有巴结的机会,他还是不会去讨好唐欣荣,就绷着脸不肯讲话。

    唐欣荣察觉到,觉着事情还有很多未定的地方,主动缓和气氛,笑呵呵道:“当然,大王子荒咬还是不同的,毕竟天辰榜排在前十的都算是怪物,同辈中鲜有敌手,隔了一个辈分,实在不能拿来做比较。”

    “正是如此的。”梁朝元连忙打起圆场。

    “唔!”项又山点了点头,算是解了这个结,也并不就变得话多。

    又沉默一阵,三人不约而同对视,与此同时,房门被推开,五行院常驻人界的总执长老朱融大步踏进来,低声说了一句:“成了!”

    唐欣荣霍然站起,目光像钩子一样盯住朱融的脸:“苏掌教怎么说?”

    “我在种玉池打坐六个日夜他才见我,神情虽有鄙薄,但并无插手之意。”朱融有些兴奋地说。

    这四个神圣领域走出去,任何一个都是威震八方的角色;但只因为苏北客的一个表现,就坏了默契,氛围很是热烈起来。

    “他说‘我不管’。”朱融道。

    唐欣荣原本是最沉着的,但此刻他却是最激动的:“他果真如此说?”一只拳头攥住,没有人可以夺走道庭未来掌教的光彩,没有人!

    “是。”朱融无比肯定地道。

    “抓人!”唐欣荣大手一挥。

    四个大步走出,迎面走来一个小姑娘。

    “你是那个侍女?”唐欣荣意外地道。

    “?儿向四位长老爷爷问好。”?儿甜甜地笑着。

    “孽障!”项又山目露闪电。

    “人家有燕十方的把柄哦。”?儿还是甜甜笑着。

    “哦?”唐欣荣拦住其余三个。

    ……

    燕离坐在床头,眼皮忽一跳,皱了皱,呼出一口冰白气体,内视一番,不禁又闭上眼睛。心神一沉,入到源海,才觉少许安慰。源海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由太白剑气组成的海水,如今已化成了剑宫,这既是在三界外,又是在天下之中,规模比外放大了数十倍不止,广阔不见边界,宛然狼神塔地宫。

    最大的变化,还是神识。方圆数十丈的所到处,比肉眼还要清楚,称得上纤毫毕现,哪怕闭上眼睛,这些情景仍然可以在脑海中完美复现,自然,连同床边端着一碗热粥吹凉的美人,也显现得惟妙惟肖。

    “普天之下,敢在我流木冰见身旁存思观想的人,燕兄可是头一个。”流木冰见无奈笑着,将热粥递给过去,“若非师尊已将神针重新种入我体内,现在说不定就引出了我的真名,虽然你是一等剑主,我可未必就会输给你。”

    燕离睁开眼睛,接过粥来,有些虚弱地喘了口气,但还是不改本性,笑眯眯地调笑道:“普天之下,能让冰见美人煮粥的,我恐怕也是头一个,真是让人想不想入非非都难啊。”

    “真可惜不是,”流木冰见忍俊不禁道,“第一回早就给了别人呢。”

    “哦?”燕离还待调笑两句,笑容忽然一顿,与流木冰见对视一眼,各自分开一个方向,面向房屋东西两面。

    房屋无声无息地粉碎。

    以唐欣荣为首的四个长老,分成四个方向,慢慢地围了过来。

    “奉道谕,抓捕魔界卧底燕离,至五行院雷霆山隔离审查!”

    ps:当当当当!在亲戚家写的,别人的电脑,连word都分外的陌生呢。

138、或许,真实的自己是可憎的

    “四位前辈这是做什么?”流木冰见脸色微变,她自生来懂得的第一件事,便是昆仑在三界超然的地位,如今竟有狂徒敢在此拆瓦卸墙,真真是头一例。

    “冰见姑娘,本座不喜欢重复。抓人。”唐欣荣大手一挥,自己没有动,另三个已同时动作。凭他几个实力,说是动作,也不过就是抬抬眉头罢了。先见项又山从鼻孔里哼出两道雷光,凭空就化成绳索,把燕离捆了个结实;跟着是梁朝元,先天之鼎显现在头顶,倏地移到流木冰见的头顶上,禁锢住了她的行动;最后是朱融,对燕离发出一声怨恨的冷笑来,不见作势,围绕他的元神之力,就变成一个拳头,击打在燕离的腹部。

    燕离才刚刚受到调理的身体遭到强烈重击,又因为雷电绳索的牵扯,在原地由站立生生变为趴倒,口鼻都溢出在冰白地面上显得极端刺目的暗红魔血来。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无可抑制的杀意,向朱融激射过去。

    “以老欺小,竟也不羞?”流木冰见生生挣脱了禁锢,移到燕离身前,挡住了这道目光。

    朱融一怔,曲起的手指收了回来,冷笑不止地说:“冰见姑娘,你正在袒护的,很可能是一个不知杀了多少修行者的魔族,这不是苏掌教希望看到的情景。”

    “这也不是剑庭希望看到的情景!”流木冰见满面寒霜。

    仿佛被刺到痛处,朱融的脸立时刷漆般变白,神色一沉,毫不客气地训斥道:“黄毛小丫头,你懂个什么是非黑白?被个魔族几句花言巧语,就哄骗得分不清东南,辩不得西北,如此忤逆,难为昆仑法门特性,竟在你身上失效,原来爱上了别一个男人……”

    “朱融!”流木冰见的心骤然一痛,在先天之鼎的压制下,竟是生生凝出冰剑,猛刺过去。但在半途,冰剑又生生止住,就好像拧干床单那样,将汹涌的情绪给拧碎收缩,封在了心底深处。

    “冰见姑娘,朱长老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不用放在心上。”项又山瞪着朱融,眼中满是责怪。昆仑法门特性,在三界本就是个公开的秘密,但也就是私底下嚼一嚼舌根,没有谁会当面讲出来。朱融的行为,很可能造成两大道统的交恶。

    朱融也感觉到了不妥,但心下仍是不以为然,暗哼一声,冷着脸不说话。

    流木冰见深吸了口气,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无妨。那么,就四位前辈抓捕燕兄一事,晚辈想听个究竟。”虽然微笑着,但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唐欣荣板着脸道:“有人密报,此子体内流淌魔血,可见从炼狱阵开始,他就是血衣楼帮凶。此次正魔大战,血衣楼故意放他,让你们获救的对他感恩戴德,唯一识破真相的梁长老,也被他做主抛弃。还有什么可讲?”

    “燕兄体内或许流淌魔血,不必小题大做。”流木冰见道。

    “不必?”唐欣荣道。

    “不必。”流木冰见道。

    “这是昆仑的态度?”唐欣荣道。

    “晚辈即昆仑。”流木冰见道。

    “不妥。”唐欣荣道。

    “哪里不妥?”流木冰见道。

    “神剑仙另有其人。”唐欣荣道。

    流木冰见道:“既如此,不如把真正的卧底叫来当场对质。”

    “哦?”唐欣荣道。

    “五行院冠晓龙。”流木冰见道。

    “胡说八道!”朱融脸色又是一变,因为冠晓龙是他从俗世中挑选出来的,也仔细调查过家世,往上五代都是清白之家,跟魔界毫无关联,其资质着实不差,预备荡魔大会之后收为关门弟子。

    “叫来对质怕什么,让人心服口服。”唐欣荣扫了朱融一眼,后者皱了皱眉,默默点了点头。

    很快,冠晓龙就被叫到现场。

    不止冠晓龙,被安排在别苑休养的人都赶了过来,一个个在惊疑过后,渐渐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诸位,此刻不该说几句话?”流木冰见扫视周围人,但见个个眼神躲避,几个迟疑的,也在片刻之后,选择了缄默。虽然早有预料,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失望。她又望向文子卿,发现后者也是选择缄默的人之一,只是他的缄默似乎别有缘故,他望向梁朝元时,总是带着愧疚之色。

    “燕离绝不是卧底!”魏舒十分坚定地站了出来。

    “我同意!”萧破军冷冷地说。

    “师弟你闭嘴!”

    “我也不是啊,凭什么说我?”冠晓龙愤愤的、不安地小声说道。只是眼睛深处,分明暗藏一丝诡笑。

    人群中,姬纸鸢静静站立,神色毫无波动。

    “放血!”唐欣荣不由分说,挥出两道气劲,精准割破燕离与冠晓龙的手腕。

    “啊!”结果让围观众人大吃一惊。只见冠晓龙龇牙咧嘴地抽气,因为被唐欣荣的气劲侵入体内,抵御得十分辛苦,但手腕处汩汩流淌的,赫然是鲜红色的血液;反观趴在地上的燕离,手腕割破|处慢慢渗出来的,果然是暗红的魔血。

    “大伙看到了,我可是人族!”冠晓龙愈加愤愤不平。

    “哼!”朱融立即伸手,止了冠晓龙的血,同时驱除了他体内唐欣荣的气劲。冠晓龙感恩戴德地行大礼道:“多谢朱长老,多亏了您,才没让贼人将弟子污蔑。”

    朱融眼神稍显温柔,说道:“不是说了吗,撑过荡魔大会,我便收你为徒,还叫我朱长老?”冠晓龙狂喜,当场跪地拜道:“徒儿拜见师尊!”

    “走了!”唐欣荣不多说一个字,话音方落,便化光消失在天际。“拖住魏舒。”朱融向冠晓龙传音了一句,提了燕离,紧随而去。项又山不发一语,也自去了。“你等过两日也各回门派,师长自有安排。”梁朝元深深地望了一眼文子卿,亦同化光而去。他们每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场内根本没有人留得住,直到燕离被带走,他们才回过神来,看着地上两滩血迹,发出连自己也说不出意义的叹息。

    或许,真实的自己是可憎的。

    “原来我们的得救,竟然是一场阴谋。”自己是可憎的的事实,有些人很久前就明白,并且满不在乎,“冠兄,四位前辈为何将那卧底带去雷霆山?”

    冠晓龙冷冷一笑,说道:“还有什么?当然是杀鸡儆猴,用双九极刑,杀一杀魔界的威风了!”

    ps:最近很忙碌。晚上早些下班了,并且不那么累,想写一章,发现亲戚电脑里的word没激活,之前断断续续写的半章被锁在里面了。后来下了个橙瓜码字,又要注册,发手机又收不到验证码,最后才发现有微信登录。

139、模糊的老旧斑驳

    幽姬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在这个该死的昆仑雪山中游荡了那么多天,竟然找不见下山的路,她简直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不,在发疯之前,她感觉到自己的寻龙术全部丢还给了祖父,若他老人家在天有灵,岂非要气活过来?

    但是,若能活过来,寻龙术也好,修为美貌也罢,都可以不要。她满怀惆怅地想着。怔怔愣神的功夫,不知怎么来到了一处古怪的地方,到处都是晶晶亮的冰壁,脚下一滑,踩了个空,“啊”的一声跌倒,勉强护住头部,滚了不知几百远,“嘭”地撞上一个坚硬的物体。

    “嘶!疼死老娘了……谁!哪个不长眼的摆了块石头在这里啊!”她捂着鼻子痛得直掉眼泪,“天杀的东西!老娘天生丽质,身上每一处都是造物主的杰作,碰坏了你赔得起吗!”遂定睛一瞧,登时愣住,原来竟是撞上了一个雪人,也不知哪个小孩这样恶作剧,她努努嘴,有些气不过,抬手就推去,不料手一碰上雪人,整个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砰”地摔在十丈外。

    幽姬又痛又气,正要大声叫骂,突觉遭到冰冷杀机锁定,印堂外不知何时悬浮一柄巴掌大的小小冰剑,浑身血液霎时间冻住,从灵魂到身体,都生不出一丝反抗的意志,情不自禁地颤声说道:“小女子不知大侠在此定静,才发出吵闹,实在冒,冒犯了……”

    雪人似乎很轻微地一震,雪粒向了四面八方散射,如同依附过太阳的群星射入雪幕,对比同类,发自本能的骄傲,只因为它们曾经附在一个人的身上。他的背影瘦削,三千银丝随雪风猎猎飘荡,每一根,都仿佛在诉说着无言的哀伤。身旁悬浮一柄剑,通体流溢着冰白虹光,阎浮世界稍微有一点见识的,都会一眼认出来,这是法器榜上著名的白虹剑。但是它的之所以著名,不是在法器榜名列前茅,是因为它的主人。

    “昆仑禁地,你如何进来?”

    凛冽如刀的嗓音,像雪粒一样,从紧抿的嘴唇吐出来,干涩沙哑,像很多年没有开过口,毫无起伏的语调,比这天地间的雪花还要寂寞,一下子攫住了幽姬的心。

    幽姬的心脏不禁“砰砰”地跳动起来,抬起头来看过去,呼吸不由自主地一滞,那醒目的银发,化为潮水般的哀痛侵袭身心,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一句也说不出口。

    “魔血的味道。”苏北客头也不回,笔直的剑眉挑到一个厌恶的高度,剑指微一动,白虹剑已激射出去。

    十丈的距离,简直不需要一个眨眼,但在刹那之间,苏北客的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掠过幽姬的脸庞,跟着便整个消失。

    白虹剑终于还是没有洞穿幽姬。

    幽姬眨个眼的功夫,白虹剑已停在她的胸口前,握住剑柄的是一只苍白有力的手。

    此刻苏北客脸上的表情,是绝没有人见过的,哪怕从他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表情加起来,都不如此刻的复杂,而且震惊。

    “……”苏北客停了下来。昆仑的人,不管师父徒弟,都似乎有一种揉碎情绪压入心底的强大本能,想要说的话,竟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呜呜呜……大侠,小女子上有八十老父,下有嗷嗷待哺的儿女,求您饶恕一条小命,呜呜呜……”幽姬就地哀求起来,豆大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昏天黑地。

    “你成婚了?”苏北客瞳孔倏地一缩。

    “小女子天生丽质,觊觎人家美色的不知凡几,”幽姬梨花带雨地说道,“迟早总要嫁人的。嫁了人可不就要生孩子?”哭着哭着偷眼瞧苏北客,后者正不知为何很生气地瞪着自己看,发现她偷瞧,又立即恢复冷漠。

    “我不要你跪,你起来!”苏北客说。

    “大侠,您不杀我了?”幽姬惊喜地叫了起来。

    “修行之人,当宠辱不惊,你成什么体统!”苏北客板着脸看起来很生气。

    幽姬不以为然并且引以为傲地说道:“可见我从前到现在,活得多么不容易,您堂堂大剑仙,自然不懂;而且,人家可是堂堂,堂堂一个魔族,哼!”

    苏北客心中一痛,闭了闭眼睛,“魔族妖女,放你出去也是祸害人间,从今以后,不准你离开本座三丈之外!”语毕挥一挥手,强大的元神之力攫取了大量冰雪,形成了一个大冰笼子,将幽姬困了起来。自己则又就地盘膝定静,任幽姬如何叫骂,都不再搭理。

    流木冰见以为这是破天荒头一遭,昆仑之壁上,竟然有了一丝生气。连那冰刀似的寒风,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她然后就看到了幽姬,美眸中掠过一闪而逝的惊讶,跟着便是女人天生的警惕与第六感。

    “师父,她是我的朋友,放她走吧。”她试探说道。

    “魔族妖女,放她出去也是死。”苏北客道。

    所以,您就画地为牢,把她护住?

    流木冰见脸色一变,拳头紧握起来,牙关紧咬。过了片刻,低声地说道:“您对一个魔族妖女尚且如此宽容,对徒儿的至交好友,为何如此残忍?”

    “他是魔族。”苏北客道。

    “那她呢?”流木冰见指着幽姬道。

    幽姬如同触电一样往笼子的角落缩回去,就好像炸了毛的猫。她骇然发现,这个平常温和可亲的女战神,爆发出来的杀意,居然不下于顶级杀手。

    苏北客默然不语。

    流木冰见张了张嘴,质问的话终于没有继续吐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只是这冷静中,别外多了一丝冷然:“当年祖师惨死闻人未央手中,您心怀仇恨,甘愿忍受寂寞孤苦,镇守昆仑之壁数百年,到如今都不释然。燕兄的事,我不怪您,我此来只为讨要昆仑印,相信太虚上人会还燕兄一个公道!”

    苏北客抬手掷出一物。

    流木冰见接住,冷冷瞥了一眼幽姬,转身大步离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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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5693/ 第一时间欣赏一剑倾国最新章节! 作者:一介白衣所写的《一剑倾国》为转载作品,一剑倾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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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倾国介绍:
阎浮世界数千年灭一颗龙星,每次都有一个绝代强者应兆,并掀起滔天大劫。数千年前,最强神剑仙白空雪横空出世,屠八部天龙百万众,粉碎整个西仙界,阎浮天翻地覆,数千年后,又有一颗龙星幻灭,降到了神州大地,十八年后,燕龙屠名动十方。PS:新书上传,急需各位推荐收藏。一剑倾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剑倾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剑倾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