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袁大天师
杀！杀！杀！
瓦剌骑兵汹涌而来，像是惊涛骇浪，袁虎六人反而像是浪中浮萍，随时都能被撕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是当袁虎撒出一把黑色丸球之后，所有人都感觉喉咙被锁，惊骇结舌。
吧嗒～
丸球落地声响轻微，在这万军之中本该被湮没无痕，但是此刻却像是震天丧钟，敲打在每个瓦剌兵心头。
杀…杀……
袁虎两把丸球撒出去，中间的空地突然多了百多赤身神兵，他们发出猛兽般的怒吼，朝着瓦剌浪潮反扑而去。
原本百人对上万人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但是瓦剌人对袁虎畏惧如虎，尤其是看到袁虎的“法术”的前排精锐，一个个勒马收兵，吼叫着后退。
“快，他是中原的妖道，会撒豆成兵，快撤！”
“快逃，兀林英雄都斗不过，我们上去肯定会死的！”
“麻烦，别挡路……”
就这样，瓦剌前阵被这一招冲乱，前面的人想后退，后面不了解情况的人又汹涌的往前涌，不久就阵型大乱，踩踏拥挤落马者无数。
在莫云五人的带领下，百多人发挥了无匹的勇武，纷纷射出手中的长枪，阴云笼罩瓦剌兵阵，一个个身穿皮甲的瓦剌骑兵被刺穿。
噗嗤！噗嗤！
啊……啊……
鲜血溅射，惨叫连天，混乱，惊慌，让这些草原勇士变成了失魂的惊鸦。
原本打算死命抵挡的铁刀也惊骇了，身后八百人同时停了下来，就这样傻傻的看着。
“铁刀，快动手！”
听到袁虎的话，铁刀才惊醒，看到周围没了莫云几人，他似乎懂得了什么。
惊喜之余，他举起手中的偃月刀，怒声吼道:
“将士们，袁天师是来杀敌救我们的，有天师护佑，我们自当所向无敌，杀呀！”
顿时，所有人精神一振，想到有袁虎那数不尽的神兵，还有神奇的“法术”护持，顿时没有半分犹豫，跟着杀向兀木大营。
看着所有人避开自己杀了过去，袁虎暗自点了点头，他搭手翻上一匹无主马，摸出一把丸球，高声吼道:
“奉道尊之命，诛杀残敌，不想死的就此离去，否则别怪贫道道法无情！”
此时，莫云等人已经遇到了前锋营那些勇士，许多人都被后面的人阻拦了后撤的路。
几个人不信邪，吼叫着来杀莫云，却被莫云一刀劈成两半，再结合袁虎的话，哪有半点战意，连忙咬牙狂奔，唯恐成为下一个亡魂。
但是当他们发现昔日同袍挡住了自己的退路时，一个个杀机大作，双目赤红，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别挡路，找死！”
“想让我死，你先去死吧！”
噗嗤！噗嗤！
啊……
自相残杀，明军追杀，拥挤，乱斗，让整个战场变成了一锅粥，区区明军千人，却让近两万瓦剌骑兵落荒而逃，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蒙克在看到袁虎摸出第二把丸球时，就瞬间胆寒了，顾不得同车的丽人，转身从马上拉下侍卫，夺马转身就逃。
兀木深处阵中，也眼见了这诡秘的场景，虽然心怯，但他还是不愿认输，不住派人弹压乱局。
但是当前面的混乱影响到中军后军之后，袁虎的“法术”被传得越来越邪乎，在无尽的恐惧面前，所有人都选择了逃离。
“将军，军心已失，先撤吧！”
一个千户来到兀木面前奏道，说话的同时伸手去拉兀木马匹的缰绳，显然是准备将他强行拉走了。
但是兀木此时已经急火攻心，想他堂堂草原一霸，手握上万精锐骑兵，此时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打败，恐惧和挫败让他变得疯狂。
噗嗤！
一刀将亲信千户头颅斩下，兀木也不管溅射在脸上的鲜血，举刀吼道:
“我们是草原健锐，东蒙人不会输，永远不会，将士们，随我反杀回去，诛除巫道！”
听到这话，只有五百亲众依令跟从，随兀木杀开一条路，朝莫云那边杀去。
远远的，兀木就死死锁定袁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浓烈杀机，他知道，今日不杀袁虎，来日他东蒙定有灭族之危。
见此，袁虎面色如常，手上动作却不慢，收了带血的绿沉枪，那杆火铳出现在手中。
于此同时，兀木也抓起马背上的牛筋铁木大弓，两指夹起一支雁羽箭，瞄准了袁虎。
砰！嗖！
几乎同时，火铳和弓弦发出声响，一弹一箭疾射而出。
噗嗤！
终究是火铳快些，子弹一闪便扎入兀木的右肩，从后面穿出，将那大纛旗旗杆射断。
虽然肩膀遭受重创，兀木却闷声受之，目光死死盯着那呼啸而出的雁羽箭，眼中是浓浓的自信。
但是，就在箭矢距离袁虎还有丈许时，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冒出，手中的盾牌迎上了那支箭。
噗的一声，箭矢穿透木盾，朝袁虎冲去，但是袁虎已经凭借这点时间，拿出了宽大的破锋刀，随意一扫，那箭矢便被扫落在地。
噗嗤！
却是兀木看见这一幕，急火攻心，面色红白交替，一口逆血冲出，然后软身摔落下马。
“将军！”
兀木落马，让瓦剌最后一支抵抗力量也失去了战力，他们手忙脚乱地去救起兀木，仓皇而退。
这时，袁虎再也不用故作高深压场，因为蒙克已逃，兀木也开始狂撤，袁虎也没了顾忌，拿出绿沉枪，怒吼着杀向四散的敌兵。
许多敌人听到袁虎的吼叫，顿时亡魂大冒，绕开一切抵挡，奋力逃散，朝四面狂奔。
袁虎也不盲目去追那些大股的逃兵，而是汇合莫云一众，组成无数三人阵，开始在后面尾随绞杀，一个个人被尖锐的枪头刺穿，被大刀砍倒。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炷香，袁虎也狂追了十几里路，双手酸软无力，全身衣甲被鲜血覆盖，活像一尊魔神。
这时，感觉到追杀已经困难，大家开始力竭，袁虎才下令后退，一路上收缴干粮水袋，金银等物袁虎一样没要，全部给了属下，让他的威望又涨了一个台阶。
来到大营里，四散出去的明兵开始陆续回归，不久铁刀也带着他那三百浴血雄兵回来了。
“参见天师！”
“参见天师！”
在铁刀的带领下，所有人跪地拜天师，眼中满是虔诚，还有浓浓的喜色，显然他们也明白，袁虎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不要叫天师，那是贫道在教派的称呼，现在我是明军千户袁虎，叫大人即可，听到了吗？”
“是天师！”
袁虎:“……”
看到大家都有疲倦之色，袁虎想了一下，开口道:
“现在开始，就地休息，补充能量，一刻钟后，拿下关峪所！”
“是！”
袁虎此时就是他们的神，没有一个人敢违逆，纷纷散开坐下，拿出缴获的肉干馕饼，就着水袋的水吃了起来。
袁虎也在吃，他手上还有残余的鲜血，肉干入口，带着浓浓的甜腥，不过袁虎却没有理会，继续大快朵颐。
铁刀乘此机会，一边吃着肉干，来到袁虎旁边开口道:
“报告大人，此战我们斩敌四千多人，自损两百四十余人。”
听到这话，袁虎轻轻地点了点头，若是他有五千人，说什么也要让兀木留下上万敌人，不过此时如此成果，也算不错的了。
“去辨识一下，百户以上的将敌首收拢，其余的就只要左耳，所有人记住自己的功劳，回去我就给大家请功！”
听到这话，铁刀感动不已，眼睛也因激动而有些湿润，不过他没有说什么，重重一点头，走了下去。
然后，所有人对袁虎从敬畏多了许多尊崇，这样一个不抢功劳，不收财物，神通广大的人，别说当将军，就是当皇上也没人反对。
当然，这也就是说说，朱家帝统深入人心，暂时想改变还是比较困难。
不过袁虎可不理会这些，他不过是历史的匆匆过客，只要利己即可，其余的不再在考虑之中。
第十六章 国之蛀虫
一刻钟之后，收拾停当的明军开始在大营前面的平地上集齐，虽然一个个浑身是血，头发散乱，却精神抖擞，杀气腾腾。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然，这一切的根由来自营门口那骏马上的英武将军，他就是袁虎。
“将士们，瓦剌蛮子不懂开化，不尊王命，劫掠我大明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传我将领，凡遇蛮贼，挥刀杀之！”
“杀！杀！杀！”
袁虎下达杀蛮令，在文人眼中肯定是凶蛮不堪，但是此时大夏将倾，连皇帝都快被抓了，谁还理会这些。
见到振奋了士气，袁虎随即下达了命令，开始朝关峪所前进。
此时关峪所城门紧闭，城上密密麻麻地站着无数瓦剌兵，三千人全部汇聚在这里。
蒙克也难得的站在城楼上，目光死死盯着那卷席而来的明军，眼中有浓浓的恐惧。
想了一下，他突然高声吼道:
“全军听着，此城是我们唯一的凭仗，所有人必须拼死一搏，否则就会成为那巫师的口中之食，听见了吗？”
“是！”
听到袁虎居然吃人，许多人胆寒了，连忙紧了紧手中的弓箭，眼中是视死如归的坚定。
蒙克见此，心中的恐惧稍缓，不过他却没有死守的打算，悄悄招来亲信副将，给自己准备了马匹和金银，显然是想乘乱后退了。
来到城门外三十步处，近八百人列阵散开，露出了中间的袁虎莫云等人。
得到袁虎默许，铁刀打马上前，高声吼道:
“城上的蛮子听着，我们是袁天师的队伍，限你们一刻钟下城投降，否则一个不留！”
听到这话，蒙克目光一凝，找来一个千户，在他耳边耳语几句，自己则转身下了城楼。
“城下的人听着，城中百姓已经被我们控制，不想他们死就赶紧退去，否则别怪我们将他们全部杀死！”
闻言，铁刀勃然大怒，高声吼道:
“少用这些手段唬老子，你们这些蛮子在大明境内杀的人还少吗，快点投降，否则杀无赦！”
显然，铁刀身为一个匪寇，早有壮士断腕的决心，直接就将这话顶了回去。
不久，城上就出现了许多老弱病残，纷纷哭嚎求饶，铁刀如鲠在喉，结舌张目。
他原本是觉得袁虎的手段足可对付这样的情况，但是现在如此情形，他也有些张皇无措。
“哈哈，看见了吧，他们都是城中百姓，你们赶紧退回去，否则别怪老子手下不留情！”
却是蒙克冲了上来，他手中还提着一个幼童，大手粗蛮的锁住幼童脖子，就那样张狂的笑着。
见此，袁虎对旁边的莫云一点头，自己空手走了出去，开口道:
“贫道乃是全真教首座，我道祖丘处机丘掌教跟你们先汗有旧，你们如此行径，就不怕九泉之下被铁木真追责吗？”
噶？
城上的人懵了，丘处机是谁？
虽然不认识丘处机，却不妨碍他们对铁木真的崇敬和畏惧，许多人闻言都有些迟疑，纷纷看向蒙克。
蒙克也有些惊慌，但是见此不得不咬牙坚持怒声道:
“别跟老子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退不退，不退老子就把他们全部杀了！”
说道激动处，蒙克撇开幼童，伸出脖子对袁虎厉声道。
嗖！
却在此时，一支箭矢飞射而出，在蒙克失神之时，穿透了他的脖子，让其双目瞪大凸出。
“什么，大人死了，大人死了！”
“大人死了！”
城上出现了混乱，许多人张皇失措，厉声叫喊，一片骚乱。
于此同时，袁虎抓出一把丸球，高声道:
“贫道有法术，可撒豆成兵，再说一遍，不投降者，死！”
“别听他的，我们有人质……”
噗嗤！
又是一箭，说话的千户身死，最后一个千户不敢出头，场面愈发混乱。
见到目的达到，袁虎下令全军前进，他也行进到城门外十米处。
手中的丸球猛的往城上一撒，许多人连忙躲开，警惕防备着。
丸球落地，顿时出现十多个兵士，他们吼叫着杀向四方，莫云一刀当先，身前的敌人纷纷饮恨。
袁虎又撒了两把丸球，顿时城上出现数十明军，他们将所有人冲乱，解救了被挟持的老弱百姓。
城门洞口也出现数十人，他们杀开防守的瓦剌兵，打开了厚重的城门。
铁刀一声令下，大军吼叫着冲入城中，形势逆转，瓦剌兵挟持百姓失败，开始连连逃散，却被明军死命追杀，顿时城内人头滚滚，鲜血成流。
杀散敌人，袁虎休整了一下，将所获兵器全部给了当地丁壮，自己则领着加上从地牢里带出的三百被俘明军，共计一千一百余人继续北上。
……
关峪所北面八里，猫儿山。
一阵冲杀过后，袁虎冲散了三千瓦剌散兵，从山上解救了八百被逼入绝境的明残军。
就这样，袁虎一路杀一路整合更多没有被俘杀的明残军，一天杀了足足八场，敌对人数超九千人，而他的队伍，也变成了六千大军。
鉴于袁虎的武勇和威望，所有人倒没敢拿出之前的官职来要统领权，真要算起来，袁虎不过是一个千户，他手下守备，协守，千总十数个，怎么也轮不到他说话。
在袁虎一路势如破竹，疾速北进的时候，他的威名开始在蕲州和宣府散播开来。
不过由于时间短，所以也仅是周围的人知道有这么一路人，许多人都不知道他将兀木打败了。
所以在他接近保安州时，东面和北面同时派出了五千精锐，共计万余精锐朝袁虎绞杀而来。
听到这消息，新投靠的那些千总，守备什么的吓得脊骨发寒，他们可清楚成建制的瓦剌骑兵的威力。
不过袁虎却没有半点反应，而是拿出那张在石门口得到的地图，开始研究起线路来。
“宣府虽然靠近草原，却多高山沟壑，这次瓦剌骑兵大举攻来，我们得尽一下地主之谊了。”
听到这话，许多人都是心下稍安，袁虎的本领他们是清楚的，能从蕲州杀到这里，靠着开始的几百人，这手段和计谋毋庸置疑。
“可是，咱们这么多人，全部涌入高山险地之中，车马难行，那我们那些兵甲器械怎么办？”
说话的是齐亮，原贵为一方守备，统领兵马过三千，却被两千瓦剌兵打得落花流水，加入袁虎时不到八百人。
“是极，没有兵甲器械，咱们怎么去勤王护驾，所以还是死守城池为妙！”
“齐海两位大人此言有理，我们乃是胜利之师，此时却要当逃兵，有损军心，还望袁千户三思啊！”
连续有四五个千户守备开口，都建议袁虎就地死守这低矮小城，更是加重“千户”二字，颇有拿职位施压的意思。
这些人什么想法袁虎怎么不知道，这一路打过来不知缴获了多少财货，袁虎不喜欢累赘，也就没理会，倒让这些投靠的人一个个赚得盆满锅满。
太平盛世久了，一个个欲||望横生，全是乱世大发国难财的好手。
“别怪袁某没有告诉大家，袁某只是下令，没有商量，若是不服从，你们可以就此退出，袁某绝不阻拦！”
袁虎这冰冷的话一出，许多人面色一变，最先加入的铁刀等人，还有之前没有说话的许多人连忙表忠心，刚刚说话那几人面色难看，却没有说话。
“袁虎，你……”
齐亮还想说什么，却被袁虎一眼逼了回去，袁虎至今杀人数百，浓烈的杀意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好了，愿意跟袁某的，抛却无用累赘，轻装上路，半柱香后，袁某就会出城，不来者后果自负！”
第十七章 逼近土木堡
踏着残阳，袁虎带着跟随而来的三千六百兵马朝北面的山野小路前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背后低矮城墙上，是脸色阴沉似水的齐亮等人，看着远去的队伍，尤其是前队那簇拥中的袁虎，多次他们眼中都闪现浓烈的杀机，但是摄于袁虎之威，又不得不强压下。
“大人，城中的那些兵甲器械，粮草金银都是咱们辛苦打下的，为什么要留给他们这些白眼狼？”
发出不愤之言的是猛士牛大，人如其名，壮硕如牛，憨直老实，杀贼却一点不含糊。
“哈哈，牛兄，不过是些累赘，带着还会连累大家，只要咱们勤王救驾得力，到时赏赐定不会是这些粗俗之物！”
铁刀拍了拍牛大的肩膀安慰到，他倒想得通透，显然在袁虎的影响下，已经学会将眼光放长远。
袁虎见到许多士兵情绪都有些低落，赶马站在旁边大石上高声道:
“将士们，粮草金银确实重要，但在这个时候，圣上蒙尘，我们首要职责是勤王救驾，再说了，你们拍拍腰间的包裹，自己算算，那是多少功劳，能换多少钱粮，这可是封功升职的保障！”
听到这话，许多人都听话地拍了拍腰间的包裹，里面大多是人耳，更有些人还有不少人头，这都是他们杀敌的证据，也是赏功最多的来源。
“对呀，有了这些功劳，俺说不得能弄个小旗旗长当当，回乡娶个白胖娘们，那才爽呢！”
“升官，发财，光宗耀祖……”
袁虎几句话便让大家心思活泛开来，沉闷的气氛为之一振。
“大家不要忘了，咱们是去救驾的，到时在圣上面前杀敌，圣上高兴，那金银官爵不是手到擒来？”
不得不说，袁虎是一个极会蛊惑众人的人，充分抓住了大部分人的欲l望弱点。
这时的军户虽然世代相传，有种迫不得已的意味，但是不可否认，谁都想封官拜爵，光宗耀祖。
尤其是，跟着袁虎以来，他们一转颓势，几乎没有输过。
“大人，您就不怕那几个软蛋抵挡不住投降，然后反过来带路坑咱们？”
不知何时，莫云悄悄来到袁虎旁边低声问道。
闻言，袁虎脸上非但没有办法恐惧，反而更多的是鄙视，自信笑道:
“你要相信的是，齐亮他们肯定打不过瓦剌骑兵，但是他们更知道，要打败我，更不容易。”
闻言，袁山，铁刀等人都面露认同之色。
别忘了，袁虎可是全真教首座，会“法术”。
再说高不过一丈的低矮城墙上，齐亮，曲东几人面色难看，目光死死瞪着逐渐隐没在苍郁山野中的队伍。
“咳，齐大人，既然如今大家汇聚在这里，就已经下定决心跟袁大……袁虎决裂了的，但是大敌将近，总得拿出个办法来吧？”
海一飞看了看齐亮，他虽然知道此时齐亮心情不好，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一万瓦剌精锐骑兵，不是他们这三两千闲散杂兵能对付的。
当然，若是袁虎留下，胜负还得两说。
所有人都抱着这想法，他们有心跟着袁虎入山，但是看着那箱箱金黄白灿之物，顿时感觉步伐沉重。
“诸位，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我们毕生辛劳为了什么，不就是杀敌立功，封妻荫子吗？
现在这些就在眼前，只要咱们抵挡住瓦剌蛮子的冲击，到时圣上扭转乾坤，我们也是功臣，世代荣华就在眼前，诸君，努力吧！”
齐亮知道大家都没有信心，赶紧将自己想好的那一套拿出来，给大家描绘一张大饼。
“话虽如此，可是……”
一个把总低声嘟囔，却发现好几道不善的目光扫来，连忙闭口噤声。
“诸位大人，既然袁虎的名声打出去了，这保安州周围城堡卫所不少，不如咱们放出风声，以袁虎的名义，诚邀各路英豪来共抗强敌，想来应该有许多人来聚，到时咱们拥兵上万，还怕什么瓦剌蛮子？”
啪！
“此计甚妙！”
闻言，齐亮几人眼睛一亮，拍掌称赞，连声赞同。
对他们来说，利用袁虎的名声没有半点负担，本来他们也一起并肩作战过，当然，跟这些混迹官场的人谈脸皮，那还是不说也罢。
不过也正如袁虎所说，他们都没想过投降，更没想过要出卖前者。
袁虎一众乘夜潜行，在夜幕降临时已经入山十余里，巧妙地避开了保安州这个瓦剌兵重点守卫的据点。
而当袁虎的聚义令发出后，周围各城乡山头的兵民丁壮齐聚而来，在夜色中亮出一道道火龙，看着十分壮观。
到次日凌晨，这座不出名的小城汇聚了身着各色衣服，手持刀枪的壮丁兵士超过一万二，可见袁虎已经威名远扬。
而看着这么多兵马，齐亮等人腰杆也直了，脸上再无惧色，同时也在暗暗讽刺袁虎目光短浅。
午时，北面和东面的两路瓦剌骑兵合攻而来，轻易就将城池团团围住。
“大人，赶紧请出袁天师啊，撒豆成兵，将这些恶贼都杀了！”
“对呀，快请出袁天师啊！”
“是呀……”
当许多人满含希望地向齐亮请示时，才发现齐亮面色有异，得知袁虎已经不在城中，许多人战意全无，面无血色，一脸绝望。
城外的瓦剌兵也听说袁虎会法术，一开始没有强攻，而是派出三千强弓手朝城中齐射箭矢试探。
箭矢像是阴云将小城笼罩，无数人被箭矢射中，顿时鲜血飞溅，惨叫声声。
探知袁虎“不过如此”后，两部下达了强攻命令，箭矢齐射，瓦剌人通过粗制的长梯很快就攻进了城中，齐亮等人试图突围，却被城外的骑兵射成了筛子，倒在血泊之中。
他们珍视的财货，再次易手。
得知消息的时候，袁虎他们已经在保安州西北五里外，距离宣府也不过区区二三十里，半柱香即可到达。
在这里，算是逼近了也先布置的大口袋边缘，因为土木堡在宣府东面三十里，而袁虎距此也才二十里许，瓦剌明暗哨也发现了这支队伍的踪迹。
得知袁虎逃脱万人围攻，也先勃然大怒，连忙传令让宣府驻扎的八千铁牛卫向东疾行，准备彻底解决这支顽强的队伍。
时间已到十三日，距离也先制定的总攻日子不过区区两日，虽然陷入重重包围的总督王振和英宗并不知道有这样一支援军已经距离自己不远，但也先却不愿自己的计划出丁点意外，派出自己精锐部众，显然是想将之一举消灭。
袁虎没注意看地图，一晚上闷头狂奔，得知已经距离也先数十万大军相邻，着实把袁虎吓了一跳。
在这时候，袁虎又拿出远超常人的魄力，做了一个惊骇人心的决定，那就是，南攻保安州！
之前蕲州袁虎都是绕过去的，因为这些州府大城城高墙厚，还有护城河环护，凭借袁虎这点人马，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呢。
好在，跟着袁虎来的都是一帮头脑简单，亦或坚定跟随袁虎的人，虽然知道此行艰难，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袁虎，一个不落。
一炷香后，大家都气喘吁吁，眼中却有激动的光芒在闪耀，因为在目光所及的远处，一座城池像匍匐巨兽，雄踞在河边平原上。
袁虎也很激动，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实历史中的保安州，他现在只想做的是，在这个地方，留下自己的足迹。
“袁天师来了，瓦剌蛮子，你害怕了吗？”
第十八章 奔袭保安，潇洒走位
紧密盯着袁虎踪迹的瓦剌斥候发现袁虎的异动，连忙上报也先，也先得到这消息，心下稍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袁虎主动南撤，等于是自己将扎在也先心窝的刺给拔除了，对他的总攻大计确实有利。
但是当听说袁虎尤善攻城，想到保安州大部已经南下围堵袁虎去了，连忙三道急令让铁牛卫加速前进，争取将袁虎折损在保安州城下。
而此时袁虎看着那高大的城墙，宽阔的护城河，顿时动了心思。
他虽然可以用搬动统属人马，达到撒豆成兵的效果，但是这个还是有距离要求（暂时距离不超过五米）。
像前面在关峪所，都是自己悄悄出去，才让一支支援军连绵不尽的进入大营。
而这护城河有四五米宽，再加上宽厚的城墙，袁虎的撒豆成兵效果肯定不佳。
“铁刀，你带人去找一颗长度超过十米的树来，我有要用。”
对于袁虎的吩咐，铁刀没有反驳也没有疑问，带着人转身就去找木头去了。
十分钟后，铁刀带着五六人扛来一根长度超过十二米的瘦长杉木，袁虎看了感觉很满意。
去除顶端的凸起疙瘩，袁虎拿出绿沉枪狠狠扎进木心中间，试了试没有松动的迹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一会你们扛着木头的那一头，快速将我送到城墙上面，我要让这些蛮子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噶？
听了袁虎的话，许多人都感觉像是听错了一般，这可是把自己当做移动靶子送上去让敌人射击啊。
“大人……”
听到牛大想要说什么，袁虎抬手便制止了他的动作，开口道:
“此时城中敌兵不过三四千，咱们一举攻克才能拿下，否则等南面的敌军和后面的敌兵追来，那才真的没机会了。”
“可是大人，这样您很危险的！”
铁刀知道袁虎很神秘，但他知道袁虎也会受伤，会流血，才担忧道。
“放心吧，这个我早有打算，铁刀，你带着两千人去佯攻西门，吸引大部分火力，没问题吧？”
听到这话，铁刀才明白了袁虎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袁虎并不会傻傻的找死，如此动作肯定有他自己的精密谋划。
意见达成一致，袁虎便让大家休息五分钟，开始检查兵器弓箭。
五分钟在众人的紧张激动中很快过去，袁虎一句“动手”之后，铁刀的骑兵大队当先轰隆而出，远远的就看见那飞扬的灰尘，很快便引起城墙上敌人的注意。
一刻钟后，西门已经发生交战，箭矢纷飞，人啸马嘶，顿时吸引了城中守将的注意。
守将本来就埋怨围剿袁虎没有自己的份，而镇守城池功劳很少，得知这样一支不知天高地厚的杂军来攻城，直接将三千精锐集聚东门，亲自带着两千多骑兵出城交战。
如此一来，北门不过区区四五百瓦剌兵，还有不少临时征用的本土辅兵，没有多少战力。
看到自己的计策见效，袁虎眠嘴一笑，随即脸上有露出严肃之色，沉声道:
“动手！”
顿时，护卫在一千多人中的袁虎开始快速靠近护城河，这些人一出现就将城上的瓦剌蛮子惊呆了。
这可是三倍于己的敌人，给了他们不少压力，不过他们的优势也很明显，那就是护城河和高大的城墙。
所以，在一个阿尔班那颜的呼喝下，近千支箭矢呼啸而下。
箭矢大多被圆木盾挡住，只有少数穿过缝隙射入人群中，也没有翻起多少浪花。
三轮箭矢过后，袁虎一声怒吼，得令的牛大等二十个铁塔壮汉齐臂发力，发出凶兽般的怒吼，青筋暴起，杉木被高高的举起。
哗！
举起的木头倒没什么，但是大家却看到了上面有一个抓着铁枪的男子，随着杉木的前进，他在几息内就出现在了城墙上面两米处。
看到这一幕，许多人都愣了，他们不知道明军这一招是何意，更不知道将一个人送上城墙有什么用。
但是一个阿尔班心中一突，连忙下令道:
“弓箭长枪，给我杀了他，快！”
闻言，许多瓦剌兵惊醒过来急忙捻弓搭箭，朝袁虎射来。
与此同时，下面的五六个人也高高举起长枪，朝袁虎刺来。
倒是许多辅兵没有动，看向袁虎，神色复杂，有激动，有惋惜。
袁虎却不管这些，空出的右手往兜里一抓，手中便有许多黑色丸球。
看向下面的人，袁虎的神色变得格外阴冷，嘴唇轻启，地狱阎王般的声音荡漾开来。
“撒豆成兵，助我灭贼！”
顿时，丸球飞出，落在城楼上，噗噗声炸响，城上突兀地出现了十数个明装兵士，他们发出怒吼，当先朝那些对袁虎出击的人杀去。
嗖！嗖！嗖！
顶叮叮……
许多箭矢飞来，抱着木头的牛大等人都为袁虎捏了一把汗，袁虎却是面色不变，一招手破锋便出现在手中，左右挥舞，无数箭矢被拍落。
噗！
一支箭射中袁虎大腿，袁虎面色不变，一刀削去露在外面的箭杆，再一换手，无数丸球落下。
最终，数十明兵出现在城楼上，开始对瓦剌人进行冲杀，尤以莫云几人最为凶悍，杀得蛮子连连后退。
袁虎突然猛力一拉长枪，绿沉枪抽出杉木，袁虎也落在城楼上。
吧嗒！
袁虎腿上有伤，险些摔倒，咬牙用枪杆杵地，才勉强站住。
服下一颗止血丸，袁虎怒声道:
“杀尽蛮贼，打开城门，复我明威！”
杀！
在袁虎的振奋下，这数十人爆发出悍悍凶威，开始将近五百人的瓦剌兵冲散，莫云还一刀劈开机括，护城河上的吊桥轰隆落下。
城门洞的蛮子被杀，厚重的城门洞开，早就等的火急火燎的牛大一众吼叫着冲进城中。
辅兵中有一些人心向蛮子，一开始就帮着蛮子对抗明军，也有更多的辅兵没有动，见到形势逆转，急忙开始反攻瓦剌蛮子和那些二五仔。
袁虎命铁牛带领八百人镇守北门，自己则和莫云一路去增援铁刀。
铁刀两千人对上瓦剌蛮子两千五百余人，加上疲兵作战，虽个个奋而拼杀，也一直被压制。
好在，不到一刻钟，城中内乱横生，袁虎带着人从后面杀来，前后夹击下，两千多蛮子留下一千多具尸体后，仓皇逃离。
收拢城中投靠的辅兵，集合几乎所有丁壮，袁虎得人近一万，他留五千人守城，选拔五千精锐，装备最好的兵甲器械，在一炷香后，从东门撤离，进入了无尽荒原之中。
而此时，八千铁牛卫才堪堪追了过来，与袁虎一众失之交臂。
出东门三十里后，袁虎带着人马在本地人引路下寻蹊径折路北上，绕开也先的东部外围防守线，急速北上。
这样一支神秘的部队，靠着这个时候的消息闭塞，硬是强行逼近土木堡东面六里出，而在很多人都在寻找他们的时候，却彻底的潜伏了下来。
也先在东面布置了足足八万大军，由胞弟赛刊王统领，得知八千铁牛卫追敌而来，这个满脸胡茬的汉子，气得脸都绿了。
第十九章 自私王振
外面已经因为袁虎这支异军闹得沸沸扬扬，赛刊王更是派出全部斥候铺天盖地地找袁虎，也先得到消息也是怒火冲天，视之为眼中刺，恨不得吞皮食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管是也先，还是赛刊王都怕袁虎对他们的布置造成威胁，所以都将目光紧盯着土木堡东面数里开外的大片区域。
外面的纷扰都没有影响到土木堡里面的形势，因为这里的两派人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对峙。
一派是数十个随行的百官，以内阁大学士曹鼐，兵部尚书邝为首，他们之前就看出王振这个半吊子文人根本不会打仗，所有安排都是为了一己私欲，所以一直都在试图阻挠这个死太监的天怒人怨之举。
也先侵犯大同就是因为王振之前跟也先勾结，用大明兵甲器械换取骏马貂皮等奢侈物，一连数年，可以说，瓦剌的崛起还有王振的大半功劳。
但是，也先眼红王振给的赏赐，就虚报了这次进京朝拜的人数，意图得到更多的赏赐。
但是王振也不傻，他非但没多给，反而消减了大部分赏赐。
这下把也先激怒了，他仗着自己兵强马壮，也靠着跟王振的狗腿，镇守大同的监军郭敬相熟，诈取了入关大门，开始肆虐大同城郡。
得知也先四路来攻，王振唯恐自己的动作暴露，也生气也先如此行径，折了他的面子，便怂恿血气方刚的年轻皇帝御驾亲征。
英宗一激动，北方军旅系统就遭殃了，两天的草草准备，数十万大军准备仓促，轻率出征。
粮草不齐，军备希拉，勉强凑齐几十万大军就浩浩荡荡的开拔，结局可想而知。
此时乃是八月初，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装备不齐，哄闹散乱的大军行进数日，便有无数人累倒，渴倒，饿倒。
一路坟茔遍地，荒骨成野。
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求见王振不成，便私自闯英宗皇驾。
英宗无条件相信王振，结局自然很悲催，两位高官被王振强令跪在野地整整一夜，两人就此病倒，自此便没人敢反对。
王振看到没人反对，自然是虎躯一震，愈发嚣张跋扈起来。
可惜还没到大同，就得知前线战败，王振吓了一跳，又带着数十万大军往回逃。
同时也派出成国公朱勇率五万骑兵精锐去拦截追兵，后又派两支，共计将近二十万大军，如此一来，王振的兵力就消减了许多。
都这个时候了，王振考虑的还是他自己，他一面派精兵去接应押送自己在大同多年积累的一千多车财物。
一边又想荣归故里，还想让英宗去自己老家蔚州坐坐，就下令连夜往紫荆关狂奔。
过程中连王振的亲信彭德清都看不下去了，用天象劝他率众抗击。
可是这时候王太监铁心要逃，谁的话也不听，狂奔之中，队伍里又累死饿死无数人，军队散乱，如同流民一般。
距离紫荆关还有四十多里，他才想起蔚州大多沃土良田都是他王家的，这么多人过去，会糟蹋到他万亩良田。
然后，他再一次发神经，转道北上，准备绕道由宣府回京师。
到宣府他就说什么也不走了，因为他一千多车财货还没来，不管下面的人怎么说也没用。
但是当得知几日前出去拦截也先的朱勇大军在鹞儿岭被埋伏，全军覆没，这时他才慌了，连忙下令东逃。
结果很明显，没逃许久，刚走二十几里，就被围困在了这小小的土木堡中。
此时明军还有超过二十五万人，不过大多都是疲兵，加上饥饿和缺水，死的人越来越多。
被围困之后，王振就带着英宗躲进土木堡中，将这数十万大军凉在外面，烈日暴晒，夜晚萧风凌冽，许多士兵一病不起。
咚咚咚，咚咚咚！
“开门啊，开门啊，将士们都快要被拖死了，吾要见总督！”
砸门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子，身穿一身明铠亮甲，不过此时却满是灰尘，嘴唇干裂，额骨高凸，眼窝深陷，面色蜡黄，分外狼狈。
“国公爷，您就别让咱家难做了，阿父说了，他谁也不见。”
一个尖锐似鸭鸣的声音在城楼响起，仔细一看，却是一个薄唇白面小太监，脸上满是阴柔，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虽然他叫张辅为国公爷，语气却没有多少尊敬，反而像是看下人一般，就这样大剌剌的俯视着。
“总督不见人，那好，吾等要求见皇上，还请这位小倌打开门可好？”
（倌是元明时期对太监的称呼）
洪亮的声音由一个身高七尺，长得格外壮实的男子发出，他阔脸高额，一看便是忠义刚勇之人。
此人便是忠顺伯吴克忠，以忠义享誉朝野，但是此时，他却对一个小太监极尽悲恭，眼中有深深的无奈。
“对呀，吾等面见皇上呈报今日形势，还望小倌行个方便。”
“还请行个方便！”
张辅和吴克忠身后是数十个身着各色朝服的官员，从四五品到朝中一品大员，此时都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
看到这些在朝堂上风光无限的百官如此，小太监感觉很是受用，不过却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
“诸位，总督正在跟皇上研讨如何灭贼之事，没有功夫见你们，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的。”
说完不待众人出声，就转身走下了城楼，表情十分倨傲，仿佛他才是九五之尊一样。
饶是张辅这些人修养好，此时都忍不住要骂娘了，自己这帮人快被包围三天了，粮草水源稀缺，许多人早就开始肯草根吃树皮了，地里的田鼠都被挖了个干干净净。
眼看已经陷入绝地，王振还是不想办法退敌，就待在里面自顾自花天酒地。
此时，土木堡一个低矮的宅院里，王振正在跟郭敬和彭德清等亲信商讨退敌之策。
“翁公，如今城外饿死渴死的人已超过三万，今夜数字怕是会超过五万，外面瓦剌蛮子却咄咄逼人，还望您早拿主意啊！”
说话的是郭敬，他久镇大同，粗通兵旅都看出来此时形势不利，可见形势已经糜l烂到了甚样程度。
“是极，翁公，虽然小皇帝不过问这些，未免军队哗变，还是要采取些手段啊！”
听到自己的哼哈二将的话，王振那狭长眸子里闪烁出寒光，沉默半晌，才发出碎铁刮锅的声音。
“军旅之事那些只会读书的腐儒，和只会杀人的莽夫怎么能懂，咱家这是在等时机，他们急什么！”
其实他还有话没有说，那就是他要借此告诉那些不安分的人，在这大明天下，是他王振执天子执牛耳，谁人不服，这就是下场！
王振屡试不第，中年落魄欠债愤而自宫进宫，加上之前有太后等人的打压，已经彻底让他的心变得扭曲，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至于他们口中的小皇帝，则在城中唯一的院落建筑，现在改为行宫之中激奋文章，战争之事，交给王振他完全放心。
这一夜，城内笙歌无尽，这一夜，城外饿嚎遍地，咒骂，惨叫，哀鸣，无数人在绝望中死去，又有无数人为了草根树皮大打出手，更添死伤。
寂夜无声，偏是多了无数哀鸿，让人觉得阴森无比，脊骨发寒，就连土木堡周围那影影的营帐中的瓦剌兵，都不自觉地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皮毡衣袍。
西南面，葱郁的山林中，袁虎等人靠着草木大石而眠，周围夜空飘荡的声声鸦鸣，让人不觉心生烦绪。
袁虎坐在高处光滑的石头上，睁眼看着远处，听着那几不可闻的惨叫，哀鸣。
“大人，您说明天可以动手吗？”
袁虎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其间几次差点被瓦剌斥候找到，好在都躲了过去。
看到远处的悲凉景象，许多人都有些忍不了了，此时铁刀也没睡，便向袁虎问道。
袁虎默默算了一下时间，明日就是十五，也就是也先收网的那一天，而且看土木堡的景象，他便知道，明军已经撑不住了。
“明天，就是最后的对决了，这是一个难忘的日子，也是一个耻辱的日子！”
第二十章 人皮面具
清晨，土木堡外的士兵睁开眼，就发现了天空的阴郁，像是黑色的天罩一样盖了下来，不过却没有久久渴求的凉爽，反而是浓烈的燥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样的感觉，就像身在蒸笼，或许只有水中，才能找到那久违的清爽。
但是，土木堡不远处的清溪被瓦剌兵把持，而且还有蒺藜，荆棘陷阱铺满道路。
最重要的是，也先将他四大卫团的万余胡狼箭卫留在了此处，只要有一个敌人敢靠近半分，便立马会被射成刺猬。
也先早就请了族中最德高望重的萨满祭问天神，得知十五这天最适合举行总攻。
早上一感受到空气的燥热，也先便惊喜起身，不过他瞬间就收敛了，拿出上位者的威严，目光锐利如鹰。
“让赤骨去看看，那些明军怎么样了？”
不久，一个骨瘦如柴，低矮苍白的男子就跑了回来，跪地抱手奏道:
“报大汗，明军今天甚是躁动，看样子过了今天，恐怕大半人不用动手就会自己消亡了。”
虽然身形佝偻，但那双突大的眼球中满是阴霾和狠辣，给人一种择人而噬的阴森感。
也先没有理会赤骨的话语，而是闷头沉思了起来，似乎再考虑着什么。
“这样吧，去把朱雷找来，我有事交代。”
朱雷是明朝派在瓦剌的礼官，跟后世的外交官差不多，瓦剌骑兵迅速，朱雷没来得及撤离，就被也先裹挟过来。
不久，朱雷就来了，此人面带悲切，一脸颓败，显然已经猜到也先快要动手了，他不能为朝廷，为圣上谋福，所以已经心存死志。
“哈哈，这不是朱大人吗，怎么这般狼狈？”
看到朱雷，也先脸上就露出粗犷而和煦的微笑，给人无尽的亲和力。
“说，是不是你们薄待了我的贵客，可是嫌我的皮鞭不够硬？”
这话是对押送朱雷来的赤骨说的，赤骨闻言，先是楞了一息，随即目光一闪，连忙跪地告饶。
“大汗，今日找朱某前来，所为何事，平日要见大汗，可不容易啊！”
听到朱雷话语中的讥讽，也先面色不变，依旧笑道:
“朱大人说哪的话，我不过是老早看王振不顺眼，加之他私自下令袭击我派出的贡使，我才不敢为此冒犯大明圣上的威严。”
听到也先如此诚恳的话，朱雷也是一愣，虽然他听说王振跟也先关系暧昧，也清楚此事挑起缘由就是王振。
但是他久在草原，而且被也先故意冷置，消息闭塞，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听到也先“诚恳”的话语，才信了几分。
“那大汗这大举进犯，杀我大明百姓无数，您这是意欲何为？”
“放肆，怎么跟我们大汗说话的！”
朱雷见到也先气势有些减弱，不由加大了分贝，听起来就像朱雷在质问也先一样。
“诶，朱大人是咱们的朋友，不能无理！”
镇住赤骨，也先再次露出诚挚的笑容，对朱雷道:
“大人也知道草原清苦，食不果腹，此次王振如此行径，断了我草原许多人的口粮，我也是实在气不过，才犯下此错，现在幡然醒悟，想要给大明圣上道歉，却被拒之门外，现在只有来求大人你了。”
也先的话语，好像他瓦剌人才是受害一方一样，让朱雷有些发懵，感觉有些奇怪。
“你真的这么想的？”
面对朱雷的逼问，也先再次诚恳的点了一下，不过却没有开口，反而像是在等朱雷说些什么。
“大汗，既然您已经有所醒悟，那就当立马收兵后撤，拿出应有的诚意，否则我想此事比较难办。”
听到这话，也先没有立马表态，脸上难得的路出的犹豫之色。
“只是……”
朱雷还没高兴起来，就听到也先这吞吞吐吐的样子，顿时心头一紧，紧张地盯着也先，开口道:
“圣上乃是九五之尊，如今遭受蒙尘已是罪过，你们仍不知罪，还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朱雷色厉内荏，心中却在盘算，自己有什么筹码跟也先谈这事。
朱雷的一切表现都落在也先等人眼中，得到也先受意，一个铁塔胡茬男子站出来，目光赤果果的盯着朱雷，将其看得直发毛。
“朱大人，我们瓦剌的困境你也知道，出动这么多将士，已经将大军的储量草备全部消耗光了，现在个个都是饿着肚子，大明圣上英明神武，家大业大，要不施舍点粮草什么的？”
听完男子的话，朱雷动心了，虽然他有些吃不准也先的盘算，但他笃定也先不敢对青年皇帝下手，所以大脑急速运转，思考着其中的一切。
“大汗，你也知道，要多少粮草商量就行了，只是我要如何才能信你？”
朱雷也不傻，也先颇为奸诈，所以也没全信，而是当先要也先拿出点态度来。
闻言，也先了然地点点头，然后陷入深思，许久试探着问道:
“要不我让周围大军后退一里，让出足够的空间，这样朱大人总该信了吧。”
闻言，朱雷自然是一喜，就在他要答应的那一刻，心思却一动，突然道:
“我大明军队久经饥渴之苦，为此已经有不少人渴死，要不大汗您开开恩，让出前面的清溪，这样我保证圣上会明白您的忠心的。”
“不行！”
“大汗，不可啊！”
“是呀，明军战斗力强，人数还占优，若是让开清溪，那咱们可就被动了！”
也先还没回答，聚在大帐内的许多首领谋士就当先反对，言辞激烈，情绪十分激动。
而见到这么多人这般反应，朱雷不由开始自得自己的心智，表面却是苦口婆心之色。
“大汗，大明士兵每天死亡无算，圣上为此已大动肝火，这也是圣上唯一关注的地方，若是大汗你不让步，恐怕此时只能这么耗了。”
“耗就耗，谁怕谁呀！”
“对呀，说什么也不能让开清溪，真当我们是傻子是吧？”
见到也先面露迟疑之色，朱雷心道有戏，便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和心思，淡然道:
“别怪朱某没提醒大汗，这可是在大明国土内，东面的是京畿重地，南面是紫荆雄关，北面更是长城拦路，要是再耗些时日，等援军到位，恐怕大汗这些没有粮草供应的军队，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妈的，你说谁是鳖，你说谁？”
“一个酸臭文人，真当你是谁了！”
无视周围人的叫嚣，朱雷就这样定定看着也先，一副吃定你的表情。
朱雷说的挺恐怖的，要是一个不看形势，不通军政的人，还真会被其唬住。
可惜，也先早就探清明朝此时的情况，心中暗笑，表面却戚戚然，犹豫许久才咬牙道:
“好吧，只要你出营那一刻，我就下令让镇守那里的部队后腿。”
“不过你一定要跟大明皇帝说清楚，我这里兵马不下三十万，粮草器械少了，我是不会退让的！”
看到也先此时的表情，周围的人都面露焦急不愤的表情，朱雷心头却在狂笑，一旦拿下了清溪，自己这一方就扳回颓势，到时有了说话的底气，具体价码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想到此时青年皇帝恐怕已经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朱雷也不想耽搁，跟也先说了两句，就转身走了出去。
“赤骨，你陪朱大人去，一定要说明我们的底限！”
赤骨跟着朱雷下去，也先就立马让人传令让胡狼箭卫后撤过清溪。
闻言朱雷身体已经因激动得有些发颤，以往那种属于明朝开化人的优越感再次袭上心头，让他不由想狂笑几声。
不过考虑到环境，他还是忍了下来。
等朱雷走远，一个谋士来到也先旁边低声问道:
“那么多蒺藜要不要也撤了？”
听到这话，也先嗤笑一声，感觉智力像是被嘲笑了一般。
“要是一帆风顺，你都不会信，别说那些一肚子坏墨水的明官了！”
路过清溪，发现驻守在这里的一万两千兵马已经开始起帐，听到那哗哗流水声，朱雷双手握紧，不由眼泪婆娑。
“皇上，老臣没给您丢脸！”
第二十一章 土木堡之变
朱雷几人靠近土木堡大营，就被外面守卫的人发现，最先得知消息的是原大同参将郭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郭峰见到瓦剌人过来，自然是将朱雷和赤骨给围了起来。
“朱大人，您不是正在陪瓦剌大汗饮酒作乐吗？来我大营作甚？”
郭登是纯粹的武将，对郭登这种在敌人那里逍遥的人非常不待见，加之这次败得憋屈，他自然就将朱雷恨上了。
“哼！现在老夫不愿与你纠缠，我有事要面见圣上，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横加阻拦，如此行径，朱某稍后定会面呈圣上！”
文武自古不对付，朱雷对这些只会动刀枪的蛮野之人也没什么好感，加上知道自己将要发达走运，自然没了与之虚以委蛇的心情。
听到这话，郭登气得不轻，不过也不敢独专，连忙派人去请统率堡外各路大军的负责人，大同都督郭敬。
郭敬得到消息，自然是惊喜万分，连忙迎入大营，然后派人去请示总督王振。
正在郭敬跟朱雷进行亲密会见，了解此中细处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喧哗之声。
“何事如此喧哗？”
郭敬还没问完，就见到闯进来的张辅几人，两边还有守卫拉扯阻拦。
“郭都督，此事颇为蹊跷，不能轻信啊！”
“对，郭大人，也先不安好心，不能轻信！”
果然，见到张辅，随后而来的就是吴克忠一众，包括六部大员，以及一些文人，郭敬脸就冷了下来。
此时都没有半点儒雅，一个个情绪激动，衣袍因为推搡拉扯有些散乱，看起来颇为狼狈。
“哼！大汗好心求和，你们却如此不识好歹，那此事不谈也罢！”
嗤笑声传来，随即赤骨对郭敬拱手一礼，就要告辞。
郭敬已是焦头烂额，哪里敢让赤骨就此离去，连忙眼神示意随行的亲信，纷纷上前劝解阻挠。
“赤骨大人请放心，郭某已经派人去禀报总督，想来他对您的到来定是极为欣喜，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赔笑地跟赤骨说了几句将赤骨安抚好，这才一脸阴沉地看向张辅等人。
“诸位都是朝中大员，如此行径未免有**份，还望诸位就此退去，否则别怪敬公事公办了！”
按说他不过是大同都督，职位没有几大尚书高，但是他是王振的臂膀，更被赋予统领堡外十数万大军的权利，所以对张辅等人就没那么客气了。
“卖国祸民，郭敬，你身为数十万大军的大同统帅，看着自己的士卒，辖下百姓受难，你的心不会痛吗？”
说话的是曹鼐，内阁大学士，一脸激愤，可见此人就是那种纯正的儒家忠义之士。
哪知这话却点燃了郭敬心中的怒火，大同之败一直让他郁结于胸，不过他可不敢怪罪王振，所以只能冷声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诸位大人请回去！”
不少时，门口涌进数十侍卫，将张辅一众“请”了出去，还将门口堵死，不让一个人进。
见到不能跟郭敬说上话，许多人心中焦急，同时又有些恼恨曹鼐乱言。
“如今此境，只能去城门口等候总督出城了，希望能说服他吧！”
叹息的是邝，他们最了解此时明军的情况，各大营已经开始出现小规模躁动，虽然被弹压，但是形势却越来越危急。
谁都看出来了，此时瓦剌人主动求和定是不安好心，可惜，郭敬，还有那个眼高于顶的王振都没看出来，主要是他们根本就不了解下层军营的情况，也不屑。
得知朱雷前来，王振自然万分欣喜，连忙将两人接入城中，当然，也没有理会堵在门口的张辅等人。
“禀告大人，得知瓦剌人撤离清溪，许多大营的士兵已经朝清溪涌去了，场面十分混乱，还请大人定夺！”
同样的报告，出现在郭登和郭敬面前，不过两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郭敬只是微微一皱眉，然后才开口道:
“被围困了这么久，情有可原，若是强行压制，肯定会引起那些大泥腿兵的反弹，这样吧，你带五百人去镇住，不许故意制造混乱，其余的，等上面消息再说吧！”
郭敬也觉得有些不妥，但是想到朱雷的话，也就打消了顾虑，只是出于军纪考虑，象征地派了五百人。
五百人面对近二十万人，结局可想而知。
相反，郭登直接面色大变，他一边让亲信去通知张辅等人，请他们出面弹压，自己也急忙走出大营，制止自己大营三万人的骚乱。
当张辅等人得知情况，来到清溪近处，发现这里已经拥挤作一团，无数人被没有撤走的蒺藜荆棘所伤，哀嚎遍地。
更多的拥挤着朝清溪涌去，无数人在这不算宽的河滩上推搡，许多人被绊倒，便再也没能起来。
“完了，全完了，郭敬误国，王振误国啊！”
清溪对岸两里外一小山上，一片苍郁的松林中，也先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不过怎么看，都有些阴险。
“大汗，咱们这就杀过去吧！”
立在也先背后的，有不下十个身穿华丽铠甲的将军，此时他们一脸激动，看向也先的目光满是崇拜。
“再等等，明军总共有不下二十五万，现在怎么也有二十万，布了这么久的局，不着急这一会儿！”
别看也先说得轻松，但那可是万计的活人的生命，怎么听都让人脊骨发寒，不过这些瓦剌人没有一个面露怯然，均是一脸激动，杀机汹涌。
在也先右手斜对面三里外一小山口，也有一群被树叶草藤装扮的人，一脸惊慌地看着这一幕。
“这一会，恐怕有不下三万人涌过来了吧，一会，恐怕会有更多。”
莫云似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感叹，这可是数十万的生灵啊，毫无疑问，此战过后，这清澈的小溪将变成血河。
“那还等啥呀，赶紧冲出去告诉那些弟兄，这是瓦剌人的奸计啊！”
不仅是牛大，铁刀袁山等人都是一脸激动，眼见自己这边的数十万大军将要被灭，内心的焦急可想而知。
饶是袁虎见识过无数战争场面，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惊骇不已，心中杀尽瓦剌蛮子的冲动越发剧烈。
虽然知道结果的他心有不忍，但是明军已经乱做一团，袁虎也束手无策。
“等着吧，咱们才五千人马，现在冲出去，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看了五分钟，此时汇聚在清溪处的人已经不下七万人，将那不宽的河滩挤满，推搡之中，冲突也越演越烈。
三分钟后，混乱已经波及数百人，这时郭敬派来的五百人才强势介入，压制场面。
看到这一幕，也先粗阔的脸上泛出几分冷笑，轻声道:
“时机到了，动手吧！”
呜呜呜～呜呜呜～
剧烈的牛角声响起，不久，土木堡四面也吹出肃杀而凄厉的号角声。
杀……杀……
顿时骑兵出动，无数骑兵从四面冲击，灰尘如雾般卷席，轰隆雷鸣般鼓荡，整个地面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当清溪处的明军发现不对时，周围的瓦剌骑兵已经距离不远，目光所及，空中一躲乌云急速笼罩过来。
见到这一幕的张辅瞳孔突张，口中发出凄厉的喊叫:
“敌袭！”
嗖！嗖！嗖！嗖！
顿时，箭矢纷飞，声啸刺耳，惨叫连绵，鲜血四溅。
眼前，一幅末世的苍凉图卷徐徐展开，入眼的景象渐渐被鲜血所覆盖，袁虎拳头慢慢握紧，心也紧绷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土木堡之变！
第二十二章 锤下留人
阴云密布，空气潮湿燥热得吓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地上，随着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一场布局已久，用无数生灵筑成，鲜血浇灌的战斗，正式打响！
刺啦！刺啦！
空中突然出现两声天幕撕裂的声音，伴随银白刺目的银龙飞过，大雨，倾盆而下。
杀！杀！杀！
看着眼前雨幕中轰隆而来的瓦剌骑兵，满天如浪潮，逐渐将混乱的明军吞没，曹鼐面色惨白无血，口中不住哆嗦。
“完了，完了，完了……”
“张国公，形势危机，你我分开领兵抵挡，一定要将蛮子拖住片刻，曹大人，诸位尚书，陛下就交给你们了！”
说话的是吴克忠，虽然已经知道局面是必死无疑，他还是没有生出半点怯弱之心，匆忙跟张辅等人交代两句，当先领着随行五千人向那滔滔人海冲去。
“汉家儿郎无所惧，誓死报国，杀！”
“杀……”
这些人没有喝到水，加上长期饥饿，个个头晕眼花，四肢酸软，饶是如此，他们还是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咬牙冲了上去。
两队人撞在一起，发出震天轰鸣，前锋撞击处，人马直接被挤压成了血雾，后面受到波及的人，也是筋断骨碎，惨烈无比。
当然，也有更多人冲进了瓦剌骑兵缝隙中，吴克忠领队冲击处，直接撞开一个缺口，无数人朝那连奔涌过去。
但是正面杀过来的有不下五万人，很快那个缺口就被后面的人堵上，吴克忠一众数百人也被逐渐围困在一起，瓦剌骑兵从旁边冲过，弯刀一扫，带起道道血箭，人头翻滚。
看了看周围活着的尽皆身负重伤，吴克忠顾不得左臂断口的钻心痛楚，长剑高举，怒声吼道。
“大明忠魂，有死无退！”
“大明忠魂，有死无退！”
“有死无退！”
受到吴克忠这残余兵众的影响，许多惊慌四乱逃窜的人发现逃无可逃，也拿起能用的兵器，加入了反抗的队伍中。
噗嗤！噗嗤！噗嗤！
吴克忠左劈右刺三剑，便有三人落马死去，而他也受到不下五把弯刀的攻击，胸前背后露出五道狰狞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浸湿了大片衣衫。
此时，吴克忠颇有怒张飞之势，再次朝无穷尽的敌人发起了冲击，一往无前的气势，令远处在雨中注视这一切的袁虎心潮激荡。
终于，坚持了不到五分钟，吴克忠被人海淹没，瓦剌骑兵铺天卷地而过，地上的尸体被踩踏成了滩滩血泥。
曹鼐和王佐已经开始朝土木堡跑去，张辅却留了下来，凭借堡外大营，仓促构建成了第二道防御。
看到那无数人嘶吼着冲来，无数明军已经胆寒，拿着弓箭刀枪的手都止不住的哆嗦。
“弓箭手准备，射！”
嗖！嗖！嗖！嗖！
一阵箭雨呼啸着飞出，由于明军军心大乱，所以这箭阵威势大减，准心和劲道都差了很多。
无数箭矢在瓦剌骑兵前面落下，顿时让这些蛮子再没了半分畏惧，个个发出嘲讽放肆的大叫。
“疾行阵射，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瓦剌胡狼箭卫的厉害，哈哈！”
顿时，前军五千人在马上弯弓搭箭，箭雨倾泻而下，无数明兵被巨大劲道的箭矢射穿。
“不行，打不过了，快跑，快跑啊！”
“逃啊！”
兵败如山倒，瓦剌骑兵的目的已经达到，开始还是少数人转身逃跑，然后更多的人开始轰乱，唯一的防御顿时崩溃。
“不许跑，不许跑，混蛋！”
镇不住场面，张辅气愤地吼了几句，然后非但不退，反而带着身后三千亲信朝着瓦剌蛮子反杀过去。
营墙被撞倒，抵抗的人被弯刀一劈过，顿时人头滚滚，鲜血四溅。
张辅虽有武力，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被十余个眼中冒着饿狼般翠绿火光的人围杀，含恨倒地。
而那些逃散的人，很快被疾奔的骑兵追上，瓦剌人再次发挥了他们草原狼骑的优势，将一个个肥羊杀死。
足足等了一刻钟，土木堡到清溪的平地上已经是尸体铺地，血流漂杵，分外惨烈。
袁虎虎目充血，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失了方寸的明军被瓦剌人残杀，却仍紧咬银牙，强压心中的那股冲动。
“大人，不能再等了，再等堡里的弟兄都快被杀绝了，里面还有很多妇孺孩童，他们是无辜的啊！”
面对牛大等人的催促，袁虎面色阴沉，一言不发，目光却死死瞪着眼前的那一幕，看着失去抵抗的明军一个个被杀死。
“再等等，再等等……”
袁虎心中也着急，但他更明白自己这边的处境，手下五千人许多都是半路拼凑，在这种动辄数十万的战斗来说，没有半点用处。
就在牛大和铁刀快要暴走的时候，背后远处山林中发出一声竹哨声。
听到这声音，袁虎紧握的拳头突然一松，抬手才发现掌心已经全是滑腻腻的鲜血。
“传令下去，从敌人东南两阵结合处杀进去，此战只管往前冲，勿要被敌人咬上，听明白了吗？”
“明白！”
所有人发出一声怒吼，然后袁虎翻身上马，绿沉枪出现在手中，一声怒啸，当先冲了过去。
小山上，也先看着眼前这铁马兵戈的场景，也不由豪气干云，他知道，今日一战之后，大明再无阻拦他南下的军队。
想起中原的富庶和繁华，他就不禁心潮澎湃，仿佛已经看见了成吉思当日的辉煌在自己的手中重现。
“恭喜大汗，贺喜大汗，今日之后，您就是瓦剌，不，您就是全蒙古的成吉思，千古天可汗！”
“拜见天可汗！”
所有人都恭声跪拜，更加增长了也先的野心和豪气，他哈哈大笑几声，才开口道:
“今日辉煌，都是诸位辅助得力，本汗不会忘记大家的功劳的！”
就在此时，他右眼余光看见了一片运动的“绿植”，顿时心下一惊，笑容戛然而止。
“大汗，您就是草原的雄鹰，翱翔九天；您就是狼王，万野无敌……”
那些跪地的人还在不住恭维，却没发现，也先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目光也越来越阴冷。
“快，快拦住他们！”
听到也先的话，所有人都是一愣，但是也先此时已经气急，见所有人都不动，拔刀砍倒旁边的一人，厉声吼道:
“去将那明军给我拦截下来，还有那个袁虎的头颅，给我送到脚下来，快！”
这么一幕，将所有人惊醒，一些人很快就发现了那移动的“绿植”，看了一片的样子，恐怕人数不少。
“大汗放心，末将这就去将他头颅摘下，献于大汗身前！”
当瓦剌人派兵去追时，袁虎已经带着人朝两大军团相交处猛冲过去，顿时就在这防守薄弱处掀起一阵骚乱。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围堵过来，袁虎目光如炬，伸手抓出一把丸球，大声喝道:
“道真法术，助我灭敌！”
刷！
一把丸球飞出，顿时凭空出现了二十个人，眼前冲来的人猝不及防，被杀了个丢盔弃甲。
袁虎收枪赶马，双手翻飞，无数丸球飞出，每一次丸球落地，便有无数兵士出现，而且随着袁虎向前，越来越多的兵士涌向前，那渐渐围拢的人墙也被撕开。
胆寒的瓦剌人却没发现，虽然袁虎不断变出无数人，但他这一众人马却没有增加一点。
可惜，目睹这一幕的人已经相信袁虎是大明的萨满，拥有沟通天神的力量，不是他们能敌的。
冲过茫茫人海，袁虎马不停蹄，绕过大营和土木堡，朝东面冲去。
一路，袁虎双手翻飞，撒豆成兵的法术吓退无数瓦剌人，竟是缓解了这边瓦剌人疯狂的攻势。
再说东门外千米处，一大帮文武官员簇拥这许多车驾，其中最显眼的还是那黄金幔帐如宫殿的车驾，还有一个像移动小屋的朱色大车驾。
这便是明皇朱祁镇，还有总督王振一行，不过他们已经被瓦剌东面的军团包围，为首的就是苦寻袁虎无果的赛刊王。
此时，最惊恐的不是朱祁镇，而是总督王振，他已经被愤怒的百官和士卒包围，争吵越来越烈，很快就要爆发。
“王振，今日局面都是拜你所赐，圣上龙尊金贵，竟让你蒙尘，数十万兵士也被你害死，我樊忠今日就要为大家报仇！”
发出雷鸣吼叫的是护卫将军樊忠，他两个铜皮大锤一撞，发出沉闷轰响，但见樊忠一声大吼，朝被无数亲信护卫中的王振杀去。
袁虎过来时，战斗已经进行好久，无数王振党羽被激愤的士兵杀死，樊忠也冲到王振车驾前，一锤就砸开了一面的木板，露出里面颤抖如筛糠的王振那佝偻蜷缩的身躯。
见此，袁虎顿时一急，连忙高声喝道:
“锤下留人！”
第二十三章 袁虎要逃
“锤下留人！”
伴随着袁虎一声怒喝，莫云等人也跟着齐声怒吼，巨大威势，将杀机凌冽的樊忠也吓愣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见到袁虎狂奔过来，以为自己即将葬身铜锤之下的王振那是感激涕零啊，连忙叫道:
“这位将军，这些乱贼意图谋反，你快将他们拿下，咱家保你侯爵！”
王振本是中年才去势，声音已经有些浑厚，但是这么多年的疼痛，让他声音里夹杂了几分沙哑和阴柔，听得袁虎毛骨悚然。
袁虎不管不顾地朝王振的车驾冲去，樊忠看着那么多人马也有些心怯，口上故作强硬道:
“本将乃是护卫将军樊忠，汝是何人，安敢犯上作乱？”
麻蛋，这时候了还亮身份，显然，樊忠是想以此镇住袁虎。
看得出来，从袁虎的着装显示上，他的官衔并不高。
可惜，袁虎没有理他，袁虎后面的牛大和袁山几人直接将樊忠挤到一边，将王振的车驾给袁虎让了出来。
见到袁虎来救驾，王振顿时有了气势，佝偻蜷缩的身躯也挺直，起身站在高大车辕上一甩浮尘，就又要开始他的指点江山之旅。
砰！
让所有人都惊愕的是，袁虎飞身一脚就将王振踢得倒飞进宽大的车驾。
“哎哟，你，你……”
王振惨叫两声，还想说什么，却被袁虎冲进去抓着胸前衣袍就提了出来。
见到袁虎全是笼罩着阴冷的杀意，目光更是锐利如刀，王振顿时就吓到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皇上的翁父，你敢动我，小心灭你九族！”
看着王振吓得屁滚尿流，还色厉内荏的样子，袁虎心中涌起一股厌恶。
随手一甩，将其重重摔在地上，袁虎目光扫过周围的文武百官，随即厉声道:
“我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只是焦山一个普通的小旗长而已，鹞儿岭一役，五万同袍死于瓦剌蛮子的埋伏之中，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听到袁虎是鹞儿岭一役的存活者，许多人都惊骇了，能从那边杀回来，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那……不，不可能，那你怎么可能活着回来，一定是……”
噗嗤！
袁虎没有跟王振嗦，破锋刀化作一道亮光，便见王振的头颅飞起，下面的躯体却还直直地坐着。
“没错，很多次我也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但是不为我的哥哥，不为我的同村兄弟报仇，我死不瞑目！”
说了一声，莫云众人得到暗示，纷纷亮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足足数千个包裹，让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全部是瓦剌蛮子的耳朵头颅，也证明了袁虎的清白。
“袁……袁将军，如今形势危急，皇上被王振所累，如今已经陷入重重包围，您可以冲进来，那也可以……”
“还未请教？”
上前的紫袍老者还没说完，就被袁虎打断，错愕的同时条件反射就回答道:
“吾乃内阁大学士曹鼐，此事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
曹鼐说什么袁虎没注意，因为他在考虑一个问题，所以有些走神。
见到袁虎如此目中无人，许多官员顿时不喜，个别正直之人就要破口大骂。
“对了，谁是李贤，大学士李大人？”
袁虎这话让许多人都愣了，袁虎见此有些郁闷，难道自己运气这么差，居然错过了？
其实此时李贤才四十岁，官职也只是文选郎中，还不是后来的大学士，在这六大尚书都在的近百朝臣中，确实排不上号。
“不知袁将军找的可是侍郎李贤，李大人？”
有人开口，袁虎顿时一喜，连忙追问，才得知李贤和一部分朝官被曹鼐等人支使到朱祁镇那里去挡驾了。
见此，袁虎不愿跟这些人嗦，连忙拱手道:
“诸位大人放心，袁虎虽只是一介莽夫，也知道保家卫国，听闻李侍郎已有退敌之策，我这就去寻他，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指挥一众人跑了，连带着的，还有那数不清的斩获包裹，以及王振的头颅。
行至半路，发现周围瓦剌人已经开始进行总攻，而且进攻愈发疯狂，显然是被杀进阵中的袁虎刺激到了。
正在袁虎焦急的时候，发现前面那金黄显眼的“宫殿”正在向这边移动，袁虎大喜。
奔过去，果然发现了阻拦队伍的一众青袍官员，被御林军推搡着，十分狼狈。
“前面是何人，胆敢冲撞圣上大驾？”
听到这怒吼，袁虎头皮一麻，因为他发现自己被数道杀机笼罩，那是重型床弩。
“误会，末将袁虎，得知李贤李侍郎有退敌之策，特来问询，请问李侍郎何在？”
不久，一个面孔清瘦，下颌有飘逸长髯的男子走了过来，拱手道:
“贤确实姓李，不知将军有何指教？”
袁虎见状大喜，上前附在李贤耳边耳语几句，便将李贤说得一愣，两人随即低声几句，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说完不等李贤回味过来，袁虎突然开口道:
“李侍郎已有退敌之策，你们先等着，我这就去杀敌！”
然后，随手一捞，将李贤拉到马上，转身朝外围交战去冲去。
来到战场处，袁虎瞥了一眼李贤，见他果然面色如常，眼眸如清潭，便知道没错。
“你们分一匹马给李大人，众将士与我杀出去！”
李贤还在愣神，就被移到了空马背上，被周围的人维护着朝厮杀的中心冲去。
快要靠近兵锋处，袁虎随手一抓，撒出一把丸球，同时高声喝道:
“仙尊法术，助我灭敌！”
见到袁虎这招，前面那些人猝不及防，就被无数突然冒出的“神兵”砍杀，加上这恐怖的视觉效果，前面的瓦剌蛮子气势一滞。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周围远处还在继续厮杀，明军已经被挤压在一个很小的区域，更多人被冰寒的刀枪刺穿，永远的倒下。
但是，在袁虎四周，许多人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眼睁睁看着无数神兵杀出，将眼前的敌兵击退，逐渐撕开一个口中。
“仙师！仙师！仙师！”
身后的明军发出激动的暴吼，见到袁虎杀敌神勇，也奋勇向前，让前面那稳步推进的兵阵开始缓慢停下，到最后，竟开始有裂开的迹象。
远处，苦寻袁虎的也先和赛刊王会师一处，发现这边的动静，连忙挥师来救。
可是，愚昧的瓦剌蛮子已经胆寒，袁虎已经撒出了足足两千兵士，这些人悍不畏死，给瓦剌人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更重要的是，袁虎的动作片刻未停，天知道他能变出多少神兵，五千，一万？还是十万？
瓦剌人恐惧了，不住后退，那原本布好的阵型就露出了一个豁口。
袁虎见状大喜，连忙下令猛冲，将豁口崩开，逃出了第一层包围圈。
“仙师，等等吾等！”
听到这声音，袁虎知道曹鼐等人来了，不过袁虎自家人知自家事，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朝自己包围了过来。
“你们先挡住，待贫道回去搬救兵，再来救你们！”
听到这话，曹鼐愣了，李贤愣了，远远追过来的百官愣了，牛大等人也愣了。
袁虎这……这是要逃？
第二十四章 死拼明志
袁虎一个劲的猛冲，加之无穷无尽的“神兵”飞出，终于在也先等人到来之前，逃出了第二层包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也先见此勃然大怒，一边让赛刊王对围困中的明军进行最后绞杀，一边率领自己的亲卫天鹰卫一路猛追。
知道后面有大部队来追，袁虎想也不想，咬牙将队伍放在一个山坡上，拿出自己那杆火铳。
看到也先队伍进入五十米射程，袁虎举起火铳，对着对面大纛旗就是一枪。
砰！
咔嚓！
但见一道白烟飘起，对面也先背后的大旗就被射断，将大纛旗下的也先吓了一跳。
“前面的蛮子听着，贫道乃是全真教首座，今日不愿与尔等为敌，尔等速速退去，否则别怪贫道法术不留情！”
袁虎的法术撒豆成兵也先远远见过，此时见到袁虎几息内就变出数百精兵，一时有些踌躇不前。
正在大家对峙时，一个瓦剌信使来到也先跟前报道:
“启禀大汗，大明皇帝已经被抓住，还请大人定夺！”
听到这话的也先顿时一喜，再想到袁虎凿穿自己的重重包围军阵，却带走一个不相干的人，只以为此人是他全真教弟子。
念及至此，也先上前拱手道:
“我也先并未存心与仙师为敌，当年全真教创教祖师与我祖成吉思汗也友善，希望仙师不要参和其中，稍后也先自有回报送上。”
面对也先的讨好，袁虎内心不住冷笑，表面却是一脸和善。
“哈哈，好说好说！”
果然，不久也先就派人送来了足足十箱金银，其中还有许多华贵精美之物，袁虎猜测，这恐怕就是王振贪墨的东西。
对于这些礼物，袁虎没有推辞，在所有人的错愕和不解中，接了过来。
“袁虎，我原以为你是一个仁义仙师，不想你也卖主求荣，我李贤看不起你！”
确实，袁虎有能力救走朱祁镇，也有能力退敌，但是他都没有做，现在居然还和瓦剌蛮子媾和，公然接受礼物，不是卖国又是什么？
袁虎不想解释太多，让人看住李贤，这一众近九千人便开始向东跋涉，绕过延庆右卫，很快就到了延庆卫，也就是居庸关所在。
到这里，袁虎才停了下来，因为军队已经到了极限了。
面见了居庸关守将，说明了当前形势，袁虎就在居庸关城下休整等着，因为他发现，也先也不是完全相信他，派出了一支近万的军队远远尾随。
这就是也先四亲卫之一的奎牛卫，也是战斗力最强劲的一卫，号称马上的铁锋军。
也先对铁锋军的战斗力很有信心，不然也不会让其来跟随袁虎这个会“法术”的“仙师”。
在居庸关前列阵，袁虎派出数路斥候刺探奎牛卫的消息。
得知奎牛卫距此不过三里，袁虎当即下令，所有人下马持枪，组成一个个三角阵，迎接敌军。
奎牛卫的统领是一个身高九尺多，看着就像一个移动重坦克的家伙，阔脸宽大如奎牛，巨大牛目冰冷之中蕴藏阴寒暴虐的气息。
“报告土绵那颜，袁虎大军在居庸关前五百米列阵，似乎有跟我们决一死战的意思。”
听到这话，奎牛那铜铃巨目中闪过疑惑之色，显然也不明白袁虎逃了足足大半天，这又是何意。
虽然知道袁虎已经在居庸关休息了半个时辰，奎牛依旧没有半点惧怕，想不通他就粗暴地甩去脑中疑惑，闷声道:
“传令下去，全军奔袭过去，老子要跟那个什么仙师过过招！”
“土绵那颜，大汗说过，不宜跟袁虎起冲突，您这……”
啪！
出言阻拦的那人被一巴掌打下马，很快脸便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血丝。
见此，所有人寒蝉若禁，顿时不敢再言，奎牛的暴虐和粗蛮，只有也先能压制，他们可吃过亏，也知道被奎牛弄死的人不少，所以就算有异言，也只能憋着。
“谁敢再言，老子就捏爆他的脑袋，出击！”
吼吼吼！
这一万人平均身高皆过七尺，一个个身强体壮，手中拿的也是少有的厚重长刀，接到命令，发出凶兽般的吼叫，然后轰隆隆朝居庸关冲去。
轰隆隆的声音如炸雷，伴随着滔天尘浪，汹涌而来，那凶悍的威势，让列阵的所有人都是呼吸一紧，铁拳紧握。
“将士们，背后就是居庸关了，过了居庸关，就是京师重地了，我们要是让开了，居庸关被拿下，那京师也就没了，没了京师，我们就亡国了，要当亡国奴，成为国家的罪人，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不愿意！”
袁虎说的也没错，没了居庸关，京师再无险隘可守，亡国之危确实存在。
见到士气一振，袁虎暗自点了点头，待到敌军进入百步以内，便抬起了右手。
看到袁虎的动作，声音最洪亮的牛大当即后道:
“全军听令，举枪！”
八十步…
六十步…
五十步…
“第一队，射！”
顿时，无数婴儿手臂粗细的长枪在将士的巨大力道下飞出，在空中凝成一朵阴云，很快就将奎牛军团前锋阵笼罩。
嗖嗖嗖！嗖嗖嗖！
噗嗤！噗嗤！
无数人被巨力铁枪刺落马下，许多人被尖锐的枪头刺穿，惨叫，鲜血，组成了一幅惨烈壮阔的沙场奔骑图。
但是袁虎的兵马终究有限，几千长枪也只是在瓦剌骑兵团中掀起朵朵血花，敌人却越来越近。
鲜血刺激到了这些草原猛兽的神经，一个个发出嗜血的吼叫，手中的重刀举起，亮白的刀林在昏黄的天空下发出刺目的光芒。
“第二队听令，射！”
第二队在敌人进入三十步时射出了剩下长枪，足足四千多支长枪，这次准头更甚，力道更足，无数瓦剌人被射穿，射落。
其中一个壮硕的男子发出的一枪，居然将一个瓦剌蛮子连人带马贯穿，深深地插进坚硬的泥土中。
好！好！好！
看到这成效，至少有数百人伤亡，所有明军都是发出震天大吼，气势为之一盛。
袁虎看了一眼那壮汉，那人就是自己新近完成任务得到的新统属，一个拥有四虎臂力的猛士，与袁虎自己相去不远。
袁虎刚刚一枪贯穿两个瓦剌蛮子，却夹杂在所有人中，才没有太多震撼。
见到敌人靠近十米内，那股浓郁如墨的凶悍气势袭来，袁虎连忙收敛心神，吼道:
“全军听令，灭敌，卫国！”
吼！吼！吼！
所有人组成的三角阵前踏一步，备用的长枪紧夹腋下，目光死死瞪着冲过来的敌人。
袁虎和莫云还有那个猛士三人组成大阵前锋，悍然朝敌阵最前面的敌人刺去。
噗嗤！咔嚓！
在那敌人被刺中的同一刻，袁虎手中的枪杆也因承受不住那股巨大的冲力，直接从中间爆裂开来，袁虎急忙松手闪身躲开。
“变阵！”
袁虎三人一转，便由那猛士在前，迎上另一个敌人。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袁虎这边这么凶悍，有的人之间被猛冲过来的敌人撞飞，卷入马下的人，骨头都直接被踩成了碎末。
也有的人，在长枪刺中蛮子或者马匹时，顿时欣喜若狂，但下一刻，爆裂开来的半截枪杆直接将自己整个胸口刺穿。
战斗，何其惨烈！
鲜血，满天飚溅！
生命，脆弱如微！
关上的人可以清楚的看见，每一个瓦剌蛮子倒下的同时，一个个明军也被长刀拦腰斩断，亦或从上到下，劈成两半，许多新员忍受不了，直接躬身呕吐开来。
李贤也站在关上看着这一切，当看到袁虎悍不畏死，跟一个个瓦剌蛮子进行生死拼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袁虎从来就没有卖国，杀敌，没人比袁虎这么凶悍！
战斗进行五分钟，双方的人焦灼在一起，此时瓦剌骑兵速度被限制，三角阵的威势开始发挥效果。
但是很快，经过剧烈的冲击，包括袁虎在内，都感觉双手酸软无力，但是他们都在死命坚持。
而奎牛蛮子个个耐力十足，居然跟三角阵战了个平手。
伤亡，双方都开始急速上升，倒地的人，也越来越多。
到最后，双手彻底没了力气的明军直接扑倒马上的蛮子，用牙咬，用嘴撕，战斗变得血腥，原始。
这时，李贤眉头一挑，知道自己等待的机会来了，连忙下令道:
“夏将军，下令出击吧！”
居庸关内早就等得不耐的五千兵马在关门发开那一刻，呼喊着杀了出去。
这时，袁虎三人几乎个个带伤，在他们面前，是一个高大壮硕如蛮熊的奎牛。
奎牛被三人围攻，此时也到了力竭之时，袁虎听到后面动静，突然发吼，朝奎牛撞了过去。
砰！
奎牛没有被撞倒，倒是腿了一步，袁虎自己则被奎牛粗大有力的双臂死死箍住。
“蛮子，死来！”
却是莫云两人发威，朝两边砸出沙包大小的拳头，目标是奎牛的双目。
奎牛转头让开眼睛，任由两拳将自己砸得犯晕，手上却开始加力，将袁虎死死勒住。
袁虎感觉自己胸腔被死死挤压，呼吸都变得困难，不过袁虎可不是那种轻易容易投降的存在，他膝盖一顶，猛力地撞击奎牛两胯。
砰！
突然，奎牛头部一疼，却是被莫云一根半截枪杆砸中，这次他醒悟了，发现周围敌人越来越多，自己的士兵死亡也越来越多，连忙下令后撤。
冲出来的明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一路猛追，蛮子也留下一路尸体。
“将军，您没事吧？”
袁虎还在剧烈的喘息，李贤急忙过来帮忙抚背顺气，见此，袁虎心中笑了，苍白的脸上也绽开笑容。
这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第二十五章 社稷为重君为轻
天空碧蓝无云，一轮炎日高挂，地上依旧是那种炎热灼人的感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牧北，如今圣上被擒，你我避战而退，回到京师，有何颜面见城中父老？”
李贤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嘶哑低沉的声音飘出，一脸的颓然和挫败。
袁虎知道李贤已经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当时的形势已经很清楚，就算袁虎拼尽这几千人马，也不会改变最后的结局丝毫。
“原德此言不对，你我牺牲了不要紧，但是瓦剌布下如此大局，就是为了一举动摇大明根本，若是无人向京师报信，大明岂不陷入存亡危急之中？”
“这……”
确实，原来也是因为李贤偶然逃脱回到京师，与大明贤臣于谦共同力主监国朱祁钰登基，然后打了京师保卫战，否则大明江山又将被草原野狼肆虐荼毒。
李贤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是多年的忠义仁德自律的他，怎么也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那道坎。
见到李贤如此，袁虎目光一闪，许久才叹了口气，慢悠悠道:
“皇上偏信王振，致使朝纲不振，奸忠不明，就算救出了皇上，到时他清算我等杀王振那阉贼之罪，朝中王振党羽无数，你觉得你我还有好活吗？”
听到袁虎这话，李贤心头一禀，也想出了其中的严重性，呐呐无言。
“袁虎，你是不是因为保命才不肯救圣上？”
突然，李贤想到了什么，沉脸寒声问道，眼中又泛起厌恶之色，似乎袁虎解释不清就又要翻脸不认人。
对此，袁虎苦笑连连，谁说古人好糊弄，这些满脑子四书五经的，心思活络着呢。
“是！”
袁虎没有着急地去辩驳，而是大剌剌地承认了，一脸坦然。
袁虎这样，虽然让李贤很失望，但他心中那悬起的石头也落下了，他实在不愿相信，袁虎是一个武力超群，又是奸诈狡猾之辈，这比无能庸臣更可怕。
不过他没有说话，而是盯着袁虎，显然想要其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原德糊涂啊，大明江山是朱家皇族的，但不是皇上一人的，愚以为，社稷为重君为轻，为了保全大江山，我袁虎虽只是一介武夫，也甘愿背负千古骂名！”
说道最后，袁虎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整个人也因为激动而脸红脖子粗。
听到袁虎这几乎可以定性为叛逆的话语，李贤也是心潮澎湃，埋首许久，才对袁虎拱手致歉，袁虎笑笑，表示不介意。
袁虎一路向东，在居庸关时就已经派人去通报土木堡战败之事，在居庸关一战，随后休整东行，此时信使恐怕已经距离京师不远。
再说土木堡，擒获大明国君，灭杀文武百官，加上军队前后超过四十万，等于是将大明完全打残，北方防御彻底洞开。
而此时也先确实也志得意满，面对一个个部落首领来表达投诚善意，也先更是酣笑连连，别提多开怀了。
但是有一个事一直让他积郁于心，耿耿于怀。
“报，奎牛卫统领奎牛那颜有事禀报！”
听说奎牛回来了，也先悬着的心安定了许多，但想到奎牛亲自来报，又有些隐忧，内心只能暗暗祈祷。
他真的希望，不要再听见到袁虎那厮的任何消息。
“末将奎牛，见过大汗！”
见到奎牛一路风尘，全身灰尘汗水凝结，十分狼狈，再听到他那沉闷如雷的声音，也先强笑两声，上前搀扶道:
“奎牛将军辛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完了，见到奎牛依旧呆立在那里，连忙试探着问道:
“这一路无事吧？”
说出这话，也先是多么希望奎牛点头，可惜，奎牛的反应让他失望了。
砰！
铁塔般的奎牛猛的跪下，双膝撞在石板地砖上发出震响，五尺厚的地砖直接被震裂开，让周围前来恭贺的人都吓了一跳。
“回大汗，袁虎那厮在居庸关下立阵以待，摆出了要跟我军决一死战的态势，我老牛气不过，就跟他硬拼了一场，结果……”
“损失了多少将士？”
奎牛还没说完，也先抢先问了出来，他是实在不愿如此煎熬了，那滋味太难受了。
“我方阵亡两千六百余人，伤者近两千。”
什么？
听到奎牛的回答，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要知道奎牛的奎牛卫可是也先四大亲卫中近战战斗力最强的一支，是也先征调瓦剌各部精壮之士耗时数年，资费无数打造而成，威名在外。
如果伤亡几百人，也先还能忍受，可结果却是自己的奎牛卫伤亡近半，这让花费了无数心血的也先如何能承受？
不由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也先强压怒火，冷声道:
“将整个战斗过程细细讲来！”
听到奎牛的讲解，也先不信，又从奎牛卫中找来两个善言之人问了一下，这才信了。
听完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兄长，是不是说，袁虎伤亡也不小，这说明奎牛卫并没有完全战败。”
说话的是赛刊王，他身为也先的兄弟，深知自己兄长的脾性，和奎牛卫的重要性，唯恐也先因暴怒而失了方寸，过责奎牛，反而不妙。
“大汗，这是个好消息啊！”
突然，一个锐利的声音传来，让闷头沉思的也先，还有试图说服也先的赛刊王都是一脸不虞。
“鬼兀，你说什么疯话，奎牛卫损伤过半，咱们赖以攻伐的柱石有损，有碍大汗霸业，这叫好消息？”
一个人矮壮大汉似乎意识到了也先的不喜，不由开口斥责到，还乘机向也先表忠心。
“那是你这种庸人的看法而已，此战刚刚已经听得很明白了，袁虎原本军队大约有五千，在居庸关投入战斗也才不到一万，也就是说他的撒豆成兵并没有达到登峰造极，而且神兵也不是刀枪不入，这不是好消息是什么？”
“切，这是什么好消息，你……”
看到两人有继续呛下去的趋势，也先一声低喝，制止了两人的争辩，开口道:
“好了，事情本汗已知，大元江山是一定要夺回来的，赛刊王，鬼兀留下，其余人退下吧。”
许多人面面相觑，显然猜到鬼兀要被重用了，纷纷面露嫉妒之色，那个之前跟他争辩的，低首时眼中有阴寒闪过。
等其他人退下，也先没有说话，赛刊王当先问道:
“来，鬼兀，你说说，怎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也先也看着鬼兀，眼中有浓浓的好奇之色，同时又有些激动，如果鬼兀真有计策的话，那自己心中的隐患岂不是可以拔除？
鬼兀发现自己此时被重用，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故作高深地道:
“即刻进攻！”
听到这个答案，两人都是一愣，随即一拍大腿，显然是允了这个计策。
十六日夜晚子时，一骑手持八百里加急手令，一路横冲直撞，径自奔入王府。
然后，惊坐起身的朱祁钰连忙以监国的身份下令京师全城戒严，所有四品文武官员连夜进行朝会。
皇极殿上，朱祁钰坐在监国位置上，脸色阴沉如水，下面的文武官员也寒蝉若禁，竟都没有开口。
虽然表面阴沉如水，内心却是激动开了，自古深宫无父兄，此时的朱祁钰恨不得自己的皇兄马上被敌人灭杀。
空旷的大殿中，此时静默得有些清冷。
“诸位爱卿，刚刚前线战报，皇兄在土木堡被围，王振作战不利，致使皇兄落入敌手，现在蛮敌汹涌而来，大家都说说，如何是好？”
死寂，朱祁钰没有说出这话之前，还能听到微末的呼吸声，现在，连呼吸都被屏住了。
哗！
死寂之后，朝堂轰然一炸，百官惊恐了，乱作一团，吵闹不堪，较之菜市口还喧闹三分。
砰！
“肃静！朝堂重地，何人胆敢喧哗！”
说话的是一个魁梧男子，却身材高大修长，全身有一股浓郁的儒雅气息。
似乎此人威势颇重，许多人都畏惧他，所以真的就安静下来。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畏惧他，就比如文臣前排几人，明明身居高位，却衣衫不整，长得尖嘴猴腮，脸上带着倨傲之色，丝毫不将所有人看在眼里。
“吁，一个小小的侍郎而已，真当你是六部尚书了？”
第二十六章 结好于谦
嚣张的语气，不屑的表情，鼻孔朝天，这样一个身穿紫袍的官员，怎么看都像土豪劣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此人名徐，原来靠谄媚王振升职为兵部尚书，王振出兵大同，就升任他为京师留守，职权甚高，所以才不将兵部右侍郎于谦放在眼中。
如果说他是个斯文败类，那他后面两人就是绝对的地痞流l氓了。
“就是，圣上说了，这京师大小事由王和京师留守徐公共同主持，何时需要你来越俎代庖？”
说话的是徐哼哈二将之一，锦衣卫指挥使马顺，王振的狗仔之一，长着一张马脸，大嘴旁还有小搓胡须，丑陋无比。
于谦刚正不阿，哪能让这些小丑嚣张，就要出言，而沉默许久的朱祁钰终于发话了。
“好了，瓦剌蛮子都快打到京师来了，尔等还在争口舌之快，真当本王不会动怒？”
说到瓦剌蛮子攻打过来，大家果然不吵了。
“王爷，臣以为瓦剌兵锋太盛，京师不可守，不如暂退南都，徐徐图之？”
看样子，徐是打算不打就逃了，不过这倒也符合他欺软怕硬的性子。
“不可，不可，王爷，君王死社稷是先帝留下的铁律，不可违逆，否则燕云就不复所有了啊！”
冒出来的是右都御史陈镒，这是一个正直的武官，敢于顶撞徐，可见其胆色过人。
其实王是赞同迁都的，到南都就不是朱祁镇的势力中心，加上北方五十万大军被灭，现在京师周边也不过是十万老弱病残，面对瓦剌数十万大军，仅靠京师城墙，恐怕很困难。
不过陈镒也说的对，如果他下令迁都，失去民心，千夫所指的首先就是他，所以他打算先不发言，先等等看。
徐被陈镒顶撞，脸上青白变换，很是难看。
“你算什么东西，敢质疑徐公之言？”
就在马顺又要开口，一个属于太监的尖锐嗓音响起，仔细一看，居然是侍立在朱祁钰旁的内侍太监金英。
金英是王振的狗腿，素来跟徐等人眉来眼去，以往王振威势无匹时，百官自然忍着，但是现在王振死了，力挺王振的朱祁镇被擒，百官哪里还有顾忌。
“都是你们这些阉贼，祸害社稷，蒙混君上，你给我下来！”
陈镒是武将出身，身材魁梧，力大如牛，对付金英这样的瘦鸡自然毫无困难，伸手一把将其拽下来，铁拳就招呼上去。
“阉贼，还我们皇上，还我们数十万士卒！”
顿时，十余个文武官员冲上去对着金英一阵拳打脚踢，个个目光如火，恨不能择人而噬，下手自然不留情。
咚！咚！咚！
啊……啊……
金英尖锐的声音在这皇极殿回响，听得众人脊骨发寒。
不过陈镒等人越打就越是火起，拳脚开始朝金英头颅胸腹等致命的地方招呼，不久金英就没了声音，蜷缩成一团。
“住……住手！住手！”
徐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见到陈镒等人杀气腾腾，一时被吓焉了，回神过来连忙高声吼道。
可惜，没人听他的。
“王爷，快让他们住手啊！快呀！”
见到自己说话没用，徐一边支使马顺王山上前阻拦，自己则连忙向朱祁钰求助。
可能是平日盛气凌人惯了，连求个助都是颐气指使，朱祁钰知道此时陈镒等人很重要，加之对徐早有不满，竟是恍若无闻，冷眼旁观。
马顺王山虽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也不过多是以大欺小，现在的陈镒十余人举止凶悍，他们就没敢靠近。
等陈镒等人打累退开，金英已经蜷缩成一团，马顺微微一推，便发现地上那一滩血迹。
“啊，他……他死，死了！”
听到这话，陈镒等人脸上是开怀的笑容，不过看向马顺徐等人，目光又眯了起来。
“王，王爷，我等府中还有事，先行告退。”
“对，我小妾要生了，我也先走了。”
“我，我想出恭，先行告退。”
“先行告退。”
由徐开头，一连有七八个大臣找了各种理由退下，根本没理会朱祁钰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于爱卿，陈爱卿，大敌当前，危急关头，该当如何是好？”
朱祁钰无法，将目光投向于谦等人，刚刚就他们坚持不许迁都，平日于谦就表现出非凡的魄力，只是一直被压住，现在危急关头，朱祁钰只能靠这些才干之士了。
于谦想了一下，知晓传来消息的是杀出重围的李贤部下，沉吟少许，开口道:
“想必明日李侍郎的队伍就会抵达京师，具体情况还是等天明再说吧。”
得到这个回答，朱祁钰也颇为无奈，他自己也没什么办法，也就下令退朝了。
殊不知，在朝会开始三个时辰前，也先的前锋部队就抵达居庸关下，此时居庸关兵卒不过万余老弱，形势可想而知。
十六日，凌晨卯时四刻，也就是早上八点，也先前锋天鹰卫和铁牛卫两万余人汇聚居庸关下。
城上是一片惶然，因为袁虎早就告诉他们了，居庸关可能守不住，现在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军队，顿时没了战意。
却在此时，两卫方阵分开，从中走出两匹马，一匹马上是赛刊王，至于他旁边，则是被挟持的青年皇帝朱祁镇了。
“城上的人听着，你们的皇上就在我们手中，如果不想他受丁点伤害，就赶紧下关投降，否则我们不保证你们的皇上安全！”
听到这话，城上的人懵了，原本以为打不过唯有一死而已，现在自己的皇上落在敌人手中，这还怎么打？
居庸关守将夏将军也一时没了方寸，但是他又不敢轻易投降，卖国之人，下面的士兵，还有所有的亲属恐怕就会被灭族。
朱祁镇此时没了半点脾气，也不开口让城上开门，也不说要其坚决抵抗。
两方，就这样无声对峙了起来。
与此同时，休整一夜，一早开拔的袁虎一行六千余人疾行两炷香，京师那如同洪荒巨兽的城池终于能看见模糊的一面。
这一走，又足足走了半柱香，才来到京师城门永定门前。
宽阔深幽的护城河，高大雄伟的城墙，雄奇的城楼，连绵不绝，一眼看不到尾。
虽然此时戒严，兵力空虚，也有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布置，士兵个个昂首挺胸，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不由感叹皇权的崇高。
好一个虎踞龙盘的大城！
提前知道李贤带着杀出重围的六千精锐回到京师，包括朱祁钰在内，都赶来迎接了。
“哈哈，能从敌人重重包围中杀出来，李侍郎不愧为大明武将！”
“是呀，李侍郎勇武过人，瓦剌蛮子定会畏其锋芒，不敢来犯的！”
“李侍郎英武！”
不得不说，这帮朝官捧人的技巧确实高超，让李贤旁边的袁虎都不由有些飘飘悠悠的感觉。
“哼，明明能冲出包围圈，为何不救皇上，我看就是一帮逃兵，李贤也该死！”
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有些错愕，朱祁钰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
不过他低垂的眼皮下目光闪闪，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就是，不顾皇上安危，擅自脱逃可是要灭族的！”
“我们锦衣卫就是干这个的，来人，去查查……”
看到这些人，袁虎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杀机，他看出来了，这些趾高气昂的和王振一个德行。
“不用了，来人，带上来！”
袁虎一声令下，后面的队伍让开，露出里面无数敞开的马车，上面码着无数东西。
足足五十辆车分三排横陈在中间，前面两排是无数尸体，他们都穿着明军的衣甲，鲜血已经凝结，显然阵亡许久了。
后面十五辆车放着无数包裹，在袁虎命令下，一一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看到这一幕，许多没上过战场的顿时面色惨白，尤其是看到最后那些包裹里面的东西，好几个直接躬身吐了起来。
朱祁钰扫了一眼，惊讶之后又回归沉稳，目光放在袁虎身上，才发现其与李贤同列，顿时来了兴趣。
“这位将军是？”
谈到袁虎，袁虎自己还没开口，李贤就连忙解释了起来，从鹞儿岭死战到居庸关下硬抗也先近万亲卫。
讲了许久，虽然都是概括的讲，但是许多人都能感受到里面的无尽危机，战争的惨烈，马顺等刚刚还以忠义压人的小人此时也不得不闭上嘴巴。
这下大家才知道原来真正有本事的是袁虎，前面一直都是误会的。
听说袁虎还是个小旗长，朱祁钰心思顿时活络开了，上前和善地拍了拍袁虎的肩膀，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袁虎队伍来了，大家也不适合老待在城门口，朱祁钰便下令移驾皇极殿，直接开始议事。
由于朱祁钰刻意拉拢袁虎，所以特许袁虎六千兵马进驻城中军营，王振拉走了大半精锐，此时城里军营也有空处。
一路上，袁虎发现一个比较沉默，但是举止大度，威武不凡的文士，便悄悄靠了过去。
“于大人，卑职袁虎这厢有礼了！”
于谦见到袁虎过来，好奇的同时目光又有些怪异，审视般地上下打量了袁虎一眼，见到袁虎目光澄澈，举止有度，才和善一笑。
“袁将军，你从敌人那边突围出来的，定然很了解现在的局势，那你说说，现在我们应当如何才能保住大明北疆？”
“于大人折煞卑职了，袁虎不过一小小小旗长，何德何能担得将军二字？”
不知于谦出于何种理由问袁虎这个问题，袁虎却是心头一禀，这可是大明能臣，比李贤还厉害的存在，一时袁虎不知如何回答。
主要是他还有自己的顾虑。
毕竟，于谦是被英宗清算冤死的。
袁虎的闷头沉思让于谦感觉很有趣，可能是他一直觉得像袁虎这样，用拳头说话的武夫应该很直爽才对。
显然，袁虎就是个另类。
从他能从鹞儿岭杀回来也可见一斑。
袁虎和于谦走得近，却没注意，不远处的徐等人也关注着这边，徐是一脸阴沉，王山马顺则是杀机凌冽。
“哈哈，牧北无需顾虑太多，现在是畅所欲言，说错了也没人会怪罪你的。”
袁虎知道，于谦误会自己了，想了一下，袁虎便有了决断，勒马停住，沉声郑重道:
“回大人的话，卑职觉得，社稷为重君为轻！”
这话一出，于谦先是一愣，随即目中精光爆闪，看向袁虎，见其一脸诚挚，于谦笑了，笑得很和善，很友好。
第二十七章 京城防御使
繁荣的京师依旧热闹非凡，丝毫没有因为袁虎和六千人马的到来而慌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然后此时的皇极殿却陷入僵持中，气氛的压抑比袁虎到来之前还可怕。
“王爷，老臣以为，蛮子势大，五十万精锐都奈何不得，不如暂避锋芒，到南都稍事休整，下诏召集各路大军，方可与瓦剌大军一战。”
徐这一党此时铁心要做逃兵了，朱祁镇被擒，王振身死，郭敬，彭德清等王振实权党羽被灭，徐感觉到了周围的危险气息，他急于逃离这个漩涡。
“我同意徐公之言，现在京师周围大军不足十万，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残，全无一战之力。”
“臣附议！”
王振经营朝堂七八载，朝中附庸大臣不少，此时王振被杀，所有人都将希望放在了徐身上，自然要力挺这个给予他们最后依靠的人。
袁虎由于身份问题，没能进入朝堂，所以他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但他之前对这段时间的事有所了解，所以不妨碍他提前做出点准备。
朝堂上，陈镒针锋相对，厉声呵斥徐一党软弱无能，羞作朝官，更耻为儒家文人。
以往王振在时，陈镒等人自然不被徐等人放在眼中，但是经历金英之事后，所有人对这帮愤怒的文武心怀畏惧，也不敢太过张狂。
两派僵持，王一时犯难，本来因为袁虎到来产生的丁点喜悦也被冲刷消磨干净。
于谦一直冷眼旁观，并没有像给事中王争辩得面红耳赤，不过他对徐等人的自私和软弱也鄙视不已。
“王爷，臣有本奏。”
听到于谦发言，王紧皱的眉头一挑，也被于谦的镇定中感染，挺直了身板，高声道:
“于大人有何言奏，但请说来！”
“王爷，老臣觉得，瓦剌蛮子并没有如徐大人说的那般无敌，袁虎将军能从敌人包围中冲杀出来，就已经验证了这个问题。”
马顺有心狡辩说袁虎是逃兵，但是想到那数十车的尸体和斩获，又郁闷地将口边的话憋了回去。
“王爷，此事还需好好调查一番，毕竟具体情况谁也不清楚，说不定袁虎就是敌人派来的内应呢？”
徐这话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许多人深思之后，又觉得有些道理，开始迟疑起来。
“哼，袁虎将军是否是英雄，召他上殿一问便知，以徐大人的能耐，这事应该不难吧？”
这次说话的是李贤，他没有急于将一路的所见所闻拿出来辩驳，而是选择了相信袁虎，至于其他的，他确实有点小心思。
“那好吧，宣袁虎上殿吧。”
王也不过二十几岁的青年，所以还没有到那种指点江山，虚怀若谷的境界。
其实，他也有点好奇，纯粹的对战争的好奇，朱家武力夺江山，成祖也是刀兵得天下，朱家一脉，对战争有天然的热衷。
也许，这也是英宗很轻易被蛊惑的原因之一。
袁虎就侯在殿外，闻声便快步上得白玉石阶，进入大殿。
“小人袁虎，见过王爷！”
看到袁虎，见其两眼澄澈，王之前被徐激起的猜疑又减弱了几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得出来，袁虎不是那种奸猾之辈。
“袁虎，你口口声声说你从鹞儿岭一路杀回土木堡，又从瓦剌蛮子重重包围中杀出，可是总督五十万大军都败了，足见你是花言巧语，欺世盗名，还不从实招来！”
刷！刷！
听到徐的冷喝，无数目光将袁虎锁定，有疑惑，有鄙视，也有几道隐隐蕴含浓烈杀意的目光。
袁虎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投来的，也粗略将敌人认识一下，才对于谦和李贤投去一个善意的笑容。
再看向徐，目光就变成**|裸的不屑，脸上带着几分怒气道:
“徐大人真是好口才，几句话就能颠倒黑白，致数千明军的生死于无物，王振是废物，难不成大明天下皆是废物？”
“大胆！”
“找死！”
“区区小旗长，竟敢妄言侮辱上官，皇上的近臣，袁虎，你真是狗胆！”
面对徐一党的斥责，袁虎面不改色，扫了一眼四周，目光如炬，镇定道:
“瓦剌蛮子会进攻，首先就是王振以肉资敌，私自买卖兵甲器械，半途克扣赏金，惹怒羽翼已丰的也先，他就是罪魁祸首！”
“其二，仓促北伐，还怂恿圣上御驾亲征，致使圣上身陷敌手，算起来，此罪就够他被灭九族了吧！”
袁虎说得有理有据，马顺王山等人有口难辨，而王陈镒则一脸激动，对袁虎满是崇拜。
“第三，王振为了等候贪墨的一千多车财货，不顾百官之言，滞留土木堡多日，结果大家已经知道，我只想问的是，就凭这一点，按照大明律法，王振还有好活？”
“第四……”
“第五……”
袁虎越说越激动，数落王振也是毫不遮掩，听得朱祁钰神色阴沉，于谦李贤一脸惊讶，至于徐等人，则是毫不掩饰的仇恨和杀机。
“凡此种种，都说明此战全是王振自私无能之过，一个小小私塾腐生，屡试不第，说明其德行不够，才华有缺，五十万大明精锐被其毁于一旦，我虽是区区小旗长，也不忍同袍惨死，罪魁逍遥！”
说到后面，袁虎不自觉目光锐利，声音如雷，让人心生澎湃之感。
这下，徐等人彻底哑火了，一个个耷拉着头，他们也看出来了，袁虎不但有陈镒等人的激进，更有李贤于谦之辩才，更难对付。
“咳咳，袁将军此言有理，只是可惜王振已死于乱军之中，否则本王也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朱祁钰只是想带过这个话题，他的目光还是在迁都与否，主事战略的问题。
最主要的，还是这个皇位问题，他苦等了这么久，当然心急。
哪知袁虎一拍手，一个侍卫走进来，将一个盒子递给袁虎，袁虎瞟了一眼心虚的马顺王山，打开将盒子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
刷！
看到那个还在滚动的东西，所有人目光都是一直，喉咙耸动半天，却一句话也没发出。
“这，这不是……”
“不错，这就是王振那阉贼的头颅，我冒死杀入敌阵，没有找到皇上，发现他，就将他的头割下来带回来了！”
嘶！
这下，所有人看向袁虎的目光变了，原本只觉得袁虎是个颇有智谋的武将，现在看来，其胆略也着实可怕。
“阉贼，还我哥哥命来！”
“阎狗，我要撕了你！”
看着一帮衣冠楚楚的文人发疯地撕咬一个干瘪的头颅，就连袁虎都有些心怯地缩了缩脖子。
朱祁钰也在震惊中许久未回神，醒来发现王振的头颅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这才开口道:
“袁将军所言非虚，王振死有余辜，此事先放放，现在要探讨的是如何面对眼前的局面。”
“报，居庸关八百里加急！”
袁虎到来不过半个时辰，居庸关的急报就传来了，跟袁虎预计的完全不同，也将其吓了一跳。
看来，形势比他所知的要严峻得多！
果然，当得知瓦剌人靠皇上逼开城门，守将夏将军拔剑自刎，京师最后的屏障已失时，所有人都乱了方寸。
于谦见此，上前一步，高声道:
“王爷，此时再谈迁都已无用，当前所急，是要稳住军心，削减皇上被擒之威胁！”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惊讶地看向于谦，徐直接指鼻破口大骂:
“于谦，你的意思就是要废了皇上？你这乱臣贼子，我要杀了你！”
徐冲过来，却被中间的袁虎一脚踹飞，感受到袁虎那刀子般锐利的目光，原本准备动手的马顺几人也焉了。
李贤感激地看了一眼袁虎，上前拱手道:
“王爷，为今之计，只能以大明江山社稷为重，您即刻登基，下诏动员京师军民，背水一战，否则，大明江山，危也！”
听到这话，朱祁钰瞳孔一缩，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自己苦等的皇位这样就得到了！
只是想到徐等人，还有城外越发逼近的瓦剌大军，兴奋也就弱了许多。
“王爷莫非觉得百姓不勉力相助，其实很简单！”
于谦抛出这个诱饵，朱祁钰果然上钩，连忙追问，要知道京师常住人口不下百万，再将周围的百姓聚拢，肯定能征招数十万丁壮。
于谦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袁虎，城中最光杆，兵力最强劲的只有他了。
袁虎也知道于谦的意思，加上这本来就是他任务的一部分，所以也没拒绝，阴冷笑道:
“城中百姓最仇恨者，莫过于奸臣恶霸，土豪劣绅，王爷放心，小人一定做得好好的！”
袁虎杀人盈野，身上的煞气自然不弱，周围的人都是一禀，马顺等人心中一突，有了不好的预感。
似乎被袁虎的气场感染，朱祁钰内心的忧虑尽消，心中涌起几分豪迈，挥手道:
“那好，现在本王就封袁将军为京城防御使，于谦为兵部尚书，李贤为兵部侍郎，共同负责京城防御诸事！”
三人目光一碰，随即拱手高声道:
“是，陛下！”
之后是商讨登基事宜，袁虎已经不参与，他出了皇极殿，身后还有袁山带来的一百甲士，押着前一秒还光鲜亮丽的徐等人。
这一刻，袁虎才是真正的历史清理工，他将目光看向偌大的京师城，下一秒，必将人头滚滚，奸臣乱党尽诛！
第二十八章 俏丽万贞儿
袁虎六千精锐尽出，按照知情人的指引，凡是王振的党羽，和城中臭名昭著的官绅，都被尽数捉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此时袁虎已经顾不上仁慈，每天菜市口血流成河，人头滚滚，老是看着这些，袁虎都有些反胃。
不得已，他只能吃能量丸果腹。
经过刻意宣传，城中百姓都知道袁虎是斩杀阉贼王振，以及阵杀近万瓦剌蛮子的英雄，一时袁虎也是声名鹊起。
城中大半百姓都被王振党羽，还有那些恶霸欺凌过，所以看到袁虎在菜市口砍平日那些高高在上的官绅的头颅，无数人拍手称快。
不少人痛恨王山马顺等人奸l淫l妇女，欺凌霸世，无数石头鸡蛋就朝这些人头上招呼，被斩的头和尸体，更是被撕咬，踩踏成了血泥。
正在城中进行大举肃清，王和朝廷名声越来越好时，于谦适时站出说明土木堡一役，眼前的危局，以及王登基之事。
得知瓦剌蛮子要来进攻，许多人都胆怯了，这时候，李贤再出一招，那就是将从居庸关带来的数具瓦剌蛮子尸体挂在城门旁边。
如此一来，百姓也就相信袁虎之前的话了，瓦剌蛮子就是凶恶一点，也是一帮没开化的蛮子，无需恐惧。
此事袁虎最有发言权，毕竟他杀了蛮子不下万人！
随着西线战报频频传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形势的危急。
在于谦李贤等人的号召和重赏下，无数丁壮齐聚兵营，短时间就拉起了一支二十万的队伍。
加上京师周围收拢的兵丁，竟有三十万兵马。
当然，这里面大多数都是没经过训练和厮杀的，守城一击就胜还行，若是一战而败，恐怕这些人很快就会溃散。
第三日，袁虎已经没有继续杀人，算起来，他已经杀了不下五千人，毕竟光被诛连九族的就不少。
“将军，万家老少二十二口已经捉拿归案，请指示！”
说话的是铁刀，这几天可把他激动坏了，往日他是人人喊打的山匪，但是现在他是诛除邪恶的正义化身，被无数人歌颂。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谁带来的，所以对袁虎更加尊敬。
袁虎在闭目养神，像万家这种小家族袁虎今天就抓了不下三十个，近两千人，已经没了半点兴致，所以只是“嗯”了一声。
“将军，这个……”
见到铁刀没有走，袁虎先是有些疑惑，这才明白恐怕是在过程中遇到什么麻烦了。
“说吧，什么事？不要为那些人求情，你知道，此时形势紧迫，不能有半点徇私！”
杀了不下五千人，抓了数千人，这些都是世家大族，诛连可是不管男女老弱，包括嗷嗷待哺的婴孩，也有牙齿尽落的老者。
这其中，还有不少如花似玉的女子，比乡野女子多了几分出尘，灵性，所以动手的铁刀，牛大几人没少在耳边聒噪。
“这个……是这样的，万家有个女子几年前已经入宫，现在应该还是侍女，但听说被太后所重，这……”
听到这话，袁虎眉头一皱，却没有在意，想了想，决定暂时先不动手，挥手让铁刀下去，他自己则出了王赏赐的宅邸，骑马朝军营走出。
虽然已经知道瓦剌蛮子距离京城不过五十里，半天便可到，袁虎还是想整训一下那些分给自己的数万丁壮，战斗时不求其立功，也不能带着个累赘。
袁虎教的很简单，一是听命令，二是学会刺枪之法，太难的就无法了，时间紧迫。
与此同时，皇城慈庆宫，也就是太子居住的东宫。
呜呜呜～呜呜呜～
一个温婉如水，如一朵洁白的荷花，体态纤柔的女子，独自趴在正殿大床上哭泣，泪水滴滴滴落在枕头上，浸湿一片。
“贞儿姐姐，你在哭什么，告诉俊儿好不好？”
一个两岁大小，身着浅黄袍服，唇红齿白的孩童摇晃着女子的手，着急地问道。
万贞儿心有怒火，想也不想就吼道:
“我的事要你管，走开！”
这话打击到了孩童脆弱的心灵，只见泪水划过那白皙粉嫩的小脸，咧嘴哭嚎了起来。
哇哇哇～
“贞儿姐姐不要浚儿了，哇哇哇！”
听到孩童哭闹，万贞儿吓了一跳，太后可是下令让她好好保护这个幼童，若是被人知道，自己岂不是更危险。
“来，浚儿不哭，姐姐没有不要你，俊儿不哭～”
见到万贞儿果然跑过来抱住自己，感受到胸前的紧致和温暖，俊儿很快就收住了哭嚎，格格笑出声来。
见到俊儿如此，万贞儿内心的忧伤被减弱少许，失去家人的她找到了唯一的依靠，也就是眼前的孩童。
“俊儿，以后姐姐就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不要姐姐！”
看到万贞儿脸上还有残留的泪水，俊儿伸出白胖的小手替其擦拭。
“贞儿姐姐，可以告诉俊儿，你为什么哭，还不理俊儿吗？”
听到这话，万贞儿先是一愣，显然有些犹豫，不想让这个纯白如纸的家伙知道现实的纷争和残酷。
但是随即又想到什么，双手环抱俊儿，可怜道:
“俊儿，姐姐的父母兄弟都被坏人抓了，他还要吃了他们，让姐姐失去所有亲人。”
听到这话，再看到万贞儿楚楚可怜的神色，俊儿就是一阵心疼。
“姐姐放心，等以后俊儿长大当了皇帝，就给姐姐报仇！”
俊儿的话让万贞儿一阵心喜，想到自己日后大仇能报，灵动的眼眸中露出与之不符的凶狠之光……
……
傍晚，瓦剌大军已经逼近城门外五里，不过没有继续前进，看样子是准备明日进行总攻了。
得知消息的王，现在的新帝朱祁钰连忙召见袁虎等诸多文武，商讨明日攻防之事。
想了一下，袁虎当先开口道:
“瓦剌蛮子连夜来攻，定然疲惫不堪，若是能夜袭一下，毁掉他们的粮草，恐怕明日的战斗会轻松许多。”
听到这话，许多人都是眉头一皱，因为此时这三十万都是临时拼凑，战斗力有几分大家都不清楚，而据打探到的消息，瓦剌军已经有不下十五万兵马齐聚，夜袭肯定不容易。
“禀皇上，臣与袁将军有过几日接触，对其本领深信不疑，臣觉得可以一试。”
所有人中，就李贤完全相信袁虎，要知道他可知道袁虎有撒豆成兵的本事，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武器。
其实朱祁钰心中在想，你去烧粮草，还不如去刺杀朱祁镇，这样瓦剌蛮子照样少一个筹码，自己的位置还更加稳固。
但他是不想袁虎出去的，因为城中善战的将领不多，袁虎号称杀神虎将，朱祁钰将其当成臂膀，自然不愿让其犯险。
“袁爱卿此去，准备带多少人马？”
“三千！”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都以为袁虎是骄傲狂妄，连忙出言相劝，个别不熟的还不忘出言讥讽。
对于这些，袁虎浑然不在意，伸手一挥，一把黄豆（之前没找到，用泥丸骗人，现在自然要用黄豆）撒出。
啪啪啪！
十几声噼啪脆响，袁虎面前突然出现十几人，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那些忠诚之士连忙高呼“保护皇上”“护驾”。
对此，袁虎站立不动，古井无波，一脸淡然。
见到袁虎如此，朱祁钰推开前面的侍卫，上前来查看，一脸好奇。
“袁爱卿，这是何物？”
李贤见此，上前两步，拱手道:
“回陛下，袁将军还是全真教首座，撒豆成兵不过是他的一个法术，微臣在居庸关就领教过，那一战，袁将军的对手可是瓦剌铁锋军奎牛卫！”
听到李贤的解释，所有人都是一惊，许多相信儒道之学的人心怀疑虑，满脸不信，而一些人却信了，丘处机的名号不少人都听过。
这下，朱祁钰笑了，一挥袖，哈哈两声，爽快道:
“哈哈哈，袁爱卿真是朕的福将，准了！”
第二十九章 计策太老土
得到皇帝的应允，袁虎领命而出，很快就进入了军营，不久，三千精锐整装出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将军，咱们现在出去去干什么？”
问话的是铁刀，跟在袁虎身后着实有些沉闷，不由靠近袁虎，低声问道。
袁虎回头看了一下，所有人都一脸疑惑，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有怨言，感受到袁虎的目光，所有人都投出狂热的光芒。
“夜晚出兵，显然是去劫营嘛。”
低声嘟囔的是牛大，这个没有读过一点书的憨厚男子。
“哦……”
铁刀先是恍然地点点头，然后又开口问道:
“话说，你怎么知道？”
原本自己的谋划被牛大这个汉子猜中，袁虎就有点挂不住面子了，再听到铁刀的问话，也竖耳听了起来。
周围的人无不是袁虎的亲信，见到所有人都投来关注的目光，牛大得意一笑，显摆道:
“俺听说书先生说的，咋了，厉害吧？”
听到这话，袁虎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难道现在的人就有如此见识了吗？
所有人见袁虎没开口，都沉默下来，许久，铁刀摩挲着胡须自语道:
“那这计策也太土了吧！”
听到这话，袁虎只觉两眼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想了一下，袁虎将莫云叫过来交代几句，然后命令道:
“所有人由莫云统领，埋伏在城门内，一切听我号令！”
莫云一人统领铁刀身后三千人，袁虎带上牛大出了城，这时他们已经换了衣甲，看着像个普通百姓。
……
城外，瓦剌大营。
宽大如同宫殿般的金黄大帐内，烛火熊熊，也先高坐其上，其下左右是赛刊王和伯颜帖木儿两大臂膀，再往下，便是亲信四大卫统领奎牛几人，加上许多土绵那颜，一共不下十五人。
很显然，也先已经至少有十五万队伍抵达。
不过此时也先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一脸肃穆，下面的人都是骄狂悍勇之辈，此时个个大气也不敢出。
“诸位，大明京师就在眼前，拿下这京师，你我便是大元复国功臣，将会受到万民永久景仰！”
“万岁！万岁！万岁！”
短短几句，便激起这些人的斗志，不得不说，也先御下之术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
伸手制止了所有人的大吼，也先面不改色，继续道:
“虽然千秋功业就在眼前，但是大家也不要掉以轻心，别忘了，城中可是有咱们的老对手，会法术的袁虎！”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是眉头一挑，除了少数几人面色沉重，更多的人则是一脸不屑。
“大汗，您不也说了吗，那个袁虎不过数千人，而且好像只能近战，别的不说，光是我的箭卫，对付就足够了！”
说话的是胡狼箭卫统领胡狼，一直他就是负责远程攻击，所以对袁虎这种近战之人很不屑，他箭卫人数不下一万二，所以根本不将袁虎看在眼中。
“老狼，别太骄傲，袁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说话的是奎牛，这个跟袁虎面对面硬战一场的铁塔男子，显然对袁虎颇为忌惮。
“切，那也就是你奎牛卫那么无能，凑上去跟那厮硬拼。”
“你说什么？”
奎牛脾气向来火爆，跟袁虎一战更成了他征战生涯的污点，刚刚也是出于好心才提醒一句，哪知胡狼非但不领情，还出言讥讽，奎牛噌的就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胡狼。
看奎牛有动手的趋势，而胡狼向来以箭术称雄，肯定不会跟奎牛动粗，场面陷入僵持，也先有些不愉，冷声喝道:
“干什么，坐下！”
奎牛坐下，脸上依旧是怒火难平。
也先发现自己跟这些人讲谋略什么就是废话，无奈的他叹了口气，随即直接令道:
“今晚说不得那袁虎会来劫营，本汗丑话说在这里，要是谁那里出了岔子，老子就活活劈了他！”
“是！”
感受到也先的逼人威势，杀意凌然，所有人都收敛形容，沉声一喝。
“胡狼留下，大家下去安排吧！”
等所有人退下去，也先则凑近胡狼交代起来，胡狼听到也先的话语，也是目光一闪，阴冷的目光从狭长的眼眸中迸出。
……
为了避开瓦剌斥候，袁虎选择从远处绕道到瓦剌大营西侧，试图从中找到什么缺漏。
说起来，瓦剌大营连绵一片，虽然防守颇为森严，但是从布阵专业的角度来看，里面也有很多致命的缺漏。
可惜，这些缺漏需要强大的力量才能达到效果，显然，袁虎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两人从一条小路窜入不远处的丛林中，然后紧紧盯着敌军大营，目光锐利如鹰。
呜呜呜～
突然，一阵女子哭嚎传来，同时还有一些猖狂的调笑响起，顿时吸引了袁虎两人的目光。
“嘿嘿，阿尔班，这几个娘们货色不错，要是献给札温那颜，说不定咱们就发达了！”
“哈哈，那是，就是为了献给札温，所以才没让你们乱动，看着吧，跟着我固疤混，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啊？谢谢阿尔班，谢谢阿尔班！”
听到这段蒙语对话，袁虎凭借多年跟瓦剌打交道学来的蒙语，将这些人的对话听了个明白。
听完这内容，袁虎感觉有股怒火冲上头顶，但是想到此时的处境，袁虎又强压了回去。
乱世国已破，何况残家？
“将军，我想把他们全杀了！”
回头见到牛大双目充血，拳头紧握，气喘如牛，袁虎吓了一跳，急忙将其压住。
“别冲动，咱们的兄弟姐妹被毒害还少吗，我们现在最主要就是保全自己，这样才能一举将这些畜生杀死！”
听了袁虎的话，牛大勉强压住心中的愤怒，不过依旧死死瞪着从眼前路过的瓦剌蛮子。
十个人，押着两三个女子，任由女子抽泣，还不住出言调笑。
夜色中，牛大的目光凶嗜如虎，而袁虎的目光则阴冷如蛇，仿佛随时都会暴起，喷吐出所有的毒液。
沉吟半晌，袁虎突然想到一个计策，转身对牛大道:
“我已经想到办法混入敌营了，你现在回去将队伍分散带过来，到时听我命令行事！”
牛大此时情绪颇为低沉，所以闻言就摸黑往回跑，他真害怕自己忍不住，给袁虎惹来大乱子。
袁虎则从地上抓了把泥土敷在脸上身上，将自己变得足够落魄，原本挺直的身子也弯了下去，眼珠不住转动，看起来，颇为猥琐，对，就是猥琐！
这下，袁虎朝小路外面跑去，步伐踉跄，如果他记得不错，不远处应该有村子才对。
不久，他就遇上了一队人，竟然足足五十人，押送的女子也有七八人。
心中为这些女子哀叹一声，袁虎像是绊在石头上一样，一下子就摔倒在地。
“哎呦！”
听到动静，瓦剌顿时围过来，一个人手拿长枪，靠过来用磕磕绊绊的汉语问道:
“什么人？”
见到周围刀枪箭矢对准自己，无数火把将自己包围，袁虎心中捏了把寒，表情却是诚惶诚恐的模样。
“小人，小人是城里的，听说打仗，准备出去投亲戚的。”
袁虎说的是蒙语，顿时引起了队伍中的队长的兴趣，他放开在一个女子身上摸索的手，过来问道:
“你会说蒙语？你是干什么的？”
听到队长的问话，袁虎目光在其右手匆匆一瞥，心中已经将这手臂收了，面上却是羞涩一笑。
“回大人，俺之前在如烟楼工作。”
“那不是妓l院，你是老鸨？”
听到袁虎的回答，所有人目光一亮，皆是露出了然的笑容，一副同道中人的表情。
“不是，小人是研究如何让客人更快乐，就是，就是这样，还有这样，还有……”
袁虎不知道怎么形容，脸上露出局促的紧张，不得已，直接比划了起来。
看到袁虎这表现，还有那动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随即一阵欣喜。
那队长看向袁虎的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嗯，你这技术不错，以后就跟着我了！”
这话一出，袁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还没辩解什么，就被几个人推搡着朝大营走去，动作和神色都表明，他们已经急不可耐。
夜色中，袁虎脸上一直是诚惶诚恐的惊慌，却在周围人不注意的时候，露出了森然的笑容。
也先，等着我给你一份大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