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信念和职责
“知道吗，新任巡检使大人剿匪成功，一举破了牛头寨，杀了很多恶魔！”
“切，早就听说了，那几个大魔头都被杀死了，还有百多魔鬼也被抓了！”
“不对，明明是五百多恶贼被杀了！”
半天，莫云剿灭牛头寨的消息便被散了出去，许多被三海岩的恶匪压迫的人都是欣喜万分，已经早早的等候在莫云回安远的路上，准备一睹为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来想看看这降妖除魔的英雄是个甚样人物，听人说还未成年，不知传闻是真是假。
再者也想看看那些恶魔的下场，好好出口恶气。
“哎，要是大人能将所有贼人都杀了才好啊！”
一个深受土匪骚扰欺压的人低声喃喃道，却被旁边的老头打了一巴掌。
“小声点，那些恶鬼可还在三海岩，你不怕他们晚上来敲你的门?”
闻言，那男子果然噤声了，而且有些怯弱地看了看四周，又往人群中躲了躲。
“哼，大人这么厉害，杀光贼人还不是动手的事?”
“看，剿匪的英雄来了！”
眼尖的人看到了道路尽头出现了一道黑点，随即黑点放大，就看见了许多披甲执锐的兵士。
“哇，原来大人的兵都这么威武，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莫云见到前路的百姓，许多人面容枯槁，多有菜色，眼中多是呆滞之色。
如此情景落在莫云眼中，他也心生一股无力感，宋朝重文轻武虽保住了残宋几百年江山，换来的却是无尽的屈辱和血泪。
当然，这些远在临安深宫纸醉金迷的官家，精于营事的文官是不会看到的，就是看到也不会在意，没有文化的人，在他们眼中都是一个样子，低贱！
“莫将军威武，莫将军威武！”
见到莫云骑在高大神骏之上，身上不是坚硬的铠甲，反而是一声粗袍，这装扮在众人眼中，非但没有掉分，反而起了激励作用。
看到莫云身上有血迹，兵士中也有伤残，许多人动容了，他们终于看清了，莫云不是神，他也是人，是用自己的兵士的生命去换来胜利的伟大之人。
“英雄啊！”
“英雄！”
听到此起彼伏的声音，许多人纳头拜服，更有哭嚎的声音传出，莫云也感觉喉咙有些干涩，看着这些淳朴的百姓，半天没有说话。
“王凡，取三百馕饼发给大家！”
大概一看，眼前大约有百人的样子，许多人显然已经饿了很久，莫云不忍道。
其实他打算发给粮食的，因为背后的马车上就有很多从牛头寨缴获的，但是粮食不保险，百姓舍不得吃，最后还是会落入土匪手里或者变成税收，还不如发给馕饼实在。
其中一个五旬老者看起来已经是干柴蜷缩在宽大的粗布衣服中，接过馕饼，没有立马狼吞虎咽，而是感激地老泪纵横，扑通跪了下去。
“将军，您是好人啊！”
“好人啊！”
莫云下去将老者扶起，看来围过来的所有人，用刀割开掌心，任由鲜血滴滴落下，振声道:
“为将者，当保家卫国，我身为巡检使，理应保护一方安宁，如今让大家食不果腹，这是我的失职，我今天在此立誓，誓灭三海岩匪众，绝不甘休！”
“誓灭匪众，绝不甘休！”
“誓灭匪众，绝不甘休！”
原本这些土兵还有些奇怪，为何他们敬重的将军会下马和这些不相干的百姓交谈，但是眼前这一幕，所有人的敬重和感激，让他们心中多了点东西，那叫自豪。
如果之前的一切只是感触，那莫云的动作就震撼了所有人，所以他们强忍疲惫的身心，震声吼道。
此时，他们的眼中多了几分狂热，目光也变得坚定，因为他们知道，保护眼前这些手无寸铁的人，是他们的责任！
看到许多人对后面的土匪很是恐惧，莫云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耷拉着头的土匪，对大家道:
“大家别怕，这些人虽然心狠手辣，不过也是普通百姓变的，只要我们一心剿匪，这些人就无所遁形！”
闻言，一些胆大的对着那些土匪指指点点，一些人则连连退却，眼中仍旧满是惊恐。
见此，莫云无奈，便不再理会。
一路行过，所有土兵，包括王凡都是昂首挺胸，一脸傲然，他们有这个理由，也有这个资本自傲，因为他们首次打击了三海岩的恶匪，还剿灭了其中一伙较大的恶匪，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当然，在他们心中，更多的是对莫云的崇敬，就是这样一个未成年，身板单薄，甚至看着有些娇贵的人，带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荣耀！
回到瓦山，莫云一边派人去安远报捷，一边写了一封密信，交由手下十二人中的一个，让他绕道前往静江府，显然莫云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盘算。
静江桂州，帅府。
“啪！”
经略安抚使宋威将来自钦州知州的信呈摔在案桌上，脸上是难掩的怒色，目光在下面的人身上一扫，斥骂的声音传出。
“林千之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一个黄口孺子担任巡检使之职，真不怕老夫治他的过失之罪吗？”
钦州距离桂州足足有两百里，而且旁边就是雷州，南面隔海就是琼州，这些年这片匪患无穷，剿不胜剿，更有水陆匪贼联合之势，一直让宋威焦头烂额。
如果莫道之死可以说是其个人问题，林千之可以说，他却不能说，堂堂一县巡检使被土匪杀死，这是在打他一路经略使的脸！
此时更是推举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任职，在宋威看来，这完全是在儿戏。
“宋帅，好歹那莫云也是阵杀匪首之人，想必勇武还是有的，加之其与匪众有死仇，说不定能缓解南面匪患不是。”
说话的是通判，一个双目明亮，精神矍铄的老者，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给人高深莫测之感。
闻言，宋威许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想了一下，将目光放在左下首，身穿黑色铁甲，怀中抱着冲天红樱盔的男子身上。
“玄光，汝是巡检指挥使，觉得此事如何？”
指挥使赵明之前一直低头，闻言才抬起头，露出那粗大的脖子，看了看周围，都是一帮素袍文人，顿时就没了心思。
“还能如何，且看他能力如何再说呗。”
他虽然是巡检使，按说是掌管一路的众多兵马的存在，但是大宋的体制对他的监制更多，所以赵明更多时候都选择不说话。
比心机和算计，他确实比不过眼前这些个尸位素餐的家伙。
闻言，宋威也就没了下文，一甩袖，转身进了后堂。
安远县城，莫府。
“家主，那人又来催促了，说要您实现当初的承诺！”
说话的是莫全，此时他腆着脸说道，同时鼠目不住地观察莫古的神色。
莫古闻言，脸上有难掩的怒色，低声喝道:
“这个狂魔已经害了我大哥，现在连遗孤都不放过，真想赶尽杀绝吗？”
说完这话，他又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这话也就是跟莫全说说，发泄完，该做的还得做。
“是，他也不是有病吗，需要这样的药引，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还是先委屈一下？”
“只是……”
看出莫古的迟疑，莫全神色一急，要知道莫古的很多事他都知道的，而且充当了重要角色，要是办砸了，第一个死的肯定是他这个无权无势的奴才。
“家主是担心莫云吗，没事的，他现在一心想着报仇，再说之前城中就有吃人狂魔的传闻，咱们略微施个手段，这事就怪不到咱们身上来了！”
“大喜呀，大喜呀！”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而且声音越来越多，吵闹越来越沸，莫古两人的密谈都被外面的声音搅扰。
“滚进来，吵什么吵！”
闻言，外面立马就有个人推门进来，动作甚是急躁，脸上的激动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禀告家主，云少爷在带兵杀上牛头寨，剿杀古三刀等悍匪，现在已经在回师途中！”
闻言，两人非但没有喜色，更多的是猝不及防的错愕，莫全见到莫古如此，赶紧喝退那人。
莫古沉默了许久，眼中闪过挣扎之色，随即开口道:
“此事以后再议，现在先准备酒宴，老夫要出城迎接剿匪英雄！”
第十章 群魔乱舞
莫云强势回城，让许多人着实吓了一跳，包括对莫云怎么上眼的林千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啪！”
突然，正在知州府踱步的林千之摔倒在地，一旁的林九完全没来得及扶。
他一般伸手去扶林千之，一边对旁边的贴身侍卫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大人把药膳端来！”
此时的林千之双手双脚都开始收缩抽搐，疼得林千之青筋暴鼓，面色惨白，牙齿紧咬嘴唇，鲜血溢满口腔。
“大人，您的药膳来了！”
侍卫拿来药膳，林九已经将林千之扶到石桌处坐下，林整个人仍旧很虚弱，身子也时时有抽搐。
“大人，来，吃点吧！”
看着林九喂来的被煮熟的像猪心的东西，林千之眼中有的只是厌恶。
啪！
咬牙挥手将林九手中的瓷碗打碎，林千之看也不看地上的东西一眼，恨声道:
“吃这东西有何用，又不能让老夫痊愈。”
看到地上那滚入泥尘的药膳，林九和侍卫都忍不住腹中翻腾，但是有林千之看着，他们只有强忍恶心。
“大人，莫古那边一直没回复，您看咱们是不是？”
说话的时候，林九比了比匕首的模样，显然是有强行下手的意思。
闻言，林千之脸上倒没有多少变化，许久他才松了口气，似乎身体的抽搐已经过去。
‘‘告诉莫古那家伙，不要试图糊弄老夫，否则就凭他一个小小的土司，老夫有百种方法让他身败名裂！”
正在此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侍卫，似乎有很焦急的事。
“什么事，过来吧。”
那人过来将他在街上得到的传闻说了出来，同时一脸的激动，眼中还有炽热的光芒。
见此，林千之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用那股高高在上的威严，淡然道:
“下去吧，去账房领五两银子。”
那人高兴而退，却没发现，林千之转身的拳头握紧，神色也越发阴沉。
“想不到无心让此贼子做大，竟然还有这般本事，真是有趣！”
感觉到林千之话语里的冷意，林九挥手屏退了侍卫，试探道:
“莫云立功，虽然会影响您在钦州的威势，但这也未尝不是您崛起的契机吗？”
林千之冷冷一笑，看了看院子栽种的花草，许多由于很少修剪，长得过于繁茂，已经没了一点美感。
“若是莫云崛起，莫古也就有了底气，那老夫的药引怎么办，老夫还要被这痛楚折磨多久？”
林千之咆哮的声音很是歇斯底里，显然这些年的末疾让他已经失去了沉稳，眼中还有疯狂之色。
“大人莫急，莫云回城，不过是向您报功而已，三日内他还是会回瓦山的，到时您只要用那事向莫古施压，不怕他不屈服。”
听到这分析，林千之眼中的躁色渐去，轻轻地点了点头，许久才阴狠道:
“哼哼，想用莫云来让老夫退让，你就不怕莫云对你也下手？”
按照他暗中派去监视莫云的密探回报的消息，这莫云可是狠辣角色，要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被谋害死的，还真可能挥刀下死手。
“那好吧，既然莫云立了大功，老夫也不能没有表示，你去准备吧，可不要让人觉得老夫冷落了剿匪英雄。”
闻言，林九走了出去，临走时他还是叫来侍卫将那药膳拿去掩埋在出恭的地方，此物要是露在明面，许多人都会色变。
因为，这是人心，还是少女的心脏！
最近安远频频传出童女失踪的消息，县衙也接到了十几个报案了，但是却如沉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涛。
三海岩，偏刀寨。
这是刘昆的山寨，原本有兄弟百八十人，但是跟莫道和莫云两战，损失了四十名兄弟不说，三当家冷彪也身死其中，刘昆仓皇而退。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偏刀寨在刘昆杀了莫道后声威大震，加上莫云对付古三刀而没有出兵对付偏刀寨，让许多狠辣之辈入主偏刀寨，此时刘昆手下竟有超过两百五十个兄弟，在三海岩众山寨中，也算前三的存在。
“诶，我说刘当家，今日召集我等过来，不会就让我们喝点酒水吧！”
一个光头坦胸，满脸横肉的男子，将粗制陶瓷酒碗扔在桌上，看着上首的刘昆，不耐烦地道。
“对呀，刘当家，大家都是爽快人，你有事说事，没事我们可要走了，买卖还是要做，肉还是要吃的嘛。”
“是极！”
仔细一看，这不算宽的大堂上居然坐了不下二十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不像群英聚会，反而有点群魔乱舞的味道。
见此，刘昆旁边立着的黄阳赶紧站了出来，露出那副和善的脸，朗声道:
“今日我大哥汇聚各路英豪，自然是想跟大家谈笔买卖，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我要说的是，这买卖我偏刀寨一家也吃得下，只是不想寒了各位兄弟的心。”
黄阳的话一出，许多人都没有再叫嚷，而是静静地看着，似乎在等大家表态。
一些比较远的山寨显然不知道此中内情，就朝旁边的人询问。
“这你都不知道，偏刀寨设伏杀了上任巡检使莫道，现任巡检使杀了他们三当家，等于是结了死仇，现在召集大家，显然就是为了对付那莫云小子了。”
听到此中巨细，许多人悚然一惊，虽然他们干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但也不敢跟官府面对面的干，更别说跟刚刚打败牛头寨的巡检司作对了。
“刘当家，此事是你们的事，与我们无关，今日谢过当家的酒水，告辞！”
有几家显然不想参和其中，叫嚷着起身就要离开。
“慢着！”
刘昆将手中的大斧往桌子上一拍，凶嗜的目光扫过那些退却的人，沉声道。
“诸位都是混天吃地的，干的是刀子买卖，此时居然会怕几个土兵，还有一个黄口孺子，尔等真的不想在三海岩混了吗？”
且不说三海岩群魔汇聚，莫云已经从瓦山回到了安远，这次迎接他的除了莫古等莫家人，还有林千之等州府高官。
莫云无心跟这些人嗦，略微敷衍了几句，就直接回到了莫府，他最牵挂的，还是妹妹莫语。
虽然他还没看出什么，但是以往多年的看书经验告诉他，莫道那件事，没那么简单。
“哥哥！”
见到莫语看到自己欢快如精灵，莫云的脸上也绽放笑容，他之前一直没有妹妹，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他想用生命去守护。
“谁想动我妹妹，我杀他全家！”
怀里抱着莫语，莫云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森冷，眼中也有凶光闪烁。
“哥哥，你怎么了?”
听出了莫语语气中的害怕，莫云温和一笑，看着莫云，变戏法般地拿出一把镶玉银鞘短匕。
“哇，这是父亲说的匕首吗，好好看，哥哥我要。”
莫语清澈的眼中露出希求的目光，莫云心中一痛，脸上却是笑道:
“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看着莫语玩匕首很开心，莫云还交代她在人前不要拿出，莫语点头答应，清脆悦耳的笑声在小院中回荡。
莫云见到莫语没注意这边，才对身后的袁山道:
“以后你就暗中保护我妹妹，没事不用理会，一旦发现不对，立即告知与我！”
“是！”
袁山是莫云的统属，自己可以控制其心绪，完全不用传递消息，袁山一想，莫云便会有感应。
交代完毕，就有人来叫莫云去参加家宴。
看着眼前的人，莫云嘴角挂起一抹邪异的微笑，心中却是盘算开了。
“要是我现在就把林老贼杀了，不知结果会怎样？”
第十一章 人心惶惶
时间渐入燥热的六月，这对于连年灾乱的南宋残廷来说，曾经的繁荣渐渐远去，苟延残喘，愈发艰难。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然，这些跟远在钦州一角的莫云没有太大的关系，经历了这么许多，曾经那颗愤青的心在渐渐转变。
他也看透了，历史的年轮就这样，兴衰成败，新旧更替，亘古如此。
此时，莫云正在自己独立的巡检司府衙内堂，眼前站着的，是一个身着粗布，满脸胡茬的大汉。
只不过此时他的脸上有难掩的紧张，细汗已经将他的额头覆盖，他却不敢动分毫，就这么安静的垂首，心中反而越来越惊慌。
“想必你也知道吾是何人，吾也知道你是何人，那就不必客套了，说吧，我需要你的价值，否则，结果你知道的。”
莫云淡淡的瞥了一眼男子，眼中是难掩的冷色，生硬的话一出，令得整个内堂都突然冷了几分。
“大，大人，您想知道什么？”
他李大就是一个地方恶霸，平时在城中欺男霸女，仗着几分蛮力，过得还算滋润。
这样的人手中没点犯事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比较聪明，老早就跟县尉手下的人混熟，一直没有人敢找他麻烦，有也被他解决了。
但是昨晚他还在酣睡，突然被一个麻布笼住，再睁开眼，就在了此处，让他更加惊骇的是，找他的居然是风头正劲，传闻心狠手辣的瓦山巡检使莫云。
“嗯，就先说说城中的势力派别吧，别试图蒙混过关，吾分分钟可以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是是是！”
听到这话，男子赶紧讲了起来，莫云看似在摆弄杯，内心却已经盘算开了。
安远县城虽地处偏远的钦州，西南面跟占城接壤，往西百里就是大理国，但是也是派系林立。
总的来说，实力最强悍的还是知州林千之，这跟宋朝体制有关，毕竟兵马督监兼县尉的余斌就是他的人。
当然，安远也有地方豪强，以长史高何为首士林一派；以莫家为首的商界还有土司一派，一直把控着安远巡检使一职。
士林一派跟林千之走得很近，反而是土司这边，一直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
之后，莫云又询问了许多，包括城中实权人物，连提刑司欧奇都没放过。
“你的意思，只要余斌死了，那林千之就短期没掌控衙役的能力了?”
“什么?”
李大被莫云的话吓了一跳，这莫云还真是恐怖，居然丝毫不避讳要杀余斌，要知道余斌可是林千之赖以跟莫云抗衡的力量。
但是莫云没有继续废话，对旁边的袁水道:
“先带他下去吃点东西，今晚准备做事吧。”
袁水躬身一礼，这就看向李大，在前面领路。
此时李大已经吓得腿脚发软，目光闪躲，但是看了看四周的护卫，再瞅一眼带着浓浓危险气息的袁水，随即颓然一叹，跟着走了出去。
城外饿殍遍地，百里荒芜，城中的夜晚却是一副繁荣景象，只是由于“挖心魔头”的事一直像一把利刃悬在百姓心头，所以繁荣也仅是富贵之人。
余斌起床，在一个烟花女子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就要往外面走去。
“大爷，明晚还来么？”
听到这娇嗔又哀怨的声音，再看到对方脸上的羞红，余斌哈哈一笑，伸手在那嫩滑的脸上一捏，随即道:
“当然了宝贝，我还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总不能让你去服侍其他男子吧。”
“讨厌！”
又跟女子温存的片刻，余斌才出了翠云楼，快速钻进一辆封严的马车，马车启动，朝城中行去。
木轮在坚硬的地上滚过，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
“吁！”
马车刚行走不到一刻钟，还在打盹的余斌便被这突然停下的摇晃给弄醒了，也不撩起帘子看看情况，余斌直接问道:
“怎么回事，还不快走?”
砰，咔嚓！
连续两声轻响，外面就再没了动静，只有马匹不安的响鼻，印衬得夜晚更加阴森。
余斌虽然心有疑惑，却不信有人敢在此处对自己不利，直接伸手撩开了帘子，粗声问道:
“怎么回事?”
眼前的一幕让他顿时一惊，呐呐半天没有说话，因为赶车的老仆已经软身趴在车辕上，没有半点动静。
“你……”
转头才发现自己身旁有个高大的人影，因为夜色朦胧，完全看不真切。
还没开口，那人突然动了，只见一道亮光闪过，余斌捂着脖子，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声，不久就没了声息。
男子明显地顿了一息，才上前将余斌推倒，面部朝上，然后那亮光直接插进余斌的胸膛。
噗嗤，噗嗤……
一阵切割的声音过后，男子转身离去，没入远处不远的巷子中。
“大人，您要的心脏给您送来了，俺可以回去了吧？”
漆黑的深巷中，莫云和袁水等人在此，李大走过来，低声试探着问道。
“不着急，吾答应给你一场造化，怎么会食言呢？”
莫云看也没看李大手中还在滴血的东西，对身后的一人道:
“将此物一路拿到知州府后花园去，不用惊动他们，扔进去就赶紧回来。”
那人闻言，也不出声，上前接过李大手中的东西，转身拐入小巷中，显然是去了城中心。
似乎察觉到李大的紧张和迟疑，莫云伸手拍了拍其肩膀，开口道:
“放心，此事以后，你就是吾的亲信了，走吧。”
莫云这话一出，李大顿时心喜，果然没再迟疑，跟着莫云消失在了夜色中。
啊！
半夜，一声尖叫惊醒了许多人，打更的人吓得亡魂皆冒，只好跌跌撞撞去县衙报官。
次日，整个安远笼罩在一种恐怖的氛围当中，听到县尉被掏心，人们不禁想起之前那个传闻。
于是，“挖心狂魔”的消息不胫而走，而且越传越玄乎，许多人都不敢出门，躲在门后，手拿菜刀棍棒，瑟瑟发抖。
所有衙役，持枪披锐的甲士走上街头，挨家挨户地搜查。
最惊怒的当属林千之了，因为从余斌被杀的地方，有一条明显的血迹，直接延伸到了自己的后花园，而在后花园草丛中，他果然发现了一颗已经开始失水收缩的心脏。
“是谁，是谁要陷害老夫，老夫要将他碎尸万段！”
吼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昨晚看护宅院的所有人都已经被他残忍地抽打了一遍，一个个衣服撕裂，血肉模糊，好不凄惨。
许多人听说鲜血去了知州府，有心的人联合之前的事，竟然得出一些可怕的结论。
听着下面人的回报，莫云阴阴一笑，自己这么做一开始只是为了让林千之失去一臂，现在看来是歪打正着，这留言一出，就够林千之老狗喝一壶的了。
“哼哼，你是狂魔，那我就帮你一把！”
第十二章 未雨绸缪
在安远待了两天，期间去林千之的府衙参了个议，也就是为了平复“挖心狂魔”的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余斌身死，林千之干脆让林九接过兵马督监和县尉的职务，丝毫不给莫云机会。
不过莫云也不在意，现在的林千之已经没法保住自己的隐秘动作，让林千之束手束脚，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在莫云回到安远的第二天夜晚，昼夜疾行的袁一终于到了静江府，也如意地见到了巡检指挥使赵明。
看着眼前一身风尘的男子，赵明盯着手中的信件看了许久，才疑惑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莫云凭借百个土兵就解决了坐拥百二十人的牛头寨?”
得到下面人的肯定回答，赵明浓眉慢慢皱起，目光也变得愈发锐利。
“那你说说，你们是怎么攻入牛头寨的?”
虽然赵明对数年前剿匪已经记得不真切了，但他也知道三海岩那个匪窝的难对付，所以直接开口问道。
袁一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还伸手从腰间取下两个包裹，拿出两颗头颅，并一张钦州剿匪张榜，上面有对应两人的画像。
事实证明，莫云是聪明的，光凭一封信肯定是不可能让赵明，甚至精于计谋的宋威信服。
所以，莫云让袁一带上了最有辨识度的蛮牛和老羊的头颅，还有那老早就准备好的画像。
看了看这两个用灰处理过的人头，赵明又仔细打量了两眼那有些粗鄙的画像，这才信了八分。
虽然如此，他还是很疑惑。
“既然是剿灭贼寇，理应上报经略使大人才对，为何独报至某这处，莫非……莫云有什么要求?”
赵明不傻，这是天大的功劳，远比自己当初剿匪捉拿几个小鱼小虾大得多，但是莫云此举，就值得让人推敲。
袁一想也没想，拱手答到:
“回大人，巡检使乃是上任巡检使的亲子，身负血海深仇，为了剿匪，他身先士卒，亲自斩下古三刀的头颅，孝心可鉴。
但是三海岩有千数贼寇，刘昆的偏刀寨最近又壮大，听说已经联合了诸多山寨，人员过千，打算将安远县的巡检司彻底拔除，巡检使只愿与贼寇决一死战，所以希望大人能下个口令，让他能自由的动兵。”
听到这话，赵明眼中精光爆闪，他没想到这个不被他和宋威看好的人，居然有如此大的能力和决心。
想了一下，赵明解下自己的身份令牌，郑重道:
“某敬莫云是条汉子，这是某家的贴身令牌，可让他调动一州兵马，但是某要申明的是，如果他敢用此物为非作歹，某第一个不放过他！”
袁一道了声谢，接过那令牌就要转身告退。
“等一下！”
想了一下，赵明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自作主张，而且感觉似乎不太够，开口道:
“你不用担心，现在跟某去见见经略使大人，相信他能给你们更多的帮助。”
在安远的莫云得到这感应，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他猜测，赵明恐怕是想让宋威给予莫云兵甲粮草的帮助。
果然，宋威看到头颅和画像，还有莫云的奏报也大吃一惊，更让他惊奇的是，莫云这奏报的文字非常不错。
如此刚毅恢宏的文字让他对莫云有了新看法，在袁一说出莫云的请求之后，便明白了赵明的意思。
心思缜密的宋威又开始了他的谋划，表面却不动声色地开口道:
“你们放心，老夫也不是那等无情之人，莫云小子有这等勇武和魄力，老夫也甚是欣喜，这样吧，老夫这就写封信，让林千之全力支持莫云剿匪，剿匪期间，只要不违背律法，都是可以的。”
“谢大人！”
此时的袁一也很激动，虽然他没什么见识，却也明白，宋威这么松口，等于给了莫云很大的特权。
袁一回程之时，莫云也完成了在安远的任务，俘虏的交接，战利品的分配，还有对自己的奖赏。
林千之只是上报了，奖赏就是所有官员在一起吃了个宴，就没什么了。
倒是莫古不知抽什么风，居然要给莫云张罗娶亲之事，如此一来，莫家的大门每天都有许多人进出，多是媒婆月老之类。
一见此，莫云也感觉自己该离开了，所以给林千之奏报了一下，就带着麾下土兵回程瓦山。
见到莫云回了瓦山，林千之的心思也动了起来，没办法，不动不行，因为他已经连续犯病两次了，一次比一次重，时间也愈发急迫，所以他不能等了。
找来给自己看病的那个巫医，林千之再次派出林九悄悄去莫府，对莫古进行施压。
这一切莫云暂时不知道，而且现在他的注意力已经从安远改向三海岩，因为他派出的斥候传来了消息。
听到王凡的汇报，莫云冷冷一笑，莫道之死让他明白，刘昆手下有能人，上次匆匆一瞥，也确实发现了一个发号施令的人，便是黄阳。
“哼哼，原本还想用点手段将这些贼寇逼在一起，现在看来，自己可以省省力气了。”
一想到剿匪过千，莫云内心就有些火热，虽说这些人大多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但是现在这些草寇把屠刀对准了普通百姓，就不能怪莫云心狠手辣了。
同时，莫云还在考虑一个问题。
“小依，你说我剿灭这么多土匪，算不上额外的任务，有没有额外的奖励呀？”
“回答主人，系统没有额外任务，不过您杀的这些恶人都会算在您的斩获中。”
小依那熟悉的声音在莫云脑海响起，却让莫云失望了。
没办法，系统就像规矩，都是死的，莫云也无法。
“杀一千贼寇，我少说也能增加三百统率，那下次任务就不会这么狼狈了吧？”
想到自己能有三百多统属，莫云还是止不住的心中一阵火热，但是许久他又冷静了下来。
自己只有两百来人，而且都是次等的土兵，对上一千多贼寇，胜负尤未可知。
话分两头，各表一边。
却说黄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周边五十里方圆的贼寇，一起对付莫云和他的两百土兵。
解决人马问题，现在就要考虑战术问题，其中一个鼠眼的男子试探道:
“要不咱们再用埋伏，杀他个措手不及?”
“切，这种计谋可一不可再，再说从莫云拿下牛头寨来看，显然也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这等下品计谋，恐怕难以奏效。”
鼠眼的建议立马被许多人否认，然后各家纷纷献策献计，真有点群策群力的架势。
黄阳听着下面的计谋，什么硬拼，设伏，火攻，夜袭，这些在黄阳眼中都太弱爆了。
“停！”
黄阳突然来一句，许多自以为计策不错的人顿时不满了，纷纷叫嚷着。
“黄当家这意思，显然是有了充分谋划，要不给兄弟伙说说如何？”
黄阳肯定不会这么傻就露出去，他先是跟刘昆耳语一番，刘昆大喜过望。
然后他扫了一眼下面的人，开口道:
“为了保证消息不外漏，大家就推举三个当家的出来吧，看看这计策行与不行。”
很快，实力最强的三家被推出，黄阳如此又是一番，三人击掌称庆，连连赞同。
黄阳见此，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眯着眼睛看向门外的青山，心中却在冷笑:
“你父亲都敌不过我，你就一个黄口小儿，老子还就不信了，凭我这上千人马，还有我的谋略，你还能想上次那般威武？”
第十三章 贼众来犯（考试，抱歉）
在袁一踏上回来的路后，莫云脸上便有了豁然的笑容，让他旁边的王凡莫虎很奇怪。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偏刀寨，聚义堂。
“诸位，如今莫云小子就在瓦山，为了三海岩绿林的声威，我决定发兵攻打他！”
刘昆看着下面那二十个当家，现在就像自己的文臣武将一样，让他豪气大增，打听到莫云回到瓦山，就立即召集所有人，探讨对付莫云的大计。
刘昆此时是豪气大发，下面的人却惊讶了，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看。
“刘当家，瓦山虽然只是一个连山寨都不如的地方，但是咱们也没有攻城拔寨的武器，这仗划不来啊。”
“是极！”
“对的，拿兄弟们的生命去赌，这是非常不义气的做法，恕俺不能从命。”
一人开口，许多人都纷纷叫嚷起来，手下的弟兄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根本不会跟刘昆这样耗。
砰！
猛的一拳砸在眼前的案桌上，那粗劣的木板直接断裂开来，让许多人都是一惊。
“怎么？我这盟主的话不好使了？”
刘昆也是狠辣之辈，阴沉的目光扫过去，很多人都赶紧低下头，不过仍有两三个人没表态，他们也是下首实力最强大的几位。
“咳咳，诸位，听我一言。”
站出来的是黄阳，他没有阻止刘昆的话，显然也是打算说法大家动手了。
见此，大家都静静地看着，他们也想看看黄阳怎么说，心中却打定主意，那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此次发兵瓦山，是我们早就谋划好了的，这其中细处我已经布局完成，说好了，拿下瓦山，按出力大小分财货，不愿去的可以就此退去，我绝不阻拦。”
闻言，许多人都是迟疑了许久，见到大家都没反应，也就默然下来。
在他们看来，凭借这过千的人，足够将莫云一锅端了，壮大自己的好机会，谁都不想错过，之前那般，也只是不想有太大牺牲罢了。
见此，刘昆满意地点点头，上前道:
“这次发兵打瓦山，共计出兵八百，大家都把精锐拿出来，让钦州和周围的人看看，我们三海岩绿林，也不是好惹的！”
决定好，偏刀寨便运作了起来，许多人下山奔向四方，然后一队队人马开始朝这边汇聚，准备合攻瓦山。
瓦山寨堡，大堂。
“将军，三海岩的恶匪都开始出动了，恐怕这次来者不善啊！”
说话的是王凡，他跟三海岩土匪交战多年，深知这些土匪的狡猾与难缠，根本不跟你正面相碰，背后的手段又防不胜防。
“要不，咱们向林知州求救吧！”
莫虎迟疑道，看他那表情，显然也对这事抱的希望不大。
莫云想了一下，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是仔细一想，这里面还是可以做点文章的。
打定主意，莫云扫了一眼眼前的王凡，莫虎，还有袁水，冷声道:
“既然他们来了，那我就跟他们玩玩，莫虎，你派人去疏散周围三十里的百姓，否则到时又会上演蝗虫过境的戏码。”
对于这事，莫虎显然也不是第一次，拱手退了下去。
“将军，那我做什么？”
王凡也知道自己这些人是不能后撤的了，所以直接开口问道。
莫云想了一下，开口道:
“你去把库房的兵甲器械都搬出来，尽量将大家武装好，毕竟此次将会是一场恶战，同时通知所有人进入备战状态，兵不卸甲，寝不深眠，违者军法从事！”
“是！”
看着王凡出去，莫云目光一闪，然后对旁边的袁水道:
“准备好马车，说不定马上咱们就有物资了。”
于此同时，在安远的李大得到了来自袁山的命令，带着他的手下开始在安远散播三海岩恶匪大举来袭的消息，更声明了莫云誓死抗贼的决心。
知州府，内堂。
“贼人大举进犯，哼哼！”
林千之反复咀嚼了这句话，然后脸上出现阴冷的笑容。
“大人，通判，兵马督监，水曹几位大人，莫家家主等人在外面求见。”
听到这消息，林千之更是露出讥讽之色，他怎么不知道，这些人显然是来奏请发兵相助的，毕竟安远就瓦山一道防线，就安远这城墙，还有他手里百十来个衙役城守，还真挡不住千多悍匪。
大家刚刚坐下，通判高何就拱手道:
“大人，贼寇大举来犯，实在猖獗，莫大人手下兵力有限，恐怕难以抵挡，还请大人定夺。”
“请大人定夺！”
大家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动作和话语都一致。
见此，林千之眼中不着痕迹地闪过几分阴冷，随即呵呵一笑，开口道:
“诸位都太小看莫将军了，别看莫云年纪尚幼，却胆识过人，勇武不凡，挥手灭牛头山，更何况刘昆一众乌合？”
听到这话，除了莫古面有傲色，其他人都是眉头一皱，战争之事，事关存亡，怎能如此儿戏？
好说歹说，林千之才开口道:
“吾乃钦州知州，自然忧虑钦州百姓安慰，早已派人去静江府和周边州县求援了，只是莫将军此时急缺军备，这……”
听到这话，包括莫古在内的地方豪强都是一脸难看，因为他们听出来林千之这是要他们做贡献了。
通判高何很聪明，直接说府库还有些器械，可以给莫云一定的支援。
“那好吧，这次就由林督监带兵押送兵甲吧，另外挑选民夫丁壮三百，一并给莫将军送去。”
听到这话，大家才放了心，纷纷拱手离去。
林九留在最后，听了林千之一阵交代，这才一脸复杂地转身离开，似乎对交代的内容很意外。
嘶！
突然，林千之又开始全身蜷缩，不住的抽搐，手脚青筋暴起，面目十分狰狞。
“来人，去让莫古把东西送过来，你跟他说，如若不然，老夫就此称病，一切后果他负责！”
听到林千之这咬牙切齿的语气，侍卫不敢出声，拱手退了出去。
此时，刘昆带领的恶匪大军已经出行五十里，距离瓦山不过十里之遥。
所有人开始停下，在丛林中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停下，就这样四散的胡乱躺着，衣服驳杂，看着就像一帮逃乱的流民。
刘昆黄阳等人来到一山包上，眼前就是那条路，瓦山在远处山野中，留下模糊的虚影。
“王当家，今夜你就带着狐狸洞的兄弟们去瓦山背后的路上埋伏着，明日咱们就对莫云小子发出致命一击！”
王当家叫王铜锤，一柄铜锤三十六斤，在三海岩这片颇有名气，手下有兵百五十，在这次联盟中实力排第三。
“你就瞧好吧，莫云小子的墨云枪和黑豹，都是我的！”
说完不待刘昆回答，转身就走了下去。
这话让好几个当家都是一撇嘴，莫云手里的兵器和骏马都是好东西，顶的上许多财货了。
不过他们不愿去直面莫云的锋芒，只能暗中希望王当家跟莫云拼个两败俱伤，自己坐收渔人之利了。
黄阳倒是一脸淡然，看了剩下的人，然后郑重道:
“现在大家赶紧休息，今晚咱们就多备柴火，让莫云那厮尝尝烤鸡的滋味！”
闻言，大家都恶毒地笑了，江南连月大旱，到处是焦黄的树木，瓦山寨大多都是木质建筑，如果半夜火起，那莫云恐怕就真的要落荒而逃了。
黄阳的谋划他自然不知道，但是他半夜就从斥候那里得到了有恶匪绕过瓦山的消息。
听到这消息，莫云楞了许久，看土匪这样子，似乎是要准备给自己包饺子了？
但是，紧接着的一件事，让莫云彻底坐不住了，因为从留在安远的袁山那里，莫云得到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莫古和林千之联合要对莫语下手了！
“好啊，让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否则岂不是太无趣了？”
寂夜中，莫云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凶嗜寒芒，同时，他给袁一下了个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命令。
“既然都跳出来了，那就全部洗净脖子等着吧，我的破锋刀已经饥渴许久了！”
第十四章 土鸡瓦狗
寂夜中，月色浑浊，许久不见的乌云将星光遮住，整个大地，都有股沉闷燥热的气息，让地上的人也是难以入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然，这对于瓦山的许多兵士来说是不存在的，因为他们实在太累了，奔忙一天，终于将周围的百姓疏散，此时营地鼾声大作。
按照莫云要求，所有人穿上了厚重的衣甲，所以大部分兵士都是一边大汗淋漓，一边沉睡其中。
但是，这也只是大部分，还是有一些留守的人比较轻松，此时就担当巡逻守夜的任务。
“哎，这鬼天气，大家都快被热成人干了！”
瓦山北门寨楼上，一个人抹了一下额头，随手一甩，几滴浑浊的汗水飞出。
“得了吧，你还能在这里抱怨，听说北方跟胡毛交战，每天都会死上万人，那才叫煎熬！”
说话的是一个手握一柄大刀的胡茬男子，他瞥了一眼守夜的几人，继续靠着柱子打盹。
突然，闭眼的男子眼睛突然睁开，眼中闪过一道警惕而凌厉的光芒。
啪！
翻手一撑柱子，他起身来到说话那兵士身旁，敛声朝外面朦胧的黑夜中看去。
“伍长，咋了？”
旁边兵士不解，疑惑问道。
“嘘！”
一声轻嘘将兵士镇住，两人安静地听了起来。
果然有的声音传来，兵士大惊，就要大叫，男子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然后急忙道:
“快去告诉莫将军！”
兵士转身走下寨楼，男子连忙叫醒在寨楼上轮流打盹的人，大家都没有说话，而是警惕地看着寨外山野。
果然，不久就有许多朦胧的影子出现在外面，仔细一看，黑压压的一片，寨楼的兵士都惊讶地张大了双眼。
莫云也没有安睡，得到消息直接起身，也不叫醒所有人，只找来王凡和莫虎，他对王凡说道:
“一旦吾杀出去你就将瓦山弄得沸腾，所有兵士摇旗呐喊，今日吾要让这些恶匪尝尝吾的厉害！”
说完，骑上牵来的黑豹，带着袁水等十人，背后是莫虎一队的百人，悄悄地来到寨门。
门外远处，刘昆等人盯着朦胧如巨虎的瓦山寨堡，看着前面的弟兄快要靠近寨楼，这才突然吼道:
“动手！”
听到命令，所有人猛然上前，在前面的人开始弯弓射击，百数的箭矢呼呼飞出。
两番射击，射杀了猝不及防的十来个兵士，胡茬男子赶紧带着剩余的人隐蔽在栅栏之后。
“伍长，怎么办，土匪杀上来了！”
以往土匪都是那种啸聚山野，打家劫舍，此时突然大举攻寨，许多人顿时心怯，失了方寸。
外面的黄阳见到效果达到，赶紧下了第二道令。
“上！”
顿时，数百扛着柴草的人飞速朝寨墙逼近，一根根火把在夜色中尤为刺目。
听到动静，莫云通过寨墙空隙看到外面的动静，瞳孔一缩，随即又有些庆幸，举枪喝道:
“全军听令，杀！”
“杀！”
‘轰’的一声，寨门突然打开，露出了后面黑压压的兵士，手中的刀尖在火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于此同时，瓦山寨内也发出明亮的火光，还有无数的叫喊，似乎有千军万马，随时就会呼啸而出。
见到这动静，外面的土匪哪里见过如此景象，也猜出人家这是早有准备，顿时胆寒。
“跑，快跑！”
几乎同时，所有扛着柴草的人开始扔掉手中的东西，转身就逃。
远处的黄阳大惊，赶紧吼道:
“弓箭手，射击！”
咻！咻！咻！
除了一些听令的人发出几箭，更多的人也加入逃跑大军，连小首领的大声怒骂都不管用。
这就是临时凑起来的松散联盟的弊端，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协调一致，而且有些当家抱着保存实力的想法，眼看着自己的人马后退。
如此情景，正是莫云想要的，他狂吼一声，手中的墨云枪一个横扫，打落两支没什么劲道的箭矢，再猛的突刺，一个逃跑不及的土匪就被刺穿，挂在枪尖上。
砰！挥手一甩，尸体飞出五米，砸到扎堆逃跑的三人，莫云举枪大吼:
“全军听令，杀尽匪徒！”
这话一出，所有兵士士气大震，有袁水和莫虎在前面开道，杀起土匪来也是毫不手软。
本来土匪是占优势的，刘昆出动了四百人来偷袭寨堡，更有三百人在后面整队待令。
但是莫云这么一冲，包括黄阳都以为自己的计谋已经被识破，所以一时前面的土匪方寸大乱，有的撒腿狂奔，有的转身抵挡，但是在兵士的合击下，杀死了数十人之后，再也没了抵挡的勇气，哇哇尖叫着奔逃。
见此，黄阳心中大恨，看向旁边的刘昆，急忙道:
“大哥，你带人去围攻莫云那小子，瓦山没有多少人，我去拦截逃兵，否则今晚就前功尽弃了！”
听到这话，刘昆也是重重地一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数个当家的，开口怒吼道:
“走！”
这些当家虽然有心后退，但是也知道唇亡齿寒，所以咬牙跟刘昆冲了上去。
轰隆隆！
十数匹马齐奔，威势自然不弱，刘昆等人直取莫云，让跟在莫云身后的兵士都是大惊失色。
“狭路相逢勇者胜，战场拼杀，有死无生！”
莫云一声利啸，非但不退，反而迎着刘昆就杀了过去。
袁水和莫虎自然不能让莫云犯险，也呼喊着冲了上去。
凌厉的风拍打在莫云的脸上，他没有丝毫反应，身体随着马匹律动，手中的墨云枪愈发握紧，目光死死盯着刘昆。
“老贼，拿命来！”
在两兵想接那一刻，刘昆手中的大斧呼啸着朝莫云劈来，大有将莫云劈成两半的威势。
于此同时，刘昆两边的人也各自发出凌然一击，将莫云的两边锁死。
关键时刻，莫云一提马缰，黑豹一声呼啸，身体突然停下，前驱腾空而起，前蹄直接踢向刘昆的普通马。
三匹马被黑豹的威势一吓，竟是同时顿住，马上三人猝不及防，险些栽落下马，刘昆的攻击也就减了几分力道。
当！
莫云蓄力一枪扫开刘昆的大斧，斧子和长枪直奔左边的匪首而去。
砰的一声，那匪首被砸落下马，一时没能起来。
莫云乘势收枪，再一出击，枪势如龙，朝刘昆胸膛刺去。
本来下面马匹就让刘昆身形不稳，手中的大斧被劈到一边一时没能回手，见此只能用长长的斧柄硬抗。
咔嚓！
刘昆的斧柄虽是铁梨木心做的，在莫云三虎力道加成下，直接断裂开来。
木柄断开，刘昆再无抵挡，带着余威的枪尖猛的扎进刘昆的胸膛。
旁边的匪首见此心中大骇，但是发现莫云无暇顾及自己，手中的长刀斜里劈出。
当！
让他绝望的一幕发生了，因为莫云手里突然多了一柄怪异的长刀，一挥就挡住了那一击，让那人手臂巨震。
“将军，我等来助你！”
后面冲出的莫虎直接朝那匪首而去，袁水的十人截住从莫云两边冲过去的几个匪首。
一时，莫云压力大减，他看了一眼那个偷袭的匪首，眼中寒芒直冒。
“找死！”
噗嗤！
破锋一扫，刘昆的头颅飞起，落在地上，那对瞪大的眼睛中依旧是难掩的惊骇。
刘昆飞溅的鲜血惊醒旁边那匪首，他尖叫一声，就想转身退去，却被莫虎挡住，一刀劈出，匪首右臂高高飞起。
见到此人必死，莫云扭转马头，朝那些四散的匪首冲去。
刘昆死之后，莫云又解决了两个匪首，加上莫虎和袁水各杀了一个，一下子就死了六个。
后面的那些匪首已经胆寒，不管黄阳的斥骂，带着亲信转身当先冲入丛林之中。
更让黄阳绝望的是，不久后瓦山内冲出一队拿着火把的人，他们叫喊着，朝这边冲杀过来。
莫云也发现了尖声叫喊的黄阳，他目光一闪，杀机将其笼罩，同时心中也在冷笑：
“千人？土鸡瓦狗耳！”
第十五章 等着吧！
在这边杀声沸野之时，南面一里外的山坡上也有百人在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大王，那边杀起来了，要不我们也动手吧！”
王铜锤旁边，一个矮壮的四旬男子一脸焦急，对王铜锤道。
“哼，动手，你的意思是要老子用这一百兄弟去送死？”
王铜锤对此人可没多少好感，因为后者是黄阳派来负责联络的人，实际就是用以监视他的。
本来王铜锤会来，也是打着乘乱获利的心思，黄阳却派他来截断莫云后路，等于是将他放在了刀刃之上，让其心生暗怨。
“大王，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告退。”
矮壮男子见势不妙，赶紧退了下去，低头之时，眼中用浓浓的恨意。
不久，一个打探消息的回来拱手道:
“大王，从安远来了一队人，领首的是林九，看样子押送的是兵甲器械。”
“什么？”
王铜锤听到这消息，眼睛睁得老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因为他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你，赶紧去通知大家埋伏好，咱们要打击来援兵马。”
那人转身就要走开，又被王铜锤叫住，此次他目光有些阴冷，对着那人道:
“另外找两人看着那矮子，一旦有什么不对，就……嗯？”
看到王铜锤比杀的手势，那人也是心中一禀，随即拱手退下。
距离王铜锤有三里地，林九坐在马车上，任凭那马车慢慢地走着，凹凸不平的路，让他身体也不住摇晃。
“报告大人，瓦山火光冲天，似乎有战斗！”
听到这话，林九赶紧来到车辕上，手搭凉棚仔细一看，果然远处一片光亮，隐隐有喊杀声传来。
“大人，是不是立即赶路？”
原本林九还在盘算，听到这话，他立马就有了主意，开口道:
“贼多势众，巡检使恐怕不敌，传令下去，所有人抄起刀枪，做好接应准备！”
然后，本来就走的拖拉极慢的车队直接停了下来，所有人抄起刀枪，紧张地看着远处。
“大王，他们怎么停下来了，咱们会不会被发现了？”
本来王铜锤已经准备发出突然一击了，但是如此情况，他也有些措手不及。
“先等等，看看情况！”
瓦山北门外，厮杀扔在继续。
越来越多的人逃入丛林山野之中，乘着夜色隐蔽身形，莫云的兵士也追击不及。
不过此时他们也不在意，因为偏刀寨的这些人就够他们动手了。
“黄阳老贼，你往哪跑？”
刘昆和冷彪都授首，莫云自然不会让黄阳逃走，他放弃追击剩下的匪首，直奔黄阳而去。
“快，拦住他们！”
让已经没了战意的土匪去抵挡莫云的攻击，简直就是让人送死，果然，在莫虎和袁水的冲击下，立时有五人倒下。
莫云收枪换刀，左右劈砍，黑豹也暴虐异常，横冲直撞，被它撞死装伤的土匪就有好几个。
杀出一条血路，莫云直取趴在马上仓皇逃窜的黄阳。
莫云的黑豹乃是马中神骏，很快就追上了黄阳的马，黑豹张口就朝黄阳坐下马屁股咬去。
唏律律！
前面马吃痛，抬腿就踢，顿时马上的黄阳也被颠簸，险些被颠下马。
错开马匹，莫云伸出长臂，直接就揪住黄阳衣服，一手将他提了过来，然后狠狠贯在地上。
砰！
听到声音，莫云有种酣畅的感觉，对身后的人道了句:
“把他绑了！”
然后继续朝骑马的土匪追去，这些要么是匪首，要么就是各山要人，莫云怎能放过。
冲杀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夜色渐淡，晨曦渐升。
借着朦胧天色一看，瓦山寨前四处都是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足足有超两百五十人，还有数十个没死透的，在那里不住惨叫。
“打扫战场！”
莫云没有追击的打算，山野之地，本来就是土匪纵横的地方，自己这些人，还不够那逃走的数百人塞牙缝。
莫云粗粗算了一下，混乱中死的人不少，自己手下兵士有二十余人身死，大多人都挂了彩，袁山手下十人七人受伤，两人死去。
莫云自己身上也有两道小的伤口，在吃了一颗疗伤丹后，已经开始愈合。
正在此时，负责守卫南面的一个什长来到莫云前面拱手道:
“将军，据斥候来报，南面有战斗。”
闻言，王凡想了想，开口道:
“将军，恐怕就是那些绕过去的土匪了，至于另一方恐怕是安远来的援军吧。”
听到这话，莫云翻身上马，对打扫战场的人吼道:
“还能动的，是爷们的，跟吾杀敌！”
杀了一晚上，大家虽然都扬眉吐气，但也是疲累不堪，但莫云一开口，袁水等人当先聚拢过来，其他人也不嗦，赶紧跑了过来。
看着身后汇聚有近百人，都是轻伤以下的，莫云点点头，开口道:
“王凡负责严防土匪反击，大家与吾杀敌去！”
再说瓦山南面三里处。
王铜锤等了足足一刻钟，看出林九事不打算继续走了，想了一下，没想明白的他也不再起疑，直接下令动手。
他可是知道，安远没有多少兵马，大多也不是莫云手下的这种战兵，所以还是很有信心的。
见到王铜锤杀来，林九先是一惊，队伍中也有一些慌乱，待到发现来人不过百，顿时精光大闪，感觉这是送上来的功劳，直接下令道:
“土匪不多，大家听令，杀！”
林九手下还是有几十个城守兵的，有他们压场，剩下的三百丁壮也就只能强留下来。
一接触，藏在人群中的林九就从自信和激动变成惊恐，因为铜锤开道，立马就打倒好几人，土匪皆悍勇，林九的人被打得节节败退，就差落花流水了。
就在王铜锤快要取得最后胜利之时，背后传来喊杀声，他转身一看，一骑朝他冲来，那股杀机就让他浑身一颤。
“莫，莫云？”
“莫云，快来救吾！”
见到莫云没死，林九虽然眼中闪过几分失望，更多的是惊喜，因为他和五六个亲信被二十个悍匪团团围住，形势危急。
莫云冲来，王铜锤便知道刘昆他们败了，心怯之下他直接赶马就逃，却被莫云黑豹追上，一枪挑落马下。
莫云不管林九，直接朝土匪最多的地方冲杀，心中却是下了一个命令。
后来的袁水突然转身，领着剩下的七人冲向林九那边，口中还喊到:
“大人莫慌，我们来助你！”
袁水实力颇强，配合身后七人呈锥子形，直接撕开土匪的包围圈，冲杀了进去。
听到这话，林九大喜，连忙让身边的人死命拼杀。
这一砍杀，林九却是没发现，自己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包括保护他的亲信。
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他得救了，看到其余的土匪逃走，林九松了口气。
袁水上前，单膝跪地道:
“大人！”
见此，有想法的林九大喜，就要伸手去扶，还不待他说什么，胸口却突然一痛。
“你……”
他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前面都是袁水的人，将此处完全遮挡。
林九倒下，袁水才一改脸上的默然，提刀指着逃跑的土匪吼道:
“他们杀了大人，所有人听令，杀光他们！”
当得知林九殉职，莫云哀叹一声，让人去装敛他的遗体，同时派人打扫战场。
这次他斩杀了十八人人，丁壮会合莫虎手下的人杀了四十余人，其余的人逃入两旁山林之中。
打扫完战场，将土匪枭首，尸体全部焚烧之后，莫云带着一百多具遗体回到了瓦山。
进入瓦山，莫云就下了一个命令，那就是，所有人休整一个时辰，然后去安远庆功。
所有人都是大喜，莫云却是阴阴一笑，他已经知道林千之准备在今日酉时三刻让巫医举行祭典，用莫语的心脏做药引来治他的顽疾。
吃人狂魔？等着吧，我会还所有人一个公道的！
第十六章 拿下莫古
一个时辰，天已大亮，王凡组织打扫战场也已经完成，对于那些土匪的尸体，直接用黄阳火攻未遂留下的那些柴火就烧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然，人头还是全数收集了过来，不说别的，莫云也有大用。
吃过早膳，莫云便整队开拔了，大家虽然立了功，却没有太多欢喜。
背后的马车上不仅有近三百的头颅，也有数十具阵亡将士的遗体，后面，还跟着四十来个俘虏。
“全军听令，出发！”
骑在黑豹背上，莫云手中提着破锋，看着前方，古井无波。
此时，安远县城。
“快，快，大人被埋伏了，急援！”
逃跑来的，自然是三百丁壮中的一些人，此时他们状态也不怎么好，神色苍白，脚步虚浮，个别还口吐白沫，最显眼的，还是他们眼中的惊恐。
显然，这几十里走得也并不轻松。
“什么，土匪来了，快关门！”
顿时，整个安远变得沸腾起来，许多人都得知林九被埋伏，更有人说莫云已经战败，土匪马上就会攻打安远的消息。
相比于外面的惊慌和沸腾，此时的知州府安静了许多，只是细心的人会发现，这里有一股压抑的气息。
“大师，时间紧迫，真的不能提前作法，投放药引？”
所谓的大师，就是那个告诉林千之可以用女童心脏治病的巫医，他年近五旬，满脸红斑，身形佝偻，看起来果然不是“一般人”。
面对林千之的反复问询，巫医脸上闪过不耐之色，随即冷冷道:
“如此神圣之事，乃是祭天祈运之举，就算莫家女童灵气过人，时候未到，也不能随意开始。”
说到此处，巫医脸上闪烁着狂热而红润的光芒，这个法子他也是从残缺的‘古籍’上找到的。
不过他却没有丝毫怀疑，现在他就一个想法，那就是:一旦这法子成功，那他就等于掌握了一种神技，而他，也会在传统医学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说流传千古也不为过。
想到成功，他已经在考虑如何善后了，毕竟此事不能让林千之传出去，那自己苦研多年，岂不前功尽弃？
“要不要在他的药引里下点东西？”
“好吧，那大师您暂且在此休息，有什么要求通知外面的侍卫即可，吾要出去镇住场面，迟了恐生乱子。”
至少，也要等老夫服下药引再说！
这话林千之是在心里说的，而且他也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让这位大师闭嘴，毕竟自己这举动也是伤天害理的，在宋朝这种孝义仁治下，自己恐怕不能善终。
一出内堂，就发现通判高何，水曹夏磊，提刑司欧奇，还有莫古等人早就焦急地侯立在门外。
出得外门，林千之脸上的漠然被担忧和沉重的忧伤代替。
“诸位，林九遭此埋伏，他的能力我是信任的，但是匪徒的实力让人吃惊，所以老夫已不抱希望，大家准备坚决守城吧，千余悍匪，不容小觑。”
见到林千之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所有人心中一禀，拱手退下。
提刑司的欧奇留了下来，他的脸上是难掩的沉重。
“大人，职下也想参与守城，至少狱中凶恶之贼太多，不得不防，哎！”
听到这话，林千之心头一动，表面也是应和的一拍欧奇的肩膀，郑重道:
“危机之时，事急从权，为了城中数万百姓，你我都得做好牺牲的准备，这样吧，你去狱中发个话，就是危急关头，肯上阵迎敌和参与守城的，可酌情减刑。”
“这……”
欧奇是一个奉公守法的人，他只认手中的宋律，此时林千之如此一说，让他很是不满。
“大人，功即是功，过就是过，岂能两相矛盾？”
林千之也知道欧奇的固执，但是现在为了自己的病，他必须狠下心来。
“欧奇，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为了城中百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若是你怕降罪，老夫待你受过如何？”
听到林千之都这样说了，欧奇暗暗叹了口气，他也想城池和百姓能保全，但是要他来做宋律规定之外的事，比杀了他还困难。
好在，林千之这样说了，欧奇本身也想抗敌，也就不再嗦，转身走了出去。
他暗暗告诉自己，这是林千之说的，跟吾无关。
在惊慌和焦急中，莫家的人也变得张皇失措，浑然没有人发现，莫语没了身影。
知晓还有两个时辰，莫云暗暗松了口气，让大家匆忙赶路的命令也变成了中速前进。
远远的看到了安远县城的轮廓，莫云抹了一脸额头上的汗水，混合灰尘变成浑浊的泥滞，颇为恶心。
许多紧张的人正关注着城外，眼尖的人看到远处出现了一片人影，立马尖声道:
“敌人过来了，快跑啊！”
闻言，许多人也不辨是非，跟着起哄，立马城上就变得混乱不堪。
“大人，匪徒来了！”
得到这消息，林千之看了看不远阁楼中纳凉的巫医，眼中闪过几分坚决。
“传令下去，老夫要与安远共存亡，任何人不能作乱，亦不能擅离职守，违者军法从事！”
然后，他就来到一个偏僻的小院，推门走了进去。
呜呜呜！
莫语被捆在直柱上，双手反缚，嘴中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咽。
“小娘子，你这却不能怪老夫，这是大师说的，你放心，老夫一定珍惜这次机会，药老夫会喝的一滴不剩！”
说完，像是安慰了自己，林千之又退了出来，严令守卫严加看守。
距离城门还有五百米，莫云已经能感到城上的焦躁气息，他看了一眼身后，然后对莫虎瞥了一眼。
莫虎得意，赶马上前喊道:
“快开城门，我是莫虎，后面是巡检使大人莫云！”
听到这话，最激动的莫过于莫古了，倒不是什么叔侄情深，而是他知道，功成的莫云会成为他壮大的基石。
“快，快开城门！”
莫古下令，大家都很开始，毕竟不用跟穷凶极恶的悍匪拼杀了。
“对，快开城门，迎接英雄！”
就在大家都叫喊开城门的时候，城守的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毕竟林九已死，自己做不了主。
所以他一边悄悄让人去报告林千之，一边跟莫古欧奇等人周旋。
见到城上没有立马开门，莫云神色有些阴沉，他看了看城上的人，然后对身上一摆手。
立马，刚刚归队的袁一就走了上来，递给莫云一块令牌。
他将此物递给莫虎，莫虎得令，上前道:
“快开城门，巡检指挥使大人有急令，阻拦者一律按叛逆论处！”
见到这令牌，守门的城守也就没了底气，见到莫古，夏磊等人都开始强令开门，也只得下了令。
看到城门打开，莫云第一时间对莫虎和袁水下令道:
“传吾将令，捉拿暗通款曲的细作！”
立马，数十骑呼啸进入城中，二话不说就将笑脸相迎的莫古拿下。
欧奇见此大惊，急忙站出来吼道:
“尔等这是要干什么，造反吗？”
欧奇的性子莫云早有耳闻，不过他却不在意，拿出一封信件，冷声道:
“现在吾有经略使，和巡检指挥使大人联合发给的便宜行事信件，奉命捉拿细作，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说完，也不管城门口震惊的众人，带着一队就朝知州府冲去，因为他从袁山那里得到消息，林千之要逃！
第十七章 末路狂魔
呼呼～
黑豹在宽阔的街道上狂奔，感受着呼呼风声在耳边呼啸，莫云心急如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老狗，你最好别做什么傻事，否则就算拼着被罚，我也势必杀你！”
摄于莫云的威势，街道上的人赶紧躲在两边，原本准备破口大骂，但是话到口边，又赶紧憋了回去。
倒不是他们怕莫云，而是他们已经知道，莫云仅靠手下两百人将千数的土匪打败，也挡住了土匪南下的步伐。
这，就是英雄！
追在莫云身后的，还是袁水和莫虎等人，他们搞不懂莫云为何如此，但是也有了些猜测，只能勉力跟在后面。
知州府，内堂。
“大师，此地已不安全，药引的哥哥回来了，现在老夫手里没有力量与之抗衡，只能暂且退去了！”
头次见到林千之如此失态，巫医也明白了形势的危及，他从两个女侍的柔夷下起身，去穿那颇为破旧的苗夷袍服。
见到说服了大师，林千之才稍稍安心，想了一下，他看向身后的侍卫，冷声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将药引带上马车？”
闻言，侍卫赶紧转身跑去了那间偏僻的小屋。
莫语也听到了外面的慌乱，此时正瞪大眼睛看着周围，见到侍卫进来，顿时大惊，继而剧烈挣扎。
泪水，再次划过那稚嫩的面庞。
见此，侍卫迟疑了一息，但是想到林千之的狠辣，还是一咬牙，伸手就去解莫语的绳索。
刚刚解下莫语就想逃，却被侍卫轻易抓住反手捆绑的绳头，莫语娇小无力，立时就被带了回去。
哈！
正在此时，一个雄浑的声音从头顶发出，让侍卫大惊。
还不待他反应，一个黑影就出现在头顶，感觉头顶有凌厉的威势压来，他赶紧往旁边一躲。
噗！
他躲过了大半攻击，刀尖还是划在他肩膀上，顿时就撕开那丝布衣袍，划下一道长约半尺，深一寸的血槽，几可见骨。
啊！
侍卫被击退，袁山露出身形，不过他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将莫语揽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四周。
外面的林千之听到动静，心中咯噔一吓，连忙吼道:
“你们几个，去看看！”
同时有四个亲信去小屋，刚刚过去就发现闯出门，拉着莫语的袁山。
“快，拦住他！”
嘶哑的声音从侍卫口中发出，他一手捂着左肩，挣扎起身，阴冷的目光将袁山死死锁定。
“抱着我！”
一手将莫语箍在背上，袁山直接一声怒吼，朝四人杀去。
顿时，金铁碰撞的声音响起，袁山要顾忌莫语，所以有些畏首畏尾，后面又有侍卫出手偷袭，顿时陷入死境，只能咬牙挣扎。
外面的林千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外面却跑来了一个看门的护卫。
“外面情况如何？”
“报，报告大人，莫云那厮已经杀过来了！”
闻言，林千之眼中闪过浓浓的惊骇，随即看了看那边袁山等人的战斗，狠辣道:
“下死手，死活不论！”
下完命令，五人再无顾忌，开始奋力朝袁山前后劈砍，不久袁山就挂了彩，鲜血淋漓，浸湿了衣袍。
见此，林千之阴冷一笑，听到外面已经有打杀的声音，这才急忙拉着巫医，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朝后门冲去。
来到门口，莫云神色阴沉如水，十分吓人，他顿了一下，对身后的袁水等人道:
“你们绕过后门去堵那老贼，记住，别把他和那个巫医弄死了！”
“是！”
门口的护卫被莫云的气势所吓，连连后撤，直接退入了门内，赶紧关门。
见此，莫云不待黑豹停下，直接飞跃在石阶上，上前两步，两扇门已经只有一个拇指宽的缝隙。
莫云抬起破锋，猛的劈下。
咔嚓！
却是那门闩被砍断，背后的护卫被他威势吓到，连连后退两步，莫云一脚踹开大门，也不管那三个绝望的护卫，提刀朝内堂冲去。
外面只是一些普通的护卫，对林千之谈不上忠诚，但是跨入内堂，居然有三个护卫直接朝他杀来，眼中也有凌然之势。
见此，莫云便知道这些都杀过人，嘴角一撇，提刀而上。
一挑，一抡，再一刺，一人捂胸而退。
“挡我者死！”
莫云一声怒喝，破锋突然加快，手中的力道也加大三分，左右一劈，一砍，剩下两人顿时饮恨。
来到打杀的地方，地上已经躺下了一人，剩下四人还在轮番攻击袁山，每个人都挂了彩，出招非常狠辣。
见到袁山浑身是血，莫语背部也有伤口，莫云怒火中烧，厉啸一声，两步就冲了过去。
感觉到背后有劲风，一人赶紧转身横刀抵挡，却被莫云一脚踹翻，旁边一人挥刀来救，也被莫云凶悍一刀震退。
再上前一步，莫云左一击，刀柄砸向一人，只听见一声脆响，那人喷出逆血，瞬间没了战力。
再一右削，刀势如龙，直接切下一人头盖骨，惨叫倒地。
莫云出手，直接就废杀了三人，只剩侍卫还在坚持。
莫云让袁山退下，他直接对上那侍卫。
侍卫鲜血流失不少，面色有些苍白，看到莫云，便知道没了活路，狂吼一声，却是打算以死相拼。
见此，莫云不退反进，仰身一躲，让过那带血的长刀，再猛的一劈。
咔嚓！
两人都是凶悍一击，莫云的破锋直接劈断了那长刀，宽厚的刀刃直接切进侍卫的胸膛。
“呃啊！”
侍卫吃痛，随即又变得十分决然，双手如剪，来箍莫云的脖颈。
对此，莫云不屑一笑，手中力道加大到十二分，直接切碎了几根胸骨，侍卫再无力气，软软倒下。
不理会他，莫云急忙来看莫语的伤势，才发现她背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长有三寸，猩红的伤口，在雪白的皮肤中显得异常刺目。
莫云不再迟疑，赶紧取出两枚疗伤丹，喂了有气无力的袁山一枚，又喂了莫语一枚。
见到袁山情况实在凄惨，莫云眉头紧皱，再次取出一枚止血丸。
三息过后，明显没有致命伤的袁山挣扎了起来，他提着刀，朝还在不住抽搐的侍卫走去。
见此，莫云心中的担心稍缓，抱起已经昏迷的莫语，朝后门冲去，心中下了个命令。
“完事赶紧过来，我在后门！”
知州府后门外，两队人正在厮杀。
林千之坐在马车上，看着自己的亲信手下被打压，顿时脸色惨白，急忙吼道:
“吾乃钦州知州，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本以为听到这话，袁水几人会有迟疑，不料人家根本不理会，围着四个人就是猛攻。
不行，待在这迟早会被擒，我得走！
目光闪烁几息后，林千之也不管旁边缩成一团的巫医，悄悄地朝马车后面摸去。
“哟，您这是要去哪，吃人狂魔？”
咯噔一声，林千之张大嘴巴，再也没能闭上，因为不知何时，莫云提着刀，将他唯一的活路堵死了。
“你……”
第十八章 全城审判
“莫云小子，你这是要造反吗？”
见到莫云，林千之的紧张反而被压下，他朝莫云喝到，色厉内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林千之是一个极度可怕的人，莫云也不敢没有防备，他一边紧握破锋，一边逼视林千之，高声道:
“不用瞒了，你杀人取心治病的事东窗事发了，还有你陷害我父亲，别以为我不知道，老狗，受死吧！”
面对莫云的话，林千之目光闪躲，但是余光瞥见一些人影，顿时一改惊慌，变得无比激动和委屈。
“莫云，就算你要当知州，凭你的功劳，等些时日怎么不能得，你为什么要杀我？”
噗嗤！
正在莫云愣神的时候，林千之袖中突然出现一把短匕，直接朝自己的左臂刺去。
“住手！”
来人正是提刑司欧奇，还有水曹夏磊等人，在他们身后，还有许多家丁衙役，不过此时都带着刀。
见此，林千之眼中有得逞的阴笑，在他看来，莫云还是太嫩了，只有自己动些手段，杀莫云，扭转乾坤易如反掌。
似乎察觉到林千之所想，莫云冷冷一笑，开口道:
“老贼，就算你今天有千般手段，也得束手就擒，动手！”
顿时，解决了四个护卫的袁水冲了过来，直接朝林千之抓去。
见此，欧奇等人大惊，赶紧下令住手。
与此同时，欧奇直接撞向袁水，打定主意要护住林千之。
袁水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欧奇还没伸手将林千之扶起，却迎上了一双阴鸷的眼睛，同时，脖颈处一凉。
“都住手，住手，否则我就杀了他！”
形势徒然转变，林千之猛然拔出匕首，挟持了欧奇，顿时局势陷入僵持。
水曹夏磊赶紧出言喝道:
“都住手！”
“知州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对于夏磊等人的疑惑，林千之露出银牙，在日光下也格外阴森。
“干什么，这都是他逼我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莫云，此时他全身是血，手里还抱着一个受伤的女童，看起来真有几分魔王的感觉。
不过莫云却面色不变，也不看惊疑的夏磊等人，刀指林千之，冷声道:
“没用的，你已经害死了数十条人命，现在还要挟持朝廷命官，在大宋，已经没了你活命之处，受死吧，老贼！”
闻言夏磊大急，就朝莫云张口。
“闭嘴！都是你们这些废物！”
冷声喝退夏磊，莫云对赶来的莫虎道:
“将所有无关人员驱离此处，把那个疯子巫医抓起来，至于他嘛，看着就是！”
夏磊等人还想说什么，却被莫虎带着人赶离了此处，至于那些家丁衙役，完全是充数的存在，见此场景早就腿软如面条。
“干什么，你们为什么抓我，我是黎骨大师，你们为啥抓我？”
这时，被提出来的巫医才厉声呵斥，还不住的挣扎。
莫云瞥了一眼周围，发现很多人对其似乎都很崇敬，顿时冷声一喝道:
“大师？大师就可以教人杀害数百个女童取心？”
“明明才二十七……”
说到一半，巫医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周围的目光不再是崇敬，而是惊骇后的深恶痛绝。
拿下巫医，莫云才取出巡检指挥使赵明的令牌，一手拿着宋威的亲笔信，对着林千之和欧奇道:
“老贼，你的事我已上报静江帅府，经略使让我全权处理此事，授首吧，不管你怎么挣扎，都难逃一死！”
前面的欧奇却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怒视莫云，厉声喝道:
“有你这般草菅人命的，现在林千之挟持有人质，你怎敢如此？”
对于欧奇的古板，莫云无动于衷，对这样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选择漠视。
“大家都看到了，是你自己冲上去的，我有理由相信，你们是一伙的，别废话了，来呀，将他拿下！”
说话的同时，莫云也冲了上去。
林千之见到自己必死，在莫云冲上来的那一刻，就朝莫云冲去，脸上满是疯狂而狰狞的笑容。
林千之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虽然拼死一击，还是被莫云一脚踢翻，见到林千之又要自杀，莫云也面**狠。
“传我命令，将他双手废了，下巴碎了，看他还自杀。”
咔嚓，咔嚓……
啊～
几声脆响，林千之再也没了半点威势，在地上翻滚，沙哑的惨叫令人头皮发麻。
见情况解决，莫云对莫虎道:
“将我妹妹扶下去休息，这里的事情不宜让她见到。”
莫虎带着几人将莫语扶了下去，莫云看了一眼四周，对袁水和赶来的袁山道:
“找几人去将林千之埋藏的尸体挖起来，再传令城中，就说吃人狂魔已找到，明日在校场举行公开审理大会，所有人必须到场！”
莫云的消息一传出，许多人都惊骇了，谁也没想到，平时温文儒雅，高高在上的林知州，居然就是谈之色变的吃人狂魔。
“畜生，终于遭报应了！”
“什么，挖到我女儿尸体了，我要去看看！”
“走，去瞧瞧！”
……
不久，知州府就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不得已，莫云派出百人才将秩序勉强维持住。
看到外堂那数十具用白布覆盖的尸体，许多人嚎啕大哭，场面十分哀伤，催人泪下。
就在那些失去了女儿，变得疯狂，准备汹涌着要强行将监狱的林千之碎尸之时，莫云适时站出。
“肃静！”
“肃静！”
第一声是莫云吼出的，第二声是百个上阵杀过人的土兵喊出的，声音轰响如雷，还带着浓烈的凶悍之气，立马将许多人镇住。
“我是莫云，我父亲是被林千之老贼害死的，为了就是抓我妹妹，准备掏她的心下药，我刚刚才从老贼手里救回我妹妹！”
“烧死恶魔！”
“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
下面的百姓都很激动，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莫云见此，也感觉头皮发麻，他不敢在拖延，赶紧开口改口。
“原本打算收集林贼杀人的罪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既然如此，那就在今日就解决！”
然后让死了女儿的人组成一团，知晓点情况的李大等人组成一方，莫云让人抬着二十七具尸体，用囚车压着林千之和巫医，汇聚成一条长龙，朝安远那宽大的校场涌去。
半路上，林千之被怒火滔天的百姓鸡蛋石头伤得不成样子，还是莫云连忙阻止才保住一命。
为了让林千之受到应有的惩罚，莫云还给林千之服了一枚疗伤丹，够他坚持到千刀万剐之后了。
听到动静，安远各处的人齐聚校场，不久就汇聚了五千人，将整个校场站满，更多的人直接围在外面。
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给人一种震撼之感。
见此，莫云登上高台，振臂吼道:
“带吃人恶魔！”
第十九章 车裂人撕
烈日当空，炎炎炽灼，按说这样的日子，本该人尽躲在阴凉处艰难喘息，低声咒骂这糊涂的天公。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是，此时的安远却万人空巷，所有人齐聚校场，将校场周围团团围住，远远望去，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人头。
莫云站在高台上，振臂一呼，顿时像是火星落入了油锅，将百姓的情绪点燃。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这个恶魔！”
“将他灭族！”
立时，恐怖的声浪席卷在这周遭，那剧烈的轰鸣，让莫云也有些支持不住，脑海嗡鸣，面色苍白，呼吸急促。
在这震撼的轰鸣中，莫古，莫全，巫医，林千之，一个个被押到了台前。
见此情景，就是莫古心机够深沉，也不由惊骇万分，眼中有绝望之色。
“云侄，你干什么，我是你二叔啊，你这是造孽啊！”
莫古带着仅存的一丝希望，他看向莫云，一脸的担忧和紧张，话语说出，反而像个慈祥而宽仁的老者，劝人为善的老僧。
“放开我，我是黎骨大师，动了我，神会惩罚你们的！”
巫医还在做着蒙蔽所有人的努力，就像他之前骗林千之一样，只要那些人无条件的信崇他，那所有人都可以做他的提线木偶。
可惜，押着他的是莫云的手下，他们早就知道巫医的丑恶嘴脸，闻言直接就是一脚，巫医疼得龇牙咧嘴，嘴巴果然就闭上了。
见到这些人押上来，百姓又有暴动的迹象，纷纷朝前面拥挤，眼中冒着怒火，似要将这几人撕成碎片。
见到场面不可控，莫云神色有些慌张，他可知道洪水的力量。
所以，他适时站了出来，将墨云枪重重地砸在高台上。
“肃静！”
“喝喝，肃静！”
为了维持场面，莫云将城中衙役全部征用了，包括提刑司欧奇等人，都坐在一边，莫云也不想让人诟病。
看到大家都逐渐镇定下来，莫云这才上前一步，身穿皮甲，手持墨云枪的他在日光下，显出别样的英武之气，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大家的愤怒，我也能感同身受，之所以在此举行全城审判，就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让这些恶魔能被审判，还大家一个清白！”
“好，莫将军，我们相信您，您是真正的英雄，真正的好官！”
“莫将军，我们听您的！”
见到下面投来的感激的，崇敬的目光，莫云也是心情激荡，但是他知道有要事要做，所以伸出手一挥，将所有吵闹止住。
“相信很多人都很疑惑，为何我会把莫家家主，我的二叔，押到此处，现在，我就给大家一个理由！”
“带上来！”
顿时，一个双手反缚，头发散乱，嘴唇干裂，颌骨高耸的男子被押了上来。
莫云指着那男子，高声道:
“这人叫刘疯狗，想必许多人都听过他的名号。”
“什么，他就是刘疯狗，不是偏刀寨大王手下的恶贼吗？”
“居然是刘疯狗，他怎么在这？”
“是了，莫将军把刘昆老贼杀了，黄阳奸贼也死了，这刘疯狗在这里，完全很正常！”
“这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该死！”
下面议论纷纷，显然对刘疯狗颇有耳闻，当然许多人看着这形容憔悴的人，眼中依旧有浓浓的恐惧。
“刘疯狗，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吾保证让你死个痛快！”
闻言，刘疯狗艰难的抬头看了一眼莫云，眼中依旧有浓浓的忌惮，闻言神色一黯，上前一步，开口道:
“对，我就是刘疯狗，偏刀寨的那个，我们第一次袭击上任巡检使莫道，就是因为有莫古传递的消息，我们也是为了拿林千之许诺的钱财，才冒死出手的，这一切，都是他们谋划好的！”
什么？
由于刘疯狗中气不足，声音不算大，所以仅有前面少数的几人听到，其余的人完全没听到。
对此，莫云早有安排，他在校场各个角落安排了三十名传话的，不久这里的话就落入许多人的耳朵。
“卑鄙，奸诈！”
“猪狗不如！”
就连淳朴的百姓都开始爆粗，可见他们的愤怒，人群中有莫家族支，是死去的三十人的亲人，此时才知道自己的亲人死得如此悲惨。
“少爷，求您给我们做主啊！”
“给我们做主啊！”
如此场景，就连一开始吹胡子瞪眼的欧奇都是气得通红，要不是顾忌身份，他都要奋起怒骂了。
伸手抚平了大家的躁动，莫云这才看向莫古和莫全，冷声道:
“你们还有何话说？”
莫古此时看着莫云，眼中除了震惊就是绝望，他没料到平日不显山露水的莫云，此时居然有如此手段。
“不错，就是我，哈哈哈，那又如何，你父亲还是死了，你能奈我何？”
相比莫古绝望后的癫狂，莫全就没了半点骨气，跪在地上头如捣蒜。
“少爷，饶命啊，这都是他指示的，跟小的没关系啊，饶命啊！”
不理会这两人，莫云对着刘疯狗道:
“你的任务完成了，去那里按个手印，我给你一个痛快！”
闻言，刘疯狗也知道势不可改，踉跄着去一旁的案桌上的纸张上按了个手印，就闭目仰头，静等死令。
对于刘疯狗的表现，莫云还是挺佩服的，不过这也不能改变他的计划。
“欧奇大人，此刘疯狗杀人放火，手中沾满无辜人的鲜血，按照宋律，该当如何？”
闻言，欧奇深深看了莫云一眼，起身站出来高声道:
“刘疯狗恶贯满盈，按律当灭族，念其诚心悔过，不牵连亲族，当枭首！”
欧奇说完，莫云便举起手中的枪，高声喝道:
“来人，枭首！”
噗嗤！
手起刀落，只见到一道刺目的亮光闪过，一颗人头便滚落而出，无头的尸体缓缓栽倒，鲜血喷涌而出。
哗！
见到莫云如此杀伐果断，许多没有准备的人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但是想到这杀的是刘疯狗，许多人又激动了起来。
“杀得好，该杀！”
“莫将军威武！”
解决了刘疯狗，莫云看向莫古二人，眼光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逼问道:
“为了个人私欲，谋害我父亲，出卖我妹妹，更是让三十个族人死于非命，莫古，你还有何话说？”
莫云的威势让莫古神色一滞，喉咙涌动，却怎么也没有发出声音。
“好，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欧奇大人，宣令吧！”
欧奇闻言，神色中闪烁着复杂，看向莫云的眼中有震惊和惋惜，在他看来，莫云是可造之材，奈何过刚易折，此事过后，他不认为莫云能逃过大宋律法的追责。
“莫古为了一己私欲，陷害亲兄，出卖侄女，致使三十人冤死，罪不可赦，莫全助纣为虐，亦当同罪！”
“行刑！”
签字画押的莫古和莫全，在许多人的骂骂咧咧中，也是人头落地。
不过这次欢呼的人更多了，尤其是莫家族人，完全是喜极而泣，哭嚎声声。
不管下面，莫云将目光看向剩下的林千之和巫医，尤其在几乎成了人彘，面目全非的林千之身上一顿。
“巫医黎骨，一直用伪医学欺骗所有人，甚至为了钱财，教唆林千之残杀如此多的天真少女，罪不可赦，欧奇大人！”
“当车裂！”
不久，就有五匹马被拉了过来，将已经吓晕过去的巫医四肢五体捆住，呈大字形绷紧。
“救命呀，你不能杀我，饶命啊！”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巫医还在做着挣扎，可惜一切都那么苍白无力。
“行刑！”
五匹马在人的驱赶下，朝着五个方向发力，顿时巫医就被勒紧，脖子也渐渐被勒紧，眼睛凸出，脸因充血而涨红。
嘶拉！
最终一声裂帛的声音响起，随即又是几声闷响，五体被裂开，中间光秃秃的人柱落在泥土中。
“踩死他！”
“啊，咬死他！”
顿时愤怒的百姓一拥而上，有的用牙撕咬，有的用脚狠踩，不久那人柱也没了，只有一滩鲜血，还有几块残骨。
许多人似乎没有泄愤，又将目光放在林千之身上，眼中是**裸的凶嗜，血牙磨动，发出令人发毛的声音。
莫云也适时地站了出来，将目光对向林千之，发出死神的判决。
“林千之！”
第二十章 千刀万剐
轰隆隆，轰隆隆！
原本是烈日当空，此时莫云叫出林千之的名字，顿时阴云密布，闷雷滚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林千之，你的罪恶，罄竹难书，天都不能容你，你可知罪！”
“杀了他，为冤魂报仇！”
“杀了他，杀了他！”
下面的百姓现在也是群情激奋，如果不是有莫云压制，早就一哄而上，让林千之尸骨不存。
“呜呜呜，呜呜～”
林千之下巴被碎，已经没了说话的能力，不过看他不住摇头的样子，足可见其内心的恐惧。
“欧奇大人！”
莫云叫了一句，发现欧奇没有立马说话，而是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莫云，你是我见过最有才干，最有魄力的人，但是你做错了，斩头之罪必须官家批准，你此举形同造反，现在还要诛杀朝廷命官，我不忍心你为此受牵连，收手吧！”
莫云没想到欧奇是这样一个人，也被欧奇突然来的劝告弄得话语一滞，竟是半天没能接上来。
但当他看向下面一双双憎恨而希冀的目光，许多人都是乞求地看着莫云，因为他们知道，要杀林千之，就得莫云这样的人动手。
不过前面也有许多人听到了欧奇的话，顿时一惊，连忙摆手道:
“莫将军，不杀了，我们不杀那恶魔了，您也不要为他这人渣受累，我们承受不起。”
“莫将军，请收回成命！”
“莫将军……”
顿时，山呼海啸的劝告声，跪倒的人海如潮，满脸的真挚，虽然脸上仍有余恨。
莫云没有动，他指了指拜倒的百姓，哽咽着对欧奇道:
“你看看，多么淳朴，多么善良的百姓，他们没有苛求很多，尽管生活如此艰难，他们依旧没有怪罪我们，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定要毁了人家的家庭，断了人家的希望？”
面对莫云几乎质问的语气，欧奇有的只有沉默，有些时候，知道是一回事，身不由己，是另一回事。
“你也知道，刑不上士大夫，就算上报朝堂，他也不会死，那冤死的这些天真的女童的仇谁来报？”
莫云的话，感动了很多人，许多人直接就哭了出来，同时又是对莫云的连番跪拜，额头撞击在坚硬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不久便鲜血模糊。
“莫将军，不怕，官家要是要杀您，我们就跟您反了他！”
“对，反了他！”
“反了！”
许多热血青年开始呼喊，顿时许多人都跟着呼啸起来，在他们看来，莫云是真心为他们着想，他们也理应用生命，来保护这位心中的英雄。
“肃静！”
勉强制止了下面的混乱，莫云看向欧奇，不容置疑地道:
“欧奇大人，开始吧！”
哎！
欧奇一声长叹，随即也打定主意，一定要想尽办法，动用一切手段，保住这样一位英雄。
“林千之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民谋福，偏信巫医的言，毒害二十七个稚弱的生命，罪不容恕，当受千刀万剐之刑，即刻执行！”
这次没要莫云下令，欧奇主动将命令下了，显然是打算力保莫云了。
见此，莫云心中涌起浓浓的感激，一挥手，便有两个行刑的人上来，将林千之扒光，捆在木架上。
锋利的刀轻巧的划过皮肤，每一次落手，便有一片薄薄的肉被割下。
“呃啊～啊～”
痛彻心扉的惨叫，几经昏厥，却又被疼痛刺激醒来，林千之就在这样的折磨下，哀嚎了整整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许多抱着看戏的心情的人逐渐退去，却依旧有过万人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林千之越煎熬，他们就越解气。
千刀万剐本应有三千六百五十刀的，但是由于莫云废了林千之四肢，已经失血过多，勉强靠一枚疗伤丹续命，仅仅撑了一千多刀，胸前露出森然白骨，便无力地垂下了头。
见到林千之受到应有的惩罚，莫云感觉心中的沉重好了许多，看着那些投来目光的人，勉强笑道:
“好了，恶魔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大家这就退去吧，家中有受到莫古或者林千之毒害的，事后吾会命人送上补偿的，你们散了吧！”
“不，我们不走，我们走了莫将军就会被那什么官家杀头，我们不走！”
“对，莫将军是英雄，我们不要那什么狗屁官家，我们要莫将军做我们的官家！”
“对，我们反了吧，反了！”
见到场面已经面临奔溃，莫云急忙出言制止，只是这一次，他如何也制止不了，混乱更有发酵的趋势。
欧奇见状，急忙出来吼道:
“大家安静，不能反啊，你们不是救莫将军，而是在害他啊，不能乱啊！”
欧奇出来了，水曹夏磊等人也站了出来，好言劝解许久才将局面控制住。
“你说的是真的，你真有办法救莫将军？”
面对下面人的质问，欧奇连连点头，高声道:
“林千之十恶不赦，莫将军乃是剿匪英雄，只要我们如实上报，官家会给莫将军一个公道的，大家不要乱来，只要你们安心等待，必要时给证明就成了，现在大家先退回去，否则让帅府听了去，还是会害莫将军的！”
莫云闻言，对欧奇深深一礼，随即才出言道:
“对，大家要相信，我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有一定信心的，我还有静江府帅府给的令牌，不会有事的，大家先退下吧！”
闻言，许多人这才对莫云和欧奇一礼，转身退去。
那些女童的家人，抬起已经腐烂的尸体，脸上有浓浓的感激，更多的是对生命的灰败，那落寞的背影，催人泪下。
等百姓散去，莫云一边下令让莫虎清理现场，一边跟欧奇等人照面，现在安远知州和兵马督监都没了，需要暂时有人出来维持局面，这事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百姓散去了，莫云的英明之举也被许多人散了出去，老百姓听说莫云为了正义杀了恶魔林千之，自然是拍手称快。
而一些士族之人或者地方官吏则是不住冷笑，都觉得莫云不知死活，宋朝只有流放的官，现在莫云行此擅越之事，无疑是自寻死路。
次日，知州府，莫云和欧奇共同主持，开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州议。
在州议开始，莫云就提名让欧奇暂且主持钦州政务，至于安远县内之事，则由大家推举出来的人担任。
而莫云，则依旧担任巡检使一职。
见到莫云不争权夺利，许多人对莫云的看法有了改观，也不再冷眼旁观，纷纷开始对莫云友好了起来。
在此期间，欧奇提名写一一封万人请命书，还派人去城中收集指印，足足凑齐了万人，显然准备用民意来打动静江的那位了。
莫云也没有束手待毙，前面派袁一就是前招，现在他还要做后招。
莫古倒台，莫家里面莫古一派，平日为祸一方的人都被清算，莫云成了名副其实的家主，也就是土司。
他将其中的事务交给了信得过的族老，召集了族中三百青壮，开始了自己的后招。
“将军，我们这是去哪？”
看着身后仅有四百人，此时的方向却在向北，莫虎疑惑道。
莫云骑在黑豹上，脸上古井无波，闻言淡淡答道:
“剿匪！”
第二十一章 莫云的手段
偏刀寨，也就是刘昆的老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是一个易守难攻的险地，寨门和一些普通的建筑在直壁下的小山上，三面都是乱石嶙峋的陡坡，兵马不够，完全不能攻上来。
这还只是前半部分，偏刀寨真正的要塞是背后的石壁，一条狭窄而陡峭的山道攀缘在石壁上，直接联通到石壁半腰的一个宽大的石室，石室里面还有许多洞穴。
也就是说，只要山上的匪寇把手住山腰的险窄山道，凭借山洞洞存储的粮食，加上洞内的山泉，死守半年都没什么问题。
此时，石室里拥挤这许多人，他们都定定地看着山下，眼中满是畏惧。
山下，莫云老神自在的骑在黑豹上，懒洋洋地抬头看着那半山的石窟，心中也满是唏嘘。
“上面的人听着，我是钦州巡检使莫云，现在奉命来剿匪，我也不想让大家为难，你们把这匪首和几个重要的话事人交出来，我便不再追究，否则，你们就等着粮绝饿死吧！”
“粮绝饿死！”
“粮绝饿死！”
莫云身后，是一百八十个土兵，还有两百莫家拉出的壮丁，齐声大吼，威势自然不弱。
听到山下的动静，山上的人脸上变得苍白，同时又有些犹豫，个个目光四扫，显然动了心思。
“不要听他的话，就算你们把我们交出去了，莫屠夫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为首的一个狐面男子此时脸色铁青，右手紧握贴身携带的长刀，眼睛警惕地看着四方，暗暗提防。
“谁敢动手，老子的杀人棒第一个不放过他！”
狐面男子身后一个壮硕如熊的男子面目凶狠，直接亮出了自己的兵器，那是一根狼牙棒，根根倒刺还有残留的血滞，很是摄人。
虽然两人如此，依旧有一些人面色不善地看着围在中间的四五人，而且周围的人目光交接，似乎在沟通着什么。
莫云可没时间理会这些，他在三海岩奔忙一周了，从易到难，已经通过各种手段解决了不下十伙匪徒。
瓦山一战，莫云解决了最强大的偏刀寨，也解决了排前的狐狸洞王铜锤，还杀了七八个当家，等于是把三海岩许多大伙匪徒打残了。
之后莫云没有立马动手，倒让三海岩各帮有了时间整合，原本的偏刀寨，狐狸洞都被消灭，换了新主人。
当然，这样一来也有一个情况，那就是三海岩整体实力再次削弱，而且很多做大的势力都是临时凑起来的，根本就没有多少凝聚力。
而莫云这一次来，目的也很明显，能吃下的都被他拿下了，穷凶极恶的全部枭首，而那些难以攻下的，就只要匪首和实权人物。
原本将莫云看做屠夫的人还不信，当一个小角色半夜将自己老大刺杀交出去后，莫云就真的没再追究。
这消息很快传扬开来，许多人便信了。
所以一路下来，攻打下来的势力反而还没有这种手段打杀的多，当然，这也挑起了三海岩各帮内部矛盾，恐怕只要莫云退去，这些人又会重新洗一次牌。
偏刀寨也是这样个情况，这个狐面男子只是原三海岩一小地方首领，因为见机快才抢占了这样一个绝地，后面前来投靠和避难的人也让他实力大增，隐隐有成为新匪首的趋势。
莫云等上面的气氛变得压抑了，这才看了看天色，不耐道:
“你们也知道，其他地方我都去过了，现在就剩偏刀寨一处了，我再等一刻钟，如果还没有答复，那你们就没有机会了！”
说到最后，莫云将自己全身积压的杀机和平时凝聚的煞气放了出来，整个人变得冰寒无比，周围的人如坠冰窖。
就算隔着几十米的高度，许多人接触到莫云的目光，也不禁脊骨发寒。
下面这位，都是凭借不到两百人，力挫三海岩众多土匪的联盟的存在，更是一战擒杀将近十位匪首的狠人。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将自己的二叔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杀了，还车裂了平民眼中神秘的巫医，还有朝廷命官，也被他千刀万剐！
什么是恶魔，这就是恶魔！
这就是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想到这，石窟的对峙有了些改变，一个高大的长髯男子看了看四周，对几个小首领同时点点头，这才上前一步，沉声道:
“妖狐，我大哥怎么死的，你是不是要给个交代！”
“对，还有我兄长，也要给个交代！”
“对，给个交代！”
除了周围对峙的人，妖狐背后远处十几个人先是一阵迟疑，随即就加入了讨伐一派。
狐面男子神色很难看，他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找个由头，还是沉声道:
“我说了，我派他们去救援横山寨，被莫云设伏灭了，我也很心痛，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跟他们嗦什么，拼了！”
凶狠蛮熊大吼一声，手中狼牙棒突然挥出直奔那领头的男子，看那样子，是打算擒贼擒王了。
领首男子早有防备，挥刀后退，眼睛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他薄唇抿起一抹冷笑，杀气腾腾地道:
“杀！”
“杀！”
顿时就有四伙人一起应喝，同时杀出，顿时金铁碰撞的声音在这山腰响起，透过石壁，传出很远。
见到上面的动静，莫云嘴角也掀起一点戏谑的笑容，人心最难琢磨，土匪之心，最是无情，莫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五人被数十人攻杀，除了那狼牙棒男子悍不畏死，连连逼退敌人外，剩下四个包括妖狐都被轻松杀死。
见到妖狐被利刃刺穿，凶狠男子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大哥”，再次朝对付领首男子扑去，可惜，等待他的是十多把冰冷的长刀。
噗嗤！噗嗤！噗嗤！
一阵利器入体的声音后，男子被十数把刀刺中，身体变成了筛子。
周围的人没有丝毫怜悯，领首男知道时间不多，赶紧让人将五颗头颅割下，同时去府库拿了许多金银之物，这才命人将这些送下直壁。
莫云整个过程都没有看那些东西，身后的袁山上前将之接过，整队人便开始撤离。
见到莫云大队真撤退了，领首男子刚松了口气，一刀尖突然从胸口冒出，不待他转身，便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蓬！”
最后，直壁下发出一声重重的震响，巨大响声让直壁都有种震颤的感觉。
不过莫云没有在意，回到瓦山，莫云便将所有头颅搜集在一起，带着袁山等十人，走上了北行之路。
这队伍人不多，却分外恐怖，后面的马车上，高高的码着数百个人头，越往上，那些人头就越特别。
沿途许多人见此都纷纷退避，因为那些特别的人头他们认出来了，就是三海岩赫赫有名的匪首们，每一个都凶名在外。
当然，凶名更甚的，就是押送此马车的莫云了。
“诶，你说这队人中谁是屠夫莫云啊？”
“不知道，听说他还未成年，看不出来了。”
一些路过的人等这一路人走远了，才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眼中满是惊恐。
之所以看不出来，那是因为眼前押送的就是袁山等人，这些个个年岁不低于三十，很明显不是莫云。
一个双眼灵动的男子瞥了一眼最后囚车上的囚犯，试探道:
“你说，会不会是后面囚车里面那个？”
“你还真别说，看那体格还像，只是人家莫屠夫是剿匪英雄，怎么会被押在囚车里……”
第二十二章 负荆请罪
莫全去静江府的消息不胫而走，褒扬者有之，贬谪者更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此时，桂州帅府。
“蓬！”
宋威将眼前的案桌踢翻，如此也难消他的怒火，他看了看南方，厉声吼道:
“老夫还没捉拿他问罪，他倒还真敢来啊！”
无怪宋威不怒，之前听说莫云逼退了偏刀寨，剿灭了牛头寨，内心还有些怀疑，毕竟莫云手里可只有那么点土兵，他本人也未成年。
但是当见到莫云的字后，他就有种欣赏，为此还写了封信给莫云剿匪开道。
得知莫云果真打退了难缠的三海岩群匪他自然是喜出望外，一是为遇到这样的俊才高兴，而是为自己的眼光自傲，第三嘛，当然是剿匪的功劳啦。
如今南宋内忧外患，群贼蜂起，就连许多名动一方的帅才都束手无撤，自己下面有这般效果，肯定会手段朝廷的特别嘉奖的。
但是第二天传来的消息，就让他感觉逆血冲顶，光火大冒。
知晓其中缘由后他也觉得林千之死有余辜，更别说巫医和莫古了，让他气的是莫云的自作主张。
莫云乃是一个地方土兵首领，连朝廷官阶都算不上，可他却立了如此大的功勋，也闯了如此大的祸。
关键是，宋律明文规定刑不上士大夫，莫云不过是一个算不上品衔的武将，在宋朝这重文轻武的背景下，莫云这行为就非常恶劣了。
把控朝堂话事权的都是一帮士族勋贵，有人挑战他们的威严，结果可想而知，说不得，宋威也会因此受牵连。
中国自古就是这般，下面的犯事了，上面的也会因“管理不力”，“辖制不严”受牵连。
宋威来这常年被占城和大理袭扰，瘴气横生的广南西路，明显是被流放了，他还卯着劲想回临安，现在看来，恐怕形势不妙。
“大人，指挥使求见！”
听说是赵明来了，宋威才略微整理了一下妆容，站在中央等赵明前来。
“职下赵明，见过大人！”
“你心中还有吾这个大人，你看看你手下的人，都干了些什么！”
一见赵明那憨厚的面容，宋威就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骂，赵明身材高大，也只是低头沉默。
赵明的脸上，满满全是无奈，同时，眼中又有浓浓的惋惜。
从岳飞张峻那一代之后，宋朝武备就一蹶不振，后面的皇帝虽有心振作，也因没有统帅而无疾而终。
这样一来，许多文人便将宋朝的战败和羸弱全怪罪在了武将身上，让许多武将都抬不起头来。
赵明虽无大志，却很欣赏莫云，尤其是莫云凭借不足两百人一举击败三海岩所有匪寇后，他都有了先培养莫云几年，再推举莫云接替他位置的心思。
但是现在，一切都完了，莫云得罪了当今天下第一势力，完全是十死无生，赵明也无能为力。
等宋威骂得口干舌燥，脸上涨红，剧烈喘息时，赵明才适时递上茶水，不着痕迹地道:
“可是大人，莫云如今解决了三海岩所有匪首，功高如此，听闻他还自囚车中，显然也是知进退的。”
听到这话，宋威明显眉头一皱，他一听说莫云杀了林千之，而是还是千刀万剐，就将其放到了文官士族的对立面，现在听到这话，显然又有些不同。
想通了什么，他看向赵明，脸上是笑非笑，见到赵明依旧是低着头，这才提醒道:
“此事影响太大，你我都年岁不小，可不能被卷进去啊！”
原本以为赵明会知难而退，哪知赵明反而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倔强，将宋威一惊。
“此事，也不是没有转机！”
看了赵明十息，宋威最后无奈地摇摇头，摆手道:
“你下去吧，此事还得看莫云他个人的表现，我们怎么做也没办法。”
知道宋威下了逐客令，赵明转身退了下去，宋威盯着退去的赵明背影许久，收回目光却被一物吸引了过去。
那，是莫云的信件。
那，是一种独特的文体，刚毅而不屈。
经过四天的奔波，莫云一行终于来到了静江府帅府桂州城。
不知怎的，许多人早早便知道那个杀人不眨眼，却因“为民请愿”，不惜赔上自己性命的莫屠夫来了。
许多人抱着好奇之心，来到城门口早早等候。
当先看到的，自然是身披破旧皮甲，精神面貌尚算良好的袁山等人，脸上有难掩的风尘倦色。
之后，便是那标志之物，马车小京观。
“哗，那么多的人头，这是杀了多少土匪啊，钦州那边的情况真的这么遭了吗？”
“这人头少说也有数百个了吧，这屠夫之名，实至名归啊！”
这些常年在推锋军，和高大城墙护佑下的百姓当然没有经历那些苦难，所以见到马车上的场景，许多人都面色惨白，眼中有浓浓的畏惧。
不过更多的人是好奇，这些年剿匪杀的人也不少，加之这些头颅都经过处理过，没有太多的血腥，倒也让人能接受了些。
“咦，后面那个就是屠夫莫云了吧，看样子，果然还没长壮实啊！”
“真难想象，这些都是他做的！”
到看到莫云被捆缚在囚车中，许多人便相信了莫云真是负荆请罪来的。
“我不觉得莫云有什么错，那钦州知州残杀数十个女童，本来就罪该万死，莫云还未成年，总该网开一面吧！”
“对呀，莫云不是罪人，他是好官！”
这些动静听在城外的莫云耳中，他古井无波，在袁山的帮助下，走下囚车，打算徒步走进城中了。
这时大家才发现，莫云背上还背着荆棘，隐隐有黑色血迹，布满大半白色衣衫。
“嘶，真是可怜！”
在诸多百姓的叹息中，莫云来的城门口，这里有几个提刑司的人已守候在此。
见到莫云如此，这些面目凶狠的人倒不好发威了，只是闪身让开，任由莫云走在前面。
从城门到城中心的帅府，只有四公里的距离，已经疲累不堪的莫云步伐踉跄，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
看到那高大的帅府，莫云满是血丝的眼睛在那牌匾上一定，便看向下面的那群人。
居中的自然是高大显目的赵明，两边是一些地方豪强，他们打量了莫云一眼，戏谑有之，惋惜有之，更多的是漠然。
来到门口，莫云单漆跪地，对赵明恭敬一礼，提气道:
“拜见大人！”
赵明点点头，脸上看不出表情，然后便转身抬步进入了帅府中。
无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莫云再次一拜，开口道:
“钦州巡检使，罪人莫云，拜见大帅！”
“宣！”
听到宣字，莫云这就抬步走了进去，步履维艰，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很是落魄。
莫云走进去了，所有人又将目光放在那数百人头上，眼中少了些轻视，更多的是正色。
要知道，眼前许多可是在静江府全境通缉的存在，莫云的能力，毋庸置疑。
来到堂前，发现两边坐着许多人，在宋威旁边，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这便是监察御史了，莫云想到。
“大胆恶人莫云，进堂为何不下跪！”
“威武！”
杀威棒咚咚有声，喊出的威武也颇有气势，让氛围徒然一紧。
“罪人莫云，见过各位大人！”
宋威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旁边那白面男子，似乎让他做主。
那监察御史见此正了正坐姿，清了清嗓子，俯视莫云道:
“罪人莫云，你可知罪？”
“不知大人说我所犯何罪？”
莫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疑惑，直接就将话顶了回去。
听到莫云这般，旁边的赵明，还有上面的宋威都是面色难看，果然，还是无知冲动啊。
监察御史也是面色一沉，锐利的目光看向莫云，厉声道:
“不报官家，私刑黎骨，莫古等人，更是私杀朝廷命官，你说这算什么罪？”
面对监察御史的逼问，莫云倔强地抬起头，振声道:
“如果大人说的这些算罪，那我觉得这些我无罪！”
第二十三章 帅府激辩
嘶！
一个衙役发出一声冷抽，才发现场面死一般的冷寂，连忙捂住嘴巴，心悸地看了监察御史一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监察御史虽然身份只是皇帝派在地方的监察人员，跟后世的有关部门差不多，话语权很高。
不过此时谁也没有注意那发出声音的人，都是定定地看着堂中的莫云，目光不住转换。
“大胆！”
一声厉喝，御史指着莫云的手指连连颤抖，可见他此时已是怒火冲天。
不过，莫云已经一脸疑惑，丝毫没有认罪的意思，让御史脸上更加难看。
蓬！
“罪人莫云，你可知罪！”
拍案的是宋威，监察御史都这般了，他要不做点什么，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今天恐怕牵连是一定的了。
见到宋威出手，监察御史冷哼一声，愤然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眼中依旧闪烁着阴冷的目光。
莫云早早看清周围人的反应，对所有人的性格都有了大致了解。
见到宋威出口，莫云知道宋威恐怕要将自己押入大牢了。
“诸位大人，可否我一言。”
乘宋威还没有下令，莫云突然将俯下身去，悲怆道。
宋威条件反射就想拒绝，在他看来，莫云完全是食古不化，没有救了。
旁边的赵明却突然站了出来，对宋威和御史一拱手，开口道:
“两位大人，既然这人不觉有罪，那就听听他的解释如何？”
听到赵明这话，宋威和御史都是一愣，看了看莫云，宋威默然不语，御史微微一点头，似乎给了赵明这个面子。
见此，莫云又是一谢，心中也暗叹赵明的憨厚，这才开口道:
“刚刚御史大人说罪人私杀黎骨，莫古之流，更有残杀朝廷命官的之罪，罪人却不敢赞同。”
“哟，真是不知死活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真当御史大人，知州大人好糊弄吗？”
“就是，真是愚不可及！”
不管周围人的讥讽，莫云看了御史一眼，见他没有出言，心下稍安，继续道:
“我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我的原因的，大人请看！”
说话的时候，他起身从旁边的衙役那里拿过一个包裹解开，将里面的东西铺开，给御史和宋威看。
“这是什么？”
许多人都很疑惑，莫云居然还能拿出证明自己无罪的东西？
“这是……”
递上去的是几张小的罪状，最大的那张万民请愿书因为太大，直接铺在地上，上面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手指印，黑黑的一片。
宋威和御史看着眼前的东西，许久又打量到莫云身上，目光转动，不知在想什么。
莫云见此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这才继续道:
“这都是他们的认罪书，也有匪寇签字画押的罪状，当时万民看着，这些都做不得假。”
宋威看了看那些文字，发现都是那种刚毅恢宏的楷体，眼中甚是喜爱，心中一动，惊讶地看向莫云。
“你拿出这些，想证明什么？”
宋威这话，就是莫云想要的，闻言他对几位大人一拱手，解释道:
“回大人，职下拿出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证明莫古，林千之几人勾结贼寇，为祸乡里。
之前职下就受命清剿三海岩重匪，苦战两日，解决数倍的贼寇后才知安远城有贼寇奸细，这才马不停蹄回到安远，将莫古，林千之一众捉拿，所以职下一开始的动作，都是为了清剿匪寇而为。”
莫云不动声色地将罪人转换成职下，这就说明他是在陈述剿匪细状。
宋威听到了没出言，御史则是一脸复杂，许久才继续道:
“说下去！”
闻言，莫云心喜，自己的目标已经很接近了。
“回到城中捉拿了莫古几人，才听说舍妹被林千之抓入知州府，形势危机。
家父惨死，家母早亡，留下职下与舍妹二人，我怎能让她受委屈，所以连忙带兵去知州府。
去了之后，发现里面已经爆发战斗，门口更有持刀护卫阻拦，不得已才发生冲突，可是到府中花园看到的一幕，让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看到了无数蚊虫纷飞，花园地里发出刺鼻臭味，挖开一看，竟是二十七具女童尸体！
从舍妹口中还知道，林千之长期与黎骨谋划，谋害了这么多无知女童，就为了挖心治病，现在还要用舍妹的心做药引，职下愤怒之下，就下令拿了林千之。
听到知州府动静的百姓围过来，知道林千之就是吃人狂魔，不久城中所有百姓都汹涌而来，职下抵挡不住……”
莫云将整个过程有选择地讲了出来，跟外面传闻的出入不大，所以也不会让人起疑。
“嗤，一些手无寸铁的土民耳，堂堂剿匪英雄莫大人居然连一帮土民都对付不了？”
却在这时，一个轻佻的声音传来，莫云闻声一看，发现是一个华衣男子，他正用一种鄙视地目光看着自己。
莫云悄悄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赵明和宋威脸上有明显的不愉，而御史则古井无波。
想一下就明白了，御史是临安空降而来的，哪会在乎这些穷僻山民。
不过，有赵明和宋威就够了。
“这位大人此言差矣，莫云不敢苟同。”
“哟，那这位莫大人以为呢？”
那人见刺史没反应，显然想在其面前表现一番，直接就将话呛了出来，把莫云往绝路上逼。
“莫云年幼，也知孟圣曾言‘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亦知前朝唐太宗陛下常言:‘君是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位大人一语否定前人之言，莫非您认为，他们说的否是胡言？”
“我……”
轰隆隆！
莫云那铿锵有力的话仿若九天神雷，振聋发聩。
不仅出言的华衣男子被说得哑口无言，周围的人包括御史都一脸惊骇，原本以为莫云有些武勇，现在看来，莫云实是一个神童也不为过。
见到莫云能武更能文，御史感觉多了几分亲切，冷冷一声“够了”，便将那男子吓得一惊，再不敢言。
御史上下打量了一下莫云，发现莫云满脸疲惫，眼睛却灵动异常，见到自己这些人还能镇定如常，说出这般见解的言语，眼中多了几分欣赏。
“刚刚你自称罪人，现在又为自己辩解，那你说说，你罪从何来？”
见到御史问出这个问题，赵明眼睛一亮，宋威也有喜色，显然，御史对莫云产生了兴趣。
闻言，莫云再次跪倒在地，动作幅度过大，皮肤挤压背上的荆棘，鲜血再次涌出，饶是莫云足够坚韧，也不由嘴角一抽。
“回大人，罪人有罪，因为我亲自下令斩杀了我的二叔，有违大宋孝治天下之道，所以有罪！”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有些发蒙，你丫的都杀了朝廷命官，现在居然只说自己有违孝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哈哈哈，哈哈哈！
御史也看了莫云许久，随即朗声一笑，点了点头，开口道: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过错，那这坐囚车，背荆棘又是何道理？”
“一是罪人心有悔意，如此能让自己好受些，也让亡魂九泉之下安宁，二来，上古舜帝曾言，‘思考沉重的问题，需要有相应的负重才能设身处地’……”
听了这话，御史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自己居然没听过这个典故。
他也有些好奇，莫云平时都看些什么书，才有这样的辩才，不过却不能问，否则岂不显得自己见识鄙陋？
“那你说说，你那沉重的问题，又是什么？”
宋威赵明等人都傻眼了，感情莫云直接将御史带跑偏了，不过在场都是心机深沉之辈，皆默然不语。
“职下思考的很杂，刚刚这位大人说，土民都是手无寸铁之辈，那为何这些拿着锄头铁镰的土民，就将钦州弄得如此混乱，剿不胜剿？”
显然，莫云是不打算放过那华衣男子了。
莫云开始准备说大宋，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对，这岂不是说官家无能，所以才改成钦州。
见到莫云说了几个问题，都是深沉无解的，御史也感觉时间够了，才打断道:
“行了，此事本官会上奏官家，你就在大牢待着吧，毕竟亲杀叔父，虽其有过，罪责也不小！”
听到这话，莫云便知道自己目的完全达到了，连声拜谢。
等两边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莫云却还没动，赵明疑惑道:
“你怎么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