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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关     锦衣夜行txt下载     锦衣夜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27章 人猿泰山

    夏浔最终做出了继续前讲的决定,这个决实几乎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员反对,不过幸运的是,这些大明的士兵习惯了服从,而夏浔又拥有极高的权力和威望,。

    这时候不是讲民主的时候,返航是冒险,如果郑和的船队不能及时赶到接应,他们在半途就将死在海上,这船将成为一条鬼船,留在这里也是一样,坏血病会越来越严重,只能往前走,走出大海和沙漠地带,才有一线生机。

    夏浔做出这个决定,并不是盲目的冒险,也不只是因为苏颖的鼓励,而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既然他是一直沿着陆地走的,就不怕迷路在茫茫的大海上,而这陆地上的沙漠也绝不会无穷无尽。

    他的这份信心,来自于他对地理的了解,而苏颖的信心,则来自于对他的无条件的信任,至于其他人认同与否,现在夏浔没时间一一说服、沟通了,关健时刻,他动用了权力,所有人必须服从于他的意志。

    船队在尽可能地补充了食物和饮水,并对船只又进行一次修补之后便上路了。

    这里的海域即便是靠近陆地的浅海区也总是充满风险,不知什么原因,近海区域无风三尺浪,那海水总像煮沸了的开水似的翻滚汹涌。

    据费英伦说,以西方国家的船舰技术而论,这样的海域对他们是相当危险的,他们的船舰适应的是地中海的气候,仅有少量船只具备这种在环境险恶的外海活动的能力,拥有这种驾驭技术的船员也有限。

    而大明的船只在技术上显然比他们更胜一筹,这样的海情他们还是能够应付的。在有大片岩石的地方,夏浔依旧会停下,让石匠在悬崖峭壁上刻下明显的指示路标。

    行行复行行,又经过几天艰苦的航行,陆地上开始出现了一座应山峦,并且开始出现了郁郁葱葱的植物,这令绝望的水手们恢复了生气,。

    他们停泊在岸边,上岸采摘野果、野菜,这些蔬菜和野果使船员们的坏血病得到了及时的控制,令人遗憾的是,没有找到河流,在饮水方面,他们依旧得通过海水分离以及雨水来解渴。

    终于有一天,远远的,他们就看见前方一道狭窄的山口处,激烈的河水奔涌入海,溅起的浪花把整条河流都涂染成了白色,仿佛一条投入大海进行洗涤的布帛。

    一直苦于缺水的船员们顿时欢呼起来,船队在大河入海口停下,船员们欢呼着扑上了岸。水边有许多动物在喝水,成群的羚羊、高大的非洲象,被突然扑上岸的“猴子们”吓了一跳,纷纷走避开去。

    船员们根本没空理会它们,他们现在眼里只有水。他们脱去衣衫,扑到河里掬起甘甜的河水尽情的喝着、又把水扑到头上、脸上,最后整个人都浸到水里,快乐的好象过节一样。

    夏浔克制着扑进清凉的河水的**,先带了苏颖和唐赛儿向纵深处走,女子好洁,总用海水沐浴身上有一层盐花子,叫她们无法忍受。在船上是没有办法,如今一条大河就在眼前,她们也克制不住了,如果不是海迪水里有那么多的男人,她们早就脱光衣衫,尽情沐浴了。

    夏浔把她们带到上游,这条河周围的地势属于山地地形,河道曲折,河边满是茂密的灌木和野草,从来都没有人烟。只需走出不远一段,就与士兵们隔绝开来了。

    夏浔拔剑在草丛里拨弄了一阵,没有发现藏着什么毒蛇小兽,河水清澈,近岸处不深,鳄鱼也是无法藏身的,这才对她们道:“好了,没发现什么蛇虫蚁兽,你们下水沐浴吧,提着些小心,我在一边给你们把风。”

    苏颖唐赛儿早就按捺不住了,一俟复浔走开,两人欢呼一声,就扑到了水里……

    美人水灵灵的出浴后,便换了夏浔下水沐浴,。

    夏浔在河水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身上好象足足搓去了三斤老泥,这才觉得一身轻松。清凉的河水冲刷在身上,有按摩的作用,让他一时不舍得起来,他便躺在水中,享受着那河水的冲刷。

    岸边,苏颖和唐赛儿背对着他坐在一块大石下,一边整理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着悄悄话儿,忽然远处传来一声怪叫,紧接着,又是一声怪叫,惊得两人连忙站起,伸手就去腰间拔刀。

    这时往怪叫处一看,就见一只“狒狒”连蹦带跳,“喔喔喔”地一路嚎叫着窜过来,攸地跃上一块巨石,傍着一棵歪脖子树,双手捶胸,继续发出“哦哦哦”的怪叫。

    苏颖和唐赛儿愕然地看着他,那是费英伦,因为很长时间没有洗澡,他的头发胡子都骷连在一块儿,以致遮得面目五官都有些看不清了,他似乎正要下水沐浴,上衣已脱去,只穿一条破破烂烂的裤子。

    苏颖吃惊地道:“不会吧……,一路走下来这么辛苦他都没有疯,现在反而疯了!”

    夏浔在水里用锋利的小刀剃去了胡须,整理了头发,正自悠闲自在,听到怪叫声忙也上岸,顺手抓过一件袍子系在腰间,便跑过来,恰好看见“人猿泰山”的精彩一幕,夏浔莫名其妙地叫道“费英伦,你疯了不成?”

    “啊啊啊!亲爱的夏浔先生!”

    费英伦从石头上跳下来,一把抱住夏浔,夏浔愕然道:“你干……”

    话犹未了,颊上就被吧唧亲了一口,夏浔大骇,一把推开费英伦,苏颖和唐赛儿一见这费英伦疯到去亲夏浔,登时像被毒蝎子蜇了一口,不约而同地竖起柳眉,杀气毕现。

    结果,因为夏浔一推费英伦,随便缠在腰间的袍子绷开了,唰地一下落了地,两女不由啊地一声叫,苏颖还好些,毕竟是自己男人,唐赛儿却羞得一把掩住了面孔然后十指攸地一分,指缝间露出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夏浔手忙脚乱的抓起衣衫,胡乱捆在腰间,气极败坏地问道:“费英伦你到底发的什么疯?”

    费英伦一把抓起他的手,跳起了扭屁股舞,跳了几下他又甩开夏浔的手,扭腰摆胯地自顾独舞起来,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唱起了歌。

    夏浔目瞪口呆地看看他,立即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这货疯了,把他给我绑起来!”

    费英伦根本没有听清夏浔在说什么,他发泄地狂舞了片刻然后又扑到夏浔面前紧紧抓住夏浔的双手脸上所有的肌肉都在哆嗦,以致面孔扭曲成了一副难以形容的形状,与那满头满脸的毛发一配,仿佛真像一只大猩猩。

    “你做到了!夏先生,你做到了!你太伟大了!我的上帝啊!我们发现子一条从不为人知的航线!夏先生,你是最伟大的肮海家!你真的做到了!”

    费英伦语无伦次地说着,激动之下,他用的是母语夏浔一句也没听不明白。这时通译江旭抱着肚子跑过来,因为船上饮用的雨水不洁,他闹了肚子结果本来就虚弱的身子弄得更弱了,现在看来,颇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

    夏浔指着费英伦问他:“这货说什么?他是不是疯了?”

    江旭跟费英伦对答一番,突然也是怪叫一声,捶胸顿足地大笑三声,然后便放声大哭起来。夏浔愕然道:“疯病也能传染么?”

    江旭又哭又笑地对他道:“大人,我们找到出路了!费英经说他认识这儿,我们找到出路了!”

    夏浔大喜,一把拉住费英伦,不住口地问道:“当真?当真?当真?”

    费英伦拉着夏浔跑到大河入海口,在河边一块崖石下发现了一块石刻,上边都是西方文字,。费英伦指着那石碑向夏浔指手划脚地一通讲解。

    原来,这条入海口的大河就是非洲第二大河扎伊尔河,也就是俗称的刚果河。此时还没有大批的西方人到这一带探险,但是已经有些西方人来过,而这儿正是他们向南探索的终点。

    再往南去,海情更加复杂,近海海面也有剧烈的风浪,对他们的船只是一个很严重的考验。同时,一路旅行下来,他们已经绝望,并不知道继续航行下去,就可以绕过非洲南海岸,进入印度洋,所以在以前的几次航海中,他们最远就只到过这里。

    在第一批,或者自认为他们是第一批的探险者到达这里时,他们在这里立了一座简陋的石碑,记下了他们航行至此的故事。

    这些探险家回去以后,有关这里的事情,以及他们为这个河口所起的名字,就在西方传播开来,虽然现在知道的人还不是很多,但是作为一个消息灵通的海盗,费英伦却听说过这件事,他发现这座石刻之后,立即意识到,他找到回家的路了!

    继续往前走,他就能回家!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条不用经过陆路,不用穿过很多国家就能从大西洋直接驶入印度洋的航道!

    回家的喜悦、新航道的发现,这双重的惊喜叫他欣喜若狂,他真的快要疯了!

    夏浔问明经过后,也不禁又惊又喜,很快,他就集合了全部队伍。大部分士兵丙从河水里出来,一个个水淋淋的,身上只裹了件简单的衣服挡住羞处,夏浔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用了最大的声音,向全体船员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立即,一只人猿变成了一群人猿,无数的人仰天狂叫,两侧的山谷把他们的嚎叫无限放大着,把几只刚刚走到河边准备喝水的非洲狮吓得夹起尾巴逃之夭夭!

第1028章 八十一难

    船员知道这刚果河已经有极西之地的水手驶到过,对前行的路便充满了信心,。

    又经过一段漫长的旅程,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他们终于到了西天。这里或许不是极乐世界,但是对大海上飘泊了如此之久的人们来说,这里就天堂一般的存在。

    “这里有许多小王国征战不休,我不认为阁下应该在那里停泊,再往前去,是法兰克王国,不过法兰克王国同英格兰王国也在进行战争,他们已经打了一百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所以,我认为或许我们可以调整航向,直接驶向威尼斯,那里的路线我很熟。”

    船头上,费英伦向夏浔殷勤地解说着。

    他们刚刚离开摩洛哥,那里是阿拉伯人建立的一个国家。

    他们在摩洛哥他们休整了十天之久,这十天中,饥渴而富有的大明水手几乎把摩洛哥的妓女全包了,十天下来,当他们终于泄了火气,心平气和、精神饱满地登上战舰准备继续他们的旅程时,一些女人已经被他们搞得下不了床,不过看到床头堆放的那美丽的珠宝,她们觉得很开心。

    这些东方人的富有和慷慨,尤其是床上的雄风,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到后来,大明的商船沿着夏浔航线来到这里时,一见到那些东方面孔,她们立即就会涨价,。

    当然,其中也不乏痴迷床第之欢的女人,包括一些贵妇,听说这件事后,开始主动勾引那些远道而来的东方人,只为那传说中的疯狂。

    夏浔船队离开摩洛哥后,便沿直布洛陀海峡继续前行,驶入地中海,在他们左边就是西班牙,也就是一百年后远洋至大明的佛郎机,此时这里还没有一个统一的王国,各个小公国在这片狭小的土地上你争我夺,打得不亦乐乎。

    西班牙再往前去是法国,法国跟英国因为土地和王位继承问题也在不停地打仗,急于回家的费英伦便建议夏浔直接把舰队开到威尼斯去。当然,他想这么做,还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只不过他并不想把这个担心告诉夏浔。

    许浒反对道:“因为这里的国家都相距很近,我们并没有携带太多的食物和水,你所说的那个地方,我们能否直接抵达?万一有什么风浪……”

    费英伦赶紧道:“不不不,这里少有狂风巨浪,这是个内海,温驯的像猫一样。”

    夏浔打断他的话道:“不!一路所经,我们都要去,历经千山万水,终于到了这里,我们过其门而不入,岂非一种遗憾?”

    “这……”

    费英伦露出不安的神色,夏浔说完却已转身向上层甲板走去,费英伦赶紧跟了上去。

    费英伦在离开刚果河口,继续向北航行不远时就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关于新航路的。

    新航路的发现,肯定是一条黄金之路,全船运的效率一定会高于旧的航线,但是这对许多地中海国家来说,也将是中断他们富庶之路的一场噩梦,。

    新航线一形成,将给依靠旧航线和陆路商运的国家带来灭顶之灾,除非他们能积极成为新航线的主宰之一。

    西班牙、葡萄牙、法国、英国这些国家都靠近外海,而威尼斯联邦完全处于内海,当东方舰队绕过非洲大陆,直接驶到地中海的消息传来,这些国家将比威尼斯近水楼台,抢先一步占有这条航线。

    西班牙和葡萄牙只要依据地理优势,控制住直布罗陀海峡,就能把他们关在地中海里,要想过去,就得任由人家漫天要价的抽税,沿浅的重要停泊点、港口被这些国家抢先占领,他们的海洋贸易就要受制于人。

    而威尼斯舰队虽然目前仍是最强大的舰队,可是这支舰队是在地中海称雄的,他们的船只和海军的训练都适应风波不起的地中海,禁不起大洋里的狂风巨浪。

    而在这方面,靠近外海的国家就拥有比他们丰富的航海经验,同时这些国家的舰船不及他们庞大众多,要转型所需的花费也少。

    费英伦虽然是个海盗,但他毕竟是威尼斯人,而且他现在也分到了不菲的财宝,又是新航线的亲身经历人,他想利用这一优势,组建一支庞大的海洋贸易船队,专走新航线,这样赚齤钱比做纯粹的海盗安全,而且赚的更多。

    可是新航线的消息一旦先在其他国家传开,他的计划就破产了,因此在摩洛哥的时候,他就牢牢地看紧了船上的通译,很热情地带着通译出去游玩,一切花销都由他出,避免通译泄露这个消息。

    可是接下来陆续再去其他国家,很难保证不被其他国家获知这一消息,他所需要的,只是抢得先机。费英伦脑子里转着念头,一拉通译,跟着夏浔上了顶层甲板,鼓起勇气向他提出了自己的恳求。

    夏浔大感意外,他仔细地考虑了一下,慷慨地道:“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我现在就派一条船先去威尼斯贸易,由你带过去,我的人可以叫他们在那里等我,而你可以尽快同你在威尼斯联邦里做官的亲戚取得联系,抢先动手,!”

    夏浔拍拍他的肩膀,真诚地道:“这一路上,如果没有你丰富的海洋知识,或许我们无法走到现在、来到这里,这就算是我对你的报答吧!”

    费英伦没想到夏浔答应的这么快,他感激地对夏浔道:“夏先生,您……真是太慷慨了!我对上帝发誓,您将是我永远的朋友!”

    夏浔笑笑,说道:“涉及利益之争,恐怕其他诸国不会那么甘心的,你尽快上路吧,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先下手为强!我们舰队的武力如何强悍你是看到了,如果你们在与其他国家争夺港口时落了下风,或许还可以向我们请求帮助!”

    费英伦欣喜若狂,立即用西方的礼仪,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夏浔。

    刚刚兴冲冲地跑上甲板的唐赛儿看了,见了这情景不禁撅起小嘴儿,酸溜溜地想:“这个西洋大猩猩真讨厌!”

    费英伦眼含热泪地抬起头,在夏浔颊上吧叽又是一吻,唐赛儿的小嘴撅的更高了:“讨厌死了!”

    费英伦语无伦次地道:“谢谢您,夏先生,我……我这就回舱准备,谢谢!谢谢!”

    费英伦点头哈腰地退到舷梯口,唐赛儿眼珠一转,伸出脚尖轻轻一绊,费英伦“哎呀呀”地一路叫着滚下了舷梯。

    “哼!”

    唐赛儿把胸一挺,双手一背,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似的走开了……

    ※※※※※※※※※※※※※※※※※※※※※※※※※※※※※

    夏浔笑了,倒不是因为唐赛儿的小动作,而是因为费英伦的请求,。

    自从确定了他的确发现了新航线之后,他就在考虑航线利益的问题。

    他想把这条航线抓在大明手中,也想过在返程时找到好望角这种关键点,建立港口和城堡,派一支人马驻扎。以千八百人,几十条船,卡住关键点以控制整条航线在这个时代并非不可能,可这真的有点扯。

    这里距大明实在是太远了,航行过来一次需要一年多的时间,兵员补充和武器装备等物资的补充是个问题。

    大明当然可以沿途海岸建立许多属于自己的港口和堡垒,可是一下子同时在这漫长的海岸线上开始建设,那根本不可能,扩张太快结果必然是崩溃也快。

    如果稳打稳扎,那么等他们的势力辐射到这里时,这里怕是早就被西方人掌握在手中。

    夏浔也设想过在当地找个盟友,由大明在重要关键点上建立港湾和城堡,用他们的武装控制这必经之路,同时结交一个本地的盟友,共同钳制其他诸国。

    拉一方打一方,这法子不只东方人在用,西方人同样惯于此计。可是你想得到,别人也想得到。如果他能吃掉你,为什么要做你的盟友,受你控制,做你的炮灰?

    祖国相距太远,频繁的海洋贸易完全形成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在此之前,不仅仅是补给和兵员补充的问题,同时由于中国人一贯的故土思想,你想安排一支队伍孤悬千万里之外,那是非常非常困难的。

    这世上最难的是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思想的改变需要漫长的时间,在此之前,恐怕他的想法连皇帝都不会赞同。想不到他正想打瞌睡,费英伦就给他送来了枕头,他为什么不答应?

    夏浔知道,威尼斯联邦已经渐趋没落,而新海洋航线的出现,更给了它致命一击,使它在大航海时代,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葡萄牙、西班牙、英国这三个沿大西洋国家将陆续取而代之,成为海上霸主,。

    那么,不妨把这个先机送给威尼斯人,威尼斯占了先机,葡萄牙和西班牙则占了地利,等英法两国解决了长达百年的战争,他们也会搀和进来,那时就有乐子可瞧啦。他们各占优势,势均力敌,新航线控制权的归属权便将无限期延长。

    而本来的历史上,大明没有参与对海洋航线的争夺,所以他们其中的一个,顺利地成为了整条贯通欧亚的黄金航线的控制者,如今大明也参与进来了,还会坐视他们一手遮天?

    旧航线的控制者必须占有忽鲁谟斯,新航线的控制者必须占有好望角,东方航线必须占有马六甲。

    而现在,不只马六甲,一直到锡兰山都已在明廷的控制之下,大明的势力正逐渐渗透到小葛兰和柯枝、古里。大明已经远远走在了他们的前头,正在吞噬抢夺阿拉人几百年来经营的地盘。

    那么,就先把好望角丢出来叫欧洲人去抢吧,等他们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大明的船队将越来越壮大,航线将越来越远,他们的势力将沿印度洋不断向非洲蔓延,那时即便好望角已经落到某个欧洲国家手里,以大明的国力想抢也抢得过来。

    即便不抢,整条航线的一大半已经掌握在大明手中,好望角的控制者也必须和大明合作,互相提供便利,才能让他们对好望角的占领有意义,否则他们的船队即便绕过了好望角又能如何?

    当然,如果那时候他们依旧在你争我夺,相持不下,那么不需要大明主动出手,他们就会纷纷邀请大明加入,开出优惠的条件,争取大明的支持,以共同拥有对好望角的控制权,远交近攻嘛,西方人也不傻。

    未来的变数很多很多,就算是上帝也无法控制。而夏浔的计划在现行的条件下,无疑已是最好的一个选择,他如何会不开心呢?

    (未完待续)

第1029章 加勒比吖

    夏浔的一艘船随费英伦去了威尼斯,另外几艘则驶向西班牙,。

    而此时,在一个遥远的地方……

    一艘大船歪歪斜斜的搁浅在沙滩上,巨锚半陷进沙土里。

    这艘大船正是夏浔和许浒以为已经葬身大海的那条船,任聚鹰乘坐的那条大船。

    他们在暴风雨中被巨浪裹挟着也不知飘出了多远,便彻底迷失了方向。

    这艘船上没有领航员,罗盘也坏了,他们只能朝着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向走,结果洋流正好向这个方向流动,风也是向这边刮的,船行神速,越行越远,当他们走了几天依旧不见陆地时,终于知道走错了方向。

    幸好大量的饮水和食物都储放在他们这艘船上,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他们调整了方向,以为是反向朝回走了,结果只是朝另一个更加错误的方向前进而已。

    又是一段漫长的旅行,这群不幸的人又遭遇了一场大风暴,最后被抛进了这个碧蓝色的巨大港湾。

    他们的船在海中时就已经分裂漏水,失事者在发现洋流向岸边流动的时候,全体船员拼命排水,利用风和洋流的双重作用,总算撑到了岸上。

    但是船已经无法修复,损伤的太厉害了,有许多巨大的铆钉都随着破碎的船体遗落在大海里,他们弄得到木头,也无法造出一条坚固的船,因为没有铆钉。

    任聚鹰光着脚丫子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对一个手下叫着:“你,你你,你别说了,叫那几个鸟人过来!”

    他说的鸟人是皮肤颜色、五官长相跟他们都差不多的当地土著,。

    这里的人操着古怪的语言,打扮也很古怪,他们身上裹着皮毛的衣服,裸露着大片的古铜色的肌肤,头上戴着古怪的帽子,帽子上插着五颜六色的雉鸡羽毛,这里的人似乎都是这样的打扮,所以任聚鹰就叫鸟人。

    那个鸟人是个年纪很大的老人,帽子上的羽毛也最多,听到任聚鹰朝他们说话,便微笑着走到他的身边,友好的点点头,而他后边,则有一个持木制长矛的强壮战士紧跟着,很显然,他是这些土著的首领。

    任聚鹰啃了一口手里的烤红薯,粗声大气地道:“你们这玩意儿吃着还挺甜的,挺好吃,就是吃多了爱放屁。我说你们那大黄豆子还有没,再换点给我们呗,我们这里一百七八十号人呢,饭量可不小。”

    红薯是任聚鹰给他吃的东西取的名字,他们搁浅于此后,受到了当地土著的热情招待,给他们送来了很多食物,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这红薯因为皮是红的,与中国南方的甘薯相似,也是长在地里头的,形状也相仿,任聚鹰便管它叫红薯了,至于一种长在棒棰似的东西上,一颗颗黄灿灿的很大的米粒,则被他称为大黄豆子。

    投桃报李,任聚鹰对这群救助他们的人也给予了很大的帮助,这个部落与附近的一个部落正在打仗,任聚鹰领着他的海盗兵参加了战斗,这些当地土人竟然连铁器都没有,他们拿着简陋的木矛石斧,哪里是任聚鹰等人的对手。

    任聚鹰的船上不只有刀枪剑戟,还有弓弩和火铳呢,这一仗,他们像赶兔子似的,一直杀到对方的老巢,不但杀死了对方的首领,还把这个部落的年轻女人都抢了回来,这些女人现在已经被他们占有了。

    不够分的,任聚鹰已经安抚没有抢到老婆的部下,等摸清楚这儿的环境,就带他们再去抢更多的女人来,一人至少配两个,现在被他们抢来的女人正在前面不远的树林里,按照任聚鹰的命令搭建木屋呢。

    不过,最叫任聚鹰发愁的是,他没处去搞铜铁,当他得知这些当地人只有寥寥无几的据说是用天上掉下来的大石头炼出的铁器,此外一无所有时,心就凉了半载,。

    他的船毁损严重,没有铜铁制造铆钉,就造不出一艘坚固的大船,那他如何回家?他的船员中虽然有人懂得炼铁打铁,可光是找铁矿就得好长时间,那得猴年马月才能炼出足够的钢铁来造船钉啊。

    那个老人听不懂任聚鹰说什么,但他比比划划的动作老人似乎看明白了,老人吸了口烟,微笑着点了点头。

    任聚鹰皱着眉,挥开了喷到面前的烟气。这里的人用椰子叶卷了一种干躁的树叶碎沫,点着后吸食它的烟雾,他第一次见到当地人吞云吐雾的时候非常好奇,还尝试过,不过却被呛得咳嗽,此后他便不再尝试了。

    任聚鹰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那平静的仿佛一块大镜子似的巨大港湾,双手插腰,喃喃自语道:“真他娘的晦气呀,我到底飘到哪儿来了,老子不会再也回不去了吧……”

    “嗳!老鸟人,这儿,你们这儿,是什么地方?”

    任聚鹰划拉着面前的海湾,比比划划地问那一头羽毛的老人,老人大致看出,他是在询问这里的情况。

    老人是此地部落的酋长,他们的部落世代定居于此,家园旁边的这片海湾就是以他们部落的名字命名的。老人开心地笑着,用烟卷指指不远处的自己的部落,说道:“加勒比!”

    老人再指指自己的心口,道:“加勒比!”

    然后老人又向大海一指,无比骄傲地道:““加勒比!”(印地安语:勇敢正直的人)

    任聚鹰原还指望听听此地的名字,万一曾经听说过,就能大致确定自己的位置,结果这个名字他连做梦都不曾听过,不禁仰天长叹道:“加勒比、加勒比,麻辣隔壁吖……”

    老酋长欣慰地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口烟,悠然吐出一个烟圈,。

    烟圈越变越大,把任聚鹰套在其中……

    ※※※※※※※※※※※※※※※※※※※※※※※※※

    夏浔在西班牙只停留了三天,现在的西班牙正如费英伦所说,打得一塌糊涂,真的是太乱了。而他没有郑和那样庞大无匹的舰队,却带着很多财宝,每个船员都出手阔绰,甚至还引得一些人打起了他们的主意。

    所以三天后夏浔便匆匆起程,赶往法国马赛港。夏浔想在这里周游各国,等候郑和赶来。以他对郑和的了解,有了他一路留下的路标,郑和一定会赶上来。郑和正统帅着比他强大十倍的舰队,要安全经过好望角并不难。

    实际上,郑和紧赶慢赶的,现在已经到了好望角。因为夏浔是在这里遇到风浪,急急转过海角的,没有在这里留下任何标记,郑和的舰队已经在这里停下来。

    他们一面上岸收集饮水、食物和果品,一面派几艘船向前方探路,寻找夏浔留下的指示之后再继续整个舰队的航行。

    夏浔的船队抵达马赛之后,引起了一阵的轰动,夏浔的船队中没有郑和所乘坐的超巨型宝船,虽然船体普通比欧洲船大,但是并未引起太大的惊讶,叫人惊讶的是这支远来的船队居然个个都是一副东方面孔。

    自从当年成吉思汗的大军从陆路打到多瑙河畔,这还是欧洲人第一次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来自东方的面孔。

    马赛的地方长官、以及贵族们在简单的会唔和商议之后,他们决定立即约见这支来自东方的船队的船长,他们急需搞清楚,这支突如其来的船队,到底是怎么从东方驶到这儿来的,。

    可惜,他们扑了个空,这支船队的指挥官已经上岸去了,向船上的人询问,得到的答复一概是:“无可奉告!”

    夏浔上一辈子不曾到过法国,这一辈子不但来了,而且是中世纪的法国,夏浔对这里充满了好奇。

    夏浔没有带苏颖和唐赛儿,虽然他相信这儿的治安应该比古里强上许多,但是还是先考察一番为妙,他可不想在这儿再来一次洗劫王宫,然后引着整个地中海的舰队追杀他,一直逃进大西洋。

    他的通译在这里几乎没了用武之地,好在因为阿拉伯商人的脚步遍及整个欧洲,此地有不少人懂得阿拉伯语,通译江旭懂得阿拉伯语,夏浔便叫他去雇个向导兼翻译来,只要对方既懂得法语又懂得阿拉伯语,再加他的通译,他也能进行沟通。

    通译去找人,夏浔站在码头上等着,一面欣赏此地迥异与东方的风情。

    不一会儿,江旭就兴冲冲地走回来,大声喊道:“大人,大人,我找到一个,居然会说咱们汉话!”

    夏浔扭头望去,只见江旭大步赶来,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高大的白种男人,穿着一身当地贫穷百姓的布衫。

    他的头发是蓬乱的红褐色,五官粗犷,如果仔细看,倒也算是周正,只是他的五官有向中间集中的趋势。而五官的最中间,那只又高又大的鼻子更是异军突出,所以一眼望去,你只会注意到他那只大鼻子。

    一头蓬乱的红褐色头发,再加上一只大鼻子,远远一望,仿佛一只松狮。

    这只红头发的“松狮”满脸堆笑地迎向夏浔,用他那有些生硬的汉语大声介绍道:“你好,尊敬的来自遥远东方的先生,我叫雅克达克,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未完待续)

第1030章 无心插柳

    “哦,你好,我姓夏”

    那个红发男人立即俯身下去,抓起夏浔的手掌很绅士地吻了一下,殷勤地道:“这是我们这里见到尊贵客人的礼节夏先生,欢迎你来到浪漫的国度——法兰克”

    夏浔笑了笑,好奇地问道:“你的汉话说的相当不错,你怎么会说汉话?”

    达克耸耸肩道:“我曾经游历过很多地方,到过遥远的东方,在那生活了数年之久……”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伤感,便转移了话题,问道:“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的么?”

    夏浔道:“听说你们正跟英国打仗,我瞧你们这儿还很安定,也很繁荣啊”

    达克道:“是啊,因为我们这里距英国比较远,以往战争还从来没有打到这儿来战争连绵不断,持续有一百多年了,我们已经习惯了”

    这个达克就是夏浔曾在别失八里遇到过的那个暗恋让娜的法国男子,只是当时夏浔满脸胡须,刻意伪装,与此刻形象大不相同,再加上两人就只见过那么一面,时间上又过了这许多年,所以达克并没有认出他,他没有认出达克

    夏浔道:“那好,你带我到处走走,我想看看这座城市,如果你服务周到的话,明天我会带上女眷游览这座城市,到时候还会雇佣你”说着摸出两枚在摩洛哥时兑换的金币递到达克的手中

    达克惊呆了,当着夏浔的面把金币放到嘴里咬了一下,确认了夏浔的慷慨,立即受宠若惊地道:“先生,您真是太慷慨了放心,我达克做向导,一定会叫您满意的,虽然我到这儿没有几年,可我对这个城市了如指掌……”

    健谈的达克一面领着夏浔往城里走,一面喋喋不休起来

    中世纪的法国,虽然也有许多宏伟建筑,但是街道的整洁、城市的规划,还远远不及中国,只是那种浓重的异国情调比较吸引人

    马赛的房屋即狭小又昏暗,商店都是向着大街敞开的,好象东方集市上的货摊,各类工匠:鞋匠、皮匠、裁缝匠、木匠,都在大街上做生意妇女们在路旁说长道短,孩子们则把巷弄和犄角旮旯的地方都当了他们的乐园

    除了一条主道,其他的道路还没有铺砌过,就是普通的土路,大道上车辙交错,车水马龙,农妇挎着水果篮子沿街叫卖,牧人赶着羊群与行人争路,而马车则顽强地行驶在这一片混乱当中,车上的铃铛一直响个不停

    很多酒馆不需要招牌,门口巨大的酒桶就是最好的招牌,不时可以看见从里边走出一个醉醺醺的酒鬼,路边也有类似东方的勾栏瓦舍的地方,不过他们是露天表演:杂耍、长笛、六弦琴……

    这时的巴黎比马赛也强不到哪儿去,不过这时候巴黎的下水道已经开始模仿一千多前罗马人的风格建在地下了,而马赛还有许多排水管道是露天的,因此街上的味道并太好

    等到下大雨的时候,没有铺砌的沿道泥泞一片,排水管道里的污水再漫上街道,那情况可真够瞧的

    夏浔一路行去,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大街上有衣着整洁的传教士、律师和学者,最多的则是商人和普通市民,乞丐在教堂外没精打采地坐着,并不吆喝,只是展露他们畸形的或残废的身体,以求得到怜悯

    窃贼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转来转去,掌心里暗藏着锋利的刀片,达克显然认识这些人,而且很忠于雇主,这些人还没靠近他就会马上踏前一步,站到夏浔和这些人中间,那些家伙很识相,瞧见这副情形就会识趣地走开

    达克一路引着夏浔,防着小偷,还不失时机地卖弄着他所知道的知识,向夏浔介绍这座城市,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合格的导游

    经过一个高而狭窄的门口时,站边门边的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突然跑过来大声地向他们说着什么,同时做出里面请的动作

    达克轰开他们,对夏浔道:“他们请您进去洗澡呢,蒸汽浴,能够帮助您放松身体和精神,还有女按摩师哦先生刚从船上下来呢,那么,要不要进去放松一下?”

    夏浔诧异地道:“这是澡堂子?公用的澡堂子?你们不是从不洗澡么?哦,我是说,我听说你们这儿的人从不洗澡”

    “从不洗澡?”

    达克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天呐那岂不是要活活臭死?哪有这样的事,我们这儿的人洗澡很勤快的,这城里有许多家浴室,非常之多”

    说到这个,达克突然嘿嘿地笑了几声,猥琐地左右看看,压低嗓音道:“很久以前,我们这儿的人洗浴时都是在家里脱光衣服,然后赤条条地跑到浴室去洗澡,那时的人经常可以在街上看见一个父亲光溜溜的跑在前面,后面跟着他已经成年的女儿,同样是一丝不挂

    不过这太不文明了,我爷爷的父亲小时候进城还偶尔能见到,随着贵族礼仪在民间推广开来,光着屁股上街的事情现在早不见了,不过男女混浴的事却一直存在,现在一些神职人员正在强烈抨击这事,要求男女分浴呢”

    夏浔倒是听说过欧洲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是男女混浴,不禁摸了摸鼻子,心道:“他奶奶的,莫非我当年在网上看到的法国人从不洗澡,为了遮掩体臭才发明了最好的香水的说法都是胡扯?”

    其实夏浔没有说错,达克也没有说错,只是时间不对此时的法国,洗浴还是很平常的事情,遍地都是公共浴室,人们不但在浴室中洗浴,而且在浴室中会客、饮酒,包括理发和放血治病这种事情,都集中在浴室里进行

    法国人不洗澡,是距此一百多年以后的事情,而禁浴的原因,却是因为距此一百多年前的一场战争

    一百多年前,蒙古大军的铁蹄开始西征,他们在试图攻取一座城堡时,用上了他们的生化武器:一些病死的人的尸体,那个城堡里的一些人在城破时逃走了他们逃回了欧洲,也把这种来自大草原的鼠疫病毒在欧洲蔓延开来

    欧洲人的体质显然应付不了这种来自亚洲的病毒,短短三个月,黑死病就夺走了欧洲三分之一的人口,黑死病毒肆虐三年后才停止,但它并没有消失,此后几乎每隔十几年、二十几年,它就会重爆发一次,只是杀伤力不如第一回

    大约在夏浔踏上马塞港口一百多年以后,法国医生们对黑死病的研究有了一个重大突破,这些“蒙古大夫”认为:洗澡的时候,水的压力,尤其是热气的熏蒸,会让毛孔张开,病气由此进入人体

    这个理论,使得官方开始下令禁止沐浴法国人把这种理论继续发扬光大,他们认为沐浴不止会叫人染上鼠疫、梅毒等传染病,还会让人体的精气随毛孔流失,男人沐浴过的洗澡如果再叫女人沐浴会令她们怀孕……

    从此法国人开始了全民禁浴,就算是贵族每天也不过就是用水洗洗手而已法王路易十三七岁前双腿以下从未洗过,法王路易十四重病,在出血八次后,御医不得已用水清洁了一下国王的身体,随即马上就停止了这种“副作用”太多的治疗

    即便如此,他还是受到了其他医生的指南

    夏浔很幸运,他提前一个世纪来到了法国,不用和一群臭烘烘的法国贱民或者一身刺鼻香水味儿的法国贵族打交道,这时候的法国人个人清洁方面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达克发现他提到男女混浴之后,这位富有的东方商人马上沉默不语了

    达克可不知道夏浔正在苦苦思索法国人到底洗不洗澡的问题,还以为他是被男女混浴给打动了,看在两枚金币的份上,他马上嘿嘿笑道:“如果夏先生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去见识见识”

    达克向夏浔眨眨眼,嘻笑道:“虽然一些神职人员在抨击男女混浴有伤风化,城里也陆续开了些分浴的浴室,不过大家还是喜欢混浴,在那里,只要情投意合,就可以钻到浴室的帷幔后面或者在一些放置按摩床的小房间里面……

    嘿嘿嘿,你懂得,很多贵族自己家里有浴室,也会偷偷去”

    夏浔皱了皱眉,不可讳言,他对男女赤条条的出现在一个澡堂子里挺好奇的,可是叫他去尝试,他可没有这样的勇气,不过说实话,在船上一直没有好好沐浴过,他倒是想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一想到洗澡,就想到了衣服,他们也该做几套衣服了,如果给苏颖和唐赛儿换一身欧式的贵妇装、小姐装,应该很有意思

    想到这里,夏浔便笑道:“这样,你带我找家裁缝店,我要买几套衣服然后,你带我去那种男女分浴的浴室,我要去那里洗个澡”

    达克连忙答应,一路上还是不断劝他到那种“**”去见识见识,并且引诱他说,他仪表堂堂,人品俊秀,会赢得许多美人的芳心,夏浔只是笑而不语

    这大街上裁缝店有许多,还有许多现成的成衣,当夏浔走出成衣店的时候,已完全换了一个模样

    他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一些瘦弱的法国人会在衬衣的前襟里和肩部填充羊毛或其它碎织物鼓起来,而夏浔有健美厚硕的胸肌,完全不需要这么多,这件衬衣将他健硕的上身衬托的十分完美

    外面则穿一件袖子宽松、腰身稍稍束紧的黑缎料筒形衣,领子坚起,正好遮盖到耳朵附近,而脚上则是一双尖头皮鞋,裁缝师还免费送了他一根手杖

    夏浔用两根手指转动着手杖走出成衣店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像一个魔术师

    唯一不太相衬的大概只是他的发髻,这可难不倒夏浔,他把头发打成马尾,随意地垂在脑后,不但与这衣服的西洋风格没有丝毫不衬,而且显得加帅气、富活力

    他给苏颖和唐赛儿也各买了一套衣服,以他的眼力,身寸和肥瘦纵有差异应该也不会太大给苏颖选的衣服是高位腰身的宽松裙子,带一些曳襟,紧身衣袖,领口有花边,还有一顶带薄纱的尖顶高帽

    这样的装束我们在有关中世纪的欧洲电影里,那些公主、贵妇们出场时常常可以见到,相信如此装扮之后,苏颖就会摇身一变,从一个女海盗化身为一个法国贵妇了,唐赛儿的衣服与此大体相式,只是款式和颜色上加的活泼俏皮

    “天呐,先生真是……真是……”

    达克搓着手,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赞美他的话,夏浔开怀大笑道:“好啦,不要没完没了的夸下去了,走咱们找个地方先沐浴一下,要干净的那种”

    “是是是……”

    达克屁颠屁颠地带着夏浔来到一处浴室,好象侍奉贵族的引着他,两个门童拉开门,恭请这位贵客进去夏浔刚刚进去不久,远处便急匆匆走来一人,这人穿着一身法国城市居民常穿的衣服,不过看其容貌,却是典型的东方人

    这人大约有五旬上下,面白无须,神情凝重,走到门口时,他向一个门童用法语低低地问了句什么,声音细而阴柔,有些中性

    那门童答了一句,他便点点头,匆匆走了进去

    大堂里,达克问道:“先生,您是要蒸气浴还是……”

    夏浔道:“桶浴,要干净、清净”

    “好好好”

    达克对浴室的人说着夏浔的要求,夏浔对通译江旭道:“你也洗个澡”

    达克听了忙又告诉浴室的人:“要准备两个桶浴”

    “我在大厅等您”

    达克殷勤地接过夏浔的外套、皮鞋、手杖,夏浔和江旭便随着浴童走进一间浴室,达克在大堂的长椅上坐下来,刚刚要了杯冰啤酒,喝了半杯不到,那个面白无须的五旬老人就匆匆走进来,向浴堂管事急急问道:“里贝里先生还是在老地方么?”百度搜索泡书阅读最最全的小说///

第1032章 不再逃

    第1032章不再逃

    那个身材有些féi胖的中年人如见鬼魅,啊地一声尖叫,陡然扭转了身子。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夏浔看着他,真的是他,朱允炆!才十几年光景,他仿佛已经老了几十岁,féi胖的身子,féi胖的脸颊,下垂的眼袋、酒糟鼻子……

    才十几年功夫,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那个白面无须的老人大叫一声闪到了朱允炆的前面,张开双臂护住他,就象老母jī护住了它的雏儿,淡淡的眉máo拧起,竟也涌起一片肃然的杀气,向夏浔厉声大喝道:“你是燕贼派来的人?你好大的胆,你敢弑君么!”

    夏浔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淡淡地笑道:“老人家,我很敬佩你,虽然有许多人瞧不起你们这种肢体不全的人。”

    他又看了眼朱允炆,道:“可他已经不是皇帝了,你已自由,过你自己的生活去吧!”

    老太监jī动的满脸通红,大叫道:“一派胡言!你这是大逆不道!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咱家一辈子都是皇上身边的奴婢!你敢对皇上不利,咱家就跟你拼了!”

    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慢慢把他推到了一边,老太监惶然道:“皇上?”

    朱允炆缓缓tǐng起xiōng膛,这一刹那,他的身上依稀恢复了几分昔年九五至尊的威严。

    “柯洲,他说的对,我……已经不是皇帝了!”

    “皇上,您……”

    朱允炆摆摆手,慢慢踏前一步,站到夏浔面前,眯着眼打量夏浔半晌,才慢慢地说道:“我认得你,我认得你,你是杨……杨……”

    夏浔轻轻欠了欠身,道:“杨旭!”

    “对!杨旭!杨旭!这么多年了,你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夏浔道:“陛下的变化可是不小。”

    朱允炆惨然一笑,道:“不用叫我陛下,你说的对,我已经不是皇帝了,从我抛弃妻儿,诈死偷生的那一天起,我就不再是天子!”

    夏浔道:“那么,我应该叫你里贝里先生?”

    朱允炆不答,他看着夏浔,眼神却像是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过了许久,才轻轻问道:“他做了皇帝,是么?”

    夏浔答道:“是!他做了皇帝。”

    朱允炆又问:“我儿文圭,他……还活着吗?”

    夏浔道:“活着,他被幽禁在中都凤阳广安宫。”

    朱允炆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哽咽着道:“大明……还好么?”

    夏浔的神sè微微地动了动,答道:“很好,云贵地区设了流官,东海倭寇已不成气候,帖木儿帝国大军yù征讨我大明却无功而返,北面……趁我大明内luàn分别立国的鞑靼和瓦剌在陛下亲征之下已溃不成军,朝廷还在极北之地设立了奴儿干都司。

    现在,皇帝正要迁都到北京,永镇塞北游牧,防其死灰复燃,南面,朝廷派兵入安南,平其叛luàn,复纳安南故地于我版图。海上,则还派了庞大的舰队,宣抚诸夷,广泛贸易,我就是一个先行者。”

    朱允炆的目光陡地亮了一下,急问道:“你不是他特意派来抓我的?”

    夏浔笑了笑,道:“远洋舰队另有指挥者,而我,我的使命正是寻找你的下落。只是一路找下来,我已经不相信你在西洋,我本想踩出一条航路来,想不到我不再想去找你的时候,偏偏碰到了你,方才有浴室里……”

    夏浔简短地说了几句,那老太监这才知道竟是自己一时大意,否则他的皇帝很可能永远都不会暴lù,老太监立即跪倒在地,叩头痛哭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皇上,你杀了奴婢吧!”

    朱允炆沉声道:“起来!这是我的命,不是你的错!”

    夏浔看了眼那老太监,又看看朱允炆,问道:“据说护送你的不下数十人,那些人呢?”

    朱允炆没有回答,他俯身下去,先扶起了那老太监,这才转向夏浔,黯然道:“我一路逃到泉州,在那里上了一艘下南洋的商船,逃到三佛齐,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因为那里常有来自大明的走sī商船,我担心不安全,便继续往西走,这一次,我到了古里,并在那里定居下来。

    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在那里终老此生了,结果几年以后,有从南洋来的商人说,大明派了一支庞大无匹的舰队,巨大的仿佛一座在海上浮动着的城堡,这支舰队已经到了南巫里,据说还要到小葛兰、柯枝、古里一带。我没办法,担心会出事,只好继续往西逃……”

    朱允炆忧伤地道:“逃啊,逃啊,终于有一天,我逃到了bō斯湾,这一路逃下来,我的随从有的病死了,有的被风làng卷入了大海,留在我身边的只剩下不到十个人。我不敢再沿着海路继续走下去了,天知道会不会一场风làng,我们就全都消失在大海里?

    我想,大明的舰队即便是来搜寻我下落的,他们也无法抛下那么多的战舰登上陆地往很远的地方去搜索我,所以我们就弃船登岸,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这里,等我走到这里时,一路上因为伤病和匪盗,身边的人已寥寥无几。

    当我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的身边只剩下四个人,其中一个后来还病死了。这里的人告诉我说,再往前去,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从来也没有人能走到它的尽头,也从来没有人见过那海的尽头有船来过,我想,这就是天边了吧……”

    夏浔问道:“罗克敌……,他果然如此安排!”

    朱允炆吃惊地看着他,夏浔笑了笑,笑容中有些欣慰:“你居然知道为他掩饰?呵呵,看来这些年你真的改变了许多。你不用替他担心了,城破之日,罗大人就服毒自尽了,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你不用担心他会受到什么牵连。”

    朱允炆脸上攸地闪过一抹羞惭,为了他的国已死过多少人?那些殉节的文臣武将,还有那无数的战死沙场、名姓不传于世的无名小卒们……

    而他这个皇帝却苟且偷生,抛弃了忠于他的臣子,也抛弃了他的结发妻子和他的亲生儿子。

    夏浔看了眼他huā白的头发,问道:“你身边还有三个人,其他两个人?”

    朱允炆tǐngxiōng道:“我就在这里,你杀了我就是了!他们只是奉命护送我的人,你要赶尽杀绝么?”

    那老太监一听又爬起来,紧张地护在他的前面。

    夏浔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身边只剩下一个人,剩下两个莫非抛弃了你?”

    朱允炆的脸登时胀红起来:“你胡说!他们对我忠心耿耿,不容你这般污辱!我一路西来,历尽坎坷,所携带的钱财或huā费、或遗失,或被盗匪打劫,赶到这里时已所余不多,他们不想跟着我坐吃山空。

    除了柯洲老迈,留在身边照顾我,其他两人保护我一段时间,发现在这里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就自谋生路去了,可是每逢年节,他们都会来看我,对我一如既往的尊敬!他们是我大明的忠臣义士!”

    夏浔道:“我道歉!尽管立场不同,但是这样的人,很叫人钦佩!”他环顾四周,又道:“这儿的环境还不错,你还娶了一位漂亮的法国新娘,生了一双儿nv。只是,你怎么苍老的如此之快?”

    朱允炆的脸颊chōu搐了几下,痛苦地道:“因为我一直活在内疚里,因为我常常作噩梦。一直以来,我都被告知,我将是未来的天子,我是国之储君,天下所有的人都是我的臣民,我理所当然的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视着他们,心安理得地享受他们的奉献。

    包括我的皇后、我的太子,任何人为我去死,我都觉得是应该的,所有人都可以死,只有我不可以,因为……我是天子,上天赋予了我特殊的使命,我的生命不只属于我自己!可我一路逃到南洋,再一路往西逃下来时,我开始怀疑,我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如果我没有穿上那身龙袍、坐在金銮殿上,我和一个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凭什么我可以让那么多人为我去死?我常常梦见她们母子俩,如果我当时不是胆怯地逃走,而是勇敢地面对燕王,她们母子还会不会死?

    四叔是不敢公然弑君的,即便他用些法子除掉我,为了掩人耳目,为了以示清白,他也要善待我的妻儿,至少……不会让他们死去。可我……”

    朱允炆的眼中闪着泪光,唏嘘道:“是我点燃了大火,说要以身殉国,最后被我推入火坑的,却是我的结发妻子和我的亲生儿子,而我……却无耻地逃了!

    如果不是我无耻地逃走,这些对我忠心耿耿的人,不会抛妻弃子舍弃一切护送我西来,他们就不用一个个葬送在异国他乡。我常常做噩梦,我会梦见他们,我只能喝酒,不断地喝酒,只有这样我才能睡得着觉。”

    老太监在一旁已听得热泪长流,夏浔却为之默然。朱允炆说完,再次推开那老太监,向前一步、两步、三步,步伐缓慢而坚定,直至站到夏浔面前:“柯洲已经老了,他只是个没用的太监,你不要杀他!”

    朱允炆又回身看了眼他的妻子,从那神情看,夏浔知道,朱允炆的法国妻子应该是知道他的真正身份的,所以才会明白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为何而来,所以才会lù出担忧和恐惧。

    朱允炆向她笑了笑,又恋恋不舍地看看他那双儿nv,转首面对夏浔,恳求道:“我的nv人只是个没有见识的乡下nv子,你看到了,我的一双儿nv长得都不大像大明的人,nv儿是金sè的头发,儿子是蓝sè的眼睛,没有哪个大明的人会把他们视为大明皇帝的血脉!他们对我四叔……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朱允炆长长地吸了口气,正容道:“在社稷与生死面前,我选择了逃避!在亲人与生死面前,我还是选择了逃择!为此,我在悔恨中饱受了多年的煎熬。现在,你来了,我不再逃,我愿引颈受死,只求你……放过他们!”

    朱允炆双tuǐ一屈,卟嗵一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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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3章 圣母与圣女(联手求月票、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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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片贫民区,房屋比起市政部mén所在的主城区更加肮脏、húnluàn、拥挤。由网友上传==luàn七八糟规格不一的房子一间挨着一间,院子都很小,房屋背后一小块地种着蔬菜,养jī养猪。

    这里的贫民所能从事的工作非常少,fùnv更是以家政工作为主,如果不干这些,她们除了出卖**几乎别无选择。

    这个地方所有的行业都有行会,就连小偷、乞丐和妓nv都有自己的行会,不过达克走的是野路子,他没有加入掮客行会,而他的夫人则是家政行会的一份子。

    夏浔把欧洲人的力量想像的有些强大了,这时候的欧洲大陆四分五裂,英法有无休止的百年战争,摩洛哥在闹独立,西班牙为了统一各小公国杀得你死我活,北意大利地区和德意志在闹地方冲突,拉帮结伙的雇佣兵到处横行。

    恐怕费英伦的威尼斯之旅很难形成一种国家行为,顶多是在有钱有势的大财主的支持下,搞一支sī人xìng质的船队,如果这样的话,在欧洲结束内部争端,开始大航海时代之前,亚欧航线完全有可能落入大明的掌握之中。

    大明将建立起伟大的新海洋时代,中国的货物将源源不断的流入到欧洲,东西方文化进一步产生jiāo流。由于大明既是货物生产国,又是航线运输商,利润可想而知,经济上海外财富的进入,将大大刺jī大明生产业的发展,进而影响政治进程,这将不以任何人的个人意志为转移。

    而这个时代所有的伟人,还没有看到这一点。

    此时,夏浔正在达克的家里。

    那天,达克一直等在外面,等了许久许久才看见夏浔从房子里边出来,夏浔似乎揣了一件什么东西到怀里,神sè有些凝重,达克很乖巧地没有向他询问任何问题。

    然后,达克就领着夏浔回码头,半路上就看见苏颖和唐赛儿领了一帮明火执仗的家伙迎面杀来,原来是她们听了通译回去报告,还以为夏浔遭了劫难。

    等到夏浔解说清楚之后,领着他们往回走时,迎面又碰上带着大批警察的市政长官和一些贵族,获悉是一场误会之后,这些长官大大地松了口气:小小的马赛可禁不起一支这么强大的武装洗劫。

    之后,他们就那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向夏浔询问起来,他们想知道,这么多东方人,到底是从哪儿把船开到地中海来的。

    夏浔的解释是,他们遇到了风暴,在狂风暴雨中飘泊了近一个月,当风暴停息的时候,他们就出现在直布罗陀海峡之外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

    这个回答令马赛当局大失所望,出了直布罗陀海峡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西洋,仅凭这么一点线索,他们上哪儿去寻找这群东方人的来路,难道要去海上漂泊几个月,去那不知边际在哪里的海洋中去寻找他们的航线?

    夏浔胡luàn应对了这些当地官员后,就想回到船上,让苏颖和唐赛儿也换上洋装试试,这时候,唐赛儿才注意到达克。

    nv大十八变,唐赛儿已经出落成一个俊俏的大姑娘,雅克达克不认得她了,可达克除了比以前稍胖了一些,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唐赛儿当然认得他。这一番巧相逢,雅克达克才知道,他和夏浔早在别失八里的时候就见过面。

    得知他心仪的让娜已经嫁给了夏浔,并且生了孩子,达克不免有些伤感。不过,他早就娶妻生子,当初心仪让娜,也只是想追求她做自己的情人,如今佳人终身有靠,达克除了些许惆怅,倒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之后这些天,夏浔的船队就和当地人做起了生意,来自东方的船员,充斥了马塞大大小小的酒吧、集市,和一切寻huā问柳的场所,而夏浔和苏颖、唐赛儿则由达克做向导,每日游走于马赛的大街小巷。

    夏浔甚至想到巴黎去看一看,不过因为来回要好几天的路程,只得作罢。夏浔要留在马赛等待郑和船队,他让许浒分别带了几条船去地中海的其它国家,一个小小的马赛是吃不下他带来的那么多货物的,何况,他也需要采买许多货物回去。

    带钱回去是愚蠢的,须知奇货可居,远洋贸易为什么赚钱?尤其是在这样的时代,jiāo通太不便利,所以东方的货物被西方的富人视如瑰宝,西方的货物在东方同样是有价无市,你能互通有无,你就能赚大钱。

    夏浔带来的东方货物能卖大价钱,一路上他又抢劫了无数珍宝,这些钱当然不可能全换成货物,整个欧洲也提供不了他能买下的如许之多的货物,何况他也没有那么多的船来装载如此之多的货物,不过他想尽量购买一些西方的珍奇,就不能局限于马赛一地。

    所以,在此期间,夏浔只留了一条船在马赛,其他的船分别赶赴地中海的其它国家,以采买各国货物。夏浔滞留在马赛,大街小巷都逛遍了,无聊之下便常到达克家里去做客。

    达克当初在东方赚了一些钱,本打算回故乡后买块地,做个农民,结果路上钱被强盗劫走了,无奈之下,回家之后只好带着妻儿到马赛来打开赚钱,因为他出外的这些年,家里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他留在村子里是永远也不可能还不上这笔对他来说是天文数字的巨款。

    夏浔送给他三套瓷器,达克拿着这来自东方的jīng美瓷器分别兜售给了主教大人、市政长官大人和住在城郊城堡里的一个老牌贵族,换回来的钱不但足够他还清债务,而且还可以让他在乡下买一块地,买一头牛,做一个本本份份的农民。

    他打算等夏浔一行人离开之后,就带着妻儿回乡下去,现在依旧留在这儿,只是为了给夏浔做翻译。

    达克家是租来的一栋小房子,被勤奋的夫妻俩收拾的非常干净。虽然家里已经有了足以还清债务的钱,可是勤劳的nv主人还没有辞工,她打算做足这个月,赚到这个月的工钱以后再辞去工作。

    达克因为是夏浔的向导,夏浔在哪里,他自然在哪里。夏浔此时正在达克家的院子喝茶,茶是他船上自己带来的,现在达克也mí上了这种饮品的味道,不过他只能跟着夏浔沾沾光,他自己是喝不起的。

    唐赛儿跟达克最小的nv儿让娜.达克正在一起玩。让娜是达克最小的nv儿,她的名字正是取自夏浔的妾室让娜,看来这达克还真是个多情种子,把法国人的làng漫因子发挥得淋漓尽致。

    达克有好几个儿nv,这里的孩子年满七岁就要送去学习谋生之道。贫民家的孩子是没有机会读书识字的,富人家的孩子学习金融、商业和法律,中等阶层人家的孩子学习识字和数学,像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就只能跟着皮匠、铁匠、裁缝匠学习各类工作技能。

    除了这个最小的nv儿让娜,达克其他的子民都已超过七岁,被送去城里各处店铺做学徒了,让娜今年六岁半,是留在家里的唯一一个nv孩子。因为父母忙于生计,从小没人管她,放任她跟男孩子们一块mō爬滚打,小让娜跟个男孩子似的活泼好动。

    这样的xìng格正合唐赛儿的胃口,所以两人很能玩得到一块儿去。

    “你瞧,这样,这样,不就行了?”

    “师傅,你这个……不是魔法或者巫术吧?”

    让娜正在换牙,她张着漏了两颗大mén牙的嘴巴,胆怯地问唐赛儿。让娜已经拜了唐赛儿为师傅,唐赛儿正在教她戏法儿,让娜说不好汉话,除了师傅这两个字,她说的都是法语,坐在旁边的雅克达克负责替这对师徒翻译。

    “当然不是!我这可是来自东方的神术!我告诉你,可别小瞧了它,我们那儿有个白莲教,白莲教里有个韩山童,他就会神术,那些只会干活老实巴jiāo的泥tuǐ子,见了他的神术,个个都变得像猛虎一样厉害!他们奉韩山童为明王,起兵反抗元朝,哼!要不是他死的早,那就是他做皇帝呢!”

    让娜摇头:“可是,你变得这莲huā,在我们这里并不是圣物啊!”

    “哎呀,我怎么教了你这么个笨徒弟!你们这儿的人信啥,你就换成啥呗,重要的不是你展示了什么神迹,而在于你所展示的神迹,能叫别人无条件的相信你,知道吗?”

    “哦……”

    “真是个笨徒弟!”

    夏浔捧着茶杯笑道:“赛儿,你是在这个地方闲得没事干是么?教小让娜这些luàn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你还想在法兰克王国教出一个小白莲教徒么?”

    唐赛儿笑嘻嘻地道:“闲着也是闲着,我tǐng喜欢让娜的。”

    夏浔听了只是一笑置之,虽然白莲教是个忌讳,但是唐赛儿的所谓神术,却是中国古彩戏法里神乎其神的绝技,这东西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倒不必对技艺本身抱有偏见。

    再说,这个一头红头发,尖尖的小鼻子,一笑就lù出两个小豁牙,被她的父亲亲昵地称为“我的小卷心菜”的小nv孩,不过是个乡下人的小nv儿,将来的出路不过就是种地种菜纺羊máo,学学戏法儿又能怎么样?

    夏浔可不知道眼前这个小让娜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圣nv贞德。或许冥冥中自有夙命的安排,生于同一时代,分别成名于东西方战场,一个号称圣母,一个受封圣nv的两个nv孩儿,会有这般渊源。

    至于,这个连字都不认识的小nv孩,十二岁时就自称受到神的启示,之后顺利取得农民、士兵、将军、贵族和王太子的信任,从而统领军队,创造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奇迹,她所走的路像极了本来历史上的唐赛儿、徐鸿儒等白莲教徒,却不知是否有唐赛儿的教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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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4章 天涯咫尺

    第1034章天涯咫尺

    又是一天下午,夏浔依旧坐在达克家的院里喝茶。由网友上传==(《》)

    庭院一角,一棵椴树下,唐赛儿和让娜不知在搞些什么,达克这个宠溺nv儿的父亲,只能无奈地站在一边,看她们玩游戏。

    唐赛儿叫让娜把她绑在那棵椴树上,在唐赛儿提示下,小让娜反复检查了几遍,确认她绑得紧紧的,唐赛儿根本不可能挣脱,这才点了点头。

    唐赛儿嘻嘻一笑道:“好,你转过去,数三个数,然后再转过来!达克大叔,你也一样!”

    “这两个孩子!”

    达克无奈地笑着和nv儿一块转过身去,数着:“一、二、三!”

    一齐转身,然后他们就惊讶地发现,唐赛儿正笑嘻嘻地站在他们背后,绳索依旧套在树上,垂落在地上。

    “上帝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达克惊讶地跑过去,反复检查那条绳子,让娜也惊奇地拉住唐赛儿,连声追问。

    唐赛儿得意地道:“这脱缚术算不了什么,一会儿我考考你的口技,要是已经练好了我就教你,我师傅还教过我火遁术呢,那可是本mén的最高法mén,我从六岁开始学,十二岁才练成,只要你好好学,回头我也一并传给你!”

    “嗯嗯嗯!”

    让娜小jī啄米似的一个劲儿点头,唐赛儿拨luàn了她火红的头发,两个人一起开心地笑起来。

    这时通译江旭气喘喘地跑进达克家的院子,对夏浔眉飞sè舞地道:“大人,郑公公来了!郑公公的船队到了!”

    夏浔霍地一下站起来,兴奋地道:“他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他是不会叫我失望的!”

    郑和舰队的到来震惊了整个地中海,这些东方人驾驶着不可想象的巨舰,舰船上载着相当于一个城市那么多的人口,这巨舰根本就是一座浮动的城市。(《》)

    郑和舰队刚刚驶入直布罗陀海峡,各个国家的商船就像发了疯似的赶回去,向他们的国家当局报告这个惊人的消息。马赛港也是一样,江旭赶来报的信是一个法国水手带回来的消息,这时郑和的舰队刚刚赶到西班牙的港口。

    十二天后,郑和庞大的舰队才如同沿地中海巡演一般,来到马赛,法王已闻讯派特使赶到马赛,同马赛的地方官员一同迎接这位来自遥远东方国度的神秘使者。

    马赛所有的权贵和平民全都涌到码头去,因为他们都想亲眼见识见识那据说如同海上浮城一样的巨大舰只。

    为了给这支东方舰队腾地方,港口所有的船只都被清理一空,海面上空空dàngdàng,远远的,遮天蔽日的帆樯已跃入眼帘。

    码头上的欢迎队伍五huā八mén,港口一座高高的圆形石台上,艺人套着各种动物造型的衣服在表演,野猪吹喇叭、山羊唱赞美诗、大灰狼吹奏长笛,四头驴子把蹄子捧在xiōng前,正准备放声高歌。

    码头一角的一块平地上,则有一些一丝不挂、头发蓬松、身上涂着一道道油彩的nv人扭动着身子翩翩起舞,丰rǔféitún,全无遮掩,以致许多男人的目光从那壮观的舰队上时不时地收回来一下,在她们yòu人的部位剜上两眼。

    剃着光头的或者裹着头巾的水手在码头上不停地徘徊,等着接住从船上抛下的绳子,拴系在码头上。还有一些壮汉只在羞处搭了一条máo巾,身上涂着金sè或银sè的粉,一动不动地在欢迎队伍前面摆着造型,仿佛一座座雕塑。

    市长大人紧张地询问他的秘书,市政厅里的大型宴会和舞会是否已准备妥当。(《》)主教大人全副盛装,戴着十字架,持着法仗神情庄重地站在他左边,法官大人则在他的右边整理着被海风吹歪的白sè假发。

    一群贵族戴着三角帽,帽子上chā着羽máo,一个个tǐngxiōng腆肚,贵fù和小姐们则长裙曳地,头上戴着垂了轻纱的帽子,前端的垂纱已经掀起,手中小扇子摇得飞快,看她们的腰肢一个个全都好象要勒断了似的。

    戴着圆筒帽的仪仗队拿着鼓号等各sè乐器,在被警察推搡着围观的市民硬挤出的一块空间里走着队形,演奏着乐器。

    人群里面的小丑也不甘寂寞,他们戴着高帽、满脸涂满油彩,在人群中费劲的钻来钻去,大声地喊着:“看好钱包,小心小偷……”

    人群则像cháo水似的涌来涌去,看着越来越近的巨大舰队,发出一声声惊呼,夏浔也站在码头的欢迎人群里,看到欧洲国家对大明舰队的尊重和敬畏,心中油然升起一种自豪的感觉。

    可是眼见如此欢迎场面,他又不禁惊叹:“上帝啊!这些法国人是要把欢迎仪式办成狂欢节么?”

    ※※※※※※※※※※※※※※※※※※※※※※

    郑和船队的到来,就像一块陨石从天而降,正落在地中海的中间,在周边各国中掀起了一股比海啸更强大的冲击bō。

    他在马赛停留期间,还未等应法王之邀去他们的都城访问,其他各国就已纷纷派出特使,赶来同这个东方国度的来使进行会唔,盛情邀请他去自己的国家访问。

    就连不在地中海沿岸的匈牙利,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都派来了使节,而教皇马丁五世更是派了一位红衣大主教亲自赶来。

    大明帝国一连串的访问活动就此在欧洲各国展开,郑和谈外jiāo,随船商队谈生意,在了解了这个东方的神秘国度之后,各国纷纷答应派遣使节随郑和船队返回,拜访那位东方的伟大皇帝。

    访问持续了大约六个月的时间,直到季候风来临,一支前所未有的巨大舰队才开始集结,准备沿新航路到东方去。船只的数目超过一千艘已经成为必然。

    这时候,威尼斯已经先行一步,抢在各国前头出海了,不过他们发现,要完全占领一个咽喉之地,卡住整个欧洲的喉咙的确非常困难。

    他们在地中海之内,他们要卡欧洲各国的脖子,占据地理优势的葡萄牙就可以在直布罗陀海峡卡他们的脖子。

    外海上,葡萄牙有优势,地中海上,威尼斯人有优势,为了决定好望角这种关卡要地的归属,在大明舰队离开之后,一场场大海战就在他们之间展开了,本就战luàn不休的欧洲陷入了更大的húnluàn。

    达克一家人站在码头上,看着驶离码头的夏浔的船队,他们的船队已渐渐远去。小小的马赛港是停不下那么多船只的,各国的舰队都在直布罗陀海峡集合,然后随郑和船队一同下东洋,夏浔的船队也是到那里去汇合的。

    达克一家人拿着他们的全部家当,他们已经退租了这里的房子,马上他们就要回到乡下去了。小让娜眼泪汪汪地看着远去的船队,她舍不得那个大姐姐样的师傅,舍不得那个每次到家里来都给她带好吃的那位夏叔叔。

    在她耳边还萦绕着夏浔临行时留下的话:“放心吧!我们会回来的!”

    “如果夏叔叔不遵守诺言带赛儿师傅来见我,等我长大了,就自己去找她!”小让娜攥着粉拳暗暗发誓。

    海边送行的人群陆续散去,达克一家人也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可是海边的沙滩上依旧站着两个人。海边徐徐吹来,拂动着他们的衣衫,他们的衣袂在风中微微地抖动。

    “先生,我们回去吧!”

    站在前边那人身后一步之远的老人踏前半步,习惯xìng地佝偻着身子说着,这个老人正是那个柯洲。

    前边的朱允炆轻轻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

    柯洲退后半步,垂手欠身,不再语言了。、

    朱允炆才三十多岁,那容貌却似五旬的老人,眼角有了浅浅的雏纹,头上huā白的头发在风中瑟瑟发抖。

    他又想起了那一天,那天,他跪倒在夏浔的面前,恳求道:“这一次,我不逃,也不躲,你可以割下我的人头向四叔覆命,我只求你饶过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不能跪啊皇上!您是皇上啊!”

    忠心耿耿的老柯抱住了他的身子,撕心裂肺地哭着。

    他的一双儿nv虽然还不大明白他与夏浔的对答,却知道这个人要对他们的父亲不利,他们敌视地瞪着夏浔,那个小一点的蓝眼睛的男孩子跑到夏浔身边,攥起小拳头在他大tuǐ上捶打着,用法语嚷着:“恶魔、强盗,滚出我的家!”

    朱允炆闭上了眼睛,伸长脖子,等着那雪亮的钢刀落下,他等了许久许久,却只等来了夏浔的一句话:““太祖开国,以金yù为质,制十六宝玺以行国事,建文三年,皇上您又制‘凝命神宝印’一方,至此我大明宝玺共十七方。

    后来,当今皇上入宫,检点宝印,缺了‘皇帝奉天之宝’、‘皇帝亲亲之宝’、‘皇帝敕命之宝’三枚宝印,臣请问皇上,这三枚宝印何在?”

    装着三枚宝印的匣子被满脸是泪的柯洲递到了夏浔的手里,夏浔打开匣子认真地检查过三枚宝印后,将匣子扣好,对朱允炆道:“很快,还有一支更庞大的陛下的舰队会来这里,我建议您近期去乡下散散心,希望你在法国,生活的愉快!里贝里先生!”

    朱允炆缓缓抬起头,愕然望着夏浔离去的背影……

    朱允炆轻轻地吁了口气,思绪收回,放眼望去,舰队在海平面上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黑影了。朱允炆长叹一声,背转身,只留给大海一个落寞的背影……

第1035章 伴驾乘舆

    第1035章伴驾乘舆图

    泉州港,船只进进出出,帆樯如林,城里城外商贾云集,番夷胡人,处处可见。由网友上传==《》

    下西洋的船队已经离开两年多了,不过,从那以后民间船队陆续出洋,与南洋诸国的贸易越来越是频繁。

    随着郑和船队所经之处,更多的国家得到大明开放贸易的消息,纷纷远洋来到大明做生意,如今最远的船队是有来自红海地区的国家。

    听说,郑和船队已经经过那里驶向更遥远的地方,而再往前去的路,连红海周围的那些国家也不曾去过,那里是天边……

    这一天,港口依旧如往常一般繁忙,bō斯人、阿拉伯人、印度人、南洋诸国的商船进进出出,忽然,不知是谁率先发现了远处驶来的一只前所未见的船队,很快消息就像风一样地传开了。

    码头上的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船上的水手爬上了高高的桅杆,商人们站在高处手搭凉蓬向远处观望。

    船只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边。

    行在最前边的,是一艘巨大无匹的宝船,船头高高悬挂着一幅团龙金旗,虽然旗帜已经有些破旧,可那团龙依旧金光灿灿。

    码头上,一个市舶司的官员翘首看着,眼看着那由无数只各种各样、规格不一的船只组成的舰队越来越近,突然反应过来,他怪叫一声道:“船队回来啦!咱大明的远洋船队回来!快快禀报知府大人,咱们大明的船队……回来啦~~~~”

    这声音就像北京城里的永乐大钟,一声振响,便在苍茫大地上久久dàng漾开来,飘向三山五岳,飘向五湖四海。

    海上,快马船疾行如箭,

    陆上,八百里快骑行走如飞,

    历时两年零三个月,大明的舰队,从天边回来了!

    这消息,随着快马船和八百里驿马,一路撒播了开去。圣堂

    北京城,大明新的帝都。

    船队归来的消息让已显出苍老之态的朱棣放声大笑,笑声在金銮殿上久久回dàng。

    他的舰队回来了。

    他的舰队带来了英格兰、法兰克、葡萄牙、西班牙、匈牙利、德意志、威尼斯、神圣罗马帝国等欧洲、非洲、阿拉伯世界、印度洋世界的五六十个国家的使节,还有西方最高统治者教皇的使者。

    他的舰队回来了,带了非洲象、非洲狮、金钱豹、骆驼鸟、鹦鹉、孔雀等无数的珍禽异兽,居然还有一头麒麟,那拥有鹿的身体、牛的尾巴、狼的前额、马的蹄子的祥瑞!

    两千年前,这祥瑞出现在一个叫颜征在的nv子面前,后来这个nv子生下了圣中之圣的至圣先师,两千年后,它又出现了!

    他永乐大帝的舰队回来了,带回了如山的宝石、珍珠、黄金、白银,带回了檀香、坚木、香料、锡和小豆蔻,带回了改良瓷器所需的颜料,带回了许多大明所没有的huā草植物,还有西方独有的谷物与蔬菜的种子。

    朱棣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在金殿上回dàng:“礼部,立即开始接待各国使节的准备!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朕正式迁都北京后的第一个新年,朕要与天下万邦,天下臣民,过一个不一样的chūn节!”

    ※※※※※※※※※※※※※※※※※※※※※※※※※

    杭州港,郑和舰上。

    夏浔对郑和道:“我的奏章已获圣上批准,陛下答应我先回金陵,带上家眷再赴北京。我与公公就在这里别过吧。”

    郑和笑道:“在泉州时我就听官员们说,皇上迁都北京之后,正在任上的官员及其家眷是第一批迁走的,第二批就是皇亲国戚、王公勋卿。道衍大师已经圆寂,国公是靖难六国公中硕果仅存的一位,当朝功臣勋戚中第一把jiāo椅的人物。《》

    再加上,尊夫人乃是先皇后的妻妹,与皇家沾亲带故,在皇亲中也是名列前茅,本该早早迁往北京的,只因等你归来,夫人一直延至今日。贤伉俪情深恩重,令人羡叹呀!”

    夏浔微微一笑,拱手道:“公公一路顺风。”

    郑和亦拱手道:“国公保重。”

    一辆轻车急急行驶在小路上,数十骑骏马随行在左右,马行轻快,马上坐着一个个武士。车上,费贺炜向夏浔轻声禀报着:“潜龙里意志不坚、不愿远行者,因恐其察觉机密,大多都被调到西北公干去了,实在调离不开的都已清除!”

    夏浔点点头,问道:“双屿卫的事情怎么样?”

    另一侧,辛雷咧嘴一笑:“咱们几乎没怎么chā手,浙东水师就替咱们把事儿都给干了。双屿卫主力一被调走,剩下些老弱残兵全不济事,双屿卫被浙东水师全面接手后,就断了双屿卫官兵及其家眷的财路,这两年他们过的很苦,这些远洋归来的官兵回去之后一定气炸了肺。”

    费贺炜道:“听说远洋回来的官兵都发了大财?嘿嘿,那又如何,他们的家人受的欺负,可不是钱就解决的。再说,浙东水师已经占了双屿卫,绝不肯吐出这块féiròu,如今他们已经通过军方运作,将双屿卫全部调往天津卫戍守定居,他们全家老少都要离开,更是怨声载道,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

    辛雷yīn恻恻地道:“真就有人出幺蛾子也不要紧,咱们的骊龙……”

    夏浔轻轻一摆手,辛雷立即绝口不谈。

    飞龙之后有潜龙,潜龙之后还有骊龙,骊龙是什么龙?

    宋词有云:“曾归车共载,非虎非熊。急流勇退,渊底卧骊龙。”

    卧于渊底,应该是最难得一见的龙了。

    夏浔沉默片刻,将面前一口匣子轻轻推过去,吩咐道:“这匣中,就是那遗失的三枚yù玺,叫戴裕彬妥善安排,藏入无主孤坟,再透lù于胡濙知道,仔细些,莫出纰漏!”

    “遵命!”

    两条人影飞快地闪离轻车,须臾功夫,几匹轻骑离开这支队伍,消失在山脚下林木中。

    日已西斜,一地金辉。

    ※※※※※※※※※※※※※※※※※※※※※※※※※※※※※

    金陵,锦衣卫南镇抚司。

    “大哥!”

    刘yù珏泪光盈盈地看着夏浔:“两年多不见,大哥瘦了。”

    夏浔微笑道:“还好,风làng锤炼了一下,我觉得更结实了。你要在南京留守到什么时候?”

    刘yù珏道:“塞哈智大人一直留在北京,这边只好jiāo给我善后了。等最后一批官员迁徙完毕,我才会过去。”

    夏浔点点了头,目光闪烁着,有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嗯!我要先走一步了,那咱们兄弟,就此分别了。”

    刘yù珏笑道:“相信也就三两个月功夫,等来年开chūn,我就会过去的,也分不了多少时候。大哥回来,本该我去看你,却劳你先来看我,还……送了这么多东西,兄弟好生过意不去。”

    夏浔笑了笑道:“应该的,你成亲的时候我没有去嘛。不送你,还要送弟妹不是?”

    刘yù珏神情黯了一下,忙又展颜道:“那……我就代她谢过大哥了。”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夏浔笑了一下,略一沉yín,返身自那一堆礼盒上面缓缓chōu出一卷画轴,双手托着,对刘yù珏轻轻道:“兄弟,这副画,是罗大人jiāo给我的,就是罗大人自尽的那一天,你还记得么?”

    刘yù珏神思恍惚了一下,似乎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刀光剑影的夜晚。

    那一晚,罗大人自尽了!

    那一晚,萧千月自尽了!

    那一晚,金陵城改天换地……

    虽然,他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过一个男人,可是这一辈子,唯一一个占有过他身体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传承了这副画给这个男人,两个男人,一个是夺去了他身体的男人,一个是夺去了他心的男人,通过这样的传承,托着这副画时,他有种身与心、灵与ròu融合在一起的感觉。

    他没有打开,他知道这副画就是《锦衣伴驾乘舆图》,当年他曾不只一次在罗大人的房间里见过它,他还曾代罗大人小心地拂过上面的灰尘,那时候人人都知道这是罗大人的宝贝,除了他没有人敢去触碰,画面上的一切,他最熟悉。

    他望着夏浔,讷讷地道:“大哥,你……为什么要把它送给我?”

    “因为……”

    夏浔脸上绽开一个奇怪的笑容:“你应该知道,大哥如今功成名就,靖难六大国公,我是硕果仅存的一位。这些年来,东奔西走,我没少忙活,这次回来,怕是要就此封刀,安心享乐了。

    罗大人传这副画给我,是希望我能继续锦衣卫,并把它发扬光大。可是很惭愧,我并没有做到,锦衣卫被纪纲nòng得乌烟瘴气。他终于是伏诛了,塞哈智xìng情直爽憨厚,掌管锦衣卫,还得靠你这样心细如发的人!

    我把这副画送给你,也是把罗大人的遗愿jiāo给你。虽然跟罗大人作对那么久,可他一直是我最敬佩的人!”

    刘yù珏点点头,握紧了那副画,深深地望着夏浔的眼睛,低声道:“我明白!大哥把这使命托付给我,我就一定努力把它做好!”

    夏浔微笑着伸出手,在他肩上轻轻地拍了拍,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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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6章 将欲行(六更求月票!)

    辅国公府要搬到北京去了。

    此一去就要长住北京,南京这幢宅院只能留几个家人看管,以后只能南来巡游的时候才会在此小住,所以国公府里的丫环奴婢俱都要跟随北上。

    原本雇佣于本地的仆役有不舍离开故土的,就遣散离去了,到了北京另行招募就是。像那些犯官家眷贬成的官奴或者签过卖身契的,就得跟着一起走了。

    这辅国公府上上下下千余口人,再加上他们的家眷老小,足足五六千人,这些人俱有行囊,队伍浩浩dàngdàng,足足装了八条大船。

    燕子矶,夏浔携一家老小正yù登舰,南京的皇亲国戚、权贵功臣都迁都南京去了,还没来得及迁的官员跟人家辅国公的地位差了十万八千里,连送行的资格都没有,是以送行的只有刘玉珏一人。

    “兄弟,保重!”

    夏浔向刘玉珏拱拱手,刘玉珏拱手还礼,有些失落地道:“大哥一去两年,此番回来,与小弟真的是生份了呢,忒多的礼节。”

    夏浔大笑:“哈哈,人说礼多人不怪,你倒嫌我多礼,好好好,那大哥就不多说了,我这就离去了,你…···”

    他刚说到这儿,一骑飞来,老远便叫:“辅国公爷!辅国公爷!”

    夏浔和刘玉珏诧然望去,就见一个豪门家丁打扮的人骑着一匹黑马飞驰过来,因为夏浔穿着便装,不敢就认,忙下马施礼道:“不知哪位是辅国公爷?”

    刘玉珏道:“这位就是辅国公,你是谁府上的,有什么事?”

    那家丁听了连忙上前给夏浔跪倒,说道:“国公爷,小的是曹国公府上家丁,曹国公马上就到,请国公爷稍候片刻。”

    “哦!李景隆?”

    夏浔有些意外他跟李景隆好久不打交道了,想不到这位一直赋闲在家的国公爷会来送他。夏浔向刘玉珏悄声问道:“曹国公还没迁去北京么?”

    刘玉珏留在南京善后,所谓善后,其实就是督促所有该迁往北京的权贵豪卿、文武大臣不要不情不愿、拖拖拉拉所以李景隆虽早就淡出政坛,他的动向刘玉珏却是一清二楚,便道:“曹国公前些日子生了病,所以没有及时北迁……”

    这话是说给曹国公那家丁听的,刘玉珏说完这句,马上压低声音,小声道:“据我所知生病是假,是不舍得他那些田地庄院、众多店铺在此荒废了,除了保留了几处由他的心腹打理,其它的田地、宅院、店铺,他都亲手处理,一一变卖,换成了金银。”

    夏浔听了不由哑然失笑。

    当初,李景隆被陈瑛等人告发“在家坐受阁人伏谒如君臣礼大不道;其弟增枝多立庄田,蓄童仆成千,意叵测。”被永乐皇帝问罪景隆惊恐万状,绝食萌志,十日不死,后来走了夏浔的关系,向他讨了个主意,这才保全了自己。

    在本来的历史上,李景隆会因这一劫而削爵,曹国公一脉三世而终,因为夏浔这一插手,他的爵位居然保住了只是经此一劫,李景隆那轻浮的xìng子便改了许多,时常约束家人子弟,安份度日,渐渐的便淡出了官场和勋戚圈子。从那以后,李景隆不再热衷权力对钱却兴趣大增了。

    既然李景隆要来送他,夏浔和刘玉珏只好在码头等待,等了大约一刻钟光景,远远现出一队人马,夏浔和刘玉珏见了都不觉有些吃惊,那车队迤逦不断,怕不有上百辆车子,车队左右还有大批的随从,这是送人么?怎么跟搬家似的。

    正吃惊间,几匹马当先驰来,到了夏浔面前纷纷翻身下马,当下一人穿锦袍系披风,快步上前,向夏浔抱拳道:“文轩,久违、久违啦!惭愧惭愧,为兄忙于家事,直到文轩要走,这才听闻消息,幸好还来得及。”

    这人正是李景隆,夏浔本以为他在家里养尊处优,应该比当年胖了许多,不想这一眼望去,面目清瞿,倒是比当年还瘦一些。

    这李景隆本就仪表堂堂,此刻气质比年轻时候少了些轻浮怠懒,更加的一表人才了,而且从骨子里透着一股精神劲儿,看来离开官场之后,李景隆修身养xìng的功力大增。

    夏浔忙拱手笑道:“九江兄,久违,久违。你这是······”

    夏浔指指他后面长长的车队,李景隆恍然大笑:“哈哈,怪我,怪我,我知道讯儿晚了,生怕文轩就此走了,追赶不上,所以使人来追国公,不曾说明缘由。”

    李景隆道:“为兄不是来送你的,是要随你一起北上!”

    夏浔一怔,似乎有些怔忡,眨了眨眼睛,才道:“你······你跟我……一起北上?”

    李景隆笑道:“是啊,前番王公大臣们北迁,我没赶上,要再拖下去,就赶不上给皇上拜年了。可是我拖家带口的这么多人走陆路太困难了,走水路呢,那海路风浪重重,偶尔还有小股海盗出没,你说靠我这几个家丁护院能护得周全么?”

    李景隆一边说,一边用马鞘轻敲着自己的靴筒,悠闲的很:“我听说文轩要北上,好得很,咱们正好搭个伴儿。”

    “呃……呃……呃……”

    “嗯?”

    李景隆有些不乐意了:“文轩,莫非不愿与我李景隆一起赶路?”

    “不不不,九江兄这是哪里话来,我是说……哦,我的船,人都满了,九江兄这拖家带口男女老少的,这…···”

    “哈哈哈哈······,你呀你呀,你个杨文轩呐,哈哈哈,你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你说我这么多人,能是搭你的船么?我只是要与你同路而已嘛,喏,你瞧,我的船来了。,李景隆扬鞭一指,夏浔扭头看去,只见长江上游两条大船很招摇地驶下来,在江边停住,李景隆回身吩咐道:“快着些,快着些,先把东西搬上船,咱们跟辅国公一块儿走。”

    “呼啦啦”先过来一群女子孩子,乃是李景隆的妻妾子女们,奔着那大船就去了,内中一个三旬美少fù还向夏浔盈盈福了一礼,jiāo声唤道:“辅国公!”

    夏浔定晴一看,却是李景隆的爱妾一浊。

    随即,那家丁下人,丫环shì女,便张罗着往船上搬东西,把夏浔看得目瞪口呆。

    李景隆瞟了夏浔一眼,凑近了低声道:“文轩呐,我这儿还有一位你的好朋友,也想跟着一块儿去北京呢。本来,他是想搭我的顺风船,如今我要与你同行,却不得不告知于你。”

    夏浔还没从震惊中醒来,听李景隆一说,惊上加惊地道:“还有哪个?”

    李景隆扭头笑笑,在他那几个shì卫中便闪出一个人来,向夏浔抱拳一辑,唤一声:“国公!”便潸然泪下。

    夏浔一瞧,不禁哑立当场。

    原来这人竟是解缙,解缙是被纪纲搞进诏狱的,纪纲伏诛后,解缙自然就被放出来了,可是永乐皇帝不肯复其官职,解缙是个官mí,他才四十多岁,不甘心回家养老,便一直留在金陵疏通关系。

    奈何他的人缘本来就不大好,关系还不错的只有内阁几位同僚,可他原是内阁首辅,把他请回来,所有的内阁大臣都得倒退一步,给他让位,谁能无sī到那种地步?

    结果解缙在京里活动了好久,一事无成。解缙无奈,便想去北京再找机会,当初他是靠一份《永乐御极登基诏》发达的,到了北京,未必就没有机会再进一篇文章,得到皇帝的赏识。

    可他在狱里时,为了让他少受罪,家里上下打点,已经散尽家财,如今家里穷得就只剩下书了,解缙的书倒不好,不说藏书十万卷也差不多,可他爱书如命,又不舍得把书卖掉,;结果连盘缠都凑不齐,便想带家人搭个顺风船。

    一般的官员还真不敢带上他,这种官场上倒了霉的人物就是个扫把星,谁愿跟他拉关系?他的亲家,如今的内阁首辅胡广又是最早一批去的北京,帮不上忙。

    结果解缙就找到了李景隆,两人早年间也是素识,还别说,大概是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又或者是李景隆早就放弃了再入官场的想法,不介意搭上这么个晦气,便答应下来。

    可是李景隆处理家里那些坛坛罐罐拖延的时间长了些,李景隆也错过了北上的最好时机,直到今天获悉夏浔要北上,这才赶来与他同行。

    解缙知道,自己对夏浔的忠告一再置若罔闻,令夏浔大失所望,他在南京活动那么久,众多官员无人肯施援手,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夏浔已经放弃了他,因为这一层考虑,官员们才懒施援手。

    解缙自己也有些羞见故人,这时被李景隆指出他来,解缙羞惭满面,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拜见,夏浔一见是他,不由更是愕然。解缙满面羞惭,头也不敢抬,只是兜头一揖,唤道:“国公!”

    夏浔看着这个有才的官mí,半晌才苦笑道:“大绅兄······”

    解缙道:“解缙不敢再当国公如此称呼。解缙有负国公厚望,已是惭愧之极。本来,解缙已无颜再见国公,才求得曹国公援手,搭乘他的船去北京,不想终是难免与国公一见····`·”

    说到这里,解缙不禁流下两行眼泪。

    夏浔仰天一声长叹,心中只想:“这两个活宝啊······,莫非这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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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7章 万邦来贺

    杭州湾,一群大小官员点头哈腰地看着庞大的舰队远去。

    舰队里的大人物不少,有辅国公杨旭、曹国公李景隆、前内阁首辅解缙。

    护送的军队则是携老扶少、举家迁往天津卫的双屿官兵,船队的规模达到了百余艘,不过在见识了郑和所率领的千舰北上的壮观场面以后,百余艘大舰的场面已经不致于叫他们大惊小怪了。

    大官们由中官们的巴结着离开了,然后小官们耀武扬威地也走了,剩下市舶司的几个小吏也准备走人。

    “瞧瞧人家国公爷这排场,声势浩大啊!”

    “嗨,各有各的命,羡慕不得。咱小人物有咱小人物的爽快处。你瞧这大年就要来了,就不说越往北去天气越冷吧,光这北风就够瞧的,他们得在海上划着之字往前绕,万一碰上场大风浪,那多危险?

    当年大无伐日本,几百条船可不全扔那儿了?没法子啊,玩命也得赶在春节前到北京,要给皇上老爷拜年去,大人物也不容易啊。”

    “说得也是,你瞧咱们那些上官,平素里简直就是天王老子第一,他老二,喏,这不府里的官儿们一来,一个个也得陪着笑脸哈着腰,你瞧他们这一回去,少不得要陪着吃吃喝喝,临走还得把人家答兑的舒舒服服的,还是咱们好啊,犯不着那么巴结。”

    “嘁,那是因为你巴结也就是个小吏的命!”

    “得得得,你又来了!早点回去置办年货吧,过年啦,咱们职微人穷,可过年这时候咱们最自在、最快活,不用绞尽脑汁地想着给上官送什么礼,不用扔下老婆孩子去陪人家喝个翻江倒海,喜欢了找几个朋友喝,要不然就在家陪老婆娃儿,舒坦!”

    “哈哈哈……”

    几个小吏互相打趣着走开了。

    山东半岛。

    早在上古时期,商汤的祖先就通过这里实现了与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的联系。

    胶东半岛的莱夷人最早掌握了航海和造船技术,少昊时期,先人就在这一带活动,夏代帝芒曾“东狩于海,获大鱼。”商末,箕子渡海,由此入朝。

    春秋末叶,孔子曾在此望海而叹:“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先秦时期,由此赴海外寻找三神山的航海活动更是层出不穷,直至北宋灭亡,宋室南迁,建立南宋,航海中心才渐渐南移。

    这几年来,山东的几个港口重新恢复了繁荣景像,此刻,港湾里就停泊着三十多条准备启航的大船。

    “彭少东,这大雪寒冬的,还要出航啊?”

    彭子期领着几个人踩着积雪正咯吱咯吱地往码头赶,碰上一些刚从码头出来的人。

    冬天,港口萧条了许多,码头的人并不多,这些刚从码头出来的人也是常车在此进行海洋贸易的人,兵是他们财力有限,缺少远洋大船,主要只跟日本、朝鲜往来贸易。

    老远看见彭家少东主彭子期,他们就热情地打招呼。

    “哦,韩老大,过年好啊!”

    看见来人,彭子期站住身子,笑着拱手:“呵呵,我们这趟不是远洋,这不是我那妹夫要举家迁往北京么,我琢磨了,皇上迁都北京,以后这北方航运的生意一定小不了。我爹打算带些人随我妹夫一块儿去北京,等在那屐铺个摊子。”

    “哎哟,恭喜恭喜!戴少东,你那妹夫是当朝国公啊,有这么一门亲戚,那还有啥说的,等你彭家在北京城站住了脚跟儿,你们可得帮衬兄弟一下呀!”

    彭子期哈哈笑道:“韩老大,瞧你说的,大家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忙、互相帮忙!”

    对答了一番,双方拱手作别,彭子期一行人又往码头赶,北风呼啸,彭子期用毛巾掩着口,问旁边一人:“老爷子啥时到的?”

    “刚到,老爷子正发脾气呢,所以我才赶紧跑来找上东。”

    “发脾气?因为啥?”

    “还不是因为西门家么……”

    彭子期叹了口气,无辜地道:“这能怪我么?我也不知道他会来啊。”

    码头上,停泊在岸边的一艘大船上,彭老庄主正在吹胡子瞪眼睛。

    西门庆翘着二郎tuǐ坐在下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

    小东嫂子跟怀孕的女儿坐在一旁说着悄悄话,南飞飞则揽着小女儿,正给她讲故事。

    彭老庄主拍着桌子愤怒地道:“谁叫你来的?”

    西门庆一脸的无所谓:“我自己啊!”

    “你的店铺生意呢?”

    “我这几年没闲着啊,早就暗中陆续盘出去了,接手最多的就是北京谢老财!”

    彭老庄主的桌子捶的更响:“你把你在山东的店铺盘给北京的谢老财,然后你去北京做生意?这鬼话谁信?一旦查出,岂非大大的破绽?”

    西门庆摊手道:查出了又怎么样?他们上哪儿查我去呀,我这不是跟文轩兄弟情深么,要不你以为我愿意抛家舍业的?”

    彭老庄主恨恨扭头:“老子船上没带你一家人的口粮!”

    西门庆:“可拉倒吧你,老庄主,你们这么多大船,装的全是粮食,你以为我不知道?就差我一家几口人?再说了……”

    西门庆嘻皮笑脸地道:“你们就不需要郎中么?”

    彭老庄主昂头道:“希罕!我们各行百业,各种各样的人都有,用得着你?”

    西门庆撸撸袖子,傲然道:“要说这fù女科里,还有比我更高明的么?”

    “你……你……,你气死老夫了!”

    “气死我可治不了。”

    “你……你……,真真气杀老夫了!”

    “哎哟!舱前刚刚走过的这位姑娘,是哪家的女子,好漂亮啊!”

    “西门庆!”

    小东嫂子和南飞飞登时条件反射般,同时抬起头来,柳眉倒竖,一双凤眼杀气腾腾。

    “庄主,惜竹夫人到了。”

    关键时刻,彭家家丁解围西门庆立即跳起来许惊喜状道:“岳母大人来了?”便屁颠屁颠地逃了出去……

    大年初一。

    大明睥睨万邦,万国来钱骁拨奏乐,大象垂下鼻子,云状的烟雾从龟、鹤型的香盒嘴中升起。

    皇宫中排起盛大庄严的仪仗大明皇帝陛下以大朝会时的盛大仪式步入金殿。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勋贵公卿济济一堂,一向宽敞宏大的殿堂今天似乎显得有些拥挤,因为上面挤满了世界各国的使节。

    曾经占据中亚和西亚,威摄着整个西方的强大的帖木儿王的儿子所派来的使者,第一个朝永乐大帝磕头,可是因为礼部要教授太多国家使节礼节,教习的不够熟练,第一个头磕的不标准于是御前内shì命令他重新磕头直到他第三次跪倒才被永乐大帝摆手赶到了一旁。

    满刺加王的使者跪了,因为大明不但让他们摆脱了暹罗人的控制自立一国,册封了他们的国王,而且通过大明在那里建立的港口和众多贸易店铺,确保了他们在整个南洋的贸易中心的地位。

    暹罗王派来的使者跪了,虽然他们失去了满剌加,但是在大明的支持下,高棉人和真腊人再不敢明目张胆地同他们开战同时他们也获得了许多贸易特权。

    朝鲜王的使者跪了,他们一直依剌着中国,他们的使者谄媚地禀报皇帝陛下他们奉旨建造的天文台已经完工,并且再次奉献一批高丽少女。

    大明册封的日本国王足利义嗣也跪了,在大明的支持下,他成功地击败了他的兄长,继承了他父亲的权力,如今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他已成为日本国最有权势的人,而这权力的稳定倚剌于大明。

    和宁王阿鲁台跪了,他如今一直生活在沈阳卫,仅仅是鞑靼名义上的领袖,整个鞑靼已完全纳入大明的治下。

    顺宁王把秃孛罗和瓦剌都指挥佥事脱脱不花也跪了,大明已向内耗到无以为继的瓦剌派出了第一批流官,他们需要用他们向皇帝陛下的恭驯来挽留尽可能多的权力。

    古里王跪了,四十大盗闹王宫的消息令得越来越多的国家觉得这块肥肉很容易吃掉,他们需要这个强大的宗主国的庇护。

    来自教廷和密宗的使者向皇帝陛下献上了他们的祝福,来自欧洲的使者们被慷慨的皇帝陛下允许他们按照西方的礼节,向他行了单膝下跪的wěn手礼。

    来自奴儿干都司的一位部族首领发现他们的皇帝陛下在最初的欣然之后,开始变得心不在焉,他总是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或等候着什么。

    御阶下,皇太子朱高炽由一个小内shì扶着,陪同他的父亲一起会见群臣和中外使节,在他左手边是皇太孙朱瞻基,这时一个小内shì正走到朱瞻基面前窃窃sī语。

    朱瞻基皱了皱眉,小声道:“还没有到?”

    小内shì道:“是,奴婢刚刚问过,还没有消息送到。”

    朱瞻基生气地道:“这个杨旭,明知道冬天海路不好走,不早些上路?竟然延误了皇上的大典,真是无君无父!”

    朱高炽站久了直冒虚汗,隐约听见儿子在抱怨什么,便微微侧了身,问道:“什么事?”

    朱瞻基忙道:“父亲,杨旭还没有再。”

    就在这时,又一个小内shì匆匆走过来,急急说道:“太子殿下、太孙殿下,天津港口送来消息,恐怕……辅国公的船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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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038章 笑傲江湖

    第1038章笑傲江湖

    冬天的风刚烈而凶猛,吹得bō涛大作,巨làng重重地拍打在船体上,溅起一堆泡沫。由网友上传==

    天空yīn的像铅,海水变得更hún浊了,不见湛蓝、不见天绿,它yīn沉沉地咆哮着,翻腾着,成排的巨làng不止停歇地一遍遍扑来,撞得那战舰在风làng中发出吱吱嘎嘎的惨叫。

    “千户大人,我们发现了一些船舶碎片!”

    “快捞上来!”

    很快,一张鱼网兜着一堆碎木板提到了甲板上,那千户俯身下去,亲手解开鱼网,一块块认真检查着,半晌之后,颓然道:“这几块碎船板,是我们大明水师舰船上的材料。”

    旁边一个士兵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看会不会是……”

    “不要胡说!”

    千户大人厉声制止了他的胡言luàn语,刚刚站起,瞭望楼里士兵大声叫道:“千户大人,前方发现三艘战舰!”

    千户按刀问道:“什么人?问他们身份!”

    旗语在船头打起,片刻之后,有人回报:“大人,是杭州水师的人!”

    千户大人吩咐道:“靠过去!”

    片刻之后,双方舰船靠近,对面船上一个指挥使官服的人把手拢成喇叭大声喊道:“是辽东水师的兄弟吗?有没有什么发现啊?”

    “我们只找到一些船的碎片!杭州水师的弟兄有什么发现啊?”

    “我们捞到几具尸体,现在还找不到人来辩认,不知道是不是国公船上的人啊!”

    双方简单地沟通了一下,那千户官叹了口气,回首望向东方,喃喃地道:“日本国也奉圣旨出海寻找了,希望他们那边能有所收获吧。”

    旁边,那小兵说道:“国公那么大的本事,一定不会死的!”

    千户大人脸sèyīn霾,轻轻地道:“但愿如此……”

    大明北上的船队在日本海峡遇到巨风大làng,重演百年前元朝伐日大军的覆辙,全军覆没的消息已在整个大明迅速传开。

    刘yù珏听了消息之后如疯如狂,他到处打听消息,确认夏浔消息不明之后,不禁大哭,继之便借酒浇愁,一连三天,一向文质彬彬斯文有礼的刘镇抚就变成了一个眼睛红通通的酒鬼,骇得他那些部下没有一个敢在这时接近他。

    夜sè已深,刘yù珏犹在借酒浇愁,他缓缓展开夏浔送给他的那副《锦衣伴驾乘舆图》,慢慢地看着,眼泪一颗颗地落在图上。

    这副画他一直不敢展开,因为那固然是杨旭送给他的心意,他却怕想起罗克敌,然而现在……

    画展开,刘yù珏颤抖着又去拿酒,去因握杯不稳,一杯酒全都洒在画上。这可是大哥留给他的画!刘yù珏慌忙洒去画上的酒水,mō出一方手帕小心地去蘸画上遗留的酒渍,忽然,他似乎发觉了什么。

    他持着画轴的两端,认真地看了看,又举起来迎着桌上的灯光看了看,然后轻轻mō索着两边的画轴。

    “嚓!”地一声轻响,两端的画轴一下子弹开了。

    罗克敌和夏浔都传过他许多mén道,既然起了疑心,这区区法mén怎么难得住他。

    刘yù珏望着这副画怔怔地出神良久,才伸出一只手,轻轻去揭那画,他有些胆怯,是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夹层里的东西呈现出来了,刘yù珏将那薄如蝉翼,叠了三层的名单取出来,缓缓打开,一份详尽的名单跃入他的眼帘,刘yù珏看着那说明,看着那名单,神情瞬息万变。

    “开国元勋尽已不在人世,靖难六国公硕果仅存,既是皇亲又是勋贵,在军中和朝上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是罗大人离开这个人世之前jiāo给我的,现在我把它jiāo给你……”

    “这次回来,怕是要就此封刀,安心享乐了……”

    夏浔说过的那些话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刘yù珏突然明白了。

    “大哥他没有死!哈哈哈哈……”

    “大哥,你为什么不带我,为什么不带上我?呜呜呜……”

    房中一阵笑声,继而一阵哭声,守在廊下的两个锦衣校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大人与国公兄弟情深,伤心过度,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

    “为什么不带上我,你以为,我希罕这个官职?你可知道,我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能陪在你身边。你不在这里,我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刘yù珏眼中泪光闪闪,他低声倾诉着,将那团带有名单的绢布移向烛火。

    很快,那名单就化成一团烈焰,在刘yù珏眸中映起了两簇火苗,炙伤了他的肺腑……

    ※※※※※※※※※※※※※※※※※※※※※※※※※※

    yīn沉沉的海面上,百余艘大舰乘风破làng。

    这片区域有许多小岛,水手们担心附近暗礁太多,不得不格外小心。

    旗舰上,夏浔一家人有的在自己舱里休息,有的在客舱里坐着聊天,杨怀远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则在船舱里蹭来蹭去的“擦地板”,夏浔从后舱走进来,看样子他刚刚睡醒,还有些睡眼朦胧。

    杨怀远一见爹爹,便爬起来扑过去,叫道:“爹爹,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夏浔弯腰抱起他,笑道:“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很好玩,要不要去?”

    “要!要!整天闷在家里,好无趣!”

    杨怀远一听好玩,便兴高采烈地拍手道。

    夏浔笑着拍拍他的屁股,把他放下,道:“去,带弟弟妹妹玩去!”

    扭头又问苏颖道:“怎么样,各船都还安定吧?”

    彭梓祺抢着道:“自从头一天杀了些捣luàn的、反对的,把尸体抛进大海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公开反对了,或许还有些人不情不愿,不过……他们翻不了天。”

    夏浔点点头,又问谢谢道:“哦,对了,李景隆怎么样了,他还在绝食哭鼻子么?”

    唐赛儿抢过谢谢的话头,嘻嘻笑道:“他呀,现在正吃东西呢。”

    夏浔不禁叹笑道:“这位仁兄,还真是一个活宝!你们坐着,我到船头去看看。”

    茗儿忙取过一件大氅给他披上,嘱咐道:“船头风大,你刚睡醒,莫着了风寒。”

    “嗯!”

    夏浔温柔地拍拍娇妻的小手,一拉舱mén,走了出去。

    一出船舱,便是凛冽的寒风,离开温暖如chūn的船舱,这感觉格外明显。

    船头寒风猎猎,船员们正在专注地驾驶着,经过贯通欧亚大陆的海洋远航的锤炼,这些水手对这样的风làng毫不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水下的暗礁,走在最前面的小船正负责引领着他们。

    夏浔慢慢走到船头站定,扶栏四顾,在这艘大舰的四周,一百多条巨舰乘风破làng,沿着他确定的方向同步前进,非常壮观。

    夏浔轻轻吁了口气,留恋而惆怅的目光缓缓望向来路,那里水天一sè,早已不见一点陆地的影子。

    曾经有人说,大明之亡,亡于气数。

    因为从明嘉靖年间到清乾隆三十五年,全球气温下降,进入小冰河时期,导致这大明的粮食产量骤降,大灾之后农民揭竿而起,接着又发生了bō及华北数省的大鼠疫,终于导致明朝的灭亡。

    夏浔对此不以为然,明之亡,自然灾害的因素肯定是其中之一,但它绝不可能是唯一因素。小冰河时期不是针对大明这一方国土的,整个世界都在它的笼罩之下,受它影响而亡国的还有哪个?

    为什么朝鲜的李朝没有亡?为什么日本的德川幕府没有亡?为什么印度的莫卧尔王朝正值鼎盛?为什么土耳其的奥斯曼王朝和bō斯的萨法维叶王朝来日方长?为什么俄国日益壮大?为什么英法两国都安然无恙?

    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外部的因素、内部的因素,无数的条件恰好在那个时间jiāo织在一起,矛盾集中爆发,才是它灭亡的原因。而现在,它的改变已经太多太多,不管是外部的还是内部的。

    它将变得更健康、更强壮,导致在本来的历史上发生的那悲惨的一幕,已经有太多的促因消失不见,他相信这个国家的国祚将更绵长。

    几千年来,它一直走在整个世界的前面,现在它依然会走在世界的前面。而未来,即便这个王朝不在,这个民族也不会因为在整个世界突飞猛进的时候闭关锁国而错失良机,被整个世界抛在后面。

    它,将依然走在整个世界的前列!他相信,大明的未来,将不再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未来,这里充满了变数也充满了希望,这里将要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将是一个从未读过的故事。

    寒风凛冽地吹着,拂动着他的衣裳,夏浔向故乡深情地再望一眼,又转首望向他驶去的方向。

    有些人以为日本海以东就是永无止尽的大海了,夏浔却清楚地知道,不是!

    前面不是无尽的大海,而是一片广袤而富饶的土地。

    那里距大明的距离,远比他们驶到欧洲更近,也比他们驶到bō斯湾更近,甚至比他们从南京驶到满剌加都要近,那里是阿拉斯加。嗯,现在那里还不叫阿拉斯加,以后应该也不叫这个名字了。

    他还没想好给那儿取个什么名字,或许这种事儿还是jiāo给解缙那些文人去头疼比较好。

    夏浔微微地笑起来……

    北京城,乾清宫内,朱棣斜倚在炕上,身下的火炕烧得滚烫,tuǐ上搭了一条驼绒毯子,身前还放着一个火盆,可是那双老寒tuǐ依旧酸痛入骨。

    天津水师都指挥使江岩战战兢兢地把他们搜寻大海一无所获的消息说了一遍,朱棣听完了沉默良久,轻轻摆了摆手,江岩忙躬身退了下去。

    朱棣拿起两份秘奏用他已显苍老的手掌轻轻磨挲着,那是东厂木恩和锦衣卫塞哈智寻方辅国公下落所上的奏章。

    皇太孙朱瞻基见他神sè不豫,忙道:“国公的意外实属天意,皇爷爷还要以江山社稷为重,莫要糟蹋了自己的身子……”

    朱棣深深地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将那两份秘奏扔进了火盆,黯然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啊……”

    奏章在火盆中熊熊燃烧起来,朱棣艰难地躺下,缓慢地转过身去,背对了火盆。朱瞻基忙上前给他展开被子,朱棣喃喃地道:“朕一直喜欢北方的冬天,可是现在,连北方的冬天也这么难熬了,朕老了,真的老了……”

    “皇爷爷?”

    朱棣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这一刻,他和一个普通的体衰怕冷的老人没有什么两样……

    !@#

第1039章 天国再建

    第1039章天国再建

    一阵chūn雨之后,彩虹挂在长空。「域名请大家熟知」

    一群土着居民出现在地里,开始整理田垄,堆起田埂,用木制的简易锄头锄草,播种、施féi。

    如果有其他部落的土着居民经过这里,会很惊奇地发现,这里人的的举动和以前竟是大不相同。

    因为这里的人以前种庄稼,一直是用木棍在湿漉漉的草土上随便戳个小dòng,然后把yù米粒、豌豆、西葫芦等各式植物的种子丢进去,既无须锄草,也不用整理出那一块块的整齐的田地。

    同时,这些锄头等劳作工具他们也是没有见过的,真是新奇的玩意儿。如果他们停下来待一段时间,他们会发现更多新奇的怪东西。

    这儿的人有牛马却不知道让它们载物,现在他们会发现这里的人会用牛马驮运东西。他们拖拉重物不知道制造车子、利用车轮来节省力气,现在他们会发现,这里有许多独轮、双轮甚至四轮的木头车子。

    这都是天国的使者教给这些当地土人的,天国使者还给他们取了一个统一的名字,说他们叫汉人。

    这天国的驶者自然就是夏浔一行人。

    夏浔的船队是在阿拉斯加登岸的,那里现在不叫阿拉斯加,叫望明岛。这名字不是解缙取的,而是小荻。夏浔觉得tǐng有意义,便叫石匠在那里竖了石碑,正式定下了望明这个名字。

    同时,他也正式改回了自己的名字----夏浔,尽管除了小荻和梓祺,其他家人根本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改名,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望明”的气候十分寒冷,夏季温度也不高,更不要说冬季了,同时那里距大明还太近,对这些一路飘洋过海过来的人来说,在距大明很近的地方有这么一块巨大无边的土地已经不是秘密。

    为了防止有人难舍故土,寻机逃回,夏浔为了安全,只能带领他们继续往纵深走,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跋涉,他们在这片新大陆的中间地带登岸了。

    他相信在这些不了解世界地理,一路也不曾留下海图的情况下,除非整艘船的船员全体叛变,靠着他们的经验和记忆,或有可能逃走,否则将无法再离开,这才把这里确定为定居点。

    他们一路停泊、登岸、休息的过程中,船员发现他们在这片新大陆上并不是孤独的存在,这里已经有居民了,这些居民就是被后世人称为印地安人的那些当地土着。

    他们最担心的是被抛弃在整个世界之外,而这里早就有居民,而且也是黑头发、黄皮肤,这个发现让他们惶恐不安的心情渐渐安定下来。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解缙兴奋地发现:这里的人很可能同自己一样,也是炎黄子孙,他们应该是殷商遗民。

    最初引起解缙怀疑的,是当地土人的一些词语和知识,一路下来,他发现一些当地土着把小孩子称为“娃娃”,一些地方的土着对“你、我、他”的发音称为“宁、内、伊”,称河流为河,称船为舢板,而留着垂髻的童子,也与中原小孩子的打扮毫无二致。

    当他们定居下来,得以更细致地接触这片新世界之后,他更发现许多古代石刻,那上边的文字与他稍有涉猎的甲骨文非常相似,有些字甚至完全一致。

    此后不久,夏浔他们在当地起造房屋,建设城堡,竟从地下发掘出十六尊翡翠雕像,这些雕像人的面孔与汉人无异,而且头颅刻意雕得又高又长。

    解缙知道这种风格的雕塑乃是殷商时代的人所崇尚的习俗,而在发现翡翠雕像的地方,他们还发现了六块yù圭,圭板上刻有类似商殷甲骨文的字迹。

    在此建立城堡之后,解缙受命带人探索周边地域,与一个叫“玛雅”的部落产生了紧密的联系,他发现玛雅部落的祭司会用针炙治病,在这个玛雅部落的附近,还广泛生长着在中国广东福建一带才有的涕竹,还没听说在世界的其它地方有过这种植物。

    他们与当地土着渐渐熟悉、了解,大约一年之后,解缙稍稍理解了他们的语言,这里的部落酋长告诉他,涕竹是他们祖传的一种外伤yào,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祖先的首领侯喜王留传下来的。

    他还说,在他们故老相传的传说中,他们的祖先来自天国,他们的祖先从天国乘涕竹舟沿天之浮桥,来到这个地方,并从此留在了这里。

    解缙立即叫这个玛雅人带他去拜见部落里的老祭司,老祭司友好地接待了他,并向他讲述了古老传说中的侯喜王的故事。

    老祭司告诉他,在他们族中,世代相传,两千五六百年前,他们的祖先共二十五族,乘坐涕竹舟,沿着一段岛屿不断的海面来到这里,分别建立了几个王国。其中势力最大的就是他们的王:侯喜王。

    侯喜王勇敢强大,却也xìng情残暴,他对招进王宫shì候他的男人施以宫刑,对冒犯他的臣民施以炮烙。有一年,一个叫日升国的小王国毁于严重的地震,日升国的百姓投奔侯喜王,侯喜王没有帮助他们,却把他们变成了自己的奴隶。

    难民们非常悲伤,一位住在山上的侯喜族的医生听说之后,就赶到王宫,向侯喜王唱道:“二十五族为兄弟,跟着侯喜过天之浮桥岛,途中艰险不能忘,分发麦黍众乡亲,兄弟莫将兄弟辱,天国再建冬复chūn……”

    侯喜国的百姓听了都放声大哭,候喜王听到这首歌后悲痛yù绝,他流着泪向臣民们请罪,释放了奴隶,并拿出自己的财物帮助他们重建了自己的王国,从此,很少有哪个部落再倚仗强大而欺凌弱小,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都是兄弟姐妹。

    老祭司还应解缙所邀唱起了那首古老的歌,古语的发音,连他们本族也没有几个人记得了,解缙自然更加不懂,不过他注意到,那首苍凉古老的歌谣中,每一句歌词都是一字一音,而解缙所知道的其他各族的语言却少有这种特点。

    “侯喜王,侯喜王,二十五族为兄弟,跟着侯喜过天之浮桥岛……”

    博记博闻的解缙忽然想起一桩上古秘闻:

    昔年武王伐纣,纣王当时正派大将攸候喜讨伐东夷,国内空虚,周武王趁机起兵,一战而克,纣王**而死,商朝亡。之后,商朝大将攸侯喜和忠于商朝的林方、人方、虎方等部落的十余万大军突然失踪,成为一桩千古奇案。

    莫非……

    中国式的称呼、发式,甲骨文式的石刻、yù圭,殷商时代的雕塑,针炙术和涕竹疗伤的中医偏方,还有他们口口声声所说的那位侯喜王,还有什么天之浮桥……,他们一路过来时,穿越海峡时,可不就是隔不多远便有一座小岛?

    莫非……这侯喜王就是攸侯喜?这些土着就是当初那些失踪的殷商士兵后裔?

    解缙立即把这个猜测告诉了夏浔,夏浔才不在乎这个考据到底是否准确,对他来说,这个考据有利于他们与当地人更好地融合在一起,这就够了,于是,夏浔告诉这些当地土着,他们就是从天国经由天之浮桥过来的。

    他不但如此告诉玛雅等各个印地安部落的人,而且也如此告诉他带来的数万人,同宗同祖,有利于他们的友好相处。

    得知这些拥有着强大武力、而且比他们更文明先进的远方来客是从他们祖先的国度来的消息后,当地的土着部落表现得非常欢喜,善良的他们立刻接受了这些来自远祖故乡的亲人,对他们亲切中甚至透着一种敬畏。

    他们非常的尊敬先人,而这些来客是从他们先人的国度来的,在心理上,他们就觉得这些来客在辈份上要高于自己,血缘上更是亲如一家,他们亲切地称呼这些从“天国”来的人为祖人。

    从此,夏浔带着他的人就在这儿定居下来,通过教授当地人更先进的生产方式,他们博得了周围地区众多印地安部落的尊敬和信服。

    当他们在当地土着惊奇的目光下,和泥烧火,变成硬硬的“石头”,并砌成房子和高大的城堡时,他们已是周围所有部落公认的王的部落。

    新的城堡叫夏威夷。这夏威夷可不是美洲东部那片岛屿,城堡的名字是夏浔取的,旁人都以为这个城堡的意思是说他要威镇四夷,却不知道这只是夏浔的恶趣味而已,到了这里以后,他的确是率意了许多,自由自在,无所束缚。

    夏浔发现,在这片土地上,有着在其它任何地方都还不曾见过的众多植物,这里可食用的植物种类比世界其它所有地方加起来的还多。

    丰富的资源,受人尊敬的地位,再加上许多还没有老婆的士兵在这里得以娶到一位健康xìng感、活泼可爱的印地安nv郎,他们的心终于留在了这里。

    夏浔的船上有意地带了各个方面的人才,他们有文士、有医生、有石匠、铁匠、裁缝、水手和农民,他们在这里采石、炼铁、还制造火yào……

    越来越多的当地土着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他们纷纷派人来结纳祖人,学习他们的先进文明,这些祖人的威望越来越高,他们俨然已是这个新世界的主宰。

    ※※※※※※※※※※※※※※※※※※※※※※※※※※※

    又是一年chūn天。

    夏浔抱着二儿子杨怀至站在沙滩上。

    杨怀至nǎi声nǎi气地问:“爹爹,为啥地球是圆的啊?”

    夏浔微笑道:“大概,是老天有心让那些走失或mí路的人,能够重新找到他们的吧。”

    “那咱们从这儿游过去,就能回老家么?”

    夏浔被儿子的童言稚语给逗笑了:“对,从这游过去,就是咱们的老家。等宝宝长大了,造一艘大大的船,游累了就上船坐着,一直往前走,日落处,就是咱们的故乡。”

    “哦……”

    杨怀至含着手指想了想,扭身又指向另外一个方向,说道:“月蓉姐姐说,在故乡的时候,以为太阳是从这边的大海里升起来的,可我们到了这里,太阳还是在远处的海里。我们如果往那边走,会找到太阳么?”

    月蓉是西mén庆和南飞飞的小nv儿,平时也老跟杨家的几个孩子玩在一块儿。

    夏浔道:“不会,要想找到太阳,除非造一艘会飞的船。不过,我们要是往那边走,会到一个叫做欧洲的地方,爹爹曾经去过那儿,往那边去,要比往这边走近许多,等你长大了,可以到那边去玩。”

    “那儿好玩么?”

    “当然好玩,你不但可以在那里看到许多金发蓝眼的西方人,还能看到和我们一样的东方人。儿子,那可是你老爹开辟的航线,等你见到他们,不需要费心去学他们的语言,因为咱们说的话一定是他们的通用语。”

    “哈哈,一说起来,爹就开心,儿子,你知道爹开心啥么?”

    夏浔兴高采烈地问道,他的许多说法常被妻子们笑为“胡言luàn语”,也只有他的儿子nv儿们才相信老爹说的话。虽然他如今已是远近所有部落公认的部落长,可是知音难求啊。这些话也只能跟这不谙世事的儿子聊了。

    “不知道,爹爹开心什么呀?”

    夏浔拍拍他幼滑的屁股,笑道:“爹开心的是,咱汉人的子子孙孙再也不用全民学那坑爹的英语啦,通译而已,不就是翻译么?一家四夷馆不够,十家总够了吧!用得着人人当翻译去?舍本逐末!他***……”

    杨怀至不明所以,笑嘻嘻地学他爹:“去他***!”

    夏浔哈哈大笑:“对!去他***。嗳?不对啊!爹可以说,你可不能这么说,再学脏话,看你娘听见了不揍你。嗯……,以后啊,咱们叫洋鬼子统统跟咱们学汉语,过不了四级他想拿毕业证,mén儿~~~都没有啊!”

    杨怀至挥起小拳头,道:“mén儿~~~都没有啊!”

    夏浔兴致勃勃地道:“就算他是研究自己国家历史的,不懂汉语也不给他评职称!叫他们的孩子把学业中的大部分jīng力都用在学汉语上,哈哈哈,想想都爽啊!”

    杨怀至在夏浔怀里手舞足蹈,也学着他爹叫:“爽啊!”

    ※※※※※※※※※※※※※※※※※※※※※※※※※

    许浒带了几个人,在海边找到了正在yy不已的夏浔。见他跟儿子聊得眉飞sè舞,不禁笑问道:“文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夏浔扭头看见是他,便放下儿子,拍拍他的小屁股道:“去,找哥哥玩去。”

    杨怀至撒开双tuǐ向哥哥跑去,不远处的浅滩上,杨家几个半大的孩子正跟几个印地安小孩在嬉水捉鱼,还在岸边堆出许多沙子的城堡。

    一片小海湾里,印地安人摒弃了他们的独木舟,他们在天国祖人的帮助下,学会了建造帆船,几艘由他们自己亲手制做的小帆船正做首次下海的尝试。

    “许大哥回来了。”

    “嗯,铁矿山那儿有何天阳照管着呢,我就回来了,这才离开个把月吧,我看城里头不只建了医馆,连学院都要建起来了。”

    “是啊,小孩子们可不能光学些基本的生活技能。在这儿,识字读书是祭司才会做的事,咱们可不能这样。虽然说殷商时代的文明比不得现在,可要不是因为他们当年东渡时军中本就没有几个有学识的人,到了这里后只顾吃饱穿暖,还是不重识它,也不会反比先人们还要落后了。前车之鉴,咱们的后人必须更文明更先进,可不能退化成野人。”

    “嗯,还是你高瞻远瞩啊!”

    许浒与夏浔并肩而行,叙及这一年多来的变化,感慨地道:“我们到这儿已经有一年了,我们的名声所到之处,所有的部落都望风归附,你不会想……一直把咱们的城堡当成一个部落吧?”

    夏浔睨了他一眼,微笑道:“哦,你有什么想法?”

    许浒缓缓地道:“你不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家么?”

    夏浔负着手,沿海滩缓缓而行,斟酌着没有说话。

    许浒追上去,又道:“用你的话说,这里的人,因为这儿的土地太广袤,又是如此的富庶,这里的人在草地上随便挖个坑种下种子,都能不愁吃用,所以他们一直没有什么发展。他们太落后了,我们不需要动一兵一枪,就能让他们归服。

    何况,他们对我们这些祖人既崇拜又信服,只要我们确定立国,他们一定会望风归附。把他们纳入治下,对他们也是一件好事,你总不希望他们一直像野人一样生活吧?”

    夏浔笑了笑,俯身抓起一把金sè的沙子,攥了攥,慢慢捻动,让那黄沙如沙漏般缓缓流下,缓缓说道:“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想过,我甚至已经想好了我们新立的国家的名字。”

    “哦?”

    许浒欣然道:“原来你也有此打算,你打算给咱们的国家取个什么名字?”

    夏浔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沙子,背着双手面朝大海站定,说道:“夏朝!咱们的国家,叫大夏!怎么样?”

    许浒的目中涌起一片炽烈的光芒:“好名字!夏商周……,咱们是要在这儿开辟一个新的华夏了!同时,你还改了姓夏,呵呵,这既是国名,也是国姓,等这大夏一建立,你,就是这大夏的第一任皇帝!这片海外世界上的始皇帝了!”

    夏浔笑而不语。

    他不想当皇帝,他想在这儿建立一个三权分立的联邦制国家,国家的元首数年一选。对所有的人民来说,这远比帝王制度更合适。

    对他的子孙们来说,如果祖先给他们创造的这么高,他们还是无所建树,那就能使多大碗,便吃多少饭吧。

    再好的教育也不能保证子孙代代贤明,而绝对的权力,一旦碰上一个昏匮的君主,就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不可挽回的恶果,那时给他子孙带来的将是亡家亡族的灾祸。

    他的政体设想在大海对面,至少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的,没有那种基础。而在这里则不然,这里本来是一个个的部落,部落酋长们并不是世袭的。他们这几万人,人数最多的就是原双屿卫的士兵和家眷,而不管是双屿岛的大首领还是双屿卫的都指挥,也同样不是世袭的。

    从无到有,不需要去打破旧的框架,反而是最容易建设的。不过,以前他对这方面了解的也不是许多,表面浮浅的了解,并不能在他创立一些具体制度时提供多少帮助,他还有许多想法需要完善。

    同时,建国的倡议,在城堡里早就开始了,许多人,尤其是他那老丈人彭老庄主,是极为热衷捧他做皇帝的,对这些人他也需要做个沟通。

    当然,这时候夏浔还不知道,在这片大陆的最南方,回国无望的任聚鹰已经称帝,国号大屿,他正在疯狂地兼并着一个个部落,他走的是跟夏浔完全不同的另一条政体道路。而他们之间的jiāo集,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许浒见夏浔笑而不语,微微叹息一声,缓缓退后两步,手已搭在刀柄上。

    夏浔望着大海还在笑,只是那笑渐渐变得苦涩起来:“我们这样不是很好么?一定要自相残杀?权力,真的可以令人疯狂!”

    许浒正要拔刀,闻言却攸地一惊,失声道:“你……你知道我要……”

    夏浔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只是黯然问道:“为什么我们只能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

    “你错了!”

    许浒定下神,沉声道:“我许浒不是心xiōng狭窄的人,我能共患难、也能共富贵!但是,当我可以拥有更大的富贵时,你不能拦我的路!”

    夏浔的声音在海làng的拍打下显得有些缥缈,他似乎是自问,又似乎在问许浒:“我,挡了你的路?”

    许浒冷笑道:“明知故问!你以为,你还是大明的国公?笑话!这个城堡里,谁的权力最大?是你!谁的势力最大?是我!数万人中,我双屿的人占了绝大多数,凭什么你可以理所当然的做皇帝,而不是我?凭什么是你的子孙可以世世代代作威作福,而不是我?”

    夏浔轻轻地道:“如果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当皇帝,你信么?”

    许浒一愣,然后放声大笑:“哈哈哈,我当然不信,你不做皇帝,那谁来做?难道你心甘情愿拱手于我?哈哈哈……”

    夏浔摇摇头,道:“不是我,也不是你,我想……这个国家不要皇帝!”

    许浒愕然半晌,怪叫道:“你疯了?一个国家,怎么可以没有皇帝?没有皇帝,那还叫一个国家?我想做皇帝,你偏不要皇帝!不管你是自己做皇帝,还是不要任何人做皇帝,那都是跟我过不去!

    诸邦万国为什么要向大明卑躬屈膝?因为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在这儿,我就是老大,而不是你!夏浔,你该醒醒啦!”

    夏浔淡淡地道:“我倒觉得,是你该醒醒了!许浒,不要执意不悟!”

    许浒警惕地退了一步,飞快地向四下打量了一眼,小孩子依旧在海滩上玩耍,另一边的海湾里,几个土人正为他们的船在水里驾驶自如而欢笑,岸上是一片红树林,距此在一箭地之外,而身边只有他的几个心腹。

    许浒的胆气又壮起来,冷笑道:“你吓唬我?哈哈哈,夏浔,我知道你的口才了得,不知多少人就死在你这张嘴上,可我许浒不是他们!整个双屿的兵都是我的,你有什么?除了彭家那个死老头子和他的那些子侄,除了那个专mén喜欢钻nv人帐蓬的西mén庆和你那潜龙的千八百人,你还有什么?”

    夏浔缓缓地道:“我还有……骊龙!”

    许浒没听清楚,踏前一步,问道:“你说什么?”

    几乎在他迈步向前的一刹那,“砰砰”两声枪响,许浒的后心和后腰处炸开一个大dòng,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袍。

    许浒向前一个趔趄,不敢置信地扭头回去,一共五名shì卫,都是他带来的。其中两个枪口正冒着烟,而另外三个,其中一个已经退到了另外两人背后,一手刀一手枪,紧紧地抵在了他们的腰眼上。

    夏浔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骊龙!我还有骊龙!以前,我左手飞龙,右手潜龙,飞龙jiāo出去之后,我这只空着的手,便又抓了一只骊龙!”

    “五个心腹,居然有三个是你的人……,我该死!我真的该死!我死的不冤呐!”

    许浒踉跄着惨笑:“没想到,没想到当年我用这个法子杀了雷晓曦,今天,我也步了他的后尘!夏浔!你早就有心对付我了,是不是?”

    夏浔幽幽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有备无患而已。如果你不是想杀我,我保证,他们依旧是你的心腹shì卫,永远也不会变成骊龙!”

    许浒嘶声道:“我……我不信!我不信!你……也想做皇帝!我……恨!”

    “噗嗵”一声,许浒重重地栽到沙滩上,海làng扑打着他的脸颊,他的眼神直勾勾的,死不瞑目。

    夏浔始终没有回头,一起一伏,永无止歇的cháo水拍打着他的靴面。夏浔幽幽地道:“每一个不谙世事者,都想做黄蓉,逃出桃huā岛,体味人间百态;每一个饱经风霜者,都想做东邪,面朝大海,chūn暧huā开!许浒,我想要的,你永远不懂!”

    很多年后,大夏国的史学家们在研究他们的开国元勋、首任总统夏浔的历史时,让他们愁白了头的一个课题就是:“谁是黄蓉?谁又是东邪?”

    -------------------------大结局------------------------

    !@#

《后记》

    连续三天,每天更新一万三四到一万七八不等,码字码的快累惨了,不过写到结尾时jīng神亢奋,下笔也快,总算一气呵成。[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

    拖沓灌水、事无巨细,大不佳也。

    结尾如豹尾,这才叫大家看的爽快。

    本书上架之初,我说:希望大家买票上船,登上这艘锦衣之舟,陪我行走在历史的天空里。

    这艘船驶到了辽东、驶到了西域、驶到了欧洲、驶到了大洋彼岸,当它泊于岸边的时候,朋友,你是陪我走完全程的那个人吗?

    在这里,感谢从本书开书时起,就订阅支持我的每一位书友!

    可以想见,如果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不会完成这部作品。

    也许这是老生常谈,可是每当一部作品结束,我回顾从搜集资料、构思作品,不管是酷暑还是寒冬都努力创作的经历时,想到你们投票支持、发贴鼓励,陪着我经过每一天、每一个月的战斗时,这种感动始终dàng漾在我的心头。

    尤其在本书创作中,我正式辞职,以此为职业,这对我就更有非同一般的意义,辛苦、甘甜、欢笑、悲伤,点点滴滴尽在心头。

    在这本书写作期间,我走出了人生中重要的一步,许多书友也是一样。

    在此期,有人考上了更高一级的学府,有人毕业开始工作,有人找了对象,有人甩了对象,有人成了亲,有人有了心爱的小宝宝···…

    如果从我写第一本书开始算,有的书友在陪伴我期间更是有了覆天翻天的大变化。

    一本书,就是一段青chūn,一段记忆,一段成长,一段岁月。

    在我的人生中,你们陪伴了我很长的一段路程,因为你们的存在·我的人生才更美,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最无sī的朋友!

    如今,我站在舷梯边,向每一位同舟共渡的朋友道一声感谢·希望我的这段旅程,能给你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希望在这旅程中,带给你许多快乐和享受。

    这段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任聚鹰的帝国和夏浔的联邦会有些什么jiāo锋?

    让娜达克,那位后来被称为圣nv贞德的法国小姑娘,是否依旧走上了她的历史使命?

    唐赛儿教给她的脱缚术、火遁术,有没有帮助她最终逃脱宿命?

    这位nv骑士有没有到东方去寻找他的师傅?

    有恋父情节的唐赛儿最终发展如何?她对夏浔的倾慕和依恋·只是一个懵懂少nv对一个英雄和呵护她的年长成熟男子的mí恋,在她的成长中会渐渐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真正适合自己的伴侣,还是始终如一地爱慕着夏浔并终成正果?

    夏浔有没有在他的国家建立之后,履行诺言,建造大舰重返欧洲,开始他的欧洲之旅?

    大明的舰队驶到了极西之地,那么他们后来有没有再派出舰队向东方探索,去寻找日出的地方·从而找到他们的辅国公?

    这些,都不在本书的范围之内了,所有事情都写出来·那就没有念想了。各位书友可以发挥你们的想象力,尽情地在这副画卷留白的地方挥毫泼墨,去延续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

    有无数种可能,只要你心中有天堂,你就会想出无数叫你愉悦开心的后续变化。

    关于新书:

    对新书,我已经做了一些设想,还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新书的历史背景准备放在唐朝,武则天时期。

    在酷6网采访时,问及对新书的考虑·我曾顺口提及说风格要变,要写才子佳人,少涉及帝王将相。

    应该说,这个说法因为未经深思,说的不是那么准确,我不会写大才子的·我也不会写大科学家。各位仁兄何时见过我的主角跑到古代跟古人卖nòng古文,或者发明飞机大炮的?

    对以诗文震住古代诸多才子的设计,我不写,你能把古诗古文倒背如流,想用哪首信手拈来本身就已太扯,更何况,已经成文的东西有它特定的环境和历史文化底蕴,你能在任何场合地点环境下拿来就用?

    古代文人之间的jiāo往,可不只是这么简单,你能背出一首脍炙人口的好诗或好文章,可是在平时的文化圈子里的jiāo流、来往中,你不可能把你的文化素养也同时提高,那是随时会叫你lù馅的。

    而且,古人或者欣赏诗词写的好的人,但是入仕没有那么简单,诗词能救国还是诗词能治国?没有哪个人是因为诗词写的好,才得以入仕作官、青云直上,在唐朝,多少大诗人苦熬几十年,还hún不上个一官半职,所以我说新书是才子佳人,只对了一半。

    才子是不对的,

    佳人么……(眉飞sè舞中~~~)

    另外,我也不会写回到古代大搞发明,发明飞机大炮那是扯淡,发明煤球牙刷羊ròu串······,仁兄,古代没有专利一说,你发不了财!再说,匠人也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所以主角要走的路嘛……

    你猜^

    是否依旧以穿越为开头,我还没想好,不过故事会一样的jīng采。

    我喜欢写真实背景下的故事,如果是全架空的写法,我不需要任何考据,哪个朝代的逸闻佚事、民间传说、政治制度、文化知识、衣装款式,我都可以拿来一用,而书评区里那些对历史知识相当了解的卧虎藏龙们挑不出半点máo病。

    但我不喜欢,我不会为他们的悲欢离合而感动,我不会为他们对国家民族的情感而感动,我不会为他们国家的强大和富饶而感动,我完全没有代入感。一个完全脱离了真正历史背景的历史故事,我完全没有代入感。

    下本是唐朝。

    当我说出这一点时,听到最多的就是:“你要写féi婆么?”

    这是被一些人给刻意夸大了的假象,须得纠正。

    只要仔细看一下唐朝著名画家阎立本的《步辇图》和周的《簪huā仕nv图》,不难发现,画中的宫nv、仕nv,根本说不上féi胖。

    她们的身材·实在都是相当纤瘦的。唐明皇让高力士派京兆尹(首都长安市长),“选人间nv子细长白者五人,将以赐太子”。可见,玄宗时代选美标准·也跟今天一样:身形苗条,身材高挑,皮肤白皙。

    如果一个部落,自古以féi胖为美也就罢了,可是你能想象先秦两汉隋晋以来一直保持的审美观,一到唐朝就来了个彻底的大变样?可能么?

    风气的改变是有,唐初繁荣昌盛、丰衣足食·正如诗圣杜甫诗句所记“稻米流脂粟米白,公sī仓禀俱丰实”。人们有条件吃饱穿暖保持健康丰满的体格。

《醉枕江山》,依旧月关!

醉枕江山,依旧月关!历史架空旗手,2011年起点年度小说获得者,白金作家月关最新作品《醉枕江山》发布在即!最值得期待的武朝传奇,最跌宕动人的江山柔情,尽在2012年10月20rì,依旧!月关新书访谈、书友活动火热展开!

关关归来,敬请赏阅新书《临安不夜侯》

    各位书友,关关归来矣。

    新书《临安不夜侯》,敬请赏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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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难削藩,迁都修典,五征蒙古,七下南洋,我无处不在,却无人知道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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