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一剑双击
“你敢！”
凌福哪里不知道屠极刀魔的意思，双掌在瞬间连拍了三十六下，化成三十六道星芒落向洋面，疯狂围剿屠极刀魔。
但屠极刀魔的速度更快，大刀先一步劈出，凝成白练的刀芒，将海洋划出了一道千米深的巨大切口，任何挡在前方的事物，都会被刀芒切开。
“飞玄静石斩！”
柳若飞的身影模糊起来，几乎没有时间差，他出现在刀芒必经之地，长剑竖直横于胸前，气息敛于体内，动极而静。
嗤啦。
从外人的视角看去，刀芒如同一弧水泼在石雕之上，被撞成了两半。但凌福看得清楚，就在这一瞬间，看似静止的柳若飞，分明劈出了足足一百刀！
这一百刀，仅有一丝气息外泄，没有过人的感应力，根本察觉不出来。这代表对方对罡气的掌控力，达到了极为骇人的地步。
不愧是南海十骄之一。
这一刻的凌福，忽然又有些不自信了。
在此之前，石小乐的种种战绩和表现，让凌福一度将他的评价，拔高到了与昔年第一骄相当的层次。
但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那是在东胜大陆，而非南海武林。
同样的实力，在两地闯出的名声绝对是不同的。比如他凌福，若是到了东胜大陆，绝对是帝皇榜前十高手。
可在南海武林，未必能挤入前三百。
或许石小乐的天资，比南海十骄中的大部分人高一些，但他吃亏在年纪太轻，实力怕是无法媲美。
“柳若飞，我既然奉命来杀你，当我不知道你的伎俩吗？”
分成两半的刀芒中，溅出一蓬鲜血，鲜血竟凝成了屠极刀魔的身影。他七窍是血，神情却显得极为疯狂，气势更是在此刻达到了巅峰状态。
“灭神化血杀！”
几滴鲜血溅落在柳若飞的剑上，轰然爆炸。
咣当！
万里海域形成了一个碗状，最深处达到了近万米，恐怖的虚空风暴，将尘埃都绞成了微粒。
“好可怕，这三人除了武道没有达到要求，各项都不弱于禁忌武帝，屠极刀魔这一招，甚至能中伤禁忌武帝了吧？”
交战之地靠近海岸线，加上柳若飞与屠极刀魔一路交战，闹出的动静不小，吸引了不少实力过人之辈。
见到这一幕，不少人脸色巨变，柳若飞不会出事吧？
一阵缭乱的剑光出现在海碗底部，化成一束冲天而起，剑光中的柳若飞脸色稍显苍白，但气息却没有太大的影响。
“提前预判，并布下重重剑气抵挡，甚至刚才的人，都只是他留在原地的影子。好一个柳若飞，不愧是我南海武林第一天才剑客，其战斗技巧，在十骄中都能排名前三。”
说话的男子站在人群中，眉心和两颊，各有一道竖光，形似三只半开半阖的眼睛，往深看去，甚至还能看见残留在三道竖光中的残影，那是屠极刀魔与柳若飞交战的影像。
这边男子的话还未说完。
越过柳若飞的屠极刀魔，再次挥起了刀，狂暴至极的刀气在刀锋处凝聚，在他的哈哈狞笑中，狠狠斩向凌家航船。
一切说来话长，其实只在片刻之间，无论是柳若飞还是凌福，都根本来不及阻止。
就在众人以为，凌家航船要被劈断，船上的人化成血沫时。
铿的一声！
一记短暂，干脆，好似不含任何烟火气的剑光，骤然从航船上刺出，直击迎面而下的刀芒。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刺瞎人眼的光芒，众人只看见，剑光和刀光同时湮灭，消失于长空。
而直到此时。
轰隆的巨响声，夹杂着怪异的摩擦声，才后知后觉地炸开，跟不上刀剑相击的速度。不，是跟不上出剑者的速度。
“谁？”
柳若飞直直地盯着航船，连出剑都慢了几分。
在此之前，他早已感受到船上有一位高手存在，但没想到，对方的剑法强大到这种地步。
在凌家所有剑客中，只有三大剑客才符合要求，而能刺出刚才那一剑的，非落天剑帝莫属。不过柳若飞见过落天剑帝，对方的剑，恢弘霸道，有我无他，与那一剑大不相同。
莫非是凌家找来的高手？
“藏头露尾的鼠辈，阻拦爷爷好事，有种出来！”
屠极刀魔破口大骂，但眼神凝重了几分。
直觉告诉他，出剑者的实力绝不在凌福之下，很可能还在其之上，可他想遍了南海所有虚元境剑帝，都找不到符合那一剑气质的人。
一双双目光注视之下，船舱门打开，一位身穿青衣的年轻人轻飘飘落在甲板上，海风吹起他泼墨般的黑发，两鬓斑白混在其中，格外显眼。
但更显眼的，还是他整个人。
那是怎样的气质。
宛如一柄由天青色玉石打造而成的剑，极度张扬，又极度内敛。
他站在船头，船头便自成一界，非是武者的气场使然，仅仅只是随意站立的姿势，便将后方的凌家众高手衬得毫无存在感。
他的神情沉静而飘逸，不轻浮，也不严肃，从容到仿佛天塌下来，也能一肩承担。
当年轻人那双比夜更黑的眼眸，抬头看向屠极刀魔时，整片海域为之一静，一切人事物，都成了他的背景。
有些人，容貌会掩盖气质。而有些人，气质已经独特到让人忽略了他的容貌。青衣年轻人，无疑就是后者。
“这么年轻？”
屠极刀魔吓了一大跳，脸色变得很难看。
石小乐的生命气息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足一百岁，似乎比同样不满一百岁的柳若飞，还要年轻一些。
可十骄之中，绝对没有这号人物，有他早就记住了，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
要知道，像石小乐这种年轻天才，同样的实力下，威胁反而比年纪大的绝世高手更大。因为他们的天赋，足以跨越一切，十成的实力，往往能发挥出十一成的杀伤力。
比如柳若飞，换成一个实力与之相当的虚元境武帝，屠极刀魔有把握，早就已经甩掉对方了。
这是石小乐第一次现身于南海武林，凌福竟然有种难言的自豪感。
刚才他觉得石小乐不如柳若飞，此时看着青衣无尘的石小乐，再看看白衣胜雪的柳若飞，又觉得对方不逊色任何人。
“今日谁拦我都没用，挡我者死！”
沉寂只是为了蓄势，屠极刀魔怒吼一声，长刀举起，劈向石小乐的一刀，突然中途改道，狠狠攻向了凌福，而他的身体也借着刀势，极速向前。
“日月满天地！”
凌福不退一步，一掌擒日，一掌拿月，双掌同击而出，不断消耗刀芒的力量。但到底是屠极刀魔更胜一筹，占据优势的他，疯狂挥出第二刀，欲从凌福的方向突围。
“你走得掉吗，究极杀剑！”
一束拇指粗细的剑芒刺向屠极刀魔，无声无息，快到极致，但石小乐看得出，这一剑分明蕴含着极为恐怖的力量。
出剑者正是柳若飞。
以石小乐的眼光看来，柳若飞的实力，绝对胜过伽蓝剑帝，仅是这一剑，伽蓝剑帝接下的概率就不超过三成。
对方的罡气，剑道，武学全都达到了同辈人的巅峰，就连掌控力，都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连张向峰都有所不及。
当然，不能确定张向峰不如对方，还要看年龄对比。最后一次见张向峰时，对方的战斗技巧同样达到了临界点，跨过去，便是全新的境界。
“灭神化血杀！”
勉强挡住了这一剑的部分力量，屠极刀魔的胸口被洞穿，全身都在龟裂，但溢出的血，迅速被他集合到了一起。
柳若飞和凌福急忙后退。
磅！
炸裂声中，屠极刀魔宛如一道血光，极速朝无人的方位冲去，口中发出怨毒至极的笑声：“今日之赐，我记住了，你们三个，很好，很好……”
淡青色的剑芒，从无到有，在笑声还未消散前，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气势袭向了屠极刀魔。
“滚开！”
余势未尽，屠极刀魔想也不想，鼓起全力一刀对着剑芒砍去。
铛……
剑光被逼退，但逼退的瞬间，又以不逊色之前的速度刺出，恍如流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久久不散的剑痕。
噗！
屠极刀魔的胸口被击穿，鲜血大口喷出。
“什么？”
柳若飞目光微缩。从这一剑中，他看到了太多太多。
“一剑双击！”
眉心和两颊各有竖目的男子，语气激昂，兴奋得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五心神君，何谓一剑双击？”
有人问道。
“一剑双击，是一种至高技巧，当一个人的杀伐力量，能做到完全不消耗时，理论上用出一次的劲，就能借助对手的守势反弹，发出无数次攻击。当然，理论只是理论，没有人能不消耗。”
“但能连发两记几乎相同力量的攻势，啧啧，整个南海武林也没几个人可以做到。”
“没有雄浑的罡气，发不出这一剑，而能驾驭这等罡气，代表对方的心剑之力很高很高，或许接近了圆满……最最重要的是，令人发指的掌控力，柳若飞，他有对手了！”
五心神君的话，就像一颗炸弹，炸得观战众人耳目发馈。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谁是猎人？
“柳若飞能做到一剑双击吗？”
有人问向五心神君。
五心神君道：“要看情况。如果是一般的招式，应该难不倒柳若飞，但如果是杀招，那就难了。杀招对精气神的消耗太大，别说柳若飞，我看没有人能做到。”
何谓杀招，那是集中一切力量，绝杀对手的置死之招，一往无前，不留后路。而一剑双击，原理上就与之相悖，当然行不通。
“还是有力量漏掉。”
众人不知道，发出一剑双击的石小乐，对自己很不满意。
别人感受不出来，但他却很清楚，自己这一剑，并不完美，仍有力量泄露了出去，尽管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换成杀招，泄露会更多，当然，这个更多只是相对于石小乐而言的，绝非其他人的标准。
任何技术，都是在圆满的基础上才能更进一步。在这方面独孤求败的石小乐，早已生出了更大的野心。
他要突破，他想要看看，能否将自己的技巧，磨练到更高的层次，那又是怎样的风景。
“小子，你敢偷袭我！”
屠极刀魔表情狰狞，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他全然不顾流血的伤口和涌入体内的剑气，在浣邪剑刚刚刺入体内时，就鼓足全力，第三次发出了灭神化血杀。
敢坏他好事，那就去死吧！至于自身的伤势，屠极刀魔很清楚，只有逃出去，他才有机会治疗。
但屠极刀魔明显低估了石小乐的反应力，在他刚刚催动罡气时，石小乐已带着浣邪剑，飞速后退。来也疾，去也疾，前后不到千分之一眨眼的时间。
等到爆炸声响起时，一重重剑光密布在石小乐四周，随之崩裂，但强劲的力量，反被石小乐利用，助他退得更远更快。
“你该死……”
屠极刀魔气得双目暴凸，但也来不及计较，又一次调转方位，火速杀出重围。
“日月满天地！”
“究极杀剑！”
掌印和剑气一左一右拦在半路，连施三次秘法的屠极刀魔，顿时被打得血肉模糊。这还未完，此时的石小乐去而复返，又一剑刺向了他的咽喉。
挡！
屠极刀魔勉强挡住一剑，冷光一闪，下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
一剑双击。
与此同时，柳若飞和凌福的攻势也正中屠极刀魔，将他身体击裂，当场炸得尸骨无存。
一位距离禁忌武帝只有一步之遥的绝世高手，就此陨落。
“阁下是何人。”
收剑入鞘，柳若飞郑重地看向石小乐。
南海十骄，傲绝八方。
以柳若飞的脾气，很少会主动询问别人，尤其还是一个同辈人。但是石小乐不同，从对方身上，柳若飞感受到了同类的气场，由不得他不重视。
“在下石小乐。”
浣邪剑早已归鞘，石小乐落回甲板上，答道。
“石小乐？”
这个名字，与眼前这人的气质，完全就是南辕北辙，听得柳若飞都愣了愣，但不可否认，正是这种强烈的反差，在他心中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你的剑法很好，如果将来你能进入造化之地，可以较量一下。”
柳若飞没准备现在就出手。
不是他害怕，别说石小乐，即便是并立多年的南海十骄，彼此也从未出过手。
大家都在积蓄无敌之势，为将来真正的争锋做准备。只有在对方最巅峰的时刻，打败对方，才能成就另一人的无敌之位。
包括那六大伪空元境高手，在其各自的年代里，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随时奉陪。”
感受着柳若飞身上的战意，石小乐难得地有些激动起来。
多久了，他没有体会过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不是他缺乏感情，而是没有人配。
在东胜大陆，石小乐早已站在同辈的绝巅，一览众山小。也许外人看起来很威风，但石小乐自己，却时常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对于他这样的武痴来说，没有对手，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另一方面，无形中也大大减弱了他的压力。
一个有对手的石小乐，和一个没有对手的石小乐，两者所迸发出的能量是完全不同的。
柳若飞，是时隔多年后，第一个让石小乐产生威胁感的对手。
别看对方没有避开屠极刀魔的灭神化血杀，而石小乐却避开了。谁都清楚，与石小乐交手时的屠极刀魔，早已是强弩之末，杀招的威力远不如之前。
真要交手，石小乐与屠极刀魔也最多是伯仲之间。
“有意思。”
柳若飞的嘴角，勾起一丝淡到看不清的危险弧度。从石小乐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种猛虎苏醒时的火热，这是把自己当成了猎物吗？
等着吧，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脚尖轻点，柳若飞掠向远处，很快消失不见。
“小弟，此人就是南海十骄中的柳若飞，今年七十三岁，被誉为南海武林的第一天才剑客，以后碰到他，你一定要当心。”
凌紫欣从房间中走出来，自豪的同时，又有些紧张和忐忑。
刚才两大剑客的对峙，恍惚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宿命般的碰撞，一山不容二虎，江湖也永远只有一个第一剑客。
将来是柳若飞踩着石小乐前行，还是石小乐踏着柳若飞，在南海正名？
“南海果然人杰地灵，这趟来对了。”
石小乐淡淡一笑，那全然不在乎的模样，让凌紫欣一阵好气，转念一想，或许正是这种无所畏惧的心态，才让小弟走到了如今吧。
南海十骄，只怕也是如此。
“好一个石小乐，相信我，不久之后，此人必会成为南海的第十一骄。哈哈哈，十骄气势如虹，还未相嗜，如今再添一人，我南海越来越热闹了。”
海岸边，五心神君留下一连串笑声，扬长而去。
他的话被在场所有人记在了脑子里，而石小乐这个名字，也经由这些观战者之口，首次出现在南海武林。
“前辈，你怎知刚才那人，就是天外邪魔？”
没理会其他人，等凌福走过来后，石小乐立刻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对方可是一看见屠极刀魔，就认定了身份。
凌福笑道：“少主，是屠极刀魔身上的血光！我南海先贤，为了清剿天外邪魔，在这十几万年来，陆续布下了无数的阵法，最终于百年前，合成了笼罩南海的光明大阵。”
“但凡是天外邪魔血脉，一旦运功，体外就会冒出血光，无法遮掩。”
石小乐听得心头大震。
即为南海武林的天大手笔，也为自己身上的异状，他也是天外人，为何没有血光？
光明大阵出现疏漏？不太可能。
那到底是为什么？
其他人不知道石小乐的想法，见他沉默，还以为吃惊于光明大阵的格局，都露出笑容。当初他们得到消息，何尝不是如此。
……
南海大陆的面积，不小于东胜大陆，江湖势力和高手却多得多。而且统治南海大陆的，并非朝廷，恰恰就是各大江湖势力。
它们按照实力，划割地盘，统辖一方，明面上则由许多小国朝廷代为治理，这也导致各地的规范不同，法制不全，时常发生血腥事件。
比起东胜大陆，南海的民风更加凶悍，几乎人人尚武。
凌家作为十大世家之一，南海排名前二十的顶级势力，盘踞在南海大陆东方的凌域。没错，该域直接就是以凌家命名的。
凌域。
凌天城。
此城为凌域的中心，城墙高达数百米，笼罩着一层层外人看不清的空元境阵法，莫说禁忌武帝，连伪空元境高手，都很难靠力量攻破。
因为这是古时先人留下的东西，玄妙远胜当今。
凌天城恢弘无比，但人口只有数百万，住的全是凌家的嫡系，旁系，以及凌家家仆等。城中设施一应俱全，店铺，酒楼，商行等入目皆是。
在凌天城中心，有一座巨大无比的豪华府邸，正是凌家嫡系所居的凌天府。
与凌天府格格不入的，却是一片荒芜的桃园。大概是许多没有人踏足的缘故，桃园小径都快被杂草掩盖了，四周的石壁爬满青苔。
一座墙体斑驳的小楼，隐约立在雨雾的桃园深处。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从小楼二层的昏黄烛火中传出，又被雨声淹没。
“家主，您怎么又起来了，伤体未愈，快快躺下吧。”
一名雄壮的老人，紧张地搀扶着从床上撑起半个身体，形貌枯槁的耄耋老者。
耄耋老者咳嗽不止，好半晌才气喘吁吁地问道：“第几日了，欣丫头在信上说，她很快就回来了，她还找到了玉姬的儿子，怎么还没有到？”
凌虎苦笑道：“家主，从东胜大陆到南海，路程可不短，紫欣小姐的信是在半个月前寄到的，老奴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知道她儿子是像她，还是像她丈夫，听紫欣丫头说，那个孩子的天赋很不低呢，哈哈哈……”
凌文隆布满皱纹的脸一红，又咳嗽起来，这次还咳出了血。
凌虎连忙运功替凌文隆压制，过了好半天，凌文隆似乎累了，昏迷在床上。
“当年的家主，何等风采，唉！”
走到窗外，望着绵绵的秋雨，还有墙角处悄然散去的气息，凌虎眼神发冷，暗哼一声。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凌家
九月初十。
依旧是绵绵秋雨。
一行三人来到凌天城之外，还未说话，负责守城的凌家旁系高手，凌存希已大喝道：“紫欣小姐归来，还不速速开门。”
立即有凌家高手遵命，随着阵法气息稍稍变化，高大的城门往内打开，露出巨大的通道。
“小弟，我们走。”
凌紫欣显得很急切。
自从回到南海大陆后，这姑娘干脆连马车都不坐了，嘱托那些跟随的凌家高手在约定时间赶回后，便央求石小乐与她连夜动身。
想起对方多次提及的那位卧病在床，时日无多的凌老爷子，石小乐似有所悟，便没有拒绝。
于是仅仅半个月时间，石小乐，凌紫欣和凌福三人，便跨越千山万水，顺利返回了凌天城。
“九重空元境大阵？”
石小乐立刻感受到了凌天城的不凡。
在东胜大陆，拥有一重空元境大阵的顶级势力，绝不超过十个。仅此一点，就被凌家给甩远了。石小乐的精神力渗入其中，发现有三重大阵，连他都难以解构。
城中的街道足有数百米宽，行人却显得稀少，反而有一队队高手在各处巡逻，领头皆是虚元境武帝，普通队员也有巅峰地仙的实力。
偌大的一座城池内，更有一股股引而不发的强大气势盘踞在各处，形成了龙腾虎跃的气象格局。其中有几股，更是令石小乐升起了巨大的威胁感。
“这就是凌家吗？居然只是十大世家中排名末尾的家族。”
石小乐心中暗凛。他感觉，一个凌家就能凑齐帝皇榜前三十的高手，这股势力若是放到东胜大陆，只怕会令天地变色。
而随着浮石界被打通，未来会有更多的南海高手前往东胜大陆，到了那时……
石小乐不敢再想下去，想也没用。
他根本无法阻止这个势头，或许所谓的大时代，本质便是分裂的江湖，再度重合。何况有了南海武林的压力，说不定还能激发东胜武林的潜力，更快地提升武道水平。
“凌叔！”
“紫欣小姐！”
沿途，看见飞掠而过的凌福和凌紫欣，不断有人打招呼，但也有人置之不理，不知是没看见，还是来不及。
很快，三人来到了凌天府外。
“紫欣丫头，怎么赶得那么急，一点规矩都不守，毛毛糙糙的，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啊。”
豪爽的大笑声中，一名身材中等，双目宛如琥铂般明亮的男子从照壁走出，守卫在大门两阶的凌家高手连忙行礼，喊了声三爷。
“存礼三伯。”
凌紫欣也上前见过。倒是凌福面色冷然，不声不响。
凌存礼毫不见怪的模样，但等目光擦过石小乐，看清他的样子后，竟倏然定格，笑容也有片刻的僵滞。
这一瞬间，石小乐超人的精神力，一下子让他察觉到了危险，好似被毒蛇盯上，对方随时会扑杀过来。只是很快，这股杀机又消失不见，好似从来没出现过。
凌存礼笑道：“这位少侠好生英俊，与我那位妹夫竟有八成相像，我还以为见到了故人呢。”
凌紫欣道：“不瞒存礼三伯，小弟正是玉姬姑姑之子。”
此话一出，就连守卫大门的两排凌家高手，都齐刷刷朝石小乐看来。他们在此任职仅有数十年，是从各地抽调上来的精英，当年都听过凌玉姬的名头。
而凌存礼，明显有了猜测，笑意并未改变，但石小乐仍然察觉到了对方那一丝稍纵即逝的冷意。
“哈哈哈，原来真是玉姬和轩中之子，上天保佑。孩子，这些年你在哪里，你的父母在哪里？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三舅。”
凌存礼上前两步，拍了拍石小乐的肩膀，一副相见恨晚，长辈爱护晚辈的模样。
石小乐淡笑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父母在哪里。”
“哦？那你是何人养大的，难道轩中和玉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吗？”
“此事说来话长。”
兴许是察觉到石小乐的淡漠，凌存礼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孩子，既然紫欣丫头把你带回来，我相信你的身份必然没有疑虑，你也算是半个凌家人。”
“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说出来，别人怎样我管不着，但我凌存礼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昔年我与你父还曾把酒言欢，快，喊声三舅我听听！”
这话在别人听来，似乎是亲近的意思，但听在石小乐耳朵里，总有种嘲讽和压迫的味道，让他很不舒服。
而此时，又有不下十道气息落在石小乐身上，显然，凌家内部有不少人在窥视这一切，都想看看石小乐的反应。
“小弟，存礼三伯是我凌家当今家主，凌文裕的第三子，实力在凌家排名前三十，而且有很大的话语权。”
凌紫欣暗暗传音，捏了一把汗。
女人天生就敏感，凌紫欣虽然察觉不出什么，但仍感受到了某种异样，连忙提醒石小乐。她不希望小弟一来，就与凌家人发生不快，这对小弟绝不是好事。
姑且不论小弟的实力，是不是真能排入凌家前十，哪怕能，在这凌天城内，也翻不了天。
“怎么，孩子你不认我这个三舅吗？还是说，你对整个凌家颇有怨念，不愿意承认凌家？”
凌存礼一脸难过，却句句绵里藏针。
若是石小乐承认，必定给还未见面的凌家众人，造成一个极坏的印象，若是他认怂，就得喊三舅，同样落入对方的圈套。
“所谓无规矩不方圆。在下虽然不成器，但也知道，认亲之事，需先告祭宗祠，排一个长幼有序，一一辨认，连长辈都没见过，如何能胡乱称呼？还是说，你以为自己就是凌家长辈，可以无视祖宗，越俎代庖？”
石小乐淡淡道。
凌存礼脸色微变，保持笑容道：“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孩子何必那么认真，难道你与别人称兄道弟，都需要仪式不成。说来说去，是凌家的不是，疏忽了你，令你在外面受苦。”
石小乐也笑了：“那你又何必那么认真，莫非是没人喊你，所以在我身上找存在感吗？至于受苦，这又从何说起，在下活得自在，逍遥随意，从未觉得苦过。”
凌存礼的笑容都开始僵硬了：“孩子，你的伶牙俐齿，像极了你母亲，不过你没有她圆融大度，这样会很容易得罪人的。”
石小乐道：“我得罪的，都是该得罪之人，不知这样算不算得罪了你？”
凌存礼不说话了，眼底深处，飞快掠过森冷的寒芒。
凌福的嘴角露出笑意，他对这个少主是越看越满意，像极了当年的小姐。对付这种笑里藏刀的卑鄙小人，就该如此。
一旁的凌紫欣却是无语哀叹。
剑道如人，人如剑道，她自认对石小乐有些了解，但还是没料到，这位小弟比她想得还要犀利，还要锋芒毕露，完全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凌紫欣又哪里知道，如果石小乐没有察觉出凌存礼的恶意，或许还会虚与委蛇，但既然知道，又何必像个傻子一样让人占便宜？
至于会不会给那些窥视的凌家众人，留下很坏的印象，老实说，石小乐根本不在乎。
一直以来，他承认的只有石轩中和凌玉姬而已，一群毫无关系的亲人，在他眼中，还不如一个真诚相待的朋友。
最坏的结果，若是凌家敢对他动手，那就试试看。以他的轻功和身法，对上禁忌武帝也没必要太过畏手畏脚。
何况这里是凌家大本营，他不信凌家高手会不顾旁人。
“哼，没大没小，果然是那个小辈的种！”
“你们没发现吗，此子应该不足一百岁，不过气息却达到了虚元境层次，天赋可不俗。”
“百岁武帝而已，我凌家每隔几代，就会出现几个。这一代更是有剑秋，剑明，剑涛三人，放在南海同辈中都能排入前百，此子算得了什么。”
“以言观人，过刚易折，唉……”
凌家深处，有人冷笑，有人看好，也有人叹息，不一而足。
凌玉姬这三个字，数十年不曾被人提及，但哪怕是老一辈人物，都不可否认她对凌家的巨大贡献。
正是对方的存在，才让凌家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得以维持在十大世家之列。
自然而然的，凌玉姬之子这重身份，让石小乐刚刚踏入凌家，就得到了凌家上下的集体关注，就连一些不理世事的老人都不例外。
与凌存礼说了一声，凌紫欣当即带着石小乐往内走去，她现在都不知道，这么着急带小弟回来，是不是一个错误。
凌家大厅，足有数百米长宽，装饰得极其大气简洁。
中间的首位上，此时正坐着一名面如重枣，气度威严的精壮老人，正是凌家当代家主凌文裕。
而两旁分列的三十把椅子上，各自坐满了接近一半，都是一些老人和中年，个个顾盼生威，眼神如电，普通人被他们余光一扫，估计都会浑身发软，难以站立。
当石小乐随着凌紫欣进入时，一下子，数十道目光全部落在他身上，宛如重岳压顶，连空气都凝固起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望你能奋起直追
“下马威？”
石小乐似笑非笑。
从站在凌家大门口开始，石小乐就意识到，这趟凌家之行恐怕不会愉快。按理说，母亲凌玉姬是整个凌家的功臣，作为其子，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
实则不然。
现任家主凌文裕，乃上任家主，也就是凌玉姬之父凌文隆的胞弟。听说当年凌文隆掌控凌家时，凌文裕一脉很不得势。
后来凌玉姬意外遭劫，生死不知。而凌文隆为了寻找女儿，又被仇家暗算，功体大损，不得不卸任家主之位。
昔日不得势的一脉，强势崛起，听凌紫欣说，这数十年来，凌文裕一脉顺利把持了凌家六成以上的资源和势力，已然压倒了凌文隆一脉。
而自己却是根正苗红的凌文隆一脉，不受待见，也就很正常了。
“紫欣见过二爷爷和各位族老，叔伯。”
凌紫欣走到大厅中间，当即行礼问好，看向石小乐时，终究没有要他一起。她预感石小乐多半会拒绝，那样反而更陷对方于不利局面。
凌文裕嗯了一声，点点头。并不浑浊的双眸，忽然迸射出惊人的厉芒，射向凌紫欣身旁的石小乐，大喝道：“你，就是玉姬之子？若敢欺瞒我凌家，后果自负！”
声如雷霆，震得不少人耳膜发颤。
凌紫欣更是当场吓到了，常年身居高位，凌文裕本身就有一种让人畏惧的气势。
身为当事人的石小乐，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心跳，血流更是毫无波动。
须知这不是武道的对垒，堂堂凌家家主，再不待见石小乐，也不可能以大欺小。这是本身气场和心理素质的交锋。乍受此喝，包括在场一些族老都觉得，自己不可能毫无波动。
偏偏场中的青衣少年，就是那么平静，嘴角似勾非勾，嘲讽而无惧的模样，依稀间让不少人想起了百年前的那个男子，一时间面色复杂，寂静无声。
“欺瞒？是凌姑娘找到了我，而不是我故意找上门，凌家主最好记清楚这一点。另外，凌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也代表不了整个凌家。”
什么叫语不惊人死不休，石小乐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谁不知道，凌文裕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质疑他的权威，在他成为凌家家主之后，任何胆敢这样做的人，下场都很惨。
这个小子胆子忒大了一点！
“混账！你一个小小后辈，不明事理，有何资格质疑家主，还不快向家主道歉？按照辈分，他还是你二外公。”
一名锦衣中年怒斥，猛拍木椅扶手。石小乐朝对方看了一眼，其长相与凌紫欣有几分相似。
凌紫欣传音道：“小弟，这是我爹，也是姑姑的亲哥哥，你的亲舅舅。”
石小乐在锦衣中年眼中，看到的不是怒意，而是焦急和欣喜，心中了然，对方明为怒斥，实际却是为自己开脱。
不过，他真的不需要。
石小乐不是受虐狂，别人存心要打压他，乃至羞辱他，他没舔着脸承受的习惯。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实力。
石小乐有把握全身而退，与凌家又毫无感情，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委曲求全。
“小混账，目无尊长，谁教你的？”
“还不立刻跪下道歉！”
“按照族规，就该重惩！”
凌存义之后，又有不少人怒骂出声，义愤填膺。
石小乐将这些人的面孔都记在脑子里，他意外发现，还有一些人不发一言，态度格外暧昧。
而上首的凌文裕，也在暗暗关注着凌家众高层的反应，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阴翳之色。
一个认亲的小辈而已，他凭什么要亲自现身，还召集了所有在凌天府的高层，就因为凌文裕想借机看看某些人的态度。
好，这还没确定身份呢，某些人就开始打起小心思了。凌玉姬啊凌玉姬，你何德何能，让这些长辈如此怀念！
“都住口！”
凌文裕怒喝一声，大厅瞬间安静下来，他盯着石小乐，忽然隔空一拍，磅礴的力量顿时充塞四面八方。
“不好……”
凌存义差点跳起来。
凌文裕可是凌家十大高手之一，距离禁忌武帝只有一步之遥，他要对付石小乐，石小乐连挣扎的份都没有。
不过所有人都想差了，这股掌劲并未袭向石小乐，而是牵引出了大厅内的另一股阵法之力。
下一刻。
石小乐体内冲起一道耀目的光辉，与凌天府深处，摆放在宗祠中心的一块巨石遥相呼应，齐绽长空。
被人遗忘的桃园之中。
小楼的窗户被推开。
凌文隆看着并立的两束光芒，老眼垂泪，脸上又喜又悲。
凌虎亦是有些哽咽道：“能引动凌天石，是少主，一定是少主回来了。”
大厅之内。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感应到了宗祠内的动静，面面相觑，最终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中心的石小乐。
千百年来，只有血脉最浓郁的凌家人，才能引动凌天石，上一个制造出这等动静的不是别人，正是凌玉姬。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吗？
这一刻，再没有人怀疑石小乐的身份。而之前那些没有呵斥的，乃至个别呵斥的，眼神再度发生了变化。
很快，石小乐体内的光芒散去。
“孩子，你的父亲和母亲呢？”
当即就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石小乐摇摇头：“从出身起，我从未见过他们。”
“那你这一身武功从何而来？”
从气息看，石小乐居然达到了虚元境层次，这可不简单。
“机缘而已，在一处秘境得到的武学。”
“你今年几岁？”
“八十。”
这个答案，是石小乐听到凌紫欣传音后随口说的。他不惧凌家，但对于南海武林而言，毕竟势单力孤，的确有必要适当藏拙。
虽然因为浮石界打通，自己的真实年龄迟早会被人传回南海，但那是以后的事了。
凌紫欣暗松了一口气。
可凌家其他人，却是微微哗然。
八十岁的虚元境武帝，这放在哪里都堪称绝世天才了。当然，同样是虚元境武帝，实力差距是很大的。
听石小乐的意思，对方应该是散修出身，这种人往往因为缺乏指点，在相应境界的打磨不够，导致实力远逊于顶级势力天才。
但不管怎么说，石小乐的天资都绝对不俗。也是，他父母是什么人，岂能错的了。
至于石小乐会不会说谎，可能性很低，依此子一系列的表现看，分明是锋芒毕露之人，怎甘贬低自己？
何况这要是贬低，那他的天赋得高到什么程度，绝对不可能。
“紫欣，把你遇见石小乐的经过，详细说一遍吧。”
就在这时，凌存义插口说道。
凌紫欣当即便述说起来，但她却故意隐去了石小乐与逍遥门的冲突。
一番话说完，凌文裕眼神深邃，忽然道：“召集凌家所有三代嫡系，赶来大厅。”自有人退下，不一会儿，一群人有序进入，对着厅内众人拜见。
石小乐在其中看见了凌存礼，后者大概是猜到，先前的动静是石小乐制造的，望着石小乐的眼神更冷了。
凌文裕道：“紫欣，给你的表弟介绍一下，同为凌家人，若是相见不相识那就太可笑了。”
凌紫欣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便一一给石小乐介绍起来。
从左到右，长相最儒雅的中年男子是凌文裕长子，凌存孝，边上是其妻子段锦儿。见到石小乐，凌存孝夫妇俱是微笑。
身材最高大，神情也最倨傲的是凌文裕二子，凌存廉，听说石小乐是凌玉姬之子后，只是淡淡看了一眼。
第三子是凌存礼，自然不用赘述。
而凌紫欣父亲凌存义，则是凌文隆的长子，在二代嫡系中排名最四，幼子凌存威因为不在凌天城，所以并未现身。
除了二代之外，还有三代嫡系，合共八人站在一起，望着石小乐的眼神，既有陌生好奇，也有亲近和敌意。
等到介绍完毕，凌文裕道：“昔年玉姬对我凌家，有重大贡献，石小乐也有我凌家一半血脉，当不能厚此薄彼。”
“从今日起，石小乐居于文华院，每月供给蓄气丹一枚，可翻阅凌家藏的所有武学……”
凌文裕每多说一条，底下众人的神情便变化一分，这待遇太丰厚了，几乎不逊色凌家三大天才。
蓄气丹听着名字普通，可实际上，这是一种能淬炼罡气，提升罡气品级的珍贵丹药。整个南海拥有蓄气丹的势力，不超过三十个，往往都是供不应求。
当然，对于罡气品级极高的人来说，蓄气丹并没有明显效果，但可以拿它去兑换资源，需要的人一大把。
而凌家的藏，藏有顶级武学十套，这对于江湖散修来说，是不可想象的。石小乐只怕没有见过这么多顶级武学吧。
不少人看着凌文裕，此举既彰显了自己的大方，安抚了凌文隆一脉，又能增强凌家其他人的凝聚力，告诉他们只要付出，凌家便不会辜负他们，好一招妙棋。
“石小乐，之前你流落东胜江湖，我凌家鞭长莫及。从现在起，凌家给予你最好的资源，希望你能奋起直追，早日比肩我凌家三大天才。剑明，这几日就由你指导他修炼。”
凌文裕命令道。
凌剑明，凌家三大天才之一，七十二岁进入虚元境，其父正是凌文裕长子凌存孝。
闻言，面容俊朗，气质沉稳的凌剑明迈步走出，躬身应是，不忘对石小乐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挥挥手，凌文裕起身离开，留给众人一道魁伟的背影。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有没有兴趣试试
凌文裕走后，两排的凌家高层，也有不少人站了起来，走出大厅。今日他们观察凌玉姬之子的目的已经达到，留着也没意思。
此子性情刚烈，坚韧果敢，而且天赋也属上层，就算比不过凌家三大天才，也是当世一等一的存在，绝非易于之辈。
不过，只要比不上三大天才，他们凌文裕一脉的人，就不怕对方翻了天。要不是顾及脸面，也怕凌文隆一脉的人翻脸，他们真想出手试试对方。
目光落在凌剑明身上，不少人若有所思，露出古怪而了然的笑意。
“紫欣，今晚带着你弟弟一起过来吃饭。”
人多眼杂，凌存义也不好与石小乐说太多，而且还有许多事务处理，索性等到今晚再聚，也算给石小乐留出缓冲的空间。
凌文隆一脉的高层，纷纷对视，目光从凌剑明移向石小乐，有些担忧，最后也只能无奈离开。
大家族有大家族的规矩，小辈的事，得由小辈自己解决，哪怕他们明知石小乐会吃亏，这时也不好插手。
“表弟，欢迎你来到凌家，尝闻姑父乃天下罕见的美男子，今日一见表弟，便可稍窥姑父当年的风采了。”
凌剑明穿着一袭辊着金边的丝质紫衣，头发盘起，露出白皙的脸庞，目如点漆，鼻若悬胆，说话更是风度翩翩，极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再配合他三大天才之一的光环，也就不难想象凌文裕一脉的年轻人，都以他为主的原因了。
石小乐笑道：“哪里，剑明表哥才是仪表堂堂。”
“哈哈哈，你我兄弟无需客气。这样吧，表弟初来乍到，就由愚兄当一次向导，带表弟走一遍凌天府如何？”
凌剑明露出十分温和的笑意。
一名体型瘦弱的年轻人冷笑道：“少假惺惺的，表哥，不用理他，还是我带着你去吧。”
石小乐记得，此人名叫凌剑侠，乃是自己的小舅凌存威的独子。
“剑侠你在怕什么？莫非怕剑明大哥欺负他不成，呵呵，以剑明大哥的层次，不是什么人都够资格让他放在眼里的，你想多了。”
说话的是名圆脸女子，名叫凌紫霜，是凌存廉的女儿，倨傲的神情与其父一模一样。
凌剑侠正欲发怒，另一名瓜子脸女孩已冲着凌紫霜笑道：“你的意思是，剑明大哥看不起石表哥，一切只是他装腔作势吗？”
“凌紫陌，你不要血口喷人！”
凌紫霜大怒。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凌紫陌耸耸肩，拉着凌剑侠，微不可查地退到了石小乐身前。石小乐看得很有意思，此女乃是小舅凌存威的女儿，可比其弟弟刁钻多了。
凌紫欣则干脆拉着石小乐，急声道：“小弟，先去看爷爷吧。”
刚才的认亲她阻止不了，但现在，凌紫欣不想浪费任何时间。
“紫欣妹妹，若我没记错，这个时间段大爷爷必定还在休息，表弟去了反而会打扰他。倒不如稍待一个时辰，刚好先由我带着表弟去转转。”
凌剑明不理其他几人的争端，反倒显得磊落大度。凌紫欣想了想，无言以对。
石小乐不动声色。
他不方便以精神力探查整个凌天府，免得被人发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逛一圈正如他所愿，便道：“如此，麻烦剑明表哥了。”
一行人走出大厅，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径前行。每至一园一阁，凌剑明必热心地为石小乐介绍。
沿途一些护卫，下人等看见凌剑明，都会恭敬地打招呼，更有丫鬟回头，频频偷望其背影。
凌家三大天才中，凌剑明乃嫡系出身，另外两人在身份上差了一些，而且只知修炼，哪里能跟凌剑明相提并论。
现在甚至很多人都在说，凌剑明乃是内定的凌家继承人，更让他在外人眼中变得高不可攀。
不知不觉，一行人来到了一片竹林之外。
“好高明的布阵之法。”
竹林内的阵法，只是虚元境大阵，关键是，众多虚元境大阵有机连成了一体，其手段之佳，竟不逊色于石小乐在无色界攻破的无色大阵！
凌剑明道：“此地名为百炼林，乃是我凌家高手提升战力的地方，基本所有凌家人都曾进入测试过。”
说罢，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石小乐一眼：“百炼林，便是玉姬姑姑亲手打造的。”
石小乐心中一震，看向凌紫欣，后者对他点点头。
前往南海的路上，石小乐就听凌紫欣说过，母亲凌玉姬并非武学天才，却是罕见的阵法天才，以前石小乐没概念，现在知道了。
岂止是阵法天才，根本是绝世的阵法天才！
就在这时，百炼林中突然亮起一阵青芒，维持了两息方才散去。
“可恶，又是第五关。不过比上次好点，多坚持了十五息时间。”
“别不知足了，百炼林总共才七关，你要是能闯到第六关，就是我凌家排名前五十的高手了。”
一行人在外驻足的时候，从林内走出两个中年人。愣神之余，两人连忙对着凌剑明抱拳行礼。
至于其他人，反倒不怎么在意。
他们虽是凌家旁支，但实力却达到了二流天境层次，也曾多次立功。普通的嫡系公子和小姐，还真未必被他们放在眼里。
“大少莫非要闯百炼林吗？”
两人中，左边的络腮胡大汉，亦即那个闯入第五关的武者，忽然一脸期待。
右边的男子也兴奋道：“自从有了百炼林，在我凌家历史上，只有三个人顺利通关。我相信大少必然是第三个。”
百炼林共有七关。
闯到第六关，便证明拥有顶尖天境武帝的实力，而且必是顶尖天境武帝中的佼佼者。
这些年来，总共只有四十九人闯到了第六关，而凌剑明，以半个时辰的时间独占鳌头，成绩比同期通关的那三人还要好。
闯到第七关，则证明实力接近禁忌武帝，整个凌家只有十一个人做到过。
至于顺利闯过第七关，迄今为止只有三个人，分别是凌家的两大禁忌武帝，以及昔日的凌文隆。
以凌剑明表现出的天赋和进度，许多人相信，他会成为第四个通关者，而且速度只会比前三者更快。
说话间，陆续又有几位凌家高手从林中走出，待见到这阵势，也不走了，全都站在了一边。
“剑明大哥，何必藏着掖着，让我们见识一下吧，听我爹说，你的实力最近又有长进了。”
凌紫霜忍不住怂恿道，不忘挑起下巴，轻蔑地看向凌紫陌姐弟，以及她身后的石小乐。
见状，其他几名凌文裕一脉的年轻人亦是迫不及待，带着炫耀示威的意思。
凌剑明百般推脱，最后似乎没有办法，笑道：“既然如此，那愚兄便献一回丑。表弟，稍等片刻。”
有意无意与石小乐说了一句，凌剑明进入百炼林。
“你们说，大少这次会用多长时间。”
“多半还是半个时辰上下，误差不超过二十息。毕竟到了大少这个层次，再想进步不是一般的困难，除非是南海十骄那种怪物。”
“理是这个理，不过我看大少一脸自信，好像没那么简单。”
凌家高手正议论间，百炼林中亮起一阵红芒。
“好快！这才十息不到。”
凌剑侠眼睛微瞪。
虽说第一关对应二流地境层次，但哪怕是凌家前三十的高手，也很难在十息内闯过，难不成，凌剑明真的又有突破了？
过了五十息，百炼林中亮起橙芒。
“第二关了。”
最初走出的络腮胡大汉轻轻吸气。
他如果没记错，上次凌剑明闯过前两关，用了七十九息，而这次却是五十九息，前两关就提前了二十息。
武者状态不同，闯关速度肯定不同，但前两关就出现了二十息的差距，除非是实力进步，否则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
几名凌家高手面面相觑，全都莫名紧张起来。
这次过了八百息。
一层黄光乍然亮起。
“哈哈哈，剑明大哥就是剑明大哥，他果然又突破了。”
出声大笑的是凌存廉的长子，凌剑华。
同样闯过第三关，上次凌剑明用了八百九十五息，这次只有八百五十九息，提前了足足三十六息。
这绝不是状态不同所能解释的，只能说明，对方的实力进步了，而且进步幅度还不算小。
“剑明大哥可是我凌家第一天才，当然不是闲杂人等能比的。”
凌紫霜兴奋得脸色通红。
先前她还有些故意针对石小乐，此刻忽然觉得，自己的格局太小了。拿凌剑明去比石小乐，太抬举对方了。
当绿芒亮起时，时间正好过去一千息。
凌紫陌叹了口气。
凌家两脉的争斗，远不如表面般平和，某次她更听醉酒的父亲说起过，当年玉姬姑姑被害，绝非是意外，疑似涉及到家族内幕。
站在她的立场，当然不希望凌文裕一脉做大。可是眼下，无论是爷爷一辈，还是父亲一辈，皆被压制。
至于他们这一辈，更是被凌剑明一人夺走了光彩。
一种深深的绝望，浮现在凌紫陌心头。
三千六百五十息！
当凌剑明从百炼林走出时，在场高手皆是倒吸凉气，比上一次多增了五十息，这也是迄今为止，闯到第六关的最强记录。只怕在未来五十年内，都未必有人能打破。
要注意，闯到第六关，时间越少，代表成绩越好。
可真的到了第六关，时间越久，反而证明你的实力越强。因为实力差的，一早就被打出来了。
“表弟，有没有兴趣进去试试？”
凌剑明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不为这个成绩而兴奋，看着石小乐道：“测试之后，能更准确知道自己的实力，今后便有了努力方向。况且，此地还是玉姬姑姑亲手打造的。”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闯过第六关
“表弟年纪轻轻，就已是虚元境武帝，这在我凌家都不多见，若是能知道自己的不足，专攻专克，必能在短时间内勇猛精进。”
凌剑明一脸敦厚谦和，语重心长道：“表弟无需担心其他，愚兄第一次测试时，同样成绩不佳，还一度被人笑话过呢。”
“现在还有谁敢笑剑明大哥？”
凌剑华冷哼。
凌紫陌道：“我看还是算了吧，就算要测试，也不是非挑现在不可，毕竟人太多了。”
几个人一唱一和，气得凌剑侠脸色通红。
因为身份的关系，他早已将石小乐当成一脉人，当然不能让这位表哥吃亏，遂伸手拉着石小乐，低声道：“表哥，不用理他们。”
凌剑明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心思百转间，却见石小乐望着百炼林，淡淡道：“剑明表哥所言有理，我是该去看看的。”
其实没有外人的激将，石小乐也想进入百炼林，不为别的，只因这是凌玉姬之作，这就足够了。
“表哥……”
凌剑侠还想阻止，但此时石小乐已迈步而出，再横加阻挠，反倒落了对方的面子。
“小弟，能否适当藏拙，不要表现得太过，否则消息传到凌文裕一脉的耳中，只怕会对你不利。”
凌紫欣慌忙向石小乐传音。
石小乐与屠极刀魔的一战，迟早都会传入凌家，凌紫欣只希望在此之前，促成石小乐与爷爷的见面，然后立刻让他离开凌家。
当年玉姬姑姑遇险之事，到现在都没调查清楚，但终究是有些线索的。
“多谢提醒，我心中有数。”
石小乐并不回头，片刻间，身形消失在众人眼前。
百炼林第一关，丛林密布。
甫一进入的刹那，远处寒芒爆闪，紧接着，一簇簇利箭以迅雷之势射向石小乐，从速度和力量看，俨然达到了二流地境武帝的层次。
而想穿过这片密密麻麻的箭雨，普通的二流地境武帝都办不到，只怕要逼近一流地境层次才行。
“以阵法模拟出的攻击。”
石小乐迈步向前。
以他的手段，其实都不用施展实力，直接破掉阵法即可。不过他不想这么做，身法施展，石小乐宛如一道青色闪电，迅疾无伦，眨眼穿过了箭雨，进入第二关。
一层红光在百炼林中亮起。
“什么？”
还逗留在外围的凌家高手纷纷大叫起来。
这才一息功夫，对，只有一息，红芒就亮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他们的印象中，似乎只有那三位通关的高手，才能在一息内闯过首关。当然，也许他们连一息都不用，只是懒得争取速度，才用了一息。
可除了那三人，自凌玉姬打造出百炼林后，谁能那么快？
“假的吧？”
凌剑华一脸的震惊，不能相信。他转头看向凌剑明，见后者的笑意凝固在嘴边，更是心神震动。
至于凌紫霜等凌文裕一脉的年轻人，此时亦是呆若木鸡，还以为眼睛出现了问题。
凌紫欣一声哀叹。
这个小弟，怎么就不知道低调，罢了罢了，在凌天府内，至少有爹爹他们牵制，某些人应该还不至于做出出格的事。
石小乐不知道凌紫欣的想法，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笑话，他如果真的忌惮凌家，压根就不会现在来，至少也要等成为禁忌武帝后再来。
他既然来了，就不会委屈自己，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只会阻碍他的剑道，成为他的心魔。
百炼林第二关。
整个地面都在上下浮动，不时便会从地底冲出一根锋利的光刺，防不胜防。不出所料，这些光刺达到了一流地境层次，想要闯过，至少也得拥有接近天境武帝的实力。
依旧没有出剑，靠着身法和反应力，石小乐轻松闯过。
这一关，他用了二十五息。
嘶！
林外响起阵阵吸气声。
那几个凌家高手都快看傻了。
“这，这……”
凌剑侠的脑子都是僵硬的，思维陷入了空白之中，推了推身边的凌紫陌，发现姐姐也是呆若木鸡，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凌剑明袖中的拳头握紧，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一息通过第一关，他还可以说服自己，石小乐是用了某种秘法，毕竟对于某些轻功高明的人来说，适当的刺激下，的确能超越极限。
可是第二关，根本不是依靠轻功就能闯过的，如果没有按照阵法的规则，避开所有光刺，你再快都没用。
此时此刻，就连某些正在暗中观察百炼林的视线，都在剧烈收缩着。
第三关。
攻击的形式不再是利剑和光刺，而是风和雨。
风无形无相，无所不在，雨缠绵悱恻，柔不可断，看似威慑力不足，却恰恰是最难对付的东西。
石小乐也无法通过闪避来闯关了，左手食中二指并拢，化作剑指点出，撕开了大片的风幕和雨雾。
二者虽然只有顶尖地境层次的杀伤力，但胜在数量够多，时间一久，一般的二流天境武帝都别想挡住。
不破解阵法的情况下，石小乐也只能与之对拼，消耗阵法之力。当然，同样是对拼，差别也是极大的。
大部分人发出一招的时间，石小乐能发出五招，六招，到了最后，他的剑速甚至快过了阵法诞生攻击的速度，导致风雨空间成了剑气的海洋。
这是凌玉姬创造的阵法，在能力所及的情况下，石小乐莫名不想让别人占据记录头名。
五百息。
这是石小乐闯过前三关所用的时间。
凌剑明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好似能滴出水来。整个百炼林外围，更是静得落针可闻。
第四关。
出现了雷电，冰雹，泥石流等意象，石小乐用了六百三十息，闯过此关。
第五关，他用了一千一百息。
到了第六关，攻击闯关者的不再是自然意象，而是顶尖天境层次的人形光影，成百成百地往外冒。
石小乐拔出了浣邪剑，在人群中穿梭，剑光劈到哪里，哪里便有大片光影粉碎。以他今时今日的实力，普通的顶尖天境武帝，连他随手一剑都挡不住。
两千息。
三千息。
凌剑华，凌紫霜等人紧张得手心冒汗，死死盯着百炼林，恨不得下一刻就看见石小乐走出来。
每过一息，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难言的煎熬。
“三千两百息了。”
凌剑侠的浑身肌肉都崩到了一起，几乎是一息息地往下数。他希望石表哥能坚持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过去眨眼即过的时间，此刻却是那么缓慢。
凌紫陌不知是自语，还是刻意为石小乐解释道：“先前石表哥进入第六关太快，现在已经在第六关待了两千一百息，比剑明大哥要久的多！”
此话一出，众人无言以对。
“哼，那也是他自己愚蠢，你怎知剑明大哥在前五关不是刻意留力？”
凌紫霜立刻反唇相讥，好像逮到了漏洞，坚定道：“一定是如此，姓石的为了表现，在前五关用了全力，到了第六关，我看他一定是在故意拖时间，不敢正面与阵法光影交手。”
“你胡说！”
凌剑侠忍不住大口怒斥。
二人又要吵起来的关头，忽然一名凌家高手大叫起来：“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声音未落，一阵令虚空变色的蓝光，骤然从百炼林中亮起，直冲凌天府的上空，一时间，不知多少府内人感受到动静，抬头望天。
“蓝光，是从百炼林发出的，我凌家又出现闯过第六关的绝世高手了！”
“千百年来，这是第十二人，哈哈哈，天佑我凌家！”
“到底是谁，承天剑帝，还是混天剑帝？”
嗡嗡的议论声，在凌天府各个角落响起。不知情者兴奋而好奇，某些知情者哈哈狂笑，但亦有些人，脸色难看，夹杂着浓浓的震骇之色。
百炼林外。
“不，这不是真的！”
凌剑华双目瞪大，表情如同见了鬼一般。虚空中的蓝光是如此耀眼，耀眼到让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瞎了。
闯过第六关！
整个凌家只有十一个人做到过，哪一个不是威名赫赫的长辈，最年轻的落天剑帝，都超过了一千岁。
现在一个不足百岁的人，却比肩了前人，教他如何接受？最致命的是，这人来自凌文隆一脉，与他份属敌对！
与凌文裕一脉的年轻人如丧考妣不同，凌剑侠在震惊过后，却是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直接开口道：“这才是真正的凌家天才之首，谁能与表哥相提并论？！”
第七关。
出现的阵法光影达到了禁忌层次。
石小乐与之硬撼，连番大战下来，不断被逼退。但他感觉，阵法光影终究是阵法光影，无论哪一项，都无法与他所见过的禁忌武帝媲美。
“除了罡气和精神力，无论是武学，心剑，还是武道境界，我都逊色于禁忌武帝，我的路还很长，但所有的障碍，迟早都会一一跨过。”
仿佛穿越了时光，石小乐看见一道翩然倩影正素手轻挥，布下一道道精妙阵法，泽被凌家千年。
她好似侧过了头，嘴角泛起从容的微笑，期待石小乐下一次的成功。
“我会再来的，而且很快。”
石小乐收起了剑。
下一刻，他被打出阵外。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祖孙见面
当石小乐走出百炼林的时候，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凌剑华，凌紫霜等年轻人脸色又青又白，尤其想到事前的冷嘲热讽，更是尴尬难言，尴尬之中，更有一丝他们不愿承认的恐惧。
生命气息骗不了人，石小乐现在都这么强，只怕不比南海十骄差多少，将来会如何？无法想象。
“表哥，你瞒得我好苦！原来你这么厉害，今后我的修炼就看你了。”
凌剑侠冲到了石小乐面前，整张脸都写着崇拜二字。
没办法不崇拜，闯到第七关，代表石小乐的实力接近了禁忌武帝，在当今凌家能排入前十，放眼南海万亿人口，或许都能排入前三百，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成就。
对于二十岁不到的凌剑侠来说，压根无法抵挡这种冲击力。何况他隐隐觉得，石小乐这位表哥身上，本就有种让人甘愿拜服的气质。
连性情刁钻的凌紫陌，望着石小乐的眼神都不同了。
唯有凌紫欣，无奈摇头。
这么片刻的功夫，她明显感觉到，整个凌家超过半数的目光都看向了这里，确切说，是看向了石小乐。
一些目光中的阴毒和森寒，令她背脊发毛，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石小乐当然也感应到了，不过他并不在乎，禁忌武帝不出，他何需忌惮？哪怕是禁忌武帝，想害他也没那么容易。
“表弟真人不露相，连愚兄都看走眼了，看起来，表弟身上的机缘可不小啊。”
凌剑明恢复了笑容，但仔细望去，仍能发现他表情中的不自然。这一幕，看得不远处的几位凌家高手心中默叹。
过去的凌剑明，是万众瞩目的凌家第一天才，可是今日，他的风头却被另一人彻底盖过。听之前的对话，对方似乎还是凌玉姬之子。
当年的凌玉姬，对内团结亲族，对外合纵连横，可说以一己之力，挽回了凌家的颓势，更数次解除凌家之威，但凡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不得不称对方一声奇女子！
纵然是现在，凌家仍有许多老一辈人物，顾念着凌大小姐的好。如今她的儿子刚回来，就压制了凌文裕一脉最出色的人杰，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机缘谁都有，只是看能不能最大化利用而已。剑明表哥得凌家之庇护，又哪里是在下能比的。”
石小乐语气平淡。
刚才凌剑明的话，分明是居心叵测。而石小乐的意思更直白，你凌剑明享受着凌家最多的资源，比我只多不少，可如今依然不及我。
“呵呵，达者为师，愚兄今后要向表弟好好讨教，希望表弟不会拒绝。”
凌剑明心中暗恨，脸上却一副谦虚大度的样子。
“剑明表哥客气了，应该是相互讨教才对。”
会咬人的狗不叫，石小乐深深地看了凌剑明一眼，到此时，才算认为对方是一号人物。
接下来的游逛，显得索然无味。
好在不久后，凌紫欣便再度提出让石小乐去见凌文隆，凌剑明借机提出告辞，领着同一脉的人离开。
“终于不用再撑了。”
凌剑华长出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开始注意石小乐后，他总觉得，跟在对方身边很有压力。那偶尔的眼神扫视，似乎能穿透人的灵魂，看清所有的秘密。
这种感觉，连在爷爷凌文裕身上都没体会过，却在一个不足百岁的同辈人身上体会到了，简直是荒谬。
凌紫霜恨恨道：“那种怪物，将来一定会遭天妒，就像他那个娘一样！”
“给我住口！”
凌剑明突然怒喝道：“玉姬姑姑乃是我凌家的大功臣，岂容你污蔑？不管两脉之间如何竞争，但对外，我凌家始终是团结的。再让我听到这种话，绝不饶你！”
凌紫霜怔怔地看着大哥，被骂得眼睛通红，直至对方离去都没反应过来。
“本来还想教训这丫头，啧啧，有人提前了一步。如果刚才是真心话，那小子还可堪造就，但如果是虚伪之言，嘿嘿，这心思可就不简单了。”
“老家伙，你想多了，他怎知我等在窥视他们。”
“希望如此吧。废话少说，你觉得玉姬丫头的小崽子如何？”
“性格刚毅，表面看起来温和守礼，实则骨子里随心所欲，咄咄逼人，这性格融合了玉姬丫头和那个小子。唉，我凌家若是行事不当，只怕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有那么玄乎吗？不过那小子就很玄乎，当年明明实力受限，居然还把你我二人……咳咳，再看看，既然是玉姬丫头的血脉，你我二人就不能让他吃亏！”
“是啊，当年，是我们对不住玉姬丫头。”
两道无形无质的精神力，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倏然从凌天府上空收回，落入了地底深处的空间内。
“小弟，你怎么了？”
凌紫欣疑惑地看着石小乐。
石小乐收回目光，摇摇头：“没什么。”
刚才是错觉吗？总觉得有人在窥视。可是以自己的精神力，除非是空元境武帝，谁又能瞒过他？
……
破败的桃园，爬满了青苔湿痕，杂草遮掩了路面，一股股土腥气铺面而来，涌入石小乐的鼻中。
他不敢相信，这里就是凌文隆的住所。
身为前任家主，又曾是凌家第三高手，即便身受重伤，难以恢复，也不该是这种待遇。以凌文裕的手段和格局，不至于打压得如此难看，何况凌文隆一脉的人不会反抗吗？
仿佛看出他的疑惑，凌紫欣苦涩道：“这是爷爷自己要求的，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思玉园半步。听说最初凌天府选址时，这里就是如此，姑姑曾说，此地格局不凡，所以不许人改变。”
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传入石小乐耳中。
小楼内，共有三股气息。
其中一股衰弱不堪，如风中残烛，另一股大概是天境武帝层次，而第三股则十分可怕，隐隐对石小乐都造成了威胁感。
“紫欣，让你表哥一个人进来。”
朗喝声响起，竟是凌存义的声音。
凌紫欣愣住，旋即面露无奈之色，只好停在小楼之外，却也没有离去。石小乐迈步走入小楼，又沿着木阶拾步而上。
在此过程中，他明显感觉到，最弱和最强的那两股气息的主人，心跳得很厉害，以二人的境界，即便是面临生死，也不该如此紧张。
可石小乐又如何知道，他的出现，对于楼上两位久经风霜的老人来说，不啻是比生死更重要的大事！
终于。
石小乐登上了二楼。
三道比火焰更灼热的视线，齐齐投射在他身上，下意识地，石小乐率先循着其中一道，看向了被人搀扶着，才能勉强半靠在床头的枯瘦老人。
四目相对，枯瘦老人泪眼滂沱，身躯摇颤个不停，一边的凌存义连忙要他冷静，而凌虎则单掌拍在老人后背，朝他输送罡气。
“孩子，你，你能否走过来一些，让我这个无能的外公，看得更清楚些，好吗？”
过于激动下，凌文隆再度咳出了血，染红了衣衫前襟。石小乐发现，床榻上还有一滩滩鲜红血迹，从色泽看，应该都是不久前才出现的。
这个老人，从他未出现起，就已在激动和忐忑中等待着了吗？
在凌紫欣口中，昔日那个搅动过南海风云，雄霸过一方江湖的不世人杰，此时却比寻常老人更加不堪。
孤灯老仆，瘫痪在床，宛如一个被审判者，以近乎恳求的语气，希冀着未曾蒙面的外孙的孺慕。
石小乐罕见地心脏一抽，抬步朝前走去，等到了床前，半蹲下来，握住老人的手，轻轻叫道：“外公。”
凌文隆张着嘴，身体颤抖得更加剧烈。他的脸阵红阵白，又连忙闭着嘴，不让咳出的鲜血溅到外孙身上，眼泪却如雨滴般不断淌下。
凌存义和凌虎看着石小乐，目光更为柔和。先前石小乐的所作所为，他们都已知晓，所以更感激对方的迁就和顺从。
“是外公不好，这些年，让你，你受苦了……”
凌文隆努力把话说完，鲜血不时溅出，但他感觉不到任何痛苦，一声外公，已抵得过所有。
“家主，快快放平心气，少主回来了，你如愿了，更该保重身体。”
凌虎在一边哽咽道。
凌存义亦是苦心规劝，见父如此，只觉得心如刀绞。
石小乐暗暗以精神力查探凌文隆的身体，发现对方体内几无生机，连心脉之力都近乎没有，还能活着，简直就是一大奇迹。
“不对。”
如果是重伤之故，被消磨了生机，体内总会留下痕迹，但凌文隆明显不是，更像被人整个剥离。
在凌虎不计代价地输入自身的生命气息后，凌文隆总算好转了一些。他靠在床头，慈爱地看着石小乐，询问他这些年的经历，石小乐一一作答。
凌文隆时喜时悲，时而愤慨，时而又面露自豪之色，真性情显露无疑。
“我的外孙，果然是天下第一等的天骄人物！”
凌文隆不住夸赞，等到聊完了石小乐的经历，他终于问道：“孩子，你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吗？”
听石小乐承认，凌文隆一阵怅然。
“外公，当年父亲和母亲遭人陷害，究竟是怎么回事？”
石小乐也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当年始末
同样的问题，石小乐也问过凌紫欣，可惜后者一知半解，根本说不清楚，想必是知道的有限。
当年石轩中夫妇遇害后，凌文隆曾走南访北，不惜调动凌家所有的力量调查真相，直至最后被敌手所趁，重伤而归。
石小乐相信，对方掌控的消息肯定不是凌紫欣能比的。
小楼二层变得很安静。
凌家三人表情各异，凌虎叹道：“家主，以少主的实力，有资格知道当年的内幕了，他也有权知道。”
说罢，功力催动，直接在二层布下了一层坚厚的罡气，隔绝内外。这个动作令石小乐的眼神深邃了几分。
“父亲……”
凌存义刚要说话，却见凌文隆吃力地摇摇头：“阿虎说得对，如果你外甥只是普通天才，哪怕与凌剑明平级，我也不会说出当年事。但他年纪虽小，实力却足成一方巨擘了。”
凌文隆满脸的欣慰，凌存义似乎才意识到这点，复杂地看了石小乐一眼，终于咽下了话头。
“一千五百年前，我凌家地位即将不保，是你母亲挺身而出。她的阵法天赋为我生平仅见，不足二十岁，便能布置虚元境阵法，到了三十岁，她已研读了凌家所有的空元境大阵秘典，并布置了第一个空元境阵法。”
石小乐暗暗震惊，对母亲的天赋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对了，凌天城外的九重空元境大阵，早年因天地大决战而缺损，还是你母亲补全的。还有凌家的许多重要驻地，都因她的出手，才得以保存，并利用阵法之力，多次夺取了重要资源，击退了上门的强敌。”
“我凌家还有许许多多的高手，也因你母亲而获救，到现在，不少人都成了中流砥柱。”
随着凌文隆的述说，一个才华横溢，在危机关头迎难而上的奇女子形象，渐渐在石小乐心中勾勒出来。
他并不意外母亲创造的奇迹。
阵法高手在一个势力中所能发挥的作用，绝不次于任何顶级高手，甚至更重要。毕竟一个势力的稳定，拓展，无时不刻不需要阵法。
更不用说，凌玉姬居然能自主创造空元境大阵，这简直是惊天动地的本事！
别看南海的空元境大阵不少，可九成九是古时流传下来的，今人也只是按照相应的方法操作罢了。
比如逍遥门的那位沉老。
“你母亲很快成了南海的风云人物，可她并不甘心。多年来，她一直在秘密构想一种聚拢天地灵气的阵法。直至七十年前，她有了头绪，并因为试验阵法，意外开启了一处奇地。”
“那处奇地的天地灵气，是其他地方的百倍！她准备对那里进行改造，并将此事告诉了我。我自然应允。”
说到这里，凌文隆的表情激动起来：“一切准备就绪，前期也很顺利。可谁知，就在她与你父进行到最后关头时，却意外遭受了致命偷袭！”
“当我闻讯赶到那里时，现场只有满地的鲜血和残留的暴虐气息，数百万里山川都打成了湖泊，碎片成了小岛，我找了很久很久，但都没有二人的踪迹。”
石小乐问道：“除了他们二人，没有凌家其他人吗？”
“那件事是高度机密，行动的只有你父母，连知情的都没有几个。但因为调动资源之故，凌家还是有人知悉的，一共是七个人。”
凌文隆眼睛通红。
“哪七个？”
石小乐连忙问。
“除了你父母，我，你凌虎爷爷，还有时任大长老的凌文龙，负责资源统筹的三长老凌文斌，以及负责凌家安全的凌文裕。”
二楼的烛火跳动了几下，窗外又下起了阴雨。
凌文隆冷笑道：“你父母隐藏行踪的本事很高，没有人能跟踪他们，所以，必是有人泄了密，这才引出了不下六位绝世高手！”
“当年我检查现场，虽然偷袭者做了手脚，抹除了大部分气息，但数百万里地，总还是有些蛛丝马迹的。我敢肯定，除了六位禁忌武帝外，至少还有一位高于禁忌武帝的存在！”
听到这里，凌存义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显然有些事，他也是今日才知道。
高于禁忌武帝，岂不就是伪空元境高手？整个南海只有六人，那被称作无敌存在的六大传奇！
天，他们凌家的对手，居然涉及到了这个层面？
石小乐面无表情，心中的疑惑却是太多。
据凌紫欣说，石轩中与凌玉姬相识于一千四百多年前，中间曾消失过一段时间，大约是去了东胜，这点没问题。
可按凌敬思和千冥毒帝的说法，一千年前的石轩中，因为妻子中了陪你下地狱，昏迷不醒，便以身试毒，吞下了能毒死百万人的海量陪你下地狱，以至功力倒退。
如此算来，他若遭受伪空元境高手和其他绝世高手的袭击，不敌也算正常，可凌玉姬是怎么回事？
昏迷不醒的她，缘何能在一千年内，缔造属于自己的传奇？
压下心中的疑惑，石小乐道：“仅凭着一个消息，就能引出超越虚元境的高手？”
凌虎笑道：“孩子，你还是没明白你母亲的份量。笼罩整个南海，能甄别天外邪魔的光明阵法，前后共经历了六位主导者，你母亲，正是这两千年的最后主导者，懂吗？”
闻听此言，石小乐心头剧震。
凌玉姬是光明阵法的主导者之一？
那么他没有显示出天外人的特征，会不会与此有关？
又或者其他原因？
石小乐不动声色，问道：“母亲既能布置空元境大阵，按理说，不至于被伪空元境高手袭击才是。”
凌文隆摇头：“布置一座空元境，耗费的材料难以想象，你母亲又要布置聚拢灵气的大阵，当时的凌家，资源早就接近匮乏了。”
“至于最简单的空元境大阵，以伪空元境高手的精神力，未必不能破解。”
石小乐默然。
他早就听凌紫欣说过，南海拥有锤炼精神力之法，而且每隔两百年，还会开启一个名叫造化之地的秘境，据闻能加速武者迈入空元境。
那六大伪空元境高手，正是六届造化之地的最大获利者。
“外公可查出是谁泄的秘？”
石小乐又问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这次回答的是凌虎：“昔日的那七人，你父母失踪不见，我与家主独居小楼。凌文龙在闯荡险地时下落不明，凌文斌则已经死了。”
石小乐看向凌文隆，后者惨笑道：“昔年我根据线索，查出凌文斌有泄密嫌疑，而他也承认了。他说，是因为玉姬克扣他一脉的资源，所以怀恨在心，最后自曝而亡。哈哈哈，多么可笑的理由！”
凌文隆主仆二人，不知有意无意，都没有提及最后一个知情人，做了家主的凌文裕。但越是如此，越证明二人对凌文裕的猜疑最大，却苦于没有证据。
凌文隆又开始吐血，脸色都狰狞起来：“孩子，你可知道，当年你母亲发现的地方，正是今日的蜂岛，那个汇聚了南海所有顶级势力，一流势力的绝世宝地！就因为某些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害我凌家丧失精英，痛失崛起之机！”
这次石小乐真的有些震撼了。
蜂岛，被誉为南海第一宝地，资源最多，灵气最多，但也最危险，因为那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争斗，而且死去的人，基本都是叱咤一方的大人物。
没有那个实力，你连蜂岛的边都进不去。
“孩子，有些事连外公都看不透，有些人，若没有把握更不能轻动。外公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更加努力，而不是冲动坏事。”
凌文隆语重心长地说道，他似乎因为说了太多话，累得连眼睛都无法抬起。
“外公请放心，我明白的。我会尽量等着外公，一起报仇。”
石小乐点点头，没有施展出生死武道为凌文隆治疗。因为石小乐已经有些明白，这位老人的伤势因而何来，救他反而是害他。
听到他的话，凌文隆和凌虎同时一颤，后者的眼眸中，更是爆射出无与伦比的精光，令二楼的空气都仿佛铁铅，压得凌存义呼吸不畅。
“好，好……”
凌文隆猛然大笑，畅快中，昏迷了过去，脸上却带着凌存义多年未见的壮志豪情。自己的父亲，似乎与自己想象的不同？
等到石小乐和凌存义离开小楼，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凌虎喃喃道：“家主，其实我们最小看的人，不是凌文裕，而是姑爷！当年他能带着小姐，在那么多高手的围攻下杀出重围，最后更是抵达东胜，这份功力，天下难见。”
床上的凌文隆又笑了笑。
谁说不是呢？他现在唯一的奢望，就是那对眷侣还活着。他多么渴望，有一天能再次听到二人叫自己父亲。
能吗？一定能的！
走出桃园，一路无话。直至来到凌存义的居所，石小乐才道：“舅舅，我打算去一趟蜂岛。”
凌紫欣怔然，凌存义则是苦笑：“你忍到现在才说，这份修养已远超同龄人了，以你的功力，小心一些，应该不至于有危险。”
“对了，你的小舅凌存威也在蜂岛。当年你母亲出事，他疯了一般，这些年在蜂岛闯生闯死，多半也是想追查当年真相，望你能多加照拂。”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一个眼神吓退
由于蜂岛的特殊性，自出现起，便一直被南海的两百大势力把持，且每个势力按照实力的不同，一次性进入蜂岛的人数是有限制的。
当然，这里的人数，指的是进入规定修炼区的人数。
蜂岛太大太大了，还有许多未被探索的区域，但这些区域，往往充斥着无穷的风险。两百大势力也管不过来，索性对外开放。
大部分江湖高手，还有两百大势力中，不被授权进入修炼区的人，许多都会冒险进入这些未知地带。
可惜多年下来，能安然返回的很少很少。
凌家在蜂岛有五十个名额，每一年轮换一次。在表达了石小乐的意思后，等了几天，凌存义顺利从负责轮换的五长老手中，得到了一枚通行令。
“小乐，一路小心，这次那一脉没有刁难，我怕有诈。这是给你小舅的信，看完他会明白的。”
凌存义嘱咐的同时，很有些担忧。
“大舅放心。”
收起令牌和信封，石小乐也不停留，当即告辞离去。
“比他父母少了一些热情，多了几分冷酷和决断，唉！”
望着石小乐的背影，凌存义不禁面露感慨。
一边的凌紫欣忽然道：“爹爹，你说小弟有没有希望，成为空元境高手？那样一来，或许就能报仇了。”
凌存义愣住，本能想否认，但想起女儿告知的有关石小乐的真实信息，又有些不确定道：“只怕很难！当年的六大伪空元境高手，年轻时皆不逊色南海十骄。如今都熬了多少年，也未必有成功的希望。”
“不过一年之后，造化之地就将开启，小乐若是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借机锤炼自己的精神力，增大突破的可能。”
后面的话凌存义没有说。即便是上古时期，武道最繁盛的时代，想成为空元境高手都难上加难，更遑论是突破之法断绝的今天。
曾经有一则传言，得到造化之地的认同，有三分之一的概率成为空元境高手。可即便是这三分之一，在南海十骄并立的当代，获取的难度也远胜过去。
石小乐不见得能脱颖而出啊。
只能说，这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天才都失去了光彩，唯有放眼古今皆准的盖世人杰，才能最终登顶，集万千光华于一身。
……
从凌家到蜂岛，需要跨越小半个南海大陆，不过以石小乐的速度，全力之下，也只用了半个月便接近了蜂岛。
蜂岛外围。
一重重阵法交织密布，构成了遮天蔽日的云雾，让人看不清内部的景象。
普通虚元境武帝，根本无法用精神力探测，换成顶尖天境武帝，也只能扩散到百米方圆，石小乐试了一下，精神力定格在五百米方圆。
“居然有二十重空元境大阵。”
在两百重顶级虚元境阵法之内，还有二十重空元境阵法，据说是两百大势力各自提供的，可以想象，即便是伪空元境高手，都未必能强攻进去。
很快在云雾表面发现了一道门户，石小乐飞掠而去。
“闲杂人等止步！”
门户内传出雷霆大喝，森冷的气息随时都会爆发。
石小乐挑挑眉，不愧是南海第一宝地，连守门的家伙都是顶尖天境武帝。凭着气息感应，石小乐估计，对方的实力不逊色韩严法之流。
这些守门高手，也由各家轮流所出，当然也不会让他们白干活，守一天便可在规定区多修炼十天。
不欲多事，石小乐拿出通行令，令牌飞入门户，不一会儿又飞回到石小乐手中。
“放行。”
声音柔和了一些，那股气息也随之散去。
门户之后是大约两百米长，由云雾阵法构成的通道，深入的同时，天地灵气以可感知的速度激增着。
当石小乐穿过门户，浓郁的天地灵气，竟带着某种清甜扑面而来。
“是南海武林的十倍以上，东胜大陆的十一倍以上。”
石小乐难免有些吃惊。
可以想象，在这种环境当中修炼，哪怕是资质平庸之辈，进步的速度都不会慢，至于天才，那就更夸张了，一天能当十天用。
当然，不是任何武者都有这种效果，比如地境层次以上的虚元境武帝，罡气承载量接近极限，领悟境界更重要。
但再怎么说，在此地修炼的效果，都会比外界强。而哪怕是一点进步，对于达到瓶颈的虚元境武帝来说，都没道理放弃。
石小乐不由想起了凌玉姬。
据凌文隆所说，如今的蜂岛其实是浪费了，要是按照凌玉姬的阵法来搭建，灵气起码能聚拢到外界的百倍以上！
身体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石小乐穿行在一望无垠的湖面上。
一座座岛屿，或大或小，宛如玻璃上的晶钻，又如一个个蜂洞，散发着璀璨的灵气之光。这些岛屿的灵气更强，大约达到了十五倍浓度，都是各大势力开辟出的修炼区。
石小乐的目光，却落在最远处的一座大岛上。
与其说是岛，倒不如说是一片陆地。周围直径万米的小岛与之比起来，宛如萤火比之皓月，不值一提。
事实也确实如此，湖面足有数百万公里大小，那座岛就占据了一大半，相当于前世一个大国的面积。
那里，便是可供任何人进入的未知区域。一束束阵法通道搭建而起，不时便有人落在上面，消失不见。
是错觉吗？
那座岛的气息，竟让石小乐想起了破空而去的彩虹岛！
暂时压下这个可怖的念头，石小乐稍一分辨，便朝凌家所在的悬音岛而去。
悬音岛，在两百岛屿中排名第十八，也是凌家在南海大陆所有势力中的排名。偌大的岛屿上，此刻只有五十人，各自占据一地。
以这五十人的修为，吸取速度刚好与悬音岛产生灵气的速度相当，人再多，便会掠夺其他岛的灵气。
“嗯？”
一名长形脸，双目尖锐的中年，倏然睁眼看向天空。
身为剑客，而且是凌家最强大的剑客，能让落天剑帝产生心剑感应的人不多，至少整个蜂岛，不超过五十人，而悬音岛只有承天剑帝和混天剑帝。
“阁下何人……嗯？”
之前没有人注意，等石小乐落在悬音岛上，一些人顿时瞳孔微缩，想起了多年前的另一人，无论模样，身材，都太像了，也就气质不同。
有人传音给一处峡谷中，正在闭目苦修的青年，但青年充耳不闻，分明陷入了深层次的领悟中。
“在下石小乐，特来替换凌存仪，敢问谁是凌存仪大侠？”
在功力的加持下，石小乐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悬音岛。
“姓石？”
一些人的脸色变化更大了。
一名长相与凌文裕有六成相似的中年，面露疑惑与愤恨之色。
他停留在原境界已有多年，这段时间刚好有罡气旋涡分裂的征兆，若是突破，在顶尖天境武帝中都会是强者，哪里走得了？
所以尽管到了一年的规定时间，青年也不出声，继续闭目修炼。
除了性情狂傲外，石小乐的长相，也让中年想起了某些事，神情越发冷淡。
该死的五长老，故意拿这小子来恶心自己，等他出去再算账。至于这小子，自己不理他又如何，还敢强迫他离开不成？
“敢问，谁是凌存仪大侠？”
石小乐问出第二次。
依旧没有人出声。不少人都自顾自修炼，也有人刚准备暗中传音，却见嗖的一声，石小乐已先一步出现在凌存仪面前。
身份之快，惹得不少看热闹的人暗暗咋舌，这小子不简单啊。
“我来替换你。”
石小乐淡淡道。
凌存仪睁开眼睛，先是冷冷地看向四周，随后才注视着石小乐，半要求半威胁道：“我最多还要半年时间，你该知道我的身份，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知道吗？”
“最后说一次，我来替换你。”
石小乐道。
凌存仪的脸色刷地难看下来，传音道：“我乃凌家主第四子，你得罪了我，在凌家没有好果子吃，小子，考虑清楚！”
说话间，更有一股顶尖天境层次的威压，以无比爆裂之势压向石小乐。在悬音岛，是不允许交手的，否则会破坏岛屿，但适当地释放气势却无问题。
凌存仪想吓走石小乐，但他自认为强绝的气势，在石小乐一个眼神中，立刻分崩离析，眼神化成的剑气余势不绝，继续朝凌存仪刺去。
“不！”
凌存仪骇得脸色苍白，只觉得头顶有一柄锋利的神剑，随时都会斩下，下意识一个暴退，直接退出了悬音岛。
石小乐也不看他，在其不远处位置坐下。悬音岛的修炼位置也是有讲究的，乱坐亦会破坏岛屿的灵气平衡。
许多双眼睛的主人面露震惊之色。
好可怕的小家伙，一个眼神就吓退了顶尖天境层次的凌存仪，凌剑明都做不到，也只有南海十骄能做到。
难道真是那个人的后代？
别人在观察石小乐，石小乐也在观察着其他人。
很快，他就锁定了一位在峡谷中修炼的青年，无他，此人是所有人中最年轻的，不足五百岁，定是小舅凌存威无疑。
见对方沉浸在某种状态中，石小乐也不打扰，正好，他也想感受一下在悬音岛修炼的效果。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五分之一
纯净而浓郁的天地灵气，甫一进入石小乐体内，立刻让他的筋脉，骨骼，乃至细胞得到了滋润，浑身如同经受洗涤，说不出的舒爽。
“罡气好像增强了一些？”
对于大部分虚元境武帝来说，罡气容纳量达到了极限，在此地的修炼效果比外界强，但也不会强得太离谱。
可石小乐不同。
身负血阳之媒的他，罡气容纳量本就大于常人，再加上旷古绝今的旋涡体系，在海量的天地灵气灌输下，他的罡气以远快于寻常的速度激增着。
仅仅三个时辰。
罡气就增加了千分之一，相当于寻常苦修的数年之功！
“这才是修炼的洞天福地，我本意只是来见识一下，现在却不能放过了。”
朝峡谷方向看了一眼，石小乐收回目光，开始专心修炼。
一天。
两天。
外人不知道石小乐的变化，只知道在其修炼的位置，天地灵气形成了一重重风暴，遮蔽了感知，造成的动静比凌存仪大了不知多少。
而感知敏锐如落天剑帝者，更是察觉到，石小乐似乎在有意控制，生怕会破坏了灵气平衡。
“此子的体质倒是不一般，比我第一次进入的吸取效果好得多，就是不知道，具体实力如何。”
一名头戴逍遥巾的男子凝目注视，在他身前，横放着一柄镶玉的短剑，正是凌家三大剑客中的承天剑帝。
对于石小乐以气势吓退凌存仪，承天剑帝说不吃惊是骗人的，因此更加好奇石小乐的实力。
在他看来，石小乐媲美南海十骄或许有困难，但也应该强于凌剑明。当然，也不排除对方修炼过高深的精神妙术，不过那样，实力就要打个折扣了。
摇摇头，承天剑帝继续修炼，他竟然因为一个小辈，乱了心神，真是不该！
最初的震撼过后，悬音岛不可避免恢复了平静。
在场都是凌家一等一的人杰，纵然在心中留意起了石小乐，也不可能舍本逐末，浪费自己的时间。
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有人离开，被新来的人替换，包括落天剑帝，混天剑帝等人。
大约过了半个月。
峡谷中的青年从入定中醒来，他的身体彻底饱和了，暂时无法再吸取灵气。
算算日子，距离一年修炼期还剩几天而已，也不与其他人打招呼，青年身体一闪，掠出悬音岛，冲向了最远处的未知区域。
这些年，青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轮到自己修炼时，便返回悬音岛，过了时间段，便在未知区域探索，希冀能找到好东西，不惜一切提升自己，哪怕危险重重也在所不惜。
凌家所有人中，就属姐姐与他关系最好，当年收到姐姐出事的消息，凌存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想报仇，但从父亲口中得知，仇人的实力太强大了，强大到哪怕对方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捏死还是纨绔的自己。
后来父亲又遭敌围攻，重伤险死，一夕之间，他们这一脉彻底被压落。
凌存威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是在那时下定决心，痛改前非，总有一天，他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不一会儿，凌存威落在了未知区域边缘。
有人说，这里才是蜂岛的主岛，别看面积只有百万公里，实际上，这只是极小的一部分而已，深处有多大无人知悉！传说里面有惊天动地，足以逆天改命的大机缘！
多年的探索，凌存威记不得多少次遭遇生死危机，也的确得到了一些好处。否则以他的资质，断不可能在数十年内，就从神关境九重晋升为顶尖天境武帝。
主岛共分成了三个区块，一般人都在第一区块转悠，因为最安全，但好东西也最少。继续深入则是第二区块，只有虚元境武帝方敢进入。
到了第三区块，天境武帝进入也大有危险，因为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彻底摸清那里的底细。
凌存威一路深入，半天之后，越过了第二区域范围，但并不停留，继续朝更深处冲去。
“好家伙，那人是谁？”
“你不知道，凌家的拼命五郎，啧啧，一有空就往第三区域跑，跟玩似的，现在还没死也是命大。”
不少虚元境武帝见状，并不意外，只是遗憾地摇摇头。
凌家当年的事并非秘密，可惜现在也查不出凶手是谁，况且能隐瞒这么久，代表对方手段通天，也绝不是现在的凌家能对付的。
可惜了凌玉姬，当年何等风华，如今已成逝烟。
“凌四少，那疯子进去了，要不要追？”
就在凌存威进入第三区块的同时，一行人停下了脚步。为首者神情冷傲怨毒，不是被石小乐吓退的凌存仪是谁。
凌存仪在凌家嫡系中排名第五，但在凌文裕一脉中排名第四，单从旁人对他的称呼，便可知他的态度。
“前几次没有弄死这小子，这次绝不容有失。你不是说，上次在第三区域发现了一处险地吗，把他引过去，有问题吗？”
论实力，凌存仪不是凌存威的对手，但缠斗一番没问题。他这几位朋友则是在闯荡江湖时认识的，实力比他还不如，不过也算可用战力。
“既然是你凌四少发话，我等自然无不遵从。”
身旁的三人对视一眼，很快下定了决心。
他们只是无派散修，好不容易攀上凌家这棵大树，绝不能因此事得罪了凌存仪。好在那处险地就在第三区块的外围，只要布置妥当，全身而退应该不难。
功力全开，甚至催动了秘法，凌存仪宛如一束神光，以惊人的速度激射向凌存威，并释放出自己的气势。
前方的凌存威感应到这一切，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早就怀疑凌文裕就是陷害姐姐的真凶，而且这些年来，凌存仪没少陷害自己，当即停步转身，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凌存仪冷笑道：“凌存威，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外甥回凌家了。”
“外甥？”
凌存威不记得自己有外甥，旁系倒是有，但并不算亲近。
凌存仪嘿嘿道：“就是你那个死鬼姐姐留下的孽种，他还来找你了呢。可惜，可惜……”
这段时间他外出了一次，自然得知了发生在凌家的事。
“你说什么？”
凌存威脑海轰鸣一片，刹那空白。
就在这时。
蓄势待发的凌存仪出手了，袖中剑寒光大冒，劈头盖脸地斩向凌存威，大地当即分成了两半。
“卑鄙！”
凌存威反应很快，真要不快也活不到现在，背后的长枪如同出海怒龙，随着他的手臂狠狠捣向对面。
咣……
长空震荡不停。
二人瞬间交击在一起，剑光枪芒爆发出一簇簇比烟花更刺目的巨大火星，灼烧四面八方。
“凌存威，你那个死鬼姐姐，死了还不安宁，我真不知你那个外甥是怎么来的，不会是有人对她的尸体感兴趣吧？唉，你那个姐夫，死了还被人戴帽子，真是可怜。”
凌存仪一边动手，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刺激凌存威。
“你找死！”
凌存威气得眼睛通红，枪芒一记比一记狠。不久后，凌存仪作势不敌，转头就往某个方向跑去：“这次算你走运，下次把你外甥的脑袋割下来送你。”
凌存威闷头直追，脸上布满了杀机。他可以被人侮辱，但决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的姐姐和姐夫。
轰轰轰。
追赶了一阵，又有几道罡气直击向凌存威，凌存威挥枪横扫，将之震碎的同时，力战凌存仪和他的同伴。
一行人边战边退，趁着其他人缠住凌存威，其中一人忽然一刀劈向远方，口中喊了声走，当先暴退。
呼！
远处，一阵接天贯地的狂风猛然冲向这边，沿途过处，虚空大片被撕裂，山川被夷为平地。
“无道罡风？”
凌存威脸色大变。
这是一种比魔道罡风更可怕的物质，只有在受到冲击的情况下，才会爆发。
凌存威多次见过无道罡风，印象最深的一次，一位在南海足以排名前两千的绝世高手被卷入，当即尸骨无存。
顾不得纠缠，凌存威飞身就退，可凌存仪等人早有准备，先一步行动，纷纷祭出杀招攻向凌存威，堵住了他的退路，自己则借势后退。
“凌存威，你去死吧，我很快会让你的外甥下来陪你！”
凌存仪哈哈狂笑。
“我凌存威没有死在探险中，却死在了卑鄙小人的手中。”
发出的招式被无情吞噬，凌存威脸色苍白，最后出现在他脑中的，竟是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外甥影像。
也许，只是凌存仪骗自己入局的借口吧。
嗡！
眼看凌存威要被无道罡风撕裂，一道青芒突然从凌存威体内冲出，化成了一具挺拔傲然的身影，以臂做剑，斜斜一斩间，直接将无道罡风斩成了两截。
“什么？”
凌存威目瞪口呆。
更让他吃惊的，是青衣少年的模样，他站在原地，对着远处同样震惊莫名的凌存仪等人挥出了第二剑。
噗噗噗……
血雾爆发。
除了凌存仪，他的几位狐朋狗友全部爆碎，而凌存仪同样负伤流血，尖叫着掉头就跑。
与此同时。
悬音岛上。
石小乐睁开了眼睛，眸光森寒。
他在凌存威身上，暗中打入过一道精神种子，拥有他五分之一的战力，现在，这道精神种子被激发了。
不见如何动作，石小乐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来到了主岛。
一个时辰后。
石小乐找到了凌存威。
而追击凌存仪的精神种子已在万里之遥，凭着感应，此时正遭受另一位绝世剑客的打击，凝聚了石小乐五分之一能量的精神种子，一度有崩溃之嫌！
落天剑帝！
石小乐在悬音岛注意过对方，一下子猜出了那位绝世剑客的身份。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落天六连切
“你，你是……”
凌存威怔怔地看着石小乐，铁骨汉子，此时泪目通红。
“小舅，我们待会儿再聊，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
精神种子可大可小，如果是后者，对本人的影响并不大，可像石小乐这种，一下子凝聚了五分之一，一旦被毁掉，将对他的精神造成致命的打击。
石小乐不相信落天剑帝不知道，可对方仍毫不留情。
若非精神种子继承了石小乐的轻功和战斗技巧，最重要的是，双方刚刚开始交战，只怕早已被击杀！
“什么事？”
凌存威的思维一下子转不过来。
石小乐没有说话，下一刻，凌存威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无比的柔和气劲托住，四周的山川景致成了一片模糊。
斗转星移。
远处有人在激斗，是那道精神种子和……落天剑帝，凌家三大剑客之首的落天剑帝。
“世叔，杀，快杀了他！”
凌存仪站在万米之外，一边运功疗伤，一边铁青着脸传音大喊。四周隐约还有不少人，都是强大的天境武帝。
耻辱。
奇耻大辱！
凌存仪不敢想象，他居然被一个后辈的精神种子追杀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将自己最丑陋和狼狈的一面，暴露在了不少人眼中。
要不是落天剑帝也在第三区块，恰好碰上，他也许已经被杀了。一道精神种子而已，胆敢杀他这个家主之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哼！”
落天剑帝尖锐的双目中闪过冷色，虽然交战只有片刻，但以他的身份，五剑没有击溃一道精神种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剑势再增三分，落天剑帝朝前轻挥，磅礴的剑芒穿越了时空的限制，重重刺向青衣身影。
“落天之刺，落天剑帝动真格了。”
有相熟之人露出异色。
他们真想见见这道精神种子的主人，看起来似乎还很年轻。也有人暗自思索，就在几天前，一则发生在南海边缘的激战消息传遍了大陆。
据目击者称，那一战中，出现了令十骄之一的柳若飞都重视的对手，形象倒是与眼前的青衣身影颇为符合。
铿！
剑芒眼看要刺中青衣身影，却见青衣身影化成了一道光，与远处冲来的人合为了一体。
青衣如玉，身姿如松，腰悬长剑，这是一位让人见之难忘的年轻人，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但气质却极为飘逸冷冽，一对眼睛，清澈得让人看不到边。
“落天剑帝？”
石小乐看着对面。
落天剑帝嘴角微勾，插剑入鞘，转身带着凌存仪离去。
他固然不惧石小乐，但感觉告诉他，对方不容小觑，恐怕不费一番功夫难以压制，在那么多人面前，落天剑帝不想过分暴露自己的实力。
咻！
一道剑光刺来，落天剑帝回身点出一指，将之击碎，目光冰冷地看向石小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的人是你，我让你走了吗？”
石小乐道。
哗。
周围哗然，南海武林的绝顶剑客虽多，但强到落天剑帝这个份上的，不超过五十个，即便是在所有武者中，落天剑帝都有机会排入前两百五十位。
这年轻人好狂的口气。
“此人一定就是被柳若飞视作对手的那名剑客。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何资格。”
远处的青山上，一名方脸青年冷笑。
“柳若飞既能与罗师兄并列十骄，眼力绝不会差，万万不可小觑了对方。”
方脸青年身旁，是一名穿着红蓝道袍的男子。
这二人的生命气息俱不超过一百岁，但修为却极其雄厚，呼吸之间，都仿佛有水火交融的可怕景象出现，惹得更远处的一些人频频侧目。
“是水火道庄的两大怪，听说这二人的天赋实力，仅逊色十骄之一的罗子蛟，在南海武林同辈中排名前百。”
“造化之地明年就要开启，大部分符合资格的人都在闭关，调整状态，这二人倒是很闲。”
“呵呵，你不也一样。造化之地只看实力，不看其他。像我等实力不够的人，也只能指望在此碰到些机缘，否则又要再等两百年了。”
不少人言语唏嘘。
在主岛探险，无异于拿命赌博，可谁又甘心错过造化之地这个南海最大的机缘。君不见，这段时间进入主岛的江湖高手都增加了许多。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因此，他们才碰上了今日的热闹。
“年轻人有血性是好事，但如果张狂过头，就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落天剑帝冷喝道：“先前你在悬音岛，以气势逼退家主之子，我不插手，因为理在你这边。但你身为凌家之人，不该蓄势杀害同族弟子！我见之，自当惩戒，难道你认为错了吗？”
落天剑帝身为凌家旁系，正是凌文裕努力拉拢的一脉，这些年他也陆续得到了许多资源，否则实力未必有那么强，碰到问题，落天剑帝自认为不能不管。
石小乐道：“你怎不问，我为何要动手？凌存仪联合外人，欲要击杀我舅凌存威，按照族规，当斩。”
凌存仪面色一变，大叫道：“姓石的，你有什么证据？空口白牙，你以为你的诬陷有用吗？大家只看到，你要杀我！”
落天剑帝冷冷道：“先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人也由不得你杀，而该交给凌家长老会。你妄自越权，生杀予夺，若按族规，当废去武功，断去双臂。”
石小乐笑了起来。
以落天剑帝的眼力，他不信对方分辨不出真假，可对方不仅没有像所说的那样，秉公直言，反而处处偏帮，刚才更一度想灭掉自己的精神种子。
似乎，说再多都没有了意义。毋庸置疑，对方的气息的确很强，但还不至于让石小乐忍气吞声。
“石……这次先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以后再计较，没必要贪一时之功。”
眼看局面僵持不下，凌存威感动的同时，也不由暗中劝说石小乐。
他知道这位外甥的好意，但人敌不过势，眼下有落天剑帝护持，他们势必无法报仇，反而还会与落天剑帝结下梁子。
凌存威当然不怕，但他却不能不考虑外甥的处境。
见石小乐不说话，凌存仪长松了一口气。
只要落天剑帝站在他这边，他就不怕对方乱来，乱来了也没用。而等回了凌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能奈他何。
姓石的，今天的仇，外加在悬音岛的过节，我全都记住了，弄不死你，我就不叫凌存仪！
正这样想着，凌存仪忽然浑身汗毛倒竖，就见一道天青色的巨大剑芒，毫无征兆地，以开天辟地之势朝他斩来。
“小子你敢！”
一声愤怒的断喝，落天剑帝双眸冰冷，他想不到石小乐张狂到这种地步，竟当着他的面欲斩凌存威，置他于何地？
长剑出鞘，落天剑帝携怒挥击，磅礴的剑芒充塞众人的视野，疾劈向石小乐。
咣！
双剑碰撞间，大片裂缝疯狂朝外蔓延，中心处更是一片漆黑，有道道虚空乱流溢出，卷走山川河流。
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石小乐的第二剑出手了，一剑出，手，剑，人尽皆消失，快到让人的精神都难以捕捉。
铛的一声！
火光四溅中，落天剑帝向后飞退，在其手掌部位，出现了一个小小血点，他的瞳孔亦在为之收缩。
南海剑客中，出剑速度快的人不是没有，但像石小乐这么快的，不超过十个人，看来对方走的是快剑路子。
“落天六连切！”
对付快剑，最好的办法便是不让他靠近，生生磨死他。主意既定，落天剑帝功力全开，对着前方连挥六剑。
第一剑宛如波涛海潮，镇压方圆万里虚空，在此范围内的所有人，只觉得如陷沼泽，吃力无比。第二剑紧随其后，在剑气的冲击下，整片空间都仿佛被串到了一起，硬如铁石。
第三剑，第四剑，第五剑几乎同时击出，将天地分成了八份，处于其中的石小乐逃无可逃。
第六剑不显踪迹，但却最是危险，除了落天剑帝，没有人知道它会何时出现，出现在何方。
这一刻，凌存威的心都提了起来，不顾一切就想上前支援石小乐。
落天六连切的威名谁不知道，对于绝对实力低于落天剑帝的人来说，这几乎是绝对的杀招，难以用技巧弥补。
也许只是瞬间，被困其中的石小乐出剑了，同样是六剑，一模一样的六剑，快得好似只有一剑。
铿铿铿铿铿铿！
磅！
剑法沼泽说破就破，石小乐顺利冲出，抬手就是一记闪电惊鸿。
“什么，一剑六击，不对，是连着三次一剑双击！”
方脸男子大惊失色。
一剑双击的技巧，不止是南海十骄，就连他在状态极佳时都能达到，可若是连着三次一剑双击，这就可怕了，对精神力，掌控力和专注力的要求，绝对达到了极为恐怖的程度。
不用看了，光是这一幕，方脸男子就知道，柳若飞对石小乐的评价没有任何错，这确实是南海所有天才剑客的劲敌，有资格并列十骄。
双剑再度交击。
这次全神贯注下，落天剑帝没有退，但脸色已变得十分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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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不留余地（为‘poonlo’加更，2/10）
“今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落天剑帝出离了愤怒，接连两招被压落下风，别人会怎么看他，他承认自己一开始大意了，那么从此刻开始，他要让石小乐付出代价。
剑气如同沸滚的江水，以汹涌澎湃之势涌向四面八方，一浪接着一浪，一浪高过一浪。这一刻，整片天地都躁动了起来。
某一刻！
这所有的剑气倏然凝聚成了一股，刚刚出现，噼里啪啦的声音便连环响起，大片虚空剥离，分裂，被剑气卷动，化作更强劲的力量袭向石小乐，不可抵挡。
“这才是落天剑帝的真正实力，毕竟是公认的五十大剑客之一，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石小乐赢，对于老一辈高手来说，见到新一辈高手层出不穷，大有取代他们的意思，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与落天剑帝的霸道恢弘相对立的，是另一股锋利到极致，凝练到极致的剑芒。甫一出现，立刻贯通天地，自成一界，摧枯拉朽的落天剑气一碰到这股剑气，立刻朝两边分开。
滋滋滋……
两股剑气的交击处，发出了喷气般的摩擦声，逸散出的余波，宛如墨汁点入干净的水塘，瞬间染成漆黑一片。
这还没完。
“落天归元剑！”
澎湃的剑气，以落天剑帝为中心，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芒，在这一剑之下，天空都仿佛要被击落，塌陷。
在场有资格观战的，至少也是天境武帝，此时远隔数万米，依旧不受控制地后退，根本承受不住剑气的压迫。
至于凌存威，凌存仪二人，倒是受到了石小乐和落天剑帝的暗中关照，没有被波及，但也被推到了足够远的地方。
“无形之剑！”
虚空晃荡了一下，石小乐双手握住浣邪剑，无数道力量自动涌向他，瞬间便令浣邪剑光华大绽，挥向疾冲而来的落天剑帝。
轰隆隆！
回音比擂鼓声还响亮，还夹杂着无数缕让人刺痛的剑气，四周的观战者再度后退，一直退到了十万米之外，才堪堪摆脱影响。
也有人只退到了三到五万米，比如水火道庄的两大怪，但二人的脸色十分凝重，不是因为落天剑帝，而是因为石小乐。
此前石小乐连续施展三次一剑双击，只能代表他的天赋极高，实力却未必，至少二人自认为能接住对方的剑招。
但是此刻，石小乐真正表现出了冠绝同辈的实力，可与十骄中的大部分人争锋！
“我凌家的两大剑客，居然发生了内讧！”
不知何时，混天剑帝也来了，一脸的吃惊状，同样想不到石小乐强到这种地步。他身边是头戴逍遥巾的承天剑帝，闻言一阵苦笑。
内讧？早在几百年前就发生了。
看着凌存威和凌存仪，最后目光落在石小乐身上，承天剑帝有种预感，凌家原本暗潮汹涌的分裂格局，或许将因为对方的到来，提前爆发！
狂暴的余波中，一道身影岿然不动，一道则后退了数百米，正是石小乐。
“论基础实力，对方还在我之上。”
石小乐没什么意外的，比起这些动辄上千年的老怪物，他的积累的确少了一些。何况胜负不是单看基础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石小乐完全有自信扭转乾坤。
“以下犯上，目无尊长，独断专行，今日我要替凌文隆好好收拾你！”
硬碰硬之后，落天剑帝气势大涨，双目落在浣邪剑上，又禁不住一阵炽热，长剑斜斜挥动，大片的白色剑气碾压虚空，覆盖向石小乐。
“大言不惭，等你赢了我再说。”
双手高举，石小乐硬撼对方，趁着两股攻击破碎后，他强行逆转身体，借助余势冲向前方，原来在他与落天剑帝交手的当口，凌存仪逃跑了。
“殒命伤天劫！”
恢弘霸道的剑气中，倏然多了一股残暴的味道，天际都被染成了黑红色，隐隐有闪电在其中奔腾，却是剑气组成的景象。
许多人只感觉心神压抑，剑招未出，已生不出抵抗的情绪，这很可怕，代表落天剑帝的实力足以压制在场任何一人。
滋啦！
钻心的脆响中，黑红色剑气从众人眼前晃过，斩向石小乐，天地都好似会崩灭。此时此刻，水火道庄的两大怪也不得不持续后退，满脸骇然地看着这一切。
差距，这就是他们与三百大高手的差距，难以靠天赋弥补。
“归宗之剑！”
不慌不忙，石小乐沉凝如水，浩荡孤绝的青色剑气提前一步袭出，却被黑红色剑气搅碎，后者虽消耗了八成力量，但依旧勇猛前行，速度不减。
“挡不住了。”
方脸青年不知是庆幸还是叹息。但他心中的话还未落下，就见刚刚发出杀招的石小乐，又以迅雷之速发出了同样的第二剑。
咣……
黑红色剑气大片粉碎，不堪一击，被青色剑气席卷而过，反袭向落天剑帝。
“杀招连发，不可能！”
沉稳的表情不见，落天剑帝脸色大变。
杀招对罡气的消耗远超过普通招式，瞬间的回气，根本不足以弥补消耗才对。
可石小乐的两记杀招，在威力上几乎等同，要么是对方的罡气浑厚度数倍于常人，要么就是回气速度更快，不论哪一点，都极其可怕。
身体刚刚避退，石小乐的第三剑又斩到了，迅若雷光，闪若惊鸿，虽然不是杀招，但也让落天剑帝只能提起七成力量，一剑将之劈碎。
“啊……”
一声惨叫响起。
却是石小乐在出剑的同时，左手点出，刺穿了凌存仪的肩膀，剑气在肩膀处搅动，几乎毁掉了对方小半个身体。
“小子，你敢杀人，我就要你偿命，凌家也不会放过你！”
落天剑帝怒红着眼睛，凌存仪被杀事小，但在他全力护持下被杀，伤的是他的脸面，今后传出去，他会成为南海武林的笑柄。
“拿凌家来威胁我，你也只有这点程度而已，想杀我，下辈子都不可能。”
石小乐冷漠如常，仿佛只是做着微不足道的事，右手连续施展闪电惊鸿，快得让落天剑帝只能与他缠斗，无法发出杀招，左手则不断点出剑指，中伤凌存仪。
对于石小乐来说，南海武林是全新的世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暴露精神力的优势。况且精神力只锤炼了百分之六，对付真正的强者未必管用，倒不如用作底牌。
噗噗噗。
凌存仪想逃，但如何避得开石小乐的剑气攻势，他的四肢，腹部，胸部全部被剑气洞穿，血肉模糊。
“姓石的，你住手……我是家主最疼爱的儿子，你杀了我，凌文隆那一脉，都要，为我陪葬……”
凌存仪脸色扭曲，怨毒而恐惧地大叫着。
石小乐不发一言。
精神种子没有被激发前，也是能看能听的，在凌存仪设局伏杀凌存威，以及说出那种羞辱父母的话后，石小乐已下了必杀之心，毫无商量的余地。
“小友手下留情。”
一道剑光劈断了攻向凌存仪的指剑，出手之人是混天剑帝。
看着石小乐，混天剑帝语重心长道：“小友，大家同为凌家人，何必弄到这步田地，莫要冲动。”
“同家不同心，甚至还要背后捅刀，欲致人于死地，此人我必杀。”
石小乐只有一句话。
混天剑帝摇摇头，无奈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我不会坐视不理的。”
“你以为两个人就拦得住我？”
石小乐冷道。
混天剑帝没有说话，浑身却爆发出了惊人至极的气势，以其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落天剑帝的实力并不比石小乐差，甚至还稍强一线，此时不过是速度受限，暂落下风而已，再加上他从旁协助，他实在想不出，石小乐有何办法杀出重围。
这个想法刚刚升起。
下一刻！
正与落天剑帝激斗的石小乐，突然该以左臂做剑，剑气横贯，电钻般刺向对方，右手空出，浣邪剑脱手而飞，在空中拉出了一道笔直不褪的神光。
“什么？”
“以气驭剑术！”
“怎么会这么强！”
围观高手无不惊呼。
南海也有掌握了以气驭剑术的剑客，而且将近双手之数，但似乎没有一个人的造诣，能与眼前的石小乐相提并论。
铛……
身为凌家三大剑客之一，南海排名前一千的高手，混天剑帝自然不是吃素的，千钧一发间，仍能抽剑抵挡。
但他挡住了第一剑，终究因为猝不及防，来不及去挡第二剑。反弹之下，浣邪剑绕了一个弯，以更快的速度刺向了凌存仪。
噗！
浣邪剑从凌存仪的咽喉处冲出，表面以一层剑气包裹，未染血腥，顺利回到石小乐的右手，又刺向怒吼连连的落天剑帝。
等混天剑帝接住凌存仪的身体，后者早已气息全无。
混天剑帝又惊又怒，脸色青白，还夹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惧意，他难以想象，在自己和落天剑帝联手之下，居然还被人杀了凌存仪。
柳若飞，他没见过，但石小乐，也许是他所见过天赋最高的剑客，没有之一！
混天剑帝又看向了承天剑帝，假如对方出手的话，石小乐绝对不可能得逞。
可他知道，三大剑客中，落天剑帝属凌文裕一脉，自己算是中立，而承天剑帝，却是凌文隆一脉的人，对方没出手帮石小乐，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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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无缺剑甲
两股截然不同的剑气不断冲击，碰撞，有时交锋而过，有时缠斗不休，重重剑影密布天穹，宛如升腾的剑海，予人无穷无尽之感。
“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活了一千多年，落天剑帝从来不曾如此愤怒过，哪怕过去被人当众击败，更多的也只是不甘，而非耻辱。
是的，石小乐让他感受到了耻辱。
在他不惜一切都要护住凌存仪，甚至连混天剑帝都插手的情况下，凌存仪还是被对方杀了，干脆利落，不留一点余地。
若是不让对方付出代价，他落天剑帝也不用混了。
“是你逼我的，无缺剑甲，开！”
又是一次见招拆招，落天剑帝深知，继续缠斗他根本找不到一点反击的机会。
委实是石小乐的剑技太高明了，高明到滴水不漏，也许对方没出差错，落天剑帝自己反倒会失误，只有拿出压箱底的绝活。
肉眼可见，一股股剑气钻入落天剑中，又迸回落天剑帝身上，形成了一片片黑红色的剑形光甲，布满其全身，连眼睛都不放过。
在光甲的笼罩下，落天剑帝浑然如铜浇铁铸，散发着坚不可摧的光芒。
与此同时，一**剑气正往外狂涌，填满虚空的每一寸，随着落天剑帝的呼吸起伏，来回穿梭，似能击穿世间万物。
石小乐的护体罡气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有崩溃的征兆。这一刻的观战余者，更是全部退出了十万米之外，生怕会被波及重伤。
“南海武林的高手，的确强于东胜大陆，不过越是如此，越合我意。”
圆满的心剑之力，圆满的顶级武学，十二成后期的顶级剑道，还有此刻施展的剑道绝学，落天剑帝所表现出的实力，绝对足以媲美忘老伯，大概能排在帝皇榜的七到十名。
若非出海途中，石小乐的风之剑道有所提升，单凭武道实力，还真压不住对方。
快剑点在对方身上，发出了铿铿的金属颤音，巨大的反弹力量透过浣邪剑，冲入石小乐的手臂，震得他往后飞退。
“你的快剑对我没用，殒命伤天劫，给我死！”
无缺剑甲，原本是落天剑帝为进入造化之地准备的，如今提前暴露，他将一切怪罪到了石小乐头上。在剑甲的加持下，黑红色剑芒膨胀了足足近一倍，搅天乱地。
“归宗之剑！”
石小乐没有方寸大乱，闪身后退的同时，连发两记杀招。
砰砰两声！
青色剑芒四分五裂，宛如被山头冲击的浪花，而黑红色剑芒消耗了九成，却仍有一成钻过缝隙，以迅疾无伦之势袭向石小乐，瞬间将他淹没。
“被击中了？”
众人心思复杂。
南海十骄之所以是南海十骄，在于他们不败。石小乐若是败了，不管天赋再高，首先气势就会低一头。
“不对！”
身穿红蓝道袍的男子忽然双目闪烁。
他的话还未喊出，在落天剑帝身后，已出现了石小乐的身影，凝聚了他全部功力的一剑用力划出。
铛铛铛。
数千米长，镰刀般的剑气火星从落天剑帝背上喷溅而出，灼得虚空宛如白纸，出现了或大或小的破洞。
落天剑帝受力前冲，目光注视在石小乐被淹没的地方，察觉出一丝丝幻之气息，不由又惊又疑。
怎么回事？
那明明是武道之气，可这小子领悟的分明是风之剑道。
疑惑还未完，落天剑帝只觉得脑海恍惚，眼前幻象跌生，出现了许多个石小乐，不同的石小乐施展出不同的剑招，朝他袭来。
磅……
落天剑帝倒飞而出，大叫道：“幻之武道！”
他无法相信，可又不得不相信，石小乐还拥有第二种武道，而且达到了十成后期，不逊色风之剑道太多。
这在南海武林也是头一遭，此前没有任何先例。
望见这一幕，所有观战者莫不震惊万分。今日他们震惊的次数太多了，好几年加起来都比不上，而这一切全是因为石小乐。
“区区幻术，能奈我何，噬狂灭绝剑！”
落天剑帝脸色冷肃，以他的精神力，迅速适应后，很快分辨出了所有幻象，置之不理。
反而是黑红色剑芒，在他不顾一切地催逼下，变得犹如血浆般粘稠，浓密，压迫得远在十万米之外的众人，都有种胸膛炸开的错觉。
嗤！
但粘稠剑芒还未击出，石小乐的快剑已先一步击中了对方，紧接着是第二剑，第三剑，第四剑……
快剑的确无法击破防御，但，如果是数十次，上百次的叠加，却能有效阻止对方的攻势。
“该死！”
落天剑帝脸色铁青。
石小乐的攻击，固然无法攻破他的防御，但不知是不是巧合，对方的剑招，每每击中他的发力点，导致他的杀招大受影响，无法提升到最强。
咣当声中，落天剑帝被迫使出只有七成的终极杀招，石小乐却早已趁势避开，在绝世轻功的辅助下，又横冲而来，绵绵剑影疯狂攻击落天剑帝的全身。
所有人都看愣了。
明明是落天剑帝实力更强，占尽上风，可从局面上看，反倒被石小乐牵着鼻子走。石小乐的确击不败落天剑帝，可落天剑帝同样打不倒石小乐。
“我，不如远矣。”
承天剑帝又是震撼又是佩服。
须知落天剑帝本身是亿中无一的天才，可在战斗技巧上，还是被石小乐甩了一个大档次，对方得高明到什么地步。
只怕就算是南海十骄，单比战斗技巧，能媲美石小乐的也最多一两人。
“可惜，此子的年纪太小，十骄中的个别人，已经数百岁，积淀太足了。”
想到了明年的造化之地，承天剑帝又为石小乐而遗憾。
那可不是天才的舞台，而是强者的舞台，届时包括他，所有不曾进入过的高手，都将参加，可以想象到时的竞争会有多激烈，脱颖而出的难度太大了。
如果石小乐再大一百岁，或许有希望。
“我不信，不信……”
落天剑帝快要疯了，为什么，为什么在他底牌尽出后，还是无法杀死石小乐，连击败对方都难。
不少旁观者只能摇头。
落天剑帝最大的错误就在于，错估了石小乐。对方压根不是单纯的快剑型剑客，而是全能型剑客，任何一方面都达到了极致，非说缺点，或许就是防御不明显。
对付这种人，唯有绝对实力才能压制，别的一切都是空谈。
记不得是第几次拆招，落天剑帝飞速后退，红着眼睛，阴狠道：“你行事张狂，自以为是，总有一天会尝到报应，吞下苦果，一定会！”
石小乐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恨得咬牙，落天剑帝终究没有再出手，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继续打下去，只会更丢脸，平白助长对方的威势。
深深地看了石小乐一眼，好像要把他刻在骨子里，落天剑帝头也不回地飞掠离开，眨眼消失不见。
插剑入鞘，石小乐走向凌存威。
对方的威胁，他没有放在心上，只要自己行正立直，何惧世人诽谤怨憎？心中无畏，我自一剑破之。
“你，真的是我姐姐的儿子吗……是，一定是的，你与姐夫那么像，做不了假……”
凌存威早已激动得不能自己，语无伦次，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到嘴边却成了自问自答。
凌存威一把抓住石小乐的肩膀，急道：“姐姐和姐夫呢？”
“舅舅，我们慢慢细说。”
不想被围观，石小乐带着凌存威离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罗师兄又有新的对手了。”
身穿红蓝道袍的男子叹了口气。
这次，一旁的方脸青年没有否认。
近千年来，南海武林涌现出了一**强者和天才，到了最近两百年，数目更是暴涨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程度。
不止是当代强者，更有千年前的强者，明明实力绝伦，但为了避开那六位伪空元境高手，一直隐匿潜修，也都将在这一次纷纷出世。
因为现在谁都知道，这是最巅峰的一届，若能拔得头筹，必将得到最大的好处，不容错过！
在方脸青年看来，罗子蛟师兄也好，石小乐也罢，这二人获得造化之地认同的机率，只怕都极低。
“走吧，就算明年不能力压群雄，但也要战个够，可不能损了名头。”
红蓝道袍男子忽然笑了起来，往前掠出。
方脸青年愣了愣，亦是大笑着紧随其后，战意冲霄。
……
第三区块外层。
听完石小乐的述说，并看完了凌存义的信，凌存威握了握拳头：“至少证明，姐夫还活着，那么姐姐一定也没事。哈哈哈，老天果然没有放弃我凌家。小乐，为了救我，害你离开了悬音岛，快回去修炼吧。”
石小乐笑道：“舅舅还打算深入第三区块？不如我们同行好了。”
就算没有凌存威之事的打扰，石小乐也不会长久待在悬音岛。
因为他的罡气已接近饱和，回去修炼的效果只怕很小。下一次激增，大概需要等到罡气旋涡再次分裂，倒不如先去探探深处，或许能发现什么机缘。
听完石小乐的解释，凌存威放了心，又担心会拖累石小乐，遂提出只深入一定程度。石小乐自然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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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精神原力草
主岛越往深处，越显得诡异寂静。
石小乐已经从凌存威口中得知，主岛看似只有百万公里，实则不知有多大，一直通到了无尽远处。
据说六位伪空元境高手曾入内一探过，回归后只说了一句话，非同级别者，擅闯死路一条！
此言一度令南海沸腾。
主岛深处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危险，连这六位伪空元境高手都如此忌惮。人们好奇的同时，也绝了探险的心思。
直到最近数百年，一些不要命的武者忍不住诱惑，在第三区块边缘疯狂试探，渐渐摸索出了相对安全的区域。
因为不断出现了机缘，导致越来越多的强者聚集在此。
石小乐与落天剑帝激斗之处，只能算是第三区块的最外围。几天后，他与凌存威走走停停，持续深入了两百万里。
“小乐，不能走下去了，恐怕会有危险。”
凌存威及时喊停。
一路上并无异状，如果是凌存威一个人，他也许会大着胆子继续，但现在不是。他不能拿石小乐的命去赌。这是姐姐和姐夫的希望，也是他们这一脉的希望。
“舅舅放心，我心中有数，若是有危险，马上就掉头。”
自从精神力锤炼了百分之六后，离体范围已达到了一万一千米，在此范围内，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石小乐，他不觉得自己会误入陷阱。
当然，未必没有超越自己感知的危险存在，但此地不是没有其他人涉足，在有把握的前提下，退后未免过于保守。
“你，好吧，但是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凌存威盯着石小乐。
他以为自己够大胆了，但看起来，这个外甥比自己还大胆。自己好歹心惊胆颤，可看对方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游山玩水呢。
在石小乐的带领下，二人继续往深处探去。
砰……
远处有人在交战，波动之强，仅逊色石小乐与落天剑帝半筹。
“是烟波叟和七化老祖，这二人乃是我南海排名前一千的绝世高手，性情乖张，手段多样，黑白两道无不闻风丧胆。”
凌存威主动为石小乐介绍。
烟波叟和七化老祖也感知到了石小乐二人，前者嘿嘿一笑，眼眸闪烁，后者则置之不理，继续攻击对方。
凌存威他们认识，拼命五郎嘛，一个不要命的小子，但凌存威边上的少年人，未免太年轻了，而且从未见过。
不过两老都是人精，不可能犯以貌取人的毛病，是以都按兵不动。
“少侠，与我联手如何，机缘我分你一半。”
想了想，烟波叟忽然给石小乐传音。
能走到这里的，都不是庸人，而且看起来，凌存威隐隐以石小乐为主。多这样一个人帮衬，总能更快抢到天地灵晶，至于最后是不是一人一半，呵呵，那就要看情况而定了。
石小乐早已发现二人，并知道他们在争抢天地灵晶。
这是蜂岛特有的产物，一些地方由于天地灵气过于浓郁，超过了外界二十倍以上，加上温度的影响，形成了固态结晶，这便是天地灵晶，可直接用于吸取修炼。
二老是散修，没有进入修炼区的资格，只能在主岛碰运气，所以将天地灵晶看得很重。
也难怪他们，即便是顶级势力的绝世高手，遇到了天地灵晶也不可能放过。
毕竟进入修炼区是有时限的，不可能一直待着，何况天地灵晶蕴含的灵气浓郁度更大，也就数量少了一些。
“抱歉。”
石小乐摇摇头。
“既然如此，那请少侠移驾如何。”
烟波叟不惧凌存威和石小乐，但有人在侧，难免令他分神，不敢动用全力。
“该走的是你们才对。”
天地灵晶尚是无主之物，石小乐没道理放过，他自己不修炼，也可以给亲人朋友修炼。
由于这句话没有传音，一下子，烟波叟和七化老祖全都看了过来，两双老眼中迸发出夺人的精芒。
“嘿嘿，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少侠的口气不小，就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七化老祖冷笑。
迎接他笑容的是一道青色剑芒，无比庞大，好似能割裂苍天的青色剑芒，剑芒划到哪里，哪里一片漆黑，有丝丝乱流之力溢出。
磅！
七化老祖暴退，一张带着笑意的老脸倏然凝固，在其双掌部位，凝练的剑气不断切割着他的掌劲，掌劲消失时，剑气也同时消失。
这看似平分秋色的一幕，却令七化老祖汗毛倒竖。因为剑气分明留有余力，之所以与掌劲同时消失，分明是人为操控的结果。可一个人的控制力，怎能变态到这种地步？
七化老祖震惊，烟波叟同样震惊，他意识到碰到硬钉子了，再度传音道：“老朽有眼不识泰山，这样，我与少侠联手，天地晶石少侠独占七成，如何？”
“没必要。我刚刚已手下留情，你们还是走吧。”
石小乐依旧摇头。
“少侠实力是强，但若老朽与七化老祖联手，只怕你也休想占到好处。”
烟波叟冷然道，石小乐的目中无人激怒了他。
又是一剑劈出，这次石小乐将烟波叟击飞出去，但是很快，烟波叟与七化老祖便联手冲了上来，杀招迭出。
可石小乐根本不与他们硬碰硬，稍沾即走，却同时压制了二人，让二人觉得根本不是在与一个人交手，而是在与两个人，三个人交手。
“归宗之剑！”
制造出良机，石小乐长剑横斩，青色剑芒切碎护体罡气，咔咔声中，令七化老祖的双臂一阵剧烈扭曲。
而想要偷袭的烟波叟，却击中了石小乐的幻影，刚想撤退，就被同样强劲的剑芒斩飞出去，口鼻溢血。
“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烟波叟喝问。
“石小乐。”
“啊，那个被柳若飞称赞的对手？”
烟波叟恍然，旋即脸色铁青，大意了，早猜出对方的身份，他才不会傻傻地凑上去，也不多言，转头就跑。
七化老祖同样动作迅捷，连狠话都没留下。
伸手一吸，三十六块成人拳头大小的天地灵晶浮在石小乐面前，碍于凌存威在场，倒不好暴露系统空间。
好在凌存威及时道：“先找个地方埋了，回头再取。”
得知凌存威暂时不需要天地灵晶，石小乐点点头，象征性找了个地方，等对方不注意时，将天地灵晶放入了系统空间。
之后二人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因为石小乐察觉到，某种危机感正变得越来越浓郁，但相对应的，机缘也越来越多。
不时便有剧烈的交战波动传来，有那么几处，气势比石小乐还足，更多的地方，就算不如石小乐，也相差不多，起码有烟波叟和七化老祖的层次。
这里已是目前为止，主岛探测到的最危险区域，顶级强者大部分都聚集于此。
继收取了三十六块天地灵晶后，石小乐又陆续发现了一些天地奇珍，以及七十三块天地灵晶，统统收入囊中。
“精神原力草。”
前方的山坡上，一株平平无奇，但散发着微弱精神波动的小草，令石小乐眼睛大亮。
精神原力草，这恐怕是任何人都要眼红的东西，因为它能恢复人体损伤的精神力！
在大部分人眼里，精神力一旦受损，都是不可恢复的，那是因为得不到精神原力草，此物太过罕见，几乎不比名剑多。
况且就算撞见了，也未必能认出来。因为精神原力草偶尔才会暴露出精神波动。
精神力达到空元境后，按理说石小乐不需要此物，但此物能加速恢复的过程，而时间就是生命，错过太可惜。
“小子，给我住手！”
精神波动虽小，但还是有其他人发现了，这是一名手握三叉戟的黄脸汉子，双臂抡动，狂暴的戟芒直袭石小乐，竟比落天剑客还强上一些。
“不好，是独孤戟帝，小乐快退！”
凌存威的声音淹没在爆炸声中，石小乐却已知道对方的厉害，浣邪剑全力挥出，但刚至一半，就被戟芒击得支离破碎。
“不要贪图不属于你的东西，戟裂苍宇！”
右臂暴涨一圈，独孤戟帝狠狠甩动，三叉戟宛如天降陨石，距离石小乐还有千米，戟尖挤压成的虚空力量已疯狂撞到，所向披靡。
深知硬拼只会吃亏，石小乐亦没有退后，让他放弃精神原力草是不可能的。
短短一瞬间，一股恐怖绝伦，仿佛能毁灭万物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以沛然莫御之势冲向对面。
魔骨之力！
没错，早在大荒壁，吸取了吞天魔骨的精华后，石小乐就开发出了魔骨的攻击力，但因为会抽干罡气，严重的话还会跌落境界，石小乐一直没用过。
此时双方的距离，不足以发挥精神力的优势，加上足足有一百零九块天地灵晶在身，石小乐倒是不介意用一用。
咣当……
独孤戟帝面露不可思议之色，伸手接住戟芒的同时，受力之下，身体不可避免地往后飞退，口中喝道：“你敢夺草，天上地下，我必杀你！”
石小乐置之不理，一把摘走精神原力草，趁着余波未尽，再度运转魔骨之力，带着尚在发愣的凌存威飞逃而去。
“这种秘法，我不信你能动用几次。”
等到余波散去，哪里还有石小乐的影子，独孤戟帝恨恨咬牙。
刚才的力量，明显超越了对方的实力范畴，应该是强行鼓动的，独孤戟帝奋力追了出去。对方应该不至于马上动用精神原力草，只要在此之前找到对方，还有机会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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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无上武道之叶（为poonlo加更，3/10）
半个时辰后。
石小乐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
虽然一开始就甩掉了独孤戟帝，但对方乃是公认的前两百级别的高手，石小乐可不敢大意。
内视自身，魔骨表面的黑色条纹，淡了一些。
动用魔骨，难免会消耗本源之力，好在不严重，一段时间后便可恢复，但也让石小乐意识到，此等手段不可多用，否则或会伤及魔骨本身。
“自身实力才是根本啊。”
石小乐笑了笑。但不管如何，他总算抢到了精神原力草。
“小乐，我这个做舅舅的真没用，每次都要靠你相助，我们不如分开吧。”
见石小乐没有大碍，凌存威松了口气，沉吟片刻说道。
他不想拖累石小乐，没有自己，对方更能进退自如。另一方面，凌存威也不想显得自己太过没用，或许是他的自尊心作祟吧。
“舅舅，这些地方你比我熟悉，少了你，我怕是会失去方向。也罢，此地太过危险，我们一起回去吧。”
凌存威只能苦笑。
以外甥的实力，只在这些地方转悠，或许争不过很多人，但自保是绝没有问题的，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
他还是太弱了。
在生死武道的转化下，石小乐很快恢复了罡气，二人往浅处飞去。但因为方位不同，一路上又碰见了许多高手，有几个甚至不比独孤戟帝弱。
依靠着过人的精神力，石小乐每次都能惊险避开。
“那是……”
突然，在二人目力所及之处，出现了一片气河，滚滚气浪旋转之间，大有侵吞粉碎天地之势。
“是无道罡风之河！”
凌存威深吸一口气。
无道罡风，说是无道，实则是由各种各样的武道之力混杂而成，按照威力不同，分成了五个等级。
之前凌存仪等人引动的，不过是二级无道罡风，在那之上，还有三.级，四级，五级无道罡风，一级比一级强。
而此地的无道罡风之河，正好汇聚了足足五种等级的无道罡风，禁忌武帝入内也是死路一条。
凌存威就曾见过，一位排名前一千的高手，只是靠近无道罡风之河的外围，就被一道三级无道罡风卷成了飞灰，尸骨无存。
“我们绕道走。”
凌存威谨慎道。
石小乐没有动：“那里有人！”
就在无道罡风之河中，分明有三道身影，似乎在循着风势而动，这疯狂的举动令石小乐分外不解。
凌存威叹口气，解释道：“他们在寻找无上武道之叶。”
“无上武道之叶？”
这敏感的词汇，不禁让石小乐心中一提。
“不错。在我南海武林一直有个传言，天地之间存在着万千大道，是由无数武者的武道精粹自发组成的，比如无上剑道，无上刀道，无上枪道等等。”
“剑客得到无上剑道，便能成为真正的剑中之帝，刀客得到无上刀道，则能成为刀中之君……可惜无数年来，根本无人能得到虚无缥缈的无上武道，连捕捉到都难。”
“不过，无上武道虽然难以捉摸，但不知何时，世间出现了一种无上武道之叶，此叶中竟蕴含着一丝无上武道之力！”
凌存威脸色火热，喃喃道：“尽管只有一丝，可对于大部分虚元境武帝而言，依然是难以想象的诱惑，哪怕不能感悟无上武道，也能大大增加对自身武道的理解，提升实力。”
没有人知道无上武道之叶的形成原因，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少有人能得到它。
事实上，无道罡风就是因为一些无上武道之叶逸散出的气息，相互混杂后形成的毁灭风暴，所以在大量无道罡风聚集的地方，极可能存在无上武道之叶。
可惜，一道三.级无道罡风，就足以撕裂大部分绝世高手，到了四级无道罡风，南海前百的高手都够呛。
五级无道罡风，连那六位伪空元境高手也不敢硬抗，何况对于他们来说，无上武道之叶的作用并不大。
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发现无上武道之叶，还要看运气。运气不好，守个三年五载也见不到影子。
总不能深入气河吧，那是找死的行为。
所以自从发现此地后，打主意的人不少，但真正得到无上武道之叶的，少之又少。久而久之，也就没多少人愿意待在这里。
“小乐，千万不要冲动，这些年来，不知多少人死在无道罡风之河，就连南海前百的高手都有！”
见石小乐一直盯着远方，凌存威心口微跳，生出不好的预感，连忙劝阻。
石小乐点点头，但凌存威总觉得，对方压根没有听进去。
无道罡风之河中。
三道身影正在艰难前行，这里只是外围，聚拢着少量的三.级无道罡风，仗着超凡脱俗的功力，三人勉强能够支持。
“明年就会开启造化之地，我一定要得到。”
身穿莽青色长袍的马脸男子咬着牙，挥杖打碎一道三.级无道罡风。
如果有消息灵通者在此，定能认出，此人是铁树开花陈柏青，公认排名前两百的南海高手。
而另外两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比陈柏青弱得有限。
他们早已到了人生的瓶颈，而且寿命无多，都想在最后拼一拼。何况只要不过分深入，三人自信可以全身而退。
这一切只为了在造化之地夺魁。
相传里面拥有突破空元境之法，那六大传奇，也是在进入造化之地后，才成为伪空元境高手，如今已活了超过一万载！
“无上武道之叶！”
三人中的银发老者眼睛大亮，就在数百米远处，一片晶莹如翡翠的柳叶，从下方的罡风之河中飘过，一丝丝玄奥莫名的气机从中散出。
“擒神之手！”
虚无大手抓向远方，眼看要成功，岂料罡气引发了气河的波动，足足三道三.级罡风腾起，往银发老者冲来。
银发老者猝不及防下，连忙施展杀手对抗，但杀招只击碎了两道罡风，剩下一道险些将他卷入。好在银发老者及时催动秘法，险之又险地避开，但他也因此受伤，连吐了三口血雾。
而那片无上武道之叶，则因为气河的翻滚，重新被冲到了深处。
“可恶……”
银发老者脸色难看，肉疼地吞下一颗丹药，气息很快恢复过来。
两个月来，他已经错失了三次机会，耗掉了两颗宝药，再这么下去，东西没捞到，自己要先被榨干。可到了这地步，难道要放弃不成？
其他二人见银发老者失败，暗暗松了口气。
自己得不到，他们也不希望对方得到，这是人之常情。其实到了这一步，三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以他们的实力，只能在无道罡风之河的外围转悠，等待目标。可即便出现了目标，他们也拿不到，白白浪费时间。
“舅舅，你在此等我。”
目睹一切的石小乐，忍不住动了心思。
换成他是银发老者，刚才他有七成把握拿到无上武道之叶，没道理不去试试，何况就算拿不到，也不损失什么。
“不可！”
凌存威还想阻止，但石小乐已率先冲了出去，这让他苦笑不迭。这个外甥看似温和，实则强势，一旦决定根本不理旁人的态度。
刚刚冲入气河，一道三.级无道罡风便冲了过来，石小乐出手拔剑，将之斩成了两截。左右两旁也不消停，各自有两道袭至。
出乎陈柏青三人预料的，石小乐并未硬抗，也未避退，而是主动靠近，当相距百米时，他的身体好似柳絮腾空，竟从四道三.级罡风中穿插而过，分毫不伤。
“什么？”
陈柏青三人大惊失色。
这不是身法的问题，而是掌控时机的问题，或许只有万分之一眨眼的时间，换成他们，绝对利用不了。
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
没管三人的想法，石小乐心神合一，朝着前方冲去。对于别人来说危险万分的三.级罡风，似乎无法造成一点影响。
很快，石小乐超越了最前方的陈柏青。
“这小子还想深入，不怕死吗？”
陈柏青冷笑。
随着深入，渐渐地，三.级罡风多了起来，从三道，四道组团冲撞，变成了五道，六道，这时就连石小乐都凝重起来。
靠着空元境层次的精神力，他总能提前预判风力，角度，方向，并成功利用。但当罡风过多，本身破绽变少时，精神力的优势会被大大削弱。
深入气河五百米，石小乐的青衫被撕裂了一截，右臂都差点被绞掉，看得外面的凌存威心惊肉跳。
八百米位置。
这里的三.级罡风，几乎九道，十道一起来，刚躲过一阵，又会有新的一阵出现，人的视线都变得模糊。
石小乐的精气神无比集中，眼神冷锐，不敢有任何大意。尽管如此，他的左臂，右肩，乃至大腿都被罡风擦中，大片血肉飞出。
“自以为是。”
银发老者讥笑，但嫉妒更多，别看石小乐只比他多深入五百米，可发现无上武道之叶的机率肯定更大。
说来就来，银发老者呼吸急促，原来就在此时，气海翻腾中，一片无上武道之叶，出现在石小乐的旁边，双方不足五十米。
从气息看，这片无上武道之叶，分明就是银发老者先前发现的那片。
“你发现了也得不到。”
银发老者冷哼。
话音未落，石小乐伸手抓出，罡气果然引起了下方气河的反应，足足十六道三.级罡风从中涌向石小乐。
“来得好。”
可与银发老者的盲目不同，在石小乐出手的瞬间，就已大致估计了后续的影响，所以当罡风出现时，无上武道之叶也被卷了起来。
千分之一眨眼的机会！
石小乐猛然跃出，如同闪电横空，浑身被罡风余波撕出了数百道伤口，鲜血淋漓。但当他退出危险区时，手中已多了一片翡翠柳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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