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 你没资格逞威
在所有人几乎收缩的瞳孔中，石小乐脚步轻抬，走上了第三层石阶。
轰！
后方，一片人声鼎沸，嘈杂声，交谈声，尖叫声，议论声混成一锅乱粥，冲上天际。
在场之人，要么是一方势力的天才，要么是深不可测的虚元境武帝，要么是身居要位的高层，本没有多少事情能令他们失态，做出这等情状。
但这一幕太具冲击力了！
哪怕知道麒麟风头无二，其天资之盛，尤在无我圣骨拥有者，武道玄之上，但也没有多少人相信，他能在三个月内练成巫神典第一重。
可现在发生了什么？
第三层，石小乐登上了第三层石阶，代表他已将巫神典练到了第三重，可知这是什么概念？
宗庙第一天才闵天良，七岁习武，同年开始修炼巫神典，六十九岁成就虚元境，这速度放到哪里都是亿中无一。
可纵算如此，闵天良也是花了四个月时间，才练成第一重，又花了数年时间，练成第二重。至于第三重，他直到十三岁才练成。
一个用了六年，一个用了三个月，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但这个对比，未免太凶残，太无情了点。
就像一只无形的巨手，在闵天良脸上来回扇动，将他宗庙第一天才的荣耀彻底拍碎。
不仅闵天良面上无光，整个宗庙一方的高手，莫不脸色难看，方才的得意气氛，瞬间被震惊，压抑所取代。
之前刻意嘲讽石小乐的几人，更是尴尬无比，脸色阵青阵白。
皇室一方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因为全都蒙了，过度震撼之下，连思维都有些空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脸老者倒吸冷气。
没有人否认麒麟的天资，但天资再高，也不可能高到这种地步。
“你们说，会不会，他以前就接触过巫神典，又或者，他身上也拥有巫后血脉，而且比一般人更浓？”
另一名老者颤着声音道。
两个解释都很合理，而且似乎也只有这两个解释，否则石小乐就不是人，根本是妖怪。
“等会儿可以问问他，但不管如何，麒麟都算是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神光帝，亦即皇室十六位虚元境武帝中，那位气息最强的老者下了论断。
众人点头，又何止是惊喜，分明是巨大的惊喜，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有人注意到，就连第十阶上，那九位巫天卫都感应到下方的动静，望向了踽踽独行的石小乐，浑身气息都在澎湃。
“这个小子？”
“要不要试试他？”
第三阶上，还有几位宗庙天才，眼睁睁看着石小乐从他们身旁越过，犹豫半天，始终没有敢出手。
他们连虚元境的战力都够不到，对上麒麟，除了自取其辱，不会有第二种下场。
第四阶。
当石小乐走上去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心脏被锤子狠狠敲了一下，凹进去一块，血液在那里凝固，浑身都在发晕。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闵家的一位天才嘴唇失色。
从小到大，他最佩服的人就是同族的闵天良，认为对方乃是大夏王朝，乃至全天下数一数二的人杰，事实也在不断证明这点。
他可以接受，有人比闵天良天赋更高，但不能接受，甚至不能相信，高出那么多！
石小乐每往前多走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上，也扇在闵氏一族的脸上，让人觉得难堪。
“不能让他走下去了，给我结阵，七绝连环阵！”
第四阶，共有八位宗庙天才，说是天才，其实一些人已经超过了三百岁，乃至五百岁。不过对于动辄三千五百年寿命的虚元境武帝来说，五百岁，也就相当于普通人的十几岁罢了。
看见石小乐上来，八人无不面露阴冷，在一位长脸青年的指挥下，最强的七人自发汇聚到一起，摆开了尖锥形的阵势。另外一人则随时策应。
“七绝陨天灭！”
尖锥朝两边散开，站在尖端的正是那位长脸青年。只听他爆喝一声，左右两边各有一股力量涌入他体内，随着他绷直右臂，两股力量拧成一股，透过长枪激射而出。
磅！！
仿佛钢丝麻花卷动，虚空顷刻间四分五裂，裂痕处除了空间乱流外，还伴有一缕缕混乱的气机。这是七大虚元境武帝的罡气，由于力量太狂暴，差点失去了控制。
这一击，哪怕是伪地境武帝都不敢硬接。
后方的宗庙众人屏起呼吸，幻想着石小乐被击飞的画面。
然而
一道剑光比麻花罡气更快，在它还未触及石小乐时，已重重刺在了以长脸青年为首的战阵之上。
轰隆！
涟漪荡漾，如同一层层水波急速扩散。
“给我收，七绝守阴阳！”
长脸青年想不到石小乐的出招如此快，长枪拼命舞动，抵御了部分剑气后，剩下剑气仍势如破竹，刺穿一道道防御。
噗的一声！
他的右手掌当即破开一个血洞，但此时，另外六人的力量也到了。长脸青年脸色一厉，化守为攻，将剑气泯灭的同时，调集全力，一枪疯狂轰向石小乐。
他们七人的力量，怎么都比石小乐强大，只要对方露出一丝破绽，他自信立刻能压制住对方，让其滚下第四阶。
念头刚刚转过，长枪的力量还未及使出，第二道剑气突兀刺来，率先击中了长脸青年的手臂，护体罡气剧震，他整个人横移三尺。
紧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磅！
长脸青年步步后退，拖动着整个七人战阵都在不断横移，在剑气的持续进攻下被迫转为防御。
至于另外一位游离于战阵之外的宗庙天才，已被石小乐信手扫到了第三阶。
“该死的！”
长脸青年惊骇不已。
明明他们七人力量更强，可现在却被石小乐拽着鼻子走，对方根本不像是一个人，而像是有十个人，二十个人，从各个角度打击他们。
事实上，若非战阵的保护，长脸青年相信，他的手臂刚才就废掉了。
“我就不信你的罡气消耗不完。”
既然难以反攻，长脸青年索性选择防守，以逸待劳，但是随着一道剑光洞穿战阵，他的幻想立刻被无情打破。
“不好，快退……”
话音还未落，石小乐手指连点，十二道剑气形成四个三角形，快慢交错地击向不同的方位。
原来先前石小乐的打击并非无的放矢，在一次次冲击后，顺利瓦解了战阵，而四个三角剑气，更像是打蛇七寸，恰好堵住了长脸青年七人的闪避方位。
砰砰砰砰。
七人乱了手脚，疯狂轰击，结果反倒被同伴的罡气所波及，一阵倒飞后，七零八落地翻滚到了第二阶，模样狼狈。
自始至终，石小乐没有回头看一眼，仿佛只是清扫了路边的一坨垃圾。
“如此轻易破掉了七绝大阵？”
“此子的实力，还要胜过传闻。”
宗庙高手们的脸色一变再变。
换成任何一个伪地境武帝，都不可能这么快破掉七绝大阵，偏偏石小乐动用的实力，就是伪地境层次，只能说，对方的技巧太强大。
“他到底把巫神典练到了第几重？”
很快，人们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另一件事上，此时此刻的石小乐，全无一点举步维艰，缓步前行的样子。
在人们不能置信，但又有所预料的复杂目光中，石小乐登上了第五阶。
“麒麟！”
韩倩倩已然震惊得不能自己，望着石小乐的目光就像见鬼了一般。另外两名宗庙天才，亦是神情凝重，三人齐齐飞退，当即放弃夏千山，从三方袭向石小乐。
“石兄当心！”
夏千山气喘吁吁地大叫。没有石小乐，他最多坚持二十招就会被踢下去。
气劲爆破声比声音更快，刀光，拳影，腿劲相继闪过，但在人们的视线中，都不及剑光快。
剑光亮了三次。
第一次，一名宗庙天才横飞出去。
第二次，另一名宗庙天才失去了武器，面色苍白。
第三次，韩倩倩尖叫着不住后退，当她站定时，已到了千米之外，轻风吹过，一截秀发凌空散开。
嘶！
夏千山倒抽一口冷气。
三招击败三位联手的顶尖人境武帝，只怕一些地境武帝都做不到吧？
如果在此之前，夏千山还不清楚麒麟究竟有多惊艳，那么现在，他完全确定，对方就是他生平仅见的天才，没有之一！
石阶下方，没有人说话。
直到一道破风声响起，有人动了，他仿佛一道幽影，直接越过前四层，飘然落在了石小乐对面，头束紫金冠，气质威严凌厉，赫然是宗庙天才的领军人物，闵天良。
没有说话，闵天良直接一掌拍向了石小乐，掌影遮蔽天地，携着天地大势压下，即便是下方石阶的宗庙年轻人，亦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石小乐拔剑而出，挥臂一刺。
铿！
春怒剑在掌影的压制下，被挤成了一个弧形，绷直的瞬间，巨力汹涌而至，石小乐早有所料，手臂微微震动，后退的同时，借机卸掉力量，一直退了数百米方才停住，所幸浑身无恙。
“你要是跟得上我，就有资格见识我的第二掌，现在，你没资格逞威。”
目光掠过石小乐，再不多看一眼，闵天良一个纵身，直接从第五石阶越到了第七石阶。
第九百九十一章 激战闵天良
因为石小乐的出现，宗庙一方备受打击，倒不至于士气低落，但神情难看是免不了的，直到闵天良的出现，一切都不同了。
他只是纵身一跃，拍出一掌，再一跃，不仅化解了所有尴尬，更以高人一等，使人解气的姿态告诉所有人，他才是此地的最强天才。
闵天良最妙的地方在于，没有直接击败石小乐，以他的修为和实力，这样做没有太大意义，而是在第一招就占据上风，摆出了藐视的态度，此后更是直接去到第七层。
他让所有人明白，就算麒麟天资再高，当下，也得乖乖落在他屁股后面，正如闵天良对麒麟说的你没资格逞威！
“好一个闵家少主，心机果然不俗。”
一名皇室高手冷冷道。
不管他们承不承认，就目前来看，年轻一辈的确无人能与闵天良抗衡。
“已经够了，闵天良的做法，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麒麟才几岁，他才是独一无二的，哈哈哈……”
也有人浑不在意，放声大笑。
“没资格？”
石小乐看着第七层石阶上的人影。
他如今的实力，肯定是地境武帝层次，但具体有多强，并不清楚，或许眼下就是个验证的好机会。
脚步轻点，石小乐如同一阵风，同样从第五层掠到了第七层，站在闵天良对面，没有任何征兆，一剑径直刺向了对方。
咣！
闵天良刚刚拍碎剑气，石小乐的第二剑，第三剑到了，两剑合一，将风劫剑法第六招，风之伤的威力推动了极限，但见狂风嘶鸣，怒嚎，仿佛无数剑丝在拉扯切割。
“巫云乱！”
闵天良的眼眶微不可查地抽搐着，大手翻动，四周顿时涌现出层层云朵，这些云朵五颜六色，有的带着恐惧，有的带着绝望，有的蕴含剧毒，竟分别对应巫神典的前七重力量，滚滚碾向石小乐，威力无边。
轰！轰！轰！
如同天崩地裂，天地都跟着摇晃起来，但第七层石阶却岿然不动，一层力量出现，轻易抹掉了掌劲和剑光，现出两道相距百丈的身影。
并非纵深距离，而是横向距离，因为每前进一步，考验的都是对巫神典第七重的理解，由此也可看出，二人在巫神典上的造诣相差无几。
“不知道现在，我有没有资格？”
石小乐语气轻淡地问。
闵天良没有回答，侧对众人的脸，却不复先前的超然和冷漠，若是靠的近了，还能看见他表皮肌肉下的细微颤动。
多年的修炼，以及刻意培养出的城府，让闵天良拥有了喜怒不形于色的能力，但是此刻，他真的有些控制不住了。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在三个月时间里，将巫神典练到第七重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要么是对方早就接触过，要么就是，对方耍了什么隐蔽的手段，瞒过了所有人。
否则，他那一百多年的努力算什么？
而此时，见到石小乐与闵天良分庭抗礼，在场所有人早就惊呆了，心中全都升起荒谬至极的感觉。
夏游萤邪艳的脸上一片呆滞，嘴唇轻微开合。夏小九凝立不动，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扩张，只觉得一切都如同做梦。
第十石阶。
九名巫天卫面面相觑，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深深的震撼，无法掩饰的震撼。
“必须将此子的情况通报给大巫侍，立刻。”
“放心，大巫侍已经知道了。我等暂且静观其变，反正不管如何，此子已在我等的掌控之中。”
“善！”
九人暗暗交流。
他们见惯了所谓天才，但这次的性质不一样，石小乐的出现，给予他们的不再是惊喜，赞叹，而是恐惧和忌惮！
三个月就练到这种地步，若给他一年，两年时间会如何？
不管是大巫侍，还是其他巫天卫，都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不可测因素，因为他极可能会威胁巫后神殿的稳定。
第七石阶。
“你不该上来的，因为我会把你打回原形。”
闵天良看着石小乐，一字一句道。
“尽管试试。”
石小乐争锋相对。
一股浓烈至极，强大至极的气息，骤然从闵天良体内爆发而出，令石小乐身上的七成黑色血液都几乎凝固，大大阻滞了他的运功速率。
“巫神八法？”
巫神典虽不能用于实战，却是巫后一脉的武学根基，配合其他武学使用，威力会成倍增加。比如鼎鼎大名的巫神八法。
此事石小乐早有耳闻，他暗自催动水晶魔骨，那股阻滞立刻消失不见。
哗哗哗。
同一时间，闵天良的攻势到了，依旧是巫云乱，但杀伤力未免增加了太多。肉眼所见，处处都是诡异的巫云，如密如织，让人望一眼便觉透不过气来。
仅仅一招，石小乐就断定，闵天良的实力要胜过玄元武帝良多。
“风之伤！”
功力催动到极限，春怒剑在石小乐手中震动起来，制造出连环爆破。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风声被撕裂，前一波气劲刚刚散开，就被后一波气劲给湮灭，一波连着一波，无穷无尽。
蹬蹬蹬。
闵天良倒退了三步，另一边，石小乐则倒退了十几步。论正面实力，他终究还比不上闵天良。
但是这一幕，却又一次重重撼动了众人的心神，让所有人都无所适从。
堂堂宗庙第一天才，闵家有史以来最杰出的精英，在虚元境的大境界优势下，居然差点被一个半步虚元武者逼平？
这是天方夜谭吗？不，天方夜谭也没这么荒谬的。
“巫神八法惑心！”
怒吼声中，闵天良直接放弃了试探，一出手就是毕生绝学。
只见他双手迅速画圆，一股股无形的力量逸散出去，并非罡气，也并非纯粹的精神力，更像是两者的结合。但无论是罡气还是精神力，都无法截获它，阻止它，只能被动面对它。
“麒麟你必败！”
“哈哈哈，闵师兄全力以赴，看你能撑过几招！”
不少人大吼着为闵天良助威。
这一刻，石小乐深深知道了巫后武学的强大，换成别人，光是应付此招都会十分费力，但这不包括石小乐。
“心雷一剑！”
长剑虚引，春怒剑如雷霆贯日，怒冲而出。
第九百九十二章 巫神八法
作为巫神八法的起手式，惑心正如它的名字一般，让人防不胜防，即便是同级别对手，稍不注意也要吃个大亏。
在许多人看来，既然闵天良动用了全力，就绝不是麒麟所能挡住的。
但结果却超出了预料，乍见一道剑光后发先至，刺中了无形之力，将其一直往后狠狠拉扯，最终绷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形，虚空都似被折叠成了好几层。
噗！
剑芒倏然洞穿了无形之力，后者当空爆碎，但剑芒本身的力量也消耗了九成，速度大减下，被闵天良一掌拍飞出去。
“尝闻麒麟独创了一门驭剑之术，结合了剑道与精神力，莫非就是此招吗？”
皇室的马脸老者喃喃自语，他已经有些麻木了，所以就算石小乐再使出什么惊人手段，也不会觉得突兀，仿佛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感慨已是太多。
巫神八法，这可是巫后留下的武学，每一法都是强大无比的杀招。比如惑心，足以排入人榜前十，只不过宗庙一向对外低调，没有去参加绝杀榜的排名罢了，岂知却被麒麟轻易破之。
思维只是瞬间。
身形一闪，石小乐握住春怒剑，想也不想一式风神舞施展而出，同时左手并拢食中二指，斜向上一撩，又是一式风神舞，杀招连出。
同时蕴含着风之剑道与幻之武道的绝学，铺天盖地涌向前方，虚空好似气泡，一次次被戳破，发出噗噗的连环声响。一个个极细的剑孔密布其中，内里蕴含着无比恐怖的剑气。
“心魇！”
闵天良没想到石小乐的反应那么快，但他也不慢，双足微微下蹲，左手收回，又迅速捣出，带动着整个人都往前飞出。
轰隆！
长空连连摇晃，透明气劲包裹着闵天良冲出，所过之处，剑孔齐齐粉碎。剑气甫一撞上透明气劲，如同铁针刺钢板，或是被弹开，或是被黏连，大部分则是被撕裂。
下一刻，石小乐毫无防备的身体出现在透明气劲之下。
“巫神八法，以天良的资质，苦修多年，也只练成了前三法，每一法都比前一法强大了数倍以上，挡，是挡不住的。”
现任宗庙之主，闵天良之父闵云书看见这一幕，心中微微一哂。
宗庙和皇室，只掌握了巫神八法的前四法，但就是这四法，耗去了闵云书大半辈子的精力。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四法的可怕。
在他看来，心魇或许无法排入地榜，但也相差无几了，以闵天良的功力施展出来，很多地境武帝都挡不住。
如潮水澎湃，透明气劲还未至，气机已锁定了整片虚空，疯狂钻向石小乐，但石小乐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千分之一眨眼的时间，他高举长剑，顺手挥下。如果此刻有摄像头记录下这一切，并将画面放慢十倍，人们所能看到的，依旧只是一片剑影。
又是一记风神舞，绝杀三连发。
磅！
先前透明气劲就消耗了大半，此刻遭遇冲击下，与剑气碰撞之处，往内凹陷了足足十丈，快要触及到闵天良的头顶，还在不断加深。
随着闵天良伸手用力一震，剑气消散，但他的攻势也被瓦解一空。
“挡住了？！”
闵天良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先前，他只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天赋不如石小乐，那么现在，这种挫败感放大了十倍有余。
再没有一种比较，能比实力更加直观。闵天良无法接受，在占了大境界的优势下，自己还不能势如破竹地拿下麒麟。
对方的战力之强，简直骇人听闻，前所未见。
此时此刻，闵天良只觉得满腹憋闷。
今日这一战，他就算打败了麒麟，也与威名无益，因为这本该是正常的情况，而若就此收手，更是会成为麒麟进一步扬名的垫脚石，也不是他能接受的结果。
所以他不能败，不许败，当然，也不可能败，只是难免费事罢了。
憋屈，郁闷，演变成了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闵天良脸色冰冷，双眸闪烁着浓郁杀机，一股股让人精神错乱，亢奋，低落，悲伤的情绪力量，从他的毛孔中溢出。
石小乐甚至还听见了嗤嗤的燃烧声，那是巫血在焚化，推动着闵天良的气势一路拔高，直至不可跨越的巅峰。
“他练成了第三招，却敌？”
“不好，麒麟快退！”
“危险！”
皇室一方，众高手面色丕变，不少人大声呼喊，神情中满是焦急。
如果巫神八法的第二法心魇，还称不上地榜杀招，那么第三招却敌，绝对当得起这个称号。
地榜实力配合地榜杀招，没有见识过的人，永远不知道那有多么可怕。此时的闵天良，或许还够不上地境武帝中的一流，但至少也算二流，能轻松碾死最弱的地境武帝。
“想逃，太迟了。”
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下一刻，闵天良原地炸成了一堆黑雾，道道雾丝以闪电般的速度往外蔓延，抽打，团结，瞬间便裹向了石小乐。或许单道雾丝并不致命，但胜在数量无穷无尽，可怕绵长的后劲，足以将任何对手摧垮。
一式使出，闵天良心中有些遗憾和痛惜，为了发动这招，他消耗了足足三成巫血，好在今日是祭血大典，借助石阶阵法，两个时辰应该就能恢复。
“很强的杀招，可惜想压我还不够。”
眼看石小乐要被卷入黑色雾丝之中，避无可避，他面无表情，临危不乱，手中长剑迅速连震三次。
哗！哗！哗！
幻雾混合着剑气冲出，仿佛二十级台风，是那招风神舞，但只发挥到一半，又演变出了第二重幻之剑气，之后又衍生出第三重，以风神舞推动风神舞，不是杀招连发，而是以杀招推动杀招，三杀合一！
“这怎么可能？！”
众人大感骇然。从来没见过这种形式的杀招，或许曾有人想过，尝试过，但不可能拥有如此控制力，以及如此高速的罡气运转。
外人当然不知道，石小乐之所以能发出此招，正是得益于生死武道的转化之功，否则纵然他的控制力能匹配，罡气也跟不上。
咣当……
这是剑气气韵与黑色雾丝的第一次碰撞，震得许多人的心脏都在抽搐，紧接着，是更密集也更恐怖的碰撞声，好似天地都将被震碎。
即便石阶上拥有一重重阵法，最大限度控制了破坏力，但下方的宗庙天才们仍是脸色发白，双脚发软，不是被气劲波及，而是被气势所摄。
扪心自问，将他们换成闵天良或者石小乐，只怕早已在对方的攻势下遍体鳞伤，四分五裂。
差距，这就是赤果果的差距。
闵天良拥有这等功力，尚且还能让人接受，毕竟对方从小便展露了世间顶级的天赋，如今又满了八十二岁。
但是麒麟，据说还不足四十，在这等震撼人心的场面上，将两人的年纪一对比，所有人只感觉受到了无以言喻的冲击力，连灵魂都在颤抖。
磅！
又是一声击穿天穹的巨响回荡在众人耳旁。
被阵法弥平的暴乱气息中，两道身影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飞退，又几乎在同时止住，除了脸色有些苍白，气息有些萎靡外，并无任何异常。
闵天良暗自调整着呼吸，以他的修为，短期内也只能施展两次却敌，再多身体就承受不住了。
抬起头，他直直地盯着石小乐，半晌之后，确信对方没有受伤，脸色顿时铁青一片，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拳头更是握得咔咔直响。
平局。
在他底牌尽出，不惜动用一切手段的情况下，居然和半步虚元的麒麟打了个平局！
呼吸粗重起来，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闵天良以强大的意志力压下去，他的眼睛有些血红，表情也不复之前的超然和平淡。
一种冲动，让闵天良想要继续出手，但有什么意义？他的却敌只能再施展一次，若不能击败石小乐，自身就会力量耗尽，反受其害，他赌不起。
想起先前为了打压对方的气势，所做出的一系列举动，闵天良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又是羞耻又是愤怒，尴尬不足以形容。
同样尴尬的还有宗庙一方，上至闵云书，下至在场的天才们，一个个面孔发抽，眼眶急跳。
今日，本该是他们大胜得势的一天，然而就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局面彻底发生了变化，虽不至于输给皇室，但与输又有何区别？
与宗庙一方不同的是，皇室众人在起初的惊愕过后，一个个荡开了笑容。
“麒麟，万年一出，乃老夫目力所及之处，最有统治力的年轻人。”
“我看他不仅是飞马王朝第一天才，放眼大夏王朝，又有几人可比？”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一阵阵毫不掩饰的赞扬声，溢美声，惊叹声汇聚到一成，越发衬托出宗庙一方的沉寂和压抑。
“我的实力，还是不如闵天良。”
第七阶上，石小乐却在暗暗感叹。这次能接住对方的杀招，多亏了生死武道，光凭风之剑道和幻之武道，绝对重伤在了对方手中。
饶是如此，此刻的石小乐，罡气也消耗了大半，假如对方再来一次大杀招，石小乐不认为自己还能接下。
第九百九十三章 走上第八石阶
第七石阶，气氛十分凝重。
闵天良的一对眼眸死死地盯着石小乐不放，浑身气息如即将喷发的火山，躁动异常。下方的闵云书表面平淡，实则又急又忧，只是苦于无法传音，只能暗自焦急。
在一道道视线，以及各异的心思中，闵天良的胸膛一阵起伏，终究没有再出手。权衡再三，他还是不能赌。
见状，闵云书松了口气，心道：逞一时之威不算什么，吾儿当懂得知耻而勇，韬光养晦才是。
只是当目光擦过一袭青衫的石小乐时，闵云书的眼底，又立刻闪过了刻骨的杀机，以及，一抹讥诮。
“唉！”
夏游萤口中发出一声叹息，淹没在四周尚算热烈的嘈杂中。身边的夏小九看她一眼，又看看石小乐，面上浮现出深深的愧疚。
还有一些皇室老人，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表情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
这场祭血大典，到了此时，俨然成了麒麟的个人表演秀，连闵天良这个大夏一系的领军人物都被比了下去。
可值得玩味的是，第十石阶上的巫天卫们，不曾发出过一句评论，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那些被麒麟打下去的宗庙天才们，再不甘，再无奈，也只能接受眼前的局面，所有人都开始重新登阶，皇室天才们亦然。
闵天良一步步往第八阶走，当走了两百米时，速度开始慢下来，到了三百米位置，开始一步步艰难挪移。
显然，他到了自己的极限，之后再想往前，必须在阵法的磨砺下，提高对巫神典的认识和境界。
石小乐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走了两百八十六米，开始盘膝坐下，一副静心感悟的样子。
“装模作样！”
“他以为这里是巫子庙吗？”
下方，仍在行走的宗庙天才们面带不忿，心中暗暗吐槽。
祭血大典只有一天时间，这就注定了停在一个位置感悟没有太大意义，相反，顶着压力前行，利用阵法气韵来冲击自身，反而更有帮助。
所以看见石小乐特立独行的做派，宗庙天才们顺眼才对。可是，一想到对方的惊天悟性，一些人又忍不住嘀咕起来，担心对方真的会创造奇迹。
“不可能的，区区一天时间，他距离第八阶还有数千米，绝无可能在此领悟多少。”
“也许他能往前走个二十米吧。”
压下心中的异常，众人开始专注于自身。
时间一点点流逝。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
闵天良前行了三百一十三米，比之前多出了一米，让人惊叹他的韧性和悟性。别看只有一米距离，如果用巫神典的进境来衡量，至少也是数月之功。
越是天才人物，在石阶上得到的益处就越大，这也是许多人渴望参加祭血大典的原因所在。但由于催动石阶阵法，太耗能量，所以十年才会开启一次。
仔细算算，闵天良一个时辰前进一米，一天最多前进十二米，但别忘了，越到后面，前进就越困难。姑且算他十米，相对于巫神典的进境，也就是数年之功。
乍一听进步很大，但在大夏王朝历史上，除了巫后，从未有人练成过巫神典第八重，所以数年毫无意义。
从这个意义上说，先前有人预测，石小乐能前进二十米，已经是不得了的评价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还是让在场本已麻木的众人，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了何谓天壤之别，一直到他们的生命尽头，也永远忘不了今日的一幕幕。
“这里的效果果然奇佳。”
石小乐肆无忌惮地修炼着巫神典，负面力量刚刚出现，就被恶魔武道吞噬一空，全无一点负担。
打个不确切的比方，如同跑道上奔驰的赛车，别人是将速度一降再降，免得失控，而石小乐是马力全开，还嫌弃自己太慢。
在他天下无双的悟性，意志，以及至尊武道的三重合力下，注定某些奇迹将会发生。
又过一个时辰。
石小乐从地上站起，一步步往前走。
三百米。
三百一十米。
在后方呆滞的目光中，石小乐轻易超越了闵天良。
咔咔。
闵天良双拳紧握，额头上隐隐浮现出一层青筋，无限震惊之余，还带着点荒谬的感觉。
三百二十米。
三百三十米。
……
一直到达三百八十米，石小乐才堪堪停下，后方众人早已呆若木鸡，思维空白，但他们一口气还未落下，就见石小乐继续抬步往前。
速度没有之前那么快，但也绝不勉强。
四百米。
四百五十米。
五百米。
石小乐每向前一米，众人的心脏就仿佛被提高一寸，如今堵在喉咙里，快要蹦出来。许多人都在内心大吼大叫，控诉着这让人疯魔的现实。
那些宗庙天才，皇室天才们，更是早已沦为了看客，瞪大着眼睛。不知多少人祈祷石小乐快停下来。
也有人咬着牙，一副我看你能走多远的样子，结果彼此的距离不断拉远着，石小乐的脚步依旧该死的稳健，令众人心生绝望。
当到达六百八十米时，石小乐浑身是汗，终于停了下来，继续盘坐。
呼！
这是众人的喘息声，一些老者甚至擦了擦汗。活了那么多年，他们加起来的震惊，恐怕也不及这一天，这一个人带来的多。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个来自飞马王朝的年轻人，莫非真要打破记录，完成前无古人，恐怕也是后无来者的恐怖记录吗？
又是两个时辰。
石小乐再度往前，这次他走了三百多米，惹来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但不管如何，好歹比第一次少走了一些。
“天降妖物！”
“你们说，此子会不会是某个大人物的化身。我听说昔年有些人，为了寻求超脱，研究出各种各样的法子，延续性命。”
“不会，如今天地灵气刚刚变得浓郁，但还远远没到涨潮的时候，那些老物，不敢出现的。”
第十石阶上，九名巫天卫也被吓得不轻，幸亏先前就得到了大巫侍的指示，表明麒麟绝非是绝代高手，且让他们按兵不动，否则的话，他们早就出手了。
第三次行走，石小乐来到了一千两百米的位置，距离第八十石阶，还有不到一千米。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可对他来说，目标竟已触手可及。
至少在旁人看来，还有不到六个时辰，按照麒麟先前的速度，真的会被他走到第八石阶！
“家主，你似乎并不担心？”
一名闵家高手看着闵云书。
“年轻人血气方刚，爱出风头是正常的，可是过犹不及啊。一个人领先江湖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妖孽，可若是领先了好几步，没有人能容得下他。”
闵云书淡淡道，嘴角似笑非笑。
那名闵家高手也笑道：“我刚才看了一下，发现皇室的那些老怪物，脸色都不太好看，显然都担心麒麟会引来巫天卫的忌惮，偏偏当事人，似乎毫无所觉啊。”
“倒也未必。”
闵云书摇摇头：“我曾调查过麒麟此人，绝非莽撞之辈，出现这种情形，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他有破局之法，即便被人猜忌，也自信能脱身。”
“不可能吧！”
那名闵家高手愣了愣。
闵云书微微一笑。
此地为巫后神殿的范围，仅是重重阵法，便足以困住当世任何一位虚元境武帝。即便是天下第一的阵法大宗师，没有得悉阵盘的情况下，几天几夜都不可能发现阵法破绽。
更不用说，还有巫后神殿里的那些怪物，一旦出手，天地变色。
一个半步虚元武者，再厉害，又哪里会有什么破局之法。
所以第一种可能，闵云书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当即道：“第二个可能，麒麟修炼巫神典太容易了，他必定身负巫血，或者，与巫后有关！所以他藏有某种底牌，根本不怕巫后神殿加害他。”
四周静悄悄的。
闵云书二人低声交谈时，附近不少人也在倾听，此时脸色都很凝重。
其实他们想不到吗？只是下意识忽略了这个可能罢了。巫后积威之深，外人难以形容，那个奇女子即便消失数千年，也是巫后神殿的精神支柱。
一旦石小乐有充分证据表明，自己与巫后有关，难保巫后神殿会是什么态度，这可不是宗庙一方想看到的。
再一个，假如推断成立，石小乐是否拥有巫后留下的底牌？
“想这些都没意义，我等就先看下去吧。”
闵云书淡淡道，双眸深邃。
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十个时辰。
石小乐距离第八石阶还有不到两百米，但此时，距离祭血大典结束，也只剩不到两个时辰。
按照之前的规律，他又该停下休息了。许多人都松了口气，至少这样一来，对方很难走上第八石阶。
然而没有人知道，先前石小乐那样走，并非是必须如此，只是觉得不会太累罢了，现在时间无多，他笑了笑，索性一口气走完。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五十米。
“不！”
许多人都在心底惨叫，但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不曾有片刻停留，就那么昂首挺胸，风轻云淡地走上了第八石阶。
第九百九十四章 第六巫侍
一阵唯有石小乐能听到的啸音，从他体内深处传来。精神力内视之下，八成血液变成了漆黑色。
巫神典第八重！
原本就算恶魔武道再强大，也不可能令石小乐那么快突破。
一来，十层石阶的效果远超想象，比巫子庙更胜十倍，也许皇室和宗庙的天才们，并未触及到它的奥秘。
二来，自从水晶魔骨发生异动之后，亦开始对巫神典造成了影响，竟大大加速了负面力量的诞生。
换言之，水晶魔骨就像一个超级催化器，而恶魔武道则是超级吸收器，首尾两端相互配合，加上十层石阶的推动，才制造了这么一桩天大奇迹。
一时间，所有人如遭雷击。
闵天良的拳头快要捏爆，最后陡然松开，一种无力的感觉涌遍他全身，令他本就勉强前行的身体晃了晃。
“这，这是真的吗？”
神光帝胡须颤抖。
自巫后远去，从没有人练成的巫神典第八重，就这样被人触及了？
夏游萤的凤目闪烁着诸般光泽，游移不定，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自身却毫无所觉。
夏小九口中轻念一句师傅，他的情绪最复杂。原本若是好好培养，凭着昔年的情谊，他相信石小乐会接纳他。
但是现在……后悔吗？也许吧，但当时摆在他眼前的路，只有那么一条而已。夏小九心中无比的失落，怅然，最终化为嘴角的一缕苦笑。
别说其他人，就算是那九位巫天卫，若非巫后神殿的规矩刻入了他们骨子里，都差点失态得跳起来。
他们彼此对视，过了很久才移开目光，心中仍震动个不停，猜测着石小乐的身份和来历。
“千年等待，终于后继有人，此乃我巫后神殿之大幸也。”
一声带着欣慰，骄傲的笑意，兀然炸响在半空，所有人举头看去，就见虚空涟漪浮动，从中走出一位黑衣老者。
他脸型较宽，眉毛甚短，双目如同两块嵌入的深邃黑晶，带着神秘力量，望向哪里，哪里就仿佛被笼罩，不得脱身。
“大巫侍！”
“见过大巫侍！”
那九位巫天卫当先站起，面带虔诚，躬身对着半空的黑衣老者行礼。
皇室与宗庙之人只慢了半拍，也立刻齐齐呼喊，语气恭敬。
黑衣老者点点头，道了声不用多礼，目光便径直落在石小乐身上，打量半晌，这才慈祥一笑：“小友自飞马而来，万里迢迢，可否能邀你入殿，与老夫一叙？”
众人一阵大骇。
皆因这黑衣老者乃是巫后神殿的大巫侍，真正的第一把交椅，名义上，就算神光帝和闵天良见了他，也得躬身行礼，而论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不过想到石小乐做出的一系列事，众人竟又觉得释然。
也是在此刻，许多人才恍然惊觉，练成巫神典第八重的石小乐，已经具备了凝练巫祖之血的能力，岂非，有资格进入巫后神殿最深处，得悉巫后留下的千年大秘？！
“该死！”
闵云书脸色铁青。
他最怕的事情发生了，大巫侍一脉，对巫后忠心耿耿，对方必对石小乐有了猜测。事实上，就连闵云书都有七成把握确定，石小乐与巫后有关。
如此一来，巫后神殿不仅不会对石小乐不利，还可能反过来相助，念及石小乐与皇室的关系，闵云书的心一阵阵往下沉。
与之相对，皇室一方的高手则是满脸欢欣，激动莫名。
石小乐第一时间就认出，眼前这名大巫侍，正是当初进入巫后神殿时，朝自己的精神体多看了一眼的老者。
他提起了十二万分警惕，丝毫不敢大意，道：“大巫侍诚心相邀，敢不从命。”
大巫侍笑着点点头，长袖一揽，眼前景象大变，石小乐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高有百丈的巨大石殿之内。
正是巫后神殿。
但与前次不同的是，此刻的巫后神殿，哪里还有一丝阴森诡谲的味道，分明光亮通透，连最前方的巫后雕塑，都显得圣洁凌然，让人心生敬仰。
石小乐咯噔一下，怎么回事？
“小友请。”
一旁的大巫侍伸手虚引。
石小乐不动声色，一路随着对方前行。
一根根三丈长宽的石柱，成对排列，在中间围出了一条长长的道路。两排石柱的外侧，每隔一段距离，便矗立着一具具雕像。
据大巫侍介绍，这些都是巫后神殿历代的巫天卫，他们死后，形貌被雕刻在这里，寓意与巫后神殿长伴。
前行一段距离，雕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位巫天卫，他们身前摊着书籍，双手摆出奇异的姿势，正在低声吟唱，对大巫侍和石小乐毫无所觉。
“这是巫后之颂，巫后曾留下箴言，要后代日日吟唱，终有一天，她会循着歌声返回这里。”
大巫侍的话让石小乐心头一震。
“当年，巫后便是坐在那里，与我等讲经论法。直到有一天，史无前例，祸及苍生的灾难发生了，巫后不得不离去，捍卫这片她所钟爱的大地，再没有回来！”
大巫侍脸上带着无尽的崇敬和追忆，指着远处的雕塑。
而石小乐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大夏王朝的历史，无疑是三大王朝中最悠久的，但也只有数千年而已，可根据大巫侍的说法，似乎巫后神殿存在的年代，要远远超出这个范畴！
大巫侍一边走，一边为石小乐讲解巫后神殿各处的历史，渊源，每每谈及巫后如何如何，几百米下去，老人竟已湿了眼眶，满脸哀伤。
“巫后，她本是万古奇才，或能迈入传说中不曾有人踏足的境界，超然红尘。她本可以避开那场灾难的，但她不忍这片大地被邪恶倾覆，舍身一战，以血为矛，以魂为盾，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听着老人的话，耳边缠绕着肃穆悲壮的歌声，鼻间焚香阵阵，石小乐似也沉浸在了某种情绪当中。
期间，又有四位黑衣老者走了过来，原来是五大巫侍中的另外四人，在巫后神殿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须臾间，前方出现了一片水泽，奇怪的是，这片水泽竟是透明的，可以看见一道道水液来回穿梭。
上次精神体进入时，可没有这个地方。
“这是净尘无妄池，可洗涤心中杂念，助人驱除心魔，小友可愿一试？”
大巫侍问道。
“好啊。”
石小乐笑笑，与五大巫侍一同走入其中。一道道水液穿过石小乐的身体，像是带走了什么东西，令石小乐浑身轻松，心境果然空明了一些。
走过净尘无妄池，大巫侍手掌一摊，一缕缕气机汇聚而来，化成了漆黑的光球，磅的碎开。
另外四位巫侍面色一变。
大巫侍叹道：“原来小友并非巫后传人。”
石小乐一瞬间汗毛倒竖，好在进入巫后神殿开始，他的心神已锁定了阵法漏洞，只要对方露出一丝杀意，他自信立刻能走脱。
“在下并不认识巫后。”
石小乐道。
大巫侍苦笑，主动解释道：“十阶大阵，留有巫后的本源之气，一旦接触其血脉，便能与净尘无妄池发生作用，这种隐蔽的做法，能最大程度保护巫后血脉。”
石小乐恍然。
之前他就在思考，十阶大阵所耗能量十分之巨，若是用于考验和提升巫神典，未免小题大做，原来还有这一重原因。
“小友可是得到了巫后的传承？”
石小乐再次否定。
五大巫侍齐齐盯着他良久，还是大巫侍赞道：“小友真乃天人也，你虽不是巫后血脉，但达成了巫后留下的标准，礼不可废，从今日起，你便是巫后神殿的第六巫侍了。”
巫侍，仅次于巫后，乃是巫后神殿的顶级阶层，每一代只有寥寥几位。所谓第六巫侍，等于与另外四位巫侍平起平坐，仅次于大巫侍。
对于巫天卫来说，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是所有巫天卫不敢奢望的目标。
此时恰逢吟唱完毕，在两侧石柱外的巫天卫们，听到大巫侍的话，无不悚然动容，起身穿过石柱间隙，整齐地排成了一列列。
石小乐心中狂跳。
那天晚上吟唱的人毕竟是少数，此刻看来，足足近百人，个个都是虚元境级别的高手，这份底蕴说出去，足以震动天下！
同时，他也为大巫侍的话而动容，不明白对方究竟是忠心至此，还是另有所图。
诸多巫天卫望着石小乐的目光满是审视，甚至带着嫉妒和不忿，但没有人敢说什么。
石小乐连番推辞，大巫侍只是道：“若小友不配为第六巫侍，那么老夫有何资格成为大巫侍？还是说，小友嫌弃位置太低，那么老夫愿意……”
“不是这个意思。”
“此乃巫后旨意，除非小友看不起我巫后神殿。”
石小乐连说不敢，开玩笑，巫后神殿一旦出世，轻易能颠覆任意的顶尖势力，谁敢小觑？
见大巫侍不似作伪，石小乐暗想：我欲探寻石门之后的秘密，必须先留在此地，作势犹豫许久，终于道：“既如此，在下只好暂时厚颜接受了。”
大巫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第二巫侍喝道：“尔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行礼？”
刷刷刷。
近百位实力胜过石小乐的巫天卫面面相觑，又注意到五大巫侍冷然的目光，连忙低下头，齐齐高声道：“见过第六巫侍。”
第九百九十五章 互相谋算
阴差阳错的，石小乐不仅加入了巫后神殿，还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第六巫侍，这个结果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不过他参加祭血大典，本就是为了突破境界，去探寻石门之秘，眼下发生的一切，反而有利于他的计划实施。
一番梳洗，换上黑衣，并焚香祷告之后，除了气质不同，石小乐俨然与巫天卫一模一样。幸亏作为第六巫侍，对发髻倒没什么要求，否则光是扎那种冲天尖角，石小乐自己都别扭。
“巫侍大人，这里是您休息的地方，另外，除了巫后雕塑不可接近五十丈外，巫后神殿任何地方，您都可去得。”
一位侍女引着石小乐，绕过侧门，来到了一处宽敞的石室之内，里面的一应物件虽不奢华，却也应有尽有。
石小乐打量石室的同时，侍女也在偷偷凝望着他。
巫后神殿的下人，侍女，无不是经过严格挑选，有的则是世世代代生存于此，资质，忠心程度毋庸置疑。
对于这些人来说，最好的出路无疑是傍上巫天卫，成为他（她）们的女人（男人）。
别怀疑，除了重大事件，巫天卫是不允许离开巫后神殿的，偏偏修炼到了虚元境，某方面的需求也会很旺盛，所以基本每个巫天卫，都会配有三个下人或侍女。
高级一点的，能达到五个。而像石小乐这种巫侍，待遇自然最高，能拥有十名下人或侍女。
洛纱纱作为侍女中的佼佼者，容貌，身材，资质，乃至声音，无不是万中无一。
她本就是为巫侍级别的大人物准备的，此刻见到俊美无俦，气质更是天下无双的石小乐，自是庆幸不已。
石床在石室东侧，足有数丈长宽，上面垫着极其暖和的毛毯，石小乐坐在上面，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抚摸他，舒服至极。
他暗骂巫天卫会享受，又看向洛纱纱，心中疑惑，这女人怎么还不走。
洛纱纱显然会错了意，只觉得石小乐的目光仿佛两根利箭，射中了她的心扉，绝美的脸立刻一红，低下头，颤着手开始宽衣解带。
这个男人的眼睛好可怕，好像会勾魂一样，我这是怎么了，脱衣服这种小把戏，不是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吗？
单纯的宽衣解带，对高手来说不算事，但要脱得引人犯罪，那就是真功夫了。
强行镇定过后，洛纱纱开始显示出自己的技术来，纤纤细指拨动间，配合她的媚态，羞涩，那柳腰肥臀的组合，不经意间的细微扭动，若是普通人，怕早就脑袋充血，化作野兽冲上去了。
纵然是石小乐，竟也看得心跳加速，脸色微红，他连忙侧过脸：“姑娘准备干什么，在下要休息了。”
“嗯。”
洛纱纱蚊蝇般应了一声，继续脱，心想这个巫侍大人原来是个假正经，不过越是这种男人，疯起来花样就越多，自己得好好表现才行。
石小乐看不下去了，皱眉道：“姑娘，还请你出去。”
这一道喝声，终于令洛纱纱回过神来。
她本身是心思敏捷之辈，只不过先入为主，这才没有察觉到石小乐的意思，此刻忽然醒悟，这个英俊得过分的年轻人，似乎真的没有那种意思。
“大人，纱纱哪里让你不满意吗？”
洛纱纱泫然欲泣。
凭心而论，这个女人是极美的，不是夏游萤的邪艳，不是席湘蕾的冷媚，而是一种将知性与性感结合的奇妙魅力。
石小乐本身青春年华，又有血阳之媒，兼之突破太快，需求比大部分虚元境武帝高得多，只不过被他强行压制罢了。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昏了头脑，道：“并非不满意，只是最近需要修炼，不想浪费精力。”
洛纱纱大概知道石小乐的情况，闻言默然，又被石小乐几次催促，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咦，他没碰你？”
不久后，一处偏僻的拐角，一名长须老者惊奇地看着洛纱纱。若是石小乐在此，定会认出，对方正是五大巫侍中的第三巫侍。
洛纱纱将之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竟没有丝毫差错。
第三巫侍抚着长须，恨声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接下来，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他，随时向老夫汇报情报，若有差池，你知道后果的。”
洛纱纱吓得脸色发白，又见对方眼神有异，连忙点头而是。
看着女子婀娜摇曳的背影，第三巫侍掩去眸中的炽热。
即便在美女如云的巫后神殿，洛纱纱也是首屈一指的尤物，要不是石小乐，这女人本该是他的。
臭小子，且容你瑟几天！
石小乐刚准备修炼，洛纱纱又一脸楚楚可怜地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大人，第三巫侍大人说了，你要是嫌弃纱纱，就将莎莎打死算了。”
其实方才的一切，早已被石小乐的精神力所探知，心中冷笑，面上道：“那便打死吧。”
洛纱纱霍地抬头，料不到石小乐如此绝情，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开玩笑的，既然如此，你暂且在旁歇着吧，但是不要打扰我，否则我会很生气的。”
“是是是，只要大人不赶走我，一切都听大人安排。”
洛纱纱点头如捣蒜，一副很乖的样子，起身后，立刻走到远远的角落边，坐在石椅上，眼观鼻鼻观心。
石小乐闭上了双眼。
既然洛纱纱是巫后神殿派来的耳目，那位大巫侍，自然不太可能安了好心。只是眼下，石小乐还不想撕破脸皮。
因为巫后神殿的气息，竟令水晶魔骨十分舒服，他有预感，修炼巫神典会比之前更快。
没有急着修炼，石小乐开始检查自己的精神力，寸缕都不放过。良久，他在自己的精神海深处，发现了一点隐藏极深的黑芒。
石小乐暗暗后怕。
他的表层精神力达到了巅峰虚元境层次，但真实精神力，远超这个范畴，也幸亏如此，对方打下的烙印，才会被真实精神力排斥。
记住黑芒的位置后，石小乐面不改色，开始全心修炼。
……
一间不算宽敞的石室内，灯火通明，照出了四壁的石画。
五名黑衣老人盘坐在各自的蒲团上，围成一圈。
“坐怀不乱，看来那小子的戒备心很强啊。”
说话的是第二巫侍，一个矮小老头。
“我们的行动有些突兀，难怪他会怀疑。只是我不明白，他如今已在我等控制之下，为何还要对他虚与委蛇。”
第五巫侍忿忿道。
大巫侍并不说话。
“此子来历莫测，据烟雨小城的探子报，背后或有天境剑帝撑腰！另一方面，他应该知道，进入巫后神殿有多危险，他的依仗到底在哪里？”
第四巫侍最为谨慎，听他这样说，另外几人也相继皱起了眉头。
“会不会他与背后之人有过约定，认定能救他脱离险境？”
“可能性不大，从此子的过往事迹看，没有十成把握，他绝不会轻涉险境，更不会如此张扬高调。”
“那到底是为什么？”
四大巫侍议论个不停，却始终没有章程，直到大巫侍睁开眼睛，四人才很有默契地停了下来。
大巫侍淡淡一笑，道：“最近一段时间，天水宫，邪刀派，暗宗乃至炎家，相继被人打上了门，甚至连四大派的老怪物都被惊动，不得不出关。”
四大巫侍听得不解，他们当然知道这个消息，事实上，此事惊动了整个大夏江湖，据说始作俑者，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
“你们知道，那个老头为何要找四大势力的麻烦吗？因为麒麟，他听说麒麟被四大势力针对，所以誓要讨个公道！这个内幕，老夫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四大巫侍陡然一震，第二巫侍道：“莫非这就是麒麟的底牌？”
天水宫等四个势力，并不在几人的眼里，但其背后的老怪物，连四大巫侍都不敢小觑，那个疯老头却能予取予求，足见实力之强。
这样的人盯上巫后神殿，的确有些麻烦。而且现在，经由皇室与宗庙之口，想必石小乐的消息已在一定程度内泄露了。
大巫侍平静道：“其实不用去管外部如何，重点还是在麒麟身上。一方面派出侍女，让他知道我们在监视他，反能令他降低警惕。”
“另一方面，老夫已偷偷对他动用了巫心摄灭**，考虑到还要利用他进入石门，所以每次只动用一点，只要其精神力没超过虚元境，便不可能发现，等发现时……”
第三巫侍哈哈大笑：“他已成了傀儡！”
是啊，他们因为石小乐的镇定，疑手疑脚，反而忘记了最基本的操作，只要能提前控制住石小乐，对方的底牌重要吗？
巫心摄灭**，这可是连他们四大巫侍都无法反抗的武学，嘿嘿，麒麟栽得不冤。
接下来的日子里，石小乐基本都待在石室内修炼，全力主攻巫神典，并一次次尝试凝聚巫祖之血。
期间大巫侍几次来找，石小乐不得不出面应付，每次返回，都能发现精神海深处的黑芒多了一些，石小乐故作不知。
洛纱纱似乎还不死心，不管石小乐多么冷漠，始终都在努力诱惑他，失败了也不在意，过后便换另一种法子，倒免费让石小乐看了一场场好戏。
就在这样的奇异氛围中，进入巫后神殿的第一个月，石小乐顺利凝聚出了巫祖之血。
第九百九十六章 谁给的胆子
“这就是巫祖之血吗？”
在石小乐体内，八成的巫血精华全部聚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滴宛如黑色钻石般的厚重血液，不仅表面黯无光泽，似乎还能吞噬光线。
随着石小乐心念一动，这滴血在体内各处流窜，不受束缚，罡气流过，竟自动沿两边分开。
嗡！
突然。
这滴巫祖之血冲入了水晶魔骨之中，消失不见。隐隐的，水晶魔骨像是有了些微的变化。
“难不成，需要以巫祖之血来供养魔骨？”
石小乐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好在巫神典第八重已被他练得相当纯熟，一天之后，八成血液又变成了巫血，没过多久，第二滴巫祖之血诞生，再次被吸收。
第三滴，第四滴，第五滴……
此后几天里，水晶魔骨贪婪地吸收着巫祖之血，令石小乐奇怪的是，他本身的气血居然没有衰弱。
脑中闪过诸多画面，某一刻，石小乐豁然大惊。
“原来如此，巫血的来源，乃是巫后神殿的某种气息，在这个过程中，我只是一个转换体。”
为什么唯有巫后一脉的人，才能修炼巫神典，为什么在巫子庙，十层石阶，乃至巫后神殿，修炼速度更快，当套入这个基础，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那个神秘女人巫后。
由此不难推断，水晶魔骨，必与巫后存在着某种关联，否则无法解释，进入巫子庙之前，石小乐为何能修炼巫神典，这让他心脏一缩。
大巫侍每隔几天，便来探访一番石小乐，和蔼而慈祥，并领着他熟悉巫后神殿的各种规则，任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句长者之风。
只有石小乐知道，对方存了什么歹毒的心思。
印于他精神海的黑芒，从最初的一个点，变成了鸡蛋大小，如今更是一块块出现，平常不受任何影响。
但是这段时间，石小乐经过旁敲侧击，早已猜出了这门精神武学巫心摄灭**，据说只要中了招，任何虚元境武帝都只有被宰割的份。
石小乐不由暗暗庆幸，他觉得自己低估了别人，要不是精神力天赋异禀，这次真的就完了。
值得一提的是，身为第六巫侍，石小乐拥有观摩巫后神殿武学的资格，偏偏怎么找，都找不到巫心摄灭**和巫神八法的后四法。
“还真是时刻防着我啊。”
没有两种顶级武学，石小乐也不在意，顺手将其他武学兑换成了奖励值。
在欢乐谷之时，他的奖励值就达到了两百二十六万，后来又得到二十四楼绝学，扣除购买杀人技的十万，再加上这里，奖励值来到了惊悚的两千三百三十六万。
这是什么概念，足够石小乐购买近四十套顶级武学！
当然，他买不了那么多，因为整个武神殿第四层加起来，也没有那么多顶级武学。但至少，他已经不用为后续的顶级武学发愁了。
另外，这也将是九玄山屹立于天下的最重要底蕴之一，将为他培养出一位位惊天动地的绝世高手！
试问，当世有哪一个势力，能拥有超过十套顶级武学？
就石小乐所知，没有，哪怕是巫后神殿都不具备！
又过去半个月。
石小乐发现，巫神典的进境开始变得无比缓慢，确切说，几乎没有进步，而他的恶魔武道，则固定在了无限逼近九成后期的层次。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只怕再给他数年时间，也未必能有什么变化。
此中的原因，石小乐暂不清楚，也来不及搞清楚，因为精神海中的黑色印记，更加巨大了，继续下去，石小乐没有把握控制住。
“第六巫侍，不知你的进境如何了，可凝练出巫祖之血？”
这一天，又是几个时辰的吟唱过后，位于上首蒲团的大巫侍，状似随意地问向石小乐。
闻言，另外四大巫侍立刻竖起了耳朵，还有未及散去的巫天卫们，亦是个个凝神静气。
石小乐暗自冷笑，面露踌躇：“这个……”
第二巫侍眼中大亮，过去几次询问，对方都是明确否定，可不像现在的反应，笑道：“第六巫侍，我等同为巫后子弟，一殿之友，莫非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言说？”
“是啊，第六巫侍，你这是把我们当外人！”
“有话就说，憋着算什么。”
几大巫侍陆续开口。
石小乐发现，就连那位始终淡定的大巫侍，袖中的手都微微颤动起来，只是强忍着没开口。
“实不相瞒，在下的确于日前，凝练出了巫祖之血。”
现场一片寂静，而后响起了哄乱的议论声。
四大巫侍先是震惊，而后面露狂喜之色，就连大巫侍，脸庞都抽搐了几下。
虽然大部分人都认为，石小乐是最有希望做到此事的人，但真正亲耳听到，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第六巫侍，此事非同小可，开不得一点玩笑！”
第四巫侍颤声道。
石小乐笑笑，手掌摊开，一滴黑色钻石般的血液浮现而出，又立刻被他收回，但瞬间带来的奇异气息，还是令所有巫天卫浑身剧震。
“哈哈哈，好，好，那还等什么，我等快去开启石门，寻找巫后留下的秘密。”
第三巫侍仰天大笑，站起身来，望着石小乐的目光深处，已带着一丝残虐。
现场躁动起来，毕竟这么多年来，石门之秘早已牵动了每一个人的心，谁都想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
但石小乐始终淡定地坐着。
大巫侍见状，笑道：“第六巫侍，莫非你有什么顾虑？”
只有凝练出巫祖之血的人，才能进入石门，一旦催动摄灭大发，对方会变成傀儡，反而不能探寻秘密，所以还不到翻脸的时候。
石小乐叹道：“我在想，石门之后，究竟是吉是凶还难以料定，或许危机重重，在下武功低微，目前不宜入内。”
第三巫侍怒气腾腾，急道：“你说什么，这怎么行！”
石小乐抬头望着他。
他意识到自己失了态，明明想一巴掌拍死对方，还是挤出笑容：“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事关我神殿大计，需要第六巫侍挺身而出啊。”
石小乐摇摇头：“在下能力低微，还是算了吧，说不定死在里面，什么都捞不着。”
众人急得想骂娘，但这等关头，自然不好得罪了石小乐，于是一个个端起自以为和善的笑脸，纷纷好言劝慰。
偏偏石小乐油盐不进，一些脾气火爆的，已经想要动手了。
在场的巫天卫中，不少都是各大巫侍的心腹，自然知道石小乐的情况，所以对他只有表面尊重罢了，内心里，根本不屑一顾。
还是大巫侍看出了石小乐的意图，耐着性子笑道：“第六巫侍，此番要你冒险，的确多有不公，这样吧，一旦你能平安回归，石门后的机缘，你独得五成。”
众人惊叹大巫侍的大方。
唯有四大巫侍暗暗嗤笑，现在的石小乐，等同于大巫侍的傀儡，他的，不就是大巫侍的吗？果真老奸巨猾。
“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贪这机缘有何用，还是不去了。何况大巫侍英明神武，我相信再过几年，你也能凝练出巫祖之血，到时在下为大巫侍开路！”
这话说得大巫侍眼眶急抽，他么的，老夫要是能，早一巴掌将你拍成肉泥了，见石小乐起身准备走，几大巫侍连忙按住他。
“你们这是干什么？”
“哈哈，别急嘛，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着来。”
一阵扯皮后，大巫侍忍着怒意，道：“第六巫侍，你想要什么就直说吧，为了神殿的未来，大家都会接受的。”
众人自是一番应和。
石小乐低着头，一副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犹豫片刻，终于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便厚颜直说了，这段时间，想必诸位都清楚，在下并没有得到真正的信任。呵呵，连巫心摄灭**和巫神八法都没资格翻阅啊。若死在里面，岂非太不值当。”
原来为了此事，第三巫侍冷笑不已，嘴上道：“这大概是谁的疏忽，待查清后，定当重罚！”
两门顶级武学，整个巫后神殿也仅有少数人才能观看，所以尽管石小乐被控制住，但为了防止泄密，仍没有对他开放。
现在是特殊情况，哄也要哄住。至于威胁逼迫，那是下下策。
石小乐摇头：“在下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一个态度，一个确定的地位，不受任何制约的地位。”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个个倒抽冷气，主要被吓住了。
好家伙，这个小子，是想和大巫侍平起平坐啊，谁给他的胆子！
几大巫侍下意识便想发火，但片刻之后，脸上相继闪过诡异之色，又是一阵佯怒推辞，激烈争吵。
直到大巫侍开口，作势经过了认真考虑：“好，但凡有功于神殿者，自当得到应得的东西。”
“我要诸位以武道之心发誓。”
众人全都冷哼，不过见五大巫侍当先发誓，反倒愣住了，又被一番急喝，心想赌得太大了吧，却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好一个个发了誓。
“既然诸位如此有诚意，在下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石小乐站起身，慷慨激昂。
大巫侍几人却是心中阴笑。
蠢货，当你活着走出来的时候，便是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我等效忠你又如何？
第九百九十七章 巫后的话
高有百丈的巫后雕塑，乃是整个巫后神殿的象征，方圆五十丈之内，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但是今日，在近百位巫天卫庄重肃穆的吟唱声，以及五大巫侍的陪同下，一袭黑衣，体形修长的石小乐，却大大方方地绕过雕塑，靠近了那扇他曾接近过的巨大石门。
距离石门十丈位置，五大巫侍相继停步，脸上闪过了惊悸之色。
在这里，他们感受到了恐怖的压力，似乎再进一步，就会被这股压力挤成肉泥。
反观石小乐，却在八成巫血与某种气息的交融下，无视了这股压力，得以继续往前。
“第六巫侍，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请注意安全，若事不可为，一定要设法保护自身。”
大巫侍在后方嘱咐。
“多谢，在下省得。”
石小乐头也不回，待发现石门表面的阵盘被人隐去，心中不由暗笑。
站在原地，他伸出手指，一滴巫祖之血被逼出，浮于指上。刹那间，整座巫后神殿都摇晃起来，发出了奇异的声响。
“怎么回事？”
御书房内，夏小九抬头望向皇宫后方，在他身边的大太监童士，眼中则掠过一丝惊骇的光芒。
闵家的花园内，闵云书闪身来到闵天良身旁，语气低沉至极：“族内的巫后之盘发生异动，有人……凝练了巫祖之血。”
磅！
气劲扩散，闵天良甚至来不及收回，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大夏皇宫的方向。
前不久，石小乐成为第六巫侍的消息传来，已令他天旋地转，如今得知此事，脑中第一时间浮现的，仍是那道笼罩在他头顶的人影。
父亲闵云书没有去打探消息，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死寂中，闵云书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父亲笑什么？”
“我笑那个小子，死到临头尤不自知。”
闵云书低声传音，片刻后，闵天良惊呼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的确，巫天卫是高于皇室和宗庙的，但架不住一部分巫天卫，正是来自于皇室和宗庙，这种联系无法斩断，巫后神殿也需要这种联系。
巧的是，第三巫侍的心腹之一，正是闵家的一位老人，日前向闵云书透露了些许内幕，令这位宗庙之主又惊又喜。
“过犹不及！麒麟若不趟这次的浑水，为父相信，他必会成为吾儿的劲敌，在大时代中都会是璀璨的人物。可惜，大时代刚刚开启，有的人就注定要落幕了。”
闵云书面带讥讽，轻声谈笑：“吾儿一定要记住一点，只有器量狭小之人，才会拘泥于一时的成败得失。过往无数代英杰，哪一个不是历经挫折，真正同阶无敌，一路顺风的人，没有几个走到巅峰。”
“是，孩儿受教！”
闵天良低着头，心中有些复杂，不过正如父亲说的，一个注定要死的人，生前再如何惊艳，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他年之后，谁还会记得？
死人是永远争不过活人的。
麒麟，你一路走好！
……
石小乐有些紧张，万一打不开石门，他也只能利用阵法逃遁，虽然性命无虞，但也意味着这段时间的努力毫无意义，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不过很快，当巫祖之血融入那道石门时，石门开始扑漱漱地掉灰，而后在轰隆隆的声响中，拉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后方的五大巫侍呼吸粗重，脸色都涨红起来。
尤其是大巫侍，完全失态，恨不得将石小乐取而代之，残余的理智令他艰难地冷静下来，叫道：“机不可失，第六巫侍快快入内！”
不用他说，石小乐已闪身走了进去，因为水晶魔骨剧烈挣动起来，似在催促着他。
又是一声巨响，石门重新闭合，巫后神殿也恢复了平静。
“大巫侍，会不会出问题？”
所有事情都在往既定方向发展，接下来，若是麒麟身死，一切休提，若是对方成功而返，那么巫后神殿，必将发生巨大改变！
第四巫侍将所有环节都想了一遍，确定没有差错。这句问话，与其说是疑问，倒不如说是一种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罢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放心吧，老天绝不会辜负我等多年的努力。”
大巫侍强行镇定，淡淡道。
“哈哈哈……”
几人全都大笑起来。
石门之后，不是通道，就那么迈入一步，石小乐便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丘陵之中。
远处是层叠的群山，连绵起伏，林荫茂密，隐约听见流水声。
而在他四周，是一道道数十丈高的环形石壁，前方则是一个小水潭，里面不时有黑色怪鱼，水蛇，龟鳖等在游动。
当靠近时，水晶魔骨的躁动比先前剧烈十倍。
因为想弄清楚四周的格局，石小乐强忍着冲动，全力飞驰向外。
以他如今的速度，一刻钟便足以穿越数百万里，但两个时辰下来，依旧走不出这片地方。
而且他发现，此地几乎没有太高的山，多是丘陵林地，气候亦极其湿热。
一路上，许许多多的毒虫，怪鸟在林间出没，有些地方更弥漫着大片的瘴气，足以毒死龙关境尊者。
“这里，怎么像是苗疆一带？巫后巫后，莫非她与苗疆之地有关？”
石小乐心惊不已。
当世有一海半地之说，一海指的便是南海深处。而半地，便是苗疆之地，俱是天下江湖公认的最神秘，最不可踏足的区域。
事实上有传言，飞马王朝的川蜀唐门，其创立者便是苗疆之人，可能隶属于苗疆几大种族中的一个分支，可见苗疆的势力有多可怕。
“不对！”
兀然间，石小乐一个激灵，他闭上眼睛，守心抱元，再睁开时，又回到了最初的石壁之内，远处青山如旧。
“原来这只是巫后创造的幻境，差点骗过了我，昔年的巫后，至少在精神道造诣上，只怕是一位巅峰武帝！”
何谓巅峰武帝？
即，禁忌武帝！
当世之中，连天境武帝都少见，禁忌武帝更是传说中的人物，在石小乐所见过，所听过的人物中，也许只有那位疑似石轩中的蓝衣人，无元老人，迈入了此境。
石小乐压制着水晶魔骨的躁动，绕过水潭，又观察一番，终于发现了石壁中隐藏的阵法，沿着破绽，他很快进入了一处阵中阵。
这里的空间只有数百平米，石壁呈方形，石小乐首先注意到了东侧的画像。
“这……”
他身形定格。
皆因画中的女子，石小乐曾经见过，当初在化神城地下的化神树洞里，就有那么一具雕塑，面貌与此一模一样！（第四百六十六章）
也是在那里，石小乐才洞悉，有个男子正在秘密研制一种可令天下武者丧失功力的草药，誓要为雕塑所代表的女子复仇。
难不成，巫后与那位女子有关？
可是根据那个男子的描述，他离开化神城也只有数十年光阴，与巫后发生交集的可能性并不大。
摇摇头，石小乐掩去疑惑，又将目光投向了画像之旁，刻在石壁上的文字。
“我们都被骗了！”
入目的第一句话，一股哀伤，愤怒，乃至裹挟着滔天杀机的无形力量，疯狂迫向石小乐，来不及反应，石小乐噗的喷出一口血，撞在另一侧的石壁上。
可以猜测，这定是巫后所刻，但因为带着她的意志，时隔不知多久的岁月，只因有所触及，就击伤了拥有地境武帝实力的石小乐。
这该是何等的强大？
“道极生，这个虚伪的小人，以苍生之祸为引，布下惊天大局，引得我东胜大陆高手死伤惨重，他却高坐壁上观，渔翁得利。他们一个个都倒下了，天羽老祖，无极剑帝……无极剑帝牺牲了自己，令我逃出生天，但我的精血已枯，神魂也已黯淡，命不久矣。”
“惜我东胜一败涂地，却怎忍家园被天外邪魔侵占，我已无力，只盼留下些许机缘，为后人尽最后一份心血……”
话语中的绝望和痛苦，如在眼前，石小乐似乎看见了一个本该屹立天地的奇女子，在遭受背叛和敌人的连环打击下，拖着残重之躯，返回这里，刻下了人生最后的心语。
一世骄傲与璀璨，偏于孤寂和落寞中凋零，谁堪怜惜？
根据巫后的话来推断，她所经历的事件，必然在金渊之盟发生之前，也许比想象中更久，那时大夏王朝远远没有诞生。
难怪，巫后神殿的底蕴如此恐怖，它大概是江湖中历史最古老的势力之一了！
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石小乐叹息一声，迈步走出了这里，来到那处水潭边，纵身一跃而入。
水潭底部，共悬浮着三样东西。
左边是一根三寸长的黑色令箭，此乃巫神令。原来当年除了创立巫后神殿，巫后还在苗疆组建了一支更隐秘的力量，执此箭，便可号令征战。
中间是一本典籍，这是真正的巫神典。
因为担心后人资质不够，误入歧途，巫后留了一手，如今存于外界的巫神典，最多只能修炼到第八重，这也解释了之前石小乐不得寸进的现象。
最右边，是一颗巫神丹，凝聚了巫后一身的血脉精华，只要吞下此丹，便有希望踏足巫后当年的境界。
第九百九十八章 超级大事件
巫后是什么境界？
从巫后神殿的底蕴，乃至眼前一系列的布局看，至少也是禁忌武帝。而从武道文明开始发展至今，天下才出过几位禁忌武帝？
至少从目前的典籍看，平均下来，数千年才有一位！这意味着哪怕是妖孽级天才，也未必能成为禁忌武帝。
不客气地说，眼前的巫神丹若流传出去，必会引起天下江湖的血雨腥风，哪怕是天境武帝，也会抢得头破血流。
石小乐的呼吸粗重起来，不是心境受了影响，而是体内的水晶魔骨连连震颤，已然迫不及待。
他终于明白，石门之后吸引水晶魔骨的东西，正是这巫神丹。
想想也对，既然水晶魔骨能吸收巫后留在神殿的气息，自然也能吸收巫后的血脉精华，甚至更渴望。
先是将巫神令和巫神典收入系统空间，随后，石小乐一把抓向了巫神丹。
轰！！！
就像一颗炸药在眼前爆开，入目却不是火花，而是一片漆黑如水晶般的光华，淹没了石小乐的六感。
在他体内，水晶魔骨如长鲸吸水，肆意吸取着黑色光华，且随着时间推移，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地，水晶魔骨表面，泛起了一丝丝深邃神秘的黑线。
在此过程中，石小乐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一天。
两天。
……
足足三天时间。
噗的一声，巫神丹化为乌有，石小乐从固定的状态中脱离，第一时间检查全身。
气血没有变化，罡气没有变化，武道也没有变化，唯有水晶魔骨，表面多出了一道道黑色条纹。
这些黑色条纹，每时每刻都仿佛在转动，逸散出恐怖无边的玄奥气息，罡气甫一靠近，竟分成了细微的数百道，直至远处才重新聚合。
“这算是什么骨？”
石小乐大为震惊。
都说三大圣骨至高无上，唯有十大魔骨中的吞天魔骨和慧心魔骨才能媲美，但早在烟雨小城，石小乐就通过比较判断出，自己的水晶魔骨，绝不弱于无我圣骨！
而现在，多出了黑色条纹后，连他都为水晶魔骨隐隐的气息而惊惧。
“当年在大泽壁，水晶魔骨就能吸取我的力量，发出致命一击，只不过会降低境界，所以未曾动用。如今，所能发挥的破坏力只怕强了不知多少。”
强大，永远有着令人着迷的魅力，很显然，现在的石小乐更强大了，不是实力的强大，而是本质和底蕴的强大。
他试了试，果然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悟性又一次增加了！
当然，暂时无法体现在招式和境界上，因为以他之前的悟性，就将所能动用的招式练到了至极。
换个更直接的说法，石小乐目前的武学，已经配不上他的悟性了！
这个再好办不过，他当即开始感悟三大顶级武学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圣灵剑法和圣心诀。
此地没有人烟，没有危机，石小乐得以静心感悟，短短半个月时间，他就悟透了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的小成门槛。
若能即时修炼，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达到这个境界。
之后是圣灵剑法和圣心诀，这两门武学的难度更大一些，各自用了半个月时间，再加上之前的积累，也未能达到小成。
不过石小乐已经很满意了。
相当一部分虚元境武帝，一辈子都得不到顶级武学，而有幸得到的，也只有极少数能修炼有成。
他总共才花了多久时间？
“不到虚元境，我纵然将三大武学悟透都没用，这次等我出去，巫后神殿那帮人必会动手。倒不如，就在此地，一举突破到虚元境！如此一来，即便是身处这个时代，我也不用畏手畏脚了。”
成就虚元，是任何武者的梦想，当然也包括石小乐，只不过大多数人只是梦想，而今年才三十八岁的石小乐，已然决定向目标发起冲击。
水潭边。
石小乐扔掉黑衣，换上了最喜欢的青衫，盘膝而坐。在他身前摊着真正的巫神典，并非拿来修炼，只是用以参考。
如他所料，这本巫神典内，果然记载了巫后突破虚元的各种经验，以及她的凝聚旋涡之法。
一遍遍浏览，理解，内化，并将合适的精华部分，糅于自身的旋涡体系之中。这个步骤花了石小乐足足两个月时间。
至此，他本就独一无二的旋涡体系，越发完美了，纵然以他如今的悟性和资质，也挑不出任何一点毛病。
石小乐将之与巫后的旋涡体系比较一番，自信更胜一筹！
大道已成，接下来只是按照法门凝聚罡气旋涡，虽然更加简单，但也更加机械和耗时。
两百三十道。
两百六十道。
两百九十道。
……
时间如水流逝，距离祭血大典已过去了足足一年时间。在这一年里，天下各地都发生了不少大事。
最为轰动的，莫过于验魔石的问世。
起初人们不明所以，直到久远前的一段残酷历史被揭开，整个东胜大陆才为之哗然。
天外邪魔，入侵东胜，天地大决战……
短短一个月内，这个消息便席卷了大陆各个角落，传播速度之快，之广，影响之大，堪称数百年来的大陆之最。
所有人都在议论，上至朝廷，下至市井，几乎已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连一些儿童都唱起了与之有关的歌谣，在街头响起。
“我等先辈，竟经历过那样的黑暗与耻辱！”
一些江湖豪杰翻桌拍案。
“那些天外邪魔，着实卑鄙与可恨，妄图侵占我等的家园，奴役这片乐土上的男女，肆意收割，哈哈哈，我若知道那些人，纵然舍去一身血骨，也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杀尽邪魔，诛除来敌！”
这是许多热血青年，门派天才的心声，恨不能生在那样一个血与火交织的年代里，荡尽绵绵心痛。
还有无数的武林名宿，一派之尊，宗门长老，亦是纷纷表达了与之相同的愤慨。
整个东胜大陆，都弥漫在一种极度高涨，极度暴躁的气氛中。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验魔石问世了。
在三大王朝的一些顶级势力的造势与宣传下，验魔石的效果，以骇人的速度推广了出去只需将血沾上验魔石，观察是否出现血红之色，便可检验一个人是否为天外邪魔。
一时间，各大顶级势力，乃至不少一流势力，都纷纷以身作则，组织门派内所有人进行检测。
结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在已检测的武林势力中，果然出现了天外邪魔，有的是杂役，有的是门派精英，甚至还不乏高层长老，护法等等。
甚至北梁王朝的某个一流势力，连掌门都被检测出拥有天外邪魔的血脉，在当地引起了轩然大波。
等待这些人的，自然便是仇恨与屠刀。尽管有些人，连自身都不知情，也许只是祖上某一代意外与天外邪魔结合。
但这不重要。
江湖刮起了血雨。
而朝堂之上，亦无法平静，虽然为了政局稳定，并未对各大官员进行排查，但一些小道消息却在流传。
据说朝廷已经秘密派人，监视了部分八品官员，并暗中格杀了一些，也有人说，这个范围调整到了七品……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里，整个东胜大陆都在轰轰烈烈地清扫天外血脉。一经发现，管你是谁，是否知情，统统杀之，暴烈而极端。就算有例外，也只是极少数。
飞马王朝，玄武州，九玄山。
“我等是清魔大计中的执法者，你们九玄山还不快快打开山门，容我等进来检测血脉。如此遮遮掩掩，莫非是心中有鬼？”
几名穿着统一服饰的灰衣人，正在九玄山外叫嚣，观气息，个个都是虚元境武帝。
“清魔大计，乃大势所趋，你们九玄山身为玄武州第一势力，岂容例外？还是说，你们准备与全江湖为敌，与全大陆为敌？”
一名白发中年眯着眼睛，面无表情道：“麒麟天生怪相，拥有双武道，在东胜大陆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我原以为他天赋异禀，现在看来，恐怕是另有原因啊。”
九玄山内，以牛大力，邱明月，辛逐流等人为首，一群人皆是脸色难看。
袁钰莹恨恨道：“这个狗贼，分明是故意借此诬陷石大哥，对付我九玄山！”
“事情不妙，虽然九玄大阵足以挡住任何攻击，但我九玄山也不能真的与世隔绝，一旦被人打上天外邪魔的标签，日后所有人，都只能窝在这里的！我更担心石兄，他孤身在外，只怕是……”
归之行面带忧愁。
“我认得，此人是血帝窟的高手，还有那两人，分别来自于忘尘集和观龙岭，当初金渊之盟消散时，也是这三大势力的高手来得最快，企图对石小乐不利。”
说话的是端木可人，她身穿橙衣，身材高挑曼妙，一双睥睨天下的眸子里，此刻全是冷光。
“不管如何，我们都不能打开山门，至于这种诬陷，等石庄主归来，横扫乾坤之时，料想这些跳梁小丑也不敢蹦。”
众人都看向了站在最前方的女子，她气质威凌，天生拥有让人服从的气场。正是九玄山目前唯一的虚元境武帝，原欢乐谷大总管，现任九玄山两大总管之一，曲无烟！
第九百九十九章 疯老头乱皇宫
各地都在清魔，为此发生了许多的流血事件。
而其中最严重的，当属发生在大夏王朝的颜家灭门事件。
没错，身为顶级势力之一，在六百多年前的正魔大战中，对正道胜利起到决定性作用的颜家，竟是邪魔家族。
消息是从暗宗宗主，暗夜大帝口中传出的，后来得到了大夏第一剑客，崇剑帝的默认。
有人曾当众质疑，因为颜家在江湖中名声极好，而且没有谁能否认，在正魔大战中，颜家付出了很多，甚至牺牲了两位虚元境武帝。
“这正是颜家的狡猾之处，以鲜血博得我们的信任，成为打入东胜内部的毒瘤暗钉，为日后天外邪魔的起事做准备！”
炎家的怒炎皇当众发声。
“你们可知道，颜真宁从我等手中夺走的泥雕是何物？它事关天外邪魔的布局，有诸多隐藏资料，颜真宁狼子野心！”
这是天水宫宫主，天水大帝的原话，被人传扬到江湖中，引起了滔天巨浪。
现在的时局，对天外邪魔太敏感了，尤其涉及到那些隐藏极深，还未冒头的真正幕后力量，所有人都带着无比的忌惮。
天水大帝与颜真宁乃是生死与共的好友，当他说出这话时，对颜家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不管真与假，宁杀错，勿放过！”
“以颜家的力量，必然是天外邪魔中的重要分支，我等不妨试探一番，或能引出其他人物。”
某一天深夜，由天水宫，炎家，暗宗，邪刀派等激进顶级势力组成的人马，秘密杀向了颜家。
是夜，刀光剑影，血雨飘洒，据个别目击者佐证，凄厉的怒啸声和喊杀声一直传到了数千里之外，天空被血光包裹。
“淑宁，跟我走吧。”
尸体堆满了一地，鲜血积成水洼，天水大帝站在一侧，望着另一侧做贵妇打扮，风华绝代的女子。
“夫家与你推心置腹，为何要编造天外邪魔的谎言来陷害他？”
秦淑宁脸上没有愤怒，异常的平静。
天水大帝摇摇头：“淑宁，颜真宁确是天外邪魔无疑，此事连崇剑帝都没有否认，否则当初他岂会见死不救？我只是将九祖泥雕安上了一个不存在的作用罢了，但结果是一样的。随我走吧，你也是受害者，有我作保，没人会为难你。”
秦淑宁笑道：“当年我们三人把臂同游，走过大好河山，但只有夫君真正了解我，从今日起，你我之间的情义，便如这袖子。”
嘶啦。
一截衣袖飘飞，落在血洼中，被浸透染红。
天水大帝的眼瞳缩了缩，怒道：“为什么，即便他是天外邪魔，你也要维护他，你疯了吗，给我过来！”
功力蕴于掌心，天水大帝一掌摄向对面的女子，除非是十大级别的高手，否则没有人能挡住这一招。
但天水大帝抓住的，只是一段空气。那个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已然退到了另一侧，脚步轻点，身体化成一个光点消失不见。
轰隆！
一只黑色大手拍下，将颜家大片的阵法，房舍压塌，烟尘弥漫中，暗夜大帝飘然落地，怒极而笑：“这就是你口中的弱女子，她的实力，可不比你差！”
天水大帝早就呆住了，嘴唇哆嗦。
他与颜真宁夫妇是多年好友，自问对他们的情况一清二楚，结果颜真宁骗他，连他最爱的女人也骗他。
“你们从未将我当成好友，一切都是骗人的，哈哈哈……颜真宁，秦淑宁，你们很好！”
赶过来的怒炎皇，异目刀皇看着眼睛血红，如欲噬人的天水大帝，全都皱了皱眉，好重的杀气！
颜家一朝覆灭，上下数万口人，几乎无一生还。
但让人吃惊和遗憾的是，颜家主母秦淑宁却于两大武帝的包围下逃生，另外，颜家千金颜玉钗，不见踪影。
这更坐实了江湖对颜家的判断，消息传出，众人无不为铲除颜家而拍手称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颜家之事闹得轰轰烈烈时，大夏皇宫也出了问题。
一位疯疯癫癫的老头，于青天白日下独闯禁宫，竟瞒过了宫内数万高手，甚至连宫廷大阵都来不及动用，大夏皇帝夏小九便落入了其手中。
皇室高手出动，宗庙高手出动，如此事态下，就连巫后神殿的巫天卫都不得不出面。
“石哥儿在哪？把他叫出来！”
疯老头怒道。
“第六巫侍为了我巫后神殿，进入了大福缘之地，不日便会满载归来，你先放了陛下，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巫天卫最前列，站着四大巫侍，说话的是第三巫侍，语气格外森冷。
“放屁！一天之内，我要见到石哥儿，不然，小心小皇帝的命！”
疯老头大骂，五指用力之下，夏小九整张脸都涨红起来，呼吸不畅，好像随时会闭过气去。
四大巫侍的脸色变得很差。
他们未必真的在乎夏小九的命，但若一代夏帝死在他们面前，怎么都是丢脸的事，此前从未发生过。
宗庙高手的表情就更怪异了，一个个巴不得疯老头再用力点，可惜巫天卫在前，他们丝毫不敢添油加醋。
也唯有神光帝，夏游萤等人，真正担心着夏小九的安危。
嗤！
疯老头突然一个移形换位，空出的左手顺势猛拍而出，巨响声中，一朵透明蘑菇云腾冲而起，将天际捅出一个窟窿。
要知道，大夏皇宫的阵法并不比飞马皇宫的玄武大阵差，但疯老头与暗袭之人拆招之下，依旧爆发出了如此强大的威势，不能不让人动容。
“大巫侍！”
众人惊喜大叫，齐齐看着出现在半空的黑衣老者。
大巫侍一双眼睛直盯着疯老头，良久之后，突然醒悟般呵呵一笑：“老夫还道是谁，原来是**寺的神宗大师，如今不做和尚了吗？”
**寺，大夏第一佛门圣地，门下信徒千千万，寺中高手更是不计其数，但真正的神字辈高僧，如今不足十人，个个佛名远扬。
是以听到神宗大师四个字，在场诸人莫不心弦狂颤，而像闵云书等少数几人，更是记起了六百多年前那场正魔大战中，屠杀四方的某位凶人。
“不是说，他已经失踪多年，甚至被人所害了吗，他与麒麟是何关系？”
闵云书等人心头惴惴，由疯老头的形象，自然联想到了之前挑衅邪刀派，天水宫的强人。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身前还有巫后神殿，乃至皇室顶着，乐得看一场好戏。
“我的事与你无关，交不交人？”
疯老头极其强势，面对巫后神殿的第一把交椅，仍不退半分。
“久闻神宗大师武功盖世，今日，倒要领教一番。”
大巫侍眼神一厉，争锋相对。以他的地位，一再容忍已经够给面子了，既然对方不知进退，他不介意让对方知道厉害。
大战开启。
这一战，看得所有人瞠目结舌。在此之前，包括四大巫侍在内，没人知道大巫侍的实力达到了什么地步，却在这一战中漏了底。
顶尖天境武帝！
禁忌武帝只存在于典籍中，而在这之下，便是顶尖天境武帝，无论放在任何时代，这都堪称绝世高手。
更让人吃惊的是，疯老头一手拎着夏小九，只以另一只手与大巫侍过招，居然不弱下风。当然，众人看得出，二人都留了力，未曾真正生死决战。
但饶是如此，战斗的气息依旧弥散至大夏皇宫各处，惊得各方震颤。
“神宗，你不愿走，那就永远留下吧。”
战至白热化阶段，大巫侍手掌一翻，蓦然间，一缕缕阵法气息从深处的巫后神殿涌来，压得虚空几欲倾塌。
“自己打不过，就要靠阵法辅助，你真是丢了绝世高手的脸。”
疯老头哈哈大笑，单手化棍影，迎着阵法之力劈去。
看见这轻狂的一幕，在场所有人莫不暗自冷笑。这可是巫后留下的阵法，当世无人可以硬撼。
但是很快，众人的视线就凝固了。
因为在疯老头身上，不知何时笼罩着一圈佛性光芒。阵法之力撞在上面，被一层层削弱，消弭，竟无法奈何他。
磅磅磅……
大巫侍脸色阴沉似水，右手不信邪地快速挥动，连天空都因阵法之力而风云变色。
但疯老头毫无所惧，任凭阵法之力加身，某一刻，从他胸口飞出一具泥雕佛像，佛光普照间，阵法之力都一阵紊乱。
“这是，涉及天外邪魔的那具泥雕……”
宗庙一方有人大喊，但又立刻止住声音，神情惊骇。
盖因为神宗的背景太大，牵涉到了**寺，而且这具泥雕充满佛性，一旦与天外邪魔扯上关系，不管真假，他这个‘爆料人’首先要遭殃！
一场大战，最终以平局收场。但真正令巫后神殿头痛的事情还在后面。
接下来的日子里，疯老头每日携着夏小九前来叫阵，除了大巫侍外，无人是他对手，偏偏他又贼精，一发现众人有联手的迹象，溜得比谁都快。
以他的实力，想偷袭众人太简单了，大巫侍也不可能随时候着他，于是乎，大夏皇宫内人人自危。
第一千章 史上最年轻虚元境武帝（上）
短短半个月内，巫天卫死了三位。
要知道，能成为巫天卫，哪个不是虚元境武帝，而且巫神典的造诣必然达到了七成，实力只会比外界的同阶武帝更强。
一下子死掉三个，就算巫后神殿底蕴惊人，也令五大巫侍心痛不已，恨不能将疯老头千刀万剐。
更可气的是，这老东西比他们还嚣张。
“一群没胆子的鼠辈，我警告你们，石哥儿一日不出，我便一日不退，你们最好祈祷他会没事，否则纵然用尽一切手段，我也要将你们一个个诛除殆尽！嘿嘿，近百名巫天卫，不知道够我杀几天！”
最后一句话说出，滔天杀气凛然，令所有人从头凉到脚。
这个疯老头，行事毫无章法，全无一点昔年高僧的做派，众人相信，他说得出就做得到，因为已有前车之鉴！
“**寺乃大夏国寺，神宗你以下犯上，不怕为**寺惹来灾祸吗？”
大巫侍怒吼着，再也没有最初的镇定。
敌暗我明之下，他很难预防对方的偷袭，主要是那个泥雕太古怪，否则他必亲手镇杀这疯老头！
“我早已脱离**寺，行事与他们何干？如今这苍生大地，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灭你巫后神殿，就灭你巫后神殿！”
“你找死！”
又是一场倾天大战。
这次疯老头兵行险招，借着与大巫侍拼杀之势，又被他杀了两位巫天卫，大笑中，带着夏小九扬长而去，留下满脸阴森的大巫侍。
“不能再让他杀下去了，要不让巫天卫们外出躲一躲吧？”
过去，巫后神殿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反倒成了疯老头收割人命的屠宰场，全无抵御作用。第四巫侍斟酌着开口。
第三巫侍立刻道：“不行，消息传出去，我巫后神殿颜面何存？”
“那你说怎么办，让他继续杀？”
几人各抒已见，争论不休，就听大巫侍喝道：“慌什么！”顿了顿，他才冷冷向着四人传音道：“难道诸位忘了，巫魂翻天阵吗？”
巫魂翻天阵，巫后神殿第一阵法，须由五十位虚元境武帝合力才能布置，一旦融入巫祖之血，据传唯有禁忌武帝方能脱身。
只是……
第四巫侍犹豫片刻，道：“此阵的阵眼核心，必须融入巫祖之血……难道，大巫侍你竟然……”语气陡然激动起来。
剩下几人也有所反应，呆呆地看着大巫侍。
“那个疯老头，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在他的刺激下，老夫日前侥幸练成了巫神典第八重，这几日，不过是故意示敌以弱，好将他骗入阵中罢了。”
“除此之外，老夫已偷偷派人前往**寺，相信不日，便会有高僧出世，来捉拿这个昔日叛逆。有这双重保险，你们觉得，那个疯老头还有机会逃吗？”
大巫侍淡淡道。
很多事他都在暗暗计划着，在大巫侍眼里，擒下疯老头不会出现问题。届时，他或将亲自进入石门之后，探一探巫后大秘。反正派出的石小乐至今未死，应该没有大危险。
“哈哈哈，原来如此，大巫侍果然妙计！”
“那疯老头以为我们拿他没办法，却不知，早已踏入了大巫侍的陷阱之中，且再容他得意几日！”
得知了大巫侍的部署，四大巫侍齐齐大笑起来。
第三巫侍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麒麟进去快大半年了，至今毫无动静，会不会死在了里面？”
其他几人也有相同的猜疑，沉默不语，就听大巫侍道：“他还好好的，巫心摄灭**的感应尚在，迟早都会出来。”
“如此，我等就放心了！”
再没有可愁的事，四人心中郁结尽去，接下来，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所有困难都将迎刃而解。
……
四面环壁的水潭边，一道孤绝的青衫身影静静盘坐，远远望去，如同一具白玉雕塑，却又比真正的白玉雕像生动了十倍，拥有让人难以移目的魅力。
某一刻。
一束束拇指粗细的旋涡状光芒，从青衫身影体内射出，光芒随着距离的增加而变淡，甫一出现，立刻引爆了周围的天地灵气，纷纷沿着旋涡状光芒，进入青衫身影体内。
轰！轰！轰！
由于速度太快，天地灵气凝成了液状，仿佛一道雪白的螺旋罡风，使劲刮擦，此刻若有龙关境尊者在此，只怕立刻会被罡风撕成碎片。
一刻钟。
两刻钟。
半个时辰。
青衫身影宛如一个无底洞，每时每刻都在吸摄海量的天地灵气，他的气势也在不断攀升着。
“还差最后一个罡气旋涡。”
石小乐暗暗道。
成功近在眼前，但他没有丝毫大意，集中精气神，欲在海底穴，开辟出最后一个罡气旋涡。
滋滋滋……
海底穴传来阵阵痛楚。
所谓破三丹，碎三关，通三元。每一个大境界，都会在体内形成一个小循环，各不干预，各自运转，但后一个大境界，往往是以前一个大境界为基础的。
此刻，三丹环和三关环运转到了极限，输送着源源不断的罡气，在石小乐独步天下的控制力下，凝成了一根细针形状，一次次刺向海底穴。
形同势合，统摄于虚，此即‘虚元’二字的由来，更贴近点，即是天地人三者合一。
石小乐渐渐放空了自己，他感觉到，自己与天地的界限变得越来越薄，好似一滴水融入大海，大海即水，水即大海，再不分彼此。
痛楚还在加深，但却无法影响石小乐分毫。如果将海底穴比作岩层，那么现在，岩层已经被洞穿了六成。
六成五。
七成。
七成五。
虚元境，这是任何人梦寐以求的境界，一旦功成，即可拥有三千五百年寿命，真正意义上脱离了**凡胎的范畴。
可惜哪怕是绝世天才，也很难达到这一步。
在东胜大陆数千年的记载中，最快达到这一步的，是来自于飞马王朝的‘雏龙’张向峰，于六十一岁迈入此境，打破了飞马武帝六十二岁的记录。
至于往上千年，万年，有没有人比他更快，并不清楚，但就算有，相信也不会太多了，这是历史级别的成就。
而今，‘麒麟’石小乐距离打破这个记录，只有半步之遥。
啵！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片刻，伴随着一声轻响，海底穴被贯通。
第一千零一章 史上最年轻虚元境武帝（中）
就像一个通道被打开，眼前乍然开阔。无穷无尽的罡气，疯狂穿过海底穴，一束罡气旋涡透体而出。
这一刻，石小乐身上的罡气旋涡，终于达到了四百零九道。
嗡嗡嗡。
这四百零九道罡气旋涡，突然快速移动起来，相互交叉，从外部看去，形成了一道奇异的光线图案。
无形的大道之气，从中逸散而出，似乎让人看到了生老病死，看到了无尽邪恶，看到了一柄插天巨剑，还看到了一眼幻象跌生的湖泊。
罡气旋涡的优劣，不仅仅决定了罡气的强弱，多少。一定程度上，还会影响武道之力的发挥。
然而，大部分虚元境武帝构筑的罡气旋涡，只是单纯地为罡气提供了一个吸取与输送的通道。因为罡气有属性，罡气旋涡却无属性，想让它与武道贴近，乃至相互契合，实在太难太难了。
当然，世间总不乏一些绝世天才中的绝世天才，能做到这一步，但对武道威力的增幅也有限。
恐怕没有一个人像石小乐这般，仿佛罡气旋涡就是四种武道的延伸，是另一种体现形式。
这样的结果就是，他的武道与罡气旋涡能百分之百配合，同时将两者的威力发挥到所能达到的极限。
呼！
海量的天地灵气涌入石小乐体内，又迅速转化成罡气。如果之前，石小乐的罡气是一道洪流，那么现在，则是怒涌的海潮，无论数量还是质量，皆不可同日而语。
一种无比强大的感觉，自石小乐心中升起，且这种感觉还在不断加深。
但，还未到开心的时候。
罡气旋涡的成型，代表力量达到了虚元境层次，更重要的还是境界。
凝神静气，石小乐将自己放空，他脱离了肉身，穿越巫后创造的幻境，幽游于天地之间。时而化成一缕风，急缓莫定，时而化作一片云，聚散无常，时而站成了一棵树，扎根于自然……
“为什么要将人与天地分开？”
“人，比之天地，与尘埃沙烁有何不同，来于天地，本就该归于天地。我即是天地的一部分，天地，亦是我的延伸。”
“原来如此，从没有所谓的天地人合一，因为三者本为一体，我只是通过修炼，看到了更深的真我。”
此时的石小乐，身体好似变得无限大，能容纳下山川河流，虫鱼鸟兽，一切的一切，只在心中。
咣！
一束七彩光芒，突兀降下，吞没了石小乐。
相传任何人突破至虚元境，都需经历上苍的考验，九死一生，挺过了才是胜利者。当初张向峰之所以没有遇到，只是因为彩虹岛的规则不全罢了。
而今，针对石小乐的考验来了！
被七彩光芒罩下，石小乐浑身皮开肉绽，筋骨断裂，血雾飘零，刚刚因突破而质变的罡气，全然不顶用。
不仅身体受创，连他的精神力都遭遇了空前危机，被七彩光芒中的无形力量侵蚀，大片大片地融化，消失。
仅仅几次呼吸，石小乐的命就去了大半条。但这只是开始，无法想象，如此难关谁人能过？
“区区假象，也想诓骗我。”
嘴角微勾，石小乐双手置于双膝，不动如山，任凭七彩光芒加身，当他的身体与精神彻底被击碎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青衫如玉，黑发飘飞，哪里有一丝伤痕？
石小乐睁开眼，无边的幻觉气息化作两道光，直接撕裂了七彩光芒。
咻！
一柄青色巨剑从天空刺下，当距离石小乐还有万米时，透出的剑气已然破开虚空，犁出了一道宽有数丈的漆黑色中度裂缝，恐怖的空间波动在其中酝酿，冲击，眨眼逼近了石小乐的头顶。
看也不看，石小乐拔出地上的春怒剑，向上一挥。
滋啦！
一道更宽的中度裂缝瞬间成型，逆冲而去，两道中度裂缝碰撞之下，宛如两头黑龙在撕咬搏杀，大约片刻之后，石小乐打出的中度裂缝，将青色巨剑制造的中度裂缝从中破开。
也是此刻，两股气息相同的磅礴剑气正面相撞。
轰隆一声！
长空就像一面被巨石砸碎的镜子，四分五裂，化成了成千上万份，一条条虚空裂缝纵横交错，或聚合或分叉，蔓延至无尽远处。
无论是石小乐，还是青色巨剑，都发挥出了二流地境武帝才能拥有的破坏力，然而很明显，这只是一次试探。
果然，青色巨剑再一次膨胀，滔天剑气滚滚而落，如天河灭世，击穿风暴，欲要刺透世间万物。
“风之劫！”
泼墨黑发飘扬，两鬓斑白夹杂其中，石小乐飞身迎上，一剑挥洒之下，大片虚空被渲染成青色，好似加了一层滤镜。
磅……
天地变色，一座座山峰湮灭成齑粉，一座座河流被剑气绞得蒸发，等到两股剑气散去，方圆数万里，空无一物。
等闲的虚元境武帝，一招之威也能起到这等效果，但绝不会这般干净。
两者的区别，就好像放大镜与显微镜，同样是毁灭，前者只是趋于物质表层，而后者，已到了动用精神力才能分辨的地步。
不甘被石小乐接住，青色巨剑第二次膨胀，骤然分裂成了无数道利剑，无休无止地刺向石小乐。
石小乐连续动用风劫剑法，一招一式无不带着催山倒海之威。
然而，风劫剑法的层次到底太低了，完全无法发挥出罡气与武道优势，纵然有着天下无双的剑术，石小乐依旧被刺出了一道道剑痕和伤口，鲜血刚刚飘出，就被搅碎。
“心雷一剑！”
“风神舞！”
石小乐在剑海中来回移动，虽然新伤不断，鲜血越流越多，但他的精气神却达到了此生的巅峰，越战越勇。
半个时辰过去，石小乐左臂歪折，右臂被洞穿，还有肩膀，小腿，腹部，乃至脖颈，全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创伤。
一个时辰过去。
石小乐几乎成了血人，浑身无一处完好，森白的骨茬子都冒了出来，碎成了一块块。生死武道的治愈效果，终究不及青色巨剑的破坏来得快。
一个半时辰。
石小乐的生机仅剩三成，但他的双眸未有一丝改变，沉凝如冰。天无绝人之路，他相信自己一定有机会，所要做的便是拼尽全力抵抗，直至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两个时辰后。
石小乐快要连手臂都抬不起，青色巨剑终于散去，他趴在地上，一边吞咽疗伤药，一边疯狂运转生死武道。
这场劫难，虽差点要了他的命，但好处也显而易见。
首先是风之剑道，从十成中期，无限逼近了十成后期。
别看没有突破，但事实上，最弱的地境武帝，其顶级武道也就是十一成中期，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再提高，就算能，所耗去的精力和时间也无法想象。
而经历了这一波，石小乐相信，风之剑道不久后就将提高，届时可与十一成后期的顶级武道媲美，令他战力大增。
其次，生死武道在极限运转下，也来到了突破边缘。
此时的地面，早已千疮百孔，好似经历了一场十级大地震，范围囊括了数十万里，石小乐衣衫残破，大口喘息。
这次隔了两个时辰，他的伤势仅仅恢复了一成。
但就在此时，无边的生机，突然自天地间汹涌而至。
刹那间，咔咔的炒豆声中，筋脉重生，断骨复位，血肉愈合，石小乐通体晶莹，肌肤简直如发光的象牙，气息更如一轮小太阳，无比的灿烈强大。
他的状态达到了巅峰，但仍未停止，一路高涨，仿佛每一颗细胞都撑到了极限，心跳如擂鼓，血流如江流，呼出一口气，都比狂风还要猛烈。
很快，石小乐的黑发开始变白，脸上生出了条条皱纹，肌肉开始萎缩，气血也迅速衰败下来。
所谓过犹不及，当生机旺盛到超越身体的负荷时，也意味着死亡的到来，若无惊天手段，绝不能逆转这个过程。
七彩光芒，对应着幻之武道。
青色巨剑，对应着风之剑道。
而此刻的生机潮汐，对应的无疑便是生死武道。
意识海中，太极阴阳盘高速旋转，浓烈生机，尽数被吸摄，就连撑破石小乐细胞的部分生机，也被抽取，化为太极阴阳盘表面的符号纹路。
石小乐体表的衰老终于程度慢了下来，而生死武道，亦借机一举突破到了五成后期，但这远远不是结束。
五成巅峰。
六成初期。
六成中期。
一般情况下，至尊武道想要突破，比半至尊武道艰难了不知多少，顶级武道更是不能比。但很奇怪，石小乐的风之剑道没有突破，生死武道反而大受裨益。
从另一个角度讲，这正是至尊武道最难的地方！光凭自身，提高起来无比缓慢，但如果遇到了适合的大机缘，却比半至尊武道容易得多。
可问题是，武者这一辈子，能碰到几次这样的大机缘？所以禁忌武帝，必然领悟了至尊武道，但领悟至尊武道者，未必能成为禁忌武帝。
七成初期。
七成中期。
七成后期
……
生死二气滚滚如潮，淹没了石小乐，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
最终，太极阴阳盘撑大了五成有余，表面光辉流溢，透着生死互换的道韵。
生死武道，达到了八成初期之境。
第一千零二章 史上最年轻虚元境武帝（下）
即便三种武道相互转化，每时每刻都在提升，但生死武道想从五成中期，突破到八成初期，没有数十年根本不可能。
而如果没有转化之功，纵然以石小乐的天资，也得花去至少百年之功，换成其他人，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没想到，突破虚元境的一场机缘，竟立刻为石小乐省去了数十年时间，心中的激动和喜悦，简直难以言表。
不过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天地蓦然昏沉下来，无数黑云在翻腾，夹杂着一道道魔鬼般的枭笑与低吼声，震动人的心扉。还有一束束血色闪电穿梭其中，偶尔劈下一截分叉，地面便会多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还只是开始，片刻后，除了天空，连四面八方的虚空都被黑暗所填满，吞噬，石小乐刚刚释放出精神力，立刻就被截断。
“吼……嚎……呜……”
仿佛地狱之门大开，无数牛鬼蛇神，邪魔鬼物都冲了出来，声音直击人的心底。四周的黑气，聚集了愤怒，恐惧，嫉妒，暴戾，贪念等等，但凡是世间存在的负面力量，都能在这里找到，感受到，且比任何地方都强烈。
十重巫神典，修炼的不过是十种负面力量，远不能与此刻石小乐所面对的力量相提并论。
毫无疑问，这场劫难，对应的乃是恶魔武道。
无数黑气没入石小乐体内，若是换成精神力稍弱的虚元境武帝，顷刻就会癫狂而死，哪怕是地境武帝，天境武帝，也远远承受不了这种程度的情绪冲击。
但石小乐的精神力何其强大，不逊色禁忌武帝，在承受了最初的一波后，他立刻调动起恶魔武道。
哗哗哗……
无尽远处的鬼王庙内，气息邪恶无比的石小乐咧嘴一笑，浑身每个毛孔都发出舒畅的欢呼声。
对于别人足以致命的负面力量，对它来说，却是全天下最滋补的养料，除了让它更强，不会有第二种影响。
肉眼可见，邪恶石小乐的影像越来越真实了，到了最后，连每一根发丝都栩栩如生，身体更是在地上投下了阴影，仿佛本身就是实体。
轰！
恶魔气滔天，这一刻的恶魔武道，终于突破到了九成后期，它吸取负面力量的速度更快了。
大约两个时辰后，所以黑气尽数敛于石小乐体内，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两缕幽深至极的黑芒，在其眼瞳深处一闪而逝，恰逢头顶黑云散去，阳光照射而下，竟被这个眼神，逼得无法靠近，直到黑芒散去，阳光才投满了石小乐全身。
他的气质，再度变得飘逸潇洒，眉宇间的恬淡高华比过去更甚，莫名惹人倾慕。
“劫难算是过去了吧。”
石小乐摊开手，信手一指，前方裂开了一条十分宽大，长有数千米的虚空裂缝，过了许久才渐渐弥合。
危机危机，危险与机遇向来是呈正比的，这次他虽历经艰难，一度被逼到山穷水尽，但收获同样满满当当，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论境界，他已成功迈入天地人合一之境。
论罡气，四百零九道罡气旋涡经过第一次裂变，与四大武道完美契合，令他的实力猛提了一个大台阶。
哪怕不修炼顶级武学，只施展幻之武道和风之剑道，如今的石小乐，也至少能轻松碾压大部分二流地境武帝。
而如果动用恶魔武道，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已拥有了一流地境武帝的实力！
从神关境突破到虚元境，任何一名武者的实力，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像石小乐这种，直接从最弱的二流地境武帝，一举提升到一流地境武帝的，却是绝无仅有。
只能说，他的基础太雄厚了，积累也远超前人，各方面都达到了一个极致，这才诞生了如今的奇迹。
除了实力，其实更让石小乐欣喜的，还是生死武道的巨大进步。
如今八成初期的生死武道，转化效率比先前快了不知多少，这就导致在今后的日子里，四大武道都将因此受益，更快地突破！
石小乐心念一动，左手食指伸出，在右手拇指上一划，顿时伤口出现。但鲜血还没滴下，伤口便已愈合，连一点疤痕都没有，仿佛先前的事只是一个错觉。
“厉害！”
石小乐大喜过望。
别看他刚才只是随手一划，但所蕴含的剑气，却足以让一位最弱的虚元境武帝重伤，但在生死武道的转化下，剑气顷刻消散。
这意味着，他的治愈能力得到了无比惊人的提高。今后就算遇上比自己更强的对手，也多了几成生存的把握。
另外可以想见的是，石小乐的调养能力，持久作战能力，必然也会水涨船高，这些都将转化成他的实力。
试想，两个实力相同的人，如果一个久战不怠，能源源不断地以战养伤，另一个只是正常状态，结果会如何，不问可知。
唯一的遗憾是，石小乐的精神力似乎没有进步。他猜测，莫非是自己的精神品质过高，受到了天地的限制？
思之不通，索性不再多想，石小乐将注意力放在了武学上。
“我现在虽已不惧大部分一流地境武帝，遇到打不过的，逃也没问题，但仍不是极限。此地清幽，倒不如顺势练一练三门顶级武学。”
早在突破之前，石小乐就将先天破体无形剑气领悟到了小成，圣灵剑法和圣心诀虽然差了一些，但差距不大，一旦修炼，进步速度必定十分惊人。
两个月后。
一阵惊天剑气爆冲而起，恍如无数乱流飞絮，绵绵密密地填塞天地。或许单论一道剑气，能被最弱的虚元境武帝挡住，但架不住数量太多，只怕就算是一流地境武帝，也难以应付。
“我远远低估了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啊！”
这是一门可以从不同角度理解的剑术，从剑道境界看，可以分成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破体无形剑气、无形剑气、剑气以及气五个境界。
但从剑技角度看，又可以分成死灵之剑、自然之剑、无形之剑、归宗之剑以及破极之剑五个境界。
方才石小乐施展的，正是以风之剑道推动的纯剑法。
此刻，他骤然催动了九成后期的恶魔武道，刹那间，无穷负面力量加身，化作他指间的一剑死灵之剑！
轰隆隆……
一道黑色剑芒分开天地，令太阳失色，原本恢复的巫后幻境，再度被劈开了一条无尽远的沟壑，沟壑中，止不住的负面力量冲起，足以让无数神关境地仙精神错乱。
这一击的威力，因为配合了九成后期的恶魔武道，比之前一剑更是强大了许多，连始作俑者的石小乐，都感到一阵阵惊怕。
这还没完，石小乐又催动了八成初期的生死武道，就见部分负面力量被转化，还有周围的山川草木，亦被吸取了无穷的生机，化成了一束惊天动地的白色剑芒。
冥冥间，草木凋零，浓郁过头的生机，足以让任何人瞬间死亡。
这是自然之剑！
当然，此刻的自然之剑，威力远不及死灵之剑，连纯剑法都不如，毕竟生死武道的境界比之恶魔武道，风之剑道还要差了一些。
但没关系，至少石小乐看清了自己以后的路。仅是一门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就囊括了三大武道，相信随着境界提升，实力达到天境层次，乃至超越十大级别的高手，只是时间问题！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之后，是圣灵剑法，不过这次发生了意外。
正当石小乐准备修炼时，整个巫后幻境开始微微摇晃起来，似乎有什么能量正被抽取，导致空间不稳。
“难道，外部发生了变化？”
巫后幻境毕竟与石门相连，而如今能操控石门阵法的人，除了石小乐，便只有大巫侍一人。
“他以为控制了我，就算催我回归，也不会去影响石门，莫非出现了我所不知道的变故？”
石小乐沉吟片刻，想了想，当即决定离去。
一来，继续修炼圣灵剑法和圣心诀，暂时对他的实力没有帮助，毕竟他对两门武学的领悟，还不及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二来，一旦巫后幻境破碎，会产生大量的空间之力，别说石小乐挡不住，就算是天境武帝被困住，也是有死无生。
主意既定，石小乐脱下破碎的青衫，从系统空间拿出一套新衣穿上，随后释放出精神力，循着来时的阵法结点，往外走去。
……
巫后神殿内，群雄汇聚。
足足五十位巫天卫，分布在不同的地方，看起来像是随意站着，但从他们身上传来的协同气息看，分明是组成了一套战阵。
阵眼之中，大巫侍面色阴冷，杀气腾腾：“神宗，你辱我巫后神殿，杀我巫天卫，今天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阵法之外，四大巫侍领着其他巫天卫，俱是凝聚了功力，面上泛着冰冷的笑意。
他们不信疯老头还能逃出巫魂翻天阵，退一万步讲，就算侥幸逃脱了，他们也能第一时间上前阻挡。总而言之，这个疯老头死定了！
大阵中央，疯老头临危不惧，嘿嘿道：“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第一千零三章 剑帝之姿（上）
巫后神殿，空阔而狭长，在中段位置，两重强大的气劲相互冲击，又立刻被大阵所消弭，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神宗，你妄为**寺高僧，却滥杀无辜，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第三巫侍站在战阵之外，大声呵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你与麒麟关系匪浅，我等怀疑他是潜入巫后神殿的叛徒，等拿下了你，他也别想好过！”
虽然利用麒麟，是五大巫侍一早定下的方针，但好说不好听，至少对外是另一套说辞，正好拿疯老头来当借口。
“无耻之极！”
疯老头气极反笑，手掌一翻，化作一道遮天掌影拍出，掌劲还未按实，就被一层坚不可摧的战阵光芒所阻挡。
“巫魂翻天，你命由我不由天。”
大巫侍居中调控，双手各朝一方张开，一缕缕金色丝线般的光芒冲出他体表，与另外四十九位巫天卫连到了一起。
刹那间，五十人齐齐大喝，从四面八方远程袭向疯老头，有剑气，有刀芒，有拳影，有锏芒等等，不一而足。
除了大巫侍为顶尖天境武帝，其他四十九人，最差都是地境武帝，此刻通过战阵将气息连接到一起，实力全都有了极大的增幅，光是气势，就足以震住大部分天境武帝。
就连外围的四大巫侍，虽然都听过巫魂翻天阵之名，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自忖换成他们，只怕两招就会灰飞烟灭。
“弥天裂地棍！”
疯老头脸色微变，显然也知大阵不简单，双臂合拢，一道不断延伸的灰色棍影出现，随着他身体旋转，横扫四面八方。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罡气如惊涛拍岸，长空碎石，不断碰撞，交锋，碎裂。
粗大的棍影在连续洞穿了几重罡气后，自身也不断被削弱，更惊人的是，那些本已消散的罡气，顷刻便恢复原状，与周围的攻击一起猛袭而至。
磅。
一道人影飞速后退，瘦弱的身板连续摇晃了几次方才止住，老脸上涌起一阵血红。
“神宗，今日拿你人头，祭我巫后神殿之威仪！”
大巫侍冷冷断喝。
在他头顶位置，悬浮着一滴漆黑色的深邃血液，一股股波动逸散出去，引得巫后神殿不断轰鸣，无形的力量自石门牵引而至，融入巫魂翻天阵内，令阵势不断增强。
“杀！”
更可怕的第二波攻击到了。
“击天降魔棍！”
疯老头须发飞扬，破烂的衣衫下，手臂表面青筋根根直冒，棍影缩小了一倍，但威势不减反增，带着浓烈的杀意击向前方，整座巫后神殿一片通红。
“好可怕的杀意……”
巫后神殿之外，宗庙高手和皇室高手皆感震撼，一些实力较弱的虚元境武帝，因为逸散出的红芒，连心灵都在跟着颤抖。
昔年的神宗，虽出身佛门，但嫉恶如仇，性情暴躁，领悟的更是杀戮武道，一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腥。
六百多年的扣押，解除的只是神宗气质中的杀意，更深层次的部分，却进一步融入了他的骨血。当有人激发出这部分，引来的是比六百年前更可怕的杀神！
一阵赛过一阵的巨大轰鸣声中，整座巫后神殿都在颤栗，摇晃。
众多巫天卫惊悚地看着布满鲜血的佝偻老头。
他以手作棍，左臂已在碰撞中扭曲成了一百八十度，右臂血管崩开，筋断骨折，但仍一次次狠砸向四周，鲜血飞洒间，眼神漠然无波。
疯老头的气势在暴涨。
他受伤极重，连双腿都弯曲了，胸膛更是凹陷了一块，但他就如一头浴血奋战的猛虎雄狮，每一个毛孔都往外渗透着无边杀意。
“杀！杀！杀！”
大巫侍怒吼着，眼睛通红，说不清到底是愤怒还是惊惧。那四十九位巫天卫更是拼尽全力，疯狂宣泄着体内的罡气。
一次次的硬撼下，疯老头如断线风筝般飞来飞去，肝脏碎块不断吐出，没等他反应，又是一重重罡气杀招。
“神宗，你必死无疑，莫要再负隅顽抗！”
第四巫侍铁青着脸站在外围，张口大喊。
“一群无胆鼠辈，也妄想夺我性命，老子这条命就算被天收去，也绝不由你们这群鼠辈！”
疯老头杀红了眼，当双腿，双臂都折断时，他的身体成了一根棍，无坚不摧，排山倒海，战无不胜的棍，怒砸四方敌。
轰！！！
罡气被野蛮排开，将巫后神殿的大阵都挤压得往内凹陷了数百米，凝缩的阵法力量无处发泄，竟形成了窒息的气场，除了四大巫侍，外围的数十位巫天卫全部惊慌后退。
众人大震。
而在这时，巫后神殿外的宗庙高手和皇室高手也在倒退，因为在疯老头的移动牵制下，双方冲出了巫后神殿，落在了大广场上。
“巫魂翻天阵，这么久都没能杀了他？”
闵云书瞳孔微缩，算是见识到了昔日杀神的强大。
“你不过是强弩之末，老夫看你能猖狂到几时，巫神八法寂灭！”
巫祖之血大放光芒，大巫侍双手一揽，吸取了四十九位巫天卫的部分力量，化为掌中之印，这一印拍出，天地万物都失去了色彩，唯有灰白与灭亡。
巫神八法第六法，拥有神鬼辟易之威，足与天榜杀招媲美，千百年来，唯有大巫侍一人练成，在加持了巫魂翻天阵的威能下，除了禁忌武帝，无人能够阻挡。
千钧一发间，一具佛像雕塑从疯老头怀中冲出，散发出柔和的佛性光辉，也驱散了此印的部分威力，但仍有大半袭向疯老头。
咔嚓！
在众人的视线中，一截断臂横飞而出，又立刻被搅碎。失去了左臂的疯老头不断喷血，身体却也沐浴着佛性光辉。
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他身上的伤口竟在愈合，消耗的气息也在迅速回升着，鲜血形成了血渍，一块块脱落。疯老头的神情由暴戾变得平静，就像一头嗜血的凶兽，杀戮成了最平常的本能。
所有人，包括大巫侍在内，全都心中咯噔一下。
轻风悄然吹过。
一种极度悚然的感觉在人们心头升起。
“不好，他要突破，给老夫用力，所有人，杀！”
大巫侍不顾一切地大叫着。
但是人们还未反应过来，确切说，是被越来越浓的杀气震慑得通体发麻时，疯老头举起了尚存的右手，力劈而下，一记棍影稍纵即逝。
咣当！
这次疯老头与大巫侍平分秋色。
“十二成后期，十二成后期的杀戮武道，我的天！”
闵云书嘴唇发抖，还有其他宗庙高手，乃至神光帝等皇室高手，亦是一个个目瞪口呆，从头凉到脚。
到了天境武帝层次，武者间的素质差距更小了，几乎同一层次的高手，各方面都差不多。
而根据规律，一般顶级武道达到十二成初期，大部分都是天境武帝。到了十二成中期，便是顶尖天境武帝。
之前的疯老头和大巫侍，便是这个层次。
但是现在，谁都没有想到，疯老头面临绝境之下，居然突破了杀戮武道，达到了十二成后期，实力因此大增。
“杀戮武道再强又如何，不是至尊武道，你永远成不了禁忌武帝，无法超脱天地，还是要死！”
脸色扭曲，又一阵狂笑，大巫侍指挥着众多巫天卫，不断与疯老头交手。一人一阵上天入地，所过之处，阵法涟漪层层激荡，差点将整座皇宫都拆掉。
广场上，众人一退再退，不得不撑起护体罡气保护自身。而像闵天良等人，差点被逼得远离此地。
天空之中，一人一阵又是一次硬撼，疯老头口鼻溢血，被佛像泥雕治好的双腿，再一次断成两截，只靠一段皮肉黏连。
他的右手更是无一丝完好，连筋脉血管都露了出来，虽气势凛然，但伤势每时每刻都在加重！
“神宗，当初你既救下颜真宁，说不得与天外邪魔有关。而你又为了麒麟身犯险境，老夫有理由怀疑，他也是天外邪魔的一员！所以你要死，麒麟也要死，我巫后神殿要为天下除害！”
大巫侍冷漠地说道，好似高高在上的判官，掌握一切。
事实上，他也有资格说这话，疯老头实力大增不假，但终究无法突破巫魂翻天阵，只要时间一久，必死无疑。
至于麒麟，更是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狂徒也只能逞一时之威，还不是要死在我巫后神殿手中！”
“罪有应得！”
巫天卫们看清形势，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四大巫侍更是各自冷笑，毫不留情地出声讥讽。
宗庙高手和皇室高手们亦是心神安定，毕竟巫后神殿若是溃败，他们也落不了好。
神光帝叫道：“大巫侍，请向此人问出陛下的下落！”
战斗越发惨烈了。
“乖乖臣服，做我巫后神殿的狗，或可让你再见麒麟一面。”
大巫侍嘴角带着讥讽之色，分明是借机奚落疯老头，因为说话的同时，他根本毫不留手。
疯老头大喝道：“做梦！石哥儿天资纵横，岂容你们这些鼠辈摆布？定有斩你们的一天！”
“就凭他？你还不知道吧……”
大巫侍偷偷向疯老头传音说着什么，片刻后，疯老头仰天怒啸，须发皆立，却加重了体内的伤势。
这一次，佛像泥雕本身的光辉渐弱，没有再治愈他。
“最后一击，去死吧！”
巫祖之血旋转，绽放黑晶光芒，大巫侍噙着志得意满的笑容，眼看就要将一代杀神毙于掌下。
兀然间。
战阵之力，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巫后神殿的石门逆流。
第一千零四章 剑帝之姿（中）
巫魂翻天阵的力量莫名被抽离了一部分，导致大巫侍的攻击威力大减，与疯老头碰撞下，仅仅将对方磕飞出去。
“哈哈哈，这就是你的杀招吗？唬小孩子差不多。”
疯老头大笑着，眼神却很冰冷。到了这一步，双方都是刺刀见红，他只恨自己实力太低，不能手刃对方，为石哥儿出一口气！
“杀你足够了。”
大巫侍不肯示弱，心中却升起了极其不好的预感。因为大阵的力量，分明是被石门牵引的，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疯狂催动好不容易凝练出的巫祖之血，企图拉回力量，但石门另一端的吸力更强，战阵之力不受控制地流失着。
砰砰砰。
疯老头愈战愈勇。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纷纷循着力量流失的方向望去，那里形成了一圈光焰螺旋，正好位于巫后神殿的入口处。
“有人！”
第二巫侍大叫。
虽然现场激斗声不断，但群雄耳目惊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更遑论还是脚步声，只不过因为阵法之力的遮蔽，看不清形貌。
巫后神殿从无外人，所有巫天卫也都冲到了殿外，那么是谁？一缕电光同时闪入了四大巫侍的脑海当中。
脚步声近了，清晰响彻在耳边，众人终于看清了从光焰螺旋中走出的人，一个个呆若木鸡。
“竟然是他……”
“麒麟！”
“第六巫侍！”
一阵阵杂音中，现场众人面色怪异。
因为疯老头与颜真宁勾结，又为了麒麟身陷险境，而且听一些顶级势力的门人说，早在烟雨小城时，麒麟就与颜家交情不浅，还为了颜玉钗力战众天才。
现在很多人都在传，麒麟也是天外邪魔。
此际他从石门后走出，迎接他的将不再是巫后神殿的感激和尊崇。相反，作为嫌疑人物，他将会被扣押审判，直到真相查清的那天。
“麒麟，你出来干什么，退回去。”
第三巫侍张口呵斥，伸手疾拍而出，掌影汹汹，遮蔽了石小乐所在的四面八方。
这一掌他动用了五成功力，足以重创一般的天境武帝。对付石小乐，当然不必如此，但第三巫侍是故意做给疯老头看的，说不定能影响对方。
“你说退就退，你算什么东西？”
掌影临身，石小乐抬起手，被抽离的战阵之力凝成光壁，阻挡在他身前。
磅！
气劲流散，石小乐站在原地，未损分毫。
“什么？”
“真的是他，他竟然能控制巫魂翻天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场失声片刻，随后响起了各种惊呼。
在场谁也不是傻子，从石小乐出现开始，就有人看出了端倪，但仍不敢相信。谁不知道，巫魂翻天阵，历代只有大巫侍一人能够洞悉，掌控，连四大巫侍都不行。
可刚才的一幕，活生生打破了这个惯例。
第三巫侍脸色难看无比。他何尝没有猜疑，但终归抱了侥幸的心理，难道，这是麒麟在石门之后得到的机缘？
其他人全都懵了。
眼看疯老头要被制服，偏偏在这关键时刻，消失已久的麒麟出现，并掌握了巫后神殿的阵法，更诡异的是，掌控力度，似乎比大巫侍还强一些。
局面是否会出现变化？
“麒麟，你与天外邪魔勾结，居心叵测，吃里扒外，现在更是目无尊上，老夫要以巫后的名义惩治你，跪下！”
大巫侍同样震惊于石小乐对阵法的掌控，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对方同样凝练了巫祖之血，而且纯度只会比自己更高，兴许是在石门之后得到了巫魂翻天阵的图解吧。
不过就算如此，对方也不足为虑，心中冷笑，大巫侍悍然催动了巫心摄灭**。一股只有疯老头能感受到的玄奥精神力，骤然从石小乐体内引动。
疯老头还来不及阻止，也无法阻止，就见石小乐面色如常，平淡道：“什么天外邪魔，你说的我听不明白。”
“不可能！”
大巫侍的脸色终于大变，连续施展巫心摄灭**，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这才发觉，自己注入石小乐精神海的印记，就像是墨汁滴入池塘，不引动还好，一引动，立刻就被稀释，别说把对方变成傀儡，连影响对方的能力都没有。
“这个小子……”
四大巫侍面面相觑，表情无比惊骇。
“哈哈哈，看来你的劳什子**根本不管用，不上台面的东西。”
疯老头仰天大笑，对准面色铁青的大巫侍，连续挥出重重棍影。由于巫魂翻天阵力量大减，他已能勉强抵抗。
石小乐一路从石门走出，待发现是忘老伯，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但也是此刻，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空落落的左肩，那里没有手臂，鲜血仍在往下滴。
一瞬间，石小乐热血冲头。他哪里还不明白，对方是为了救他，才会身陷重围，并被人斩断了一条手臂！
心中怒火澎湃，石小乐冷冷道：“在场的巫天卫，我命令你们，全部停下！”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很多巫天卫下意识嗤之以鼻，所谓第六巫侍，不过是稳住麒麟才给他的名头而已，真把自己当成一根葱吗？
“我想你们大概忘了，在我进入石门之前，发过什么誓。”
石小乐淡淡道。
如同惊雷霹雳，这下子不少人回忆起来，一个个表情陡变。
没错，当初为了诱骗麒麟进入石门，众人曾在五大巫侍的命令下，发誓一旦麒麟安全返回，便要尊他为首，一切听凭他调度。
但后来五大巫侍的心腹，已经对他们讲明了缘由，所以大家都不以为意，现在麒麟不仅安全返回，而且看起来，大巫侍的手段似乎没有奏效。
一下子，在场的巫天卫神情抽搐，表情如同吃了十斤大便般难看。
违背誓言？
那可是以武道之心发出的，谁敢违背？
迟疑间，那四十九位组成战阵的巫天卫，攻势难免就慢了一些，更是给了忘老伯极大的喘息空间。
五大巫侍又气又怒，偏偏无可奈何。因为有些东西，连他们也不敢触碰啊。可难道就任由这小子拿捏？
还是闵云书反应最快，立即联想到了什么，冷声大笑道：“麒麟，你以诡计诓骗大巫侍等人，可惜百密一疏，来人，给我拿下他，为巫后神殿正名！”
巫天卫不能出手，不代表宗庙不能出手。
在闵云书眼里，石小乐与皇室一方关系莫逆，若让他得逞，则宗庙危矣，是以恨不得立刻将他铲除，根本不会犹豫。
其他人也不笨，立刻想通了关节。
“石麒麟，你胆大包天，联合天外邪魔算计巫后神殿，万死不足惜，拿命来！”
出手最快的是一位来自宗庙的白衣中年。
只见此人手挥一条黑色铁鞭，铁鞭表面，竖立着一根根三寸长的铁刺，尖端冒着诡异的橙芒，分明掺杂了可怕的剧毒。
呼！呼！
风声厉啸，鞭影倏然朝两边散开，形如一把无限广远的扇子，扇缘则由无数尖刺组成，凶猛搅动，袭向石小乐。
地境武帝，这是一位地境武帝，而且论实力，还要在闵天良之上，在二流地境武帝中都算是强者。
没有人能否认麒麟的光芒万丈，所以更没有人能拒绝，脚踩麒麟所带来的快感。白衣中年便是此类。
当然，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所以招式中留了后力，万一麒麟又有所突破，自己也能及时抽身。
“住手！”
轰隆隆的一声，一道掌影怒拍而出，出手之人赫然是皇室一方的潘公公。
无论从立场还是身份看，潘公公都不能，也不应阻止白衣中年，这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他没有一丝犹豫。
“该住手的是你。”
半空中，另一道拳芒截住了掌影，碰撞之下，滔天余波卷动四方，二人的声音直到此刻才响起，又立刻淹没在巨响之中。
阻拦之人是宗庙的另一位枯瘦中年，他名闵云天，乃是闵云书的族弟，在宗庙高手中足以排名前五。
这么一耽搁，白衣中年的鞭影顺利袭向了石小乐，狂暴锋利的气劲如同一面映照苍生的刀，无物不斩，无物不杀。
“这就是自不量力的后果，活该。”
第三巫侍胸口起伏，畅快难言地看着这一幕。他不相信短短大半年时间，石小乐就能再上一层楼，接住这强大的一招。
“麒麟，你以为拿捏住我们了吗，愚蠢。”
第二巫侍，第四巫侍俱是满脸嘲讽。
还有其他巫天卫们，更是看得热血沸腾。
盖因为除了白衣中年，还有另外的宗庙高手伺机以待，准备出击。如此阵势下，麒麟就算拥有三头六臂也要死。除了死，不会有第二条路。
“谁伤他，我要谁偿命！”
这是疯老头的大喊声，急迫而焦虑，但纵然巫魂翻天阵的威力少了一大半，依旧不是他所能突破的。
气劲迫近，全场最镇定的人反而是石小乐。
重重鞭影在他点漆般的双眸中交汇，勾勒出无数线条，最终，这些线条变成了唯一的一根。
石小乐拔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