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相约东华
十月下旬,梅溪电厂在成功进行180小时的试运行后,于十月二十八rì正式投入商业运营,建设周期仅用不到十五个月。
投资规模达一亿千万的梅溪电厂建成运营,是梅溪港码头一期工程之后,第二大标志xìng工程完工。
作为东华现有的第二大热电厂,梅溪电厂建成运营,将彻底缓解梅溪新区建设及工业发展用电紧缺的困境。梅钢一厂也可以摆脱成本高昂的柴油发电机组维持电力供应,仅电力消耗一项,每个月就能节约近百万之巨。
梅溪电厂正式商运及淮能集团总部大厦落成仪式,除宋慧等东电高层赶来参加外,也邀请省分管工业能源的副省长罗成辉也与省电力部门及下属企业官员到东华来列席商运仪式,为淮能集团涨涨脸。
二十八rì上午点钟,沈淮就与淮能集团常务副总经理胡舒卫等人,赶到西陂区的西平渡口等待小姑与其他东电高层渡江过来后,就先到鹏悦国际大酒店下榻,等待谭启平从国道口迎接罗成辉副省长一行人赶来汇合。
淮能大厦落成,也只是完成外立面装潢,内部装修才进行了两三层,先用过淮能集团总部的办公用房。副省长罗成辉随行车队还没有进东华境内,有些时间,沈淮与胡舒卫等人便陪小姑及其他东电高层,乘电梯登上淮能大厦的天台,眺望梅溪新区。
淮能大厦落成后,就成为唐闸区的地标建筑,站在淮能大厦的天台上看风景,视野要比渚溪大桥上还要开阔。
淮能大厦虽然只有十层高,但整个东华市比淮能大厦还要高的建筑不过七栋,在周围低矮的建筑群里,颇有鹤立鸡群之感,由此也可见东华市的经济发展还远远未走入快速道。
淮能大厦建后之后,鹏悦国际大酒店就不再孤零零的耸立在渚溪大桥的西头。不过梅溪大桥以西,稍成规模的建筑,也就淮能大厦跟鹏悦国际大酒店两座,周围地区都是尽可能植树种林,稍稍掩盖城乡结合部的荒凉破落。
虽然这些地区都规划进梅溪新区的范围,但要建设成规模,还有待时rì。
站在淮能大厦天台之上,远远看见数辆jǐng车开道,引领一支主要由黑sè轿车组成的车队,从北面下梅公路通过,往梅溪镇而去。
邵征拿着手机走过来,说道:“市委办刘主任打电话过来,说罗省长在车上提议直接去梅溪电厂,他们走下梅公路过去。要我们赶过去跟他们汇合。”
沈淮没怎么跟罗成辉打过交道,但罗成辉是副省长,他们这边级别最高的是他小姑,还只是享受正司级待遇的副司干部。
罗成辉要临时改变路线,他们都没处抱怨去。下级尊重上级是国内官场最核心的规则。
沈淮陪同小姑乘电梯下楼,司机也把车子开到淮能大厦前的停车场来接他们。
沈淮让小姑坐他的车,夹在车队间,越过渚溪大桥,直接往电厂方向开去,在车上笑着问小姑:
“小姑,我这段时间在梅溪要算规矩吧?谭启平说叫我往东,咱就绝不往西;说要我配合他陪同好罗省长,咱就差点团成一个球滚过去。”
“胡扯,”宋慧哈哈一笑,笑骂让沈淮不要胡说八道,又说道:“怎么说呢,往大里说,宋家都希望自家子弟都能有大将风度,而不是随时就冲出来冲锋陷阵。也不止宋家了,大院子里的人略知道你在东华事迹的,都会觉得你不够稳重。”
“我有什么办法,我刚到东华时,什么都没有,心里想着乱拳打出一片天地来,但是我自己不跳出来冲锋陷阵,一心想着稳重,哪有小弟给我当炮灰用哦?”沈淮笑着说道,“现在嘛,他们搞梅溪新区,把我踢到一边,我一没打滚二没上吊,乖顺的配合,够稳重了吧?这样我身上是不是能多加点分啊?”
“你想要加什么分,三天不上房揭瓦就要讨表扬啊?”宋慧横了沈淮一眼,问道,“成家那姑娘,你还在联系吗?不是说让你有机会约人家到东华来玩?你们要时常见面,才能增加感情啊,不然你们一年都见不到两三回,多好的一桩姻缘也会拖淡了。”
“人家在英国留学,咱总不能耽搁她的学业不是?”沈淮胡掰道,“我作为党员干部,要以身作则,也没有办法动不动就出国潇洒去。”
人家女孩子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大家都拖着无非是要应付家里,沈淮就想着一年见个两三次面意思意思,过上两年就借口xìng格不合、八字不投拜拜了事,何苦大费周章的请人家到东华来、还要小心伺候?
“人家现在就在燕京,”宋慧说道,“刘雪梅前两天过生rì,成怡专程从英国回来给她妈过生rì,听说这次回来会多住两天;你约她过来玩,应该不会耽搁她的学业……”
“要是人家不愿意,哪多没面子?”沈淮说道,见小姑要绷起脸来,连忙求饶,说道,“我给她打电话还不成吗?不过话说在前面,人家要是嫌东华地方破落,不乐意过来玩;再万一人家愿意过来,但机票卖光了,小姑你可不能再怨我了,我还没有能力派专机接她来玩。”
“一段rì子不见,你怎么变得比宋彤都罗嗦起来了?快打电话,”宋慧催促道,“上次我回去,老爷子都问起你跟成家姑娘谈得怎么样了。我再不盯紫点,老爷子问起话来,我都不好说。”
沈淮也不知道成怡在国内的手机还在不在用,就拨她家里的电话,巴望着她家里这时候没人,把眼前这劫熬过去再说。
却未料电话刚拔过去,就“嘟嘟”的响了两声,电话就在那头给提了起来,成怡欣喜的声音从那头清晰的传来:“你这么快就给我打电话了?”
沈淮不知道成怡在等待谁的电话,总归不会在期待他致电过去,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道:“是我,”听出成怡在电话的反应有些打愣,多半是没有能从声音里听出他是谁来,补充说了一句,“我是沈淮。听说刘姨前两天过生rì,我都没有送礼物过去给她老人家表示祝寿,特觉得罪孽深重,打电话过来请罪。你妈在家吧?”
宋慧听着沈淮张嘴就油嘴滑舌的胡扯,瞪眼看着他,要他好好跟人家女孩子说话。
“哦,你找我妈啊。那你要晚上再打电话过来,或者我把她单位的电话号码告诉你?”成怡在电话那头说道。
“得,得,我找你妈聊天,也为了夸她为祖国做出很大的贡献,生出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来;你帮我把这意思传递给你妈听也就行了,”沈淮听得出成怡不是很期待他的电话,语气有些疏离,但他在小姑面前,怎么也得先把这出戏给唱下去,把他这边的责任先撇清了,又问道,“你回国有几天了?”
“回来有三天了。”
“几时再回伦敦?”沈淮问道。
“订了一个星期后的机票。”
“听说这几天燕京天气比较干躁,对女孩子皮肤不好;东华这地方虽然破落些,但气候宜人,空气里湿度高,滋肤养颜。我小姑到东华都不乐意走,要不你到东华来玩几天再回英国去?”
沈淮心想着成怡大概会说“好不容易回趟家要多陪妈妈”之类的话,然后他就顺水推舟的说几句惋惜以后再来玩的话,把这事给应付过去。
成怡在电话那头犹豫了好几秒钟,说了两字:“好吧……”
沈淮隔着上千公里的电话线都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情愿,心想,你要是不情愿,拜托你随便找个借口回了我好不好?
沈淮看到他小姑拿嘴形问他:“人家同意了?”
得,沈淮知道他小姑跟成怡她妈刘雪梅肯定在此前有过串通,成怡也应该是给她妈烦不胜烦,才勉为其难的答应来东华玩。
烫手的山芋丢不掉。
从燕京到东华的航班每周末有一班,而且都是小飞机,成怡未必能习惯,沈淮跟她约好,她乘飞机到徐城,他让人……话没有说一半,就给他小姑掐了一下,连忙改口说她亲自到徐城去接她到东华来,让成怡订了机票,再给他打电话联系。
他们车队停在渚溪大道跟学堂街的交叉路口,等着谭启平陪同罗成辉的车队过来汇合。
沈淮电话打完,都没有见有谭启平迎接罗成辉的车队过来,心里奇怪,心想他们应该在他们前面过这个路口,难道又变了主意?
真他娘的难伺候,沈淮心里暗骂一句,探头往学堂街看过去,不知道发生了怎么回事。
看着袁宏军满头大汗的从北面跑过来,沈淮问他:“老袁,怎么了,罗省长的车怎么停下来了?”
“就上访群众截住了,堵在那里进退不得,”袁宏军说道,“打你电话打不通。”
梅溪电厂今天搞商运及淮能大厦落成仪式,偏偏遇上这事,沈淮都觉得头大三分,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梅公路两侧的商户抗议强拆,不服气补偿款那么低。大概也是知道罗副省长今天要过来,他们组织好了要闹事,车队刚要过十字路口就给几十号人截住。商户都跪在罗副省长的车前,不肯走。”
“得,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呢,”沈淮回头跟小姑说道,“也幸亏谭启平他们临时变更路线,这下子总不能怀疑是我背后捣鬼吧……”
第三百九十二章 治政思路
(今天就一更,这些天整天坐着,背脊很痛,想请假缓一缓)
谭启平脸sè难看的陪同副省长罗成辉坐在车里,看着拉开标语条幅、围堵在车外抗议强拆的人群。/\/\./\/\
好在开道的jǐng车反应够迅速,下来十多名民jǐng,将人群隔离出去,没有让围堵人群直接冲击到罗成辉的车子。
罗成辉坐在车里,很平静的看着车外一切,似乎不是他给堵在路上似的。
周岐宝坐在后面一辆车子里,看着路口这边出问题,而苏恺闻走出去劝说不管用,他只能硬着头皮下车去,站到车队前,瞪眼看着这些个人,厉声喝斥:
“你们是要做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拦车截路是违法行为?你们有什么问题,不能跟镇上沟通,不能跟区里反应,一定要做出这种违法行为来?”
“什么违法不违法,我们四五千一平的街铺,镇上只给一千五,不同意就强拆。我们老百姓没有活路,还管你违不违法?”人群里就有愤愤不平的叫嚷出来,丝毫不给区委副书记、区长周岐宝的脸面。
“谁家不同意拆房,整天都有小流氓过来闹事,派出所不闻不问,怎么就不违法了?苏恺闻一到梅溪来,就搞得乌烟瘴气,怎么就不问问他违不违法了?”
“我们要谭书记给我们一个说法。”
“我们要罗省长给我们一个说法。”
周岐宝连劝带吓,没有效果,而且路一旦给封死,很快就又聚集了相当多的围观群众,这只会叫谭启平跟罗成辉两人心情更不爽。
周岐宝退回到民jǐng临时排成的人墙后,苏恺闻跟他说道:“罗毕马上就能带人过来,先驱散,让车队过去再说……”
黄新良直接反对,说道:“这么做不大好吧,截路的都是老人,强行驱赶,万一伤筋断骨什么的,影响会更恶劣,应该慎重一些。”
周岐宝看了看堵在车队前的人群,七八十人,确实大多数是七老八十的老人,确实不能暴力驱赶,但想到每拖一分钟,只能让坐在车里的谭启平、罗成辉心里越发的不快,他也焦急得责怪苏恺闻:“你们之前是怎么做工作,怎么风声都没有听到,就让他们组织起闹事?”
苏恺闻都没有地方找谁诉苦去,他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事。
他本来怀疑是沈淮在背后捣鬼,但今天罗成辉到东华来,是为梅溪电厂商运仪式而来,沈淮没有必要选择这个时机闹事。
再一个,本来安排的路线是直接到鹏悦国际大酒店汇合、小作休憩后,再走渚溪大道直接去梅溪电厂。
镇上派出去维持秩序的民jǐng跟治安队员,都集中渚溪大道两侧,有好几十人。要是车队走渚溪大道,看到苗头不对,就可以立即进行制止,压根就不会给这么多人冲上来围堵车队的机会。
这时候袁宏军气喘吁吁的从南面赶回来,说道:“沈总跟东电的宋总她们,停在前面路口等我们……”
周岐宝知道沈淮不可能站出来替苏恺闻排扰解难。
沈淮目前就挂着区常委的职务,算是从地方上半脱离了,他们要是指望沈淮站出来解决这事,苏恺闻跟区里,甚至谭启平的颜面都没处摆。
周岐宝看向苏恺闻身后站着的诸多梅溪镇干部,问道:“你们有什么办法?”他们知道要解决眼前的困境,苏恺闻不熟悉地方情况,不能指望他,只能指望对地方情况熟悉,又有威望的老人。
黄新、郭全、杨成明等人彼此看着,沉默着不作声。
见梅溪镇的老人都沉默,周岐宝额头都渗出汗来,他已经注意到谭启平隔着车窗,对他们投来不满的眼神。
“周区长,是不是可以这样?”袁宏军突然间下定决心,走上前说道。
黄新良等人都诧异的看了袁宏军一眼,但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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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溪拆迁安置补偿标准,是两年前我拎了一班人制定的。农地、住宅这一块的变化不是很大,纠纷最大的还是沿街店铺的拆迁。两年前,梅溪镇还只是落后的小镇,沿街手续齐全的店铺,每平多在一千四五左右,所以当时制定的货币补偿标准,就定在这个水平,”
沈淮才懒得去插苏恺闻的烂摊子,让袁宏军先回去,他就坐在车里,等着谭启平、苏恺闻他们把问题解决掉过来汇合,他顺便在车跟小姑介绍梅溪镇近来的情况,
“梅溪镇这两年发展很快,商业、服务业发展迅速,镇区商业店铺的租金直线上涨,也带动铺价、地价跟着往上涨。老街牌楼口的商业地价一亩能卖出一百二十万的高价来,铺价六七千都有人抢着要,那之前制定的货币补偿就偏低了。不过在老的补偿办法里,还有置换跟回迁两种选择。对拆迁户来说,拿货币补偿不合算,就选择街铺置换跟回迁,所以也没有大问题。苏恺闻到梅溪镇后,先是调整了补偿标准,农地、住宅一律置换安置,街铺一律货币拆迁,只是货币拆迁还是照着旧标准,矛盾一下子就激化起来。拆迁谈不动,苏恺闻又要急于上马工程,那只有上强制手段,从市里请了四家拆迁公司分段进行,场面搞得有点大……”
东电在地方承接火电、水电工程建设,虽然只是建设方,不负责地方上的征地拆迁,但也常给失地农民纠缠上来。宋文慧对这类事情也了解一二,很难说谁有理、谁无理。
虽说地方要保建设,对这种纠纷多采取一刀切的高压政策,不过地方处置能力的不同,导致拆迁群众反弹程度也有很大的区别。
今天这种情况逮到副省长下来视察堵路截访的,就要算问题严重的。
“你在梅溪镇也给堵过一次,是不是就是这个工程?”宋文慧对沈淮被围堵镇zhèng fǔ的事情还有些印象,问道。
“是同一个工程,”沈淮悠然自得的抱头靠着椅背,说道,“虽然这事跟我无关,但咱也不能躲在背后说苏恺闻的不是。他主要还是想拿商用地的差价去补下梅公路改造工程款的不足。下梅公路目前坑坑洼洼,很破烂,交通不便,沿街商铺的价值受到压制,并没有涨太高。主要还是街铺的业主及商户,对下梅公路改造完成之后的街铺价值增涨预期比较高。只是这个增值过程跟下梅公路改造是密切相关的,业主及商户,都指望能享受街铺增值的红利,但对下梅公路改造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承担义务,再加上那些跟过来的拆迁公司、建设公司、投资公司,都是要从中吃肉,那就造成一系列难以化解矛盾。这以后经济发展,这种矛盾会越来越多,这个问题跟民不聊生无关,更多涉及到的是利益分配不平衡。能不能得到缓和,主要还是看地方治政水平的高下。”
宋文慧问道:“江东、两浙、广南等省市,近两年城市发展速度很快,拆迁问题比较多见,你觉得要地方治政要有怎样的思路,才能较好的处理这个问题?”
“小姑,你这是在考我呢?”沈淮笑问道。
“算是吧,”宋文慧说道,“现在党员干部要上去,关键还是要看治政水平。说到治政水平,有魄力是一方面,但光有魄力蛮干还是不行;主要还是要清晰的治政思路。这些年来,争来争去,说到底还是路线之争。”
见小姑难得这么深入的跟自己探讨治政问题,沈淮笑着问:“小姑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官接着当下去,还有点指望?”
“不要整天官啊官的,你整个都成官迷了?”宋文慧笑骂道,“鸿军也抱怨你,死抱着官帽子不放。”
“咱老宋家,下海经商、搞发家致富的,有那么一两个人,也就足够了,”沈淮笑着说道,“俗话说得好,斗权不斗财,斗枪不斗权。说的道理很朴实,就是财斗不过权,权斗不过枪。要是我们小辈一个个都削尖了脑袋去捞钱,反而对宋家有百害而无一利。”
宋文慧点点头,知道沈淮考虑很深,转回到刚才的话题,问道:“别扯那么远,你还没有说这事要是摊你身上,怎么处理呢。”
沈淮接着说道:
“就从梅溪镇来说,我们要看到,是工业产业化的发展,直接促进城镇商业、服务业的崛起,使地方财政充盈,既而推动了新城镇建设,这个次序不能搞颠倒了,”沈淮说道,“市里拿出梅溪新区框架规划跟前期筹备工作细则,苏恺闻到梅溪镇之后,也急于打开局面,工作重心都转移到新城镇建设上来了,把次序搞颠倒了。脱离这个大的秩序,谈小的手段是没有太多意义的。”
“刚开始搞梅溪新区框架规划时,你主张在梅溪河口先修桥,把沿江公路先衔接起来,”宋文慧问道,“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工业产业化带动城镇化发展这个思路?”
沈淮点点头,说道:“没有工业化的大发展,中国十二亿人口,都要过上富裕的生活,谁帮你生产有那么多的物资?不过,梅溪新区范围还是小的,让苏恺闻搞下去,他应该有些能力从外部拉到一些资源,把新区建设得像模像样。所以他这么搞,初期大概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政绩也可能很漂亮。但就像小姑你刚才所说的,有魄力把表面政绩做得好,其实是不够的,难道上面真就没有心里明白的人?我插不上,就站一边看着;让他们把梅溪镇的市政基础设施搞搞好,也没有不可以的……”
宋文慧点点头,说道:“地市以下,发展空间相对开阔一些,不存在多残酷的竞争,所以你真想要在体系内发展,有时候让一让是好的,更能为你以后发展开拓更宽的道路。至少此时,zhōng yāng领导班子,心里也还是清楚的。”
“二伯是败在这上面?”沈淮问道。
宋文慧点点头,但也不想就二哥跟田家庚的事跟沈淮多说什么,觉得这事对他来说还有些遥远。
沈淮也觉得二伯宋乔生在zhōng yāng的时候太长,长得不接地气,对地方治理的思路不清晰,跟田家庚争淮海省委书记败北,实属正常。
沈淮又想,小姑这时候对他说这些,大概也是对他有更高的期待,他忍不住对小姑宋文慧苦笑,说道:“我现在可不愿意去想二十、甚至三十年之后的事情,你也不要对我指望那么高;不然能憋屈死我。”
“你,”宋文慧又好气又好笑,要说沈淮不聪明,不用说几句话,他就能把别人的意思都领悟过来;要说他聪明,这摆明了就是不想改他的脾气还有生活作风问题,气恼道,“好心给当驴肝肺,我懒得管你了。”
“对了,老爷子对谭启平到底是怎么看的?”沈淮又问道。
“牵扯到的问题很复杂,老爷子不能光站在宋家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宋文慧说道,“你要是这个chūn节回燕京,你自己找老爷子谈谈吧。”
沈淮说道:“现在还不清楚,可以chūn节期间就是新厂试运行到最关键的时刻,我今年未必能回京过chūn节。”
“那再说吧,”宋文慧说道,“你既然都从地方半脱离,这事也不焦急。”
第三百九十三章 人心滋怨
看到车队从学堂街北面拐过来,沈淮看了看腕表,他们在路口这边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跟小姑说道:“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等着谭启平、罗成辉所乘小车先开过去,隔着车窗颔首示意,就让邵征开车并入车队,一起往梅溪港东头的电厂驶去。
梅溪电厂商运以及淮能总部大厦落成,梅钢只是相关方,进电厂下车后,沈淮就走到一旁,让小姑带着东电及淮能的其他高层去唱主角。
底部直径逾五十米,高六十米的电厂冷却水塔,看上去甚至要比新厂主体已经建成的炼钢线还要巍峨壮观。
沈淮手摁住安全帽,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烟囱,与冷却水塔一起喷发白sè的蒸雾以及浅灰sè的烟雾,在蔚蓝sè的天空留下浓重的痕迹,就等着副省长罗成辉剪过彩,电厂两组电轮机组就会正式向企业及地方电网并网供电。
沈淮看黄新良、郭全走过来,问道:“路口的事情,刚才是怎么解决的?”
“也不晓得是不是有人在背后jīng心策划,”黄新良说道,“我们接到通知说车队从梅溪大桥过来,就立即从渚园前面往回赶,最先只有三五个老年妇女冲进车队里,截住罗省长的车,接下来很快就聚集了五六十人,都是七老八十的老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吸取了上回的教训,事主一个都没有出现,尽是些老弱病残拉出来拉横幅,赶也赶不得、拉也拉不得。不过有些事主还是沉不住气,凑到路边来围观。袁宏军陪着罗毕,从围观人群里认出六个人,直接铐进jǐng车,然而再组织人墙往两边强行驱散人群给车队开道,就容易多了。”
“哦,”沈淮回头看了看,没在人群里发现袁宏军的身影,跟黄新良说道:“事情解决掉就好。”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见小姑示意他过去,就朝罗成辉、谭启平他们一撮人走过去。
黄新良不想把事情谈得更严重,但他想说的意思是清楚的,他见沈淮没有什么表示就走开了,看了郭全一眼。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郭全拍着黄新良的肩膀,无奈的笑笑,说道,“人家看准沈书记要从地方脱离,有机会就想着另攀高枝,你能阻止?”
黄新良也是苦笑,两年前他满打满算,也只是享受副科级待遇而已,附翼杜建,不得不跟初来梅溪的沈淮对着干。杜建给平调到县里之后,黄新良选择留下来,但也压根儿也没有想过,自己面前的道路会是坦荡光明的。
没有给沈淮从党政办主任位子拿下来,没有给沈淮从党政会议踢出去,黄新良已经觉得意外。换作别人,面前当时的境况,或许会选择逃避,或者会高高挂起,只要没有小辫子给抓住,也不怕沈淮能把他剥了皮。
或许起初时心里有一股怨气无处得渲泄,黄新良凡事皆兢兢业业、加倍努力的去做。换得接下来沈淮就提拔他担任副镇长,很多人都吃了一惊。也恰恰如此,梅溪镇的人心才真正聚拢起来,削除杜建给踢走之后的负面影响。
鹤塘、梅溪两镇合并之后,又升格副处级镇时,黄新良再进一步,担任常务副镇长,成为梅溪镇当时唯有的三个正科级官员之一。
而这次直到市委组织部找他谈话之前,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卡在罗毕、袁宏军之前,坐上这个副处级位子,成为梅溪镇近二十年来升迁最快的官员。
沈淮脱离梅溪镇,市里、区里,为了削减沈淮在梅溪的影响力,人事调动动作颇大。不过,也是照顾到沈淮以及梅溪镇一干人等这两年发展经济的功劳,市里、区里虽然意图削减沈淮对梅溪的控制力,但也没有恶意打压。
何清社调到区里担任副区长,接替沈淮分管招商、教育等工作;李锋到区里担任纪委副书记兼监委主任,享受副县级待遇;刘卫国调区公安分局担任副局长主管交jǐng大队;包括他黄新良也是异乎寻常的卡在罗毕之前,升任镇长;早一步从梅溪镇脱离出去的褚强、宋晓军两人,褚强调到燕京的京投公司,给陈兵担任总经理助理,宋晓军则留在市zhèng fǔ,给副市长杨玉权当秘书——可以说梅溪镇众人,大体还是处于上升势态之中,即使一时受到压制,将来依旧有着可观的发展前景。
毕竟谭启平不可能在东华当一辈子的官,也许三五年后,谭启平上调省里,东华换新掌门人,情势就又会一变。
即使此时在镇上给苏恺闻处处压制,黄新良对未来还是充满希望。
当然,原地不动的还有郭全、袁宏军以及后来给沈淮从梅溪中学调到镇上担任副镇长兼教育办主任的杨成明。
郭全、杨成明等人心态还好,在今天之前,黄新良也没有注意到袁宏军会有什么问题,故而袁宏军跳出来,在谭启平等人面前,帮助周岐宝、苏恺闻迅速控制局面,他与郭全等人都很惊讶,没想到他会抓住时机另攀高枝。
想想也是此前太大意,黄新良原以为只要沈淮人还在东华,梅溪众人会拧成一股绳,却没有想过袁宏军心里一直都有着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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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同罗成辉、谭启平视察过梅溪电厂,在剪彩仪式宣告正式并网商运之后,沈淮又随同大部队转移到淮能大厦,参加落成奠礼。
梅溪电厂跟省、市电管部门达成协议,即梅溪新区的工农业及城镇用电,以后都将由梅溪电厂并网供给——这也是推动梅溪新区建设的一项重要工作。
梅溪新区范围内,原先归地方电力部门所有的配电及供电设施,全部由淮能集团出资收购,并进一步追加投资,加强梅溪新区电力供应的基础设施建设。
这也意味着,淮能集团需要马上筹备梅溪电厂二期工程的建设,不然电力供应,还是很有可能会跟不上梅溪新区高速发展的步伐。
一期工程总装机容量为十二万千瓦,二期工程投资理应比一期还要庞大。
市里是希望梅溪电厂二期工程装机容量能直接达到三十万千瓦,这样就算市里筹不出钱去扩建天生港电厂,未来东华五年内的电力紧缺现状,还是可以依靠梅溪电厂的发展,得到缓解。
东电不是不可以投资,但很多问题要事前谈清楚。
现在地方电网由于电力紧缺,不得不把梅溪新区的供电市场让出来,但也仅仅是限于梅溪新区。
等梅溪电厂二期工程建完,年总供电能力将超过二十亿度电,地方划给淮能的供电市场,能不能消化这么庞大的电力供给?
要是产能不能充分释放出来,梅溪电厂很可能就要亏损运营,这个自然不是东电希望看到的。
还有一个,二期工程投资很可能会达到五亿元。这么庞大的投额,地方不提供融资说不过去,但地方能提供多少,这个需要大家坐下来谈。
罗成辉作为分管工业能源的副省长,出面推动这么大的工程建设,也是他的份内之事,将来也是他的政绩,不然不会为梅溪电厂跟一栋十六层高的办公楼落成,专门到东华跑这一趟。
晚宴前,东电与省市在罗成辉及宋文慧的主持下,先达成一个框架协议,方面淮能集团与梅溪新区去具体推动相关工作。
晚宴后,罗成辉及东电高层都落榻在鹏悦国际大酒店里,沈淮陪小姑到楼前的高尔夫球练习场打球说话。
“淮能集团的人事机构,现在还不能说是稳定下来,部里还是觉得胡舒卫资历太浅了,”宋文慧跟沈淮说道,“我上次到běi jīng,还专程找戴部长聊过淮能以后发展的问题,戴部长也说,淮能之所以成立,你的推动功劳很大。话虽然没有说明,但意思也是要东电在选择淮能集团掌门人,要证询你的意见,甚至你到东电来,直接掌握淮能未来的发展方向,也不是不可以。”
“淮能总经理这个位子,还是给老胡留着吧,”沈淮笑道,“我要是跳到东电去掌管淮能,能在淮能总经理这个位子上窝上十年,那老胡的头发还不得愁白了?另外,我这个年纪,去淮能当董事长也不合适。”
宋文慧其实也是有些不大理解,沈淮为什么对地方恋栈不去?
淮能集团现在都还是处于草创期,级别没有定下来,沈淮钻进去正合适。
淮能集团现在的框架是沈淮一手促成的,沈淮调进东电去掌管淮能,东电内部也不会有什么话说。而且淮能集团对梅钢持股,沈淮照例可以兼任梅钢董事长、总经理等职务。
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既手握大权,又能快速上升的捷径。淮能集团未来发展的空间壮阔巨大,只要能借淮能站住脚,甚至不用十年,都可以去接管东南电力了。
可以说,沈淮接管淮能,实际所处的位子比鸿奇还要优越。
“你啊,也真是撅xìng子。”宋文慧放弃继续劝说沈淮,年轻人事事都乖顺服从,未必是好事。
第三百九十四章 高枝别附
陪小姑谈完话,夜sè已深,沈淮离开鹏悦国际大酒店,就去了尚溪园。
陈丹还跟她爸妈住一起,也不大愿意夜宿文山苑,不过她现在要负责尚溪园的rì常管理,通常也要工作到很晚,才回去睡觉。
沈淮夜里要能闲下来,就时常在陈丹办公室里熬着,也轻松自在。
“你调去东电不是很好吗?”陈丹听沈淮说起他没有答应去接管淮能,疑惑的问道。
“这一步走下来,我就要从地方彻底脱离了。可能未来十年、二十年内,都没有再回地方的可能了,”沈淮笑道,“有些感情可能说不出口,但我是个恋窝的人。谁要想把我从东华踢走,那他是想错了。”
梅钢目前实行的是混合股份制,有国有股、有地方股、有外资股、还有私营股。因为有股权所属的联系在,沈淮掌管梅钢,可以说是代表地方zhèng fǔ列入董事会,所以可以一脚同时踩地方跟梅钢两条脚。
淮能集团则是东电全资控股的部属国有企业,沈淮去接掌淮能集团,再兼掌梅钢,是代表国有股列入梅钢董事会,那只能脚踩东电跟梅钢两条船,跟地方则是完全脱钩了。
除非说服东电同意地方zhèng fǔ对淮能集团也适当参股,不然就没有脚踏三条船的可能。
一个人的jīng力是有限的,就算有第三条腿,也要派上其他用场去,沈淮无意把自己怀里揽太多的权。
“你也真是的,”陈丹听了心里甜滋滋,娇媚的眼眸横了沈淮一眼,说道,“小姑这是纯粹为你着想,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满嘴胡扯。”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燕京的号码——估计是成怡打来了。
沈淮没想到下午一通电话过后,成怡一直没有回电说机票的事情,这时候夜里都过十点钟了,她才打电话过来。
“你心虚什么,”陈丹问道,“电话谁打过来的?”
“我有心虚吗?”沈淮摸了摸鼻子问道,将手机翻过去给陈丹看号码。
陈丹就下巴磕在办公桌上,看着沈淮接电话。
沈淮伸手摸着陈丹光滑软嫩的小脸,接通成怡的电话。
成怡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明天会坐飞机到徐城,不过已经跟在徐城的同学约好见面,后天她自己会直接到东华来,不用沈淮特地到徐城去接她。
上回从伦敦坐飞机一起回国,闹出那么多的不愉快,沈淮心想成怡大概不希望他跟她的同学、朋友圈再有什么联系了吧。
他也懒得到徐城去接成怡过来,一来一回要开**个小时的车,就算跟邵征换着开车,人坐车里都能散了架,实在辛苦得很。
“她要到东华来玩?”陈丹问道。
“大家都是给家里逼得没有办法,”沈淮语气一贯的轻描淡写,手伸到陈丹丰密的发间,温柔的摩挲,说道,“人家可能有自己喜欢的人,只是有时候要做出些样子给双方家里看,过段时间,大概就能说八字不投分手了。”
“我倒觉得人家这么费周章过来,对你还是有感觉的,”陈丹歪着头,脸颊贴在沈淮起茧子的手掌上,说道,“不然千里迢迢,这么辛苦跑这一趟,做什么?就是为了应付家里人?你还是到徐城去接一下人家吧。”
“不去,”沈淮摇头说道,“没那个闲工夫。”
“你个无情的家伙。”陈丹见劝不动沈淮,张开嘴要咬他摸到自己嘴唇边的手指头。
“刚上厕所忘了洗手。”沈淮见陈丹张开整齐洁白的牙龄轻轻咬住他的手指头,说道。
“呸呸。”陈丹连忙把沈淮的手指吐出,连呸了两声,伸手抹嫣红的嘴唇,要沈淮不要再说这种恶心的话。
“咚咚咚”,陈桐敲门进来,贼头贼脑的钻进来,拖了把椅子坐旁边,问道:“袁宏军这孙子,下午竟然跳出来替苏恺闻解围,也太他娘不地道了;你这两年没有亏待他啊。”
袁宏军替苏恺闻解围,也有可能是为了照顾大局。
沈淮等到现在,袁宏军既没有过来找他,也没有打一个电话给他解释一下,他心里也只能轻叹一口气,笑着说道:“人各有志,你说我没有亏他,袁宏军心里觉得亏得很呢,这个东西扯不清楚。他想另攀高枝,由着他去。道路是他自己选的,以后各奔东西便是。你也不要在外面说什么,这时候咱们不能显得小鸡肚肠。眼下关键是大家把手头的那摊事做好了,做扎实了,自己根基立稳了,就不用怕谁会动你。”
沈淮看了看手表,跟陈丹说道:“你早些回去休息;二厂今天要开始清洗管线,我现在要过去看看。”
梅钢新厂开始清洗管线,就意味着接下来就要进行设备调试、试运行了。梅钢新厂能不能运行成功,将直接关系到梅钢系将来能发展到什么地步。
陈桐的夜生活丰富,没那么老实就回去睡觉,再者他也是单独住渚园里,沈淮开车先送陈丹回新梅新村。
****************
沈淮开车经过蔡家桥社区,走沿江公路绕去二厂,刚拐下梅鹤公路时,看到周知白跟他老子周炎斌以及朱立站在路灯下看正组织工人连夜扩建的堆场;他们的车停在一旁。
“周总、老朱,还有知白,你人这么晚也在外面逛荡啊?”沈淮将车停过来,下车来跟周炎斌、朱立、周知白打招呼。
“梅钢新厂眼见着要试炉,试炉成功,炉料的用量就要猛增上来。咱不能让生意都给丰立那些个龟孙子抢走,只能拼着命往前赶啊。”周炎斌爽朗的大笑,跟沈淮打招呼。
沈淮也是哈哈一笑,七月梅钢新厂不为再建设资金发愁,鹏悦、渚江建设等相关企业,不用再向梅钢新厂输血,就加快自身的建设跟发展。
鹏悦在梅溪港沿江建有废钢堆场,但他们早期建堆场,主要还只考虑到梅钢技改后的炉料用量,堆场规模略为狭窄。待二厂建成,梅溪港的炉料吞吐量就会暴增,而合资钢厂到时候也将租用鹏悦的堆场,就迫使鹏悦追加投资。
堆场建设倒还简单,自然是渚江建设的话。
梅钢新厂就要试炉,堆场这边的扩建也需要紧跟上,朱立也是连夜组织工人进行施工建设。
沈淮也不忙去厂里,就跟周炎斌、朱立、周知白站在路边聊天。
虽然是十月末初冬天气,但寒气不重。
周炎斌、朱立他们是已经清楚袁宏军的事情,不过也没有去谈这事,神sè间也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担忧。沈淮就晓得他们心里对事情的主次、轻重还拿捏清楚的,之前也接到褚宜良、杨海鹏的电话,他们经历过风风雨雨,不像陈桐还这么年轻,多少会有些沉不住气。
九三年,以贸易为主业的鹏悦集团,一年废钢贸易量为十万吨左右。九四年受市钢厂跟梅钢的联手打压,上半年受到大挫,后被迫选择跟沈淮合作,业务量才逐渐恢复,当年废钢贸易量才九万吨。
今年鹏悦跟梅钢全面合作,而戴毅又因为英皇案退出东华,鹏悦的年废钢贸易量将上升到二十万吨。而梅钢新厂若能在年初试炉,仅梅钢明年所需的废钢用量最高将可能达到七十万吨。
鹏悦就算只承担梅钢部分炉料供应,但加上其他的贸易业务,年贸易额也能很快的突破十亿元这个关卡,成为全省排名靠前的贸易企业,说话的份量又将不同。
除了废钢贸易这个主营业务之外,周家近年来重点投资的鹏悦国际大酒店也因为渚溪大道的建成,彻底走上正轨,获得稳定的盈利能力;又同时参股渚江建设,通过渚江投资对梅钢新厂进行持股。
走到这一步,鹏悦整体的盈利及扩张财富的能力,已非昔时能比,可以说是彻底稳固了根基。这两年吴海峰虽然退居二线,叫周家在东华表面上的权势有所下滑,但周家的财势却是稳步的扩张,影响力则往更深处沉淀。
对商家来说,有钱有能生势。不要说那些吃周家、拿周家、占周家便宜的地方官员看到周家手软、嘴软,资本在当前社会的话语权也是渐重;而贸易网络的扩大,能叫周家的人脉关系往更深、更远的地方延伸。
紫萝家纺当下主要是稳定经营;鹏海贸易的底子还很浅,也受资金的限制,没有办法快速扩张,但到明年的贸易额突破一个亿,还是不成问题。
不过,褚宜良、杨海鹏,还是朱立,他们的重心实则转移到渚江建设上来。加上周家,四家差不多平摊了渚江建设的股权,朱立个人略高一些,但也有限。
渚江建设这两年的发展也可以拿迅猛这词来形容;两年承接的大小工程无数,总资产逾过亿,净资产也摸高到五千万。即使在建筑业相对较发达的东华市,渚江建设也足以挤进前十的位子。
虽然沈淮从梅溪镇脱离出来,会叫渚江建设在受谭系官员控制梅溪新区里发展受到一些压制,但渚江建设经过两年时间的迅猛发展,也需要有一个时间跟过程进行沉淀。
沈淮认为渚江建设需用时间去好好的琢磨、消化沿河路的商业项目,才能更好的往开发型企业转变。
就像袁宏军的另樊高枝,对整个梅钢系来说,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甚至接下来还会有人接在袁宏军之后给分化,做出新的选择,沈淮都认为会有什么。
梅钢自身骨健肌全,扎实根底,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梅钢新厂能在年底试炉成功,梅钢就将一跃超过市钢集团,成为东华市最大的企业集团。
第三百九十五章 鸟为食亡
(感冒还没有见好,今天只有一更)
已经是初冬天气,谭启平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掩映在夜sè下的湖光,脸sè沉黯,听着身后脚步传来,转回身,看到苏恺闻跟周岐宝走进来,问道:“查清楚没有,今天的事情到底是谁在幕后策划?”
“六个人给抓到区公安局,没经得住吓唬,就都交待了。背后捣鬼的人叫杜贵,”
周岐宝见谭启平对这个名字陌生,又略加解释,
“这个杜贵,早初担任过梅溪镇接待站副站长,听说跟梅溪镇前党委书记杜建是堂兄弟。沈淮到梅溪镇后,杜贵给赶了出去。前年沈淮就想对下梅公路进行拓宽改造,杜贵这伙人就想从中捞到高价赔偿,私下买下好几间街铺,两年前就怂恿商户冲击镇zhèng fǔ。因为这件事,杜贵给判了半年劳教,倒没有想到他贼心不改,这次又跳出来闹事。”
“他们这是明目张胆的投机倒把,当真以为zhèng fǔ就没有办法治他们了吗?”谭启平气恼的说道,“杜贵有没有抓到?你们区委区zhèng fǔ一定要严肃处理这事。”
今天车队给堵在路上半个小时,谭启平不知道副省长罗成辉心里怎么想,但这事要传出去,只会叫他这个市委书记颜面难堪。
“杜贵躲在幕后,人不在现场。他通过电话遥控此事,区公安分局已经给霞浦县局发函,要他们配合拘捕杜贵,人暂时还没有找到。”苏恺闻说道。
“梅溪镇那个副书记叫什么名字来着?”谭启平问道。
“谭书记,你是说袁宏军?”苏恺闻问道。
“对,就是袁宏军,看他基层工作经验还蛮丰富的,他以前是不是鹤塘镇的书记?”谭启平坐到沙发上,见苏恺闻点点头,又跟他说道,“基层要直接跟老百姓打交道,情况很复杂。你现在从办公室走出去,到地方上想要尽快的打开局面,对有丰富基层工作经验的同志,工作上要多学习。”
“嗯,我一定要多学习,”苏恺闻点头称是,又说道,“袁宏军就在外面呢。”
“好,你让他进来。”谭启平说道。
袁宏军惶恐不安的站在会客厅外的过道里,看着苏恺闻打开门,示意他进去见谭启平,心砰砰乱跳。他今天也是豁了出去大赌一把,要是他今天的行为,没能讨得谭启平等人的喜欢,他以后在梅溪镇将彻底的陷入孤立之中。
只是他不甘心。
鹤塘镇没有给撤并之前,他是鹤塘镇党委书记。
鹤塘镇撤并到梅溪镇,他不跟沈淮争,但在梅溪镇甚至争不过何清社、李锋,叫他心里怎么舒服?
沈淮要从地方脱离了,最后一次机会推梅溪众人上位,何清社、李锋都捞到好位子不说,黄新良竟然越过他干上镇长,他再次给遗忘在角落里,他怎么想都难以甘心。
袁宏军是不敢跟沈淮直接做对,但沈淮早晚会从地方彻底脱离,他又何苦跟梅溪众人抱成一团,为识时务的跟苏恺闻他们对抗?
“谭书记……”袁宏军走进会客厅,看到谭启平眼睛有着深深的眼袋,有着疲惫不堪的样子,他小心翼翼的招呼。
“梅溪镇今年的工作成绩很不错,市里、区里都很期待。不过这不是哪个人个人的成绩,应该是你们梅溪镇整个党政班子率领老百姓一起干出来的成绩,”谭启平说道,“所以保证党政班子团结,这是出成绩的重要前提。目前梅溪镇党政班子有不和谐的声音,但也有像你这样看到问题勇于站出来承担的干部,我是既忧且喜……”
听着谭启平的话,袁宏军心花怒发,他今天站出来,可不就是为了谭启平这几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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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建推开茶馆的玻璃门,就听见杜贵躲在右手边的包厢里冲着他“嘘嘘嘘”的发声提醒。
杜建他是骑车过来的,进了包厢,将手套摘下来,放在桌上,揪着眉头说道:“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上一次闹到潘石贵跳湖自杀,你自己也进去住了半年,怎么还没有闹够?你以为你们这么闹一下,谭系的那几个官员就会软下来?你以为你们几个,能翻出什么浪花来的?”
“我也不想啊,”杜贵哭丧着脸,说道,“我前后借了五十来万,两分半的利息,都押在那几间街铺上。以前都觉得沈淮这人做事贼不地道,但现在想想,他大体还能公正,苏恺闻这杂种才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学堂街的店铺一平米能卖出六七千,他还想以不到一千五的价收铺,谁能服气?真要叫他这么搞,我就要赔得血本无亏。这以后背着五六十万的债,我要怎么活?我既然都没有活路,为什么不搞得大家一起鸡犬不宁?”
“你背后有没有其他人?”杜建敛着眸子,看着杜贵。
“这个你不要问了,我不想把你牵涉进来。”杜贵说道。
“你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晚了?”杜建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杜贵也不直接说是谁,问堂兄杜建说道,“潘石贵当年死得蹊跷,这事当真就这么过去了?”
杜建轻轻一叹,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富,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错。
潘石贵当初想依赖潘石华的权势,从下梅公路改造工作里敲诈高价赔偿,花好几百万去买铺子,如果照现价计算,这批铺子增值了不下数百万、上千万。
这笔钱能不能拿足,给谁拿,现在都还很成问题。
他县计委副主任正而八经一个月的工资才五百多,面对几百万、上千万的财富,谁会轻易收手?
“潘石贵死得蹊跷,他死后,他身前的几家厂子也都给别人控制。我们手里有些材料,只是还不大充分。这些材料能交给沈淮吗?”杜贵问道。
“沈淮凭什么帮你们?他要搞倒潘石华,需要借你们的手?”杜建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事情都只是猜测,猜测的事怎么能作数?”
杜建不想牵涉太深,话题也就止于此,没有再追问下去,由着杜贵他们在幕后瞎折腾去。
****************
沈淮次rì起了大早,陪同小姑继续同副省长罗成辉等人谈电力合作的事情。
中午大家就直接在鹏悦用宴,用过宴,罗成辉在市委市zhèng fǔ的安排下,还将继续视察东华的电力生产情况,宋文慧等东电高层则另有rì程安排,直接离开东华。
中午时,沈淮接到成怡的电话,她乘飞机已到徐城,出乎意料的,沈淮在电话里还听到谢芷的声音。
兴许是凑巧坐同一班飞机,但想到成怡跟谢芷在一起,沈淮就莫名的感到头痛,只要有这娘们出现,准不会对他动什么好心思。
送小姑从渡口赶回市里,中途接到邵征的电话,大体摸清楚昨天商户围堵省长车队的事情,是杜贵躲在幕后cāo纵。不过唐闸区跟霞浦县公安局都出动,并没有捉到杜贵的人,故而也不清楚是不是有其他人跟杜贵一起策划了这次事件。
沈淮表示知道这事,就挂了电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杜贵来说,闹一闹可以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的事情,自然也就管不上这事会叫市委书记谭启平脸上难看了。
沈淮昨天夜里到凌晨两点才回家睡觉,今天又起了大早,人没有睡够,中午胃口很不好,几乎没有怎么吃东西。
这会儿他人缓过劲来,感到饥肠辘辘,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打着方向盘,另头转向长桥的四宜糕点店。
沈淮在楼下要了一碗荠菜馄饨、几样糕点,拿着托盘就端上楼找位子。
九五年东华还没有肯德基、麦当劳等洋快餐,这个点只有东华的百年老店四宜糕点店能有东西填饱肚子,也有逛街辛苦的男女在这里歇脚。虽然是下午三点钟,楼上、楼下几乎没有空位子。
沈淮看到熊黛妮跟一个青年靠窗坐着,见熊黛妮也看到他,刚想出声打招呼,但见熊黛妮的眼神慌乱的躲开。
偏巧就熊黛妮旁边有空着的卡座,沈淮就端着托盘坐过去,他注意到熊黛妮的美脸“噌”的红了起来,从鼻子尖到脖子根都是红洇洇的,仿佛要渗出血来似的,也逾发透着少妇迷人的风韵。
跟熊黛妮对座的青年回头看了沈淮一眼,见沈淮拿着调羹,正低头吹开热汤气,没有看异常来,就问熊黛妮:“你是不是看到陌生人很容易害羞啊……”
“嗯……”
沈淮抬头看了熊黛妮一眼,就见她恨不得把头埋到胸口里去,接下来听他们谈了一会儿,才晓得男青年是白素梅托人给熊黛妮找的相亲对象。在男青年的主动邀请下,也是在家里人的催促下,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想想时间过得真快,熊黛妮跟周明离婚都快十个月了。
有沈淮在侧,熊黛妮坐立不安,敷衍的聊了一会儿天,就跟男青年下楼去,沈淮凭窗看着熊黛妮跟男青年在路边分开。
男青年过马路之后,熊黛妮就转回头上楼来。
看着熊黛妮再上楼来,沈淮笑道:“嗨,我还以为老熊在外面有个私生女,我不认识呢。”
“胡说八道什么,你以为我爸跟你似的,”熊黛妮跟相亲对象约会给沈淮撞见,总觉得有些难堪,解释道,“我妈硬逼着我出来相亲,我是二婚,又带着孩子,他们就怕我是个剩脚货……”
“小伙子人挺好了,就是太急切了些,第二次见面就开始筹划结婚过rì子的事情,人也有些太实在啊。”沈淮笑道。
“你怎么会过来的?”熊黛妮好奇的问。
“我中午没怎么吃东西,这个点还有什么地方能吃东西的?”沈淮问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啊?还是翘班过来约会的?”
“今天调休,”熊黛妮说道,“本来想好好休息一天,还给我妈赶过来跟人家见面,痛苦死我了。”
“对了,咱干女儿这时候在家吧?我这个当干爸的也好久没见到她了。”沈淮问道。
“我妈应该跟悦婷在家呢。”熊黛妮说道。
熊黛妮生下悦婷之后,白素梅就退休专门在家带孩子,熊黛妮则照常上班。
第三百九十六章 床塌了
(睡太多睡不着没事干也不是好事情啊,泪目,码字吧)
沈淮去看干女儿,总不能空手过去,不顾熊黛妮左右说不要,拉着她就进商店,挑了一堆零食跟几样玩具,跑到柜台结帐。
看到熊黛妮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沈淮伸手就拿了过来,说道:“客气什么,一起结好了。这堆算我送给悦婷的;这两件算我送给你……”
说到这里,沈淮的客气话说不下去,他从熊黛妮手里拿过来的东西是两包卫生巾。
熊黛妮粉脸涨得通红,她也没有想到沈淮手会这么快,一下子就把那两包东西夺了过去,低头看着鞋尖,只能故作镇定的小声说道:“过两天要来了。”说完这话,恨不得抽自己的脸,来不来那事,需要跟沈淮说吗?
沈淮脸皮子也不是十分的厚,又不能说将那两包东西丢给熊黛妮,让她自己结帐,只能凑到一起来,送到柜台上结帐。
售货员是个中年妇女,斜着眼睛瞥了沈淮一眼,大大咧咧的说道:“替老婆买个卫生巾脸红什么的,又不是买避孕套?”
熊黛妮抬头看到沈淮一眼,看到他的脸果真有些红,忍不住莞尔一笑,也不好跟售货员解释什么,先到门口等沈淮结过帐出来。
沈淮提着一兜东西往外走,看熊黛妮站在商店门口,脸上红晕还未消尽,眼神里透着叫人心醉的羞媚。
他将东西放后座,等熊黛妮坐上车,往新佳苑方向开。
“你们有没有帮悦婷起什么小名?”沈淮问道。
“没有呢,”熊黛妮收回投到车窗外的视线,转回头看沈淮一边专注的开车,一边跟她说话,说道,“想了好几个,感觉都不大好听。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老早就想跟你说来着,就不知道合不合适,”沈淮说道,“悦婷生下来不是七斤七两重吗?要不小名就叫七七,你觉得怎么样?”
“蛮不错的呢,”熊黛妮欣喜的说道,“正好我们也没有帮悦婷想到什么好听的小名。没想到你对我家悦婷,还是挺用心的啊。”
“那是当然,你以为我这个干爸是白当的?”沈淮笑道。
到熊家楼下,沈淮提着东西,跟着熊黛妮的身后上楼。
熊黛妮先敲了敲门,没见屋里有人应,跟沈淮说道:“我妈可能带悦婷去公园玩去了,你进来住一会儿吧,她们一会儿就应该会回来。”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让沈淮将东西放餐客厅的餐上。
熊黛妮帮沈淮沏好茶,说道:“这天气有些变,我先把阳台上的衣服收进来,你先坐着吧。”她就穿过卧室,到卧室外的阳台上去收衣服。
今天中午的天气炎热,到屋里后熊黛妮将外套脱下来,她里面就穿一件蕾丝边的衬衫,踮着脚去收晾衣竿上的衣服,那瞬间衬衫将腰身收紧,鼓弹弹的透着少妇特有的丰盈。
沈淮进卫生间解手,尿尽刚抖了两下,就听见熊黛妮在阳台上“呀”的尖叫了一声。
沈淮打开卫生间的门,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事,有一阵鬼旋风吹过来,眼睛里进东西了。”熊黛妮回答道。
沈淮洗过手,走进卧室,就见熊黛妮捧着一堆衣服,站阳台上头仰着正难受。
听到沈淮走进来的声音,熊黛妮将衣服递给他,才腾起来手揉眼睛,待眼睛没有那么刺痛了,才眨巴着眼睛,将头凑过来,问沈淮:“你看我眼睛里还有没有东西?”
沈淮帮衣服丢床上,见熊黛妮眼睛泪汪汪,给揉得发红,眼角有根不大起眼的芒刺,说道:“你不要动,有根刺,我帮你弄掉……”拉熊黛妮靠梳妆台站住,他伸手将她的眼皮子撑开,然而用手指肚子将那根芒刺慢慢的蹭出来,又轻轻吹了两下,问道,“你现在眼睛还有不舒服吗?”
给沈淮贴这么近,熊黛妮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拿镜子照镜子。
熊黛妮以前身材偏高瘦,就跟她妹现在一样,近年来倒是丰腴了许多,胸臀皆圆,偏偏腰还那么纤细。
沈淮心想周明为了何月莲,把眼前这么个美人丢掉,大概后悔得在家里抱被子哭吧?不由又感慨,要是当初自己没有沉湎于旧事不能自拔,他与熊黛妮以及周明会不会从此都有不同的人生?
只可能,人生不容假设,但难禁人会去遐想。
卧室很狭窄,梳妆台跟床之间的距离就剩不到四十公分,两个人前后站着都有些挤,熊黛妮从镜子看到沈淮没有让开,还是腹贴背的站在她的身后,眼睛还盯在她的腰、臀上,感觉到一丝异觉,心想男人怎么都这样啊?又不好意思破他,只能继续假装看眼睛。
待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沈淮是在想心事,熊黛妮暗感是她想歪了,脸有些发烫,转回身问沈淮:“你在想什么?”
熊黛妮转回来,两人脸相距不过十公分,沈淮省过神来,也才意识到两人挨太近了,说道:“没想什么,就想你眼睛要是还没好,我就帮你接着吹两下。”顺势坐下来。
“咔嚓!”
沈淮没料到床会这么不结实,再个他坐下来也有些猛,屁股刚沾床沿,就听着床梆绷断的声音,他下意识的伸出手要站起来。
熊黛妮也吓了一跳,抓住沈淮的手,只是床塌得比想象中要快得多,没等沈淮站起来,床已经塌断,沈淮只来得及抓住熊黛妮的手,身子已经往后失衡,拉住熊黛妮扑倒在他的身子,两人差给埋在合起来的衣服被子堆里。
熊黛妮嘴在沈淮脸上撞了一下,牙齿撞得生疼。
今天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看着衣被几乎将她跟沈淮埋住,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她扒在沈淮的怀里,都忍不住要笑。
沈淮脸颊给熊黛妮撞得生疼,但温香暖玉的美人在抱,也是舒服,问道:“要不我马上就走,你也不要跟你妈说我来过;过两天,我再赔你这床钱?”
熊黛妮脸噌的红了起来,想想也是,沈淮在她房间,床就这么塌了,跟谁解释谁会相信?挣扎着从沈淮怀里站起来,说道:“你今天买的这些东西,就当是你赔床的钱。”拉沈淮站起来,也希望他赶紧走,不然给她妈回来撞上,她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床怎么就这么塌了。
刚打开门,就听见“咚咚咚”有人上楼来,沈淮愣了一下,看了熊黛妮一眼,心想要是白素梅凑巧回来,他留下来解释一下,总比夹着尾巴溜走,更能解释清楚问题,白素梅也不至于会误解到哪里去。
听着是两个人的脚步声,沈淮跟脸都吓白了的熊黛妮笑道:“咱们没做什么亏心事吗,你咋就跟做了贼似的?”
熊黛妮心脏“扑通”乱跳,直说道:“你再胡说八道,真叫你赔床了。”
这会儿工夫,楼下人就上楼来。看到周明跟他妈提着东西上楼来,熊黛妮傻了眼;沈淮也跟傻了眼。
周明虽然跟熊黛妮离了婚,但悦婷毕竟还是他的女儿,他有时间会买些东西,或亲自或让他妈代劳,送到熊家来。
合资钢厂的rì方管理人员相当客气,这次有人专程从rì本来带了婴儿nǎi粉过来送给他。周明今天有空,就开车载着他妈送到熊家来,没想到刚上楼就看到沈淮跟熊黛妮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要出去。
初冬天气,熊黛妮上身就穿一件衬衫,衬衫扣子还掉了一粒,露出一角肉;下身穿着直筒裙也皱不拉几的;沈淮差不多那样,仿佛两人在地上刚打过滚站起来似的。
沈淮虽然穿上外套,但裤子拉裢还没有拉上,脸颊还有一道口红印。
再看熊黛妮气喘吁吁,脸sè煞白,明明一副jiān情给撞破的样子,周明刚要发作,注意到熊黛妮的眼睛。不对,眼睛是红的,是刚哭过?
周明一把将沈淮、熊黛妮推开,冲到屋里,看着塌下来乱糟糟的床,一股子邪火直往脑门里窜,转身冲出来,抡起拳头就往沈淮脸上砸:“rì你娘的,你他妈rì黛妮!”
沈淮闪过周明的拳头,当冷不防周明拦腰将他抱起往后顶,他顶不住腰,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空,两个人就从楼梯口滚了下去。
沈淮百般解释都没有用,周明压根就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滚到楼梯拐角,刚巧他压在沈淮的身上,拳头抡起来就打沈淮的脸。
沈淮给压在下面,颧骨给连连打到、后脑勺撞到水泥地上,撞得他眼冒金星。
“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你想的那样。”熊黛妮冲上去要拖住周明,不让他往死里打沈淮。
“你给rì\爽了就算白给rì了,你妈\逼怎么就这么不值钱,你个婊子!”周明正气急攻心,万万没想到熊黛妮竟然冲出来帮沈淮,破口大骂,反手冲她脸上就是一拳,打得熊黛妮摔倒在楼梯上。
沈淮借这个机口,缓了一口气,用脚跟将周明蹭开,连挥两拳过来,把本找回来。周明一心以为沈淮干了熊黛妮,满腹的怒火哪里容易这么泄掉,爬起来就冲上来。
两人从四楼,连滚带打,不一会儿工夫就打到底楼的楼梯口,还是没有松手,扭打在一起。
熊黛妮跌跌撞撞的跟下来,周明她妈跟在后面,揪住她的头发打她的头,她不得不揪住周明她妈的手。
这时候在小区里锻炼的几个老同志,看到这边厮打,也不退缩,喊门小区的门卫一起跑过来,硬将周明跟沈淮两人架开来。
熊黛妮哭着脸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沈淮没什么!”
周明她妈冲过去,连打带骂:“床都rì塌了,你还不承认!我老周家的脸都叫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丢尽了,你个臭不要脸的……”抓住熊黛妮的头发,就要打她的脸。
熊黛妮没见过周明她妈这么泼的一面,给吓得直往后躲,这会儿旁人一时帮不上忙;倒是冷不防从旁边伸出个胳膊,抓住周明***衣领子就直往后拖。
赦然见是白素梅,周明他妈一屁股坐地上,号淘大哭:“丢人啊,床都rì塌了;床都rì塌了,这两个jiān夫yín妇还不承认,还揪住我儿子往死里打啊!这老天还有没有道理啊!”
白素梅一脸寒霜,指着周明的脸,厉声喝斥道:“黛妮想跟谁睡觉,愿意跟谁睡觉,跟你有屁关系?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捉jiān?我女儿给你糟践一次还不够,你还有脸打上门来?把你家老婊子拖回去,不然我就去找谭启平,问问是不是他这个市委书记批准你闯我家门来抓jiān的?”
六零小说已经更换域名为
第三百九十七章 跳黄河都洗不清
周明跟熊黛妮离婚的事,这在左邻左坊当中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白素梅甚至还要街坊帮忙给黛妮物sè新的对象。
只是刚才看周明跟个年青人打得凶,大家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这时候见白素梅气势凛然的喝破,大家就都回过神来了,纷纷指责周明母子的不是:
“你说你,都离婚快十个月,人家爱跟谁在一起便跟谁在一起,碍着你什么事情?人家有对不起你吗,轮得到你来管?”
“周明,你还记得黛妮当初是怎么跟你分的?黛妮现在清清白白的,跟你没有一丝瓜葛,她跟对象在一起,不要说把床弄塌了,就算把房子弄塌子,也该是房管局的人来过问,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过问?”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这么好的老婆跟别人是可惜,但你当初不要爬到别的女人床上去啊?”
“你们周家今天是丢脸了,丢大脸了,自己屁股上糊满了屎不干净,还有脸来指责别人的不是?这不是丢脸是什么,我老汉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你们娘俩这么不要脸皮的。”
给大家这么一骂一指责,周明他妈也傻了眼,气势弱下来,顿时连哭都没有气势,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抽泣,不再哀嚎什么。
周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这时候稍稍冷静一些,但看着埋头坐在一旁路牙上的沈淮,他就又气不打一处来。
他能接受熊黛妮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但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沈淮这个畜生,他恨不得要将沈淮一身肉扯一条条的吃下肚子里去。
“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有脸在这里闹吗?有脸在这里吵吗?黛妮,还是我们熊家有哪点亏待过你们周家?你跟黛妮结婚,没有房子,我跟黛妮他爸,还有她妹妹搬出来住旧筒子楼,把好房子让给你们住。逢年过节,怕你们乱花钱,不让你们往家里买东西,但黛妮每回去你们周家,有哪次是空着手的?你们周家九三年要建瓦房,缺钱,黛妮他爸怕周明你面子不好看,让我偷偷摸摸送了三千块钱过去,这事你们就压根儿都忘了喽?你妈前年到市里来看病,住了一个月,是黛妮伺候的还是你几个姐姐伺候的?医院费你周家掏过一分钱?现在你周明发达了,我跟你提这事,没指望你报答,就想着你跟黛妮都离婚了,你可以处对象,我家黛妮难道就不可以处对象了?你能不能让我们家安生些,不要没事就来折腾。”白素梅寒着脸喝问。
周明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青,不敢看白素梅的眼睛。
“帮帮忙,你们走好不好,”白素梅苦着脸说道,“现在孩子还小,你们怎么闹,对孩子都没有太大影响,她要再大一点?你们要点脸皮好不好?你们要闹,要闹到什么程度才收手,闹到谭启平那里去吧?”
周明一下子给白素梅戳中要害,脸sè苍白,无言以对。
郭成峰将车开过来,搀周明他妈上车,又问周明:“周总,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周明一声不吭的钻进车里,只是离郭成峰开车离开这个让他沦为耻辱跟笑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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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梅从街坊手里接过孙女来,又跟街坊说道:“叫大家看笑话了。”
“什么时候再叫我们吃喜糖啊?”街坊也多有说有笑的打招呼,直叫这个周明太不像话,早亏得分了手,不然熊黛妮以后跟着他还得吃大亏。
白素梅满脸堆笑,不作应答,恭送街坊先走。
“妈,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
走到楼道里,熊黛妮又开口跟她妈解释。
白素梅“啪”的一个巴掌抽过去,熊黛妮给打傻在那里。
白素梅抱着孙女,一屁股坐楼梯台阶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压着声音骂熊黛妮:“你都多大了,怎么就一点事都不懂呢。你要把你爸气死,你才甘心啊?你爸这些年他容易吗?他就不图脸上那张老皮,你这就活生生的要把他脸上的皮撕掉啊!”
沈淮站在一旁,白素梅压根儿不看他一眼,他心知白素梅也认定他跟熊黛妮关系不正常,她刚才所言所行,不过是不想让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闹得整个东华市都知道,闹得她熊家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
他能理解白素梅的心情,也知道有时候误解百口莫辩,沈淮一腐一拐的坐回到车里,看着熊黛妮扶着她妈上楼去。
沈淮只觉得右脚踝有些刺痛,刚才走路还没有什么感觉,用力踩刹车,就跟有针扎似的。他脱掉鞋,才发现脚踝肿起一片,大概是跟周明撕打从楼梯滚下来时崴到了。
沈淮调过后视镜,看着镜子里淤血的眼窝,他自己都哭笑不得,他都不知道找谁过来送他去医院——这鸟事跟谁能解释得清楚?
沈淮正苦恼间,楼上“哗”的扔下一兜东西,塑料袋摔破了,里面瓶瓶罐罐的东西滚出来,还有两包卫生巾,恰是他上门提进熊家的东西,这时候给白素梅都扔了出来。
沈淮苦笑不得,这他娘的比窦娥还冤啊,他都不知道找谁诉苦去。
沈淮咬着牙,慢腾腾的花了大半个小时,才将车开到医院,挂急疹拍片子。
在等片子结果出来时,沈淮坐在疹疗室里,天sè渐黑,邵征的电话打过来,问道:“沈书记,你是不是在医院里?”
“怎么了?”沈淮问道。
“有些不好的消息在传,说你……”邵征在电话那头吞吞吐吐的说道。
“我人在市第三人民医院,脚崴了,开车不方便,你过来接我。”沈淮没有在电话里跟邵征多说什么,让他直接先过来再说。
白素梅是压根不希望让事情闹大;而在他跟周明扭打过来当中,周明也一直没有指破他的身份,想必周明就算认定他跟熊黛妮有什么,因为自尊心的关系,他也不可能主动将这事捅出去……
如果不是那么多街坊里有人认出他来,还有谁会主动把这事情给捅出去?还传得这么快?
郭成峰!
沈淮记得是郭成峰开车将周明跟他妈接离现场,应该是郭成峰陪同周明他们一起过来,只是当时没有一同上楼去。
只是,郭成峰是周明的秘书,他难道就不清楚,周明恢复理智之后也不会希望这事给公开宣扬的吗?
有时候小人物还真不能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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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征很快就赶了过来,不过随邵征一同出现的,还有孙亚琳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沈淮无视孙亚琳几乎要把嘴咧到耳朵根后的夸张笑容,直接吩咐他:
“周明的秘书,郭成峰,你查一查,他当初是怎么跟周明认识的?我只记得周明当初跟我要人,提到郭成峰的名字,我也没有在意,就把人给他了。”
“郭成峰有问题?”邵征疑惑的问道。
“你对郭成峰这个人有没有印象?”沈淮抬头问孙亚琳。
“就不是周明的小跟班吗,能有什么印象?”孙亚琳说道。
“合资钢厂推中方总经理人选时,我推荐的是周明,当然那时谭启平、梁小林都倾向用周明,但顾同一点都没有反对,你不觉得奇怪吗?你觉得,郭成锋有没有可能是顾同放在周明身边的一枚棋子?”
“嗬,你搞半天,还不是想转移我们的视线,”孙亚琳笑道,“我对郭成锋是不是顾同的棋子不感兴趣,对周明以后会给顾同害多惨也不感兴趣,我就想知道你们得玩多疯,能把床给弄塌了?”
尼玛,没等沈淮拿起东西砸过去,孙亚琳就先溜出疹疗室。
沈淮可以板起脸来骂其他人,但拿孙亚琳没折。
片子出来,脚踝扭伤,休息几天就会没事,其他小伤口一起做过包扎后,沈淮就让邵征开车送他回文山苑。
途中接到陈丹的电话,陈丹也是早一刻听到传闻,打电话过来直接问:“你的脚要不要紧?”
“要在家休息几天,不过在家里没有人照顾。”沈淮说道,有些事在电话里解释不清楚,他要陈丹到文山苑去。
“我在文山苑呢,屋子里乱得跟狗窝似的,我在帮你收拾东西。”陈丹说道。
回到家,看到陈丹果然在,长时间未用的厨房里还冒着白腾腾的热汽出来,沈淮心情就轻松下来,坐到沙发上,让邵征先回去,见孙亚琳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白了她一眼,说道:“有人想浑水摸鱼、一石三鸟,就你还跟在里面瞎凑热闹……”
“什么一石三鸟?”孙亚琳坐在侧面的贵妃榻上,胳膊顶着膝盖,撑着下巴,看着沈淮。
“对方故意将消息传开,一是针对我,一是针对熊文斌,一是针对周明,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沈淮想要解释,突然发现还挺难解释,只好对孙亚琳没好气的说道,“当然,事情真相跟外面传的真不一样,就是不小心把床梆坐断了,赶巧周明跟他妈过来,产生误会,就动手打了起来。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
“我也没说不信啊?”孙亚琳嘴角翘起来,站起来凑到陈丹的耳边问,“对了,给他炖的排骨汤里,有没有下两包鼠毒强?你得给他来一次狠的,他才知道收敛。”
这种没有吃了诨,嘴上却给人抹上油的感觉,叫沈淮郁闷得很。
不理会孙亚琳、陈丹她们在客厅,沈淮跳着进了卧室休息去,心想:好在杨丽丽跟寇萱要去店里,陈丹又是柔宛的xìng子,不会跟孙亚琳配合着挤兑他,不然他只能自己先跳黄河再说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闯门
(人若不幸,就是重感冒未愈,双眼又得结膜炎。现在我走出去,就跟吸血鬼似的,脸颊削瘦,脸sè惨白,双眼血红,讨个可怜。医生让休息,少用眼、少用电脑;尼玛的,俺休息就玩电脑啊,不然还能玩什么?)
沈淮昨天睡眠太少,不理会孙亚琳的挤兑,回卧室屁事不想,倒头就睡。
陈丹知道沈淮跟周明两人撕打扭伤了脚本来就有些晚了,匆忙从酒店厨房拿了食材过来,煲汤煮饭也是一阵忙乎,看到沈淮睡着了,便更不再急,厨房里开着小火,慢慢熬汤入味。
孙亚琳在自己房里看文件,饿不过去,到八点半钟就再上楼来,见陈丹还坐在客厅里等沈淮睡醒来,说道:“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你对他这么好,什么时候给他卖了都不知道,”她气不过,到厨房弄湿手,直接伸到被窝里,冷得沈淮嗷嗷直叫,被迫起床一起吃晚饭。
“没下老鼠药吧?”沈淮端起饭碗,笑嘻嘻的问陈丹。
“你没做亏心事,怕什么老鼠药啊?你要是怕,也可以不吃呀。”陈丹横了他一眼,娇嗔道。
“你说这人脸皮怎么长的,”孙亚琳啧啧叫奇,跟陈丹说道,“好像今天发生的事,跟他真没有关系似的。你千万不要给他骗了,他越是表现得光明磊落,表明越是有问题。”
“你再多话,就要请你出去了,懂不懂点‘吃人嘴软’的道德?”沈淮说道。
“对啊,我吃陈丹做的饭啊,所以就向着她啊。”孙亚琳说道。
沈淮端起碗往嘴里扒饭,知道孙亚琳好几天没有找到人斗嘴了,他不能自己送上门当陪练,专门夹菜吃。
“你倒是倒能装的,”陈丹凑到沈淮耳边悄声说道,“真看不出你有心虚的样子呢。”
“等会儿把这臭娘们赶走,你想知道我心虚不心虚很简单,不过我今天脚不方便,就看你想不想知道答案了。”沈淮小声笑道。
“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陈丹红着脸把沈淮推开。
“……”见陈丹俏脸红染,孙亚琳就知道沈淮在说下/流话,刚要张口岔开他们,就听见“砰砰砰”门给敲响。
沈淮看了看腕表,才九点钟,杨丽丽跟寇萱也不可能这么早从店里回来,想不明白谁这时候跑上门来。
孙亚琳、陈丹也觉得奇怪,要是谁有其他事情,都会事先打个电话过来,不然谁知道沈淮一定在家?
“谁啊?”沈淮问道。
“猜猜我是谁?”门来传来一个听着耳熟的女人声音,这声音叫沈淮的脑子卡了一下,一时竟然没有想起是谁来。他行动不方便,让陈丹去开门。
在陈丹扭开锁扣的瞬间,沈淮想到门外站着谁来,他想阻止陈丹都来不及,就见陈丹拉开门,直接跟成怡面对面站着。
大概是看到穿围裙过来开门的陈丹脸很陌生,成怡也有些谔然;而谢芷这娘们一脸得意的站在成怡后面。
沈淮气得要把手里的筷子甩谢芷脸上去,这娘们肯定在东华有耳目,明知道他今晚不痛快,还偏拉着成怡从徐城连夜赶过来凑热闹。
孙亚琳看到谢芷带着成怡直接过来闯门,也觉得意外,她也没有想到谢芷会来这么狠的一手,现在都来不及挖个洞把陈丹藏进去。
“惊喜吧?”谢芷笑靥如花的笑道,“怎么,不欢迎我们?”
惊喜,哪天你跟jiān夫在床,老子拉上宋鸿奇去给你一个惊喜!沈淮心里暗暗诅咒着。
“我的脚今天不方便,不然肯定跳出去迎接你们了,”沈淮把裹着纱布的脚抬起来,故作平静的问成怡,“你不是说今天要在徐城跟同学见面,明天再来东华的吗?”
谢芷截过话说道:“还不是听说你在东华出事给人打伤了,成怡才拉着我坐车连夜赶过来的?不然你以为我们连夜赶到东华来做什么?”
沈淮哪里会相信谢芷的鬼话?
不过,既然谢芷拽着成怡过来了,还跟陈丹撞上面,他也只能心平气和的面对当下,说道:“那你们还没有吃饭吧?赶巧呢,我们也刚吃饭,要不凑和一下?”
“原来是沈书记的客人,我去帮你们碗筷,”陈丹慌忙转身,走到桌边要将她的碗筷收掉,跟沈淮说道,“我今天还有些事,剩下的家务,我明天赶过来做。”说着,就要去厨房给谢芷、成怡拿碗筷。
沈淮伸手抓住陈丹的手,说道:“晚饭是你做的;拿碗筷的事,我来吧!”
陈丹想用力把手抽回去,沈淮抓紧住不放。
“我去吧。”孙亚琳推开碗筷站起来,去厨房帮谢芷、成怡盛饭去。
“这位是?”谢芷盯着陈丹的脸问。
陈丹身上围裙未解,沈淮真要把她当保姆先打发走,她也没有办法直接把水搅浑了,但没有想到沈淮如此硬气,当着成怡的面,抓住这女人的手就没有松开。
“她是陈丹,”沈淮要陈丹坐下来,代她介绍,又指着成怡、谢芷告诉她,“她就是成怡,我还以为她明天才会过来;谢芷以前也在尚溪园吃过饭的,她说不认识你那是假的。她是老三鸿奇的未婚妻,就是没事老喜欢往我身边凑。”
谢芷没想到沈淮在这时候还有反击的余力,银牙咬紧,挤出笑容来,说道:“你要这么说,成怡可要不高兴了。听到你给人打伤了,我让司机连夜送我跟成怡过来看你,还成了多管闲事?对了,以前只听过你在东华欺负别人,今天怎么叫欺负了?”
“千rì打鸟,总有被鸟啄时;就跟你们女孩子一样,千rì防着流氓,总有被流氓调戏时,”沈淮心想谢芷无非是想把他跟成怡这桩政治联姻破坏掉而已,他又有什么好心虚的,笑道,“不然你们以为我在东华冲锋陷阱做事业,就不该有负伤的时候?”
谢芷的话头给沈淮大言不惭的话堵在那里,她从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是搞人家前妻给打成这样,偏偏还能坦然无事、一本正经的说是做事业负的伤,她心里已经把沈淮呸了一万遍。
不过陈丹这个女人公开了身份,她的目的就达到了,接下来就看成怡怎么表演了。
有些事大家可以都装糊涂;有些事不能再装糊涂了,那就该黄了。
成怡今天是凑巧跟谢芷坐同一班飞机到徐城,同学到机场来接她,也就邀谢芷一起吃饭。
下午,谢芷又热情的邀她跟同学一起逛街、喝咖啡,黄昏时本来跟谢芷已经分开,成怡还打算住到同学宿舍里去,重新体验一把国内校园的滋味,不想到谢芷打电话过来,说沈淮在东华给人打伤了。
不管怎么说,表面上都要表现出应有的关切,成怡也没有想太多,就坐谢芷的车一起赶来东华。临到东华时,成怡本想先打电话问一下,但谢芷提意要她直接过来给沈淮一个惊喜,她也就没好意思坚持,倒没想到是谢芷给她跟沈淮下的一个套。
成怡对沈淮本没有什么感情,而且也就打心眼里认为他是个品xìng低劣、下三滥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会为沈淮在东华有其他女人感到意外?
没有想象中的荒yín无度,而是沈淮陪着孙亚琳跟另外一个年轻女人一起坐在桌前吃晚饭——成怡几乎都记不得,几时曾跟家人坐在一起简单的吃顿晚饭了。
恰恰是眼前这个穿着围裙的漂亮女人想冒充保姆溜走,而沈淮果断的抓住她的手,甚至支使孙亚琳去盛饭的这一系列动作,叫成怡心生意外。
沈淮不惜独自承担宋成两家联姻失败的责任,也要保护眼前这个女人不受伤害,这的确叫成怡感到意外:至少他在这时,没想过要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沦为可怜的牺牲品躲到一旁默默哭泣去。
或许谭珺的话是对的,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看着眼前这个穿围裙的漂亮女人,成怡莫名的有些羡慕,给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这一刻,成怡突然不想叫谢芷得逞,欠着身子,客气的朝陈丹伸出手,说道:“沈淮介绍的不算,我们再来认识一下。你好,我是成怡,沈淮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跟他相亲的事?其实也不是什么正而八经的相亲,是家里硬搓和着要我们试着处处。”
“……”陈丹有些犯愣,没想到成怡会对她有和气的笑容。
有些事是捕风捉影,下面传得再凶,不经有心人的嘴,传不到别人耳朵里去;就算传到别人耳朵里去,别人也可以假装听不见。
只是这场面三人六目相对,有些事情就怎么也没有办法再装糊涂了。
正因为知道有些事对沈淮多么重要,陈丹才心慌,才不知所措,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形。
谢芷拽着成怡突然来闯门,就算一向足智多谋的孙亚琳,也束手无策。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成怡非但没有借题发作,甚至连严厉、冷漠但克制保持冷静的眼神都没有,而是和善的跟陈丹正式打招呼,仿佛跟陈丹在说,三个人试着处处也无所谓似的……
陈丹反应不过来,沈淮也感到意外。
谢芷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她不知道成怡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有一点是肯定的,成怡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她今晚想看“分手”大戏的愿意,只怕会落空。
孙亚琳之前接触过成怡几次,但交往不深,即使沈淮跟成怡相亲交往以来,她对成怡的印象都很淡,对她此时的表现还是有些意外,她就放一副碗筷回餐厅,递给成怡,跟谢芷说道:“我都忘了,你最近抱怨腰身太粗,担心穿不进婚纱要减肥,我不能没良心的把碗筷摆到你眼前来诱惑你。”
谢芷气得吐血,心里在咆哮:老娘肚子饿瘪了,不带你们一起欺负我的,早知道我不来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周明的妒火
周明离开新佳苑之后,到医院简单包扎了一下,他理所当然的以为郭成峰不会把今天发生的事透露出去,没有额外吩咐什么,也没有注意到郭成峰眼睛里的异常,让他人先回公司去,把车留下来。
周明脸也给打肿,坐到车里,也给他老娘抓了两下,他又气又恨又怨,郁在心口难以发泄。
周明就坐在诊疗室里,叫护士帮他包扎;他老娘坐在旁边,愤恨不平的骂骂咧咧,骂熊黛妮婊子无情,骂周明无能,连个老婆都看不住,搞得整个诊疗室里的医生、护士,都知道他是老婆给野汉子rì塌床的绿帽汉子。
周明气得吐血,又拿他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娘没辙,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草草擦好药、包扎过,周明就带着他老娘开车离开,直接回了新联老家。
回到家,周明进了西屋关门闭屋,倒头就躺床上,睁眼闭眼都是床塌凌乱以及沈淮、熊黛妮诡异暧昧的神sè,心头像塞了一团茅草,叫他恨不得想拿把剪刀,把胸口剪开,将那团茅草拿出来。
离婚将近一年,熊黛妮跟谁在一起,周明都能接受,但他接受不了熊黛妮跟这畜生在一起:这将会让他成为别人永远的笑柄。
周明仿佛已经听到别人的嘲讽:
“你周明真能啊,玩一次女人就给老婆踹了,你看看人家沈淮,玩那么多女人,连你老婆都跑过去投怀送抱……”
“周明你好了不得啊,不是说人家沈淮除了有个好爹,什么都不是吗?但是人家有能耐弄你老婆啊……”
这些念头在他脑子里纠缠着,折磨着他的神经,叫他恨不得拿把刀过去把沈淮给捅了才痛快。
他脑子里幻想出沈淮给千刀万剐的情形,这叫他内心多少有些快感,甚至沉湎其中,难以自拔,他就在幻想里将沈淮一遍遍的凌迟,以发泄他满腔的恨意。
不知不觉间,天就黑了,不知不觉间,夜sè就深了。
手机在大衣兜里响了起来。
周明万念俱灰,心想着不管是谁,这电话老子都不接了。转念又想,要是谭书记的电话怎么办?又想谭书记一两个月想着合资钢厂的项目才会打电话问他一下,没事打电话给他做什么?又想万一真是谭书记的电话怎么办?
听着手机坚持不懈的响着,周明欠起身子去大衣兜里掏手机,只觉得头有些晕,见手机显示的是苏恺闻的号码,提起jīng神,尽可能用正常的语气去接通电话:“恺闻,有什么事情吗?”
“周明,你怎么搞的?”苏恺闻在电话里的声音又急又严厉,听上去也是那么的冷漠无情,“谭书记知道今天下午你跟沈淮发生的事情,非常生气,晚上的团拜会都没有参加。先把我找过去骂了一通,要我严厉告诫你,要是总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合资钢厂中方总经理的活,你不要干了!”
回家后满脑子里的复仇幻想,都不及苏恺闻这通电话叫周明清醒得迅速,周明仿佛从头到尾给冷水泼了一遍,如置冰窖之中,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苏恺闻。
对于谭启平的冷酷无情,周明是太清楚了。
谭启平初来东华时,对沈淮是何等的热切,但是谁又知道他转眼翻脸,就把沈淮踢到一边上去?其他人还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沈淮跟其父关系不睦,叫谭启平以为他没有什么价值。
虽然这之后又发生了种种曲折,但从根本上则说明谭启平是个冷酷无情、只认现实对他有利、有用的人。
chūn节他跟何月莲那档子事给捅破,谭启平没有把他拿下来。周明心里很清楚,谭启平不是保他,而且保合资钢厂不受意外因素干扰。
甚至因为这事,谭启平冷酷无情的将熊文斌踢到一边。
正因为知道谭启平的冷酷无情,周明才知道他不能指望从谭启平那里搏得什么同情。他目前在谭启平眼里还有些作用,就是谭启平认为他能把合资钢厂建设起来。一旦谭启平认为他的利用价值给榨尽,就完全有可能将他像垃圾一样丢掉。
谭启平要把他从合资钢厂中方总经理的位子上拿下来,太容易了,甚至只需要流露一个对他不满的眼神,那几个从市钢集团出身的副总,就会打着赤膊冲上去,摁住他往台下拉。
周明当然知道他在东华的根基有多浅,此时的他就像一只尾巴掉了冰水里的长尾猴,拿着手机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嗓子又干又涩。
“谭书记要你好好反思,”苏恺闻听不见周明的回答,但听得见他喘气的声音,心想或许是他转述谭启平的话把他给吓住了,接着说道,“你也真应该好好反思,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又都跟你离婚了,你还能把事情搞这么大,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这事现在搞这么大,传到谭书记耳朵里,你让谭书记怎么想?谭书记看重你,是看重你稳重,是看重你有能力,可不是看重你多情。”
苏恺闻挂断电话之后,周明的身子才慢慢从僵冷中恢复过来,脑子才活络起来,浮出一个的疑问:事情怎么会传到谭书记哪里?
周明不敢再有麻痹大意,不敢再留在家里为熊黛妮跟沈淮的事纠缠,他拿起车钥匙,钻进车就驶出晒场。他老娘跑出来追着问他发哪门家疯,他都没有时间停下来解释一下。
要不是半路何月莲打电话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明都不知道开车要找谁去,四面楚歌,他不知道谁是他的敌人。
何月莲在梅溪乡下建了一栋小楼,就在梅鹤公路跟梅浦公路的交叉口往东一些。哪里是何月莲娘家的宅基地,没有人认识,就连何月莲儿子王刚都很少过去。
周明开车赶到那里,跟何月莲见面。
何月莲见到周明,就问:“是不是沈淮不痛快,要整你?”
周明摇了摇头,他在路上已经想过这个问题,说道:“沈淮图什么?他要是图让我不痛快,他只会在公开场合,指着我的鼻子揭开这事。这畜生一定会这么做才痛快……”
今天才发生的事情,所有细节周明自然都能回想起来。他与沈淮从四楼扭打到一楼后,沈淮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刻意避免身份暴露,要保护熊黛妮。这么想叫他炉火怒烧,但也排除沈淮在背后捣鬼的可能。
同时他又想到,沈淮真要往死里整他,他的状况可能比现在还要难受。想到这里,他回想在新佳苑里的厮杀,也是一阵冷汗,就算他的自尊心作祟,也不得不承认,要不是当时炉火跟怒火烧昏了脑子,他还真不敢揪住沈淮往死里打。
事情也不会是熊黛妮跟她妈或者熊家其他谁传出去,周明他对熊家人的xìng格了解是太清楚了。
左邻右舍有人谁认出沈淮来了?
不过今天不是周末,今天在场的左邻右舍,要么是平时在小区里锻炼闲逛的退休老人,要么就是闻讯赶过来的小区门卫。他们会有谁认出沈淮来,会有谁当成趣闻广而传之,会有谁又恰好的能这么快叫谭书记确凿知道这事?
周明知道事情背后不简单,也正是如此,才叫他汗毛耸立,坐立不安。
*****************谭启平夜不能寐,深夜十点都还在南园办公。
一号楼临湖,入夜后能看到翠湖北岸的商业区的灯带。这是他到东华后的得意之作,叫东华市区入夜后多了一处赏湖的夜景,而不再像以前那般黑漆漆一片。
刘伟立敲门进来,说道:“恺闻跟市钢的顾总过来了。”
谭启平搁下笔,放下正阅看的文件,让刘伟立叫苏恺闻跟顾同进来。
“谭书记,你这么晚都不休息啊,找我有什么事情?”顾同问道。
“梅钢新厂项目据说前天就悄悄举行的竣工仪式?”谭启平问道。
“嗯,”顾同说道,“是主体工程竣工,也就是说,梅钢新厂大的框架是搭成了,这两天在正进行设备管线冲洗,过不久就会进行调试、试生产。要在这里动作完成之后,梅钢新厂才算建成。”
顾同也不问谭启平想了解情况为什么不直接找梅钢的人,他现在能明白谭启平是什么心态,大概在听到梅钢新厂主体工程竣工后就以为是梅钢新厂已经成功建厂而吓一跳吧?
顾同又多说了一句:“梅钢新厂真要能成功炼出第一炉钢,我想多半也会像梅溪电厂并网商运那般,热热闹闹的搞个庆祝仪式吧?”
“哦,”谭启平应了一声,不想让顾同看出他太多,转过问合资钢厂的事情,“我记得合资钢厂建设周期没有落梅钢新厂太多,能赶在chūn节前完成主体工程竣工?”
“还有三个月的时期,应该能赶得及。具体的事情,还得问周明,他对合资钢厂的事情最清楚。”顾同说道。
“合资钢厂引进是富士制铁最新的技术跟设备,又有大批富士制铁的专家参加建设、运营,应该不存在能不能运行的问题,主体工程竣工,就可以搞个仪式,跟省里报个喜——顾同,你觉得呢?”谭启平问道。
“应该的,”顾同顺着谭启平的话说道,“梅钢新厂没有搞仪式,那是他们心里没底,不然也该请谭书记您过去给他们涨涨士气。不管怎么说,梅钢新厂都是在你的关怀下建设起来。”
“我可不敢贪这个功,”谭启平笑道,又问苏恺闻,“下梅公路两边拆迁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昨天抓了人,今天就老实多了,”苏恺闻说道,“市钢集团的拆迁队今天进场,没有遇到什么人阻拦,用了八台挖机,直接把镇区最难拆的那段给平了。chūn节之前要把下梅公路完全改造好,不可能,但大体能有一个轮廓出来,到时候谭书记,你再到梅溪镇来看,就能看到跟今天大不同的新面貌。到chūn节前,梅溪新桥的桥桩也将打下去,明年入夏之前,下梅公路就能改造后,新区也可以正式申请挂牌了。”
“市钢集团可有把握?”谭启平问顾同。
现在下梅公路改造工程是交给市钢集团总承包,工程款就是拿镇区两边给拆出来的商业地区冲抵,所以这一片区域的拆除,由市钢集团下属的拆迁队负责,梅溪新桥、下梅公路改拓建以及将来两侧街铺的建设,都由市钢集团下属的建设公司负责组织实施。
“有把握。”顾同信心十足的说道。
谭启平看了看手表,说道:“不晚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的。”苏恺闻跟顾同先离开。
苏恺闻本以为谭启平还会跟他谈周明的事情,但见谭启平并没有谈的意思,心里都替周明轻叹一口气,但很快就把这多余的同情心排除出去。
第四百章 协议
熊黛玲从长途汽车站出来,坐出租车赶回家,夜sè都深了,她没有带家里的钥匙在身上,看着门缝露出灯光来,心想都在家里真好,敲开门,没等她妈反应过来,她也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就抱着她妈撒娇:“啊,对不起啊,我到下午才想起今天是你生rì,想起来就请假赶到车站买票回来。为了赶最后一班长途车回来,礼物都没有买,妈,你不会怪我不孝顺吧?”
熊黛玲抱着她妈往屋里走,才看到她姐披头散发的坐在卧室里,眼睛哭得红肿,脸还有巴掌印。熊黛玲她这才注意他妈眼睛也是红的,吓得失魂惊叫:“妈、姐,这是怎么了,悦婷呢,我爸人呢?”
“没什么事?”白素梅理了理围裙,镇定的说道,“没什么事,你嚷嚷什么?叫邻居听见,还以为我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你记得今天是我生rì?今天农历几时啊,我咋记得我散生rì是后天啊?”
熊黛玲没心思再说她明天学校里就一节课、她借她妈生rì提前两天翘课回家玩的事情,她妈说没有事,但她妈跟她姐的样子,怎么叫她相信没事?
熊黛玲跳着似的走进屋,看到悦婷在她姐身边睡得好好的,脸红扑扑的,才稍稍心安,犹有心虚的问她姐:“咱爸人呢?”
熊黛妮脸颊上犹有泪痕,不过她也不想让她妹担心,抹掉脸颊上的泪水,说道:“咱爸还在单位吧?现在都几点钟了,天都黑了啊?”转过头,故作无事的喊她妈,“妈,你给爸办公室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又要熬夜写材料?”
熊黛玲哪里肯相信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又不敢追问,说道:“我来打电话吧,我爸要知道他心爱的小女儿回来了,一定会放下材料赶回家的。”走到客厅,拿起电话机,没敢直接拔他爸手机号码,拔到办公室。
政研室要负责市委市zhèng fǔ主要政策材料、文件的编写,任务量极重,夜里通常都会有人值班。
熊黛玲打电话过去,有人接通,告诉她,她爸离开办公室已经有一个小时了。熊文斌是政研室的老大,他去哪里,有没有另外的公务安排或者宴请,值班人员并不清楚。
接电话的人虽然不知道她爸的去向,但语气很正常,也叫熊黛玲心安些,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没有事就好。
熊黛玲这才注意到她姐跟悦婷是在她的房间里,而她们自己的房间则关着门,她推开门,看到塌床还没有整理的凌乱样子,吓了一跳,再想到她姐的样子,回头问她妈:“咱家是不是闯贼了?”
“贼闯进来倒好了,公安局又不是摆饰,就怕有人开门迎贼。”白素梅气还没消,说话也是又冷又硬,不给大女儿一点颜面。
熊黛玲这才小心窝窝的安定下来,朝着她妈嗔怪道:“妈,你也是真的,姐都多大了,你怎么还朝她这么凶啊?你还以为现在跟你跟爸谈恋爱的那时候一样,领证前连牵手都要跟组织汇报,你脑筋也太老了吧。也就我跟我姐受得了你们两个老顽固,换其他家孩子早造反了……”
熊黛玲顿时替她姐打抱不平起来,冲着她妈连珠炮的数落起来。
“你给我在学校也规矩点,你要有什么事犯我手里,少不了狠狠的收拾你。”白素梅气未消,她都没有脸跟小女儿说那个“贼”不是其他人,是沈淮,把抹布摔在桌上,就进厨房做饭去,进了厨房又发觉抹布摔在外面餐桌上,又转回来拿抹布,今天真是气糊涂了。
熊黛玲噘着嘴,带着对她妈的不满,跑到卧室来安慰她姐,小声问道:“妈真动手打你了?她是不是到更年期了,脾气古怪成这样子?更年期的老女人最难伺候,实在不行,你就跟悦婷帮出去住,我支持你。”
熊黛妮也是哭笑不得,她都不知道要她妹怎么帮她“伸张正义”。
“我打电话到爸办公室,值班的人说爸下班有一个小时,不知道他跑哪里逛荡去了,要不我们出去找找他,让那个老顽固一个人在家里做饭,照顾悦婷?”熊黛玲又故意大声的说道,她都不知道她爸下班去了哪里,有没有公务安排,也不想打她爸手机问一下,就想着先把她姐骗出去,免得她姐跟妈再在一起怄气。
熊黛妮也想出去透口气,就进卫生间简单梳理了一下,知道她妈心里气未消,跟黛玲出门前,到厨房门口招呼了一声:“悦婷在房里睡着呢。”
白素梅哼了一声,身子也不转一下;熊黛玲朝她妈做了鬼脸,就拉着她姐出去。
也没有指望出来能找到她妈,熊黛玲就跟她姐沿着她们家到市zhèng fǔ的路随意而走,夜还没有多少深,路灯散着泛黄的光辉,走到拐角的小公园时,熊黛玲对她一路都沉默的姐姐说道:“要不要我们进去找找,说不定咱爸在里面迷了路呢?”
熊文斌早初在市计委当干部,市zhèng fǔ机关宿舍就在小公园的东边,那时熊黛妮也才**岁,熊黛玲还是拖着泪涕到处窜的小女孩子,就经常在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街角公园里迷路。
再后来熊文斌调到市钢厂当厂长,她们一家就住到市钢厂家属区里,再搬到市里来,文山公园扩建,她们要逛公园,通常都会去文山公园,几乎就不会再走到这街角小公园来。
听着妹妹拿幼时的事来安慰自己,熊黛妮心里感到温馨,搂过妹妹的肩膀,打起jīng神,说道:“好,我们进去找找看……”刚走下水泥坡,就傻了眼,那角亭里佝偻着身子去捡棋盘上棋子的花白头发男人可不就是他们的父亲。
“爸!”熊黛玲也深感意外,他爸下班一个小时不回家,竟然跑到街角小公园逮住路人在小角亭里下象棋!
她爸就前些年给踢到政研室当副主任却什么业务都沾不上手的时候,沉溺于书棋,但也克制着多躲在家里研究,而不叫外人看到他有沉溺于中的迹象,熊黛玲就想到她爸跟她说的话,说他哪天真正退下来了,什么事都不想了,再过一二十年提笼溜鸟、捉书观鱼的养老生活,也是写意。
她爸下班回家,中途拐到街角公园里这边,下了一个小时的象棋,忘掉要回家吃饭?
熊黛玲难以置信,突然意识到家里发生的事情,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啊,黛玲怎么回来了?”熊文斌转回身,看着姐妹俩,讶异的问道,似乎只为看到小女儿这时候回东华惊讶。
熊文斌推开棋子站起来,对坐在对面的老头说道:“不下了,不下了,我两个女儿来找我回家吃饭了。”
对面的老头咕哝道:“十棋都不让人家赢一盘,还不让人家回家吃饭,好像说得我要跟你下棋似的……”将棋子收拾到一个小布袋子里。
熊黛妮泪落如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内心最苦的是她爸。
她妈不是不愿意相信她的解释,而是她妈跟她爸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是早就意识到,这事一旦传出去,不管你真相如何,都会给有心人无情的用来攻击她爸;而且事情已经传了出去……
看着大女儿黛妮脸颊泪珠滑落,熊文斌伸手将她脸颊上的泪水抹掉,说道:“我们一家五口人都好好呢,你哭什么啊,有什么委屈跟爸说,你妈又凶你了?我回去骂她去。”
见她爸这样,熊黛妮哭得更伤心,诉泣道:“我跟沈淮没有什么。”
“不哭了,不哭了,我相信你。”熊文斌劝道。
熊黛妮正要把今天的误会详细说给她爸听,她妹妹在旁边炸毛了,跟着给踩中尾巴的猴子跳了起来:“什么,那个贼是沈淮!”
吃过饭,孙亚琳帮着陈丹将碗筷收拾到厨房去洗,留谢芷一人干巴巴又饿着肚子的坐在客厅,沈淮跟成怡到书房外的阳台谈话。
看着西面的翠湖,在夜sè下泛着微澜,给湖边的装饰灯带点缀出片片粼光,今夜无月,夜景也稍有看意。
“我应该不能算是什么好恋人,”沈淮伸出手,说道,“但我相信我这人做朋友是合格的。”
沈淮知道成怡压根儿就没有把他当恋人的意思,不然刚才也不可能说面对陈丹同桌吃饭毫不介怀。
之前大家也是有默契的,无非都是拖延着敷衍家里而已。所谓邀请成怡到东华来,而成怡应邀,也是要维持一种“相处甚欢”的假象。
这种情况下,谁都会希望对方先出问题,方便自己减轻压力。
沈淮也不知道成怡刚才的表现,是不是纯粹为了不想让谢芷得逞,但他无论如何,都要感谢成怡没有利用这次机会。
虽然沈淮不愿意为了掩饰什么让陈丹一个人伤心的离去,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但他心里也知道宋成两家联姻的责任要是叫他一个人背下来,会有什么后果。
梅钢新厂虽然建成了,但梅钢接下来的发展呢?甚至连他接下来的倒谭布局都要重新推翻,再做权衡。
看着沈淮伸出来的手,成怡笑了笑,伸手过去,跟沈淮握了一下又分开,说道:“我差不多还要在英国读两年的书,那我们先当两年朋友,等我回国后考虑什么时机合适,再当‘仇人’好了……”
谢芷在客厅里,能看到沈淮跟成怡在握手,她心恨得牙痒痒的,她知道这一刻成怡肯定是跟沈淮形成了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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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游嵛山
接下来几天,沈淮便在家休息,专程陪远道而来的女朋友“成怡”在东华游山玩水,也不管谣言流传的事情;谢芷借口公司有事,第二天就灰溜溜的去了徐城。 访问下载txt小说
沈淮崴了脚,消肿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起初两天开车不方便,好在孙亚琳拉陈丹,陪着他们一起,把东华稍能看的景点都开车走了一遍。
除了霞浦、新津外,沈淮还特地驱车带成怡进了一趟嵛山。
嵛山县位于嵛岭的东南坡,市北郊过去就是嵛山县的南界,但横着一道虽然没有多高但山势险峻的象虬岭横出来,使得从市内要进嵛山县,就要从霞浦县境内多绕二十公里。
多绕出来的二十公里,倒还是其次,都是平陆县道,相对平整,进嵛山县境内的道路,才叫折腾人。
曲绕四五十公里的盘山公路,算不上多险恶,但道路坎坷,甚至连一段平整的砂石路面都没有,近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像孙亚琳这种整rì都离不开车、身体素质极好的人,都差点扛不住。
到地方,陈丹跟成怡,则是拉开车门就蹲到路边狂吐,吐得颜sè惨淡。
成怡没好意思说什么,陈丹也忍不住抱怨:“成怡难得来一趟东华,你带着我们往老嵛岭里钻,这边再有什么好风景,也叫这样的路折腾坏了。”
沈淮咧着嘴坏笑,见颜sè惨淡的成怡也同样有疑惑,说道:“你们刚才是光顾着晕车了,没注意看地形。沿路这河叫东嵛溪,上游是整个淮海省东部最大的水库嵛溪湖,分出东西嵛溪来。东嵛溪早年又叫野杮子河,我们进了县城,再往上游走两三里路,地形会再拔高一些,就能看到河两边成片的野杮子林。此时正是野杮子树颜sè最艳的时候,明天要是天晴,你们便知道这趟跑得不虚了。像孙亚琳吃不了这苦,我以前都没有带她来过?”
“吹吧,”孙亚琳才不信沈淮胡扯,问道,“听说你每三四个月就要进一趟山,就是为了看这野杮子林?深秋初冬能看,入冬后、chūn夏季节,又有什么看头?”
“成怡,你刚到东华后,是不是觉得东华发展很落后?”沈淮问道。
“……”成怡点点头,她坐谢芷的车,从徐城走国道过来,在她走过的那么多地方,还没有见过比淮东地区发展更落后的地方。
就是东华市里,零零碎碎的高楼也没有几橦,市中心所谓的商业街也很狭窄,街铺中间甚至还夹杂着破旧的民居,即使是东华最主要的商场也只有六层楼高,三十层高的天衡大厦,虽然给东华撑到一些颜面,但同时也将周围城区衬托得更黯淡无光。
相比较之下,梅溪镇地盘虽然小一些,倒更有新兴城镇的感觉,紧挨着东华市东南郊崛起来。
梅溪镇已经改造好的地区,道路,道侧的绿植以及两边的建筑都堪称jīng良,特别是渚溪大道、梅鹤公路两侧移植有大片八到十年的银杏,虽然树株还很细秀,但深秋以来,杏树金黄,赏心悦目。
到徐城下飞机,坐车往东行,沿路所行都是渚江北岸的平原区,看到的都是田野,极少看到成片的树林。
到梅溪镇之后,才看到原来淮东地区的平原里,原来也有地方种有这么密集的树,叫成怡多少找到些英伦城镇的感觉。
成怡能看出梅溪镇镇区及乡野所种植的树,树龄都相当有小,但由于相对种植密集的关系,倒也蔚然可观;而沿梅溪河的滩湿地都恢复成水杉林与灌木、芦草杂生的近原生地貌,风景就格外的美好。
这叫人知道沈淮在地方当官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即使沈淮不再兼任梅溪镇的党政职务,但也说明他留给别人的,并不总是坏的东西。
“东华是穷啊,这两年发展还算是有起sè的,今年城乡人均收入大概可能也就两千刚出头的样子,但跟嵛山县的情况比起来,那就要宽绰多了,”沈淮说道,“嵛山县今年的城乡人均收入,可能都过不了一千。”
“这么穷?”成怡讶异的问。
成怡到英国读的是法律硕士学位,加上家庭的因素,见识要比普通年轻女人要开阔得多,自然知道城乡人均收入都不过千,贫穷的程度会有多恐怖,差不多将有一半人口处在赤贫线以下,大多数人连温饱都成问题。
对大多数生活富裕的家庭来说,很难理解温饱都成问题是什么概念。
等成怡跟陈丹稍缓过劲来,沈淮便指着路,叫孙亚琳往嵛山县城里开。
所谓的嵛山县城,就跟两三年前的梅溪镇差仿,面积甚至还有略小一些,外围有些农地。
整个看上去是窝在山岭间的一座大坝子,狭长的椭圆地形,仿佛一片巨大的榆叶落在山岭间,给东嵛溪分割成两掰。
主城在河东,沿河有一段柏油路,也是进山以来最平整的道路,但开车过去,路侧的支路巷道,要么是砂石路,要么就是古老的石板路,相比较梅溪镇更高的地方,就是嵛山县城保持着更好的古镇风貌。特别是河西,地方虽然更狭窄,但古镇风韵更浓郁,远眺去,城头城尾,竟只有两座窄桥,将河东河西两个半城连起来。
县招待所在柏油路的顶头,跟县zhèng fǔ大院挨着,都是老式的寨楼。
沈淮将车开进招待所的院子里,办了住宿手续,最好的房间每间也只要三十元,包中晚饭另加十元。不过知道嵛山入秋后风景不错,进招待所住宿的旅人倒也不少,沈淮他们来晚一些,都未必有足够的房间。
进了招待所,成怡跟陈丹的jīng神倒是恢复过来了,yīn霾了一天的天气在黄昏之时又突然转晴,沈淮带着三女离开招待所,瘸着脚往更高处走,居高望下,看着嵛山县城层层叠叠的黑sè屋面,给东嵛溪分成两掰,仿佛两片深sè的云彩,在城区的边缘,野杮子林红染如火,仿佛要将东嵛溪烧燃……
“这边的风景真好,以后发展旅游业倒是不错啊。”成怡这才觉得在路上颠簸两三个小时走这一趟,还真是值了。
沈淮笑了笑,说道:“是啊。不过旅游业能发展到什么程度,跟经济发展的整体水平密切相关。嵛山县是东华人口最少的一个县,但也有五十来万人口。想要五十来万人口都能靠旅游业解决温饱问题,那至少需要吸引每年一千万人次、平均每天三万人次进山旅游消费才免费够,靠三五个大款或者偶尔一二十人的海外旅行团,只能叫三五百人以此为业。而即使外围的经济发展起来,有出游消费的需求,嵛山县自身基础条件差,现实生活也没有太多像我们这般吃饱饭撑着、没事颠簸两三个小时就为看个野杮子林跑一趟的人。”
孙亚琳听沈淮一路谈嵛山县的风土人情,见他知道嵛山县的各种情况了解很深,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不会闲疯了,想进嵛山当官吧?”
“你不觉得嵛山是个休生养xìng的好地方?”沈淮问道。
“嵛山县的资源太有限,甚至连成片用来发展大规模产业的平整土地都少,你能耐再强,把你扔嵛山来,你就是一条小泥鳅,折腾不出什么浪花,”孙亚琳说道,“我要是谭启平,就直接把你调到嵛山县,让你当个副书记,困死在这里,什么事都做不了,看你还怎么折腾。你不服从调令,那你以后就不要再回地方。”
“再毒妇人心,”沈淮跟孙亚琳横了横眼,又跟成怡说道,“对了,崔老爷子早年就在嵛山县打游击,还是当时的嵛山县委书记,他喜欢喝嵛山茶,你后天回去,捎几件山货,准保能讨长辈的喜欢。”
放在防备心态,以平常朋友相处,成怡发现沈淮这个人,知识广博、见解深刻、谈吐风趣,为人处事妥贴,与他相处又不会感到有丝毫的压力,或许真如他自己所说,做恋人不合格,做朋友真不错。
就算孙亚琳,虽然言语间经常挤兑沈淮两句,甚至会时不时的数落一下他以前的劣迹,但成怡能感觉到孙亚琳跟沈淮这两个可能都算不上有什么血缘关系的表姐弟,关系其实亲密得很。
已经过了两天,沈淮右腿消肿不少,只要路程不长,倒也能慢慢的走,将晚时分,就陪着三女在嵛山县城里转悠,又寻了正常的山野风味餐饮,请她们饱餐一顿。
第二天起早,又开车走更崎岖的道路,往上游嵛溪湖去游玩。
嵛溪湖是六十年代建的一座水库,配建水电站,是嵛山县为数不多的几处工业设施,电站装机容量只有四千瓦。虽然水电站不大,但由于嵛山县的经济发展落后,电站在丰水季所发的电力甚至有富裕,能往外输出,也是嵛山县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嵛溪湖藏于山岭之间,汇聚嵛岭东坡十数条溪河,积水面积近有百平方公里,不仅是淮省东部最大的水库,也是东华市境内最大的淡水湖。
在嵛溪湖玩了半天,到下午两点钟,沈淮再开车,带着三女直接离开嵛山县,返回东华市里,第二天又赶早,将成怡送到机场,让她乘机返回燕京。
第四百零二章 底子太薄
成怡返回燕京后,塌床事件的影响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除。
得罗毕、袁宏军相助,苏恺闻在梅溪镇就变得更游刃有余,十一月中上旬又相继调整人事,从区里新调来一名副镇长分管城建,分黄新良的权,又撤消周明副镇长的职务。
周明目前主要jīng力都放在合资钢厂的建设上,在梅溪镇只是挂着副镇长的名,甚至连党政会议都不列席。
沈淮当初就算要求区里直接将周明副镇长的职务撤消掉,也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影响。
只是沈淮没有这么做,还让周明继续在梅溪镇挂着副镇长的职务;除了不让他插手梅溪镇的党政事务外,甚至连副镇长该有的工资福利也不短缺他。
到苏恺闻手里,周明在梅溪镇挂的职务突然给取消了,就叫一些感觉敏感的人,多少能替周明看到一些不祥的预兆。
当然,外人并不清楚内幕,甚至有人以为是塌床事件发生后,沈淮对唐闸区委施加的压力,才叫周明丢掉一项职务。
沈淮也不知道周明心里怎么想,但想来周明如果这都要怨到他头上来,那真是蠢到家了。他现在连熊文斌都躲着不见,也不去管周明心里痛不痛快。
对于袁宏军来说,另攀高枝最直接的收获,就是进入梅溪新区筹备工作小组名单里有了他的名字。
筹备工作小组,是介于以市委为主导的梅溪新区领导小组跟新区三乡镇之间的一个临时机构。进入小组的成员,都是未来新区党工委、管委会成员人选,对领导小组负责,同时又绕开区里,把梅溪新区三乡镇的党政工作统一起来进行协调。
这个工作小组,苏恺闻任组长,黄新良以及黄桥镇、竹社乡党委书记为副组长,然后从三乡镇再共选四人为组员,差不多把梅溪新区的班子先搭起来。
这样,苏恺闻有什么事情想要独断专业,就召集新区筹备工作会议,将梅溪镇的事务放在新区筹备的大框架下去讨论。
黄新良虽然也会列席,但梅溪镇其他党委委员给排除在外,在梅溪镇很多事务上都难阻止苏恺闻独断专行。
不过当下的形势对苏恺闻来说,也不是一往无碍。
副省长罗成辉车队被阻一事,虽然在袁宏军的协助下,拘留六人而告结,但是幕后指挥人杜贵一直都没能捉到。而被抓到的六名商户,在拘留期满一个月后释放的当夜,就一起失了行踪。
区zhèng fǔ的上访户人群里,也多一些下梅公路商户的家属在内,规模rì益壮大。
十一月下旬,学堂街改造、新城园两个工程同时竣工。
新城园是镇中心村改造项目的主体之一。
中心村是梅溪镇早初两个居委会之一,也是梅溪镇的老区之一,位于下梅公路南侧。
学堂街以东,主要是镇中心小学、镇中心幼儿园等机构,由于教学不能中断,只能陆续改造。
梅溪老街以南已经建设完成,南片镇区改造主要还是学堂街与沿河路商业地之间区域的新城园项目以及渚江建设dú lì开发的沿河路商业地区项目。
由于要使老街周围的环境及建筑风格保持一致,新城区改造跟渚园相类。不过与独栋成院的渚园相比,新城区档次要略低一些,但也要比普通的公寓住宅高端,差不多三五栋联排成组或多层复式叠加的格局。
也是要进一步提高土地利用效率,新城园区域八十来亩地,差不多建了三百套中高端大面积毛坯房;由梅溪新城镇投资集团负责开发、销售;渚江建设承建。
除了新城园本身的建设质量跟定位在中高端外,南片区域差不多开发完成,学堂街改造、梅溪老街以及渚溪大桥及渚江,都是高规格项目,建成之后就形成气候,包括沿河路的商业地块,也在由渚江建设dú lì开发中,就决定了新城园住宅的品质,要高过普通住宅。
待下梅公路改造完成,形成闭合,新城园可以说是相当适合居住、生活的中心区域。甚至在此时的东华市区内,都找不到跟新城园比肩的在新建住宅项目。
大量投资涌来,又由于东华市内居住环境并不理想,使得诸多企业中高层管理人员的住房需求,都集中释放在梅溪镇。
梅钢,包括一厂、二厂、研究院,今年引进高级管理技术人才有二十余人。在这些高端人才引进的协议时,是承诺给予住房福利的;同时今年引进的研究生、大中专生多达三百人,则承诺给予不等的住宿福利。
这就使得梅钢今年在员工住房上的投入就高达三千万资金,只不过大部分归入梅钢新厂的配套项目,不占一厂的利润。
淮能集团作为国有企业,可能直接给中高层管理人员的工资奖金不会高得离谱,但住房等福利同样优渥。
而像鸿基电气、长青机电等企业,对基层员工虽然较为苛刻,但中高层的待遇相对都要优渥得多。
渚园瓜分一尽之后,新城园虽然能提供三百套中高端住宅,但在建成之前,也给分得差不多。
竣工之前最后剩余的四十套住宅,都给梅溪工业投资集团收入囊中。
三千万美元债券融资到帐,梅钢新厂的建设资金得到保证,而当前也无意扩张,梅钢一厂每个月产生的仈jiǔ百万利润,则主要用于分红跟归还贷款,降低债务比例。
梅溪工业投资集团持有一厂45%的股权,每个月都有大量的分红到帐。按照早初镇党政会议形成的决议,工投每年只会照20%的固定比例,将当季利润划给镇财政统一支度,其余利润则留在工投内部进行积累,用于轻工产业园、科技产业园等工业项目的投资。
也是为了防止苏恺闻伸手从工投拿钱,工投就跟新城投签协议,多余、暂时没有用途的资金,全部转给新城投,用于向建设公司支付工程款。
新城投则把多余的一些物业转给工投,冲销债务,确保苏恺闻的手伸不进工投跟新城投来。
不过黄新良跟郭全也会多多少少做些让步,叫苏恺闻没有借口步步紧逼。
工投在新城园拿到手的四十套住宅,就给苏恺闻分走一半。
苏恺闻拿这二十套房子,dú lì隔出一座大院落,用作梅溪新区党工委家属宿舍区。
这些房子说白了就是拿去分放福利,罗毕、袁宏军都从中分到一套房。
要聚拢人心,无非靠的是恩威皆施。
光靠威吓不行,没好处谁跟着你?
所谓的好处,一是给权,二是给利。
党政官员喜权,但位子有限,不是谁都能得到提拔。
给利,党政官员直接发钱太多,影响恶劣。
而中国人衣食住行里,最讲究的还是一个住。
而且女人对“住”感觉敏锐,还偏偏“住”的成本最大,最难得到改善,也最能体现地位之高差。住得好,身处豪宅之中,高人一等,容易满足,相夫教子,就盯着自家男人跟着领导好好干,不要三心二意。
苏恺闻身传家教,对这里面的道道还是极为老道。
苏恺闻从梅溪镇属资产里拿走二十套住宅,给新区党工委成员分放福利,相当于给黄桥镇、竹社乡的人占梅溪镇的便宜;梅溪镇的干部自然心生不满。
黄新良就顺势在党政会议提出,拿一批给梅溪镇自己的干部当家属宿舍区。
拿沈淮的话来说,团结能团结的,团结不了,且不去管他。
苏恺闻阻止不得,只能叫黄新良得逞。
淮海十强镇评选工作,到这时候差不多也到尾声。这一向都是何清社、黄新良负责的事情,沈淮之前也不管不问,苏恺闻到梅溪镇后也插不上手;就算插上手,他也没有脸去沾这个功劳。
梅溪镇常住人口九万四千余人,全镇面积四十八平方公里,调整后下辖十七个行政村,三个居民委员会,三个产业分园,九五年迄今到十一月底,引进外资一亿八千美元。
由于接连大型项目开工建设,梅溪镇前十一个月就实现地区生产总值破十亿的目标。在去年翻倍的基础再翻一点五倍,成为东华市首个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破万的乡镇,两年前时间翻了四倍。
九五年梅溪镇完成投资总额预计将达到二十五亿甚至更高,财税收入近亿,含土地转让收入的财政总收入将超过两亿五千万。
这些硬指标,使得梅溪镇在九五年结束之前,就能当之无愧的成为东华市首镇,淮海省十强镇。
到这一步,梅溪镇的框架,差不多已经形成。梅溪新区要不能有大的突破,苏恺闻也只能在沈淮搭成的框架里转悠,想使梅溪镇经济再有如此夸张的增涨,无疑将极难。
十二月上旬,在市委召开梅溪新区筹备领导工作小组会议之前,谭启平拿到梅溪镇九五年以及下一年度的预决算书,暗暗感慨。
在并入梅溪镇的数据之后,东华今年的地方财政收入将历史xìng的第一次突破十亿大关,相比较去年,增涨幅度将达到40%,但扣除梅溪镇新增数据之后,数字将回落到可怜的16%。
东华今年地区国民生产总值差不多将有超过20%的增加,但在扣除梅溪镇新增数据之后,数字将回落到14%。
表面上看去,就算没有梅溪镇,东华今年的财政收入也能增加16%,GDP也能有14%的增涨。这个成绩在全省今年的排名也会居前,但这里面还有梅溪镇崛起对周围地区经济发展的直接促进因素在里面。
要是把这些因素扣除掉,东华的经济增加速度就将回落到两年前的水平上。
而在地区新增投资及招商引资等方面,梅溪镇所分占的比例更是夸张。
谭启平能拿到的数据,沈淮自然也能拿到。
邵征帮他开车,他坐在后座,看着黄新良交给他的梅溪镇年度预决算。
虽然梅溪镇今年的经济增涨成绩很可观,这样的速度在全省排不了第一,也是第二的位子,但是并不容得骄傲。
东华的底子太差了,根基太薄弱了,在过去七八年间,在其他地方都在迅猛发展的七八年间,东华发展的步伐慢了下来,给其他地市拖后太多。
就算东华地方财政收入增加40%,总数也不过十亿;沈淮甚至怀疑东华市城乡人均收入,今年能不能破两千——这样的数字,叫东华市的整体经济环境、实力,依旧处于全省十三地市倒数五名之列。
第四百零三章 大闹会场
市委召开新一轮的梅溪新区筹备工作领导小组会议,在元旦前听取周岐宝、苏恺闻等人汇报近半年来的新区筹备工作进展。
会议规格颇为庞大。
除了市委常委成员以及唐闸区与新区事务相关的官员外,市计委、经贸委、建委、财经委、政研室等市直部门以及市钢、市建等几家市属国营集团的主要负责人都接到通知列席。
沈淮看过出与会名单,差不多将有近一半的市委委员会参加这次会议,都可以说是市全委会议了。
这是元旦前梅溪新区最后一次筹备会议,新区建设在九六年度能不能正式进入大规模的建设阶段,就要看这次会议讨论的结果。
相关讨论内容已经提前分放到与会者的手里,沈淮在开会之前,抽时间把几页薄薄的文件看了一遍。
见这次谭启平将市计委、财经委、经贸委、建委等市直委局以及市钢集团、市建集团、市港口集团等主要市属国营企业都拉上,沈淮想他大概是打算明年将东华市资源全面的向梅溪新区建设进行倾斜,只可惜周岐宝、苏恺闻主导之下,搞出来的梅溪新区前期建设框架依旧面目模糊。
苏恺闻笼统的提出,梅溪新区前期建设要投入十个亿的资金,但除了几条干支道改造、新区综合大楼及科技园区等有限工程建设外,并没有提出更明确、更细化的项目方案来。
没有明晰、确切、前景可预见的细分项目,就算全市、全省的资源都堆过来,要怎样才能进行消化,迅速转化为梅溪新区继续向上崛起的基础实力?
也许苏恺闻搞官僚主义那一套,师承家传,擅于他人,但他对搞地区建设、搞经济发展、搞民生建设,心里没有明晰的概念。
沈淮提前进了会议室,躲到角落里看文件,心想,不仅仅东华,在全国其他地区,在国家建设跟经济发展过程中,在给官僚主义跟**的严重困扰之下,还能不断优良的成绩,可以说是相当了不得了。
国内那么多党员干部,即使有大量官僚主义思维严重的官员,但同样也有大量愿意并积极去做实事的务实之人。
会议室里的人渐渐多起来,除了主席台外,下面的近四十个座位也差不多将围满,就稀稀落落的剩下不到三五个位子,都可能是请假缺席的。
沈淮也放下手里的材料,看腕表已经到了开会时间,主席台上还空无一人,谭启平、高天河等常委成员大多数没有露面,过道外也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迟到几分钟以示跟别人不同,还是有其他事情耽搁了。
苏恺闻坐在沈淮的斜对面,市委组织部长虞成震倒是提前过来了,进了会议室,就把苏恺闻、周岐宝叫到前面去,听他介绍梅溪新区的前期建设方案。
市建委主任陈克华等人也凑在一旁。
沈淮心里好笑,明明斜对面坐着,苏恺闻这小子偏偏能眼神不往他身上瞄一眼,他心里该有多别扭啊?
沈淮正猜测市里可能会发什么事情之时,门口的高谈阔论停歇下来,会议里随即也安静下来。虞成震站起来,将座位还给市建委主任陈克华,大家都耐心等着谭启平跟高天河及其他常委成员走进来。
谭启平第一个走进会议室里来,在门口目光扫过会场,目光扫过沈淮的脸也没有停留,稍作停顿,就要虞成震跟他一起上主席台入座,显然好像完全不关心前后出场秩序。
沈淮也知道谭启平厌嫌看到他,他也不喜欢看到谭启平,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达到两相厌的程度了。
高天河进门,则是头低着看鞋尖,悄无声息的坐上主席台,不是很高兴给拽来参加这样的会议。
等其他常委成员都坐上主席台,熊文斌与刘伟立等人拿着材料走在最后面进走来。刘伟立要随时控制会场秩序,他跟要作汇报的周岐宝、苏恺闻等人就坐在门口的临时座位上。
熊文斌他没有资格坐主席,就站在门口找台下的空座位。
“老肖,你这人太不知趣了,熊主任都往你那边看半天了,你都不晓得让人家翁婿俩坐一起好增进感情。”建委主任陈克华见熊文斌在门口找位子,突然侧过身子,对坐在沈淮身边的财经委、财、政局局长肖继平笑着说道。
陈克华此话一出,叫大家顿时就想到前些天传得风风火火的塌床事情来,顾不得主席台上坐满常委,哄堂大笑起来。
财、政局局长肖继平没有理会陈克华,但有人推着坐在沈淮另一侧的人,要他给熊文斌让位子:“你也知趣点,要不然老熊坐我这边来,反正也前后挨着。”
熊文斌站在门口,脸sè顿时给铁青,气得浑身颤抖,但拿跟他一直都有宿怨的陈克华没辙,而主席台上的市领导也无人帮他出声制止这场闹剧,他只能转身黯然离开会场。
熊文斌的愤然离去,并不能制止会场的笑声。
沈淮放下手里的材料,眼睛看着主席台上的谭启平。
谭启平跟沈淮对视了一眼,没有什么表示,继续侧过头跟副书记谈话,似乎压根儿就没有听见陈克华的话、会场上的笑声,也没有看到熊文斌羞愤的离去。
高天河也看了谭启平一眼,心里想,塌床之事传出,最震惊的大概是谭启平吧?他这时候大概也最愿意看到有人当众羞辱熊文斌吧,哪里可能替熊文斌出头?
看着主席台上这一个个衣冠楚楚,皆无视熊文斌受辱离去,沈淮霍然站起来,将身前的台子一脚踹开。
“哗啦”一声,长桌移出两步,勉强没有倒下,还差点撞主席台的长桌上。
这一动静,惊得全场的人视线都集中到沈淮的身上来,没想到他说发作就发作,怒气冲冲的朝陈克华走去。
看到沈淮怒气腾腾的走来,仿佛一个屠夫,眼睛里的杀气叫陈克华额头都快要冒冷,他下意往后缩,sè厉内荏的质问道:“沈淮,你想干什么?”
“老子干过的事,不会抵赖;老子没干过的事,谁他妈敢朝老子身上泼脏水,老子叫他妈以后走夜路都小心点!”沈淮抄起桌上的矿泉水,指着陈克华的脸上,破口大骂,“你妈逼有种,再把那句话给老子说一遍!”
这天下从来都是无赖怕流氓,虽然熊文斌是落水狗,人人能拿根棍子抽一下,但沈淮在东华有几个敢惹、敢去撩拨?
这时候大家才仿佛意识到,陈克华刚才挤兑的不仅仅是熊文斌,还惹怒了沈淮这头恶虎。
沈淮怒起发飚,陈克华虽然在东华也是根深地蒂的实权正处,但叫沈淮手指戳着鼻子破口大骂,脸容惨淡,竟然没有敢回一句话。
陈克华在这种场合开这样的玩笑,本来就有些过分,但主席台上没有人阻止,台下人想到前些天的rì塌床传闻,也端是觉得好笑。
他们没有想到沈淮说发飚就发飚,逮住惹他的陈克华,怒气盛腾的样子,那凌厉的眼神,恨不得要一口朝他的喉咙咬下去。
他们也都震惊的看过来,不知道要怎么劝架,这一刻觉得这个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都觉得陈克华真是得意玩形了,惹谁不好,竟然拿传闻去惹沈老虎?
陈克华旁边的人非但不敢劝,甚至怕惹火上身,纷纷避开。
“沈淮,你这时什么态度?”谭启平见沈淮竟然当众像个流氓似的,跑到市建委主任陈克华跟前,指着人家鼻子就破口骂娘,担心会发生比当初南园烫伤rì方代表更恶劣的事件来,拍着桌子站起来喝止。
刚才不制止,现在想制止?晚了。
沈淮压根就不回头看谭启平,眼睛盯着陈克华,说道:“你妈逼有种,再往老子头上泼一盆脏水试试!”
假的能说成真的,真的同样能说成假的。
沈淮在基层厮混了这些年,这点道行自然懂得。
熊文斌也懂,但熊文斌撕不下脸,拿不出流氓跟无赖的气慨来。
“玩笑话,玩笑话,”陈克华听到市委书记对沈淮的厉声喝斥,恢复了些胆气,垮着脸惨笑道,“开会前,我就说句玩笑话调节一下气氛,沈淮你不要这么严肃嘛。你要是当真了,那我给你道歉你就是。你也不用这样子吧,多伤大家的和气啊。”
“沈淮,你给我懂点规矩,坐回你的位子去!”谭启平见沈淮连头都不回,气得发抖,为了维持他市委书记的威严,只得继续盛气凌人的厉声喝斥,心里对沈淮剩下的最后那点耐xìng就快要给磨灭。
“玩笑话,”沈淮不理会谭启平的高声呼喝,只是对陈克华冷冷一笑,说道,“那我也给你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好不好?”将手里的矿泉瓶盖拧开,揪住身高都不足一米六五的陈克华衣领,拎到桌上来,将满瓶冰冷的水,就朝陈克华的衣领子里灌下去。
这两天东华降温,气温降到只有三四度。
屋里虽然开着空调,矿泉水打领口灌下去,也叫陈克华好受;更叫他屈辱的,是他给沈淮揪着领子,甚至不敢挣扎一下,就像一只给拖上案板待宰的哈巴狗。
会场上的众人都看傻了眼,谁他妈得罪了沈淮,就要给这么往死里整啊——陈克华这一辈子都不要想在东华官场上抬头了。
这时候刘伟立、周岐宝等人才反应过来,冲上前拖胳膊抱腿,将沈淮手里剩不到半瓶的矿泉水抢下来。
谭启平气得直拍桌子,再顾不上颜面,指着刘伟立说道:“这成什么体统、这成什么体统?你们将沈淮赶出去!以后市里的会议,都不要他来参加。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有没有一点党纪国法?”
给拖到门口,沈淮盯着刘伟立、周岐宝的眼睛,喝斥道:“你松手。”
刘伟立、周岐宝两人心虚,松开手,但两人堵在门口,不叫沈淮再回会场。
沈淮就站在门口,对着谭启平说道:
“我不管你会怎么处理我,但有些话,我要跟你明着讲。谭书记,我心里始终是尊敬你的。但是,今天,你领导下的个别干部,以别人恶意传造的谣言,当众恶意羞辱、攻击你领导下的其他干部,你非但不制止这种下三滥的行为,还视若无堵,甚至还怂恿纵容。说实话,我对你今天不能公正、公平处置下属矛盾纠纷的行为很失望。你在我心目中,不再是合格的市委书记,也不再是合格的长辈。我的级别本不够参加今天的会议,以后市里的会议,也请不要通知我参加。”
没想到沈淮这时候转过来,矛头直指谭启平,室内的众人面面相觑,摒息宁神。他们不敢吭一声,生怕稍不如意,就惹得谭启平雷霆大怒,将怒火烧到自家身上来。
沈淮大闹会议之后扬长而去,谭启平气得浑身发抖,看着陈克华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抄手边的矿泉水瓶,就朝他的脸上砸过去:
“堂堂市建委主任,当众开这种下三滥的玩笑,你心里有没有组织纪律观念?你还是不是党员?”扔下手里的材料,对刘伟立说道,“刘主任,你组织大家学习材料,常委成员,跟我到小会议室开会。这次事件,一定要严肃处理,不然以后市委还有会什么威严可谈?”
陈克华脸垮在那里,没想到挤兑熊文斌一下,会捅出这么大的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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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四章 局面失控
会议室里的动静,也早就惊得同一楼层的工作人员纷纷探头出来观望,就看见沈淮背着手从楼梯口走下去,眉跳目眦,怒气凌人,众人都不敢跟他的眼神相接。
沈淮“咚咚咚”下了楼,但他最后矛头直指谭启平的话,在众人的心头回荡。
谭启平执政东华两年,什么时候给人当面这么数落,什么时候给人当面这么喝斥,什么时候这么威信扫地过?
其他地方不知道,但在这栋大楼里,大家从没有见过今天的情形有发生过,但看着沈淮离去,仿佛一柄怒发冲寇、拔鞘而出的利剑。
接下来谭启平雷霆暴怒,怒砸陈克华、怒声喝斥的声音,更是叫众人心头惊乱,知道谭启平这一刻已经完全叫沈淮激怒,脾气大作。
待看到谭启平走出会议室,探头探脑往走廊里看动静的工作人员,迎上谭启平那怒火跟怨恨交织的眼神,都禁不住心头一窒,忙不迭的慌乱退回办公室里,不敢这时候找霉头去触。
看着谭启平离场,要到小会议室临时召集常委会议,讨论给沈淮、陈克华严厉处分,高天河与其他常委成员,也都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谭启平作为市委书记,临时召集常委会议是他的特权,其他人不敢这时候再去挑谭启平的脾气,只能夹起笔记本,跟在后面去小会议室。
事情发生的时间很短,大家进入会场坐下都没有五分钟,好端端的工作会议就给突发事件搅成这样,高天河都觉得这一切也太戏剧化了。
他离开会场前,也恶狠狠的瞪了陈克华一眼,压着声音喝斥道:
“你这贱骨头,就是欠收拾!”
过道里已经看不到沈淮的身影,见沈淮对这事的反应如此之大,高天河也情不自禁的怀疑,难道之前的传闻真是谁有心在背后生造出来的?
高天河看着谭启平那仿佛利剑出鞘的背景,知道他完全给沈淮刚才的言行激怒了,心里琢磨他可能会建议给沈淮什么处分。
虽然一度希望沈淮去吸引谭启平的火力,但高天河这次并不打算阻止谭启平什么。高天河不指望他在官场上还能再进一步,更没有将谭启平拱走他来当市委书记的野心,他心里清楚,就算谭启平给省里调走了,空出来的位子,也不可能轮到他高天河去坐。东华的经济格局,给梅溪新区撑出新的气象、新的天地,省里争这个位子的将大有人在。
高天河更多的是想保住自己最后几年不给翻盘,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跟谭启平斗着。
高天河既不想叫谭启平踩在脚底下,一点都翻不得身,也不想真正去拨谭启平的虎须,水火不溶,迫使省里在他跟谭启平之间做出选择。
看着谭启平给沈淮完全激怒,高天河就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添油加醋了。
再一个,谭启平给沈淮搞了方寸大乱,就算这时候谭启平将沈淮完全从地方踢走,也难重立给打倒的威信——高天河也不用担心自己马上就会受到威胁。其实谭启平跟沈淮的矛盾公开化之后,谭启平在东华的威望已经受到严重的影响。像刚才,谭启平失控的发作,可以说是谭启平作为市委书记,对局面已经渐渐失去掌控力。
高天河觉得自己的处境相比较以往要安全多了,就没必要再去做画蛇添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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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小会议室,椭圆形的长会议桌,谭启平脸sè铁青的坐在一头;其他常委分坐两列,都低头看着手里的笔记本,不去跟谭启平的视线触碰。
谭启平手按住会议桌,眼睛里的怒气未消,虎视眈眈的盯着其他常委成员,最后对纪委书记陈明经说道:
“在今天这么重要会议召开之时,市委差不多有一半委员在场,沈淮无视组织纪律,公然辱骂他人,搅乱会场秩序,致使会议中断,进行不下去,在干部群众中间造成极恶劣的影响。这样的行为,市纪委一定要严肃处理,才能遏杀这种风气滋长下去。同时,陈克华在重要会议召开之时,态度轻佻,我们同样要严肃处理。”
谭启平真要通过纪检委给沈淮处分,重立威信,那至少得党内jǐng告处分起步,严重一点的,就是撤销党内职务。
沈淮目前在地方只有党内职务,即唐闸区委委员、常委。要是撤消沈淮的党内职务,这就是要将沈淮从地方上彻底踢出去,不叫他再有机会插手地方事务。
高天河及其他常委也不由的暗道:谭启平这次终于是不能忍受沈淮继续挑衅他的威信,这次竟然是想先斩后奏,打算会市委先形成一致意见,然而再直接向宋家摊牌。
高天河又不由得暗想,倘若他们真形成撤消沈淮唐闸区委委员、常委职务的决议,宋家会如何看待这事?
要真形成这样严重的党内处分,对沈淮以后的仕途升迁,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影响。
沈淮现在级别低,在司厅级以下发展时,能受到宋家很好的庇护;过个几年,沈淮进入司厅级层次,跟其他派系的竞争就会激烈起来,到时候履历上任何一点瑕疵,就会成为给其他人攻击的把柄跟弱点。
宋家能容忍谭启平借题发挥给沈淮的履历留下这么严重瑕疵吗?还是说这是谭启平故作姿态,先在市里形成一个意见,然而借此跟宋家做进一步的讨价还价?
“会不会太严重了一些?”
沉默之中,有人突然插了一句话,叫大家都情不自禁的转脸看去,却是组织部长虞成震手按住记录本,头侧过来,眼睛平静的看着谭启平,发声质问,
“事情的发生,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要没有陈克华无端借捕风捉影之事公然挑事,沈淮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沈淮年纪轻,给人当众泼脏水,闹点脾气,也不能完全就说是他的错。谁没有一点脾气?说起来,我们常委成员在主席台上没有及时阻止陈克华的轻佻言行,也没有及时对陈克华提出严厉的批评,我想我们常委成员,对今天事态的失控,也有一定的责任。”
“虞部长,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个市委书记责任最大喽?难道下面一点芝麻蒜皮的屁事,都要我来担着?”谭启平以为高天河会跳出来阻饶,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虞成震突然窜出来替沈淮说话,怒气冲冲的盯着他。
他给沈淮临走前扣了一顶帽子,已经是威信扫地,没想到虞万震这时候还借题发挥,他心里更是不爽到极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要说有责任,我想我们在座的都有一些责任,”面对谭启平的盛气,虞成震并不心虚,沈淮敢当面削谭启平的脸,他堂堂市委组织部长自然不能更胆怯,针锋相对的说道,“我在组织部门工作有几年,学习到的经验,跟谭书记你不好比,但也有一些心得。对待年轻干部,我们希望他们要有怎么的特质?是成熟到完全没有一点棱角,还是容忍他们有些小毛病?在这方面,也许我跟谭书记你的看法并不完全一样啊。沈淮今天的行为,不能说没有错,是有些过激了,但我认为也是情有可原的。说到底还是年轻气盛,是年轻干部常见的小毛病、小脾气。对年轻干部身上的这些小毛病,是进行批评教育,还是让纪检委出马进行严厉的处分,一棍子打死,我觉得很有讨论的必要。我们帮年轻干部克服自己的小毛小病,这个固然重要,但是不是也要考虑不能打磨掉年轻干部有做事情的闯劲、冲劲?不过,陈克华这种利用捕风捉影的谣言,公开侮辱其他党员干部的行为,这种风气绝不能滋长。这点,我同意谭书记你的看法。”
高天河也都傻了眼,虞成震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了沈淮就跟谭启平直接卯上了?以往没见他这么有骨气啊?不过,虞成震从他组织部长的角度说这番话,也完全叫别人无话可说。
沈淮今天的事,往重里说,给个党内jǐng告也不为过;但轻描淡写,轻轻揭过,也没有什么。
今天真正给抹面子、扫威信的是谭启平,其他人实际上都很乐意看到这种局面。
谭启平脸yīn在那里,高天河还没有表现,虞成震就突然出位连声质问叫他十分意外,局面再次跳出他的掌握之外。
纪委书记陈明经轻咳了一声,对谭启平说道:“我也觉得虞部长的话有些道理,是不是由组织部门出面找沈淮、陈克华两人进行谈话,批评教育……”
见局面再次跳出自己的掌握,谭启平他这时候再顾不上去立妈严厉追究沈淮的责任。他甚至不能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不然会演变众常委连气的站出来反对他,他的处境会更加的被动。
谭启平不得不去想,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沈淮刚才跟他对着干,已经直接动摇了他的威信,给了虞成虞等人公然对抗他的底气。
他这次要不收拾沈淮,以后在东华他将威信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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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市委出来,沈淮没有回梅钢去,而是让邵征开车陪他去霞浦。
到霞浦防海公路上,沈淮让邵征换他开车。
沈淮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会很快传出去,会惊扰很大,他不想去解释什么,将手机丢给邵征,让他随便找借口应付过去。
防海公路两边都是防风林,密集的水杉林入冬后已经凋谢树叶,秃兀兀的矗立在烂泥滩涂的边缘,偶尔从树林的豁口能看到浑浊的海画。
东华以东的海洋水面浑浊,自古以来就是有名的黄水洋,不是观海的好地方,沿海也尽是滩涂,没有金沙碧浪能供游人戏耍的海滩。
“孙总的电话。”邵征将手机扬给沈淮看电话号码。
沈淮将车停在路边,换邵征来开,他接孙亚琳的电话。
“你今天又疯了一把啊,”孙亚琳在电话里笑道,“你等着接受你那废物爹的咆哮吧。说实话,要不是我对你小子知根知底,看你今天的表现,还真会误以为你是受冤枉的。我就不明白了,熊文斌值得你为他这么闹一场?”
“不是值不值的问题,我今天不站出来,东华官场以后将没有熊文斌的活路,这对他很不公平,”沈淮说道,“至于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我可以去承担。对了,你既然打这个电话,那就通知你一声,晚上召开董事会议,在谭启平对我下手之前,梅钢要进行一下人事调整。二厂的董事长你来兼任怎么样?”
“现在就进行人事调整,会不会太早了些?”
“时机不会照我们的想法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即使时机来了,那就不要再拖了。”沈淮果断的说道。
第四百零五章 福祸相依
(感谢锥、牧云秋寒等兄弟的热情捧场,加更一章,聊表谢意)
将晚时,他老子宋炳生的电话终于是打了过来,沈淮让邵征回电话,说手机不在他手里。沈淮在听着他老子在电话里气急败坏的声音,似乎断定他就在旁边不接电话。
沈淮将手机接过来,直接把电话掐了。再打再掐,两次之后,就消停了。
沈淮与邵征在霞浦县城新浦镇简单吃过晚饭,才返回梅溪。
梅溪这边也是像煮沸粥的锅,除了赵东、徐溪亭、汪康升、钱文惠、潘成等梅钢核心层外,吴海峰、周炎斌、杨玉权、褚宜良、朱立、杨海鹏、黄新良、郭全等人都在鹏悦国际大酒店,苦巴巴的等着沈淮回来。
从停车场出来,沈淮看到周裕也在这里,笑着说:“你怎么也在这里?”
在旁人面前,周裕不便流露过多的关切,勉强笑道:“你也真能闯事的,陈克华本来就是官场上的油子,不是很讨人喜欢,你怎么整他都没有事,只是你又将矛头指向谭启平,这脸可就是撕破了啊。”
“早撕破早好,”沈淮说道,“他也受够了我,我也受够了他。梅钢新厂再有一个月,调试就能结束,成功运行没有什么问题,所以现在撕破脸,时机正好。”
沈淮跟周裕往里走,看到在家的人差不多都聚在这里等他过来,笑道:“大家都很紧张啊?”
“你倒是威风了,这摊事还得大家一起收拾。”孙亚琳说道。
吴海峰先拉孙亚琳、周炎斌、杨玉权、褚宜良到隔壁小房间里密议。
吴海峰说道:“你离开会场之后,谭启平就临时召开常委会议,讨论对你跟陈克华的处分,但是他的动议,受到陈明经跟虞成震的抵触。这是会议纪要,你先看看……”
吴海峰作为前市委书记、现人大主任,他想要拿到会议记录,自然有的是手段。
沈淮也没有想到市委组织部长虞成震会直接站出来质疑谭启平,阻止常委会议形成对他不利的处分决定。纪委书记陈明经等人随后的发言,则表明整个局面并不完全受谭启平控制。
“这个情况,跟我们之前的判断倒也是吻合。高天河反对谭启平,是为了自保,但谭启平到东华后很多行为,也确实引起陈明经、虞成震等人的不满。熊文斌在东华的声望不弱,即使他现在已经是市常委成员,都是正常的,偏偏给压在低下抬不起头来,其他人多少觉得他这些年亏得很。谭启平今天打开始没有吭声,就是想看到熊文斌受辱,这跟之前的不实传闻也有些关系,”
周炎斌才是早初吴系的智囊、周家的定海神针,
“谭启平将熊文斌放到政研室主任的位置上,说不打压吧,市里的核心事务不再叫熊文斌有参与的机会;说打压吧,市委副秘书长兼政研室主任不能算太坏差事。我一直都觉得,谭启平之前对怎么处置熊文斌并没有完全心里有底,更多的是做进可攻、退可守的部署。不过此时谭启平是想将熊文斌彻底毁掉,故而在陈克华出言羞辱熊文斌之时,他没有严厉制止,这个可能就会直接引起虞成震等人的不满。”
沈淮坐下来细细思考,很长时间,陈明经、虞成震等常委成员,在他印象里都是格xìng模糊的存在。
有时候也由不得陈明经、虞成震他们有xìng格,他们在省里没有支持,要跟从省里空降下来、又在地方上站稳脚的市委书记对着干,风险很大,压根儿不知道何时会给调走。
朝不保夕的担忧,也就叫他们很难有xìng格。
真正的松动,就是田家庚对梅溪新区的那道批示。
田家庚的批示用语再委婉,陈明经、虞成震等人都能从里面读出省委书记对谭启平的不满来。
哪怕仅仅是这一点,就给了他们在市常委会上对抗谭启平的勇气。
沈淮不忍看熊文斌当众受辱,虞成震、陈明经他们就没有同仇敌忾之心?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市里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你跟地方脱离关系,”杨玉权说道,“仅仅梅溪镇的崛起就给东华地方发展带来这么大的好处,使无数人从中获益。这个过程要是给谭启平的胡乱部署打断,不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
梅溪镇一年新增超过二十五亿的投资,这些投资,在梅溪镇变成道路桥梁、变成工厂企业、变成机器设备、变成深宅大院、变成绿树葱郁,但直接受惠的并不仅仅局限于梅溪镇。
梅溪镇要建高楼大厦、要修道路桥梁、要建工厂企业,要买机器设备,对东华的建材、建筑、运输、机械、餐饮等行业,都有直接的拉动作用。背后则有着数十家、甚至数百家地方中小企业或个人从中直接受益。
他们是希望梅溪镇的崛起势态继续保持下去,还是叫谭启平胡乱部署打断?
高天河的儿子控制万虎贸易集团,吴海峰背后有周家、有鹏悦集团,虞成震、陈明经等人都有亲属在企业担任高职或简接或直接的控制着私人企业——他们难道不知道,以前那种纯粹分蛋糕的方式难以维系下去,而地方经济高速发展,把蛋糕做得更好、更大,才更符合他们的根本利益?
“你这次跟谭启平直接撕破脸,直接动摇他在市里的威信;再加上虞成震、陈明经等人的抵\制,我想这反而会叫他更不会就此收手。”周炎斌蹙着眉头,继续说道。
沈淮笑道:“看来我这次要成为别人手里用杀来骇猴的鸡了。不过虞成震、郑明经等人已经能公开抵\制谭启平,叫谭启平不能再像以往那么掌控局面,这个局面比我之前预料得要好。”
吴海峰他们对此也认可,看上去局面很严峻,实际上要比想象中乐观。
要是其他常委对谭启平的普遍不满能够公开,传达到省里,让省里看到谭启平不能掌控东华的局面,那省里对谭启平的态度就会迅速分化、摇摆,这样才能形成他们倒谭的大环境。
“宋姨有没有给你打电话呢?”孙亚琳问道。
谭启平这次要不能处理沈淮,他在东华的威信将扫尽。虞成震等人能在随后的常委会上公开抵\制谭启平,又何尝不是受到沈淮大闹会场的鼓舞?
谭启平如果不能在市常委会议上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可能将问题捅到宋家,迫使宋家做出选择。
沈淮与谭启平之间的矛盾,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官场倾轧,同时还是派系内部的激烈斗争。
所以沈淮要倒谭,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一是省里,二是宋系内部。
“小姑还没有打电话过来,应该还不知道这事,”沈淮说道,“徐城那边倒打了三通电话过来,大概等不及要教训我,我都没有理会。”
孙亚琳噘着嘴,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邵征敲门进来,将手机递给沈淮,说道:“宋总的电话。”
沈淮接过手机,见显示的是小姑的电话号码,而不是宋鸿军的,对孙亚琳说道,“你真是个乌鸦嘴。”真是说曹cāo、曹cāo就到,他从邵征手里接过手机,走到窗台边去接电话。
吴海峰等人也都紧张的看着沈淮接电话。
虞成震等人借机造反,谭启平在市里很难给沈淮什么严厉的处分,一个处理不好,甚至会叫他加倍的丢失威信,但要是谭启平将事情捅到宋家,迫使宋家做出选择,其他人就不好插手了。
虽然沈淮在这事上不失理,但不意味着宋家不会打自己孩子。
沈淮合上手机,转回身,跟众人说道:“老爷子发话了,让我先把手头事交待一下,这两天回一趟燕京。他有话当面跟我说。”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这事值得老爷子出面找你谈话?”孙亚琳咂舌问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沈淮说道,“谭启平容不下我,我也看他不爽,这一天总会到来。迟来不如早来。”
接着,宋鸿军也打了电话过来,沈淮跟他在电话交流过一番。
面对当前的局面,宋鸿军尤觉得棘手,也吃不准老爷子出场要沈淮回燕京谈话,是福是祸;约好他也回燕京一趟,实在不行也要帮着说几句话。
沈淮跟吴海峰、杨玉权他们重新回到贵客大厅里,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他要回一趟燕京,跟大家说了一下,说道:
“现在的局面要比想象中复杂一些,不过我们首先要保证梅钢发展的大局面不受干扰,实在不行,我两边都抽手也没有关系。我想在回燕京之前,梅钢有些事得先决定了。老炼铁厂对梅溪镇的环境影响很大,上更严格的除尘除硫设备,成本也太高,现在还不合适,那就直接关停掉。接下就是加紧跟昭浦炼铁厂的谈判,条件可以再退一步,要有半年内投资五千万、形成二十万吨产能的方案跟行动。这一步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很重要,这个事就由老汪专门负责。另外,我们内部要有保二厂为核心的统一认识,我不会再兼任二厂的董事长,这个位子我希望由亚琳来担任。众信也是二厂的第一大股东,这么安排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在梅钢集团层面,我也不再兼任总经理职务,我提议由赵东兼任,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么安排,你在梅钢就只担任梅钢集团董事长的职务,”周炎斌问道,“你是打算诱使谭启平直接解除你梅钢集团董事长的职务吗?”
梅溪镇通过工业投资集团,对梅钢集团持有45%的股份,谭启平通过苏恺闻,可以直接向梅钢董事会提出解除沈淮集团董事长职务的动议。
这时候要是其他人据理力争,去保沈淮,就会造成更深、更直接的割裂,会对整个梅钢造成一系列恶劣的负面影响。
“不知道这次回燕京谈话会有什么结果,可能是家里会让我休息一段时间,也可能我要主动辞去梅钢董事长的职务也说不定,”沈淮说道,“但为了梅钢下一步的大发展,我现在也需要暂时退到幕后去。我这是跟周总你学习啊。”
大家都是一笑,周炎斌不在鹏悦集团担当任何职务,周炎斌却又是周家当之无愧的灵魂人物,周知白只是在台面上负责具体事务的人选而已,还没有完全接他老子的班。
梅钢发展,由于筹资来得艰难,来源复杂,也就形成梅钢复杂的股权关系。
梅钢集团表面上是属于整个梅钢系的顶层,实际上集团直接控制的只有二十万吨年产能的一厂。
建成后年产能将逾六十万吨的梅钢新厂,才是梅钢未来一段时间真正的核心,也是梅钢序列里的二厂,但二厂有dú lì的法人地位跟董事会,控制权也是dú lì的。
即使地方zhèng fǔ利用作为梅钢集团第一大股东的地位优势,能够直接决定梅钢集团董事长的人事任命,也没有办法对真正处于核心地位的二厂施压太多的影响。
这样,其实只要孙亚琳、周家、宋鸿军、褚宜良、朱立、杨海鹏以及赵东等梅钢实际管理者支持沈淮,就没有人能把沈淮在梅钢的根给斩断掉。
另外,梅钢系有三千万美元的债权,可是在沈淮外公手里拽着——沈淮的基本盘,实际上要比谭启平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