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场面太残酷了
一轮子弹过后，齐黑虎的人马又倒下一茬。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齐黑虎大吼着让士兵们还击。可是这些士兵从拿到火枪之后还没有进行过任何一次实战。
结果第一次实战的场面就是如此残酷血腥，除了死了的，剩下的人都已经乱了分寸。
有的人趴在地上死活不愿起身，抱着头瑟瑟发抖。
有的人则是拿着枪，手却抖得子弹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
勉强正常开枪的少数人，也是有些对着河面上的船开枪，有些则是对着挡在前面的车队开枪。
还有一些人直接扔掉武器掉头就跑。
这点反击力度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河面上又是一轮排枪过后，齐黑虎的人又倒下了一大片，就连齐黑虎自己也被一枚铅弹从左臂上擦过，火辣辣的疼痛。
而此时，利用车队作为掩体的官兵又扔过来一拨手榴弹，又割了一茬人头。
齐黑虎躲在一群尸体当中，放眼望去，能站着的人不到五六百人了，这让他心痛不已，同时又恐惧非常。
他很快意识到他们的行动泄密了，有人把消息透漏给了官军，所以官军才早早做好准备等待在这里收割他们。
这根本就是一个必死之局！
齐黑虎心中又惊又怒又怕，他很想知道叛徒是谁，很想将叛徒千刀万剐为这么多兄弟报仇。
但是他也清楚，只有活着出去才能有机会找到叛徒报仇。
前面被堵，西边又是运河，后路上肯定也有官军在等着堵口子，唯有向东，冲入济宁城中，才有一丝活命的希望。
虽然不知道官军在济宁城中有没有布置，但是此时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兄弟们，跟我撤！向城里跑！跑！”齐黑虎大吼一声带头向济宁城狂奔而去。
幸存的那三五百人一看老大跑了，也都下意识的跟着向济宁城跑去。
齐黑虎他们的逃跑并没有引来追兵，运河上船上的官兵射击了一阵后也停止了射击，车队后面的官兵也不再扔手榴弹。
官军们看着齐黑虎一群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慌不择路的向济宁城里跑去，都露出了等着看好戏的轻松神情。
叛军的数百骑兵听着码头方向传来的密集的枪声，还有爆炸声，都兴奋起来，议论纷纷：“齐将军搞出的动静还真不小啊，瞧这枪声，啧啧！”
“这爆炸的声音可是那些压箱底的震天雷吧，这次齐将军可真是豁出老本了，那些震天雷可都是他压箱底的宝贝啊。”
“不能让步兵这帮家伙把咱们的风头抢光了，一会儿咱们也要给官府瞧瞧咱们的厉害。”
“那还用说吗，有马将军带着咱们，官府还能讨了好去？”
面对着身后骑兵们的自信兴奋，马将军心中却有些不好的感觉。
虽然事先是说要把码头那边的动静搞得大一些，才能更好的吸引官兵的注意力，实现调虎离山的目的。
但是这动静也太大了点吧，况且那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让他更是疑惑，齐黑虎手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的震天雷了？
他可是知道齐黑虎手里只有仅仅十几颗震天雷，还都是通过特殊渠道从官军的仓库里面搞得老古董，能不能爆炸都不好说。
可是远处这爆炸声却绝对不止十几次，几十次甚至上百次都绝对有了！
不对！绝对不对！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马将军眉头紧皱，死死的看着码头方向，只可惜他除了能看到一些爆炸的烟雾之外，因为距离太远其他的东西根本就看不见多少。
这让他心中很是焦灼。
码头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官军有了防备，提前埋伏好了人马？
可是这又绝对不可能啊，这次的事情具体情况公子身边几个人知道，其他士兵手下都是临时拉出来之后才告诉他们，而且也知道的都很简略，就算有人想要告密，也从时间上也是来不及的。
如果真有人泄密的话，那么叛徒只有可能出现在他们几个公子的心腹之中。
那么到底会是谁呢？
马将军脑袋中闪过一个个身影，但是却还是无法确定到底是谁。
这里面每一个人在公子身边时间都不短，要说来的最晚的那个人的话那就是自己了。可是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出卖公子，那么到底是谁呢？
马将军越想越焦灼，开始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他现在只有用城中官兵的反应来判断局势了。
如果城中的官军向码头方向而去支援，那么就说明局势还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
如果城中的官军没有出动，那就说明码头上官军早就有防备。
所以他又将目光转移向了城门方向。
“将军，官军出来了！”身后有人忽然低声叫道。
马将军定眼一看，只见大队官军从西城门里涌出，快速的向着码头方向而去。
带队的军官看起来很是焦急，大声的呵斥着士兵，让他们加快速度，甚至有些士兵还挨了鞭子。
这一幕让马将军悬着的心渐渐放下了，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了。
等到官军走了很远的距离之后，马将军断然喝到：“跟我冲！”
说完一马当先向着西城门冲了过去，身后数百人急忙催马跟上。
他们选择的这个冲锋位置本来就很有利，居高临下，而且距离也短，所以一冲锋就很快出现在了济宁城下。
冲在最前面的马将军甚至已经看到了城头上那几个士兵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不由得豪情万丈，猛然一抽马鞭催动战马向着城门加速而去。
身后数百骑紧紧跟上。
距离城门越来越近，他已经看到城门依然没有关闭。
虽然心中隐约觉得官军反应有点太慢了，有点奇怪。
但是一想到刚才大批官军出城，剩下的那些官军估计都被自己这些人吓破了胆子，说不定早都一哄而散了，自然就没人关闭城门了。
等到其他方向的官兵赶到的话，自己早就冲进城中了。
战马奔腾，铁蹄翻飞，马将军人在马上，斩马刀向后托在手中，一身山文甲犹如天神下凡，身后的红色披风随风翻卷，端的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城门就在眼前，马上就可以攻入城中了。到时候城中大乱，便可以趁机行事了。
城门终于到了，马将军一马当先冲了进去，长刀已经扬起，所有敢于拦路的人都将被他砍掉脑袋。
只是他的面色忽然僵住了，惊恐无比的眼神看着前方城门洞的方向。
那里，一排排穿着灰色短款军装，头戴大檐帽，手中火枪平端的官军正在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放！”一个站在队列最左边的军官狠狠的将手中的指挥刀向下劈下。
“砰砰砰……！”
那是马将军听见的最后的声音。
第四十三章 穷途末路
“公子，西门传来密集的枪声，应该是马将军他们动手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一个汉子匆匆上楼，走到依然站在雅间阳台处向着菜市口方向观看的秦牧低声道。
“你是说密集的枪声？”秦牧下意识的点头，但是忽然意识到其中有什么不对，转头追问道。
“唔，是的，公子，枪声的确很密集。”那汉子楞了一下回答道。
“刚才不是说有大队官军出了城向码头方向去了吗？西门不是没有多少官军了吗？怎么会有密集的枪声？”秦牧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都不由的大了起来。
那汉子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秦牧在原地踱了几圈，喃喃自语道：“不对！不对！此事一定有蹊跷，城中官军的数量咱们早就打听清楚了，绝对不可能还有这么多的人，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那汉子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牧忽地猛然抬头问道：“军师呢？”
那汉子愣了一下道：“军师好像说是肚子疼去茅厕了。”
秦牧神情狰狞低吼道道：“快去给我找！马上！立刻！让他来见我！”
“是，公子，我，我马上就去找！”那汉子从来没有见过自家主子如此失态，有些愣怔之后急忙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待那手下出门之后，秦牧犹如一头困兽一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脸上的神色变换不停。
他隐忍多年，暗中谋划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登高一呼，天下响应，然后以自己皇室子弟之名讨伐奸臣，最后诛杀奸臣，收拢天下民心，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重新恢复他们姬家的容光。
今天的事情顶多算是牛刀小试。
他一向自认为自己聪明过人，计谋超群，手下又有心思缜密计谋多端的军师辅佐，还有齐黑虎马将军他们这几员忠心耿耿的大将。
这次的事情又是筹划的如此周密，不可能不成功。
可是现在他却有一种强烈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自己控制的感觉。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这种感觉却非常强烈，强烈到让他已经失去了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冷静和从容。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
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西门方向的枪声已经停歇了，他站在阳台上望着西门的方向，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了。
菜市口的刑场因为西门的枪声出现了一些混乱，围观的人群惊慌失措，四处奔走。
就连在监斩台上的监斩官也吓得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周围负责警戒的官兵也冲往了西门方向支援，只剩下一些衙役捕快在维持刑场周围的秩序。
死囚王珂依然跪在刑场上，一动不动。
忽然，从菜市口周围的街巷之中数十名蒙着面罩的青袍人向着刑场冲了过去。
人人手中持着刀剑，动作迅捷彪悍，一看都是江湖上的好手。
秦牧的目光立刻被这些青袍人的行动给吸引了，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这些人才是这次营救行动的核心人员，其他的人马都是为了他们服务的。
刑场周围只剩下几十名捕快衙役了。这些捕快衙役平日里欺负一下良善百姓尚可，但是碰上这些自己精心物色的江湖好手那就不是对手了。
在秦牧看来，这些捕快衙役根本都没有动手的勇气，一哄而散是必然的结果。
他做了三年假知府，对于这些捕快衙役们是什么德行一清二楚。
可是，下一刻他的目光就凝固了，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因为那些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捕快衙役们不仅没有一个人逃跑，反而纷纷拔出腰间的腰刀向着那些青袍人迎了上去。
双方迅速的杀到了一起。
只是情况并没有如秦牧预想中的一样，捕快们一触即溃。
相反，那些捕快们身手甚是狠辣凶悍，刀光闪烁，招招都是杀人技，完全不是他平日里熟悉的那些只会欺软怕硬的捕快衙役形象。
其中当头一名捕头出手最是狠辣，刀光一闪，便有一颗青袍人的人头落地。
青袍人在这些捕快们凶悍的刀法下很快落入了下风，不断的有人倒地身亡。
反观捕快衙役这边，却几乎没有一人伤亡。
尤其是那为首的捕头，更是全场游走，一刀一个，绝对不落空。凡是对上他的青袍人，没有一个不是落个一刀两断，人头落地的下场的。
秦牧的心如坠冰窖，面色苍白，死死的咬着嘴唇，睚眦欲裂！
这绝对不是捕快，绝对不是衙役！
这一切都是阴谋，都是陷阱！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睛依然死死的看着下面。
几十名青袍人在捕快衙役们的砍杀下很快死伤殆尽。
最后，还在那些青袍人身上逐一补刀。
这些根本就是军中之人，根本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圈套！
秦牧死死的攥着手心，指甲刺入了掌心，有血溢出，却已经浑然不觉。
为首的那个捕头提着带血的刀走到依然跪在那里的王珂面前，忽然转过头有意无意的向秦牧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举起刀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割首的东西，似乎还笑了一下。
然后又将长刀架在了王珂脖子上，看样子是要斩了王珂。
秦牧低吼一声，如濒死的野兽咆哮一般，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柱子晃动了一下，出现了一个浅坑。
此时，那捕头抓住王珂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面向着秦牧的方向，然后刀光一闪，血光闪过，一颗人头离体而去，被那捕头抓在手中，遥遥对着秦牧的方向举起。
秦牧悲怒交加，狂吼一声，犹如发狂的野兽，双目血红。
他现在很想杀人！杀人！杀人！
只有杀人才能释放他内心的愤怒！
只有杀人才能发泄他心中的哀痛！
此时，他要是还不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本钱，没有了任何退路，那他就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了。
他已经一无所有，只能拼死一搏了！
两根判官笔在手，秦牧转身就要冲出门外。
雅间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白袍公子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手中一柄纸扇轻轻摇着，看着面色铁青，双目血红，形同野兽的秦牧，淡然笑道：“殿下何去？”
第四十四章 无处可逃
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显然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秦牧浑身肌肉紧绷，杀机顿生，判官笔掣在手中，猛然向白袍公子扑了过去。
白袍公子却不闪不避，等到秦牧扑倒面前的时候，一脚飞起，踹在秦牧胸口。
秦牧倒飞而去，撞塌了身后的屏风，窗户，落在了雅间的阳台上。
白袍公子这一击让秦牧胸口剧痛，嘴角吐出一口血，让他已经深知自己绝非此人的对手，当机立断，起身一跃，翻过栏杆向楼下跳下。
落地之后，四面望去，见没有异常，秦牧心中一松，不由的升起一丝希望，急忙起身逃跑。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城内的人马已经全死了，城外的人马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救人的事情不用再想了，现在要想的就是保命。自己若是能逃过这一劫，以后再图东山再起。
他一边奋力疾驰，没有发现后面有追兵，心中略缓，逃出生天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跑出长街，刚要拐进一个小巷子时，一个黑袍青年从巷口悠悠转出，秦牧差点撞在那人身上。
秦牧毫不犹豫，双手一抖，两支精铁铸造的判官笔向那黑袍青年面目电射而去。
他一路狂飙，全身警戒，却依然没有听到这个青年的脚步声，此人显然来者不善，是个高手。
就算杀错了也顾不上了。
判官笔射出去之后，秦牧双臂一抖，精铁打造的双虎爪飒然弹出，身形猛然前纵，犹如猛虎扑食一般向黑袍青年扑了过去。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他一向对敌，都是全力搏杀，不给对方一点机会，也不给自己任何一次遗憾。
小瞧敌人，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是教他武功的那个人从小就告诉他的。
因此，他不会小瞧任何敌人，哪怕对方看起来只是老弱妇孺。
这个原则让他才能一直活到现在。
黑袍青年不闪不避，眼睛微微眯起，右手一动，一道让人忍不住想要闭眼的亮光闪过。
嚓地一声，两支判官笔断成四节。
又一道亮光闪过，秦牧只感觉双腕一痛，然后胸口上又遭遇到重重一击，人便倒飞而出，在空中的时候喷出一大口血，落地之后再无起身之力。
当他人在空中的时候，这才看见了落在地上的两只精铁虎爪，还有跟虎爪连在一起的自己的两只手掌。
他的两只手腕被人一剑同时斩断。
等到落地，他才感觉到两只手腕处剧痛无比，鲜血狂涌。
看着缓步向自己走来的黑袍青年，秦牧眼中又恨又惧。
恨的是此人堵住了自己逃生之路，还斩断了自己两只手腕。
惧的是自己在此人面前不堪一击，对方实力深不可测，自己根本毫无逃生希望。
黑袍青年正是江川，他将软剑放回腰间，走到双腕齐断的秦牧面前，先是在他双臂上面连点几下，为他止血，然后才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缓缓道：“出手够狠够果断，只可惜实力太差。”
“最关键的是脑子不清楚，造反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干的。古往今来能够造反成功的人都是顺应大势才可能成功的。而你，太蠢，逆势而动，注定一死。”
秦牧吐出一大口血，看着江川，低声问道：“你是谁？”
江川弯腰看着他，摇了摇头，嘲讽一笑：“你问我是谁？你要造我的反，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岂不可笑！”
秦牧一愣，瞬间变色，瞪大双眼道：“你是江川？！”
语气又震惊又不敢相信。
“怎么？看着不像吗？”
“你！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的！”秦牧摇头，如见鬼一般连声道。
季彪带着一群扮成捕头的护卫赶了过来。
许清朗带着黑冰台的人也赶了过来。
“公子，叛党在城中的据点已经被我们捣毁，无一漏网。”许清朗沉声禀告道。
江川点点头，指着躺在地上面无人色，一脸茫然的秦牧道：“此人交给你了，让他活着，还有用。”
许清朗躬身领命。
季彪禀告道：“公子，城中的叛党余孽基本已经肃清。”
此时，马蹄声骤然响起，越来越近，两名身着新式军装的将领骑马而来，来到近处，急忙滚鞍下马来到江川面前敬礼道：“末将国民警卫队第六十一师师长云昭，第六十二师师长杨毅参见殿下。”
“两位将军，辛苦了，外面情形如何？”江川点点头问道。
“回禀殿下，攻打大运码头的贼人三千人，被我军击毙两千七百多人，俘虏两百多人，全军覆灭。码头上秩序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目前码头秩序已基本恢复。”云昭沉声道。
“回禀殿下，进犯西城的贼人五百多骑兵全军覆灭，无一活口。”杨毅沉声道。
“好，你们做的不错，功劳会记在大本营那边的。”江川道。
两人大喜，这下算是简在帝心了，以后升迁大有希望了，急忙敬礼道谢。
“尽快恢复城内外秩序，所有尸体火化掩埋。审问俘虏，找出贼人巢穴所在，务必彻底*****川命令道。
“末将遵命！”两人齐声领命，转身上马离去。
许清朗走过来低声道：“殿下，那人如何处置？”
江川顺着他的指示看去，就看见不远处的一个一身儒生服的白面男子。
正是此人匿名向官府投书高密，江川才能布局一举覆灭秦牧的作乱。
江川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淡然道：“有功之臣，自然要赏，如此才能赏罚分明嘛。你就看着处理，不过很多时候，意外总是很多的，对吧，许百户？”
看着江川大有深意的目光，许清朗一愣之下，又惊又喜，很快明白了江川的意思。
原本以为自己这次能保住总旗的职位就算是烧高香了，没想到摄政王殿下竟然不仅没有给自己降职，反而还给自己升职了，心中一下子感激满满。
当即躬身激动道：“公子大恩，我一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至于那人，公子的意思属下明白，绝对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江川点点头，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带着季彪一行人离开了。
一个白袍公子正笑意盈盈，摇着纸扇站在不远处的酒楼前面等着。
自然就是白锦绣扮的。
等到江川走远，许清朗的目光才投向仍然站在远处的那个白面儒生，心中杀机已起，但是脸上却是一副和煦的笑容。
摄政王殿下最不待见这种卖主求荣之人，但是却又不能不赏，免得寒了人心。
因此有些事情只能做属下的去做。
第四十五章 斩草除根
三日后江川一行人离开了济宁城，沿着运河继续南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经过两个师的部队搜剿之后，秦牧，不，确切的说是姬宏，也就是当今皇帝姬思远的堂哥的所有党羽人马全部被清楚。
姬宏的同胞哥哥姬德，也就是王珂并没有死，当日在刑场上被季彪杀死的那个只不过是一个戴了人皮面具化装成王珂的样子的死刑犯，也是个江洋大盗。
他的作用只不过是用来引出他弟弟秦牧，杀他也是为了激怒秦牧，让他乱了心智。
真正的王珂并没有死，依然被黑冰台秘密关押着。
至于原济宁通判马邦德等一干人犯共三十七人，马邦德等七人全部判处了死刑，因为罪大恶极，在江川离开济宁城的当天在菜市口被全部处斩，并没收全部家产充公。
其家人十岁以上者全部判处终身苦役，十岁以下者在官府备案后由他人收养。
另外罪行较轻的二十人则被判处三十年五年不等的苦役之刑，没收全部家产。
王珂已经“死”了一次，自然不用再处斩一次。
对于王珂，虽然罪不至死，但是江川在最终考虑之后还是让黑冰台秘密处决。反正天下人都知道他已经被斩了，活着也就等于死了。
这些人都是皇室余孽，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谁又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就算是真不知道也不重要了，江川不会留下任何一点让他们再次祸乱天下的机会的。
济宁城的官府等于彻底的换了一遍血，青州布政使司派来了以一位右布政使为首的团队，暂时主持济宁政务。
一方面继续肃清济州官场流毒，另一方面等待朝廷选派的官员到任。
各省布政使司设左右布政使，古人以左为尊，左布政使就是正牌一把手，右布政使算是二把手，相当于现代社会的高官。
此时，知府一级的官员必须由朝廷吏部选派。知州，知县则可以由各省布政使提名，然后报吏部报备任命。
在整个济宁官场被彻底清空之后，济宁城内的各个地下帮派也遭到了官军的全面清剿，为首之人或者被杀，或者被抓，普通帮众也被抓了不少，济宁府的大牢里已经人满为患。
这些帮派的堂口全部被摧毁封锁，帮中财产也全部充公。
在城外，官军也连续发动了几次地毯式的剿匪行动，接连摧毁剿灭了大大小小的山贼十几个山寨，一时之间搞得山贼们人心惶惶，一个个隐匿不出，生怕掉了脑袋。
这些措施大快人心，济宁城百姓兴高采烈，城中各处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许多人涌上街头庆贺欢呼。
欢呼的百姓最后来到知府衙门口，向着暂时署理知府职责的青州右布政使献上万民伞，高呼青天大老爷，长跪不起。
右布政使左炔百感交集，又羞又愧，连说这是摄政王殿下高瞻远瞩，知道济州百姓有怨不得伸张，才派他来为民除害的。
江川在济宁城的消息除了青州的几位大佬，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但是左炔不敢贪天之功，就算有心也没有胆量。
众百姓又高呼摄政王万岁，恩泽齐天，还了济宁城一个朗朗乾坤。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后话了，江川自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最多是会心一笑。
经历的事情多了，他并不会把这当做自己的荣耀，而只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既然努力走上了那个位置，为的自然不是享受权力的滋味，而是要承担那个位置该承担的责任。
反而，这次在济宁发生的种种事情，让他不仅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深思了许多事情。
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不是靠着自己微服私访处置几个贪官污吏恶人贼子，或者几个清官能臣就能完成的。
那种事情只能存在影视剧上，现实中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百姓盼望歌颂青天大老爷的时候，恰恰说明百姓已经苦不堪言，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只有让百姓觉得官府公正断案，一心为民是一种常态，是分内的职责，是应该做的事情，那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虽然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江川都明白要达到那种情况非常的难，或许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但是他愿意去做，愿意去尝试，愿意向着那个目标去奋斗。即使无法达到那个境界，但是却会无限的接近那个目标。
无论在任何时候，很多天真的人总会寄希望于某个群体，比如医生，警察，军人或者官员，认为他们的职务是神圣的，是受人尊敬的，所以他们天然的道德水平要比其他人要高出一截。
天真的会认为他们会主动自动的做到无私，做到不计较，做到高尚，做到克己，超脱普通人的缺点，超脱普通人的任性。
这样认为的人，不仅仅是对他们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生而为人，没有一个是天生高尚的，没有一个是圣人的。
他人身上有的**，有的人性，有的一切人性优缺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具备。
所不同的是，在后天的教育经历当中，有的人把那些**和劣根性，缺点关在了笼子里，钥匙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才会显得和蔼可亲，显得文质彬彬，显得品德高尚，显得与众不同。
但是也有很多人的笼子非常单薄，钥匙甚至还掌握在别人手中，一不小心笼子就被打开，狰狞的**和一切的缺点劣根性就会跑出笼子，肆意纵横，最终成了恶人，人渣，甚至变态。
甚至在以上说的这些行业当中，他们掌握资源，掌握权力，掌握暴力，因此受到的诱惑或者刺激更多更强。
他们的笼子要比普通人更加厚重，更加结实，更加牢不可破，这样才能保证他们更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否则的话，他们心中的老虎一旦破笼而出，那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甚至是生命的代价。
江川一直很明白这一点，所以站在船头他看着运河两岸的风景的时候，心中一直在想的却是怎样把权力关在笼子里的事情。
没有界限和管控的权力太容易失控了，而权力又是一剂非常容易让人上瘾的毒药。
适当的剂量可以救人，剂量过大则是害人害己。
第四十六章 互相试探
京城，内阁值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名书吏捧着一沓公文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放到内阁首辅夏俊泽的案头，躬身道：“阁老，这是吏部报上来的赴地方任职的人员名单，请您批示。”
夏俊泽看了看，拿起来走到对面的一间房子，将公文放到内阁次辅刘基的案头，笑道：“刘阁老，这是吏部送来的选派流官的名单，你给掌掌眼。”
刘基略微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首辅大人，起身笑道：“阁老有事招呼一声，我过去就好，岂敢劳烦你亲自过来。”
夏俊泽对于刘基的观感一向很好，这位次辅大人是摄政王的嫡系心腹，真正信任的人，从一介白身不到一年时间就成了内阁次辅，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但是他却对自己这个首辅一直很尊敬，最少在面子上该给的都会给。
这里面的原因夏俊泽自然清楚，除了刘基本身的涵养之外，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夏俊泽知道进退，做事情有分寸。
他心中很明白自己这个首辅是摄政王殿下立起来的一块牌坊，是立给百官和天下百姓看的。
让大家都知道摄政王是任人唯才，不拘一格的。
但是在官场浸淫几十年的夏俊泽却很清楚自己的位置，遇到大事从来不会自专，都会去征求刘基和苏秦两人的意见，从来不会擅作主张。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首辅只是表面上的，这内阁实际上做主的就是刘基。
他有分寸，知进退，刘基自然也投桃报李，对他这个首辅给了足够的尊重，所以在外人看来整个内阁是一片融洽，首辅大人依然是文臣之中第一人。
“老了，眼睛都花了，承蒙殿下厚爱，还让老头子在这内阁之中待着，老头子心中有愧啊。内阁的事务繁多，很多还得依靠刘阁老操心啊。”
两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夏俊泽感叹道。
刘基知道他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表明自己没有贪恋权位之心，微微一笑道：“阁老老当益壮，德高望重，依下官看最少还能为朝廷效力二十年。你就是想走啊，殿下恐怕都不会放人的。”
夏俊泽心中舒服，两人大笑起来。
手中的公文刘基没有细看，毕竟吏部是他掌管的，这些流官名单都是他亲自确定过后才让人报到内阁的。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他拿起名单往后面翻了几页停下，看着上面济宁府下面的几个人名道：“这次殿下在济宁掀起了一场大风暴，济宁官场几乎全部沦陷。看了青州府送上来的卷宗，真是让人触目惊心。如今天下虽然逐渐平定下来，但是这吏治**糜烂的情况却是不容小觑，真是让人忧心啊。”
夏俊泽深有同感道：“大明历经两百七十多年，别说地方官府了，就连朝廷中枢都是一样的**糜烂。若非殿下以雷霆手腕将那些毒瘤清除出去，起用刘阁老这等大才，也不会有今天这般局面。这次若非殿下白龙鱼服，亲身犯险，济宁城的事情还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揭开呢。说起来，也是我等做臣子的失职啊。”
刘基道：“阁老过谦了，能有今天的局面，阁老也是功不可没。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上天降下殿下这般雄主，大明才不至于被流寇和满清颠覆，才能力挽狂澜。如今吏治糜烂，更是我等为殿下，为朝廷效忠尽力的时候。阁老可不要再说什么告老还乡之类的话了，若是殿下知道了恐怕会怪罪的。”
夏俊泽说这些话其实也有试探的心思在里面，如今听到刘基这般说，心中更是舒服，笑道：“刘阁老说的对，那老头子就拼了这把老骨头，好好味殿下效力。什么时候彻底干不动了，再告老还乡也不迟。”
两人互相试探吹捧完了之后，便进入了正题，开始讨论这次的流官选派名单。
大明的官员分为两种，一种是流官，就是朝廷吏部选派到地方上任职的官员。因为都有任期限制，经常会调动，所以称为流官。
还有一种是土官。土官一般是存在于那些少数民族集中居住的地区。
在这种地区，当地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由大大小小的土司管理的。这些土司世袭罔替，代代传承。
有些土司家族甚至传承了上千年的历史，历经几个朝代。
这些土司在当地的实力非常大，朝廷在这里的影响力则很小。
为了笼络这些土司，让他们不造反，朝廷往往会给这些土司加封官职，让他们看起来名义上是朝廷的官员。
这些土司下面的官员自然也都是土司自己的人。
这样的官员就成为土官，主要是来自于当地土著之意。
千年的土司，百年的王朝，这些土司平日里都不怎么重视朝廷的威严，没事的时候还玩个造反什么的。
历朝历代的王朝都为这些土司头疼不已。
稍微有点雄心壮志的皇帝都想把这些土司势力彻底清除，让这些地方能够彻底归顺朝廷，而不是名义上的领土。
只是这些土司传承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底蕴深厚，再加上互相抱团，所在的地区地形又坎坷崎岖，土司的土兵又在山地之中骁勇善战，朝廷每次派来的征剿大军最后都是损失惨重，无功而返，很少有能够建全功的。
在王朝初期的时候，朝廷势大，对土司的战争尚能有胜算。越到王朝中后期，朝廷的威望就越淡薄。
而且每次出兵征剿，都会耗费钱粮无数，最后往往还是大败而归，朝廷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羁縻政策。
久而久之，这些土司就更加肆无忌惮，对朝廷更没有了敬畏之心。
眼下中州大陆形势更是如此。
虽然江川灭了满清，又击败李自成，收了郑芝龙，张献忠看来也是不在话下。
但实际上，在南诏，黔州，岭南等少数民族聚集的地区，土司的势力极其雄厚，甚至可以说就是这三个地区的土皇帝，朝廷的命令根本进不了这三个地区。
土司的命令则是犹如圣旨一般，无人敢不遵守。
所以这些选派的流官要任职的地方都是那些传统上的省份州府，土司掌握的地方目前根本插不进去。
就算派了流官，最好的结果是被架空，最坏的结果是人还没到任就没命了。
第四十七章 金雕迎客
这次选派的官员有从原本的翰林院选拔的一些有实干才能的候选官员，还有一部分就是上次通过恩科选取的人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以说这一批的官员都是属于实干型的，而不是那种整天只知道打嘴炮的。
“刘阁老，现在朝廷的人才很是缺乏啊。这批官员就算上任了，缺口还是很多啊。如今天下初定，百业待兴，更是需要大量的人才啊。”夏俊泽感叹道。
“夏阁老所言极是。根据殿下的意思，以后每年都要开科取士，形势就参照去年的恩科，选择实干型的人才。今年的科举礼部已经在筹备了，到了九月份的时候就正式开考了。”刘基道。
“这个好，这个好啊。若是还按照以前三年一考的话，那朝廷就真的青黄不接了。而且殿下大力改革了科举形式，以实干能干为主要选材标准，这就避免了那些只会之乎者也，只会放嘴炮的腐儒清流入朝为官，以后可以清净很多了。”夏俊泽抚须笑道。
“是这个理，看来阁老以前可是被这些腐儒清流给折腾的不浅啊。”刘基笑道。
“那可不是，我跟你说，当年我带兵剿贼，略有失利，回朝之后，那些清流便如疯，唉，当年的这些烂事不说也罢，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夏俊泽说到一半意识到刘基其实在等着和自己商量正事，急忙截断了想倾诉的势头。
名单其实也没啥好讨论的，刘基定了的事情，到了夏俊泽这里就是走个流程而已。
所以两人看的很快，只是到了济宁府的时候停了下来，毕竟这次江川在济宁府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以后一定对济宁印象深刻。
所以选派往济宁任职的官员一定要得力，一定要有足够的能力治理好济宁，还要彻底挽回官府的威严和朝廷的威望，要把济宁百姓的心彻底挽回来。
要是再出一次乱子，估计摄政王殿下一定会大怒的，到时候他们这些人都会被降罪的。
所以，在济宁知府的人选上一定要慎重。
“李岩？”看着名单上的这个名字，夏俊泽眉头微微皱起道。
“刘阁老，这个李岩可是我知道的那个李岩吗？”夏俊泽转头看向刘基问道。
“正是那个李岩。”
“他，行吗？那可是济宁府啊。”夏俊泽有些疑虑。
因为他们说的这个李岩便是在去年北直隶大战之中被秦军俘虏的李自成手下大将。
李岩一开始不愿降，但是江川也没有为难他，而是许他在秦军之中自由走动，想看什么看什么，想去哪座军营就去哪座军营。
过了两个月之后，李岩自己主动找到江川说想通了，要降。
原因是这两个月他越来越意识到大顺军根本无法与秦军抗衡，李自成也根本就不是那个能够拯救天下隶属的雄主。
江川答应了他，并且答应他在李自成活着的时候不会派他领兵去攻打大顺国。
之后，江川为了考察他的才能，任命他为北直隶的安溪县的知县，治理一方。
这个安溪县在战争中人口剧减，大量田地荒芜，且周围又多山，有许多溃兵躲在其中为费匪为盗，百姓苦不堪言。
虽然经过战争之后，北直隶大部分县都是这个样子，但是安溪县的情况显然是最严重的。
而且前任安溪县令还还乱兵所杀，因此一直空缺。
选择这样一个县，江川显然是想看看李岩的本事究竟如何。
李岩带着妻子红娘子从容上任安溪县令。
到任之后，李岩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剿匪。
利用江川给他的一千兵马，李岩对于各路盗贼根据情况，或者劝降招安，或者直接剿灭，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将安溪县大大小小十几股盗贼一一平定。
同时组织百姓开垦荒地，将那些无主之地奖励给开垦的百姓。当时虽然错过了春耕时节，已经无法耕种小麦。
但是李岩却从朝廷户部申请调拨了一批番薯种子，组织百姓种下。同时栽种大量蔬菜，又申请向朝廷赦免了安溪县当年的赋税。
接下来，就是严明律法，解决诉讼。
李岩和红娘子夫妻配合默契，短短半个月清理了所有积压的案件，动作迅速，处事公道，百姓交口称赞。
在李岩的种种安民措施之下，安溪百姓逐渐安定下来，开始有了安居乐业的气象，官府的权威也在重新树立起来。
在解决了安全和吃饭问题之后，李岩又组织百姓，带领官军为百姓修补房屋，将一些居住在偏远地区的百姓迁徙到京城附近居住，未雨绸缪，保证了冬季百姓能有安全牢固的房屋御寒。
同时，还组织工匠为百姓们砌炉子。炉子砌好之后，又组织人手挖掘了大量石炭，保证天冷的时候百姓能够御寒。
甚至有时候李岩还亲自动手砌炉子，搞得一身泥灰。
种种措施之下，李岩在安溪百姓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县令大人。
在年底吏部呈上来的官员考核结果之中，李岩的考核结果在全国所有知县之中是处于前列的。
江川当时看了之后，只说了一句：“是个人才，值得大用。”
刘基当时就把这句话记在心上了，这次济宁府的事情一出来，他第一个就想到了李岩。
夏俊泽看完了李岩的档案之后，也是眼前一亮，赞叹道：“没想到李自成手下竟然有这般人才，只可惜李自成却是没有识才的慧眼，用人的气度啊。”
刘基点头赞同道：“阁老说的是，这个李岩上阵能领兵，下面能治民，的确是文武全才。当时李岩被俘之后，不愿归降，口口声声要殿下杀他。殿下却不动怒，而是让他四处走动，了解我军。两月后，他自己找到殿下，主动说要归降。殿下便让他去了安溪县。如今看来，李岩有才不假，殿下能慧眼识人，大度用才才是关键啊。”
夏俊泽惊讶道：“还有这等事情？看来殿下就是殿下啊，我等不及也。”
两人说到此处，便双双定下了李岩升任济宁知府的决定。
而此时的李岩却如一个农夫一般，官服下摆撩在腰间，亲自扶犁，赤着脚，一边行走，一边吆喝着赶着牛向前走，脸上都是汗水，哪里看得出半点县令的样子。
而妻子红娘子则带着一群妇人在田边给春耕的男人们送水送饭，不时的与众人说笑几句。
田垄之间一片祥和喜乐的氛围。
…………
江川带着季彪，此时也和白锦绣主仆总共四人一起到了十万大山的入口。
柳永已经去了高邮县任职，柳如这趟也不适合跟着江川，便跟着兄长一同回了高邮。
十万大山，顾名思义，就是山峦叠嶂，山连山，山重山，过了山还是山。山中又草木旺盛，鸟兽遍布，峡谷高崖，比比皆是。
而白云宗就隐藏在这其中。
若无人带路，就算有十万大军进入山中，恐怕也很难找到白云宗的所在。
江川看了也不禁感慨不已。
在白锦绣的带领之下，四人一连行了三四天，白锦绣才说快要到了。
天空之中忽然一声嘹亮的鹰啸声刺破长空，众人抬头，一只金雕从天而降，快速的向众人俯冲而来。
季彪急忙要拔剑，白锦绣却兴奋的叫了起来：“那是小金，那是小金，它是来迎接我们的。”
季彪不解，旁边的丫鬟小雯也高兴的道：“这是老宗主养的金雕，叫做小金。小姐以前经常喂他，所以跟小姐很亲，除了宗主之外，就属跟小姐最亲了。”
那金雕说着已经俯冲到了众人面前。
白锦绣急忙伸出左臂，那金雕收了双翅，稳稳的落在了白锦绣的左臂上，将脑袋往白锦绣的身世蹭来蹭去，惹得白锦绣笑个不停。
江川看他们一人一雕好不亲热，也颇感诧异好奇，在旁看了半天。
季彪看那金雕没有伤人之意，也将抓着剑柄的手放下。
一人一雕亲热片刻后，白锦绣才平静下来，轻轻摸了摸那金雕的后颈笑道：“小金，你是知道我回来了，所以来接我的吗？”
那金雕竟然点了点头，冲她叫了一声。
江川看到更为惊奇，道：“这金雕看来是个灵物啊，竟然能听懂你的话。”
白锦绣略微自得道：“那当然了。师尊他老人家无所不能，驯兽的本事更是不差。小金是我小时候师尊从山中带回来的，一直带在身边驯养，最是聪明听话了。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就在山中翱翔，一旦发现有人进山便会通知师尊，可乖巧了。有时候还会给师尊抓回来一些野兔獐子之类的野物，师尊也很疼它呢。”
江川两人听得啧啧称奇。
江川虽然听过有熬鹰驯雕的能人异士，但是也知道金雕雄鹰这类猛禽天生桀骜不逊，很难驯服。
甚至很多都会在驯服过程中死去，成功率绝对算不上高。
没想到这老白云子竟然还有这般本事，将这雕驯养的如此通人性，当真是奇事一件。
白锦绣看了看江川，抿嘴一笑，摸了摸金雕后背羽毛，对它道：“小金，你回去告诉师尊，就说我回来了，还带了贵客来看他老人家。”
那金雕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竟然扭过头来上上下下将江川看了一眼，仿佛在打量他似的。
江川大感惊奇，笑道：“这是打量我这新姑爷够不够格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白锦绣俏脸一红道：“小金对陌生人都很警惕的，你别介意。”
江川当然不会对一头扁毛畜生介意。
“快去吧，小金，告诉师尊，我们明天就到。”白锦绣说了一声，又在金雕背上轻轻抚摸一下。
金雕点点头，振翅而起，重新冲上高空，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发出一声尖唳，向远处快速飞去。
第四十八章 大道独行
十万大山，山山相连，重重叠叠，放眼望去，前后左右都是连绵不断的山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此时又是四五月时节，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山中草木更是旺盛，目光所到之处，除了山石的青灰之色，便是草木的葱绿之色。
其中更夹杂着许多各种颜色的野花野草，其中又有蝴蝶蹁跹，蜜蜂采蜜。林间不时的有一头小鹿或者兔子等小兽突然蹦出，惊慌而逃，让人忍俊不禁。
穿行在这峡谷翠绿之中，江川感觉自己的心绪都宁静平和了不少。
只是风景虽好，但是道路却异常难走。
若非有白锦绣带路的话，江川跟季彪两人很难找到道路。一些道路在外人看来全然不通的时候，白锦绣却在周围的树木上拨弄几下，那密不透风的树木便让开了一条道路可供通行。
有些时候看着无路可走，四周都是山石悬崖的时候，白锦绣却在周围的石壁上某处轻轻摆弄几下，原本挡路的石壁便会裂开一刀石门，可供通行。
甚至有一处的门户竟然是在一处飞流直下，水流湍急的大瀑布后面。他们拨开那些挂在挂在石壁上的潮湿藤蔓，从瀑布后面的一条小道上穿行而过，进入山腹之中，最后穿过山腹才到达了另外一边。
就算最平常的道路，也看起来不过是些羊肠小道，走起来也是分外惊险。
若非他们四人都有武艺在身的话，恐怕就连这些羊肠小道走起来都颇为困难。
“真是没想到白云宗竟然会在如此凶险难行的十万大山之中开山立派，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江川从一处水潭下面的石阶上走上来，感慨不已。
刚才的又一道门户则是建在一处水潭下面，水潭旁边一处毫不起眼的石板旋转之后竟然出现了一道洞口，从洞口进入，竟然里面有石阶朝下延伸。
沿着石阶而下，一直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到了另一座山坳里。
季彪也是惊奇不已，啧啧赞叹道：“如果不是亲自来走一趟，真不知道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隐秘的地方。不说别的，就是这些道路门户，若无向导引领，恐怕就算来个百万大军也找不到。”
小雯得意的道：“那是当然了。我们家宗主无所不能，这些其实都算不了什么。山上有人能做出可以在天上飞的木鸢，有人能做出可以自己行走的木牛流马，甚至还有可以在十二时辰整点之时用叫声报时的木鸟来。公子去过洞香春，见过那可以自动冲水的马桶，那也是我们山上的人制作出来的。还有好多好多有意思的东西呢。而这些都是匠门的弟子做出来的，他们的本事都是宗主教的呢。”
江川和季彪两人听得都是惊奇不已。
洞香春的抽水马桶当时看的他也是惊讶不已，没想到都是白云宗的人研究制作出来的。
虽然之前听说白云宗能人异士不少，但是却也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能工巧匠，不由赞叹道：“白云子老前辈真是奇人，让人佩服不已。”
白锦绣看他赞自己的师尊，心中欢喜，接过话头来道：“其实，师尊对这些事情都是爱好而已，一直说这些都是小道，不值一提。这山中的道路门户这般设置，也是为了防止外人寻到宗门惹来麻烦。”
江川心中微动，问道：“那白云子前辈认为什么是大道呢？”
白锦绣想了想道：“师尊创立白云宗的目的就是为了惩恶扬善。师尊常说，若是普天之下，恶人消弭，恶行绝迹，人人心怀仁义，行良善之举，老有所养，幼有所依，人人安乐之时，那才是真正的大道实现之日。”
江川听了，心中对这位素未蒙面的老白云子不仅心生敬佩。
他自然明白，白云子追求的所谓大道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
他的这种想法跟古人所说的大同社会基本如出一辙，是一种理想化的社会。
这种理想中的大同社会，无论是古今中外，一直都有许多人心生向往。在东方叫做大同社会，在西方就是乌托邦了。
也有人曾经尝试在小范围内创建这种乌托邦，但是最终都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在江川看来，这种理想型的大同社会，只能无限靠近，但是绝对无法完全实现的。
在江川自己原本的那个世界，文明已经进化到相当高的程度了，可是每天打开新闻版面，依然是各种惨事悲事恶事不绝于目，让人扼腕叹息或者是捶胸顿足，或是睚眦欲裂。
更不用说在这种愚昧落后的，大部分百姓连饭都不吃饱的时代了，更是绝无可能。
不过这不影响江川对于白云子的尊敬，这是一个悲天悯人的老人，心中向往美好的大同社会，但是却无法实现，只能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惩恶扬善了。
不管结果如何，他已经在践行自己的理想了，这一点就值得尊敬了。
“心怀世人，大道独行，白云子老前辈实在让人敬佩。”江川由衷的赞叹道。
白锦绣看他如此敬重自己师尊，心中更是欢喜，看着江川的目光都是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小雯看看江川，又看看自家小姐，忽然笑嘻嘻道：“小姐，你说要是宗主他老人家不同意你嫁给公子怎么办？”
白锦绣一愣，看着小雯表情，就知道她又故意调戏捉弄自己，刚想说话，却有止住，看向江川。
江川还未说话，季彪却愤愤不平道：“小雯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家公子如此人才，以后那可是要当皇帝的，白云子老前辈除非眼睛瞎了，才会看不上我家公子。”
江川道：“不要胡说。小雯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这次来就是为了求亲，自当以诚相待。我相信白云子老前辈不会对我冷眼相看的。”
季彪这才不说话。
白锦绣看他没有生气，心中更是欢喜。而且江川刚才说这番的时候信心十足，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让人心折的气度来，让她看的都有些痴了。
她心中暗道：“他到底是我看中的男人，如此这般为我着想，并没有用他的身份来压人。师尊一定会喜欢他的。”
第四十九章 那里有个鸟人
众人又在山中走了一日，终于远远看见不远处有隐隐约约的房屋人影。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白锦绣指着那里道：“那就是我们宗门所在了。”
季彪手搭凉棚往那里看了看后，松一口气道：“终于要到了吗？走了这几日，可真是有些累坏了，这比我打几场仗都累啊。”
小雯吃吃笑道：“还远着呢。你没听说望山跑死马啊。咱们要从这里回到宗门，至少还得走上大半天时间。”
季彪闻言一脸郁闷。
江川却是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在山中走路，往往是看着近，走起来却很远，毕竟这山路崎岖蜿蜒，高低不平，可不能用在平地上的经验来判断。陕州那边的黄土高原，上面沟壑纵横，往往两个村子的人可以隔着一道沟聊天对歌，但是若要走到对面村子，至少得半天时间，有时候甚至需要一两日。”
几人又继续往前走。
不过到了此处，道路比起之前的好走了很多。大部分山路都是走在山脊上面，虽然也算是蜿蜒崎岖，但是却不用再在各种洞中钻来钻去了。
这一路上，便看见了许多的人影。有的是猎人，带着长腿细腰的猎犬在山中捕猎。
那些猎人一个个身形矫健，弓法娴熟精准，跟猎犬之间配合默契无比。
一个猎人将弓箭对准了远处低头吃草的一头麋鹿，片刻后却忽然放下弓箭，另寻他处。
季彪奇怪的问道：“那猎人怎么忽然不射了啊？”
白锦绣道：“这些猎人都是宗门的外门弟子，平日里的主业就是狩猎种田。他放过这头麋鹿，八成是看那麋鹿有了身孕。宗门之中有规矩，凡是捕猎之时遇到幼兽或者是怀有身孕的母兽，或者是带着小兽的母兽，都要放生，不能射杀，否则便会受到处罚的。”
季彪好奇问道：“那这也不能射，那也不能射，那岂不是很难射到猎物了？”
小雯撇撇嘴，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真是笨。这山中鸟兽众多，就算放过了一些，也不会无猎可狩。宗主说了，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真是个大老粗。”
季彪被人鄙视，尴尬的挠了挠头看着江川道：“公子，她说的这都是什么意思，我咋一句都听不懂啊。”
江川笑道：“让你平日里多读书，这下被鄙视了吧。小雯说的这番话是出自于《孟子》之中，是亚圣孟子劝谏梁惠王的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说不耽误农业生产的季节，粮食就会吃不完。密网不下到池塘里，鱼鳖之类的水产就会吃不完。按一定的季节入山伐木，木材就会用不完。
这打猎便是同样的道理，不杀小兽和怀孕的母兽，便是为了让小兽有机会成长起来，如此才能源源不断的提供猎物。如果涸泽而渔的话，那很快就会无猎可狩了。如果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说，就是要推行可持续发展战略。”
听了江川的解释，季彪恍然大悟，赞叹道：“公子果然有学问。这么一说我就都明白了。”
小雯给了他一个白眼。
白锦绣则是眼前一亮，轻声赞道：“川哥哥，你说的可持续发展战略这句话真有意思，听着新鲜，但是细细想来却大有深意。若是师尊知道了一定会赞许有加的。”
江川一愣，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前世的话却赢来这么高的评价，老脸微微一红。
几人又继续往前走，看到在山中的平坦之处，开垦了不少的农田。有的是在平地上，还有的则是开垦在山坡上的梯田。
这些农田之中都有人在其中劳作，带着斗笠，穿着短打，一副典型的农夫打扮。
江川细看他们的动作，这些人持着农具，一举一动之间仿佛都有一种奇特的韵味在其中。
看得久了，便觉得他们不像是在劳作，反而是用来练功一样。
翻地的，手中的?头上下翻飞，泥土飞卷，又快又平整。
锄地的，田间的杂草随着锄头纷纷向后飞去，高度一致，都落在了同一个地方，很是精准。
还有一些人手中挎着竹篮，从篮子之中用手捻起豆子，手指微弹，那些豆子便十分精准的落入了提前刨好的小坑里。
看了一会，江川看的都有些入迷了，感觉这些人不像是在种地，反而像是在表演一种艺术一样。
季彪也看的目瞪口呆，喃喃道：“没想到种庄稼还能这样种啊。”
白锦绣看他两人的神情，笑道：“这些也是外门弟子，属于农门。他们的主业虽然是耕作种植，但是也会练武。这其实就是他们日常的练武方式，将武艺融合在劳作之中，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再往上继续走，看到有匠人在山间凿石，背着装满石板的背篓在山间健步如飞。
看到有樵夫在林间砍树，大斧飞舞，不多时一棵大树便轰然倒地。那樵夫一人扛着一人粗的大树稳步如飞，来到一处木架旁，操起旁边的锯子飞快动作，不多时，那棵大树就变成了一块块的平整木板。
又向前继续走，又看到成群结队的蜜蜂在一处长满油菜花的山谷中飞舞，不远处有一个个木箱，无数的蜜蜂在那些木箱之中进出飞舞，有养蜂人在一旁带着面罩罩衣收取蜂蜜。
“这些都是外门弟子，石匠采石，宗门中的一些道路石屋甚至石桌石椅都是他们铺就打造的。樵夫伐木，也是木匠，制作各种家具用具。蜂匠养蜜蜂，收取的蜜蜂除了食用之外，剩下的用来制作蜜蜡。”白锦绣看江川两人看的入神，笑着介绍道。
江川心中感叹，这一路行来，看到白云宗的种种，完全就是一副自给自足的样子。
他原本想着，白云宗有了洞香春的收入供养，宗门中的弟子日常就是用来练武，或者学习其他机关之术，根本无需如此辛苦劳作。
可是眼下看来，很多情况跟自己想象的都不一样。
“公子，快看，那里有个鸟人！”季彪忽然指着空中叫了起来。
江川抬头一看，一个巨大的“鸟人”正从一处山巅上俯冲而下，两个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作的翅膀在快速闪动着。
只是那鸟人却依然在快速下坠，翅膀闪动的微弱上升力丝毫不能阻止鸟人的下坠，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倒地上了。
众人都惊呆了，呆呆的看着那快速下落的鸟人。
小雯忽然叫了起来：“小姐，宗主又开始飞了。”
第五十章 赤子之心
那“鸟人”在空中快速的扑腾翅膀，只是依然止不住急速下坠的趋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噗通”一声，不远处的一片林中，鸟飞兽奔。
白锦绣掩面不忍直视，小雯一副果然又是这样的表情。
江川看了一眼季彪，发现他则是跟自己一样长大着嘴巴，一脸的惊愕。
没想到声名赫赫的白云宗宗主竟然是这样一副老顽童的样子，而且看小雯和白锦绣的神态，这样的事情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他看了看周围，周围耕作的，打猎的，伐木的，养蜂的没有一个人上前查看，都依然各司其职，好像没有看见这一幕似的。
显然这些人早都司空见惯了。
不多时，那个“鸟人”从林中爬了出来，头上顶着一个鸟窝，鸟窝里还有三只小鸟张着金黄色的小嘴嗷嗷鸣叫。
双臂上绑定的翅膀也已经破破烂烂，一身衣服也被树枝给挂的破破烂烂。
“鸟人”伸手从头顶上小心翼翼的拿起鸟窝，伸手一送，鸟窝稳稳当当的重新落在了一个树杈上，三只小鸟安然无恙。
白锦绣急忙冲过去，嗔道：“师尊爷爷，你怎么还在玩这个啊，一把年纪了，真是不让人省心。万一摔出个好歹来，我可不管你啊。”
“鸟人”哈哈大笑，自吹自擂道：“老头子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这点高度算什么，就是从那问天峰上下来也摔不死的。我这个老不死的，老天爷都不敢收我。”
“绣丫头，听说你带了姑爷回来，快带来让老头子看看。”白云子一脸宠溺的看着白锦绣，笑眯眯的道。
白锦绣脸上一红，还未说话，快嘴的小雯就笑嘻嘻地道：“宗主，姑爷在那边呢。小姐是怕你吓着姑爷，姑爷可是头一次上门，你可别把姑爷给吓跑了。”
白锦绣瞪了一眼小雯，快速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江川，低声对白云子道：“师尊爷爷，他的身份你肯定知道，你要是吓跑了他，我可不依。”
白云子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你这个绣丫头，下山两年多，就拐了一个夫婿回来，老头子我还没说啥呢，你就这样护着他。啧啧啧，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还没过门呢，以后过了门还了得啊。”
白锦绣知道自己师尊的脾性，也不答话，过来带着江川走过去见礼。
白云子据说已经超过百岁，在普通人心中都是活神仙那种感觉了。
如今看来，头发却是半黑半白，皮肤上也没有一般老人年级大了会出现的那种老年斑。
虽然皮肤有些褶皱，然后依然腰背挺直，身形高瘦，面目清癯。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眼睛，精光闪动，澄澈透亮，其中透露出勃勃生机，就跟幼童的眼睛一般，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对此，江川心中也是暗赞不已，这位老白云子的样子跟他想象中的全然不同。
白云宗给天下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以暴力诛杀恶人，保护普通百姓的强势宗门。人们想象中，这样一个宗门的宗主一定就是那种威严古板，杀伐决断，让人不敢接近的存在。
但是眼前这人，却完全不符合世人的认知，反而更像是一个游戏人间的老顽童一般。
不过也是了，只有这般心性的老头才会经常做出绑上翅膀当“鸟人”这种在一般人看来不着调的事情。
只有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才能在一百多岁高龄依然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对新奇的事物依然有着强烈的研究探索的兴趣。
“晚辈江川见过白云子老前辈。”江川躬身见礼，以江湖上晚辈对长辈的礼仪。
“你这小子就是绣丫头看中的男人？嗯，倒是长了一副好模样。听说你如今是那什么摄政王，你来见我这老头子是要做什么？”
白云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川，瞪着眼睛问道。
白锦绣看他这个样子，不由的心中暗暗着急，在他腰间使劲拧了一把，悄声道：“爷爷，你忘了我给你说的话了，你要是吓着他，我就不理你了。”
白云子痛呼一声，叫了起来：“你这丫头，老头子见了孙女婿，耍两句威风都不行啊，真是有了男人忘了爷爷，老头子我太伤心了。”
白锦绣被他这么一叫，弄了个满脸通红，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只是给江川不断的使眼色，生怕江川生气。
江川当然没有生气，这老头子看着咋咋呼呼，但是却也很有几分可爱率性之处。
有些人老了之后变得古板固执，面目可憎，让人厌恶，被人称为老不死的。
有的人老了之后却看透世事，率性而为，变得可爱简单起来，犹如返老还童一般，被人称为老小孩。
白云子活了一百多岁，应该早就摒弃了那些俗世虚礼，说话做事率性而为，真如幼童一般百无禁忌。
江川冲白锦绣眨眨眼，让她不用担心。
他对白云子笑道：“晚辈这次来见老前辈，只是以江川的身份，以绣妹妹的未来夫婿的身份前来向老前辈求亲。至于其他的，不值一提。”
白云子看江川的目光清澈，指着他大笑起来：“绣丫头，你找的这个小子有点意思啊。我说小子，你也别前辈晚辈的了，叫我老头子就行了。前辈这两个字听得我膈应的很。”
江川虽然不明白白云子为什么不愿意让人叫他前辈，但是却从善如流，点点头笑道：“好，老头子。”
白云子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江川道：“这小子，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白锦绣却是惊讶的看看师尊，又看看江川，嘀咕道：“师尊爷爷发疯，川哥哥也被他传染了。”
一句老头子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白云子一下子对江川大有好感，拉着江川来看他制作的那两个翅膀：“川小子，你看老头子做的这对翅膀如何？”
江川仔细看了一会道：“你这翅膀的创意倒是不错，不过你这样做肯定飞不起来的。我想你肯定试验了不止一次吧，可是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白云子连连点头道：“你这小子好眼力，这个翅膀我弄了三年了，可是每次都飞不起来，愁死我了。川小子，你要是能帮我弄好这翅膀，我就把绣丫头嫁给你。”
江川眼前一亮，问道：“当真？”
白云子瞪着眼睛，拍着胸脯道：“那还有假，我老头子说话算话。你要是能弄好，别说绣丫头了，就连小雯这个丫头片子也一块打包送给你。”
白锦绣闻言俏脸一红，瞪了白云子一眼。
小雯捂着脸一下子跳到自家小姐身后，躲了起来。
一旁的季彪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
第五十一章 这老头不会也是穿越者吧
“人要是想跟鸟一样飞起来，那可不是只有一双翅膀就可以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鸟类蓬松的羽毛、脆弱的骨骼、体内的气囊、短而低效的消化系统、强大的呼吸循环系统都是灵活飞行的必要条件。不是光有大翅磅、强悍的肌肉能解决的。”
再从体型角度考虑，以人类的体重如果要飞行的需要更强大的肌肉，而肌肉直径等比增大一倍，重量就要增加七倍，再加上循环系统需要把血液送到深层的肌肉，血液、血管臂带来的增重……”
“就算能飞，也顶多是能翻个墙头上个房……真心不划算……”
江川拿着白云子制造的那一对翅膀侃侃而谈。
这个问题其实在他小时候看到过的《十万个为什么》里面就有解释。
他小时候还曾经尝试过弄个翅膀飞的。
当时幸好是从平房顶上飞的，下面还有一堆稻草，倒是没有摔断腿。
所以，实践检验了理论之后，他对这个问题的解释记忆深刻，正好今天派上了用场。
等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之后，忽然感觉周围空气有点安静，抬头一看，白云子一副不明觉厉的神情看着自己。
白锦绣和小雯，还有季彪则是一脸崇拜的表情。
“这个，老头子，我说这么多，你听懂了吗？”江川眨眨眼，试探的问道。
白云子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有些听懂了，有些听不太懂。你小子说的好些词老头子我活了一百多年了闻所未闻啊。”
江川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心卖弄，结果一不小心就把现代词汇给整出来了，不由的也有点尴尬。
“那，那我给你通俗的讲一遍。”江川挠挠后脑勺道。
“好，好，你说的有些词我听着新鲜，但是细细一琢磨觉得倒是很有意思。走走走，咱们去庄子里面说，你好好跟我说说什么叫做消化系统，还有什么呼吸循环系统。”
白云子一听拉着江川就往不远处的一栋庄园里走去。
白锦绣和小雯对视一眼，无奈道：“师尊的求知欲又来了。他要是搞不明白，川哥哥也别想吃饭了。”
小雯也同情的看了一眼江川的背影，道：“看来懂得多也不是件好事啊。小姐，宗主刚才说的话算数吗？”
小雯最后一句话忽然羞涩起来，看着自家小姐低声问道。
白锦绣一愣，才反应过来小雯说的意思，在她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上掐了一把，轻哼一声：“美得你。”
说完转身就走。
小雯气的原地跺脚叫道：“小姐你说话不算数，你以前说过出嫁也要带着我一起啊。小姐，你等等我。”
说完急忙追了上去。
季彪则是一脸古怪，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白云宗在外界传的很玄乎，但是真正的宗门所在却看起来像一个庄子一样。
庄子建在半山腰的一块巨大的平地上，田地菜园鱼塘之类的都在山坳中的平地中。
一条又宽又长的巨大石阶路从山脚下通往庄子里面。
石阶上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穿着各样服饰，手中或者肩上扛上各种工具，或是是背后背着竹篓。
不过这些人的衣服看料子都是粗布制成。
这条石阶一眼望去，最少有个百来级。但是那些上上下下的人无不是脚下稳当，健步如飞，如履平地一般。
在石阶旁边还有一条不知道从什么材料制成的绳索悬在空中，绳索上面则挂着好几个巨大的用山中藤条变成的大框，里面装着石板，木板，蔬果等从山下采集的物品。
那些大框挂在绳索之中，速度不快不慢的向上面运去，就好像在自动运输一般，看的江川又是一愣。
待一直走到山庄大门口，才发现最上面有三五人在搅动一个绞盘，绞盘上方则有几个生铁打造的滑轮。
那绳索穿过滑轮，绕在绞盘上面，几个壮汉合力转动绞盘，带着那些大框徐徐而上。
江川看的惊奇，没想到白云宗运输物体竟然连滑轮组都用上了，让真让人意外。
若不是白云子还拉着自己喋喋不休的询问什么消化系统，什么呼吸循环系统这些，他都有些开始怀疑这老头是不是也是个穿越众了。
不过想想也不一定是。虽然有每个历史时期都有所谓的历史局限性，但是却总能出现那么几个离经叛道，做出惊世之举，让后人以为是穿越者的牛人来。
最著名的当属东方的王莽和西方的达芬奇了。
王莽以其超越两千年的思想在西汉末期进行各种改革，譬如重视新科技发展，甚至掏钱资助研究者；废除奴隶制度，讲求人人平等；进行土地改革，规定土地国有，严禁买卖；甚至还再长安城建了许多廉租房等等。
这些政策跟当时的社会主流观念以及生产力根本是格格不入，不由得让人不怀疑王莽是个穿越者。
而西方的著名疑似穿越者的代表就是达芬奇老先生了。这位老先生可不仅仅是会画鸡蛋，
他还是工程师、建筑家、科学家、发明家、制图者、解剖学家、植物学家和作家，他不但在艺术史上取得了登峰造极的成就，更在很多领域，都有超越时代的创意和想法。
他不仅在数学，建筑，人体解剖，植物学方面都很有建树，而且还在当时十五世纪的时候，就设计了相当多的在后世已经实现的东西，譬如汽车，降落伞，坦克，潜水服，钟表，自行车，起重机，挖掘机，直升机等许许多多的东西，甚至还有可以发出声音的机器人。
光是他留下的手稿据说就有几万页，因此被誉为人类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全才。
这一路醒来，白云子这老头看起来也的确有些达芬奇的影子，因此让江川颇有些惊讶和好奇。
路上来往的人看到白云子都停下行李，白云子则是挥挥手，急不可待的拉着江川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江川其实腹中已经饥饿难耐了，本想着到了白云宗好歹先吃上一顿饱饭在做计较，没想到一见面就被这个疑似科学怪人的老头子给拉到这里来了，不仅心中暗暗叫苦。
不过这也是一个了解讨好这老头的一个机会，再饥饿也得忍着，谁让自己要娶人家的宝贝徒弟呢。
江川一边走一边暗暗心道：“要是这次能把这老头子忽悠高兴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一印象很重要，目前看来这老头子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应该还不错。
第五十二章 无知者无畏
连续聊了两三个时辰，江川不仅把人为什么不能像鸟一样飞起来详细解释了一遍，顺便帮着白云子简单普及了一下什么叫做消化系统和呼吸循环系统，最后还给了他一个做出固定翼翅膀的建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白云子越听越兴奋，抓耳挠腮，喜不自胜，颇有些孙猴子在灵台方寸山听须菩提老祖讲道时领悟通透的样子。
若不是白锦绣心疼江川，进来催了好几次，白云子看架势还打算拉着江川再继续探讨一下飞行器的研究之作，搞不好甚至都会走上达芬奇的路。
“你这小子，不错，真的不错。”白云子看着江川给自己画出的固定翼翅膀的图纸，捋着自己的胡须看着江川，满脸堆笑，越看越高兴。
“我也是略懂而已，老头子你也不用这么夸我的。”江川看他率性，也就放开了，憨厚一笑道。
“小子不要学那些酸儒假谦虚，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老头子原本以为你只是个会打打杀杀的莽汉，没想到却还懂得这些。老头子我活了一百多年，第一次遇到懂格物致知的年轻人，不容易，不容易啊。”
白云子连连感叹，又盯着江川，忽然道：“你这小子，能打仗，能治天下，还懂格物致知，比我老头子还厉害，厉害的都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江川心中咯噔一下，吃不准老头子是真的看出什么来了还是随口那么一说，面上却是依然平静笑道：“我跟老头子你可比不了，我是小时候喜欢瞎琢磨，才略知一二。倒是你，天文地理，五经算术，建筑水利，兵器锻造，家具雕花，无所不能，而且还是一代武学宗师，外面的人都说你是天上活神仙降临，才能一个人懂得这么多的。”
白云子也不再追问，而是摇摇头道：“我算什么活神仙啊，只不过是这辈子活得久了一些，遇到任何手艺都想学一学，试一试。活得久了，这些自然而然的就会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道：“知道的越多，懂得越多，越觉得这世界的奥妙无穷，越觉得人力有时而穷，才越觉得自己的无知和渺小。”
“所谓无知者无畏，对这大千世界了解越多的，便越会对这天地宇宙生出敬畏来。”江川点头道。
白云子眼前一亮道：“说的好，无知者无畏，说得极对。天地浩渺，世道纷扰，人或者若是没有敬畏之心，那必将害人害己。”
江川看他好像话中有话，若有深意，目光闪动也没有再接话。
白锦绣进来看到一老一少两人聊得投机，心中高兴，催促两人出去吃饭。
外面的饭菜都已经热了好几遍了，此时又热了一遍。
此时虽然是四五月天气，但是山中却是凉快清爽。众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盘，摆开饭食一起用膳。
江川细看，那些饭菜都都是农家饭餐，烧饼馒头，各色野味，野菜等，用的也都是粗瓷大碗，风格十分朴实。
不过江川一向对吃的上面没有什么讲究，珍馐美味吃的下去，粗茶淡饭也照样大快朵颐。
对他来说，饭食第一作用就是要果腹，吃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毫不扭捏，端起饭碗来便开吃。
白云子也端着一个黑色的粗瓷大碗，看着江川，看他神色自然毫无半分做作之意，暗暗点头，也开始埋首吃饭。
一老一小人手一个粗瓷大碗，一边扒拉着碗中饭，一边吃着桌上的野味野菜，随口聊着各自的见闻，天南海北，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想到哪里算哪里。
一个活了上百年岁月，见多识广。一个两世为人，博闻强识，聊得很是惬意。
江川虽然有意避免聊到一些太过惊世骇俗的话题，但是所说却也让一旁一起吃饭的白锦绣和季彪两人听得心向往之。
白云子心中也听得暗暗称奇，频频追问。
他虽然见闻不如江川广博，但是毕竟人老成精，很多时候江川随口一提，他就能看到问题的的核心要点，随机追问。
江川很多事情都是略知皮毛，如何能够解答，只能用其他话题岔开。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待到众人吃完，有弟子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中天了。
山中寂静，远处传来各种鸟兽虫鸣，白云宗之中也是一片安静，偶尔有犬吠之声响起，更显得幽暗宁静。
白锦绣早就给江川和季彪两人安排好房间，实在她自己住的小院隔壁的一座院子。
院子虽小而朴实，但是却是整洁干净，让人住在其中也是心绪宁静。
回到自己房间之中，江川看了一会随身携带的书之后，仔细听来，隔壁房间的季彪已经有鼾声响起，微微一笑，放下书本走出屋子。
在院子里站了片刻，听得山中密林之中有狼嚎阵阵传来，又不时的夹杂着其他猛兽的啸声，江川思绪纷飞，一时之间想到许多事情。
尤其是这两年来的经历一幕幕犹如电影镜头一般在脑海之中闪过，让他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夜色寂寥，山风幽幽，让人心都不由的感觉慢慢静了下来，将那山外的红尘往事都不由的抛到了脑后，心中只剩下宁静喜悦。
他信步走出小院，沿着门外的石板路信步而去，蜿蜒而上，逐渐走到一处平台之处。
此处山风大了许多，隐约有呼啸之声。他细细一看却是自己此时身在白云宗后面的一处山顶，山顶下面便是陡峭深渊，深不见底。
“不想我随便走走，却走到了这里。不过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吹吹风也好。两世为人，还从未有过半夜不睡觉在山顶吹风的经历，今天也算是多了一份体验。”
江川心中暗道，举目望去，却见那山顶平台正中间有一座巨石，巨石之上此时却端坐一道人影，白衣飘飘，衣袂飞舞，那人纹丝不动，好似遗世独立的仙人一般。
江川惊讶，正在思量要不要过去看看的时候，那白衣人却开口叫道：“小子既然来了，何不过来说话。”
那人自然就是白云子了。
江川一愣，举步上前，走到那巨石旁边，笑道：“前辈真是好兴致，是出来晒月光的吗？”
白云子一笑：“小子说话有趣。若无风雨之时，老头子每夜都来此地冥想一番。白日里诸事纷扰，只有半夜静谧之时在此地才能审视内心一番，反思一日所言所行，看看有无违背初衷之言之举。”
江川肃然起敬，道：“世人多是宽以待己，严已律人之辈，遇事总是怨天尤人，罕有每日自省者，前辈每日自省，不忘初衷，着实让人佩服。”
白云子拍拍旁边的石头，示意江川坐上来。
江川也不扭捏，身子一纵，盘腿坐着白云子旁边。
第五十三章 山顶论道（一）
白云子看江川坐好之后，盯着江川看了起来，一言不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江川被看的很不自在，心中别扭，但是却什么都不能说，只是微笑以对。
白云子忽然移开目光，大笑起来。
那笑声清朗，好不刺耳，但是在这静谧的夜里却是如此清晰，如惊雷一般滚滚向四方而去，惊得那山林之中的豺狼虎豹都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好像被吓破了胆子一般。
江川心中惊骇，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但是面上却是带着微笑，看不出一丝端倪。
白云子收起大笑，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小子，不用这般紧张。老头子要是想对你不利，你现在也不会坐到这里了。”
江川暗暗吞了一口口水，面上却保持着平静道：“晚辈就是知道前辈不会对我不利，这才愿意上山来的。”
“你倒是自信，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不过你能只带着一个护卫前来，老头子的确有一些意外的。你真就不怕老头子一巴掌拍死你吗？”白云子目光灼灼盯着江川道。
江川正色道：“前辈这白云宗并非是龙潭虎穴，而是天下穷苦百姓向往膜拜的名门圣地，以除暴安良为己任，以惩恶扬善为宗旨的。我江川自问虽不敢说是圣人菩萨，但是却也对这天下百姓有些许功德，绝对算不上什么恶人，这白云宗我自然来得。前辈若是那种不问是非，只看个人好恶行事的人，那也绝对不会创出白云宗。既然如此，我又何怕之有？”
“倒是有些胆气。自我白云宗创立以来，各地官府，朝廷的皇帝都将我这白云宗视为眼中钉，都想着处之而后快。你如今做了摄政王，日后也迟早是要当皇帝的，为什么想要来见我，莫非是想探明路线地形，然后再派大军一举覆灭吗？”
白云子看着他，神色平静，但是说出的话却让江川有了丝丝寒意。
不说别的，就是白云子刚才那一阵大笑，都足以称得上天下顶尖的高手了。他若是要对自己不利，江川自忖是没有任何逃命机会的。
他的武功虽然也可算作一流高手，但是却依然处在后天范畴内。
而白云子却不知道进入先天境界多少年了，武功早已经是深不可测了，若要杀自己，恐怕一根手指都够了。
此时的白云子早已经没有了白日里那种热情兴奋，如孩童一般的好奇心了，沉静下来的他如一尊巍峨高山一般，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却已经让人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不过一想到白云子若是想杀自己，早就动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努力的深吸一口气，江川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看着白云子，认认真真的道：“我这次来见前辈，一来是为了向前辈提亲，想让前辈同意将绣妹子嫁给我。二来，也是为了白云宗的未来想和前辈讨论一条可行之路。至于探路之说，恐怕前辈自己也不会相信的。若非如此，白云宗早就被朝廷覆灭了，还能等到今日。前辈以为如何？”
江川说的是白云宗身处十万大山深处，山高林密，道路异常难行，很多地方根本无路可走。
别说十万大军了，就算百万大军撒进来恐怕也无济于事。
而且朝廷如果真的征发大军前来攻打，动静之大，白云宗早就得到消息离开了。
这十万大山之中到处都可以藏匿，最终也只能是一场空。
要想剿灭根本就是难上加难，跟登天也差不了多少了。
现代社会科技武器如此发达，却也很难将那些隐匿在山区之中的极端武装分子彻底剿灭，更何况在农业社会的古代世界了。
白云宗若是想颠覆朝廷，那也是极难做到的。但是朝廷要想剿灭他们，也同样是做不到的。
白云子轻哼一声道：“绣丫头现在一颗心都在你小子身上，你若是不愿来，她就算心中难过，也会最后跟你走的。我从小看着她长大，最是了解她。至于白云宗的未来出路，老头子心中自有安排，还需要你一个小辈来说三道四吗？”
江川却正色道：“前辈，绣妹子从小无父无母，你将她养大，又教导她，虽不是父母，这恩情却是胜过父母。我知道她对我情深义重，若是我不愿来，她也绝对不会勉强我。但是我却明白，就算最后我们在一起，却得不到您的祝福，她一定会很伤心，一辈子都不会快活的。我既然疼她爱她，自然要为她着想，让她心中快乐，不留下任何遗憾，开开心心的嫁人。她快活了，我自然也就快活了。为了她，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当然是要来的。”
江川说的是心里话，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说出来自然有一番动人之处。
他两世为人，又经历了这么多，虽然年纪才二十多岁，但是心态早都趋于成熟稳重。
私奔什么的只能存在于小说影视剧中，就算偶尔有的，也大多幸福不了。
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婚姻往往很难幸福，司马相如和卓文君最后不是也回去见老丈人去了嘛。
如果不能搞定白云子，就算白锦绣最后嫁给自己了，也留下一块心病了，以后也会成为两人之间的矛盾。
江川很明白这一点。
白云子听他说话，看他语气，诚挚认真，不似作伪，半晌后才道：“算你小子明理，绣丫头没看错人。那你说说我白云宗的未来在哪里？”
江川知道第一关算是过去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沉声道：“前辈创立白云宗，初衷让人佩服，也的确诛杀了了不少恶人，为不少百姓伸张了正义公道。
但是依晚辈看来，白云宗是一把双刃剑。若是在乱世之中，朝廷法纪败坏，官员颟顸腐朽，盗匪横行，百姓有冤苦无处申诉，白云宗出面除暴安良，斩杀贪官恶贼，自是善举。
但若是天下平定，乱世开始转为治世，白云宗若依然以一己好恶来判断谁是恶谁是善，随意对他人处以私刑，试问前辈，你们如何保证公正？
如何保证行刑之人心中无私？
又如何保证自己所杀之人罪有应得？
如此一来，又置朝廷法度和官府权威于何地？
若是人人效仿，有了纠纷诉讼不去官府，而是自作主张以武力滥施私刑，岂不是天下大乱，还要朝廷官府有何作用？
若是那些奸恶之人冒充白云子之名滥杀无辜，行以恶事，那白云宗又如何自处？
天下浩瀚，百姓无数，这天下的恶人白云宗又能杀得了多少？”
这些话在江川心中早就有了腹稿，此时镇静下来之后便脱口而出，看着白云子，义正辞严，越说语气越是激动，最后隐隐之间身上上位者威势不自觉的散发出来，一连串的质问让白云子也面色凝重起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还是欲言又止了。
半晌，白云子看着江川，神色凝重道：“人性本恶，就算有了律法官府，可是你能保证那些官员权贵就遵纪守法，不鱼肉百姓，不欺压良善吗？我白云宗就算不能杀尽天下恶人，最少也能让恶人忌惮心寒，就算作恶之时也会有所顾忌，这难道不是我白云宗存在的意义吗？”
江川此时思路通畅，心潮澎湃，干脆跃下巨石，一边踱着步子一边道：“前辈说的不错。人性本恶，不能指望那些官员权贵的道德水平比一般百姓更加高尚。相反，这些人手握权力，手握各种资源，比一般百姓更容易受到诱惑，更容易作恶，做起恶来危害更大。这一点我心中很清楚。”
江川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略微有些激动的心情，才继续说道：“从我从走上征途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要想天下太平绝对不能寄希望于人性之中的善念自主觉醒来获得天下太平，否则无异于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白云子听到此处，已经不知不觉的被江川的话吸引了，不由自主的追问道：“那你觉得如何做才能制止恶人作恶，才能成就太平治世？”
江川沉声道：“如果是官员权贵作恶，那就用强大武力作为后盾，以严密的律法作为准绳，以合理的机构设置来作为屏障，最大限度的去限制官员权贵的行为不出轨、不越界，用严厉的后果来让官员心中有所忌惮，用从下到上的监督手段让他们的恶行无所遁形，如此一来，即使不能完全杜绝贪官污吏，也能让大多数官员不敢造孽作恶。”
白云子听得暗暗点头，又问道：“那如果是普通百姓作恶呢？”
江川道：“若是百姓作恶，除了天生恶人之外，剩下的多是为生计所迫，被迫作恶。或者是一时冲动，做下错事。对于被迫作恶之人，朝廷和官府要想办法解决他们的生计，这是根本原因。
所谓仓禀实而知礼仪，吃饱喝足人们才会遵纪守法。对于一时冲动犯错的人，则用法律惩罚他们，同时给他们改错的机会。至于那些天生恶人，便用严刑峻法让他们彻底不能作恶。朝廷还要设置让百姓伸冤的通道，接受百姓举报投诉，然后仔细调查，让恶行无法隐遁，让恶人得到惩处。让好人也不至于被冤枉。长此以往，这天下还能不太平吗？”
白云子沉默半晌后，冷笑一声道：“古往今来，多少明君贤臣难道都不曾这么想过？可是那些人却如今在哪里？最后还不是治乱循环，百姓受苦，恶人横行。就算你能如你自己说的一样去做，可是你又能如何保证你的后人如你一样想吗？如你一般去做吗？说来说去，还不是痴人说梦。”
第五十四章 山顶论道之考验
江川笑着道：“前辈，你这话就不讲道理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既然人人都要一死，不如直接自杀了事，活着还要浪费许多钱粮。往大了说，天下万物，凡是有灵者最终都要一死，何须继续苟活？王朝更替，兴衰灭亡，最终还是一场空，那又何须建国立业？再说下去，这天地万物都不应该存在，因为一切最终都会灭亡，都是一场空啊。
前辈如今能够让门下秉承除恶扬善的宗旨，那么前辈能长生不老吗？前辈百年之后又怎样确保继任弟子能够一丝不苟的继续执行下去呢？就算下一辈可以，那下下一代呢？前辈又能保证后代就没有心术不正者或者志不在此者，白云宗就能长久而立吗？”
江川一连串的反问让白云子张口无言。
江川却正色继续道：“若是因为顾虑重重，便因噎废食，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不相信，天下无法安定，百姓得不到福祉，历史无法前进，那才是真的恶。小子虽然不能说让天下人都不作恶，但是最少能保证天下大部分人不敢作恶。愚以为，这就是善政，这就是大善。至于后人如何去做，那是后人的事情，我们要做的便是在活着的时候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前辈以为如何？”
看着江川灼灼的目光，白云子半晌无语，最终起身跃下巨石，叹息一声道：“后生可畏，小子，你说服老头子了。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夜所言，若是日后要做昏君，老头子说不定回去找你说道说道的。”
江川愣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服了白云子，心中大喜，郑重的向着白云子行了一礼道：“前辈做的够多了，身上的担子以后就由晚辈来挑吧。晚辈一定不忘初衷，不会让前辈和天下百姓失望的。”
白云子挥挥手道：“你先回去，有些事情老头子还得仔细安排一番。”
江川也不多言，行了一礼向着山下走去。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这么容易就说服白云子。在他原来的设想中，人越老越固执，白云子活了一百多岁应该很难被说服的。
没想到白云子比自己想象的要通情达理许多，虽然费了一番口舌，但是结果却是让人欣喜的。
待江川的身影看不见了之后，白云子头也不回的叫了一声：“绣丫头，听够了就出来吧。”
一道白色身影从黑暗中走出，走到白云子面前赧然道：“师尊爷爷，我，我不是故意偷听，我，我只是……”
白云子轻哼一声，道：“你不就是心疼那个小子吗，怕老头子我一生气一巴掌给拍飞了吗？”
白锦绣被说穿心思，俏脸一红，撒娇道：“师尊爷爷，你又取笑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看着她的样子，白云子呵呵笑了起来，笑的白锦绣很是不好意思。
笑完了，白云子这才道：“是个好小子，知道心疼你，能做个好丈夫，也应该是能做个好皇帝的。绣丫头，你算是没有看错人。老头子我也能把身上这担子给卸下了，以后专心的搞搞自己的事情了。”
白锦绣冰雪聪明，听他夸奖江川，心中甜蜜，但是马上意识到不对，惊讶的道：“师尊爷爷，你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白云子点点头道：“小子今夜说的这一番道理，老头子活了一百多年了岂能不明白，那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吗？咱们这白云宗的建立，就是因为当时天下乱象已生，盗贼恶人开始横行才建立的。老头子没有能力去结束乱世，只能做点能做的事情。现在天下基本平定，这些事情便不能再做了。”
白锦绣愣怔了片刻后喃喃道：“师尊爷爷，你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所以才……”
白云子挥挥手，打断她的话道：“绣丫头，别胡思乱想。老头子想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不想做的事情谁也不能勉强我。”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又继续道：
“这件事我几年前就有打算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本来以为李自成这个老小子能有皇帝命，能一统天下，结束这乱世。可是没想到你的川小子异军突起，后来者居上，把李自成这老小子也给干翻了，两三年的时间弄出好大一片基业，让老头子我也很是惊讶。后来发现这小子还是不错的，便让咱们的人给他一些暗中支持。这小子总算是没让我失望。有想法，有魄力，心志坚定，是个当皇帝的好苗子。”
白锦绣恍然道：“师尊爷爷，洞香春给的银子原来都是你授意的啊。”
白云子道：“这件事我交给你大师兄白圭。洞香春一直在他手中掌管，看起来他做的还不错。”
“原来是大师兄，难怪了。我以前虽然知道洞香春是咱们的产业，但是却不知道是大师兄掌管的。”白锦绣道。
“绣丫头，老头子我老了，一百多岁了，也不想管这些俗事了。我打算把这宗主之位让给你，你来做这个宗主。”白云子看着白锦绣，和蔼的笑道。
“啊？师尊爷爷，我不行，我真的不行。你身子这么康健，一点都不老，这个宗主还是你来做吧。”白锦绣一愣，急忙摆手连声拒绝。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她一点都没有心理准备。
这次带江川回来见家长，本以为要经过不少波折，但是却没想到如此顺利，这已经让她很开心很满足了。
现在却忽然又说要把宗主之位让给自己，她一下子心中大乱，茫然无措起来。
“绣丫头，你听老头子说。天下太平了，这宗主之位老头子再坐下去也没意思了。如果我还继续当这宗主，你那个小情郎恐怕会不放心的。”白云子笑着道。
“川哥哥不会的，他很尊敬您老人家的。而且你们不是已经谈好了吗？师尊爷爷，您就算不想做宗主，也可以让大师兄来做啊。大师兄年纪大，做事稳重周密，比我更适合当宗主的。”白锦绣还是连声拒绝道。
“绣丫头，你还小，有些事情还是看不透。今天我和你那小情郎虽然说明白了，但是却并不能一蹴而就。这个宗主我要是继续当下去，他心里还是会不踏实的。你大师兄在俗世久了，当个商人还行，这个宗主却是当不了。你听我说，这个宗主非你莫属，只有你当了，无论是你的小情郎还是咱们宗里的人都踏实了。你也别乱想，换做是我，我也会跟他一般想法的。”
白云子说完之后，大笑而去，一边走一边唱道：“大梦谁先醒，平生我自知。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第五十五章 九龙玄功
在师尊走后，白锦绣在山顶上又待了一个时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早已经不是两年前初出茅庐时候的那个单纯的女侠了。
在江川身边两年的历练，她对于世道人心，权谋政治都有了相当的了解。
一开始的慌乱是因为她毫无准备，而且她从来没有想过宗主的位子会落在自己头上，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明白师尊的意思。
但是师尊走后，山风一吹，她仔细一想，很快就明悟了师尊的深意。
无论任何人，只要站在江川的立场上，都会对白云宗心生忌惮。
白云子显然对这一点看的很清楚，他也更清楚白云宗的存在意义和时机。
乱世之中，就是白云宗的存在最好的时机，也很有存在地必要。
但是乱世消失，太平治世即将到来，白云宗再存在下去那就不合时宜了。若是白云宗不自我收缩的话，一定会引来大祸的。
任何一个雄主明君，都不会容忍白云宗这样继续以武犯禁下去，江川显然就在此列之中。
从表面上看，白云宗以暴力诛杀恶人，救助良善的做法是不将朝廷律法威严，官府权威放在眼里。
但是从本质上来说，白云宗这样做就是在收揽民心。
自古以来，收揽民心这四个字只有一个人可以做，那就是皇帝。或者是在皇帝的授权下可以去做。
地方官员其实就是属于皇帝授权，代天牧民。
其他任何人任何势力做了那都是取死之道，形同谋反。
尤其还是一个江湖宗门，那更是严重犯了忌讳的。
白云子很清楚江川这次的来意，表面上是来提亲的，但是实际上却是来下最后通牒的。
只不过江川用的方式很温和，很有诚意，也很坦率。
如果白云子依然不知进退，那么不仅跟白锦绣的婚事可能成不了，甚至白云宗也会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
幸好，江川用了最合适的方式来摊牌。
白云子也用了自己智慧早就做出了抉择，双方看起来唇枪舌战，其实也只是一个过场而已。
白云子是一个悲天悯人有大智慧的长者。
当初为了不违初心创建了白云宗，如今也要为了不违初心为而收缩白云宗，这样的人自然称得上一个智者，一个仁者。
白锦绣对江川情根深种，江川也不是负心之人，所以白云宗交给白锦绣，江川放心，其他人也安心。
至于以后白云宗何去何从，其实方向已经很清晰了。
黑暗之中，白锦绣任凭山风吹得长发飞舞，衣袂飘飘，最终长长的叹息一声，举步往山下走去。
只是脚步相比上山的时候轻快了许多。
…………
第二天，白云宗除了在外行走的弟子之外，其余人全部集中在宗门的白云殿之中。
宗主白云子当众宣布将宗主之位传给弟子白锦绣，日后宗门内大小事务由白锦绣一应决断。
然后在数千名内外门弟子的见证下，将象征着宗主之位的一块玉传给了白锦绣。
这块玉巴掌大小，上面布满祥云云纹，形态古朴，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玉为圆环状但是却有缺口而不相连，通常作为信器悬挂在身上，也有善于决断之意。
白云宗的这一块玉叫做宗主玉碟，是宗主的身份证明。
白云子手捧玉将一律真气探入其中，抹掉了自己留在玉内的印记，然后把白锦绣的右手放在上面，玉之中顿时涌出一股如雾气一般的气息进入了她的体内。
白锦绣顿时感觉到一股柔和温暖的气息在自己体内流转，然后源源不断的汇入了丹田之中，在丹田之中开始形成一股气旋。
那气旋不断旋转，随着进入的气息越来越多，气旋越转越快，最后慢慢的形成了一股真气龙卷风。
龙卷风在丹田之中上接天，下连地，沟通天地，让玉之中的气息更加疯狂的涌入了丹田之中，然后汇入龙卷风之中，让那风柱更加粗大。
那风柱粗大到一个极限之后，玉之中再也没有气息涌入，那龙卷风忽然开始反向旋转，真气又开始沿着白锦绣的奇经八脉流通而去，开始滋润打通她的经脉，淬炼身体。
在江川的角度看来，白锦绣此时此刻整个人都好像被一层雾气被包裹起来，看起来模糊不清。
但是却能感觉到她的气势在不断的攀升当中。
“公子，白姑娘的气势越来越强了，隐隐有种大宗师的感觉了。”一旁的季彪也是一脸惊叹，悄然道。
江川也有这种感觉。
白锦绣本身的武艺已经很厉害了。自己因为有系统的帮忙，再加上勤修苦练，上次比武侥幸赢了她一招。
本来还以为以后武功上面不用低媳妇一头了，现在看来显然是自己想多了。
这白云子老头很显然是在用这个玉给她传功啊。
不过他心中也就是这么一想，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以后毕竟是自己媳妇，武功高了也没人敢欺负她嘛。
“公子，白姑娘要是成了宗师，恐怕以后你打架就不是白姑娘的对手了啊！啧啧啧！宗师啊，天底下宗师可没几个啊。”季彪却有凑过来悄声说到。
江川脸一黑道：“你要是想下基层去当小兵，你就继续。”
季彪脸色一白，急忙闭嘴。
“哼，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宗师了不起啊，我还有火枪呢。不过，好像跟自己媳妇打架也不能用火枪。看来，只能用另一杆枪教训她了。”江川一脸严肃，心中却思维开始发散起来。
此时，白锦绣身上的雾气开始逐渐散去，等到彻底散去的时候，江川惊讶的发现，她身上的气质看起来很不一样了。
之前她的气质是清冷之中带着几分英武之气。
但是现在清冷之气还在，但是却好像多了一些缥缈灵动的感觉。
让人觉得她好像不存在与这天地之间一样，虚虚实实，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绣丫头，你现在已经是先天境界了。达到先天境界，体内金丹已成，就可以主动吸收天地灵气，沟通天地了。在江湖上也算是武学宗师了。如此，才能与你白云宗宗主的位子相配啊。”
白云子打量了一下爱徒，满意的笑道。
白锦绣闭上眼睛感觉了一下，耳朵好像更灵敏了，都能听见山庄外面密林中的虫子啾啾之声，山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好像也在耳边似的。
睁开眼睛望去，大殿上那棵横梁之上一只正在吐丝的小小蜘蛛的动作异常清晰，好像就在自己眼前一般。
而且，心念一动，一股股天地灵气就开始从四面八方从周身毛孔之中往里面钻去，那种感觉就好像徜徉在温和的春风之中一样，异常舒服。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跪在地上，对着白云子磕了三个响头，含着眼泪道：“师尊爷爷……”
白云子乐呵呵的摆摆手道：“绣丫头，起来。”
待白锦绣起来之后，白云子又向着江川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江川走过去，躬身道：“前辈。”
白云子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江川道：“川小子，我看你很不错。你是绣丫头看中的男人，就是我的孙女婿。老头子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就给你作为见面礼。”
江川低头一看，手上的小册子看起来是羊皮所制，看起来很陈旧，上面写着《九龙玄功》。
看着江川疑惑的眼神，白云子解释道：“川小子，这个小册子是为昔年闯荡天下的时候从一异人手中所得，说是昔日黄帝所创的玄功，只有真龙天子才可以修炼。老头子我也没试过，正好你以后要皇帝，正好可以练一练。至于会不会走火入魔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试试就知道了。”
江川一脸黑线，这是什么鬼，你都没试过的东西就让我试？
白锦绣看江川一脸郁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解释道：“川哥哥，别听师尊爷爷胡说，他是吓唬你呢。师尊爷爷早年得到这本功法之后，亲自验证过的确可以修炼。师尊爷爷还说这本功法其实是上乘的玄功，既可以淬炼肉身，也可以修炼内功真气，练到大成之后威力不可小觑。只要严格按照功法所说修炼，便不会有走火入魔的可能。再说了，还有我呢，我也不会看着你走火入魔的。”
白云子吹胡子瞪眼道：“绣丫头，你就这么心疼这小子，老头子我吓唬一下他都不行啊，”
白锦绣笑道：“哪有你这么吓唬人的，川哥胆子小。”
小雯和季彪闻言，对视一眼，同时嘀咕道：“公子要是胆子小，那天底下就没胆大的人了。”
江川这次放松下来，道：“多谢前辈。”
白云子笑道：“还叫前辈，改口费都给你了，你小子叫我一声爷爷也不亏啊。”
江川一，也不再犹豫，大声叫道：“小子谢过师尊爷爷。”
这是个值得尊敬的老者，叫一声爷爷不亏，自己愿意。
白云子高兴的摸着胡须哈哈大笑：“好好好，未来的皇帝叫老头子一声爷爷，老头子以后可以出去好好跟那些老家伙们吹牛了。”
白锦绣和江川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心中却都是一片欢喜。
第五十六章 限量版天才吗？
“公子，我就送到这里了，剩下的路已经是坦途，无需带路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小哥一路辛苦，多谢了。”江川拱手道。
那汉子拱手行礼，快速的转身向大山深处纵越而去，敏捷犹如灵猴一般，很快便消失在山林之中，看的江川感叹不已。
“公子，这人的轻功很厉害啊。”季彪在身旁感叹道。
那是白锦绣派给江川的向导，也是一个内门弟子。
从白云子将宗主之位传给白锦绣之后，江川又待了几日便告辞离开。
而白锦绣因为刚刚接手宗主之位，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留在了宗门内，等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之后再去京城找江川。
江川也利用这几日开始修炼九龙玄功。
也不知道是他天赋异禀，还是说这九龙玄功就如白云子所说就是为了给那些能当上皇帝的人准备的，仅仅修炼了一个晚上便已经有了气感，开辟出了丹田气旋。
他本以为会很艰难，但是却没想到如此顺利，顺利的让他都有些心惊胆战，于是去找白云子请教。
白云子给他检查一番之后，也是惊讶不已，连呼自己遇到了一个天才。
按照白云子的说法，一般人修炼内家功法，最快也需要一个月才能产生气感，三个月左右才能在丹田形成气旋。
这样的人已经算是很优秀了。
可是没想到江川竟然在短短一夜之间不仅有了气感，还修炼出了气旋，这让他大呼匪夷所思，看着江川的眼神都是火热的，让江川很有些不自在。
江川听了也是又惊又喜。
不过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并不认为自己真的就是天赋异禀，一晚上修炼能顶上别人几个月的。
他仔细琢磨分析之后认为应该是两年前自己刚穿越的时候，系统对他的身体进行过改造，所以才会有今天这样的效果。
只不过是之前他练得都是外功，虽然说练得身健体壮，剑法也练得不错，也能称得上一流高手。
但是却一直没有修炼过内功，所以一直也不知道自己被改造后的身体竟然这么厉害。
不过这也跟他自己之前一直不重视内功修炼有关系，否则的话以他如今的地位，只要有心想练，一声令下，找些正宗的内功法门还是可以办到的。
得知自己身体这么好用，江川修炼的劲头就更大了。
三天修炼下来，丹田内的气旋已经有鸡蛋那般大小了，让白云子更是惊讶感叹不已。
九龙玄功虽然是内家玄功，但是也有能够淬炼**的功效。
不过据白云子说，要想开始用真气淬炼**，则必须要等到丹田之中的气旋变成气海才可以。
而且江川发现，这门九龙玄功的一个好处是随时都可以修炼，即使走路睡觉，只要心念一动，便可以开始修炼，不需要打坐参禅一般闭关静坐。
这个发现让他很是满意。
江川和白云子达成了共识，白云宗的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两人心中没有了块垒，沟通起来更是随心坦率。
白云子拉着江川询问各种格物致知的知识，江川也向他请教修炼和武艺上的事情，一老一小颇有些忘年之交的感觉。
白云子活了一百多岁，武道一途修为已经高深道神鬼莫测的境地，他随口一句话就让江川江川受益匪浅。
就连季彪也得到了好处，白云子随手扔给他一本同样是既能淬体也能修炼真气的功法，叫做苍狼啸月功，据说是他观看山中苍狼每夜对月长嚎后而自创的一门功法。
若不是他给自己的九龙玄功的确可以修炼的话，江川都会觉得白云子就是电影《功夫》上面的那个骗小孩子零花钱卖假武林秘籍的老乞丐的感觉。
好像在他眼中，这些功法秘籍跟大白菜差不多，身上随便就带着好几本，看谁顺眼了便随手赛塞上一本。
不过江川也知道，也白云子的武道造诣，随手给的东西那都差不了的。
季彪喜不自胜，谢过之后，便急忙跑到一边修炼去了。
上次在济宁城的时候，在那个扶桑国来的圣母教的妖女手下吃了亏之后，他心中羞愧不已，更是勤修苦练，不想再在江川面前丢人了。
只可惜他跟江川一样修炼的一直都是外功，而且还是军中的战技，修炼的再勤奋，遇到先天高手也一样占不到便宜的。
现在有了内功修炼法门，自然兴奋不已。
没想到只用了一个晚上，季彪就兴奋的跑来找江川，说自己也修炼出了气旋，并且还很不小。
江川一脸懵，难道说要塞基地出来的人都是练武奇才吗？
这么一想，他心中那点得意洋洋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本来以为自己是限量版的，没想到却成了爆款了，这种感觉让人很有些失落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啊。
季彪的本事厉害了，自己也更安全了，以后没事的时候还可以找他练练手，正好有个对手了。
白云子知道之后，一脸见鬼一样的表情，在江川和季彪的脸上来回看了半天，最后嘟囔了一句：“一对妖孽。”
白锦绣知道之后，虽然也很惊讶，但是更多的是高兴。
她这次因为不能和江川一起走，有些担心江川的安全。现在看到季彪也修炼出了真气，加上江川，两人一路上只要不遇到那些特别厉害的先天高手就不会有为什么危险。
江川到时对自己的安全没有那么在意，毕竟他是验证过所谓的先天高手也会被自己一枪搞定的。
江川走的时候，白锦绣送出好远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出山的路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两人都修炼出来真气的缘故，所以走起来感觉轻松了不少。
而且路上这几天时间，江川的进境神速，丹田之中的气旋已经有了向气海转化的趋势了，这让他更是精神抖擞。
白云宗的向导离开之后，两人又向山外行了大约半日左右，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山外的人烟。
“公子，从这里出去，沿着河岸走上五十多里路，就能达到安城了。我们的人就在那里等着。”季彪看着远处的炊烟兴奋的道。
“那边有村庄，我们去借宿一晚。明日早起再赶路。”江川道。
两人快速的向村庄而去。
翻过一座小山头，眼看着再穿过一片小树林就可以走到那座村庄的时候，忽然从山下的树林之中传出来了怒喝声，以及兵器碰撞的厮杀声。
“公子，有情况。”季彪急忙挡在江川前边低声道。
“走，过去看看。”江川吩咐一声，两人隐藏身形，向树林逼近。
到了树林边缘，两人找了一个藏身之处，向树林之中看去。
这片树林不算茂密，林中有一片比较大的空地。
空地上，此时有两伙人正在厮杀。其中一伙青衣人看着全部都是男子，衣服款式有些怪异，与大明流行的男装在细节上很有些不同。
这伙人手中全部持着刀剑，将另外三人围在了中间厮杀。
周围已经有好几具尸体了，都是穿着青衣。
此时阳光已经有些黯淡了，再加上在树林之中，光线更是昏暗。
江川仔细看去，心中一惊，因为他发现被那群青衣人围在中间的几人都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