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破“甲”弹(中)
乔莱拉睁大了眼睛,可是她却没有再叫喊或者做出其它过激动作。她根本没有资格住住小镇里面,只能在外围搭了这样一个窝,平时就以卖水为生,整个家里除了十二只粗瓷碗,一口锅,一个中国制造的老式煤油炉之外,可谓是一贫如洗。现在她受刑后全身都是血,隔着很远都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无论是不开眼的小偷,还是喜欢劫色的色狼,都不应对她和这个破破烂烂的家没有半点兴趣才对。
“恨不恨那些人?”
那个黑影手中,闪现出一点香头般大小的红光,在黑暗中显得分外醒目。乔莱拉眨了半天眼睛才想明白,这个单调而机械的声音,大概是来自对方手中的那台机器。
乔莱拉没有回答,经历过昨天的一切后,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女孩,也终于变得成熟起来。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那法官派出来的探子,只要她流露出哪怕是一点点不满,她都会被立刻带回去。这样的话,相信明天早晨迎接她的,就是和情人一样的乱石砸死。
“你死定了。”
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电子合成音,被人刻意调低后,继续传进了乔莱拉的耳朵:“现在你身受重伤,你没有钱,没有药品,没有食物,就连亲人和朋友都没有一个,你根本没有办法撑到身上的伤痊愈,或者说,根本等不到伤口痊愈,你就会因为没有办法工作,而活活饿死。也许直到三四天你的尸体发臭后,其他人才会发现你已经死了,把你的尸体抬到外面随便一埋,就算是结束了你的人生。”
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乔莱拉握紧了双手,可是她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对方通过手中机器说出来的话,就是她人生最真实的写照。
前所未有的恨意,一点点填充进了乔莱拉的身体。真的,她真的不介意自己只有十五岁,找到的男人却是一个已经四十三岁,甚至有两个孩子的老男人,只要他关心她,爱护她,愿意象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呵护她,就已经足够了。他们两个人两情相悦,一个未嫁,一个前妻已经死了很久,就算是走到了一起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没错,在索马里未婚同居是会受到歧视,但是按照古老的风俗,也仅仅是受到歧视罢了,那些人又凭什么,将她最喜欢的人用石头活活砸死?同居就是通奸,通奸就要用石刑,这种法律,她以前又怎么没有听说过?!
痛,真的好痛!一半是**上的痛,一半是亲眼看到恋人被活活砸死,所有的幸福与未来都随之断送后,那股锉心刺骨的痛!
面对这一切,乔莱拉又怎么可能不恨?!
“我没有办法救你,但是,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和你一起联手复仇,让那些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如果你同意,就点点头,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
复仇?!
在嘴里回味着这个词语,一个犹如受伤孤狼般凄厉的表情,缓缓从乔莱拉的脸上扬起。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她的命都要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在对方的注视下,乔莱拉全身都在抖个不停,却重重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候,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仇恨的支配下,终于被师少鹰拉上了复仇的战车。
师少鹰打开了一台数码摄相机,那是沙伊达随身携带,准备拍摄他们炮击摩加迪沙国际机场“珍贵”画面的道具。
在数码摄相机的镜头前,一只绿色老式炉油锅上面,一口锅里的水已经被煮得开始沸腾。
乔莱拉把自己的口水,头发,鼻涕,一股脑的抛进锅里,虽然女孩子都有羞涩,但是在仇恨的驱使下,她还是在镜头前,把自己的尿液直接尿到了锅里,最后又将一条带着自己经血的内裤也一起丢进了锅子里。可能是觉得这还不够,乔莱拉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打开一只破破烂烂的箱子,从最下面翻找出一个只剩下个底子的玻璃瓶,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进锅子里,再对着镜头特意对玻璃瓶上的商标做了一个特写……瓶子里装的是猪油!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只用猪油、女人的口水、头发、鼻涕、内衣甚至是血液混合煮出来的玩艺儿,味道有多么奇怪,颜色又是多么的让人一看就觉得反胃。
把这锅恶心死人不偿命的东西煮好并放凉后,师少鹰在镜头前,慢慢把子弹、迫击炮炮弹甚至是手雷,在里面轮番浸泡了一遍,等它们自然风干后,他又神色平静的把这些用特殊材质浸泡过的子弹压回了弹匣里,把炮弹放回弹药箱,把手雷重新挂在了身上。
把一只灌着这种液体的瓶子交到乔莱拉的手里,又将一枚手雷交给了乔莱拉,“会用吗?”
乔莱拉点头,生活在索马里,已经十五岁,还不会用手雷的人,不是圣人就是白痴。
“明天早晨,那些法官也许很快就会冲到你家来找你,不要和他们废话,把这只瓶子里的东西直接泼到他们的身上。相信我,他们当时的表情,一定会让你享受到复仇最大的快乐,然后,拿出这枚手雷拔掉保险栓,扑上去死死抱住他们当中你最恨的一个。”
看着因为痛苦和快意脸部都扭曲得不成人形的乔莱拉,师少鹰在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十五岁正处于花季,如果出生在中国,眼前这个女孩,应该还在父母的羽翼下,过着无忧无虑,犹如公主般的生活吧?
“我救不了你,也没有办法让你上天堂,所以,带着你最恨的人,一起下去狱吧!”
用翻译机说出这最后一句话,师少鹰走了。只留下左手捏着玻璃瓶,右手握着手雷,一边流泪,一边兴奋得全身发抖的乔莱拉。
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已经透出一丝鱼腹般的惨白,黎明就要来了。
在距离小镇一千多米外,师少鹰停下了脚步,从一堆垃圾中找到了自己藏在里面的那门M224型迫击炮。
架起迫击炮,调整射击诸元……由于时间还很多,所以师少鹰的动作很从容,一旦准备就绪后,他拿起一枚用液体浸泡过的炮弹,往炮膛里一塞,随着一声轰响,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轨迹,带着惊人的精准,直接砸到了小镇外面的广场上,一团硝烟随之腾起。
第三十五章 破“甲”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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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炮击,原本安详的小镇在瞬间就象是被人捅下来的马蜂窝般,在瞬间就炸窝了。几十秒钟后,不知道有多少连衣服都没有穿好的青年党武装叛军拎着自动步枪冲出房门,这些没有受过几天军事训练,双手却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的暴徒,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举起手中的自动步枪就是一阵胡乱扫射,把一美元一发的子弹射得到处都是。
一时间整个小镇里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是人影乱窜,到处都是歇斯底里的吼叫。直到他们浪费了至少一两千发子弹,师少鹰才慢条斯理的又将一发炮弹填进了炮管,这一次他已经重新调整了发射角度,几个手持自动步枪,吼得最响,跳得最高,表情最张扬,动作最豪迈的武装叛军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哨,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一枚六十毫米口径的炮弹就落到了他们脚下,随之扬起的震荡波和烧红的弹片,在瞬间就覆盖直径高达十五米的空间。
第二炮终于让那些犹如没头苍蝇般的武装叛军确定了师少鹰的方位,他们一边对着师少鹰的方向扫射,一边大呼小叫的冲出镇子猛冲过来。看着他们奔跑的速度,师少鹰必须承认,能够在奥运会田径赛上大放异彩,包揽了大部分跳远、跳高、跳步奖牌的非洲人,在方面的确有远超常人的运动神经。
但是当那些武装叛军们终于冲到师少鹰开炮的位置时,师少鹰早已经沿着事先确定的撤退路线,跑得无影无踪,只有一台被放到最醒目位置,连电源都没有关的数码摄机,在默默提醒着叛军们,师少鹰曾经真的存在。
十分钟后,这只里面有着精彩内容的数码摄相机,送到了几位“法官”手里。他们这五个人,即是小镇上的法官,也是青年党在这里的最高决策人。看着数码相机里以乔莱拉为主角拍摄的画面,几个法官铁青着脸,二话不说就带着卫兵,杀气腾腾冲向了乔莱拉居住的方向。
一脚踢开“房门”,冲在最前面的法官还没有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一瓶气味怪到极限的液体就劈头盖脸的泼过来,紧接着,这位被淋得有如落汤鸡的法官,就看到了一张快意恩仇,所以笑得疯,笑得狂,笑得痛,笑得生无所恋的脸。
法官疑惑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在他眼里犹如蝼蚁般卑微而弱小,可以任他生杀予夺的乔莱拉,突然变得这么耀眼,耀眼得他都几乎无法正面迎视了?!
第二个冲进来的法官,在看清楚房间里的一切后,猛然发出一声惊呼:“她手中的瓶子……”
直到这个时候,第一个冲进来的法官才如梦方醒,当他终于注意到乔莱拉手中那个有些熟悉的瓶子,并终于在记忆中找到这只瓶子的来源时,一股绝对的寒意在瞬间就袭上了心头,把他整个人都给刺傻了!
那只瓶子,就是数码摄相机里拍到,灌装了用尿液、经血、猪油、口水等乱七八糟污秽之物沸煮出来的液体,被这样的液体淋得劈头盖脸,他已经被沾污了,他已经不纯洁了,就算他是一个“法官”,承受了这一切后,他也没有资格再进入天堂,在审判日后,在另外一个世界,去享受垂永不朽的生命了!
这一瓶带着仇恨与悲伤的污水,已经断绝了他通向天堂的路!
看着呆若木鸡脸若死灰的同僚,一股难以言喻的凉意,同时从另外四个法官的心底扬起。
明白了,明白了,全明白了!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摄相机里的那个陌生人要用这种液体浸泡子弹、手雷和炮弹,他们做为宗教狂热份子,必须要保持心灵与身体上的绝对纯洁,不能被这种污秽沾到,否则的话,他们就失去了上天堂获得永生的机会。
他们不怕死,但是,请问,他们谁敢挨这样的子弹?要知道,只要被这种子弹打中,哪怕只是挨了一点点边,他们就失去了真神的青睐,失去了自己的信仰力量,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会比让他们更难受十倍!
可以说,这是一种对他们最有效,无异于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的破“甲”弹!
被污水淋透的法官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他伸手指着乔莱拉,嘶声叫道:““抓住她,抓住她,抓住她!我要让她死,我要让她死得比自己的男人更难看,更惨十倍……”
他只喊了一半就嘎然而止,因为乔莱拉竟然一扬手,又从身上摸出了一枚手雷,随着“叮”的一声轻响,手雷的保除已经被打开,乔莱拉这个在所有人眼里看来温驯得犹如绵羊一般的年轻女孩,就象是一头发怒的雌狮般猛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第一个法官的腰,她拼命全力死死抱住了这个她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的仇人,她一边哭一边笑,“哈哈哈哈,我不用你帮忙,反正你已经不能上天堂了,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吧。郎英还在下面等着我们呢,哈哈哈哈……”
“轰!!!”
一切,终于安静了。
剩下的四个法官沉默望着倒在血泊当中的同伴和乔莱拉,没有人想说话,也没有人冲上去试图抢救,任谁也知道,在贴身距离被手雷炸中,无论是谁都回天乏力。
就在这个时候,在距离小镇不足八百米的某一个位置,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轰响。紧接着一发经过精心调校,浸过特殊液体的迫击炮就以君临天下的姿态,直接从头顶砸了下来。
听到手雷爆炸的声音,刚刚发起一次突袭,转眼间又潜回小镇附近,躲在一个小山包后面,早已经锁定乔莱亚那间小屋具体坐标的师少鹰,用手扶住炮管,打出一发炮弹后,连战果都没有观察,师少鹰跳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扛起迫击炮撒腿就跑。
背后不知道有多少支自动武器在对着师少鹰扫射,只可惜师少鹰逃命的速度实在太快,在那些武装叛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连蹦带窜的又跑出一两百米,一千米距离,这已经大大超出了绝大多数自动武器的有效射击极限。对着师少鹰扫射的人再多,也不过是在为师少鹰夹道欢送罢了。
第三十六章 狙击炮(上)
一个法官从地上爬起来,他摇摇头晃掉身上的沙土,望了一眼四周,看着包括第一个被手雷炸死的同伴在内,有三个法官倒在了血泊当中,这个在自己的世界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手握十万人生杀大权的“法官”真的要疯了,他跳上一辆皮卡汽车,瞪起一双彻底充血的眼睛,指着师少鹰逃走的方向,嘶声叫道:“开枪,打死他,打死他……”
在法官歇斯底里的狂叫声中,中国制造的皮卡汽车就象是疯了般在坑坑洼洼的地上飞奔,站在汽车后斗里的武装叛军必须一边稳定自己的身体,一边操纵着架在车斗上的重机枪对着师少鹰拼命扫射,把子弹大把大把徒劳的浪费到空气当中。
但是皮卡汽车只向前冲了不到五百米,就猛然做出一个类似于横向飘移的动作,正在操纵重机枪疯狂扫射的士兵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就被飞甩出车厢,狠狠摔在到处都是碎石子和沙砾的地面上。
另外一个负责为重机枪提供弹药的士兵跳下汽车,在沙粒中一阵摸索,他很快就找出一根两三米长,上面钉满铁钉,犹如个加长减肥版狼牙棒的木棍,类似于此的木棍足足有七根,并排摆在一起,形成了一道足足有三十米长的“关卡”。师少鹰在它们的上面又洒了一层薄沙,只要有汽车从上面开过去,稍好点的轮胎会漏气,而对于法官他们乘座的这辆保养不力,老化严重,本身质量又很一般的皮卡来说,就是直接爆胎!
从车厢里爬出来,看着那根钉满铁钉的木棍,法官嘴唇哆抖了好几下,才终于反应过来,他劈手从身边的士兵手里抢过自动步枪,先是对着天空打了半梭子,然后嘶声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跟我继续追!”
连带司机在内,五名手持步枪的士兵紧跟在法官身后,徒步冲向师少鹰逃走的方向,在他们经过师少鹰刚才隐藏的那个小山包时,法官猛然停下了脚步。
师少鹰在小山坡后面潜伏时,闲着无事用刀子在地面上画出一幅巨大的图画,坦率的说,师少鹰实在是欠缺绘画天赋,用一个圆圈代表脑袋,两个竖道拼出身体,外加左右两撇代表手臂,就算是画出了一个人物。
在这个人物的脑袋上画上一个小光圈,就敢说对方是神仙下凡!
这位无限简化版的神仙身后是一道大门,神仙背靠大门,对着站在大门前的几个“凡人”伸出右手,做出了一个制止动作。
可能是害怕对方看不懂自己这幅画的内涵,师少鹰又比对着翻译机屏幕上显示的文字,写出一块告示牌,把它插到了超级“漫画”的一旁,在这块自制的告示牌上,写着这样的话:神说,被沾污的凡人啊,想进天堂,没门!
看着眼前的一切,法官气得全身都在颤抖,这样一幅图画加告示牌,是在用最粗暴无耻的态度,挑战他们的信仰,就算是强势如美国,为了避免世界舆论的谴责和伊斯兰国家的发狠报复,也绝不会做得这么绝,做得这么狠!
法官全身颤抖的走过去,飞起一脚踢到那块告示牌上,就在告示牌被踢得飞起的同时,一根在空中泛起金属质感的丝线,在瞬间就刺痛了法官的双眼。那是一根绑在告示牌木杆上,用沙粒掩盖,做了最简陋伪装处理的钢丝!这根钢丝的另一端,赫然绑在一枚已经拆掉保险的手雷上面!在这枚手雷的旁边,还绑着两枚六十毫米口径的迫击炮炮弹,和三个填满子弹的弹匣!
看着眼前终于暴露出锋利獠牙的死亡陷阱,法官的脸上露出了比哭还要难看十倍的颜色。昨天他们五人组的法官团,还以高高在上的态度去决定别人的生死,谁能想到,才过了一天时间,连他自己在内,已经有四个人死亡,而且就算死了,也没有资格再上天堂,去拥有永垂不朽的生命了?!
轰!轰!!轰!!!
三声连环炸响,中间掺杂着九十发子弹犹如爆豆般的脆鸣,几百块在瞬间被高温烧得炽热通红的弹片,在冲击波的推送下,以幅射状对四周进行了一次无差别覆盖,而在同时,那些被直接引爆的子弹弹头,更是直的,转的,旋的,跳的在空中嗖嗖乱窜。在如此近的距离面对这片劈头盖脸打过来的弹片和子弹,法官和他身后的五名叛军士兵,身体就象是触电般不停颤抖,当一块终于结束,他们整个人的身体已经被彻底打成了筛子。
紧跟在法官身后冲出小镇的叛军停下了脚步,就连另外两辆避开铁钉,依然可以正常驾驶的皮卡汽车也停止了追击,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带着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呆呆望着小山包后面依然硝烟弥漫的一切。
他们是悍不畏死,但是他们毕竟不是九十年代,和美国特种兵在摩加迪沙大打出手的那批“前辈”,和他们交手的,不过是一群连制式军服都没有的政府军,说白了就是一群童子军和童子军之间的对抗,从乔莱拉引爆那枚手雷开始,环环相扣,步步杀招,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如此狠辣,如此无情,又如此有效的杀戮手段?!
如果是阿富汗飞鹰孟坦带队追杀师少鹰,他绝对不会去碰那块告示牌,因为孟坦这位拥有十七年最惨烈战争经验的指挥官,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是特种兵在战场上为了有效杀伤敌人,最常使用的“激怒”型诡雷!
如果是孟坦在这里,他更不会象周围的叛军一样,傻傻的站在一边望着几具尸体发愣!因为……
师少鹰猛然停下脚步,他在一个自己已经提前设定好,并用刀子做出标记的位置迅速架起M224型迫击炮,连举起望远镜寻找目标之类的工作都没有做,他就支起炮架,用最熟练的动作把迫击炮的射击仰角调整到位,汗水不停从他全身的皮肤上渗出来,不但渗进了他的眼睛,甚至流进了他的嘴唇,让师少鹰再一次尝到了自己汗水特有的咸涩。
第三十七章 狙击炮(下)
师少鹰在这个时候真的要感谢在学校时,那个被所有学员暗中称为,恨不得他晚上入厕时直接一脚滑倒摔死的“恶魔二代”冷血教官。
那个冷血教官总喜欢在一群学员进行高强度体能训练时,突然下令停止行军,然后拎着一只袋子,在他们每人面前撒上一把大米或者豆子,要他们立刻蹲下把这些粮食拾起来,在同时还要数清楚究竟有多少粒!
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人绝对不会明白,这种身体从极动到极静,对心脏带来的负荷,更不会明白,一个人蹲在那里,任由心脏狂跳全身全血都要为之爆起的难受,与及随之衍生的头晕眼花全身乏力。
一开始也曾经有人试图蒙混过关,但是一旦被教官发现,耍小聪明的人不会受到罚款,但是除了他,其他学员却要集体受罚!用冷血教官的话来说,一个人在战场上耍了小聪明,也许他自己真的能凭这种小聪明活下去,但是因为他违反规则,让整支团队原本无懈可击的防御网出现漏洞,身边的战友和兄弟,却必然要付出血的代价,甚至是被彻底全歼也并非不可能!
“你们觉得自己很聪明是吗,我告诉你们,你们的敌人往往比你们更聪明!想要打赢一场战争,绝不是依靠一个人的灵机一动,而是需要所有人凝聚在一起,以团队的力量,把胜利的天平一点点搬向自己!没错,也许你的灵机一动,是能在局部战场上形成优势,但是,就是因为你的不按牌理出牌,你破坏了一支团队需要用大量时间,用无数鲜血,眼泪,甚至是兄弟的死亡,终于一点点堆砌出来的信任!一支没有了彼此信任的部队,一个没有了默契的团队,面对同样拼上了命,同样渴望获得胜利,在身后同样有亲人在期盼着他们回家的敌人,你们凭什么敢说自己一定能赢?!”
十几年时间过去了,“恶魔二代”冷血教官的话依然时不时在师少鹰的耳边回响,当时他们一群学员还太小,真的是不以为意,甚至认为冷血教官在刻意抹杀他们年轻孩子的创造力。直到师少鹰离开学校,以职业军人的身份,带着手下一百多号兵,驻守在中国与印度的边防线上,他才真正明白了冷血教官那些话背后,用鲜血凝聚出来的经验!
就是因为受过这种训练,所以师少鹰他们这批学员,在任何情况下,抗压能力要比其他年级的学员更高,反应能力更快!
用衣袖擦掉额角上的汗水,师少鹰从一堆树叶下面扒出三枚他事先藏在这里的炮弹,拿起其中一枚,毫不犹豫的填放进炮管里。
“轰!”
“轰!”
两发炮弹带着惊人的精准,狠狠砸到了小山包附近,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炮击,站在小山包附近的武装叛军,猝不及防之下又被连续炸翻几个。就在他们下意识的卧倒同时,第三发炮弹又砸到了地面上。
但是这枚迫击炮炮弹却并没有形成多么强烈的冲击波,随着一声闷响,整发炮弹的弹体炸开,将大量黄鳞和四氯化锡混合粉尘抛射到空中,这些粉尘一遇到空气就立刻燃烧,在几秒钟时间内就形成了大面积成份为五氧化二鳞的烟雾。
在一片烟雾翻滚中,不知道是谁狂叫了一声:“小心毒气!”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用布巾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就连后续从小镇里追出来的武装叛军,也如避蛇蝎的停下了脚步。
没有人相信像师少鹰这样一位设计致命陷阱的战术大师,第三发射出来的炮弹,只是最普通的烟雾弹,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发毒气弹才是师少鹰最后的杀手锏。
但是随着烟雾终于被风一点点吹散,没有被榴弹炸倒的人都完好无损的重新爬起来,他们面面相觑,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第三发炮弹,只是一发经过师少鹰精心调整,通过给敌人造成心理恐怖与及视觉障碍,达到拖延目的烟雾弹!
等这些武装叛军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师少鹰早已经沿着自己提前设计的路线,成功撤出战场,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幕之外。望着几颗炮弹炸出的弹坑,和满地尸体,所有人都觉得手心发凉。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但是在场所有的人就是知道,那个连长相都不知道的可怕强敌,一定像只狼似的再次蛰伏在周围,一旦让他捕捉到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露出最锋利獠牙,对他们发起致命攻击,他,还会再回来的!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击必杀,一击即走,层层布防,步步杀机!
没有身临其境,你就很难明白,被一个杀人技巧如此精湛的敌人如蛆附骨般的盯上,对他们这群连民兵都称不上的武装叛军,形成的压力究竟有多大!
在这个时候,似乎就连远方吹来的风中,都透出了迫在眉睫的森森杀气。
夜色再一次降临到阿夫戈耶的上空,就是在这一天晚上,小镇里几乎点亮了所有能够点亮的电灯。为了弥补不足,还有人搬出几台发电机,在柴油发电机隆隆声响中,电灯把整个小镇照得灯火通明。
这对生活在索马里的居民来说,真是太奢侈了。
索马里连年内战,政府对居民生活建施的建设几乎完全停顿,在索马里的发电厂完全由私人投资和控制,不受政府控制,电费自然高得令人目瞪口呆。如果一个家庭里有电视机,一个月的电费高达四百美元,折合人民币也有将近三千块钱;如果没有电视机,仅仅用电灯照明,偶尔再给手机充个电的话,也需要一百美金!
如此高昂的费用,让“电”这种商品,在索马里已经变成了奢侈品的代名词!至于用发电机发电,那更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只有那些在大海中游荡,开张吃三年的海盗们,才能一掷千金的用得起发电机这种玩艺儿。
通过望远镜远远的看过去,在阿夫戈耶小镇上,到处都是手持自动步枪巡逻的士兵,到处都可以看到用沙包垒成的防御工事。在那些沙包垒成的临时防御工事后面,一些神情彪悍的武装叛军,怀里抱着轻重机枪,虽然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仍然瞪大了又眼,警惕的望着四周,一旦稍有风吹草动,几十挺轻重机枪就会把子弹狂风骤雨的倾倒出去。
这还不算,在小镇里至少还有八辆皮卡武装汽车。
第三十八章 皮卡战车(二更求推荐)
在皮卡的后车厢上安装重机枪或者直射型单管火炮,这几乎已经成为非洲战场上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廉价的组合,却保证了机动性和火力强度。其中两辆武装皮卡上面,有人甚至在驾驶舱四周焊了一层厚度不明的钢板,只在驾驶员的正前方留下一个二十厘米见方的了望孔,虽然不能确定它的防弹能力究竟怎么样,但是它们毕竟已经变成了两辆“装甲车”。有了这样一项保护,在交战的时候,那些本来就够疯狂的武装叛军,必然会更疯狂,也更嚣张。
在一些容易被人潜入,却又不方便拉电灯的位置,叛军士兵点起了篝火,每一个火堆的周围,都有几个士兵抱着步枪席地而坐。机枪碉垒,机动巡逻队,皮卡武装汽车,再加上这些坐在火堆旁枕戈以待的士兵,说整个阿夫戈尔镇已经临时变成一个战争要塞,也绝不为过。
只为了对付他一个人,就摆出这样的阵势,如果不是司空伯文生死未知,手表上的倒计时,已经不足五十小时,师少鹰真的可以为之自豪了。
“啪!啪!”
两声枪响从黑暗中传来,刚刚站起身,准备把火堆上架的铁皮筒拿下来,给自己碗里添点热水的叛军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身上一痛,胸膛上就猛然炸出两朵血花,不由自主一头扑倒在地上。
如果是孟坦或者是他身边那群身经百战的老兵,他们在遭遇黑暗中打来的冷枪后,一定会迅速卧倒,然后再想办法离开火堆,把自己同样隐藏在黑暗当中。可是坐在火堆旁的士兵却过于缺乏这种作战经验,看着同伴中枪扑倒,他们在第一时间做出的本能反应就是从地上跳起来,其中距离中枪者最近的两个,甚至连枪都没有拿,就扑了过去。
“啪!啪!”
“啪!啪!”
在急促而有韵律的双连发点射声中,连枪都没有拿就冲到负伤的同伴身边,在同时也把自己全身都暴露在师少鹰枪口下的两名士兵,身上猛然溅起大片血雨,打着旋儿扑倒在地上。直到这个时候,有人才如梦初醒,先是用最狼狈的动作扑到地上,然后伸直了脖子,嘶声叫道:“趴下,快趴下!”
灯光和篝火大大影响了这些军人的视力,他们虽然已经判断出师少鹰的大概方向,几百人睁大了眼睛望过去,但是陈列在他们的眼前,却是一片阴沉得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开了六枪,成功击毙三名叛军的师少鹰,仿佛就是一个生存在黑暗当中,所以在暗夜中行动如鱼得水的幽灵,在浮出水面溅出一点点波澜后,转眼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躲在沙包掩体后面的机枪手已经拉开了机枪的枪栓,八辆皮卡武装汽车发动机也发动起来,可是等到眼睛终于适应外面的黑暗后,看着小镇外的一切,没有人开枪,也没有人驾着汽车冲出小镇,一时间整个小镇竟然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只剩下一堆堆篝火在夜风的吹拂下不断起伏,照得四周忽明忽暗。
在一片平静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握紧了手中的枪,只要师少鹰敢再次开枪,枪口迸射出的火光就会暴露位置,从小镇里射出来的子弹,必然会狂风骤雨般倾泄过去。在压制得师少鹰无法抬头,更无法逃跑的同时,八辆发动机一直保持启动状态,甚至连司机的右脚都踏在油门上,就等着发起冲锋的皮卡武装汽车,就会猛冲出小镇,对师少鹰展开不死不休的追杀。
在阿夫戈耶距离赤道只有两百多公里,从卫星俯视图上来看,它具有标准的热带沙漠地形特征,虽然在四周也有热带树木形成的小片树林,但是由于地势过于平坦,找不到太多的掩体,一马平川之下,也缺乏足够的回旋空间,除非师少鹰能准备足够多的“狼牙棍”,把它们铺满小镇外的土地,否则的话,凭仅自己的双腿,他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八辆武装皮卡上的重机枪打成筛子。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小镇四周却依然像死一样安静。
躲在黑暗角落里,紧张着望着小镇四周的那些士兵,端着步枪的双手已经又酸又麻,眼睛里更象是钻进去几只虫子般,不停的眨啊眨的,有些人甚至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就在这些士兵开始悄悄耸动自己的肩膀,试图舒缓一下双臂的酸麻时,在距离小镇一两千米外的西北角,一枚信号弹突然冲天而起。
信号弹直冲上一百五十米的高空,血红色的光芒在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注意,让小镇里那些因为疲劳,精神已经开始松懈的士兵,心弦在瞬间又狠狠紧崩到极限。几乎在同时,几名司机一踩油门,八辆皮卡武装汽车已经怒吼着冲出小镇,直扑向信号弹腾起的方向。
虽然距离太远,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小镇上的人仍然瞪大了眼睛,竖直了耳朵,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远方,试图捕捉到一点前线传来的最新信息。
半个小时后,八辆皮卡武装汽车组成的车队,重新驶回小镇。迎着所有人询问的目标,这支武装车队的队长铁青着脸,狠狠吐了一口吐沫。
为了防止再次受到诡雷伏击,他们八辆武装皮卡兵分三路,从正面和左右两侧包抄上去。在距离发射信号弹的地点还有五百米时,除了机枪手和弹药手,所有士兵都跳下汽车,形成了一道包围网,从三个方向封死了师少鹰的撤退路线。
可是他们如临大敌,八辆汽车,几十号武装成员小心翼翼的包抄上去,却扑了一个空。除了在地上找到一只已经废弃的一次性信号弹发射筒之外,一行人再也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远方传来一声迫击炮发射时特有的轰鸣。由于所有人都在关注刚刚回归的车队,迫击炮又架在小镇正前方,至少有一半人看清楚了迫击炮在黑暗中发射时,炮口迸射出来的火焰。
“哒哒哒……”
超过十挺轻重机枪在同时开始扫射,车队队长咬着牙跳上汽车,亲自操起车厢后面的重机枪,看着司机到现在还没有做出反应,队长抬起脚对着车厢狠狠一踢,放声狂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开车啊!”
说完这句话,队长一扣重机枪发射柄,在七点六二毫米口车载重机枪疯狂怒吼中,子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肉眼清晰可见的红色弹痕,直至形成一道最具动感的弹雨,狠狠射向迫击炮发射的方向。
第三十九章 混乱(上)
紧接着小镇里猛然传来几声炮响,赫然是同样拥有迫击炮的叛军,开始用火炮来压制师少鹰手中的迫击炮。
就在排炮轰击与重机枪扫射的交叉压制下,八辆皮卡汽车再次冲出小镇,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兵分三路,而是一边扫射,一边对着师少鹰刚才发炮的位置,展开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冲锋。
不到两分钟时间,八辆皮卡武装汽车就冲到了师少鹰开炮的位置,而在这个时候,这片土地上已经被几十发炮弹,上千发子弹梳理了一遍。队长摘下挂在肩膀上的自动步枪,跳下汽车,借着汽车大灯,他迅速打量眼前的一切。
一门被气浪掀翻的M224迫击炮,孤伶伶的躺在地上,在它的旁边,还有一个被炸起来的碎石子打得破破烂烂的绿色空炮弹箱,除此之外,在这片由沙粒和碎石子组成的平原上,再也没有其它东西。
那个狡猾如狐,一次次向他们发起进攻,而且屡屡得手的敌人,在排炮和轻重机枪火力压制下,竟然还是成功逃出了他们的追杀,甚至可能连受伤都没有!
面对这一切,队长心里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绝不可能!无论受过什么样的训练,在面对排炮轰击时,都必须立刻卧倒,否则的话,不要说是四处飞溅的弹片,就算是带着绝对高温的冲击波,也足以致命,更不要说还有十几挺轻重机枪在不停扫射!
第二十五章相逢(中)
地面上一个亮点吸引了队长的注意,他大踏步走过去,在确定四周没有危险后,弯腰拾起了半截还没有熄灭的雪茄香烟。也许是这个小东西太轻,被小镇上射来的炮弹冲击波直接送出了二十多米远,才逃开了被沙粒覆盖的命运。
队长疑惑的捏了捏这半枝雪茄,他知道这种古巴生产的雪茄,在摩加迪沙黑市上,它一支就能卖到十五美元。真正让队长奇怪的是,这支雪茄里面的烟叶,似乎被人挤出来一些,然后又在里面填充了一些更容易持续燃烧的东西。
上等雪茄如果不吸,就算是点着了,放在一边过上一段时间,自己也会渐渐熄灭,把里面的烟味抽取一部分,再加入其它填充物,是能保证雪茄不用吸也可以持续燃烧,但是,这样的雪茄还能吸吗?!
“队长你看这个……”
有一个部下突然走过来,将一根树丫递给了队长,在这乍一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根树丫上,绑着一根麻绳,在麻绳的尽头有一点焦黑,显然是什么东西把它给烧断了。
一截被炸断的树丫,一根被烧断的麻绳,一根为了能持续燃烧内部做过手脚的古巴雪茄,队长的目光迅速再次从眼前的战场上扫过,当他的注意力终于集中到一棵被炮弹拦腰炸断的小树上时,前所未有的凉意,突然涌遍了队长的全身。
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神秘的敌人在对着小镇开炮后,能在排炮和轻重机枪的压制下逃得无影无踪,原来在开炮的时候,那个神秘的敌人,早已经转移到其他位置。
找一棵小树,把炮弹用麻绳吊在树丫上,调整好高度,让炮弹的尾部已经进入炮管。然后把那根古巴雪茄点燃,绑在麻绳中间,当古巴雪茄燃烧到被麻绳捆绑的位置上,拥有足够热度的古巴雪茄,能够轻而易举的将麻绳烧断,那枚尾部已经塞进炮管的炮弹,自然而然的滑落,底火被撞击,又自然而然的射向小镇……
一切都是这样的简单,简单得似乎就连十岁的孩子,都能想得到,做得出。但是那个神秘的敌人,贴上自己手中最强大的武器M224迫击炮为诱饵,把他们引到这里,真的只是为了让他们徒劳往返一次,以达到疲兵效果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队长再次回到汽车上,他再次扫视了一眼其他汽车,有一辆汽车上似乎产生了一点小小的骚动……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车上少了一名乘员。
就在司机挂上一档,准备调转车头时,可以说是心有灵犀般的警觉,让队长全身狠狠一震,他抻出大手在驾驶舱上狠狠一拍,放声狂吼道:“不要动!”
听到队长猛拍车厢的声音,右脚几乎已经要离开离合器的司机,下意识又向下用力一踩,队长还没有来得及吁出肺叶中心有余悸的一口闷气,在他的耳边就猛然传来了几声巨大轰鸣。
当硝烟散尽,一切终于恢复平静,从车厢里探出脑袋,只看了一眼,悲伤、愤怒、恐惧……各种激烈到极点的情绪,在同时就冲进了队长的心脏。
除了他身这这辆听到他命令,司机在第一时间又重新踩住离合器的汽车,还有那辆因为缺一个乘员,所以连发动机都没有启动的汽车,其它六辆汽车,包括两辆驾驶舱周围焊接了钢板的“装甲车”都被炸得满日疮痍。就算是焊了一层钢板,它们毕竟还是民用汽车,而不是军用装甲车,它们的轮胎和车轴,根本无法承受一枚手雷贴身爆炸形成的破坏力!
由于汽车底盘承受了绝大部分冲击,车上的乘员伤亡状况并不严重,但是这支由八辆武装汽车组成的机动部队,已经被基本打残了。只剩下两辆汽车,就算是再愤怒,他们也不敢再象刚才那样不顾一切的猛冲猛打,更无法再借助车载重机枪,对目标形成足够的火力压制力。
“高手,绝对的高手!”
这就是队长对那个素未谋面敌人的中肯评价,他只有在那个来自基地组织,绰号“阿富汗飞鹰”的军事总教官孟坦身上,感受到过这种双方不在同一个层次,根本无法与之对抗的挫折感。
那个隐藏在黑暗当中的敌人,为他们准备的致命杀手锏,就是他自己!
他根本没有走远,而是躲进了一个提前准备好的沙坑里,再对自己做了技术伪装,成功避过所有人耳目,再从车队的背后反抄上去。在包括车队队长在内,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寻找四周可能存在的杀伤陷阱同时,用绳子或者刀子,成功干掉一个不知不觉和其他队员相距过远的士兵,处理了尸体后,又换上了士兵的军装,戴上了武装叛军们最喜欢的头罩,大模大样混进人群。一边装模作样的搜索,一边往每一辆汽车的后排轮胎下面,放置了一枚拔掉保险栓的手雷。
抛开军事技术不谈,能这么做,敢这么做,而且真的成功了的家伙,不是超级变态就是彻底不要命的疯子!
“他应该刚刚离开这里不久,如果我们用剩下的两辆汽车追击,只要找对了方向,还能追上他……”
想到这里,队长狠狠摇头,把这个诱人的想法抛到脑后。他真的不愿,也不敢想像,一个如此心狠手辣,一出手就必定见血的人物,会留下什么样的后招,一旦他指挥区区两辆汽车追上去,又会遭到什么样的致命打击。
跳下汽车,蹲下身体抻手检查,果然,队长在汽车后轮胎下面找出一枚已经拔掉保险栓的手雷,队长一扬手想要把这枚手雷丢出去,可是他手臂抡圆后又捏着手雷收了回去。蹲在地上,在沙粒中一阵摸索,过了半晌后,队长真的在沙粒中摸到了手雷保险栓,又小心翼翼把它插回了手雷上面。
就算是得到了基地组织在资金与武器上的支援,他们这些武装叛军的武器也绝称上宽裕,更远远没有到可以随意浪费的阶段。无论在什么时候,贫穷都是索马里这个国家最大的敌人。
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枚差点在自己脚下爆炸的手雷挂在作战背心上,拎着自动步枪,看了一眼缓缓聚集在自己面前的部下,队长淡然道:“看来我们需要用自己的双脚走回去了,还愣着干什么,把车上所有武器和物资都带上,走吧。”
说完这些话,队长率先走在了队伍最前端,几十名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伤痕的士兵紧跟在他身后,最后是两辆侥幸还能开动的皮卡武装汽车负责垫后,整队人慢慢向他们的大本营靠近。
也许在这段路上,师少鹰一直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位置游弋,想要摧毁最后两辆皮卡汽车。但是面对一群紧密团结在一起,拥有几十枝自动步枪和三支RPG火箭炮,又有两挺车载重机枪压阵,随时可以利用最后两辆皮卡汽车对他进行反追杀的武装叛军,他根本找不到机会,所以一直沉默着,直到对方连人带车一路撤回了小镇。
但是不管怎么说,师少鹰已经成功掐掉了对方手中对他威胁最大的一支力量!让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把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逼得敌人疲于奔命的战术应用到极限。
每隔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师少鹰就会对小镇开上几枪,不管有没有命中目标都会立刻远遁,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骚扰战术用得淋漓尽致。
在这其间,小镇上的最后一个法官受不了师少鹰的挑衅,在他的要求下,小镇里的武装叛军几乎是倾巢而出,对师少鹰进行了围剿。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在能见度能低的夜晚,追杀一个擅长布置诡雷,而且早有准备的特种作战高手,他们除了冒着生命浪费体力之外,不会有任何收获。
第四十章 混乱(中)
几次三番徒劳往返,把一群连民兵都不够资格当的武装叛军拖得精神与体力双重陷入疲劳状态,面对这种现状,就连小镇上最后一名法官也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师少鹰从晚上九点钟开始,一直和他们对峙到凌晨两点,双方你来我往的整整折腾了五个小时,师少鹰才终于停止行动,找了一个火力视野良好,就算遇到包抄也很容易利用有利地形安然撤退的位置,虽然身体已经进入高度疲劳状态,但是师少鹰仍然坚持拿出十分钟时间用子弹壳和细鱼丝布置出几条简易却有效的防御线,无论谁试图接近他,一旦碰到那些挂着子弹壳的细线,师少鹰就会立刻恢复清醒。
在展开行动前,师少鹰早在这个休息点事先准备好了食物和清水。挖出埋进沙子里的水壶,一仰脖子就将里面的淡水喝了大半,随着淡水冲进喉咙,身上的燥热立刻消失了大半。撕开单兵口粮的包装袋,在其中一个带有加热层的塑料包里注入五十诧毫升清水,很快遇到清水加热包里的生石灰就随着化学反应,释放出高热,塑料包里也因此冒出热腾腾的蒸气。
几分钟后,师少鹰就吃到了热气腾腾,还加了一小包辣酱的什锦炒饭,喝到了一份味道马马虎虎的热汤。
这种中国制造的自加热单兵口粮,在市场上流通的价格不过是十几块钱,师少鹰在摩加迪沙的黑市上,却足足用了一百美元,才买到两份。可见索马里在军事物资的极度缺乏程度。
但是这笔钱花得值!
首先这东西在饿了时候非常好吃,至少要比压缩饼干好吃几倍!吃着这样的食物,会让人想到外面正常世界的生活,还有,在体能高度消耗,极需要热量补充的情况下,能吃到这种还算可口的食物,尤其是喝到热气腾腾的汤,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在**上,都能获得相当的满足。
吃完自己的晚餐,把用过的袋子收集在一起,挖坑掩埋后,师少鹰借着月光,打量了一下自己左臂上的伤口,那是他在为了躲避对方的机枪扫射,做出军事闪避动作时,撞在一块带有尖锐棱角的石头上,留下的划伤。
这道划伤足足有半尺多长,划得最深的位置,甚至已经入肉足足有一厘米深。
单兵口粮还能在摩加迪沙黑市上买到,但是用来治疗外伤的药品,无论师少鹰出到什么样的价钱,他面前的商人都在不停摇头,让师少鹰只能空手而返。还好,师少鹰还能买到盐。
用盐水清洗伤口虽然很疼,但是师少鹰脸上的表情却很平淡,忍受痛苦,本来就是他们这种军人必修的功课之一。把伤口里沾的沙粒和其它质物都洗得一干二净,在确定已经成功消毒后,师少鹰又抓起一把白糖,把它们敷到伤口上,然后用布条把伤口包好扎紧,就算是处理完毕。
白糖含有高热量,把它敷到伤口上,能让伤口几倍于平时的速度愈合,当然这种非自然愈合的滋味并不好受。师少鹰选择的这种白糖,是中国制造并出口到索马里的,他之所以选择这种白糖,并不是因为他有爱国情结,说出来原因,估计足够让绝大多数国人觉得反胃。
什么地沟油之类的新闻,在中国已经是屡见不鲜,但是白糖中的猫腻,只怕绝大多数人就不知道了。
在中国一些品牌的绵白糖,其真实白糖含量,仅仅有百分之七十五左右,远远低于国家制定的百分之九十五通用标准。这相差的百分之二十,是用果糖、葡萄糖组成。那些不良厂商为了追求高利润,将成本价格较低,根本达不到医用标准的劣制葡萄糖掺入白糖,再通过加入超量的果糖来调整甜度,这还不算,为了防止葡萄糖遇到潮湿空气后容易硬结这一点,这些玩化学用品堪称大师,视人命如无物的商家们,又在白糖中掺入了抗凝剂。
虽然这些东西,吃在嘴里是大大的不妙,但是用它们敷到伤口上,却可以称得上“疗伤圣药”!
葡萄糖就不说了,这本来就是输液时,基础中的基础,在必要的时候,找上一个椰子,把里面的液体当成葡萄糖,直接就可以往血管里输入。至于那些抗凝剂,虽然会阻止血小板凝结,减缓伤口愈合,但是它可以治疗静脉炎,阻止血块在静脉里形从,从宏观角度上来看,对外伤还是不无助益的!
明明只是千千万万家庭的厨房里都会用到的一款调味品,却可以分解出这么多功能,玩出这么多花样,看着这款已经被中国卫生食品局正式出文件封杀,所以在中国超市基本绝迹,却被那些不良商人转手通过地下渠道,飘洋过海走私运进索马里的白糖,师少鹰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亲爱的朋友们,如果你们买了一包白糖,只是稍稍受潮就凝结成硬块,就和师少鹰一起竖起中指,问候生产白糖的厂家吧……我擦你母亲的,在白糖里多掺点抗凝剂会死啊?假冒伪劣得都这么假冒伪劣!
包扎好伤口后,师少鹰又从背包中,取出一只药瓶。
在摩加迪沙只有两家公立医院,外加几十家私人诊所,这对一个拥有七十万人口的城市来说,覆盖面积只能用低得可怜来形容,各种药品当然是更难获得。师少鹰之所以能在摩加迪沙的黑市买到这瓶药,理由说出来更足以让人喷饭无数得近乎蛋疼。
这瓶药的学名叫做“盐酸脱氧土霉素”,又叫盐酸强力霉素,它的抗菌谱与在中国大面积使用的四环素非常接近,但是对什么肺炎球菌啦、革兰氏阴性菌啦,霍乱弧菌啦,溶血链球菌啦有特效。
嗯,简单的来说,这玩艺儿是治淋病的好东西!
在艾滋病横行,淋病当然更加密麻的第三世界国家,诊所里可以没有盘尼西林,可以没有阿斯匹林,但是却绝对不能没有治疗性病的药品,否则的话,那就是跟美金大爷过不去!
不说别的,这三百美元一瓶的“盐酸脱氧土霉素”,从价钱上来说,就黑到姥姥家去了。
但是这钱,师少鹰还必须要付,这冤大头,他怎么也得咬着牙当了!
不是师少鹰得了淋病,必须吃这玩艺才能行,而是盐酸脱氧土霉素为半合成广谱抗生素。
千万不要相信电视剧里那些主角们,中了枪伤只要包扎一下,或者缝合一下,甚至是用火药烧一下就可以形若无事的动人传说,如果一个不小心,来个血液中毒什么的,没有服用抗生素,他们的下场最终百分之百是活活疼死。就算没有那么倒霉,哪怕仅仅是伤口发炎,也足够让人猿泰山变成软脚虾。
全身裹着一张薄羊毛毯,吃饱喝足盖暖的师少鹰,只觉得困意渐渐袭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入了梦乡。吃了就睡,能在战场上过起猪一样幸福的生活,这本身就是身经百战职业军人,才能有的一种特质。
在这里真的有必要引述一下师少鹰在边境线上当连长时,对自己手下的兄弟上战术教育课时,曾经说过的一段话:“所谓骚扰战,就是要让敌人吃不好睡不好,而我们还能吃得香睡得甜。”
凌晨四点钟,师少鹰醒了。
虽然这里距离赤道只有两百公里远,但是到了凌晨的寒风,却冷得直刺骨髓。白昼与黑夜温差极大,这是沙漠地形特有的一个现象。
师少鹰爬起来,把那条很容易被普通人忽略,但是在这种夜晚对恢复体力,有着至关重要作用的薄羊毛毯整整齐齐叠起来,把它重新放回背包里。
把身边的一切都收拾妥当,确定再也没有任何遗漏,就连自己皮靴的鞋带都解开,重新系过一遍后,师少鹰舒展着手臂,做起了在每天早晨十点钟,中学生们都会集中到操场,做的第七套广播体操。
师少鹰一边用一丝不苟的动作做着广播体操,一边在嘴里唱起了一首出生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人,绝对耳能熟详的歌曲:“我们村里养了一群小鸭子,我天天早晨赶着它们到池塘里去,小鸭子向着我就嘎嘎的叫,再见吧小鸭子我要上学了,再见吧,小鸭子我要上学了……嘎嘎嘎嘎嘎……”
死在师少鹰手中的沙伊达如果真的死不瞑目,现在一缕“幽魂”还紧跟在师少鹰身后,他一定会不敢置信的拼命揉着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因为那个杀伐决断狠辣无情,用绝不亚于恐怖份子的残酷手段,将他和四个徒弟虐杀至死的男人,在做完第七套广播体操后,还意犹未尽,他半蹲下身体,把双手一左一右横放在腰部,摆出一对“翅膀”的造型,然后象只鸭子似的,在地上走来走去。
第四十一章 混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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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少鹰一边走还一边扭着他那绝对称不上迷人的臀部,把鸭子走路时一摇三摆,扭腰摆臀的动作学得入木三分,嘴里还在那里“嘎嘎嘎嘎”的叫个不停。
一边唱一边打着自创的“小鸭子T形步”,足足折腾了十分钟,直到额头上微微见汗,整个身体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的活跃程度都达到最高状态,师少鹰才停下了这种自娱自乐,如果让别人看到,八成以为他脑残抽风的热身运动。
师少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这套“小鸭子T形步”,可不是他师少鹰的独家发明,而是少年军校里,一群**岁的小萝卜头们,共同智慧的结晶。
无论父母有多么严厉甚至苛刻,也绝不可能象少年军校那样铁规如山,他们那群初离家门,必须在短时间内学会纪律与服从的小萝卜头,还是通过种种方法,保留了自己生命中最后一份童真。这首《小鸭子》和与之配套的“小鸭子T形步”,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
至于教官们常说的“甘做革命螺丝钉”,这种抹杀自我,让自己没有了个性,没有了思想,甚至没有了人生色彩的行为,就让觉悟更高的圣人去做吧!
取出一只塑料瓶装的可口可乐饮料,扭开瓶盖,然后用力摇晃,再松开手指,把饮料中的二氧化碳气体放掉,几次三番直到可口可乐里再也没有碳酸气体,师少鹰一昂头,把整瓶汽水喝得涓滴不剩。
除了那些含有激素成份的功能性饮料,可口可乐是全世界通行,含热量最高的饮料。一些拥有丰富经验的黑市拳格斗家,或者是雇佣兵,在走上战场上前,都会象师少鹰一样,喝上一罐这种放掉气体的可口可乐。这样在战场上,他们的体力会更持久,在受伤后,抵抗力也会更强。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遥遥望着远方那座依然灯火通明的小镇,师少鹰拎起了自己的枪,大踏步走向了那个对他来说,人生最艰难,却又必须赢得胜利的战场。在这个时候,明明身边一个同伴也没有,沙漠中只响起他一个人孤伶伶的脚步声,师少鹰还是低声说了一句:“记住,活着回来,一个也不能少!”
由于距离大海只有区区几十公里,所以在阿夫戈耶小镇外的夜晚,总是夜风不断。夜风掠过一片小树林,里面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在回应师少鹰的命令。就连天上的星星,也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半个小时后,十几个土坑里的易燃物品被点燃了,这些土坑就是师少鹰白天用了整整七个小时,才准备好的最后一道杀手锏。
这些土坑都是天然形成,它们大小不等,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别,就是正处于顺风位置。
师少鹰在土坑里面填放了大量他想方设法收集到的易燃品,了制造这最后一道杀手锏,师少鹰几乎偷光了不知道谁堆放在小镇外面的两堆玉米杆。
在这个时候师少鹰真的要感谢美国的老大作风了。
非洲各个国家,之所以饥荒不断,除了天灾之外,**也占据了相当大一部分比例。经过几十年的殖民统制,非洲国家的粮食种植早已经被殖民者限定,各种农作物种类单一,抵抗各种灾情的能力自然会大幅度下降。
这还不算,为了寻找可以替代石油的生物能源,以美国以首的西方国家,通过财团收购土地、租用、和当地军阀合作等方式,在非洲圈集了大量土地种植玉米,用来提取乙醇燃料。近十几年来,一些人道主义者放声呼吁,要求美国停止“机器和人抢粮食”的原因,就是来源于此。
但也就是因为美国老大需要生物燃料,所以非洲才会大面积种植玉米,别看索马里和美国不太对路,绝大多数人一提起美国就恨得牙齿发痒,但是受到周围整体环境影响,这个耕地只有一百多万公倾的国家,最主要的农作物,依然是高梁和玉米!由此可以看出,美国的能源战争,对非洲的影响有多大。
要不然的话,师少鹰上哪儿找这么多的玉米杆?!
在玉米杆的上面,师少鹰又铺了一层他用刀子砍伐下来的大片树叶,为了防止土坑里的火焰燃烧过猛,他还在上面洒了一些沙子。
当师少鹰逐一点燃了土坑里的玉米杆,白色的浓烟随之袅袅升起,在夜风的吹送下,这些汇聚在一起的浓烟,就象是一个飘浮在空中的怪兽,对着阿夫戈耶小镇张开了自己可以吞噬一切的血盆巨口。
望着大片烟雾劈头盖脸的罩过来,小镇上的武装叛军真的是欲哭无泪欲语还休。
师少鹰刚刚睡了两个小时,又是什锦炒饭,又是热汤,又是可口可乐,又是羊毛毯的,再加上第七套广播体操和小鸭子的刺激,所以现在显得精神抖擞。但是那些一直守在阿夫耶戈小镇上的武装叛军们呢?!
谁也不知道敌人在什么时候,就会突然从某个黑暗角落里钻出来,对着他们打上两发冷枪;他们甚至不知道在自己的周围究竟潜伏了多少致命猎手,睁大了眼睛,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就算是师少鹰已经停止了进攻,那些小镇上的武装叛军士兵们就算是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也不敢稍稍大意,一直坚持到三点半,师少鹰一直没有动静,士兵们一直紧崩的心弦才渐渐放松,认为周围的敌人也累了,终于停止了进攻。
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十分。
一个小时零十分钟,正好能让人进入深度睡眠,在长达五个小时的对抗中,精神与体力都处于极度疲劳状态,又在深度睡眠时被人惊醒,那些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从心态上来说还只处于乌合之众阶段的武装叛军士兵们,不能不烦闷欲死,不能不情绪失控!
第四十二章 相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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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自动步枪扫射声猛然在小镇上传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在对着烟雾传来的方向拼命扫射。
负责指挥车队的队长一直在其中一辆汽车车厢里,他听到枪声跳出车厢,在这个时候烟雾已经侵入小镇,但是还没有达到能够影响人视线的程度,看着眼前的一切,队长咬着牙走到那些已经打完一个弹匣,正在更换弹匣,似乎还想继续射击的士兵面前,劈手就在每个人的脸上狠狠抡了一个耳光。
一连抽了十几个的耳光,才让小镇门前的卫兵勉强恢复了安静,队长刚想再说些什么来稳身军心,嗅着浓烟中那股刺鼻到极点,而且让人呼吸道似乎都要被灼痛的味道,再次品味了一下这种绝不正常的灼痛感,队长的眼睛猛然瞪圆了,他嘶声狂吼道:“*****,烟里有毒!!!”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队长迅速拿出水壶,把水倒到一条毛巾上后,又将这条毛巾捂到了自己的脸上。看到这一幕,那些士兵才如梦初醒,纷纷有样学样,一时间整个小镇不可避免的陷入了一片混乱。而且这种混乱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浓烟中有毒,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向后方延伸,没有几分钟,就覆盖了整个小镇。
没错,在烟中的确有毒!确切的说,只有小镇前方的队长和那十几名士兵嗅到的烟中有毒!
在浓烟飘到小镇镇口的同时,师少鹰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借助黑暗和烟雾,渗透进入距离小镇不足一百米的位置,然后小心翼翼的点燃了一团蓝球大小的植物。
那是师少鹰今天意外采摘到的夹竹桃类植物……沙漠玫瑰!
这种夹竹桃科沙漠玫瑰,又名天宝花和沙红姬花,从外表来看,这种拥有翠绿色绿子陪衬,红得娇艳欲滴的花儿,真的很美丽。它们拥有大片的花瓣和长长的花蕊,呈现出五星漏斗状,看起来有点象喇叭花,但是却比喇叭花更艳丽。这样的花儿往往有六七朵,同时聚集在一个枝头,形成伞状花序,远远的看上去,真的象极了经过精心包裹的火红玫瑰。
但是你千万不要因为它的美丽,就试图接近它,更不要学金庸UU小说的香香公主,来个口嚼花瓣。
别忘了,这种索马里沙漠玫瑰可是属于夹竹桃科植物!
夹竹桃科类植物是世界上最毒的植物种群。
它们的内部含有多种毒素,在人类当中,曾经有极小剂量就致死的记录。它含有的强心甙类剧毒,可以直接紧响人类的心脏,如果是流淌到皮肤上,会让人类的皮肤麻痹失去知觉。
最可怕的是,这种植物在干枯后仍然存有剧毒,焚烧夹竹桃产生的烟雾,也同样具有高度毒性。由此可见这种植物的可怕!
师少鹰在沙漠上收集到的沙漠玫瑰花和枝干,只有一个篮球大小,它们产生的毒烟,绝对无法覆盖整个小镇,但是在合适的时间,投入到合适的地方,师少鹰却能用这一株沙漠玫瑰产生的毒烟,变成一个撬动整个小镇让所有人都陷入慌乱的风暴支点!
随着越来越浓密的烟雾涌进小镇,能见度越来越低,直至最后就算是睁大眼睛,也无法看清楚二十米外;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烟雾中有剧毒,上千人在小镇里四处乱跑乱叫,寻找清水和毛巾之类的东西,整个小镇终于……乱了!
就是在这一片惊惶的混乱当中,师少鹰也终于第一次成功进入了这个他不知道在望远镜里观察了多少回,在记录了几百个数据后,不知道在沙滩上反复推演了多少次的小镇!
在进入小镇前,师少鹰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问自己,就算是能利用烟雾和毒气成功制造混乱,他毕竟只是一个人,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真的可以冲进小镇,并且趁乱把司空伯文活着带出来吗?!
没有人知道,支持师少鹰做出这个疯狂决定的最后原因,竟然就是美国好莱坞拍的那部描写美国特种兵在摩加迪沙战争的电影黑鹰坠落。
在来索马里之前,师少鹰通过网络找到那部片子,把它重新看了两遍。其中有一个细节,引起了师少鹰的注意。在第一架黑鹰直升飞机被火箭筒击落后,有两个在另外一架直升飞机上的特种兵,明明知道地面部队因为道路阻塞,无法及时赶到支援,他们仍然坚持要求降到地面,以两个人的力量营救飞行员。
这两名特种兵从直升飞机上成功浸入后,他们找到了双腿骨折,但仍然活着的飞行员,为了保护飞行员,两名特种兵依托地形,和犹如蝗虫般涌上来的武装平民展开激战,在混战中一个特种兵被流弹打中,当场死亡。另外一个特种兵失去搭档,已经没有人能再替他保护后背,他将一枝冲锋枪留给了双腿折断,所以无法撤退的飞行员,并告诉飞行员:“我的搭档死了,我要冲出去为他报仇,你自己好自为之。”
第一次看到这里时,师少鹰真的以为,那名孤立无援的特种兵,会在到处都是敌人,到处都是枪声,就连妇女和小孩也操起武器,以他们为敌的摩加迪沙战死当场。可是到了结尾,他却意外的看到,那名特种兵竟然还活着,在重新补充了武器弹药后,又跟着车队冲回了战场!
黑鹰坠落这部电影,虽然还有艺术加工的成份,但是由于这本来就是一场失败的战争,导演并没有刻意塑造什么英雄角色,他只是忠实的将那场让美国最终从索马里撤军的战争,通过电影特技和道具展现出来罢了。
也就是说,那名失去了同伴,依然在摩加迪沙穿插了几十公里,用了六个小时,成功杀出一条血路的特种兵,他的故事很可能是真实的!
在那种情况下,一个美国特种兵能单枪匹马从摩加迪沙杀出生天,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摩加迪沙武装平民的战斗素质。他已经用了种种方法不断削弱敌人的体力与意志,他更借助烟雾和毒气,让对方陷入了混乱,他已经倾尽所能,为自己创造了最有利作战环境,到了这个时候,他师少鹰还有什么不能做,有什么不敢做的?!
师少鹰拎着自动步枪,只要有谁从他身边的跑过,他会立刻在对方的身后补上一枪,在烟雾缭绕中,隐隐看到哪儿有火光跳动,师少鹰会立刻投过去一枚手雷。也不管守在火堆旁的士兵究竟被当场炸死几个,在对方发起反击前,他就借助烟雾与黑暗,迅速撤出那片交战区。
一时间整个小镇里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是手雷爆炸的轰鸣,到处都是愤怒的吼叫和受伤后的惨嗥。那些早已经被枪声惊醒的平民,死死抱着自己的孩子,在心里不断祈求他们心目中那个万能的主,降下他的慈悲,保估自己和家人的平安。而那些在混乱中已经找到足够的清水和毛巾捂住口鼻,终于勉强恢复镇定的武装叛军,躲在各个角落,握紧步枪睁大眼睛,可是在他们眼前,除了浓烟还是浓烟,哪里可能看到敌人的身影。
突然,他们的眼前一暗,脑筋稍微活跃一点的人,已经明白,敌人已经入侵到他们这个小镇,而且正在破坏小镇上的电力供应系统!
第四十三章 相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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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切断一个小镇上的电力供应真是太简单了,师少鹰只要看到电线杆,就会立刻举枪,只需要几发子弹就能把电线杆上的变压器打成一堆废片,在蓝色电火花跳跃中,小镇上的灯光一片接着一片的熄灭。转眼间就只剩下通过发电机照明的电灯,和小镇周围那些簧火,与及少量的手电筒,依然在发着光。
“支援,支援,我要求立刻支援,他们打进来了,你们听啊,你们听听这枪声和爆炸声,他们已经打进来了!”
小镇上硕果仅存的那位法官,在这个时候真的要疯了,他对着手机的话筒,放声嘶吼道:“他们至少有五百人,不对,是一千人!再没有援军,你们明天就等着给所有人收尸吧!!!”
政府军连摩加迪沙都没有完全收复,就跳过首都,进攻一个从战略意义上来说,显得有些无足轻重的小镇,这怎么看都不符合军事常识。调集一千名士兵,也就是政府军七分之七的力量,冒着后路被包抄的危险,去连夜突袭一个没有太大战略意义的目标,更是让人不知所谓。
电话彼端的上级真的想要痛斥法官一通,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眼前的形势,可是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枪声和爆炸声,任谁也知道阿夫戈耶小镇上正在爆发一场激战,而且敌人的确已经打入小镇!
“轰!!!”
话筒里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紧接着上级听到了法官倒吸凉气的声音,和无意识的低语:“我的天哪!”
在法官呆呆的注视下,在小镇南侧,一团火焰翻滚着沸腾着直直冲上四五十米的高空,爆炸形成的气流吹散了四周的浓烟,在瞬间映亮了整片天空。随着巨大爆炸产生,他们脚下的大地都狠狠一颤,不知道有多少人猝不及防之下,用最狼狈的姿态直接摔倒在地上。
就连师少鹰都没有幸免,由于他正在高速奔跑,所以他比别人摔得更惨,当然也更疼。
师少鹰早就注意到,在小镇南侧大约七百米远的位置上,有一片被刻意划分出来的军事禁区,那里原本居住的平民早已经被驱除出来,无论谁想要进去,都要经过三道封锁线。几次三番的渗入侦察,却无法找到司空伯文的具体位置,师少鹰一直认为,小镇南侧很可能关押了大量包括司空伯文在内的人质。
但是借助浓烟和黑暗,突破层层封锁,终于冲进那片军事禁区后,师少鹰才发现,他错了,错得厉害,错得离谱。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军事仓库!
一直为小镇持续供电的大型柴油发电机,也放在军事仓库隔壁的小房间里。师少鹰冲上来的时候,两个叛军士兵正好从仓库里搬出一只油桶,在为发电机补充柴油,却被师少鹰直接击毙。
连钥匙都不用找,师少鹰就冲进了仓库。
由于青年党武装叛军和索马里政府军都用不起坦克之类的重型武器,所以他们在战争期间的燃料消耗量并不高,连带着仓库里的燃料储备也并不多,200升装的军用油桶,也不过就是二三十桶的样子。但是为了应付长期战争,叛军却在这里存放了大量干肉、大米和植物油,就连咸盐和白糖都有好几麻袋。在一些物资的包装袋上,赫然还有国际人道组织的标志。
阿夫戈耶小镇距离国家首都摩加迪沙只有三十公里远,在摩加迪沙他们青年党的武装军队和政府军交战正酣的阶段,处于战线后方,交通便利的阿夫戈耶小镇,当然成为他们支援前线的一个物资储备点。
拔出军刀撬开一只200升容量的铁皮油桶,用力把这只油桶推倒,眼看着燃料从桶口流出来,顺着地面的排水沟不断向下流淌,直到燃料在地面上形成一条三十多米长的缓冲线,师少鹰才取出打火机,点燃了排水沟里的燃料,然后不顾一切撒腿就跑。
随着这一场大爆炸,整个小镇上最后的灯光终于彻底消失了。再次看了一眼身后那团直冲云霄的巨大火焰,就在师少鹰转过头,准备再次杀入小镇,寻找司空伯文的时候,一个如此熟悉,如此沙哑,让师少鹰的心脏在瞬间就狂跳起来的声音,就那么意外的传进了他的耳朵:“师少鹰……”
就算他穿着叛军的军装,头上戴着头罩,手中拎着自动步枪,混身上下带着浓重得让人不敢逼视的杀气,就算只有火光的照耀,但是她仍然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没有犹豫,没有怀疑,就象平时相见那样,她自然而然喊出了一师少鹰的名字!
师少鹰霍然回头,四目相对,师少鹰猛的呆住了。
是他!
是她!
是……师少鹰!
是……司空伯文!
他们两个人,在这片土地上,分别了整整十一天后,他们终于再次相逢了!
在火光的跳跃中,她的脸色依然惨白得可怕,她的嘴唇早已经干裂得到处都是血口,就连她的眼睛都失去了原本的神采,任谁一看都知道,生命力已经在她的身体里流失了大半,可是迎着师少鹰的目光,她真的想哭,可是身体里的水份流失了那么多,她竟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在几天前,突如其来的劲风刮断了吊着她的那根木杆,那些叛军又把她锁在了一块巨大的石盘上,任由她自生自灭。也就是因为这样,师少鹰才会在举起望远镜,一次又一次寻找与观察中,无法找到她的身影。
但是,在不离不弃的坚持下,他们依然再次相逢了!
看着师少鹰飞扑过来,挥起手中的刀子,割断了她身上那些用生牛皮制成,深深勒进她身体的绳索,她疼得在不停抽气,但是一个开怀的笑容,在司空伯文的脸上扬起。就是这个笑容,让师少鹰在这个快要活活渴死和饿死的女人身上,又看到了她昔日的美丽与骄傲。
师少鹰用牛皮绳,把自己和背后的司空伯文绑在了一起,他轻轻的吸着气,道:“喂,我们一起回家吧!”
第四十四章 单兵突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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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吹开的浓烟,还没有来得及再次覆盖到整个小镇上空,仓库燃烧的火焰,照亮了附近大半个天空,映得天与地之间一片怵目惊心的血红。就在这一片铁血交融,随着火焰翻滚一切都变得忽明忽暗的战场上,师少鹰就象是一台人形战车,在小镇的街道上横冲直撞。
“蒋雯羽你曾经不止一次告诉我,师少鹰啊,你的性格太偏执,如果出生在战争年代,也许你会成为一个战斗英雄,也许你会在军队里如鱼得水,走得很远,站得很高!可是很不幸,你出生在和平年代,大家都要循规蹈矩,都要夹起尾巴做人,绝不能太锋芒毕露,更不能咄咄逼人!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我说过,师少鹰啊,你这样是不行的,你既然离开了边境线,开始在体制内混,就要有点政治觉悟,否则的话,你只会碰得头破血流。”
当他再一次拿起了枪,以抛弃了自己曾经的一切为代价,站在了异国他乡的战场上,经历了太多的大悲大喜大怒大狂,当他终于面对眼前这场必须冲锋冲锋再冲锋的殊死绝境时,师少鹰彻底爆发了。
“什么叫政治觉悟?我不想对着弱者趾高气昂,我不想对着强者卑躬屈膝;我不想树倒众人推,我不想落井下石,我不想和人结帮拉派,然后一群人天天在那里互相吹捧,把生命中最宝贵的时间全部浪费在酒桌上,我就错了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弹壳狂跳中,师少鹰嘶声叫道:“是龙就是要飞,是虎就是要跳!入了伍参了军,当了职业军人,性格就要硬得像把刺刀,一把宁折不弯,把进攻进攻再进攻发挥到极限,一旦出手就必定见血的刺刀!否则的话,还不如立刻脱下军装,滚回姥姥家抱孩子去吧!”
不知道在训练场上流了多少汗与血,不知道用了多少发子弹才终于形成的韵律感,在这个时候终于重新回到了身上,师少鹰一次次的扑倒,一次次的翻滚,把射向自己的子弹险之又险的甩在身后。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中弹的幽灵,更象是一头彻底发了疯发了狂的怒虎,他不停的吼,用力的叫,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斗志和气势,一直保持在最巅峰状态,对着面前的敌人发起了最疯狂的猛烈冲锋。
司空伯文呆呆的望着师少鹰,这个男人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势如疯虎,他明明在那里放声大笑,全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血腥与强势。可是听着他的吼声,看着他在火光中愈发显得孤独的背影,她却分明看到了一个因为太过执拗不愿意随波逐流所以受尽了委屈,失去了事业,失去了爱情,想要哭,却要强得根本不愿意留下一颗眼泪的……孤独灵魂。
再次打量了一眼四周,师少鹰转过身,沿着自己一路冲杀过来的路,重新走到了司空伯文面前,然后曲下了自己的身体,确定司空伯文在自己的背后趴稳抱实后,他又会重新挺直自己的腰,背着司空伯文踏着满地的鲜血与子弹壳,沿着他刚刚肃清的道路向前走。
自己单独向前冲锋,在打出一条通道后,再返身带上自己的同伴,如此周而复始。
“师少鹰,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做得够好了。”
司空伯文痴痴看着师少鹰那张熟悉的脸,她看得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痴迷,她似乎想要借助火光,把师少鹰的一切,都刻进自己的灵魂最深处,就算是历经转世轮回也不磨不灭。
就算司空伯文是一个军事方面的外行,她也能看得出来,只要他携着那股势如疯虎的杀气一路向外冲,也许他真的可以势如破竹杀出生天。但是他带着一个连行走力量都失去了的女人,就必须放弃掉他唯一的优势,一点点向前挪。一次次遭遇战斗,一次次拼死对抗,在体力与斗志不断下滑的同时,四周的敌人也会越来越多。可以预见,在浓雾重新覆盖整个小镇之前,他就会身陷重围,最终战死沙场。
每一次师少鹰大踏步走回来,用看似轻松的态度把司空伯文重新背到身上,就算他竭力想要掩饰,甚至能强行让呼吸显得不太急促,但是趴在他的背后,司空伯文仍然可以在这种亲密的接触中,清楚感受到这个男人的身体正在微微发颤。
他不但累了,而且似乎很疼,很疼。
“求求你不要再管我,自己冲出去吧。再这样,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师少鹰,如果真的有投胎转世,下辈子我当你的女人,哪怕是当你身边一个没有名份的情人也行……”
师少鹰伸出一根手指,打断了司空伯文的喃喃低语,他侧过头,微笑着道:“你知道不知道,我心里有一个很,呃,变态的愿望?”
“我小时候看温瑞安写的一部小说,那本小说的名字叫‘逆水寒’,里面有一段内容我现在都记忆犹新。”
师少鹰的脸上露出了近乎猥琐的神色,嘴里也在啧啧轻叹有声:“一位江湖大哥的部分手下叛乱,龙头老大猝不及防之下身负重伤,有一部分仍然忠实于老大的武林高手一路护送着他逃跑,而叛乱者就死追不休。结果有一男一女两个忠实的部下,为了掩护老大逃走身陷重围,最后那两个两情相悦,却一直保持着纯洁关系的男人和女人,放火点燃了房屋,然后在火焰中做起了爱做的事情。从生物学当中我们可以知道,受到适当的疼痛刺激,可以增加呃,那方面的快感,我真的很好奇,一边被火烧到死,一边拼命**做的事做到死,究竟是什么滋味。可惜,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就算我师少鹰愿意贴上自己的命去体验,也没有一个我喜欢,又够玩命的女人,愿意陪我一起做这项科学试验。”
师少鹰四下一打量,把司空伯文第四次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他弯下腰盯着司空伯文的眼睛,他的目光就象是两把蘸了油漆的刷子般一路向下滑,最后落到了司空伯文绝对称得上有料的胸膛上,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用微微干涩的声音道:“你不是说想当我的女人吗,不用等下辈子了。如果我们也身陷重围冲不出去了,那咱们也‘逆水寒’一下,一边躲在屋子里放火,一边**做的事情,一直做到死为止,怎么样?”
第四十五章 单兵突击(下)
听着如此**裸的挑逗求欢,猝不及防之下,一抹艳丽的红云猛然从司空伯文原本过度苍白的脸上扬起,在火光跳耀中,看起来美极了。迎着师少鹰带着透视力的目光,虽然身体虚弱得连站都站不起来,可是一种女人想要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展现自我,彰显美丽的天性,却让司空伯文下意识的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炽热的眼泪,却忍不住再次从司空伯文的眼眶中奔涌而出,把她一路上小口小口喝进胃里的淡水,又毫不吝啬的倾洒到空气当中。
在已经燃烧的房屋里,两个本来就彼此欣赏的男人和女人,一起做着爱做的事情直到死亡来临……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甚至说出了每一个男人内心深处也许都有,但是绝大多数男人都不敢表露出来的“变态”**,最终不过还是想要告诉她一句话罢了: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在他的描述下,似乎就连死亡,也变得让人期待起来。
“在中国的职业军人眼里看来,战场上的死亡就象是蚕蛹变成蝴蝶般,自然而美丽。”
这几句不知道在何时何地,师少鹰随口说出来的话,突然如此清晰的在司空伯文的耳边响起,也许就是因为有着这种就连死亡都可以彻底蔑视的态度,几十年前的中**队才能在一场场敌强我弱,看似必败必亡的战争中杀出生天,打出了自己的旗帜。
只可惜,到了今时今日,拥有这种特质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不是现在的国人堕落了,而是现在这个男人越来越像娘们,女人越来越象爷们的环境中,太多的规则与潜规则,再加上所谓的“政治觉悟”与成熟,终于把我们的勇气给阉割了!
抓起师少鹰的右手,把他的无名指送到自己的嘴唇里,先是轻轻的吮了一口,然后突然用力一咬,正所谓十指连心,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就连师少鹰都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差一点当场跳脚,可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别的位置……司空伯文带着师少鹰的右手顺着自己的脸庞一路向下滑,一直滑进了衣领,毫无隔碍的落到了她的胸膛上。
他的手,真的好烫。
她的心跳,真的好急。
聆听着师少鹰变得有些急促起来的呼吸,感受着这个男人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缓缓升腾起来的**,司空伯文低声道:“去吧,我等你。”
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露出小妻子般表情的女人,品尝着鲜血与死亡,眼泪与**混合在一起的滋味,师少鹰的心里猛然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快感。
他这一辈子虽然只活了短短的二十几个春夏秋冬,但是他已经恨过,爱过,疯过,拼过,活过,他曾经以世界最精锐的职业军人而自诩;他曾经为了追杀几条狼,在海拔将近四千米的雪原上,整整潜伏了四天四夜;他曾经在一场“欢迎会”上,把刚刚相处了不到三天的同事当场揍得三个住进了医院;他和印度特种兵拼过刺刀,他也曾经揍过一个仗着自己年龄大所以嚣得要命,实际上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到现在师少鹰都必须庆幸,还好当时那场事情没有弄大,否则他必然就是网络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官二代欺压善良老百姓,就连个老人都不放过的坏典型,说不定就连中国几百万职业军人都要为之蒙羞。但是如果再次遇到相同的情况,师少鹰九成九还是会一拳头直接砸过去,让对方闭上那张鸟嘴。
他这一辈子的所作所为可圈可点,并不是尽如人意,并不是事事顺心,但是他活得真活得实,他仰不愧对天,俯不愧对地,随便别人怎么说,随便别人怎么做,也坚守着自己心灵的阵地,没有向世俗投降,更没有随波逐流。现在他因为自己的性格,陷入了这个必输必败必亡的战场,但是有一个红颜知己,可以陪着他一起在灵与肉的碰撞中走向死亡,他还有什么不满意,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眼前猛的霍然开朗,借着火光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师少鹰停下脚步,他把步枪扛到了肩膀上,然后缓缓挺直了自己的腰。
出现在师少鹰面前的,是小镇因为人口激增被迫“扩建”前,镇民用来集会的广场。虽然因为大量难民涌入,小镇变得寸土寸金,就连广场都被难民搭建的窝棚侵占了不少,但是无论人口如何拥挤,民众也需要一个能够聚集和放松的平台,这个广场依然有着一两百平方米的空间。
就在这样一个广场上,师少鹰看到了两挺重机枪,七挺轻机枪,三十多枝自动步枪,两门RPG火箭筒,外加一辆后斗上加装了重机枪,车身驾驶舱部位还焊接了钢板的皮卡汽车。如此强大的火力,足以形成一道避无可避的死亡弹雨,在瞬间把师少鹰打成一个筛子。
就在师少鹰霍然停步的同时,他刚刚经过的那条小巷两侧民房里,突然探出了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配合广场上的火力点,彻底封杀了师少鹰所有的生机与可能。
师少鹰轻轻吸着气,刚才这些武装叛军还像一群没头苍蝇般到处乱跑乱撞,可是转手之间就对他玩出一记引君入瓮的好戏,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临阵换将,由一名真正有实战经验的老兵,接替了原指挥官职务。
师少鹰无法理解的是,他早就和这些武装叛军结了绝不可能调解的生死大仇,刚才他炸毁仓库,更让对方付出了无可承受的重创,以这些伊斯兰激进份子的本性,在他踏入陷阱自投罗网后,竟然没有立刻开枪把他当场毙,再来个乱刀分尸。
对面有人举起一个扩音喇叭不知道在喊着些什么,想来无非是在说着提醒师少鹰,他已经身陷绝境,绝不可能再杀出重围,立刻举手投降之类的话。借着火光,师少鹰突然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现在因为愤怒和怨恨,已经扭曲得几乎不成人样的脸。师少鹰略一思索,就从记忆中翻找出这个男人的资料。
法官,那个站在人群中咬牙切齿,看起来恨不得立刻冲上来吃师少鹰肉,喝师少鹰血,全身都因为愤怒和激动而不停微微颤抖的男人,赫然就是小镇上已经死了四个,现在硕果仅存的最后一个法官!
第四十七章 烈焰狂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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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她的低语,看着这个女人脸上露出的得意笑容,师少鹰只觉得鼻子狠狠一酸,他最终还是失败了,他还是没有保护好这个女人。
“抱紧我,两只手抱紧我,千万不要松手。”
把头枕在男人的胸膛上,聆听着他胸膛里那有力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平静涌上了心头,司空伯文低声道:“那个一直瞪着眼睛的人好讨厌啊……”
“那我们就带着他一起上路好不好?”
司空伯文没有睁开眼睛,喃喃着道:“好。”
抛掉手中太过沉重的自动步枪,看着因为自己这个动作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随之涌起一片狰狞,带头向自己大踏步走过来的法官,师少鹰双手抱紧了司空伯文,把下巴枕在司空伯文的肩膀上,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耳语道:“我给自己准备了一公斤**炸药,加上我身上背的子弹和手雷,足够拉着我们身边五十米范围内的所有人一起完蛋。起爆装置在我的腰带右侧,等他走过来,就炸死他!”
司空伯文把自己的脑袋藏进师少鹰的怀里,她拼命吸涉着属于师少鹰的体温,拼命记着师少鹰的气味,似乎想要把师少鹰的一切都深深刻进自己灵魂最深处。
如果人死如灯灭自然是一了百了,可是如果人死了真的有阴曹地府有十八层地狱,哪怕喝下孟婆汤会忘掉所有的前尘旧事,她也要记住这一刻的感觉,也要记住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温暖。否则的话,下一世她投胎转世,又怎么还会记得这份情,又怎么还会记得,她曾经欠了这个男人太多太多的情?!
“十步,九步,八步……”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司空伯文伸手按向师少鹰腰间的引爆器时,她的手就被师少鹰按住,还没有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师少鹰已经抱着她狠狠扑向地面。
“哒哒哒……”
密集得几乎连成一线的“卡特林”四管旋转机枪扫射声猛然从空中传来,机枪子弹居高临下打到地面上,打得火星和飞沙足足迸溅起半尺多高,每分钟射速超过四千发的十二点七毫米口径机载旋转重机炮扫射形成弹雨,在深暗的夜里看起来真的像极了拥有无边法力的神咫,在空中挥起了他手中那柄足以荡尽人世间一切不公不正不平的审判之剑,带着君临天下的姿态在地面上狠狠斩出一道五十多米长的弹幕。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幕的灿烂,面对这绝对意外的攻击,刚才还占尽上风,还在耀武扬威,还在拿着一只扩音器对着师少鹰指手划脚,甚至已经在心里想着如何当着那个亚洲男人的面,**虐杀那个亚洲女人的武装叛军,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们的身体就猛然爆裂,以他们站立的位置为原点,将他们的血,他们的肉,他们的骨,他们身上所有粘粘腻腻的玩艺儿,对着四周飞溅出去。
两团火焰突然在空中拉出两道近乎笔直的轨迹,带着让人只能想到“迅雷不及掩耳”这句成语的惊人高速,狠狠撞到了那辆装有重机枪的皮卡汽车上,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还加装了防弹钢板的皮卡汽车就像是一个玩具般,被爆炸形成的冲击波狠狠掀起一米多高,在抛到地上后,又连滚了两三个跟头,只要看看汽车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模样,绝对不会还有人认为,在驾驶舱里的人还有任何生存的希望。
师少鹰抱着司空伯文扑倒在地上,在两个人身体接地的瞬间,他猛的用力一扭,用自己的肩膀率先接触到地面,承受了两个人扑倒形成的冲击力,然后抱住司空伯文迅速翻滚。就在他们滚到相对安全的墙角同时,一架全长有十八米,高将近七米,螺旋桨直径十七米,早在一九七三年就装备前苏联军队,到今时今日已经在全世界各种战场上经历了四十多年硝烟考验,却依然活跃在战场最前沿的米-24武装直升飞机带着隆隆声响从他们头顶掠过。
“这小子牛逼!”
这就是师少鹰对直升飞机驾驶员的最中肯评价,借助小镇南方升腾的火焰隐蔽机身,在锁定目标后再从小镇南方居高临下发起致命一击,能做到这一点的驾驶员,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最有效目标,只用了一梭子子弹和两枚火箭弹就制造出相当混乱,能做到这一点的人,纵然不是直升机空战中的超级空战王牌,也是身经百战,能把武装直升飞机像脚踏车一样玩得如躯使臂的一流高手!
“不会吧?!”
心里还在对直升飞机驾驶员的技术表示赞赏,师少鹰的眼珠子猛的瞪得滚圆,心脏更是被吓得差一点当场停止跳动。
就在直升飞机掠过他们头顶的同时,一个椭圆形的物体从直升飞机上抛投下来,看着那个中间胖胖两端尖尖,通体泛着灰色金属质感,百分之百不是什么能够促进社会安定繁容,增加人间友爱与关怀的玩艺儿,对米-24这种武装直升飞机有着相当了解的师少鹰,在第一时间就想到米-24武装直升飞机在全负荷状态下,可以携带的高爆炸弹!
一百公斤重量的炸弹!
这玩艺投下来,简单的来说,包括师少鹰、司空伯文和法官在内的所有人都死定了!
他们会被携带着绝对高温的冲击波撞中,身上的衣服在零点几秒钟内就会被冲击波中的高温烧毁,紧接着他们的皮肤会被炸成焦化,然后整个人被冲击波生生撕碎,尸体变得七零八落,但是却不会血肉横飞,因为在身体被撕碎的同时,他们身上的鲜血就已经被烧干。
不要说是他们这些广场上的人,就算是在爆心一百五十米以外,两百米以内,躲在战壕里的人,都会被生生震死!在心里计算着这枚炸弹爆炸形成的冲击波与杀伤力,师少鹰真的无法想像,究竟是谁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敢在人口如此密集的区域,使用这种大规模杀伤武器。
“轰!”
眼睁睁的看着那枚椭圆形的炸弹落到地面,可是爆炸声却并没有想像得那么惊天动地,随着一声和迫击炮炮弹爆炸差不多的轰鸣声撞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大量四氯化锡被冲击波抛投到空中,大量白色烟雾转眼就覆盖了整个广场,然后迅速向四周扩散。
在这个时候师少鹰真的想对着苍天高喊上三句“大慈大悲观世音圣母玛丽亚撒坦大哥万岁”,他想跳起来手舞足蹈一番,用来发泄内心深处那种山穷水覆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动,他更想拿个镜子仔细看看自己身上是不是身披彩霞头戴光环,否则的话这种狗屎到极点的“主角不死光环”怎么会如此凑巧的落到了他的身上!天可见怜,那架米-24武装直升飞机上投下来的竟然不是高爆炸弹,而是一枚军用烟雾弹!
难道说,是因为他几个月前去爬泰山,在古代皇帝都专程跑去祭天的泰山山顶那个道观里,不但花两百块钱烧了三柱高香,又明明知道是上当受骗,仍然心甘情愿的往功德箱里投了整整三百块钱人民币?对了,对了,在去年他应邀参加起点中文网的年会,跑到上海市还抽空和几个朋友一起逛了老城区的城隍庙,在他烧香时清楚看到,有两只喜鹊从自己的头顶飞过……
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军用烟雾弹的效果肯定要比师少鹰用土坑里放树枝要迅速和有效百倍不止,随着白色烟雾以广场为核心向四周翻腾,短短几秒钟时间,四周就烟雾弥漫,能见度降到最低。
沉闷的爆炸声依然在小镇各个角落不断响起,赫然是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那架武装直升飞机就向小镇连续投掷了十枚军用烟雾弹!
第四十八章 格斗(上)
(妖少:抱歉抱歉,今天竟然忘了提前预设更新章节,半夜想起来猛的从床上蹦起来,一看表,还好,只耽误了几分钟。另外,再求推荐票票~相信大家也应该能猜出是谁来了吧?)
一个站在广场外围的叛军士兵,只觉得头顶一痛,一根拥有三棱箭头,通体由精钢打造的重型弩箭,撞碎了头骨直接贯入他的大脑。这支能够直接猎杀大象的弩箭显然是在近距离发射,他被弩箭带着不由自主向后仰天摔倒,可是他的身体还没有接触到地面,就已经陷入了永远的沉睡。
就在这名叛军士兵身边,一名负责操作重机枪的机枪手瞪大双眼,看着兄弟的身体,思维的惯性让他足足傻愣了七八秒钟才如梦方醒,他张开嘴还没有来得及放声呼喊,一把两尺长的黑色开山刀划破烟雾,狠狠对他狠狠劈过去。
“滋……”
空气中传来水囊被划破般的声响,这一刀不但劈断了那名机枪手的颈部大动脉,在同时也砍断了他的气管,彻底封杀了他所有呼救与反抗的可能。渴望生存的本能让那名机枪手下意识用自己的双手死命捂住脖子上的伤口,但是他的颈部大动脉已经被砍刀直接劈断,鲜血在心脏一缩一张的泵动下就象是喷泉似的向外涌,他的两只手又怎么可能捂得住?
就是在自己生命最后的十几秒钟时间里,机枪手看到一个身高至少有两百公分,长得犹如一头成年公熊般雄壮,动作却比猿猴更灵活,脸上留着浓密落腮胡,怎么看都凶相毕露杀气腾腾的男人,左手端着一把军用复合型狙击弩,右手拎着一把刀锋上沾满鲜血开山刀的男人,头也不回的从他身边冲过。
在那个男人身后,还紧跟着两个全幅武装的白人,跑到机枪手身边时,两名全幅武装的白人霍然停下脚步,其中一个人把步枪挂在背后,在接管架在沙包上的重机枪后,调转枪口对准了广场方向。
另外一名入侵者打开身上背包,从里面取出几枚定向反步兵地雷,把它们逐一安置在广场外围的通道两侧。
就算是行动当中出现意外行踪暴露,他们这三名借助烟雾掩护潜入广场附近,突然发起突袭式攻击的入侵者,也可以先用架在沙包上的重机枪进行火力压制,然后再撤退时,用遥控器引爆布置在道路上的定向反步兵地雷进行进层层狙击。
看到这一幕,全身失血过多摇摇欲坠的机枪手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他真的想提醒广场里那些同伴小心,可是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软软扑倒在沙包垒成的机枪掩体上,任由自己的鲜血慢慢渗透了身下的黄沙。
已经冲进广场的男人在烟雾中看到迎面有一条影子对着自己飞扑过来,他二话不说扬起手中那把沾满鲜血的开山刀,劈头盖脸的狠砍下去,就在他耳边几乎已经听到开刀山劈碎骨骼的声响时,他的脸色变了。因为几乎在同时,对方手一扬,一把多功能功格军刀就象是隐藏在黑暗中终于捕捉到战机的毒蛇般,悄无声息却绝对高速的直刺过来。
冲进广场的男人当机立断迅速丢掉左手的狙击弩,一把抓住对方握刀的手腕,然后他只觉得自己的右手手腕一紧,竟然也被对方用相同的方法,封住了右手的攻击。
单枪匹马冲进广场的男人身高超过两百公分,以他健壮的承度,体重最起码也有一百公斤,双方这种近距离角力,无论是在体型、体重还是体力上,都占据绝对优势,他右手狠狠向回一拉,硬拽得对方向自己倒过来,身体失去平衡的同时,双膝弯曲用自己肩膀顶住对方胸部,然后腰肢用力一扭,用合气道中最常见的过肩摔将对手狠狠出去。
在把对手摔到地上后,男人踏前一步第二次扬起了手中的开山刀,他到现在都没有松开对方的右手,换句话来说,面对他居高临下劈出的第二刀,对方就连闪避的可能都没有了。但是对主在肩部接触到地面的同时,两条腿迅速弹起,猛的绞住了男人的脖子,借助被甩到地上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惯性,将男人狠狠斜甩出去。
“叮!”
空气中传来金属物品对撞在一起的脆响,两个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就彼此痛下杀手的格斗高手,心里都发出一声轻咦。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在刚才那种互相对摔了一记,身体平衡已经被彻底破坏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同时挥刀想要锁定胜机,最后却为了避免两败俱伤,只能放弃将对方一举刺杀的机会,用手中武器对拼了一记。
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后,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出两步,然后用左手迅速拔出自卫手枪,可是在拔出手枪,并用夸张的动作刻意将子弹上膛的弹簧声传进对方的耳朵后,他们两个人借助烟雾的掩护,做出来的动作却一模一样……不发一枪,迅速卧倒!
现在整个广场上已经乱成一团,由于烟雾太浓什么都看不到,每个人神经都崩到最紧张状态,在这种人人自危,都竖直了耳朵握紧了武器的要命时候,无论是谁敢开枪,哪怕只是惊慌过度导致枪枝走火,受到枪声刺激,广场上几十个人就会当场炸窝,至少有一半人会下意识的举起手中武器对着第一声枪声传来的方向扣动扳机。
足足等了半分钟,对面都没有传来枪声,两个人都在心里发出一声低叹:“真他妈的狡猾啊。”
两个人自信满满的冲上去,可是他们很快就惊愕的发现,对方竟然和自己一样,不知道从哪个倒霉蛋的手里抢了一把AK步枪,他们手中端的都是上好刺刀,在近距离肉搏战中杀伤力惊人的步枪。
发现对方换了武器,两个人甚至没有尝试再拼一回刺刀,就一起停下脚步,心照不宣的又各自退后两步。
在各种自动化武器杀伤力越来越强的现代战场上,身为特种兵和敌人拼刺刀,往往就代表了死亡。最重要的是,不到最后关头,没有人愿意和一个格斗技术同样精湛的对手,进行这种没有任何花巧的正面对决。
第四十九章 格斗(下)
男人略一思索,悄悄蹲下身体,从地上拎起一个伤口不停往外冒着鲜血,还没有死透的叛军士兵,他手中的AK步枪,就是从这个恰好从自己身边跑过的倒霉蛋手里抢过来的。
男人右手拎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左手抓住叛军士兵,猛力把手中的道具向前一推,几乎在同时,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发现目标的猎豹般猛扑出去。
“啪!”
“叮!”
空气中传来重物相撞的沉闷声响,两把装在步枪上的军用刺刀,也空中对撞得火星飞溅,他们两个人竟然都选用了相同的战术,各自推出一个受伤的士兵吸引对方注意力!
就在攻入广场的男人准备退后一步重新调整战术时,对面的敌人却并没有象前几次一样后退,他整个人突然猛撞过来,两枝刺刀架在一起的步枪,随着两个人之间距离迅速缩短,被挤压得从直刺变成了横架状态。随着两个人之间距离速迅缩短,由直刺变成了横举在胸前。
已经做好后退几步重整旗鼓准备,所以失去先手的男人看着对方几乎冲进自己怀里,手一伸竟然将步枪上的刺刀卸下来,对着自己胸膛猛刺过来,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叮!”
空气中再次传来金属的脆鸣声,但这一次并不是冷兵器对撞在一起发出的轻响,而是一枚挂在战术背心上的手雷,被男人直接拽下来,在同时也也拉开了上面的保险栓。
刺刀,停在了男人的胸口,没有再刺下去。
如果他坚持往下刺,可以直接一刀捅穿对方的心脏,但是他也清楚的明白,人类心脏受伤并不会立刻致命,最多还能继续生存十三秒钟。对于一个身经百战意志坚定的老兵来说,十三秒钟,已经足够抱紧他,用手中的手雷把两个人一起炸死两遍!
男人也没有抛出手雷,锋利的刺刀就顶在他的胸膛上,他胸前的皮肤已经感受到刺刀特有的锋利与冰冷,如果还有一线生机,他也绝对不希望使出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
一把刺刀,一颗手雷,两个在短短两分钟时间里就反复进行了几次交锋,几次紧贴着死神擦肩而过的老兵,一起瞪大了眼睛望向对方的脸,他们真的想看看,在这个小镇上究竟遇到了谁,能把自己逼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两个大男人几乎拥抱在一起,在这种近在咫尺的“亲密”中,四道目光狠狠对撞在一起,随之,他们脸上都涌起了浓浓的愕然。眨了眨眼睛,再次确认对方的身份后,他们一起吁出了一口长长的闷气,一起收回手中的武器,一起退后两步,然后一起低声呼道:
“师少鹰……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希马尔……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凝视着对方的脸,两个男人的眼睛都亮了。
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与行事准则,两个男人各执己见,在摩加迪沙国际机场走上了不同的路,可是因为拥有一个相同的目标,两个人在各自的路上绕了一个大圈,几经坎坷,最后还是在终点重逢了!
“那架米-24武装直升飞机,是你搞过来的?”
他们已经利用烟雾和黑暗双重掩护,顺利撤出阿尔戈夫小镇,在几名全幅武装的雇佣军保护下,希马尔可以轻轻松松背着司空伯文一边撒腿猛跑,一边气也不喘几口的回答师少鹰的问题:“那些青年党武装叛军因为司空小姐试图逃跑,单方面关闭谈判渠道,无论我怎么请求,哪怕提出增加赎金,他们都拒绝再进行沟通。在索性带着现金雇船进入吉布提,再转道也门,在那里找到了原来曾经和我一起在海军陆战队服役,这些年一直在非洲战场上打滚的兄弟,当了一回他们的老板。”
希马尔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水:“我呸!那帮孙子只要现金,光是把汇款兑换现金,再按照他们的要求跑到黑市把小头全部换成大头,就把我几乎累成了一条死狗!”
说到这里,他们五个人匆匆跑过一道小山坡,希马尔脚步没有停,对着小山坡方向挥了挥手臂,两分钟后两个同样全幅武装的雇佣兵,扛着一门俄罗斯制造的AGS-30式自动榴弹发射器,追上了他们这支作战小分队。
师少鹰真的要对这批人数并不多,但是已经展现出足够实力的雇佣兵刮目相看了。
AGS-30自动榴弹发射器绰号“火焰风暴”,它从表面看起来就象是一挺变异版的重机枪,用三角支架固定,使用能够填装三十发榴弹的弹鼓,有效射程高达一千两百米。
这种武器的前身是AGS-17型自动榴弹发射器,苏联之所以研制这种武器,灵感,或者说是主要研制方向,就是想要克制中国陆军最惯用的人海战术。换句话来说,这种中近程陆军班用火力支援武器,它最擅长的就是打击大量没有装甲保护,数量众多,冲锋起来就是一蜂窝般猛扑过来的步兵!
这两名装备了ACS-30自动榴弹发射器的士兵,战据有利地形架起武器,他们担任的就是掩护撤退的火力压制任务。一旦希马尔他们在营救人质撤出小镇时,被几百名武装叛军追杀,那门自动榴弹发射器,就可以用抛射或者平射的方法,以每分钟六十五发的惊人高速,把弹鼓内三十毫米口径,有效杀伤直径超过十四米的高爆破片榴弹发射出去。
那两名操作榴弹发射器的雇佣兵,身材和希马尔比,也不遑多让,北极熊式的强健体魄,让他们在轻而举易扛起十七公斤的榴弹发射器,两枝自动步枪之外,足足背了八个三十发容量,单个重量将近十四公斤的弹鼓。
他们只是两个人,身上就携带了二百四十发高爆榴弹。这种远超中国单兵负重极限的弹药携带量,让他们拥有了超过五分钟的持续高强度中近程火力打击能力,在二百二十四发榴弹发射完之前,那些乱哄哄追出小镇的武装叛军,绝对不可能在没有空中掩护和火炮压制的情况下,越过这两人一炮组成的封锁线!
就算师少鹰一向眼高于顶,到现在仍然坚信“中国陆军世界第一”,看到这一幕也必须承认,他就算是能背起超过六十公斤的负重,也绝不可能象身后的两个雇佣兵那样跑得面不改色。这种体质上的先天差距,或者说是种族差异,绝不是多吃几只中华养生鳖,或者每天训练上挥汗如雨就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