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不可预知的发展
这个年代的大多数老百姓真的还很善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对于小县城的那些普通职工们来说，他们的生活要求并不高，只要有地方住，条件差点也没关系，只要有得吃，粗茶淡饭也能行，只要有份工作，收入低一点、辛苦一点也没问题……
总之，如果不是逼得迫不得已、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大部分人都还是会忍，很少有人去上访、去告状、去聚众闹事，除非有人牵头，除非有人煽动。
肖荣华就很是懂得这一点。
因此当他听到马德贵准备带头闹事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利用手中的权利，对带头者马德贵严惩，再对其他参与者警告一番，隐患就这么消除了。
不过肖荣华还是很恼火。
他恼火的是吴大厨这家不按套路出牌的民营公司。
说实在的，只要对方愿意用现金来买那个仓库，哪怕便宜几万块，肖荣华都会看在杨贵平的面子上卖给他们。
可对方竟然想用按照职工这种方式来换那个仓库，这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一点。
这并不是对方那个方案不可行。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另有考虑，肖荣华都忍不住想赞一下那个想法。
如果这样的公司再来几个，供销公司只需变卖几处固定资产，让人头疼的下岗安置问题就会顺利解决，供销公司也就可以轻装上路，有望再次重现往日辉煌。
可这不是肖荣华想要的。
按他自己的说法，他只不过是一个为国家打工的，何必那么去折腾？
最关键的是，那样做对他肖荣华个人并没有什么好处。
再说，肖荣华自己也知道，他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还不好说，所以不如多捞点实在的。
想了想，肖荣华冷笑了一声，把对方通过杨贵平递过来的收购方案轻轻一撕，然后丢进了废纸篓里。
吴小正对供销公司这边的所有状况都一无所知。
在搞定了工厂设备的事之后，他又回归了他悠闲的校园生活。
不过这一天他过得并不是太悠闲。
首先是丁星文先找了他，在第一节课下课就把他叫到了外面。
“正憨，赵老太婆又找我了，说如果是我干的，就让我老实承认，她会原谅我的。”
套路，绝对是套路！
吴小正没想到，赵月容竟然也会玩套路。
幸亏这事不是丁星文干的，否则要是他承认了的话，下场绝对是很凄惨。
不过吴小正还是看得出来，丁星文现在很郁闷。
这是正常的事，换了谁被冤，还一次次被班主任老师叫去威逼利诱，谁也会很郁闷。
“没事，你先忍着，不用理她。”
吴小正只能先安抚一下他，因为农商合作启动仪式和工厂的事，最近他还没法帮丁星文去出气。
丁星文沉默了一会，突然又冒出来一句：“正憨，既然你知道是谁偷的，干嘛不告诉老师呢？免得大家天天被老师怀疑啊！”
看得出来，这句话他是鼓起勇气说出来的。
吴小正皱了皱眉。
说实在的，按他原本的想法，在这件事上面他只想当一个旁观者，不去想做那个恶人。
因为他不知道，在初中时代这种小偷小摸的行为是否值得原谅？是不是一定得付出被开除的代价？
在这方面他有点拿不准。
可丁星文说的似乎也对。
因为严高辉的行为，很多同学因此受了伤害或受到牵连，他确实应该为此负责。
想了想，他对丁星文说道：“要是赵老太婆再逼问你，那你就告诉她，让二班的班主任老师留意第一节晚自习后单独消失的人。”
他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他记得，后来严高辉被抓时，正是第一节晚自习下课，而他前世碰到严高辉偷盗时，好像也是在这个时间段。
这件事就这样了。
至于严高辉能不能因此被查出来，或者多久被查出来，吴小正并不关心。
丁星文也松了一口气，说道：“行，那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说出来这是你说的。”
咦，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懂规矩！
吴小正忍不住乐了一下。
在前世，他跟丁星文的关系只能算一般，对这个同学也没太深的印象，后来更是没什么交往。
没想到在这一世，因为偷盗事件却有了较近的接触。
看来这小子人还不错。
“正憨，你注意一下，赵老太婆知道你昨天下午逃课了，可能会找你麻烦。”
丁星文的又一句善意的提醒似乎又证实了他的观点。
“行，我知道了，那事你再等等，最近我有点忙，需要找个周末才能帮你。”
吴小正指的是帮丁星文出气的事。
丁星文点了点头。
对于吴小正，他现在只有感激。
说实在的，当时被赵月容怀疑的时候，他的整个人差点就崩溃了，他的感觉只有愤怒，也不想搭理任何人，要不是有吴小正，他都不知道怎么来熬过这段时间。
现在好了，吴小正不仅相信他、帮他，还向他透露了真凶的信息，他又可以抬起头来做人了，怎能再催促吴小正帮他呢！
两人返回了教室，准备继续上课。
接下来的这节课是英语课。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吴小正却走神了。
他在想丁星文最后说的那句话：逃课的事情被赵老太婆知道了，很可能会找麻烦。
就是这句话扰乱了吴小正的心神。
他发现自己修炼还不到家。
原本他已经把赵月容当成路人一个的，可一想到她很可能又会来找自己的麻烦，说一些让自己不爽的话，吴小正就觉得心烦。
“吴小正，在发什么呆呢？”
马老师又悄然走到了他的跟前。
“哦，没什么，在想点事情。”吴小正尴尬地笑了笑。
说起来，这位死盯着他不放的马老师也让他有点烦。
为了不让他在英语课干别的，马老师给他塞了一堆英语读物，还不停地来问他的进展，上课也是盯着他不放……
这确实有点烦，可吴小正还没办法。
谁让人家马老师是好心不愿意放弃对自己的治疗呢！
“好好看你的书！”
马老师训了一句，又迈着小步往讲台走去，后脑勺上的双马尾一甩一甩的。
第272章 又一颗石子砸下水
赵月容真的找麻烦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过这是在吴小正意料中的事。
一个班主任老师如果对学生无故旷课还不请假都不管的话，那就是严重失职。
赵月容也是这么想的。
说实在的，因为吴小正的桀骜，赵月容对这个学生真的是不想多管了。
她现在真的是很为吴小正这个问题学生头痛。
比如说前几天的偷盗事件，尽管后来吴小正的嫌疑已经被排除，但他的不合作态度显露无疑。
还有，吴小正跟祝翔在食堂的第二次冲突事件，她也听谭主任说了，谭主任还让她好好做一做吴小正的工作，让他稍微克制这种暴力倾向。
没错，暴力倾向。
这是赵月容对吴小正最担心的事。她知道，问题家庭出来的孩子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
吴小正在这一方面的倾向已经很明显，比如说上次对刘翼飞，又比如说跟祝翔的两次冲突。
赵月容一方面惊讶于吴小正的本事，另一方面又在担心，这小子会不会取代刘翼飞成为班上一霸？甚至是学校一霸？
想想就头疼！
赵月容真的不想对这个已经自暴自弃的吴小正管太多。
可这事她却不能不管，因为这会给其他同学带来不好的影响。
于是在课间操后，赵月容又把吴小正叫到了一边。
看着赵老太婆一脸的严肃，吴小正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来临。
“吴小正，昨天下午干嘛去了，为什么旷课？”
为了不引起吴小正的抵触情绪，赵月容尽量克制自己，让语气听起来很平静。
竟然不是暴风雨？
吴小正稍稍有点惊讶，他也礼尚往来地回道：“对不起，赵老师，昨天家里突然发生了一点急事，来不及请假。”
什么急事？
赵月容很想追问，可她一想到吴小正难得没有炸毛，立马就放弃了这一想法。
“嗯，下次如果有急事，尽量提前请假。还有，就算你再不想读书了，你也还是尽量把初中读完。”
说完这句之后，赵月容从容地转身离开。
这样就结束了？没有意料中的暴风雨？
这好像不科学啊！
吴小正有点吃惊地站在那里，一脸的惊讶。
他有点想不明白。
不过没被狠批终归是一件好事，他也懒得去想了，继续开始他悠闲的校园生活。
吴小正这边算是又回归了平静，可与他相关的很多人却在紧张地忙碌着。
比如说食品加工厂这边，现在正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因为合作意向已达成，根据熊国平的安排，正德公司立即调配了吴大厨食品临时工厂所需要的那些小型设备，并安排了两台卡车连夜送了过来。
今天一大早，李工就带着几位新到的设备安装工程师，开始在村小学里安装设备，准备赶在3月1日农商合作启动仪式开始之前安装调试完毕，以让它们顺利投产。
这些设备的安装倒是不算麻烦，只需要把机器固定在地板上，然后重新布线即可，但这么多台机器一起上，也还是有一定的工作量的，再加上调试，员工操作培训等，时间还是相当紧张的。
为了配合这些设备的安装，生产部这边的生产临时停了下来，一部分人配合设备的安装，一部分人开始学习各种机器的使用。
销售部那边也在忙碌着。
在前几天，刘志军等人一直在忙着跟进宣传轰炸的事，现在宣传轰炸的效果出来了，刘志军等人自然得把这种效果逐步去消化。
这次大家学聪明了。
他们不再把精力放在发展代销点上面，而是开始留意批发渠道。一旦有商铺、杂货店打电话进来，他们不再直接谈供货的事情，而是询问对方的进货渠道，接着就找批发渠道联系供货事宜。
效果是相当明显的，大家忙并快乐着，就等着机器设备安装好以后，销量开始大爆发。
响水村村委会的干部们也在忙碌。
因为吴家要在3月1日这天为食品加工厂举行开业仪式，并且举办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干部们忙着发动村民们一起筹备这次活动。
这是也够大家忙的，准备桌凳、锅碗瓢盆，采购食材，搭灶、搭舞台，请戏班子……这些够大家忙的，好在响水村现在大部分村民都成为了食品加工厂的收益者，因此一起帮忙的村民们非常踊跃。
可以说，响水村到处都是一片忙碌景象。
城关镇上上下下也在忙碌，在为农商合作启动仪式而忙碌。
消息已经明确，到时县里的大部分领导都回来，地区也有一位行署副专员带队过来，参加这个规模庞大的启动仪式，新闻媒体记者更是会来不少。
镇委书记在筹备会上已经明确表示，必须保证此事万无一失。
可以说：这事已经成为了整个城关镇最近几年来的头等大事。
唯有负责重点跟进食品加工厂的杨贵平反而比较悠闲。
昨天一整天，杨贵平都跟吴小正、熊国平耗在一起，在亲眼见证食品加工厂的设备问题解决后，他彻底送了一口气。
按照吴大厨现在的运作情况，他这一块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要确保吴敏霞到时能准时代表食品加工厂参加签字仪式便万事大吉。
因此在昨天吃完晚餐后，回到自己住所的杨贵平，立即沉下心来，开始认真考虑他要写的那篇文章。
为了写好这篇文章，杨贵平可是做了精心准备的。
其实早在几天前，当他有心写这篇文章时，他就专门找人跑了一趟湘水县档案局，对供销系统几十年的运转状况做了详细的了解，对供销公司的整体状况已熟记于心。
他再次认真看了一遍吴小正的那份方案，又回味了一下和吴小正的对话，然后在纸上写下了“关于深化企业改革过程中的新方法探讨”这个标题。
接下来，他以吴大厨食品收购供销公司物资仓库的方案为案例，开始就国企安置下岗职工的新方法探讨为主题，开始列数据、摆事实，并加入了个人的看法和意见……
因为准备充足，这篇文章他行文如流水，写得非常通畅。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这篇文章先传真给了他姥爷。
可能连杨贵平自己都没想到，正是因为他的这一篇看似微不足道的文章，接下来却在湘水县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
第273章 省城又将来客
杨贵平的这篇文章，尽管还只是初稿，但传到省城之后，却引起了他老爷子的重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湘省这边，老爷子的分管工作正是是金融、国有资产监管、工商行政管理、质量技术监督等，而今年的重头戏毫无疑问就是国企改革这一块。
按照中央的指导意见，国企改革这一块，重点就在实行政企分离，打破企业内部的“铁交椅”、“铁饭碗”和“铁工资”。
因此职工下岗分流就是企业改革的重中之重。
老人家知道，按照现有的严峻形势，企业精简机构、轻装上阵是势在必行的事。但怎么来安置被精简的职工却是一个难题，因为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严重的社会问题。
所以杨贵平的这篇分析文章，以及文章中的案例，无疑给老人家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一家民企，用安置国企职工的方式来换购国有资产，这确实比纯粹的用现金购买，对职工、对社会都要有利得多。
这是一个很好的思路！
老人家现在所想的是，这种方式能不能在下面县市的中小企业作为一个试点，并认真跟进一下试行的效果，如果效果确实不错的话，是不是可以作为一种新的解决方案推广到其它企业中去。
这种方案如果切实可行，那对企业、对职工、对社会都是一个福音。
想了想，老人家吩咐秘书道：“给子轩去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按照老人家的想法，他原本是打算立即把杨贵平的这篇报告推荐到《湘省日报》去发表，以供全省上下对企业改革进行参考的。
但老人家非常务实，他觉得这种大事还是应该慎重一点为好。
正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老人家原本是打算亲自下去一趟的，但到了他这个级别，随便一动就影响很大，所以他决定让自己的女婿代替他跑一趟。
郁子轩匆匆赶到了老人的办公室。
老人把杨贵平的文章递给了郁子轩：“你先看看，贵平写的，我觉得很不错，很有想法。”
郁子轩接过细看了一遍。
他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您需要我做什么？”
老人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在我们湘省，现在国有企业的形势很严峻，根据上一年的统计数字，亏损国企的亏损额已经超过了盈利国企的盈利额，目前大部分中小企业已经成为了财政的负担。”
郁子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是负责财政这一块的，对这种情况非常情况自然非常清楚。实际上，省财政厅最近几年在财政上最为头疼的就是这些亏损企业，这些企业确实已经成为国家财政的负担。
老人家又说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亏损企业精简机构、裁撤职工、提高核心竞争力势在必行，很多县市已在这方面开始了行动。”
郁子轩又点了点头。
老人家继续说道：“我觉得贵平这篇文章的思路很不错，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行权，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希望你代我下去跑一趟，好好调研一番。”
郁子轩立即表态。“没问题，我这几天正好没安排，明天就可以动身。”
老人家又慎重地吩咐道：“我们调研的目的，就是要摸着石头过河，为深化企业改革摸索出一条切实可行的新路子。因此你下去后，重点要放在两方面，一是供销公司现有的运转情况，二是那家民企对职工的安置思路。”
郁子轩又点了点头。
他知道，老人家最近因为企业改革的事处心积虑，连白头发都多了不少，他确实渴望找到一条新路子。
郁子轩追问了一句：“贵平文章中所提到的的那家民企，是不是就是那位神奇小子所创办的吴大厨食品加工厂？”
他这一说法引起了老爷子的兴趣。
老爷子笑着问道：“哦，你也知道那个神奇小子？”
“对啊，贵平跟我说过很多次了，他差点把那小子夸上了天。我家郁俊下去了一趟，也对那神奇小子佩服得不行。”
“那你就顺便帮我考察一下，那小子是不是真的这么神奇。记住，下去后低调行事，尽量不要麻烦地方。”
老爷子笑着挥了挥手，示意郁子轩可以先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郁子轩认真领悟起老爷子的用意来。
他之所以多想，自然是因为杨贵平这边后天还有一点大事，那就是农商合作大计划的启动仪式。
老爷子会不会又让我下去帮贵平撑一下场子的意思？
郁子轩很快就否决了这一想法。
按照他对老爷子的了解，老爷子对贵平确实有重点培养的意思，但根据老爷子的性格，他应该不会做出拔苗助长的事情来。
那就是老爷子确实对这个方案动心了，他想为国企改革上面摸索出一条切实可行的新路子来！
郁子轩有了准确的判断。
他忍不住又细读起了杨贵平写那篇文章。
郁子轩忍不住点了个赞。
还别说，这种合作方法确实挺有新意。
从职工的角度来考虑，这种方法确实比纯粹发放安置费更有保障！
郁子轩拿起了电话。
他准备先给杨贵平去个电话，把自己的行程跟他知会一声。
“贵平，是我。”
电话通了之后，郁子轩先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姨夫？”电话里的杨贵平稍稍有些惊讶，然后立即传来了他爽朗的笑声：“呵呵，你一个大厅长，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来电话了？”
这小子，竟然拿我开起玩笑来了！
郁子轩忍不住也笑了一下。
杨贵平这个外甥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对他的表现向来挺满意，两人的相处一直也很融洽。
郁子轩忍不住也开起玩笑来：“没办法啊，你最近表现这么出色，我被老爷子抓了壮丁，让我专程下来看你。”
“不是吧？”电话里的杨贵平似乎有些不信。
“是真的，因为你的那篇文章，老爷子刚刚把我叫过去，让我下来调研一番。”
“那太好了，你什么时候下来，我这边安排一下。”
“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准备在那边呆两天，你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就行了，别惊动其他人。”
……
又一位来头很大的客人即将抵达湘水县
湘水县注定不会平静了。
第274章 启动仪式要升格
就在这一天，吴小正却受挫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因为惦记着供销公司物资的仓库，一放学后，吴小正就骑着自行车去了那边，准备找马老头问问上访的情况。
谁知道当他敲响那扇大铁门的时候，出来的竟然是一位比马老头年轻几岁的老头。
“你干啥？”
这老头子的警惕性不比马老头差。
“我来找马德贵马大爷，今天他没来上班吗？”
“他以后都不上班了，你走吧。”这老头不耐烦地说道。
以后都不来上班了？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吴小正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可接下来不管他怎么问，那老头都不怎么搭理他，后来更是走回了值班室。
绝对是发生了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
吴小正很想去弄清楚原因，但他却没办法，因为他并不知道马老头住哪。
唉，看来自己有点想当然了！
按照吴小正原本的想法，是上下齐动，给肖荣华施加一点压力，以达成交易的目的。
现在看来，民心可用这一招算是失败了。
那又该怎么办呢？
按照吴小正的性格，他原本是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的，可他想起了杨贵平的保证。
既然杨镇长那么信誓旦旦地保证，说有把握让我拿到这个仓库，那我先等等看吧！
因为接下来就是农商合作计划的启动仪式，吴小正暂时放弃了继续折腾的想法。
事情的发展往往就是这样的。
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事情的走向往往千变万化。
再厉害的人也无法绝对把握事情的发展方向。
事实上，在供销公司仓库交易这件事上，因为吴小正的折腾，已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每个人都抱着不同的心思和需求，使得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受控制。
事件的发展进入了自然发酵阶段。
周六一大早，郁子轩就坐上了自己的专车，向湘水县进发。
按理说，像郁子轩这个级别的官员下地方，是会提前与地方官员打招呼的。
可按照老爷子的吩咐，这事要低调！因此郁子轩除了给杨贵平去了个电话，其他人谁也没联系。
他打算把这事来当私事来办。
原本他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湘水县的。
可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郁子轩的车还没进入湘水地界，后方就突然出现了一台车，打着双闪超了过去，并且开始减速。
“老板，好像是湘南地区行署的车。”司机提醒了郁子轩一声。
这些年，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老板”一词开始在社会上流行，政府官员们的专职司机也开始私下里这样称呼自己的领导，以示关系亲密。
行踪被暴露了！
郁子轩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道：“靠边停车吧。”
然后他摇下了车窗。
前方的车也靠边停了下来，一个中年官员从车里出来，快步走向了这边。
是湘南地区行署的副专员孔和平。
“郁厅长，果然是你。”
隔着大老远，孔和平便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然后是听起来怨气很重的一句：“您这大厅长下来湘南，招呼都不打一个，是担心我们湘南招待不好是吧！”
郁子轩笑了笑，回道：“孔专员，我就下来办点私事，没想惊动你们。”
这话孔和平不信。
他心想，堂堂省厅的厅长下湘南，哪有什么私事？肯定是去给杨贵平撑场子的！
说来好巧。
孔和平此行的目的地也是湘水县，正是为了出席农商合作的启动仪式而去的。
原本来说，孔和平用不着去那么早，可他跟老爷子这一系走得比较近，因此在这种关键时候，自然得提前一点赶到，以示对杨贵平的支持。
这是一种姿态！
幸亏我提前动身了，要不还碰不上这位财神爷！
孔和平这么想着，又对郁子轩说了一句：“郁厅长，你这是去湘水县对吧？你等等，我上你的车。”
然后他又小跑回自己的车，拿起了自己的手包，从包里掏出大哥大递给了司机，吩咐道：“你抽空打个电话给廖书记，就说省厅的郁厅长下来了。”
郁子轩的微服私访计划就这么落空了。
孔和平上了郁子轩的车没多久，郁子轩的大哥大就响了起来。
是湘南地委书记廖宏才打来的。
“你啊，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
郁子轩捂着电话先埋怨了孔和平一声，然后跟廖书记聊了起来。
廖书记的第一句话也是抱怨：“子轩，你下来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你这么做，于公于私都很不地道啊！”
两人的私交还算不错，因此廖书记在电话里说得比较亲热。
“廖兄，这次我下来是办点私事，真的没想惊动你们。”
这话廖宏才也不信。
“子轩你等着，中午先让和平陪陪你，晚上我赶过来陪你喝几杯，顺便找你算算帐。”
……
挂了电话之后，郁子轩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的行踪一泄露，廖宏才肯定是会赶过来的了。
这原本没什么，可明天是杨贵平所主持的农商计划启动仪式，如此一来，廖宏才势必也会顺便出席。
如此一来，那个仪式的级别无疑会升格。
这对贵平那小子来说肯定是好事，可自己真的不合适出席，那样影响不好！
否则人家还以为我是专程来给贵平撑腰的！
必须得找个借口才行！
郁子轩一下子想了很多，开始考虑起补救措施。
“和平，你这次真的把我害惨了，把廖书记一惊动，弄得我私事都不方便办了。”郁子轩又冲着孔和平一通抱怨。
孔和平惊讶地问道：“你真不是冲着明天的启动仪式来的？”
“还真不是，我这次下来，是因为私事来找一个晚辈的，明天的仪式我根本没打算参加。”郁子轩断然否决。
他所指的晚辈，并不是指杨贵平，而是指吴小正。
不得已，郁子轩只好拉那个神奇小子当起了挡箭牌。
谈话间，车已至湘水地界。
又出现了一点小状况。
前方路边，一台中巴车正停靠着，车下方还站着一溜人马。
“麻烦停一下车，好像是湘水县委县政府的人。”孔和平对司机吩咐道。
不用说，这些人是来接孔和平的，这是地方上的习惯。
不过连带郁子轩也一起暴露了。
郁子轩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他的微服私访计划已完全落空。
第275章 被背景化的吴小正
在郁子轩看来，在现有的情况下，
最合适的挡箭牌非吴小正莫属，连杨贵平都不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原因很简单。
明天就是农商合作计划的启动仪式，到时估计湘南地区、湘水县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到场，杨贵平作为计划的发起人，自然是不能缺席的，他也需要这个机会，在这样的场合多亮亮相，混个脸熟。
因此杨贵平肯定不合适来当这块挡箭牌。
而据郁子轩所知，不管是农商合作计划，还是供销公司仓库收购案，都与那个神奇小子吴小正有关。
那他对这些事情肯定都很熟悉！
再加上郁子轩原本就对他有点兴趣，于是吴小正就这么被挡箭牌了。
抵达湘水县，稍稍安顿之后，就是简单的招待宴。
这个郁子轩推卸不了。
毕竟他是体制内的人，又是从上面下来，如果他连这个都推卸，那就会被人说架子大、不近人情。
可吃完饭后，他却开始撵人了。
“孔专员、戴书记，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真的就是来找个人。”
堂堂湘省的财神爷在此，这些官员岂肯离场？
湘水县县委书记戴博艺主动请缨：“是找杨镇长吗？我叫人通知他过来。”
郁子轩连忙否认：“真不是，我找的是另有其人。”
“郁厅长找谁？我叫人帮你把人找过来。”戴博艺继续体现出他的热情。
无奈之下，吴小正这块挡箭牌就被这么抬了出来。
戴博艺很是有些惊讶。
堂堂省厅大厅长，要找的竟然是县一中的一个学生？那学生有什么来头？
尽管有点疑惑，戴博艺却不敢多问，只好继续请缨：“行，那我立即派人把他请过来。”
“别急，他现在还在上课，别影响他的学习，等放学吧。”郁子轩制止了他。
郁子轩确实不急了。
反正他要在这里呆两天，明天又是周末，有的是时间，确实没必要因此而影响那小子的学习。
因为家里也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儿子，郁子轩考虑得还是比较周全的。
为了图个清静，他故意打了一个哈欠。
戴博艺很识趣，立即表态：“那行，要不郁厅长你先休息一下，我保证在吴小正放学后，立即帮您把他请到这里来。”
离开郁子轩的房间后，戴博艺立即吩咐秘书：“你一会跑一趟一中，把那个叫吴小正的学生给找过来。”
安排完毕之后，戴博艺又开始揣摩：这吴小正有什么背景？为啥郁厅长这么看重他？
……
可以说，因为郁子轩的到来，湘水县、湘南地区很多领导的行踪都已被打乱。
对于这种情况，郁子轩也没办法，因为这是体制内的游戏规则。
吴小正对此自然不知情。
一直习惯于拉别人做挡箭牌的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挡箭牌的一天。
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块挡箭牌！
此时的他，还在教室很悠闲地看他的书，然后等待放学的到来。
今晚又是吴小莉来学唱歌跳舞的时间，他得等吴小莉上完课，才能带她回家参加工厂的开业仪式。
他还没料到，他这两天的行程也将被打乱。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三点多，快到一中放学的时间了。
戴博艺的秘书坐着书记专车出现在一中。
为了省事，他直接去了黄校长的办公室。
在体制内，像郁子轩那一级别的官员，下了地方后，会非常注意影响，因此行事会尽量不去惊动他人，除非不得已。
可湘水县这种小地方的官员就不一样，他们行事就少了很多顾忌。
在戴博艺秘书看来，找吴小正最省事的方法当然是找一中的头，让他帮忙去找。
黄校长有点懵。
戴书记竟然亲自派车来接初二年级的吴小正？这吴小正是有什么来头？
黄校长再懵，也得赶紧忙碌起来。
好在找人这事难不倒他，他翻了一下花名册，顺利在初二（1）班上的名单上找到了吴小正。
于是黄校长亲自带路，坐着戴书记的专车直接到了初二（1）班门口。
巧合的是，赵月容正等在一班教室门口。
因为周末放假日，按照习惯，赵月容会来本班交代一下假期要注意的安全事项。
对于黄校长的突然出现，赵月容也有点懵。
她连忙迎了上去。
“赵老师，正好你在，你去把你班吴小正叫出来一下，县委戴书记有事找他。”
赵月容惊呆了。
县委戴书记找吴小正？还亲自派车来接？我没听错吧？
“快去啊，愣着干嘛？”黄校长催促道。
赵月容这才醒悟过来。
她顾不上还差几分钟下课，一路小跑进了教室，把吴小正给叫了出来。
吴小正也有点懵。
他以为赵月容这么急着找他，又是要找他麻烦。
逃课的事情她不是已经放过我了吗？
纳闷中，他跟着赵月容往外走。
直到他见到了戴书记的那台桑塔纳2000，见到了热情洋溢的戴书记秘书。
“吴小正对吧？快上车，戴书记和郁厅长正在宾馆等你！”
这可是郁厅长要亲自见的人，戴书记秘书自然得热情洋溢。
吴小正更加懵了。
戴书记？郁厅长？什么情况？
因为事先不知情，他根本就没把郁厅长几个字往郁俊父亲身上套。
不过他看到一中的黄校长都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知道这事应该不简单，也无需担心上当受骗，就不明所以地上了车。
坐在车上他还是满肚子的疑惑。
到了车上，戴书记秘书更加热情，主动说了起来：“小正，郁厅长特意从省城跑过来见你，现在正在县宾馆等你。”
省里来的郁厅长？
吴小正终于反应过来，应该是郁俊的父亲来了。
可他还是有点想不明白，郁俊他父亲为啥要见自己呢？没理由啊！
想不明白的还有黄校长和赵月容。
热情送走戴书记的专车后，黄校长问起了赵月容：“赵老师，这位吴小正有什么背景？怎么又是戴书记又是郁厅长什么的？
赵月容：“……”
你问我，我问谁去？
吴小正就这么被背景化了。
ps：因为后续剧情需要，稍微给主角提升一点逼格，不会太过分，请稍安勿躁。
第276章 郁厅长还不错
吴小正其实不太喜欢跟政府官员打交道，因为他不怎么习惯那种风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比如说同坐在车上的这个戴书记秘书，就一直在问他：跟郁厅长是什么关系？
功利性太强！
等级观念也太强！
这些人与人交往时，往往带着很强的体制气息，感觉像带着面具在说话。
吴小正真的不喜，现在就对这位戴书记秘书不喜。
我跟郁厅长能有什么关系！
吴小正现在都还不明白郁俊他爹为啥要找他呢！
不过以他现在这个年龄，是很好对付这位秘书的。
他可以中二。
“我不告诉你，你再问，我就告诉郁厅长！”
戴书记秘书狂汗，连忙说道：“好，我不问了。”
他完全拿吴小正没办法。
车很快就到了湘水县宾馆，这里是政府部门的指定招待点，条件还不错。
吴小正直接带到了郁子轩的房间，见到了传说中的郁厅长。
一见到吴小正，郁子轩便亲热地喊起来：“小正，快进来，到郁伯伯这里来。”
亲热得很是让吴小正惊讶。
不过他能看得出来，这位郁厅长跟郁俊在眉宇之间很像，应该是没猜错人。
可问题是，我跟你很熟吗？
然后他看到郁子轩开始撵人：“你们先忙去吧，我跟小正呆一会。”
吴小正很快就明白了，郁厅长这是在和他故作亲密。
我似乎被当成挡箭牌了？
毕竟是两人人生，毕竟曾经跟不少官员打过交道，吴小正很快就猜到了原因。
被挡箭牌的感觉有点不爽。
既然郁厅长这么会演戏，那我就陪你一起演一下。
吴小正的恶趣味又犯了，反正他现在有犯二的资本，他可以借机来摸摸郁厅长的用意。
房间门被关上后，吴小正开口了：“郁厅长大人，你刚才笑得有点假哦！”
绝对的不按常理出牌。
郁子轩完全愣住了，就如杨贵平首次见到吴小正那样。
然后他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这次是真笑，吴小正能感觉出来。
“哈哈，你这小子，果然有点意思，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对吧。”
郁子轩的兴致也被吴小正逗起来了。
虽然他也是体制内的人，但他没必要在一位比他儿子还小的少年面前戴面具。
嗯，郁厅长换了一副姿态后，吴小正感觉舒服多了。
“姓郁，又是厅长，我只能从郁俊身上往上想。”
吴小正回了一句，然后他开始抢占话题的主动权：“按理说，在这个时候，你应该找杨镇长来陪你才对啊！”
他的言外之意是：你找我干吗？
郁子轩忍不住又笑了。
他发现面前的这个少年，说话比他儿子有意思多了，完全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杨镇长现在很忙，忙着接待来宾，所以我只好找你了。你不是杨镇长和郁俊的朋友吗？朋友的长辈来了，你陪陪也是应该的啊！”
吴小正很认真地回道：“我也很忙的！”
郁子轩又一次被逗乐了。
“说说看，你有什么事情要忙？”
“我妹妹要来上兴趣班，你这样突然把我叫过来，会让她着急的。”
吴小正这句说的是实情。
一会吴小莉就要到张颖的店里了，他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一个。
当然，有张颖在，他倒不用担心吴小莉的安全，只是她们会担心他的行踪。
郁子轩心中一动。
他现在其实不想呆在宾馆，因为会有人来骚扰他。
郁子轩知道，处在他那个位置，对别人来说就是香饽饽。
大部分人都是冲着他手中的权力来的，应付这些人是一件很烦的事，远不如跟眼前这个少年说话轻松。
“要不这样，你干脆带我出去转转如何，顺便也看看你的妹妹。”
郁子轩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建议。
对他来说，他此行就是为了供销公司的仓库收购案而来，迟早都要跟眼前这个少年聊一聊。
在哪聊都是聊。
这个建议博得了吴小正的好感。
他发现，杨贵平这个家族的官员似乎修养都还不错。
于是两人出门。
郁子轩发现，他的这个选择是正确的，他的门外就有人守候着。
“我跟我侄子又是出去一趟，你们不用管我。”
郁子轩又一次拉吴小正当起了挡箭牌。
两人一起上了郁子轩的皇冠车。
在这个年代，级别稍高一点的官员都喜欢使用两款进口车，一款是蓝鸟，一款是皇冠，老款的皇冠。
以郁子轩的级别，自然得坐更高级一点的皇冠。
车子又一次往一中门口开去。
郁子轩试探性地聊起了正事：“其实我这次真的是来找你的。”
“哦？”
这次吴小正的惊讶不是装的。
他还是没弄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劳驾一位大厅长大老远的跑过来。
真的有点不科学！
“贵平写了一篇文章你知道吗？”
“知道，但没看。”
吴小正实话实说，边说边揣摩郁子轩的真正用意。
信息量还是太少。
“文章中提到了你对供销公司那个仓库的收购模式，上面觉得很有新意，因此叫我来找你好好聊聊。”
真正用意来了。
吴小正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他很怕郁厅长找他聊政策问题，他在那方面就是半桶水，跟这种级别很大的官员乱说话很容易出问题。
不过要是聊企业就问题不大了，这方面他自认为还是懂一些的。
“行，有什么想问的，你随便问。”
看在杨贵平的份上，也看在郁子轩态度很不错的份上，吴小正爽快地答应了。
郁子轩却不着急。
他还有一个麻烦需要先解决。
“我今天其实是悄悄下来的，不过半路被人发现了，我不想去应酬他们，要不今晚你请我吃饭如何？”
这就是郁子轩的麻烦。
他已经知道，一会湘南地委的廖宏才就会赶过来，然后晚上肯定又是宴席，郁子轩单枪匹马地在这里，他不想喝那么多酒，所以决定先躲一躲。
还是只能拿吴小正来当挡箭牌。
“行，没问题，一会去我家，我做家常菜给你吃。”
吴小正又爽快地答应了。
他明白郁子轩的意思，也不在介意当这个挡箭牌。
而要想帮郁子轩躲麻烦，最合适的地方自然就只有去吴家了，任何饭店都不合适。
郁子轩再一次为这少年的聪颖而惊讶。
第277章 他就是个蹭饭的
郁子轩现在真的觉得眼前这少年不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在这少年身上，没有发现阿谀奉承，没有发现虚伪，有的只是坦荡，而且这少年真的很聪颖，什么话一说就透。
久在体制内混的郁子轩，其实并不太喜欢带着面具和人打交道。
所以他现在觉得舒服。
车在张颖的培训室门口停了下来。
“你在车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吴小正打开车门，一溜烟跑进了张颖店里。
吴小莉果然来了。
他就耽搁了这么一会，吴敏霞就已经把人送到，并且先走了。
她现在也特别忙。
“哥，你去哪啦？”
一见到吴小正，小丫头就嘟起了小嘴，然后眼睛往门外的皇冠车瞄。
哥去坐好车去了，没带我！
吴小莉对此很不满意。
吴小正忍不住笑了笑，他摸了摸吴小莉的头说：“哥现在有点事要忙，你跟张颖姐姐呆在这里，哥晚点再回来。”
顾不上安抚小丫头，他又对有点吃惊的张颖说道：“我现在有点急事，小莉晚饭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然后他又一溜烟跑了出去，上了车。
让人家大厅长等太久似乎不太好。
郁子轩并没有太着急，他反而取笑起吴小正来：“这姑娘长得不错，是你什么人？”
吴小正反唇相讥：“小的是我妹，大的嘛，是你家郁俊的梦中情人。”
郁子轩忍不住又哈哈大笑：“真的吗？”
“嗯，上次他来见过，表现得跟个猪头哥似的，我觉得你应该给他物色媳妇了。”
郁子轩再一次哈哈大笑。
他发现跟这小子说话太有意思了，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
笑过之后，他问起吴小正：“现在去哪？怎么走？”
“去我家，带你吃农家饭，你要是不习惯的话，做好饿肚子的准备哦。”
吴小正说话还是那么不客气，并开始给司机指路。
郁子轩又一次惊讶于吴小正的直接，笑道：“我也是农村出身的，放心吧。”
这倒让吴小正有点惊讶。
不过想想也是。
算算郁厅长的年龄，他应该是出生在新中国成立以后，在那个年代，确实有很多出生贫苦，但通过自己的努力和聪明才智奋斗起来的人。
当然，郁厅长能有今天，也不能排除传说中杨贵平姥爷的作用。
吴小正对郁子轩的好感也进一步增加。
车很快就抵达了响水村。
时间还早，郁子轩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要不先带我去你的工厂看看？”
看看就看看。
车子直接开到了村小学临时工厂门口。
那里正是一片忙碌景象。
操场上面，唱人戏的临时舞台已经搭建起来，刘水根正指挥着村民们摆桌凳。
所谓三天三夜流水席，是指连续三天，早中晚三餐，在开餐时分，只要人来了就可以坐下来吃的。
所以这规模很是有点庞大。
五六十套形状不一的桌椅在操场上摆下来，阵势很是有点壮观。
“很热闹啊！”
郁子轩忍不住赞了一声，他似乎又回忆起了记忆中熟悉的场面。
“明天也是工厂的开业仪式，让老乡们一起热闹一下。”吴小正稍微解释了一句。
一看到这么高级的皇冠车，刘水根赶紧迎了过来。
“小正，你回来啦？这位是……”
“水根伯，你不用理他，他就是来蹭饭的。”
郁子轩又是哭笑不得。
不过这个回答他却很喜欢，因为省去了很多麻烦。
“你忙你的去吧，我带他去工厂里面转悠一下。”
吴小正先把刘水根打发走了。
临时工厂里也是一片忙碌景象。
吴小正发现，那些小型机器已经全部安装好，有的还在李工的带领下进行调试，有的已开始试生产。
因为安装机器已经耽搁了两天，在销售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工人们自然得加班加点的开工。
一见到吴小正，蒋丽华也迎了上来。
“小正……”
“你继续忙你的吧，我自己看看就行了。”
郁子轩发现，这少年在对待正事的时候，确实有大将风范。
他还发现，这个小县城美女也不少，刚刚遇到一个，现在又遇到一个。
当然，郁子轩自然不会像郁俊那样，表现出一副猪头哥的模样。
他纯粹是欣赏而已。
“小正，你们动作很快呀，前段时间还听说你们是纯手工生产，这么快就机械化了？”
很显然，郁子轩还不知道前几天吴小正空手套白狼成功的事。
对此，吴小正只是笑了笑，并没做解释，而是继续一台接一台机器参观起来。
郁子轩也不在意。
他也想趁机看看这家民营企业的运作情况，想知道它是否真正具备长期稳定安置国企下岗职工的能力。
两人转到了销售办公室。
刘志军正好已经赶回来。
“小正。”
刘志军看起来非常开心，他见到吴小正先惊喜地叫了一声，然后又看了看郁子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军哥，这几天销售情况怎么样？”
“小正，咱们要发财了！”
刘志军终于憋不住了，先冒出这么一句，然后又急不可耐地说道：“这两天我们一连谈下了好几家批发商，就等我们产量上来后，就可以大量铺货了，很多商家都在等货。”
这完全不像是刘志军的风格。
能把他乐成这样子，可见市场销售情况有多火爆！
吴小正点了点头，吩咐道：“那就好，下一步的销售重点向老干妈倾斜一下。”
这是吴小正特别需要提醒的地方。
在城关镇的蔬菜大棚大规模普及之前，下饭菜系列的生产原料，大部分是应季蔬菜，销量过大的话，很容易导致原料短缺。
唯有老干妈的生产原料是干辣椒、黄豆等，这些原料倒是不太受季节的影响。
吴小正又带着郁子轩上了二楼。
二楼也有机器在调试，包括成品灌装机、高温杀菌机等。
稍稍看了一下之后，吴小正转向了郁子轩：“要不要尝尝我们的产品？”
这小子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
郁子轩又一次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不得不再次佩服这小子的聪颖。
试试也好，试过之后，郁子轩就准备跟他长谈了。
第278章 又一次上眼药
郁子轩这个蹭饭的当得很合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跟着吴小正抵达吴家后，他并没有对吴家的寒酸表现出任何不适，跟吴长和吴奶奶打招呼也像个地道的老农，并没有任何大干部的架子。
在此期间，他还又一次找借口推脱掉了湘南地委书记廖宏才的电话，弄得廖宏才怨气很重。
不得已，郁子轩只好答应他尽量早点赶回去，陪他喝茶畅聊。
吴小正对他的表现又一次感到很满意。
为了奖励他，吴小正决定亲手给他做几个加菜小菜。
确实是加菜小菜，以农家蔬菜为主，再加上湘水大曲几杯。
郁子轩却吃得津津有味，似乎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
“小正，你的菜确实做得不错，难怪敢叫吴大厨，你这手本事是怎么练出来的啊？”
郁子轩终于开始挑起了话题。
“穷人的还在早当家，我在做菜方面似乎很有天赋，多看点菜谱，再稍稍琢磨一下，多试几次，就能折腾出来不错的美味。”
对于这样的问题，吴小正应答起来已经轻车熟路。
“那你又是怎么想到开食品加工厂的啊？”
这个问题吴小正更是回答了很多次。
“唉，都是被逼的……”
他又一次从菜贱伤农、自家萝卜卖不出去、被逼做腌萝卜说起。
这一次，郁子轩问得非常的详细，吴小正说得也毫无保留。
两人聊起了食品加工厂的产品，聊起了食品加工厂的销售策略，也聊起了对企业的管理和发展思路。
郁子轩忍不住又一次赞叹。
难怪贵平说这小子很神奇，也难怪贵平对这小子信心十足，敢和他联手大力开展农商合作大计划。
这小子在经营方面确实是一个天才！
郁子轩发现，吴小正的思维异常的清晰，做事也很有魄力，经常会有一些奇思妙想冒出来。
难怪他能想出用安置国企职工来换国有资产这样的点子！
“你为什么会想出那样的办法呢？”
话题终于聊到了郁子轩最关心的问题上面。
吴小正叹了一口气：“唉，还不是因为缺钱给逼的！说实话，我连现在食品加工厂的这些机器都是赊购的。”
他又一次说起了想收购供销公司仓库的苦衷，并将他设计此收购方案的原因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还是没有丝毫的隐瞒。
在吴小正看来，既然郁厅长来访的目的，是为了给国企改革探索出一条新路子，那他就没有隐瞒和藏私的必要。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郁子轩忍不住又一次赞叹。
了解到这个程度，他已不再怀疑食品加工厂是否真正具备接收国企下岗职工的能力，因为工厂现有的运转情况及发展势头表面，这确实是一家很有发展潜力的民企。
郁子轩相信，只要不出大的意外，这家企业将会很有前景，迟早能成长成为一家中大型民营企业。
而其中最主要的因素，就是因为有这个创办了这家企业、并且为它掌舵的神奇小子。
郁子轩又和吴小正聊起了企业职工的保障问题，这些问题杨贵平在他的文章中稍有提及，但并不深入。
在这个问题上，吴小正不愿意聊得太深，因为这属于未来的发展趋势和政策。
不过考虑到这又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他还是稍稍提了一些构想式的内容，比如说职工养老保险、失业保险、医疗保险、住房公积金等，都是围绕后世的三险一金来谈的，只不过是浅尝辄止而已。
可就算是这样，郁子轩也还是大有收获，因为现在的国企改革还处于起步阶段，很多思路和理念还并不完善。
郁子轩真的聊得很尽兴。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能和一个少年聊得这么久、这么深。
在此期间，他还又一次推脱了廖宏才的催促电话。
这确实是个神奇少年！
“对于供销公司的这个仓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因为不能再推脱廖宏才要求见面的请求，郁子轩打算将今晚的话题收尾了。
吴小正却不干了。
他一想到自己已经在这事上面受挫，又想起肖荣华那副嘴脸，他就很不爽。
他决定故技重施，给肖荣华上点眼药。
吴小正的表演再一次开始。
他摇了摇头，故作失望地说：“这事恐怕没戏了。”
“这话怎么说？”郁子轩很是惊讶。
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的事，老爷子还想着把这个案子发展成为经典案例呢！
“说实话，肖荣华一开始就拒绝了我的方案。为达到目的，我又使了一点小花招……”
吴小正说起了他鼓动马德贵去发动职工上访的事。
郁子轩有点哭笑不得。
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毫无顾忌地在他这个体制内的官员面前说起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这让郁子轩说什么好呢？
不过郁子轩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
他知道，大多数企业在经营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吴小正的这种做法其实还不算太离谱。
“还能怎么样，行动还没开始，就被肖荣华知道了，他开始打击报复，弄得马大爷连现有的这份工都丢了，接下来还不知道肖荣华会怎么对付他。”
“怎么会这样？”郁子轩听得很生气。
“那还用说，肖荣华肯定有私心，不希望别人坏了他的好事呗。”
上眼药开始。
吴小正又加了一句更厉害的：“依我看，说不定连供销公司的亏损都跟肖荣华有很大的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
郁子轩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想要了解吴小正这么说的原因。
“这还用解释吗？一个有私心的领导，一个喜欢打击报复的领导，其心思肯定没有放在企业的经营上，而是会想着怎么给个人捞好处，这是常态！”
吴小正的话又引起了郁子轩的深思。
也许这事又必要深入调查一下！
想法明确之后，郁子轩又问起了吴小正的打算：“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反正食品公司马上就不那么缺钱了，大不了再换个地方。”吴小正故作无所谓。
“不可以，你不能轻易放弃！”
郁子轩急了。
这可是老爷子想树典型的案例，他怎么能容忍一个有问题的领导来坏了此事呢！
吴小正笑了。
又一次上眼药成功！
第279章 眼药开始奏效
在给肖荣华上眼药时，吴小正并没有说太多，只是表现出了一位吃瓜群众的“愤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他知道，这应该已经足够了。
按他的理解，既然上面对这种合作模式如此重视，还郑重其事地派了一位大厅长下来调研，那说明上面是有意树典型，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来破坏它。
也正如吴小正所料，郁子轩对这句话话还真的上心了。
“我得先回去了，你呢？”郁子轩站了起来。
确实，他必须得赶回去了。
让一位地委书记等他这么久，确实有点不像话，尽管两人私交不错。
“我当然也得回去啊，难道我还能把我妹妹丢下不成？”
吴小正的回话还是那么不客气，根本就没把郁子轩当成大厅长。
郁子轩又是哈哈大笑。
他觉得这样相处真的很舒服。
“那就走吧。”
皇冠车又一次把吴小正送回了张颖的店门口，那里正好也快要下课了。
吴小正刚要下车，却又被郁子轩拉住了：“明天上午你有什么安排？”
“你还想找我蹭饭？”
郁子轩又是哈哈大笑，回道：“没办法啊，明天上午他们都要忙，只有我没地方去，只好再赖上你了。”
郁厅长这是要避嫌！
吴小正也明白了这一点，爽快地回道：“好吧，明天上午早点我也还是在这里，我妹妹还要上课，上完课后我就带他回家。”
按照常理，吴小正也是应该去参加农商合作的启动仪式的。
但他觉得，那种场合有吴敏霞出面就足够了，他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还是低调一点好，免得惊世骇俗。
留下了吴小正的联系方式后，郁子轩径直回宾馆。
在那里，湘南地委书记还在等着他，一起在等他的还有杨贵平。
“子轩，你真的很不厚道啊，说好了晚上一起喝一杯的，我赶过来你却跑了。”廖宏才的怨气不是一般的重。
“廖兄，实在是抱歉，不瞒你说，我这次是带着任务下来的，因为时间很紧，所以只好怠慢你了。”
因为没有外人在，郁子轩没有再隐瞒他的来意。
廖宏才也算是老爷子这一系的人马，郁子轩跟他说这个没有太多的顾忌。
这也是杨贵平为什么会来湘南发展的原因。
也因为这个原因，杨贵平才有资格陪廖宏才一起在这里等郁子轩。
“这么说来，你真不是赶来参加明天仪式的？”
“真不是，那个仪式我出席真的不合适。”
郁子轩断然否认，然后从包里拿出了杨贵平写的那篇文章：“这才是我的真正来意，是按老爷子的吩咐专程下来的。”
根据现有的形势判断，郁子轩觉得要想把供销公司这个案例树为典型，恐怕是绕不过湘南地方了，为了防患于未然，他干脆大大方方地把事情亮了出来。
廖宏才接过文章，认真地看了起来。
半响，他谨慎地问了起来：“这是张老的意思？”
郁子轩点了点头，把老爷子的意思详细地说了一遍。
“老爷子有心了。”
廖宏才先感叹了一句，接着说道：“行，这事我也留意一下，子轩你有需要的话，尽管跟我说。”
郁子轩指了指杨贵平：“这事还是先让贵平跟进一下吧，出现问题再说。”
廖宏才也点了点头。
尽管这个案例确实可以树为典型，但供销公司毕竟只是一个县级国营单位，如非必要，确实不适合大动干戈。
两人又在一起聊了很久。
直到很晚，廖宏才这才起身告辞，并威胁道：“明天中午那餐你可不能再跑了啊，我们谁也不叫，就咱们两人，一起好好喝一杯。”
这个要求郁子轩没法再推脱，他笑着点了点头。
廖宏才走后，屋里就剩下郁子轩和杨贵平了。
“贵平，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郁子轩这是有跟杨贵平抵足夜谈的意思。
没办法，因为时间紧迫，再加上这两天白天杨贵平又脱不开身，郁子轩只好利用深夜的时间来和他聊聊了。
在这件事上，杨贵平已经变成了重要的当事人，郁子轩必须跟他好好聊聊这事。
“贵平，吴小正那小子确实很神奇啊，我都对他服气了。”
郁子轩先赞了一句，然后简单说起了今天跟吴小正会面的情况。
然后两人进入了正题。
“我听吴小正说，他们在这单收购案上的进展很不顺利，供销公司那边很可能存在经营者徇私舞弊的情况？”
吴小正上的眼药终于起到了效果，郁子轩郑重其事地和杨贵平提起了这事。
杨贵平思索了片刻，说道：“还别说，我在调查供销公司的档案时发现，供销公司在经营上确实存在很大的疑点。”
为慎重起见，他开始斟酌用词。
“我发现，供销公司经营状况急转直下，是最近三四年的事，准确地说，是肖荣华担任总经理后。”
“其中有几点特别值得留意。一是供销公司的坏账率明显增高，货款收不回的情况很严重，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二是有几单大的交易亏损非常严重，我怀疑里面确实有猫腻。”
郁子轩皱起了眉头。
他敏感地意识到，供销公司这边很可能真的存在较为严重的问题。
如果只是吴小正所表现出的“愤慨”，他还可以只把它当成是一种猜疑，但现在连深入调查过杨贵平都这么说的话，那就真的可能有问题了！
在这方面，身处官场很多年的郁子轩很有经验。
想了想，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贵平，我建议你针对这个案例，不要只是单纯地写这样一篇文章，而是应该把他当成一个经典课题来弄。”
杨贵平疑惑地看向了郁子轩。
“这样，你先深挖供销公司经营急转直下的主要原因，包括经营方面的人为因素，比如人员的冗余、制度跟不上形势的发展、人才缺乏、经营者的人为因素等，先深挖原因，再分析，然后提出解决方案……”
杨贵平陷入了深思之中。
确实，按照郁子轩的思路来弄的话，把调查做细了，确实可以把这个案例弄成深化企业改革的一个经典课题。
这样一来，他的研究结果确实将会跟有分量，也可能给他的前程带来更大的好处。
……
吴小正上的眼药终于开始奏效了。
第280章 暗流汹涌
吴小正上眼药的效果远不止这么一点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廖宏才从郁子轩的房间出来后，立即把候在外面的湘水县委书记戴志军叫进了自己房间。
地委书记都没睡，戴志军自然不敢怠慢，他只是不知道廖书记想跟他说啥，心里有点忐忑。
“你们供销公司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面对廖书记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句，戴志军有点摸不准头脑。
他很谨慎地回道：“供销公司这几年效益不太好，亏损严重，现在正在进行改革，但效果还不明显。”
廖宏才很严肃地盯着戴志军说：“你可给我盯严点，千万别在这上面给我出乱子，否则我拿你是问。”
因为某些方面的顾虑，廖宏才不可能把话说得太明。
戴志军心里一惊。
心想，廖书记如此郑重其事，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不会是供销公司那边出了什么幺蛾子吧？
身处体制内，揣摩上意是必须的，戴志军在这方面并不傻。
不行，我得好好过问一下供销公司的事才行。
因为深化企业改革是今年政府工作的重头戏，实际上湘水县的国资办是戴志军亲自挂帅的，但具体办事的另有他人。因为工作繁忙的缘故，戴志军对国资办的很多事情并没有亲自过问。
实际上，吴小正关于供销公司仓库的那份收购案，早已由杨贵平代为递交到了国资办，只不过并没有引起相关人士的重视。
可因为廖宏才的叮嘱，事情的走向必然有有所不同。
当然，那是几天后的事。
还有一个人也在行动，那就是马德贵。
马德贵真的是怒了。
马德贵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因此几十年下来，在供销公司一直都只是一个普通员工。
供销公司的人都知道，马德贵这人没什么脾气，从不轻易得罪人，算得上是老好人一个。
可老好人也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能触犯他的个人利益。
马德贵结婚生子早，他大儿子也一样，因此他六十岁还不到，就已经有了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大孙子。
因为没什么背景，马德贵一家想为孙子找个不错的工作有点难。按照马德贵原本的打算，就是他退休的时候让他孙子来顶这个班。
很可惜，供销公司现在的经营状况，让马德贵的这点希望变成了泡影。
因此，在听了吴小正的话之后，马德贵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一开始，马德贵并没有想把肖荣华怎么样，他只不过是想发动同时闹一闹，好让孙子有份好工作。
可事情还没开始，肖荣华却对他进行了打击报复，把他看仓库的那份活都给让人顶了。
泥菩萨也是有三分火气的，马德贵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他开始琢磨怎么来出这口气。
这次他的想法不再只是简单地闹一闹了，而是想去告肖荣华。
马德贵知道，肖荣华屁股底下绝对不干净，供销公司这些年经营状况急转直下跟他有很大关系，公司上上下下就有不少传闻。
马德贵还知道，公司这两年有人告过肖荣华，不过都被肖荣华凭关系化解了。
那就再告他！
哪怕告不倒也要告！
马德贵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他知道肖荣华在职工里面有眼线，因此不打算大规模发动同事了，而是偷偷找起了那些告过肖荣华、又被他打击报复过的同事。
他知道，有些同事手里是有些证据的。
这是吴小正并没想到的，他所用的“民心可用”的招数，实际上还是发生了作用。
可以说，因为吴小正的介入，再加上机缘巧合之下某些人的参与，表面上看似平静的供销公司，实际上已经暗流汹涌，就等临界爆发，爆发后的效果却是未知的。
当事人吴小正却还是很悠闲，好像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比如说供销公司的事，比如说农商合作启动仪式，比如说食品加工厂的成立仪式，他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他还在陪吴小莉在上课，顺便看看他的书。
他现在真的喜欢上了看书，无论在哪里，他都可以抱着一本书看一阵，还不受周边环境的影响。
直到郁子轩再次到来，他才放下手中的书本。
郁子轩自然又是来找吴小正“避难”的。
其实他今早就可以回省城，因为到昨天晚上为止，老爷子交给他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
他已经确认吴大厨食品这边确实具备长期接纳下岗职工的能力，而供销公司那边的经营情况，下有杨贵平可以去了解，上可以通过湘南地委、湘水县去正规调查，他犯不着搀和进去。
但因为和廖宏才的约定，他必须得吃完午餐才能走，否则真的有点不厚道。
这次他进了张颖的店里，然后好奇地拿起了吴小正手里的书本。
这是一本彼得德鲁克所著的《管理的实践》，正是前段时间吴小正买来撑门面的一本书，不过后来他却看进去了。
当然，吴小正今天之所以恰好在看这本书，有故意给郁子轩看他嫌疑。
他担心自己的表现过于惊世骇俗。
换做是在以前，他接触的人还不多，用不着有这样的担心。
可现在不同了，他所接触的人越来越多，连郁子轩这样的大佬都对他感兴趣了，他必须为自己的表现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给他人看。
毫无疑问，他的表演又一次取得了成效。
“可以啊，小小年纪就看这样的书，能看懂不？”
郁子轩确实有被惊到了。
在此之前，他一直在纳闷，为啥这个少年会懂那么多？莫非他真的是天才？
现在“明白”了，原来这少年并不是天才，只是比别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并且走了一条正确的路子。
吴小正笑道：“反正里面的字我都认识，能不能看懂就不好说了。”
郁子轩鼓励道：“看不懂就多看几遍，再结合一下工厂的运转情况，你会有收获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本来就小，如果不再学点市场、经济、管理方面的知识的话，我的企业就做不大、走不远。”
郁子轩赞许地点了点头。
吴小正的出色表演又一次取得了成效。
第282章 规格很高的签约仪式
因为地委书记廖宏才的到场，签字仪式的规格确实提升了，并且是大幅度的提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体制内，消息往往是最灵通的。
得知廖书记要出席签约仪式的消息，湘水县的各级政府部门几乎是倾巢出动，而地区的各级机关，只要是能跟此事稍微扯上一点关系的，其主要领导就第一时间赶赴到了现场，纷纷对此事表达了关怀和支持。
如此大的阵势，弄得杨贵平这个仪式主持人都有些忐忑了。
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仪式还没正式开始，杨贵平的心就被吊了起来。
按理说，农商合作签约仪式作为城关镇的一个重要项目，活动的主持人应该由镇委书记或镇长来担任，可介于杨贵平的背景，再加上项目又是他一手抓起来的，那两位领导谁也不敢来摘这个桃子。
这样的桃子摘了后得有本事消化才行！
于是杨贵平被理所当然地推上了仪式主持人的位置。
时间很快就到了上午十点。
这是签约仪式预定的开始时间，工厂代表吴敏霞等、参与签约仪式的农民代表等已在指定位置坐好，各级领导已在前排就坐，衣着很正式的杨贵平精神抖擞地走上了主席台。
到了关键时候，他反而心安了。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欢迎前来湘水县城关镇参加农商合作签约仪式。莅临本次签约仪式的主要领导有：湘南地委书记廖宏才同志……”
按照仪式流程，杨贵平开始介绍到场的领导、来宾。
让大家汗颜的是，光是介绍这些到场的领导，杨贵平足足花了三分多钟。
一个小小的乡镇项目，却吸引了如此多的重要领导到场，这足以让众多不明真相的来宾和记者朋友们感到惊讶。
毕竟杨贵平行事还算低调，他的背景并非广为人知。
仪式很快进入了第二个环节：介绍本次签约仪式的重大意义。
对于杨贵平来说，这是整个仪式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他必须把仪式的重大意义说大、说透！
只有仪式的意义足够重大，才能对得起到场的这些重要领导，也才能在今后出了成绩后，给杨贵平自己的政绩添上重要的一笔。
这是体制内的游戏规则。
为了处理好这个环节，杨贵平费尽了心思。
“一直以来，城关镇的所有干部，都在为如何提高农民收入、改善老百姓生活这个问题上动脑筋，也做了很多的工作……在城关镇政府的努力下，我们联系了富有社会责任心的企业吴大厨食品责任有限公司，来携手和农民签署农产品保价购销合同……”
“这一农商合作项目也得到了省农科院的大力支持，他们将为签约的农民朋友们提供搭建蔬菜大棚的技术支持，已经大棚种植的技术指导……”
这也是这种仪式的惯例，在说重大意义之前，先得指明仪式的重要参与方及支持单位。
重头戏来了。
“本次农商合作计划，首批参与的农户虽然只有100户，合约金额也仅有50万，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大计划的开始。一旦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大获成功，我们将把这个计划推广到全乡镇，让整个城关镇的老百姓都收益，并因此共同致富、过上好日子……”
这就是杨贵平精心准备的说辞。
确实，如果单从首次参与的农户数、涉约金额来说，确实还不配这么多重要领导到场，可一旦这个项目若能大获成功，并能推广到整个城关镇的话，意义就远远不一样了。
这将是农村经济合作的新思路，这是地方政府工作的新方法，这将是农村老百姓共同致富的典范。
坐在台下前排的廖宏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杨贵平在这个环节的表现足以让他满意。
不愧是张老精心培养出来的后辈，能力不错，政治觉悟也很好！
台上的杨贵平还在继续：“下面开始签约，有请商家代表：吴大厨食品责任有限公司总经理吴敏霞女士，有请参与本次农商合作计划的农民代表……”
这个签约流程其实就是一个形式，要签的合同内容和条款早就商定，大部分合同甚至都已经签字盖章。在本次仪式上，吴敏霞要做的事情就是象征性地在几份合同上签字盖章，再由几位已经预先安排好的农民代表签字，签约流程即告完成。
作风泼辣的吴敏霞在这样的场合倒也不怯场，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大大方方地走上了主席台，在和农民代表一一握手之后，又在记者们闪光灯的狂闪之下，镇定地在合同上签字盖章。
……
签约环节过后，接下来的环节是商家代表发言。
这也是预先规定好的内容，就是要吴敏霞来代表吴大厨食品公开表态，表示会严守契约精神，让农民的辛苦能有保障、有收益。
发言词是早就准备好的。
为给杨贵平面子，这份发言词甚至是吴小正亲自起草的。精通这种场合的他，自然把发言词写得冠冕堂皇，很有责任心，很具社会责任感。
当时，这份发言词拿出来给杨贵平过目时，连身处体制内的杨镇长都赞叹不已，说吴小正以后要是混体制，绝对是官场的一支笔。
所谓一支笔，就是官样文章写得特别出色的意思。
现在效果出来了。
虽然吴敏霞的普通话还不是很保准，但她的气势不错，这篇不算长的发言词被她演说得义正辞严，连坐在前排最中间的廖宏才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廖书记此时在想，难怪杨贵平会与这样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合作，也难怪郁厅长对这家企业这么看重。在社会责任心方面，这家规模不大的民营企业确实比很多企业要强，眼光也要长远很多。
如此想着，廖宏才在座位上站了起来。
按照昨晚重新更改的流程，接下来就轮到他这位地委书记代表政府讲话。
有廖宏才在场，够资格来代表政府讲话的也就只有他了。
真正的重头戏到来，所有的来宾、媒体记者都屏住了呼吸。
第283章 注定要出名的吴大厨
在上讲台以前，廖宏才已经想了很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说实在的，因为某些顾虑，廖宏才很不愿意上去讲这个话。
在他看来，他身为地委书记，来参加这样一个规模并不大的镇级合作项目，本身就有点不合适，有替杨贵平撑腰的嫌疑。
尽管他确实有心替杨贵平撑腰，但这种心思却不适合在公开场合表露出来。
可他既然因为郁子轩的缘故到场了，却又不得不讲这个话。
再三考虑之后，他决定将讲话的重点转移。
“我讲三点。”
“第一点：不管农商合作项目最终的效果怎样，城关镇干部们这种一心为老百姓寻找共同富裕新路子的方法值得肯定，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争取早日让老百姓们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
“同时，我希望咱们湘南地区所有的基础干部，都能向湘水县城关镇的干部们学习，学习他们这种一心为百姓致富寻求新路子的精神。”
“第二点：吴大厨食品企业的这种行为特别值得赞扬，你们在寻求自身发展的同时，没有纯粹追求利益，懂得回馈社会，让农民们的辛苦得以保障，说明你们确实很懂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个道理。”
“希望咱们湘南地区的企业家们踊跃向他们学习，学习他们这种优秀品质。”
“第三点：祝愿本项目早日大获成功，从而扩大合作规模，让更多的老百姓受惠。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整个城关镇、整个湘水县、甚至整个湘南地区的老百姓都因为这种新型的农商合作而受益。”
……
廖宏才的讲话用时很短，这种表扬加期望的讲话内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倾向性，就算有倾向性，也是倾向于农商合作这个项目的意义，以及让他感觉不错的吴大厨食品这个项目主导企业上。
在他看来，这样应该不会有太明显的给杨贵平撑腰的嫌疑了。
不过媒体记者们却有点头疼了。
这次来的媒体记者可不少，而且大多是与政府有关联的。可以说，很多记者都是冲着廖书记来的，可廖书记的讲话内容如此简短，既没重点也没倾向性，这让大家如何去报道呢？
新闻报道也是需要抓重点、找亮点的。
还好，下一个环节就是记者自由提问时间。
记者们自然有话要问，而且目标首先是冲着廖宏才书记来的。
程若柳是《湘南日报》的首席记者，同时也是《湘省日报》的驻地记者，她平时可没少采访廖宏才这位地委书记。
因为熟悉，她第一个跳出来发问，并且问题还比较尖锐。
“请问廖书记，在大家看来，城关镇这样一个合作项目，规模并不大，应该不值得您如此重视，请问您出席这样一个签字仪式，是否还有其它原因？”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记者们的心声，大家都尖着耳朵听了起来。
廖宏才身为地委书记，情商还是很高的，这样的问题难不倒他。
“我之所以来参加城关镇这样一个农商合作项目的启动仪式，自然是有重要原因的。”
廖宏才第一句便有点语出惊人，记者们更加凝神静听，生怕错过关键内容。
“大家都知道，咱们湘南地区原本就经济欠发达，下面的很多乡镇更是处在贫困线的边缘。为了帮助老百姓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我们的基层干部们一直在努力，但卓有成效的好路子一直没找到。”
廖书记的这一句立刻就获得了大家的认同，因为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廖宏才话锋一转：“单从项目的整体规模来看，城关镇的这个农商合作项目确实不大，可它却是一条提升地方经济、带动老百姓共同发家致富的新路子、好路子。”
“单是这一点，就值得我这个地委书记来跑一趟，我希望我这个地委书记还能稍稍有点面子，能带动全地区的基础干部来学习城关镇干部们这种勇于探索的精神，也能带动更多的企业向吴大厨食品学习，为改善当地老百姓的收入水平做出应有的贡献。”
最后的这一句，廖宏才稍稍幽默了一下。
廖书记竟然拿地委书记的面子来调侃，大家立即笑了起来。
廖宏才的这个回答是非常成功的。
媒体记者们似乎明白了，廖书记之所以出席如此小规模的一个项目，是因为关心地方经济的发展，关心老百姓的脱贫致富问题。
廖书记心系全地区老百姓！
记者们似乎找到了本次活动的亮点。
“廖书记，请问您是否看好这个合作项目的发展前景？”
有一个尖锐的问题被提了出来。
当然，这样的问题也难不倒廖宏才。
他笑道：“这个问题你们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这个项目的主导企业，只有起主导作用的吴大厨食品做好了，与它合作的农户才能真正受益，只有吴大厨做大做强了，受益的农户才会更多。”
廖宏才成功地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吴大厨这家主导企业身上。
不仅如此，他还郑重其事地加了一句：“对于本次活动，我希望你们媒体记者的眼睛不要盯在我这个地委书记身上，而是要盯着项目本身，以及吴大厨食品这家主导企业，并且能长期关注一下，看看这个项目是否真正能给老百姓长期带来实惠。”
这句话给媒体记者们的误会有点大。
按照廖宏才的本意，他是希望转移媒体记者们的视线，不要让大家盯着他来问。
可在媒体记者们听来，廖书记似乎有长期重点关注这个项目的意思。
于是他们也上心了，准备深挖一下这个项目跟吴大厨食品这家企业，看看是否真具备长期跟踪报道的价值。
如此一来，廖宏才转移目标的愿望是达成了，可吴大厨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却成功引起了记者们的关注。
大家先把目光转到了这个项目的发起者杨贵平身上。
“请问杨镇长，据我所知，吴大厨食品只不过是一家刚起步的小企业，你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家企业来合作呢？”
这样的问题自然难不倒对吴大厨非常熟悉的杨贵平。
他开始侃侃而谈：“在我看来，我所选择的合作企业，在前期的规模并不需要太大，要的是有发展前景和具备竞争优势，而这两项吴大厨食品都不缺。”
……
见杨贵平也对这家企业如此有信心，记者们对吴大厨的兴趣就更浓了。
一场小规模的签约仪式，却因为地委书记的意外出席而出名了，也因为地委书记的某些顾虑，却意外让名不见经传的吴大厨食品提前进入了媒体们的视线。
第284章 锣鼓喧天鞭炮鸣
对于吴大厨食品来说，能出名自然是一件好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只要不是负面新闻，出名就代表市场认知度、代表收入。
只是很多人都还没有意识到，吴大厨食品真的快要在湘南地区小有名气。
这些人里面，包括在签约仪式现场的杨贵平、吴敏霞等，也包括事情的始作俑者廖宏才。
不在现场的吴小正更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此时的他，还在跟郁子轩闲聊，然后等待吴小莉下课。
小丫头终于从音乐课室钻了出来，先在店里巡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她哥之后，她把视线转向了室外。
她又一次看到了那台漂亮的小汽车，然后透过车窗看到了吴小正的身影。
“哥……”
小丫头欢快地蹦了出去。
吴小正赶紧打开了车门，让小丫头上了车。
小丫头终于坐上了她所期待的漂亮小汽车。
一上车，她就东摸摸，西看看，然后好奇地看向了郁子轩，眼睛瞪得大大的。
“哥，这位伯伯是谁？”
“他姓郁，你叫他郁伯伯吧。”
吴小莉明显是个自来熟，她立即对郁子轩说：“郁伯伯，你是不是郁俊他爹？”
郁子轩又是一乐。
心想这个活泼又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还真是可爱。
不过他感到疑惑的是，这小丫头怎么知道我是郁俊他爹呢？她明明是地一次见到我啊！
郁子轩笑问：“是啊，你也认识郁俊。”
“嗯，认识，张颖姐姐说他是个二世祖。”
吴小正差点就要笑抽了。
上次郁俊来的时候，张颖确实说过这么一句，但那时候吴小莉是在玩自己的，没想到她竟然记住了这么一句。
郁子轩则是无比的尴尬。
现在他虽然身居高位，但以他的出身，他并不希望二世祖这样一个不好的头衔加到自家儿子身上。
看来，平时对那小子还是不够严！
郁子轩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远在省城的郁俊万万没想到，就因为吴小莉无意中的一句，他竟然要承受无妄之灾。
车子又一次往响水村进发。
郁子轩之所以想再次前往响水村看看，除了和吴小正聊天打发时间之外，他还想去看看唱人戏、见识一下流水席的盛况。
已在省城生活多年的他，唱人戏、流水席这种乡间盛况，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到过了，这次碰上了，就想重温一下年轻时的记忆。
郁子轩和吴小莉的聊天还在继续。
“小莉，既然你认识郁俊，那你自己觉得郁俊的人怎么样啊？”
身为郁俊的父亲，郁子轩自然要关注儿子的成长，他很在意别人对儿子的观感。
很可惜，他注定又要失望了。
“我觉得一般。”
“为啥啊？”
“他连笑都不会笑，一点都不好玩。”
似乎觉得这样的评价还不够客观，吴小莉又补了一句：“还有，我觉得他好没礼貌。”
看到郁子轩一脸黑线的模样，吴小正终于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他想，郁厅长此时所承受的心理伤害值，恐怕已经超过了一万点吧！
吴小正还发现，自己对妹妹的认识似乎也有一点偏差。
他原本以为，吴小莉就是一个自来熟，跟谁都能相处得很好。可现在看来，她对人也是有明显的偏好的。
小丫头有她自己的判断标准！
此时的郁子轩确实很受伤，尤其让他不满的是，吴小正那小子正在幸灾乐祸地笑着。
“小正，那你对郁俊的印象怎么样？”
郁子轩还是有点不死心，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吴小正的身上。
可他注定又要失望了。
“我觉得还行，本性应该不错，但可能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缺少一点磨练。”
吴小正已经尽量说得委婉了。
可这还是等于否定啊！
一阵阵挫败感袭来，郁子轩快要哭了。
以前在省城的时候，郁子轩经常听到的是对郁俊的夸奖和溢美之词，因此他对自己儿子还算满意。
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如此神奇的吴小正摆在面前对比，再加上小丫头的童言无忌，郁子轩立马就发现郁俊和吴小正之间的差距。
郁俊可能真的养尊处优太久了一点，真的缺少一点磨练！
嗯，他今年七月就要参加高考，接下来就要离开家去上大学，开始过独立的生活，确实该接受一番磨练了！
“我准备今年暑假把他丢到湘水县来！”
郁子轩冷不丁地丢出来这么一句。
吴小正有点猝不及防。
听郁厅长的意思，是打算把郁俊丢给我来磨？而且郁厅长还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郁厅长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来就来吧！”
吴小正接盘了。
在他看来，人总是需要一些朋友的，不管是真心的朋友还是利益上的朋友。而郁厅长刚才那句话的隐含意义，相当于已经向自己递出了友谊的橄榄枝。
郁厅长这种有背景、又有涵养的朋友多一两个应该没坏处！
吴小正又一次以商人的思维来考虑了这个问题。
郁子轩的心里终于又舒坦了一些。
车很快就到了响水村，停到了吴家门口。
吴家现在是大门紧闭。
不仅是吴家，吴家附近的乡邻也大多都是家门紧闭。
不用说，大家都是去村小学那边了。
村小学那边应该正热闹着。
隔着大老远，就能听到喧天的锣鼓声，应该是唱人戏的花鼓。
时不时还有一阵阵鞭炮声传来。
郁子轩很久没见过这种乡间的热闹景象了，他早已按耐不住：“走，带我去见识一下村里的大场面吧。”
“哥，快走，快走。”吴小莉也已经按耐不住。
吴小正其实也已经心动。
在前世，自从他逃离家乡后，他也再也没有见过这种熟悉的大场面。
到了后来他重返家乡时，曾经的乡间已经变成了城镇，熟悉的乡邻也已散居，就算他再有钱，他也没法弄出那种熟悉的大场面。
因此他这次这么爽快地答应乡亲们的要求，潜意识里也有重温记忆中这种大场面的渴望。
“那就走吧。”
吴小正拉起了小丫头的手，语气还是那么淡定。
可他的内心早已激动起来。
第285章 吴大厨要兴旺了
3月1日这天，对响水村的人来说，是欢庆的节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种欢庆不仅来自于吴家所摆的三天三夜流水席，更来自于三天三夜连续唱人戏。
在早年的湘省乡间，在电视等娱乐节目还缺乏的年代，唱人戏便成为了最让人开心的娱乐节目。
每当逢年过节，或者是长辈做寿、新房建成、婚嫁迎娶、或者是添丁等大喜事，具备条件的，除了摆酒之外，还会唱上几场人戏，也就是地方花鼓戏。
每当唱人戏的时候，十里八乡的村民们无论大小，都会闻讯早早地赶来。
唱人戏确实是大场面。
一般好戏开场前，是开场锣鼓。
开场锣鼓往往要敲很久，一是等观众，二是等演员做准备，三是暖场。
开场锣鼓一响起来，住在附近的老百姓便会按耐不住。
正在吃饭的人们，会把碗里剩下的饭使劲往嘴里扒拉完，心急火燎往戏场跑。
老头子会一个劲地催促老太太：快点，快点，你去不去？不去我一个人去了啊。
小孩则会站在门外，一会往戏台的方向张望，一会急慌慌地叫妈妈：快点啊，妈妈！别人都去了，三花脸就要出来了。
至于大姑娘小伙子，则早早地赶到了戏场，等待好戏开场。
开场锣响起来不久后，台下便是黑压压的人头一片。
等着看戏的人也是百样人百样心思。
老人们一般是早就自带小板凳占了坐，开场锣鼓一响，便坐在一起，谈论着既将开演的剧情，往往是你一言我一语讲得唾沫四溅、声情并茂。
年青小伙子一般是聚集在外围，三五成群，开着一些低级的玩笑，闹得不亦乐乎。
大姑娘们则不同。她们安安静静地或站或坐，两只耳朵却不闲着，一边听老人们讨论剧情，一边听小伙子们开玩笑，偶尔也低下头说几句，窃窃笑两声。
开场锣鼓一停，整个戏场立马鸦雀无声，只剩下孩子们在窜来窜去。
好戏开场，唱戏的人很快进入角色，看戏的人也很快入了戏。
老年人和中年人嘴里嗑着瓜子，心思都在戏里，时不时还跟着哼上几句。
小伙子们就不同，他们眼睛一边看台上，一边偷偷看身边有没有姑娘，心思自然是一半在台上，一半在台下。
俗话说：唱戏的癫子，看戏的傻子。
这戏，真的能让人痴迷。
那些看戏的，一个个忘乎所以。
看到精彩处，人群会情不自禁叫一声“好”。
看到高兴处，人们就会哈哈大笑。
看到伤心处，那些妇女、老奶奶会不停地擦眼泪，有的还会哭出声来。
看到坏人出场，往往会破口大骂。
……
正所谓台上一场戏，台下也一场戏，唱戏的是人，看戏的也是人。
很多时候，还真分不清哪是台上哪是台下、谁是演员谁是观众。
可在早年间老百姓的心里，花鼓戏是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就像吃饭一样，变得必不可少。
甚至饭可以不吃，戏却不能不看。
可以说，唱人戏比过节还热闹。
今天响水村就迎来了这样的热闹，好久没有过的热闹。
这些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电视、收音机等现代化的娱乐设施以逐渐进入普通老百姓家，放电影看电影已不是难事……
娱乐方式多了，花鼓戏自然就逐渐没落了。
唱戏的戏班子越来越少，唱人戏也已经不是经常能碰上的大场面。
因此，响水村的这场人戏就显得弥足珍贵，尤其是听说请的戏班子还是宁乡的正规班子的时候。
当开场锣鼓响起来的时候，戏台子下、大大的操场上早已是人声鼎沸。
来的不仅只有响水村的村民，还有邻村慕名而来的老戏迷。
响水村的村民们真的很开心。
因为吴家食品加工厂的兴起，大家已开始享受到它所带来的好处。
好处真的很多，进厂上班是一点，优先采购农产品又是一点，镇里的农商合作项目重点倾向响水村又是一点，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而今天开始的三天三夜流水席和唱人戏又是一点。
都说兴旺发达容易招人眼红。
可吴家的兴旺发达不仅不招人眼红，反而让大家觉得很开心，原因就在于吴家人厚道，愿意把好处分享给大家。
因此，当三天三夜流水席和唱人戏的事情一定下来，村委稍稍一发动，全村人都行动了起来，开始为这场节日而忙碌。
现在喜庆的节日开始了，看着人山人海的热闹场面，响水村的村民们更加开心、自豪。
吴家人不是说不收大家财礼吗，那咱就买鞭炮来为这个大节日再添加一点节日气氛。
因此，从唱人戏的开场锣鼓一响起，这附近的鞭炮声就没停歇过。
当吴小正拉着小丫头，带着郁子轩赶到村小学附近时，他们发现，村里的这条马路已经径直通车，除了食品加工厂运送货物的车之外，任何车都不允许进入村小学附近。
一路走过去，不停地有正在为流水席而忙碌的村民们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郁子轩忍不住感慨：“这样的热闹场面，就算是在吃大锅饭的年代也赶不上啊！”
吴小正其实也早已热泪盈眶。
这既是因为大场面而感动，又是因为发自内心的自豪。
是的，吴小正真的为自己、为吴家感到自豪。
都说有钱难买开心快乐，可现在吴小正却用不多的花费，买来了全村人的开心快乐，这怎能不让他自豪？
一路谢过热情的乡邻，稍稍在操场上唱人戏的地方停驻后，吴小正几人直接进了临时工厂。
看人戏的人这么多，吴小正他们站在外围啥都听不清，因此只能稍稍感受一下这种氛围。
不过这已经足矣。
临时工厂的生产并没有受这种喜庆氛围的影响，因为销售的爆发式增长，大家必须加班加点来生产，以满足市场的需求。
工人们对此也毫无怨言，因为大家都看到了希望，享受到了快乐。
郁子轩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吴大厨真的要兴旺起来了。”
是的，吴大厨注定要兴旺起来了！
第286章 两位蹭吃蹭喝的
郁子轩真的越来越看好吴大厨食品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不是企业家，也无法用一个企业家的眼光来对吴大厨食品的发展前景做判断。
但他毕竟工作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企业接触了无数。
他发现，任何发展良好、前景可观的企业，在细节上都必定具备一些共同的特点，比如说企业员工的精神面貌，比如说企业管理者的眼界、智慧等。
吴小正的眼界和智慧就不用说了。
郁子轩很难得真正从内心欣赏几个人，可这个刚认识的吴小正却是其中一个。
也正是因为对他的欣赏，他在打算把郁俊放假丢到这边来，让他过来跟着吴小正受点影响。
而现在，在食品加工厂这些员工的身上，郁子轩又发现了优秀企业所具备的良好精神面貌。
比如说现在明明是星期天，外面明明是锣鼓喧天唱着人戏，可这些员工却在认真地加班生产，脸上还时不时露出愉悦的笑容。
这样的企业怎能不被郁子轩所看好？
郁子轩又独自跑出了门外，看着操场上的人戏舞台和喧嚣的人群，开始发呆。
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这一趟又没有白来。
人都是有怀旧情怀的，尤其是到了一定年纪之后。
现在的这一幕就很让郁子轩怀旧，他忍不住想起了年轻时在乡下的热闹场面。
乡亲们的这种简单快乐又一次感染了他，感染得他热泪盈眶。
好想再看一看这样的人戏！
好想再吃一次这样的流水席！
可惜中午答应了廖宏才那家伙预约！
正在遗憾中，司机就拿着他的大哥大跑了过来。
廖宏才来电话了。
在城关镇那边，农商合作的签约仪式已接近尾声。
按照仪式进程安排，接下来就是城关镇政府所举办的招待宴。
可廖宏才却没打算参加这个招待宴了，因为他还记挂着郁子轩这位财神爷。
两人虽然私交不错，级别也相当，可从位置上来说，却是廖宏才有求于郁子轩。
郁子轩毕竟是整个湘省的财神爷，他的手稍微松那么一点点，湘南地区就会受益。
廖宏才好不容易逮到财神爷下湘南，他怎能不找机会维护一下关系？
因此签约仪式还没完全结束，廖宏才便找机会躲到了一边，拨通了郁子轩的电话。
“子轩，你人在哪呢？不会又跑了吧！”
面对廖宏才满满的担心，郁子轩笑道：“哪能呢，我在响水村，等着你呢。”
“那行，咱们约个地方碰头，一起好好喝几杯。”廖宏才终于放松下来。
郁子轩却是心中一动，忽然提议道：“廖兄，要不中午干脆我带你蹭顿饭如何？”
“蹭饭？子轩你来到我的地盘，还要你带我去蹭饭？这有点不像话吧！”廖宏才有点不明所以。
郁子轩却打定了主意：“嗯，就这么定了，今天中午我带你蹭饭，现在就算你请我去吃龙肉，我也不去了。”
这下廖宏才可郁闷了，可是他却很无奈。
既然郁子轩如此坚持，语气中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他不得不从。
“那我到哪里找你？”
“从城关镇往县城方向走四五公里，有一条分叉路通往响水村，你拐进来后，往锣鼓喧天、鞭炮轰鸣的地方开，开一段后就能看到我的车，你把车停那里，再往最热闹的地方走，就能找到我了。”
廖宏才又愣住了。
锣鼓喧天、鞭炮轰鸣的地方？莫非是有人在办喜事？这位大财神爷真的要带我在乡下人家蹭饭？
好像有点意思。
郁子轩又叮嘱了一句：“你就悄悄地走，谁也别带。”
挂了电话之后，郁子轩又走进了临时工厂，吩咐起吴小正来：“小正，我还有一位朋友要过来蹭饭，你中午单独给我们安排一桌，再叫上三四个老乡陪一下。”
吴小正也愣了。
郁厅长真的要来蹭这种乡下流水席？这是要与民同乐吗？
不过这个要求并不难，吴小正爽快地答应了他，然后转身准备去找刘水根安排此事。
郁子轩还有所不放心，又加了一句：“记住，我们的身份别透露，你就说我们是城里来的客户。”
吴小正忍不住又笑了。
他在想，这位郁厅长还真是有点意思，放着那么多官员的请吃请喝不去，还真要来这里蹭饭。
郁大厅长真把自己当成蹭饭的了？不仅自己蹭？还要带人来蹭？估计他的那位朋友级别也不低吧！
此时的吴小正还不知道，另一个要来蹭饭的是湘南地区的大书记。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郁厅长想吃的不是山珍海味，而是要吃这种热闹的氛围。
在前世的他，也会经常怀念这种快乐的氛围。
哈哈，两位高官隐瞒身份来蹭这种乡下流水席，确实算得上是与民同乐了，想想就有点意思。
他很快就找到了刘水根。
“刘伯，中午我有两位城里的客人要来蹭饭，你专门给我安排一桌，再叫上几位能喝、能说的中年汉子作陪，务必体现出咱们响水村的热情好客来。”
吴小正的言下之意，是准备把郁厅长和另一位贵人灌趴下。
想想就过瘾！
廖宏才很快就到了。
城关镇离响水村毕竟不太远，开车就几分钟的时间。
他先在吴家门外看到了郁子轩的车，于是便吩咐司机停了下来，然后带着司机、秘书，循着锣鼓声、鞭炮声往临时工厂那边走。
边走他还边想，这锣鼓明显是在唱人戏，唱的甚至应该是大家都很熟悉的《刘海砍樵》，而响个不停的鞭炮声也在证明，这确实是某家人在办大喜事。
谁家的喜事办得这么热闹，竟然把省城来的财神爷也吸引住了呢？
此时的廖书记还不知道，办喜事的正是他刚刚接触过的吴大厨食品加工厂。他也还不知道，某位少年刚刚还使了点坏，准备把两位厅级干部给灌趴。
廖宏才很快就走到了村小学附近。
那一溜的长桌、来来往往的人流也把大书记给镇住了。
这喜宴的规模真大啊！
不过这是要在露天吃的节奏吗？郁厅长在搞什么鬼呢？
然后他就在操场的外围看到了财神爷。
毕竟是城里来的，衣着、精神面貌明显与老乡们不一样。
让廖宏才感到惊讶的是，堂堂财神爷的身边，竟然一个作陪的人都没有。
这又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