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三章 一次亲密接触后
“斛律大首领,不管汉军阵势怎么奇怪,先打一阵再说!”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恨死的眼光注视着不远处的汉军,“我摩诃部来打先锋!”
在摩诃髪死后,带领摩诃部落兵马的人就变成了他的一个兄弟——摩诃吉利,当然不是亲生的。摩诃髪亲生的三个兄弟,老大死在了三十多年前的上一场战争,老三死在了两年前的北陵城下,老小在大草原上看着家。他的嫡亲亲人一部分进了乌维驮的金狼护军,一部分进了常备军,所以摩诃髪死的时候,部族近万人,最亲近的却是摩诃吉利这个旁了两倍的堂兄弟。
但是,虽然不是亲生的,摩诃吉利也万分想为摩诃髪报仇,他作为摩诃部的重将,多少年了一直跟在摩诃髪麾下听命,对摩诃髪尊尊敬敬比老子都更甚,视若战神一般。
因为嗜杀的摩诃髪曾经多次血屠汉城,这些残暴的手段却为他自己在胡族在大草原上赢得了很高的声誉。
得知了摩诃髪死讯以及一帮子天神教法师的损失,乌维驮如何的暴跳如雷如何的怒不可遏就净先不说了,因为他就是修得功参造化,武功天下第一,也不可能一巴掌拍到怀远这边来,最多只是能给斛律罗门多施加一些压力。
乌维驮事实上还非常的冷静的,不看他连自己跟前的摩诃髪的几个至亲亲族都没往怀远放么,就是怕这些人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回到自家的族群当中,就不甩斛律罗门的命令了,自己独干报仇。
那样,必将造成很多不必要的损失,对于怀远来说也就是最坏不过的结果了。
所以,现在为止斛律罗门才能勉强压住摩诃部族的涌动。但,当汉军全军出城之后,这种压制就必须松开了。否则,摩诃部族定会反弹。对于摩诃吉利的请命,斛律罗门微微一想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反正死的也是摩诃部落的人。摩诃吉利自己愿意当趟路的替死鬼,就再好不过了。
“杀啊——”
得到了主将允许,摩诃吉利当下打马跑回自家军前。点起面前一员银环悍将,后面是一千来骑兵马。都是打仗的老手,摩诃吉利再报仇心切也不至于蠢到自己带着全军去冲击。那银环胡将一扬手中的狼牙棒,高声呼杀中就已策马如飞起来,身后的一千多骑立刻举着刀枪棍棒喝呼着冲杀上去。
“放箭——”
随着第一线李懋忠的一声高呼,一蓬蓬利箭从车阵中升起。
胡骑若接着风力、马力,shè出的箭矢确实能超出一般步弓的shè程,可是如果步弓手手里拿的都是硬弓、强弓甚至是长弓呢,那肯定是步弓手的shè程远。
这一次的交手中,就是汉军争先了一筹。虽然也没能多杀伤掉几个胡骑,临阵才三箭。
“呃……唏……呃……律律………”
马匹惨叫声响起,人的惨叫声也开始嘹亮。
“轰轰……”还是有胡骑策马撞在了车壁上。锋锐的长矛自然刺进了战马的体内,可是一匹马的冲力也尽数反赠到了马车上。
长矛折断,车壁呻吟。二十辆栓绑在一起的马车不是那么好容易撞翻的,甚至是很难被撞翻。
可是那股子震动、晃动,却是必须承受的。
一个死到临头的胡虏疯狂呐喊着纵身往马车上跳,半空中就被挥动的长枪刺中,但他手里的弯刀也同时疯狂的投下。
xìng命在这一刻渺小的令人悲怜。
“杀啊……杀啊……”
就像是顷刻灌入船舱的海水,数不清有多少胡骑顺着第一层车队间的空隙进入到了第二层、第三层。
可是进入到之后,他们并没有看到胜利女神的半片身影,反而是他们信仰的长生天神更加的接近他们。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无时无刻不在的攻击,不在的伤损。
长枪、大刀、铁戟、钩镰,弓箭、弩矢、绳索、链钩……这比第一层车队倒刺的那些长矛还要可恶百倍,也危险百倍。
一千来骑杀进去,直接陷落了一半。当祝彪带着三百jīng骑清荡完第三层向第二层进发的时候,胡骑狼狈不堪急追火燎的逃去的背影已经让前列的汉军将士哈哈大笑了。
那悍勇的银环胡将也折在了阵中,祝彪没见着,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反正就这么挂了。
摩诃吉利又是愤怒又是害臊,当然也还有一丝惊异。这才多长时间?冲进去有冲出来么,说杀出来摩诃吉利都不好意思出口,就生生的折损了一半兵力,还挂掉了领军之将……
“汉军胆敢出城,果然是有所持!”斛律罗门策马奔到摩诃吉利处。“摩诃将军,汉军去路悠长,我们还有的是时间。还请将军暂且忍耐一番,待我们先疲惫其军士——”
六百条人命换来的教训斛律罗门如何会不慎重。但是要全军慎重,他还需要劝住了摩诃吉利。
仇恨的目光更加努浓烈,摩诃吉利铁青着一张脸重重应下了斛律罗门的话。
他说的不假——彼寡我众,先疲其军,伤其士气,再一战定乾坤。这比死拼硬打的强多了,丁壮是一个部族繁衍的根本,自己手头的这些人要拼光了,摩诃部落也就要离开大部族的行列了。
“哈哈,好,今天的扰袭就我斛律部做先——”斛律罗门一下子高兴了,摩诃吉利还没昏了脑子,如此大善,大善!
“呜呜呜……”
号角声中一支千多人的队伍立刻从斛律罗门旗下窜出。
祝彪还在查看前列一辆辆马车的修补情况,折断的长矛需要重新更换上,裂开的车壁需要重新补上。挂在长矛上的战马尸体也需要拔下,倒在车轮底下的尸体也需要拉走,虽然之前的两天中祝彪都更换加持了车轴和轱辘,但能减轻转轴的负担还就是要减轻的。而一切才刚刚做个头胡骑哪边就又有动静了?
抬眼看,可不是,又有一队新的胡骑冲着车阵冲过来了。所有人立刻各就各位,来不及更换的长矛来不及不上的车壁都作罢。
片刻后双方进入到步弓的shè程距离,胡骑突进的更深一些,就在汉军上下准备着又一次刀兵相接的时候,在五六十步距离时他们忽然调转了马头,箭矢纷飞中疾快的奔驰到了一箭之地外。
“少爷,胡狗这是要sāo袭我们啊?”窦兵都已经看出来了。望着就在车阵一箭之地外徘徊不去的胡骑……
二百一十四章 援手(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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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哥哥那里怎么样儿了?”
北平易北候府里,小院庭中,祝采儿望着天上的星星,囔囔自语。三天前他们一行到的北平,算是受到了侯府的热情接待。
“老侯爷、老夫人都出面了,绝对是热情了吧?”祝采儿想到这几天的境遇,真的可以说是很好。
每天自己跟母亲还有舅母们前往内宅走动,老夫人、世子夫人等都嘘寒问暖的热情周到,面目和蔼可亲,从不冷落。
住宿上,柳家那边,三房人每房一个院子,祝家人虽少却也同样待遇。拨过来的下人、奴婢个个恭恭敬敬,举止行为令人满意。虽然自己在院外走动时难免会受到轻视的目光,可那大多数都是来自一些婆子、丫鬟,奴才们狗眼看人低,自持侯府门高,看不起穷乡僻壤的‘人’,都是很平常的。牵连不着人家主人,特别是前天自己在后花园练剑被人撞见后……
祝采儿最近两rì再练剑就换到自己的庭院中了,没有花园里自然清新,但是胜在‘清静’。
往rì与柳芷晴十天半个月才能出门一趟,与适龄姐妹们团聚一聚,现在却是天天有会,rìrì相见。这侯府里的小姐人数实在不少,“一、二、三、四、五个!”屈指中一个个倩丽的身影在她脑海里闪过,“六个,还有表小姐……”
那个姓单,名叫玉屏的女子。
那rì刚到府中,第一次在老夫人那里见到她。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神清骨秀。虽只是微微含笑站在一边,却无比的吸引人目光。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一袭的通身素白,让整个人略显清冷,连神态都让人感觉着孤高,可是配上她眉目间的那一股书卷的清气,太让人惊羡了。
侯府里五个未出嫁的小姐也都是美人,但跟单玉屏呆在一起,就是那趁着红花的绿叶。
不过就是美人跟前当绿叶,祝采儿心里也是很欢欣的。单玉屏表面上看起来孤高,实际接触里却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僻清高。祝采儿很喜欢往她那里凑。所以对于侯府里的生活,只是略有瑕疵,祝采儿并不感觉着不舒服和排斥,更况且这里还更安全。
真的没什么可让人担心的。“哥哥不用挂念母亲和我……”反而是她和祝柳氏,真真牵挂着战场上的祝彪。
千里之外的怀远。
夜sè笼罩着大地,祝彪巡视营盘很是感慨。这一rì,己军竟然走了四十多里路,这速度和效果,都是远超乎想象的好啊。
临近傍晚,前途路上终于看到了北盘河的两大支流之一——清水河。大军的宿营地也找到了。
层层的车阵缓慢的变成了一个半月圆,顶弧对外,直弦临水。这期间胡骑的sāo扰虽然片刻不断停,却跟白rì里大军进程时候一样,效果低的几乎看不到。
面对裹着一层层厚壳的汉军,斛律罗门心头在不住的发紧。因为扰袭的效果并不好,远远没有达到疲惫汉军的预期,他已经看在了眼里。但是,扰袭失败了,祝彪把什么都考虑到了,马匹都披上了皮垫子,上头还蓬着木板子,箭矢对其的威胁极小,而车上的汉军,头顶上木板、盾牌一架,任凭胡骑sāoshè也上不到毫毛,只要一队车辆上留上一两个对外jǐng惕放哨的,其他的可以都去休息。
胡骑sāo扰了一路子,没累着了汉军却累着了自己人。如何砸破汉军的这层乌龟铁壳是斛律罗门最紧迫想到的,但他就是想不出主意来。好在摩诃吉利还有些脑子,一直没来跟他闹腾,不然的话斛律罗门就更加的心烦了。
“明哥,将士们情绪怎样?”
祝彪有系统在身,可以直接看到军伍士气,往rì里他是不用担心这个的。只是现在情况有些特殊,自从大前天宣布全军要撤出郡城撤出怀远之后,90+的士气一下子低落到了83,估计若不是还有骑军支撑着,一气都能落到70去。
今天刚出城的时候一度都落到了80以下,但还好,胡骑出现之后士气立即攀升到了85,打仗尤其是打胜之后的那一刻,90+满状态。
然而‘好花’不常开,现在时候士气就已经低落到了80上下了。自从安营以后,祝彪就看系统栏里那士气一会儿八十一二,一会儿七十仈jiǔ。当下就只有派出祝明这个帮手了。
在祝家五子中,祝明年纪虽最大却不显山漏水,在外人眼中就是一个相当平庸的存在。因为沙场上极其重要的武艺,他之前被祝忠远超,现在也已经被祝仝撵上,显然发展前途不是太好。这一点直接就影响到了他在外人眼中的分量!
但祝彪却从没有看轻过祝明,因为祝明的真正强点根本就不在武艺上,而是在情报搜集上。当然,现在的祝明还远称不上‘情报搜集’,只能说是一个‘爱打听’。
可是当祝彪发现他这个优点后,并且安排他着手于这一点时,祝明并没有感觉着烦躁无味,反而是觉得如鱼得水驾驭自如。这未尝就不是一个天赋,只要继续锻炼、历练下去,谁又能说他一定成不了才?
祝彪现在职位还不高,如果升职上将军,就会配备上不少的文职,他肯定会寻个职位给祝明的,要他专门着手于军中的勘察和眼线、细作的探部。
祝明明白祝彪口中的‘将士’指的是那一拨,微微的摇头,“不怎么好,情绪不高,起伏很大——”故土难离。虽然这片故土上已经很少能看到活着的汉人百姓,可是对于三县步军来说,那里还是他们的家,他们几年来一直战斗奋斗的地方,感情上复杂的。而情绪一低落,波动起伏一大,祝彪看到士气值高高低低也就是难免的了。
“六弟,这事情都是头几天才闹心,时间一过也就是了,谁还能一直情绪低落下去?你用不着担心!”对于三县的步军来说,杀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是不是在老家,只是次要的。祝明语气很肯定的说。
“咱们今天走了四十多里路,明天,或是后天上午,照这速度就能到达北盘河口。武帅的jīng骑肯定早等在那里了,到那个时候一战定乾坤,打个漂漂亮亮的胜仗,全军立刻能够振奋起来,你就看吧——”
二百一十五章 夜色突袭
ps:明个一天都在外面,后个也说不准,照旧定时发布。虽然编辑说周五上架,但公共版先更着吧。文不多,可也算表示一下对书友们的谢意。
“报——”
北盘河口南三十余里处汉军大营,一骑镝锋飞马向中军大帐奔到。“报将军,河口向东二十里处发现大队胡骑——”
上首黄晟功两眼一凝,二十里处?祝彪预定的时间是明天晚上啊?难道他们明个就走二十里?“可有看到祝字旗号?”
“禀将军,没有看到,小的不敢轻易上前——”
那倒也是,若惊动了胡骑害处更大。黄晟功挥手退下镝锋,向左右一声喊:“击鼓,升帐!”
延东的稽陬在武恒飞处又撞了个大包,满怀郁气无奈返军楼烦城,大王确实错怪自己了,温乞缇充满歉意的书信也到了,可有什么用?自己仗都打完了。心头的憋闷是撒都撒不出来!一气之下就直接带着牙兵到居延海游猎散心去了。
而在这一阵乱糟糟的战事过后,汉军刚刚要休整,武恒飞也接到了一封书信,一封从怀远快马加急传递来的求援信。这封信是跟镇北将军遣来的快骑将书信送到怀远郡城的当天发出的,镝锋带着五匹战马上路一路换乘疾驰不停赶到居延城的。
胡骑退围怀远郡城的那两天中,他们的快马是南北往来的奔驰着,汉军的快马也同样没有闲着。
祝彪的要求并不多,一万jīng骑足以。只要调兵运用的巧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万骑兵拉到北盘河口,一万jīng骑突袭两万余部族胡骑,一战功成并不很难。
武恒飞痛快的应允了,趁着各路汉军返还驻地的空挡,悄悄地抽出了一万铁骑来交到了黄晟功手中,由他这个祝彪的老上级带队星夜急奔赶来怀远。
这北盘河口南边的汉军大营还是他们下午时候才扎下的,黄晟功也是带部刚赶到没多久。没想到胡骑就送到了跟前来了……
“咚咚……”的鼓声中,一个个披甲戴盔的军将赶到帐内。
二通鼓没擂完,人就已经到齐了。四名校尉,十二个军司马!
鼓声顿停,黄晟功当下将镝锋所报告知手下诸将。“胡虏离我军只有四十里,正反都用不了两个时辰。大好时机就在眼前,苍天相赐,不取反咎。”威猛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十六员军将,一种战而必胜的睥睨之气在他胸中升起。“今夜突袭,务要一举溃敌,斩尽胡虏首级,告我大汉英灵!”
摩诃髪做的好事,阳城被屠,现在连延东军都知道了。
当一方势力无法彻底压倒另一方的时候,屠城屠杀,只能使得对方更加同仇敌忾更加奋勇拼杀。
北汉不是地球上的南明、南宋,两边实力没那么悬殊。
夜sè再度降临,浓浓的黑幕掩盖了大地。
汉军又一次比邻清水河下营,可是这一次祝彪却没有让全军将士进行休整,而是下令——时刻jǐng备,随时出击。
半月形的车城中,一匹匹战马被解放了出来。所有的骑兵都在枕戈待旦中。祝彪相信黄晟功不会放过今夜的,因为自己对车阵赶路估计的不足,致使大军抵达北盘河口的时间足足提前了半天,这对于早到一步的汉军来说太危险了。
最好的时机已经不是原定的明天晚上,而是今夜!祝彪相信黄晟功会把握着这个机会的。虽然他是一员骁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把握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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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四十里地一个突进就到。我军人手两匹战马,到了地方根本不用歇息,换上一匹就能立踏胡营!”崔铜昂首挺立,双眼中全是杀戮的血腥。“请将军下令——”
大好的机会,夜袭毫无防备的胡营。只要能得手,那就是一场**裸的屠杀。在座的十六员军将可都知道——今夜的对手是部族胡骑。
“请将军下令——”
余下十五人也齐齐起身,拱手请战。
“好,众将起身。此战我军分兵五路!刘礼生、陈雄,你二人各引两千本部先行,从西南两面包抄胡营,沿途要大作声势,一路猛冲猛打。尽驱胡虏向东,不许他们从西南两面逃散。
崔铜、李玉武,你二人各引兵一千骑,伏在胡骑东去的路上,待到胡骑奔逃抵到时,大张旗鼓的杀出来。我要他们全都丢魂丧胆!
本将自引余众为一路,随在刘礼生、陈雄二路兵马之后,待到胡骑大乱时直捣胡营中心——
尔等都记住了,若遇到胡骑的头人、首领,尽数杀了,无要放过,让他们的兵马组织不起来。”
“遵命!”众将齐声应喝,拱手听命。
眼下时空的胡族比之祝彪前世的游牧民族来纪律严谨了不少,毕竟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文明。但是在战场上,当一部首领、头人战死或是失踪之后,这一部兵马不说立刻就会散去,战力也是锐减了许多,且很多时候支撑不了多久便会纷纷自行逃散去。
游牧民族,平rì里放马牧羊,偶尔打打猎,战时拿起武器就是兵,即便是最jīng锐的常备军也不会天天整兵秣马,纪律和组织xìng始终是他们的超级打软肋。所以,在面对强力的突袭时,尤其是夜晚黑暗中,没有了明确的领导人或是有强大号召力的人物站出来振臂一呼,胡骑们往往是一窝蜂的逃散居多。
黄晟功有十足的把握一战溃敌,因为他部的到来,胡骑根本就一无所知。
午夜,四周一片漆黑,一轮残月遥挂天边,但并没给大地增添多少光辉。星星点点的火把、火堆远远可见,两万多胡骑的一座大营占地是非常大的。一顶顶帐篷横七竖八毫无规律的支撑着,就像是部族胡骑的组织关系那般凌乱杂张。
夜空中缀满了繁星,清凉的微风拂面而过。月sè下的一点点光芒闪烁,那是远处清水河里的水波在荡漾,月光之下闪烁出点点波光。
不远处的胡营轮廓已经依稀可见,八千骑分作三部全部下马,人衔枚,马裹蹄,静悄悄的向前,慢慢的接近着。
突然,黑夜中传来一声惨叫,镝锋失手了?活儿没干干净!惨叫声当下引起了值夜胡骑的注意,然后响起一阵慌乱的叫喊声和呜呜的号角jǐng鸣声。偷袭来的汉军被发现了!
虽然被发现,但三部汉骑,八千人上上下下却没半点的不甘,甚至人人嘴角都已经露出了掩不住的微笑,还有三四里的路程,一个冲刺就到了。
“弟兄们上马,杀胡狗啊——”刘礼生翻身骑上马背,扬起手中的大刀仰天畅吼。
“杀胡狗,杀胡狗啊——”
“杀啊——”
“杀——”
震天的呼杀声,响彻在夜空中。整座胡营惊乱,而距离胡营十多里远的清水河车阵中,祝彪和全体的汉军将士,人人攥紧了手中的刀枪。
“拖开车队。弟兄们上马,随我杀贼——”
“杀啊——”
“杀啊——”
车阵中也瞬间爆响起激昂的呼杀声。
祝彪知道,就在车队的四五里外,有两支一千多人的胡骑一左一右时刻jǐng备着他的一举一动。
但是,二千多胡骑,他用得着怕吗?
二百一十六章 黄晟功的警言
“哈哈哈,哈哈哈,摩诃髪那狗贼竟然死在了你手里,好好好,真是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
黄晟功心中的震惊只一瞬间就被汹涌的欢喜、痛快所掩过。
“行啊,小子,你可真是替咱们延州的爷们争面子。”崔铜脸脖也涨的通红,之前还听说摩诃髪又血屠了阳休,气的人发狠。“那个老狗手下染了咱们几十万百姓的血,杀得好!”
祝彪自然知道摩诃髪之前干的那些事了,这人浑身血债累累,当时就那么一剑杀了他真的是太便宜了。
祝彪也得意的一笑,不管那夜里天神教法师犯了什么迷糊,反正自己是一剑杀了摩诃髪,杀了个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的狗才。xìng命揭开时,祝彪心里也是兴奋地蹦蹦直跳。
黄晟功的仰天大笑,崔铜激动地脸面通红,这些都是他和祝仝、祝忠、罗亚修、李义荣等等都经历过的。现在却已经能比较平静了。
冯恩江就这事曾悄悄对祝彪说过,如果易北候府真的出力,凭这个功劳和怀远攻略一系列的战功,加职一级,蹦上中郎将不在话下。
祝彪心里对于‘将军’当然是很期盼的,但是就是把这些名利全都拔去,光杀了摩诃髪这个血屠他也同样兴奋的很。作为一个道德底线还在的穿越人士,这点觉悟是绝对不缺的。
昨夜里的追杀直接追到了怀远郡城下。胡骑沿途伏尸遍野,战果是红彤彤的大胜。虽然因为兵力较少的缘故,他直接被‘归属’到了黄晟功麾下,经验计算只能是手下骑兵的战果,但就算如此他也连升带跳的蹦上了58级。15个数值点一股脑的加在了剑术上,2600不到的内功值,72的武力值,配合着96的剑术值,这是何等的奇葩!
不过很奇怪的是,剑术值连连攀升中,《纵横剑法》、《一字电剑》未满的时候都会有相应的增长,可为什么《九曲剑法》则始终不见半点长进?还是那么多。
虽然只有三层剑诀的《九曲剑法》便是练满了也当不了大用,但这一点很值得注意不是?
在怀远城下,当时天才是放亮,天边还有一抹红云。
祝彪策马东城门外,两天前就是这个时候自己带军从东城门走出的城池,现在自己回来了,虽然不可能重新冲杀进城池里,但是下一次,祝彪对天发誓,自己必下此城。
“啪!”手掌重重拍在祝彪的肩头,黄晟功看着面前这个神采英挺脸sè坚毅的青年,内心不禁升起一抹自豪。这样的英才出自自己的手中!就如是铁匠打出了一口宝刀,铸出了一柄利剑,老师教会了好徒弟,育出了一个人才,心中充斥着满足与自豪。
黄晟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心意在发生了改变,他本来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帮手,可不知怎的慢慢就变成为大汉带出一英杰。不过也该得幸这种心态的转变,在祝彪晋升军司马、校尉一系列变动的时候,他都牢牢地站在祝彪的身后。没有嫉妒、没有打压,只有一路的扶持和帮助,他在祝彪心目中留下的身影——就是一个可敬可信的长辈。
黄晟功也贪过功,为此还险些捅出大篓子,这还是祝彪只短短几个月里在他身边就看到的,可想而知之前的这么些年里他犯过多少的错。他本人不是什么完美、睿智、豪气冲天的全优偶像,但这些缺点跟一个长辈的形象有碍吗?
毫无妨碍,因为祝彪心中的长辈就不是那些完美者。他全看的是一颗心,几个月来始终无变的爱护,这就足够,这才最重要。
“到了镇北将军麾下,你要学会跟同僚打交道,喝酒耍玩该怎么着怎么着,锋芒都收起来,受气了也要暂时忍着,忍一忍。这跟你是都伯、军侯时不一样。
你现在是校尉,未来是将军,他们也是校尉,也是将军,别人做到这位置不是煎熬打拼许多年,就是身后有大背景大来历,而你,资历太轻,人也太年轻。
余明那里有二三十万大军,有的是边军有的是郡国兵还有是禁军,内在关系错综复杂非常。可能你今儿得罪了甲,间接着就得罪了乙,还连带着丙丁,而丙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是你战阵上的搭档,战场上坑人那是要坑死人坑一辈子的,掉下去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爬上来…………”
黄晟功说的都是经验之谈,因为他当初就是这样的被人一坑到底,非是后来入了武恒飞的眼,可能到现在都还只是一军司马。跟祝彪认识也有这么长时间了,黄晟功是知道祝彪的xìng格的,刨除掉坚毅、坚韧这些优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十倍还之!才是他最好的写照。
这种xìng格到了一潭浑水的余明,怎能让人放心?二十岁不到的校尉甚至是将军,祝彪的锋芒太盛,也太露。可是战场上又不能韬光养晦,嘱咐也嘱咐过了,就看祝彪听进听不进了。
“一路保重——”话已说尽,黄晟功把手一拱。没那么多的时间再跟祝彪叙旧了,因为这一战已经结束,两军当下就要分开。祝彪所部需要立即南下,黄晟功部则会继续留在怀远郡城下守上一天。
“将军也多加保重——”祝彪把手一拱眼睛中闪过一抹分离的别情。自己这一去想要再跟黄晟功见面,就真的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当初崇安别离的伤感再次涌上心头。祝彪不相信自己到了李辉祖帐下还能碰到黄晟功这般照顾自己扶持自己的上司,遇到这样的上官是可遇不可求的,也是自己最大的幸运。
去那余明,陌生的同僚,陌生的上官,陌生的关系,哪里有延东的畅快、舒服。就像黄晟功刚才所言,‘跟你是都伯、军侯时不一样’。都伯、军侯的时候,层次低,更接近士兵,用战场上的实际表现说话就行。可是到了校尉、中郎将这个级别,战场上的表现是一方面,关系背景就是另一方面,后者许多时候还要更甚于前者!
只有底层的军人才会是最纯粹的军人,中层的军人要看关系,上层的军人就要讲政治!
二百一十七章 对比
余明郡城。
虽然汉军还没有将整个余明郡全盘攻下,但是李辉祖已经将自己的行营迁入了余明郡城中。
朗朗的笑声从公堂上传出,堂下石阶上,李辉祖的一帮亲兵眼睛彼此交视了一下。“那个祝彪还真得大帅喜欢,每次信报送来,大帅都这般高兴!”其中一人以羡慕的语气说道。
“听说还不到二十岁,现在都已经校尉了……”
“可不是,咱们军中也就是云少能跟他比一比,都是少年得志!”
“狗屁,那祝彪能跟云少相比?云少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
“老黄这话说的对,云少那是什么身份……”
亲兵们的低声嘲笑,对,就是嘲笑,话题几句间就已经完全倒向了对祝彪身份的‘鄙视’中。而一切直到二门里那一道熟悉身影的出现才告一段落,军中长史张本楠。
“大帅——”上堂向着李辉祖见了一礼,张本楠寻位坐了下来。看李辉祖满脸笑容未去,不知道又有什么喜事了。
“大帅,莫不是丰城已经克服?”
丰城往北就是北陵郡,这个点也算是现阶段两军交战的重点了。
“哈哈哈,本楠兄且看此书信。”李辉祖没卖关子,就将祝彪报捷的行文递给了张本楠。“此子屡立大功,孤师怀远连战连捷,实乃是难得一将才,我大汉又得一英才也。”
“呵呵,如此人才确实英杰也,只怕武老儿暗自心伤啊……”
“哦?哈哈哈……是是是,武老儿损一大将之才,如何不心伤。”
李辉祖从来没指望过祝彪成什么大事,毕竟他只三千骑。两rì克服怀远,拉去了六万胡骑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要祝彪牵制胡骑十rì时间那也只是想让其尽力为之。
不曾想祝彪孤师怀远郡城真真牵制住了这六万胡骑,给大军在余明战场创造了极其有利的战机。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祝彪夜入胡骑大营竟成功斩杀了摩诃髪这个恶徒,接到这个回报时李辉祖整个人都愣住了。摩诃髪血屠阳城这才过去几rì?
他对祝彪这个人真的是升起了大兴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生成这样的‘奇迹’?
三千骑连同怀远三县残兵也不过六七千人罢了,连战连捷翻倒出如此大风浪,那就是一个奇迹。那一瞬间他都有种冲动——派兵走新昌接应祝彪所部。
但是理智或是说余明战场的重要xìng让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有两万多胡骑盘留在怀远郡城下,接应要派多少骑兵去?
所以,李辉祖已经做好了迎接祝彪败仗的消息了。但他并不认为祝彪本人就不能杀出一条血路跑回来,万军丛中刺摩诃髪于剑下的高手,怎么会逃不得一命呢!
而至于剩余的兵将,折了也就折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祝彪本人的重要xìng在李辉祖眼中远比怀远郡城中的几千步骑要强的多了。
就是做着如此的心理,李辉祖今rì猛的接到祝彪送来的捷报,心中的惊喜才会那样的强烈。不但有勇,更是有谋。在接到自己撤军命令的当下就能盘算出如此的策略来,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本楠兄,我已拟好了奏折,上报大王为祝彪请功。本楠兄过目——”
“如无异议,本楠兄署个名否?”李辉祖的奏折张本楠细细看阅着,脸上并没有露出异sè,李辉祖如此道。
身为数十万大军的统帅,他自然可以直接奏报汉王。可是张本楠为军中长史,军法、功劳簿等都有他执掌,也可以直接奏报汉王,这个职位历来就有那么一点监军的意思。所以在突出人等的功勋奏报上,李辉祖与张本楠两人不说意思相反了,便是略有不同,影响都是巨大的。
尤其李辉祖知道,眼下时刻是自己的要紧关头点,朝中两派人正在为自己是否该晋征北将军亦或是功罪相抵而争论不休呢。
四平、四安、四镇、四征,说是一个级别,可实质太有不同了。四征资深者可为大将军,那是与骠骑、车骑一个级别的,而且只要晋升了‘四征’,熬也能熬出一个大将军来,除非你搞得朝野上下人人相厌。
提笔在奏折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张本楠抵还奏折时大有深意的看了正抚须而笑李辉祖一眼。有私心,私心啊……
李辉祖的奏折上,并没有抹掉祝彪的任何一项功劳,可是言辞平平无有半点jīng彩激昂之处。张本楠看在眼里立刻就想起了前rì同样在这个大堂里他要自己署名的另一本奏折,主角是——安平侯子云峥。
那篇奏折不知是出自李辉祖哪个幕僚之手,写的那叫一个花团锦簇华章满篇,动人心弦。那文笔不上科场上走一回,真是可惜了。
两边若真的相比较来,张本楠认为——显然是祝彪的功劳更大。
云峥有什么大的功勋?不就是几次先登,几次遭遇战中得了胜吗?可他带领的是什么兵?王室的禁军,全北汉最jīng华的部队,几千人场面下得胜,首功,可贵但绝不难得。而祝彪呢,他的功勋……
出的大堂,张本楠叹了口气。不提也罢,虽然云家的家世那么显赫呢?还出了个王太子妃,下一代保障都齐全了。
两本奏章放在一起,看过后让人脑子里能记得的只有前一本。至于祝彪,他就是一个较为突出的而已。
新昌郡,高平县。
祝彪策马遥望着前路地平线上凸起的城池,脸上露出了既轻松有喜悦的笑来。怀远郡城下与黄晟功的一别,现在都过去一天半了,本军终于见到亲人了。
高平守军望着又是骑军又是马车的一大溜怀远军,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来。太快了吧?
守将认出李义荣、谢强几人来,都是在胡骑铁蹄下残喘,怀远三县与新昌汉军联系很是密切,三县汉军的补给都是经新昌走过的,这人脸都熟识的。
明白城下的这支军队真的就是怀远的汉军,守将一面下令开城门,一边心中呐呐称奇,他也是看出来了,怀远汉军之所以会行军那么快,靠的就是他们军中那一辆辆的马车。
这倒是一个可令步军快速移动的好法子。
二百一十八章 周云飞入侯府
“哒哒……”马蹄的踏声印在青石板上,清脆响亮。
周云飞手牵着马儿心却已经飞到了街道两旁,王都就是王都,人多热闹就不用说,街面两侧面铺林立,酒舍客栈比邻皆是。比庆襄城繁华的太多了,比延平城也繁华的太多了。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一个档次!
“易北候府是不是?呐,顺着大道直往前走,到一个大十字路口的时候,就是四街立有牌坊,边上站有巡检,那样儿的十字路口,往南去,畅chūn坊,看准坊牌了,顺着街面一直往前就有易北候府了。”
周云飞向一名老人打听清楚了易北候府的位置,也就不在耽搁,收回留恋在两二百一十八章 周云飞入侯府边街道上的眼睛,上马就向着那大十字路口赶去。他可是有正事要办。
祝彪成功逃离了‘十死绝境’,当然要向着家里报个信。而柳祝两家人都已经去了那个易北候府,虽然感觉上安全,但是具体的状况呢?周飞云可不仅仅是给柳祝两家报信的,他还担负着查看柳祝两家具体现况的任务,看是不是受委屈了!
王都一切都是气派的,那大十字路口简直就是一个小校场,四个牌坊四方一立,空间比瓮城也小不到哪去。
往南,畅chūn坊。周云飞记得很牢。
一个坊能有多大?长宽一里地上下,打马奔起来飞快就到。
离得还有百米远,周云飞就看到了易北候府,原因是街边的院墙。
大门口蹲着两个石狮子,朱红sè兽头三开大门,门前八字排列着十二个衣着整齐持枪挎刀的府兵。
正中大门合闭,两旁的角门开着。里面可以清楚看到站列着仆人。没见着有人往来进出,正门之上有一描金大匾,匾上御书六字“敕造易北候府二百一十八章 周云飞入侯府”。
这是百年前的汉王下令给第一代易北候盖得府邸,所以前头加上了‘敕造’二字。这是只有列侯和王子才能享受的待遇。
“吁……”勒住了战马,周云飞停在了易北候府门前。翻身下马手心生出了汗液,虽然跟着祝彪亲自上阵杀过胡狗,可是易北候府这样的阵势还真是第一次经历。小民嘛,总是会对高门贵弟存上三分敬意。
如果不是姚洁的原因,祝彪肯定会派出为人更加沉稳些的窦兵回来报信,但是有了姚洁,也有一段时间了总该让人家母子相见吧。省的姚洁多心,以为周云飞怎么怎么了。
“不能给少爷丢了脸面!”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周云飞大步向门庭走上。十二个府兵纹丝不动,角门里转出一个细布长衫的门房来。
“这位小哥,有何贵干?”门房迎上前来,温声相问,态度和和。丝毫没有周云飞想象中的趾高气昂和狗眼看人低。一瞬间他倒是一愣。
而事实上王都中,除非是爆发户或是主家行事着实高调、飞扬跋扈者,谁又会弄出一群眼睛长在脑门上的门房来?
一个好的门房不仅仅是主家的一个好的门面,必要时候还更能给主家免灾去祸。谁没有低cháo的时候?不欺少年穷这句话又是如何来的?
搞不准十几二十年后,甚至是更短的时间里,今rì被门房得罪的小虾米,就成长成了一头举足轻重的巨鲨。
而且根深蒂固的豪门贵族行事都要一个脸面,都讲究一个‘德’。固然王都地方满天下行事霸道的大户豪强多不胜数,可是在表面上流行的价值观还就是这一种‘温恭谦良’。
弃武从文的易北候府这一点上做的很出sè,门房的高素质就连大部分的内院仆人丫鬟都比不上。
“小子周云飞,祝氏门下家仆。我家主人已经率军返去了新昌,特命小子快马前来报于老夫人、三位舅老爷知晓。”
原来是祝家人!门房一阵惊奇。这几天了阖府上下(家奴家仆)可都在议论着祝家呢,他们是什么身份?得老侯爷如此看重。
柳家还是四夫人的亲戚,柳大老爷又是一郡长史,侯府看重这门亲戚还可理解。但是祝家的情况就真的让人搞不明白了,打八竿子扯不着的关系,老侯爷老夫人却让人传话全府上下——对祝家礼敬有加,不可无了规矩。
“原来是周家小哥,快请,里面进来——”对上号了,门房自然让周云飞进得了门来,回头把手一招,另外一个小厮利索的下门庭将马匹牵上。这却是绕道后院角门送进府的。
祝家人丁少,仆人也少,且个个嘴巴严实,好几天了侯府上下的下人愣是不知道祝家家主是干哈的。或是说有人知道了,但是传不到前院来。后院跟门房距离太远了,他们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门房也就是从周云飞口中才知晓,原来是领军的!
就是不知道在军中是个什么位置了?‘率军返去了新昌’,‘率军’,这口气可不小,话里头有几分硬朗的。
顺着青砖铺成的整洁路面,周云飞由门上小厮带引着很快就到了祝柳氏、祝采儿所住的那个小院。
而就在他进入小院的这个路上,祝家人出现了,这一消息就飞一样传遍了阖府每一个角落。
“率军返去了新昌,是这么说的?”后花园的一个小亭中,正在逗弄着一只碧翠sè小鸟儿的余子良眉宇一挑。
“回老爷,那周云飞确实是这么说的。”管家拱着身子回话。
“知道了!”挥手让管家退下,余子良目光离开手中的小鸟儿望向了西北方,睿智的双目似乎透过了千百里的空间看到了一支人数不多,历尽艰辛风尘仆仆而又功勋卓著的铁军!
“云家小子要出风头就让他出去,你得了实惠就好!”李辉祖的两本奏折先后都抵到了姬钊的麒麟案上,身为姬钊智囊的余子良如何没有看过。李辉祖打的什么注意,显而易见。但是他并没有捣破,在姬钊面前余子良顺水推舟还给李辉祖说补了几句。
如此做的因为是,他清楚明白祝彪底蕴的不足。余明郡中恰逢其会的能出一个更光彩夺目的云峥,对祝彪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光闪闪的云峥能将绝大多数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虽然这些目光无疑都是平庸的目光,但是这世间还就是庸才居多,人云亦云的蠢材居多。
这是祝彪的运气!
假如黄晟功此时能够知道——云峥英名满京城,他也肯定会舒心的笑起来。
祝彪,正好韬光养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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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九章 侯府中
“表哥——”
进的小院,周云飞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姚铨,正在那里练刀。
“云飞?”收起手里的钢刀,姚铨脸上满是惊喜。上战场这是安全回来啦?
姚铨的内心里对祝家尤其是祝彪不怎么待见,一直以来都有些以眼下的身份为耻的意思,可是对于姑姑姚洁和表弟周云飞,他就是真正的关心。
刀仍在一边,上前就搂住了周云飞,两手在肩膀、腰背上捏着,看是否有受了伤。
“没事儿表哥。我就是随在少爷身边,伤不到的。”祝彪上阵时一般是不带周云飞和窦兵的。
伤了不好,死了更不好。窦兵跟在身边的时间更长,周云飞还有他老娘。所以,后者就只有北盘河那一战跟着祝彪杀过一阵,别说伤了,寒毛都没掉一根。
祝柳氏带两个,祝采儿也是两个,加上管家的姚洁,看院的姚铨,以及厨上的两人,进侯府祝家上下一共是十个人。
周云飞跟姚铨说话的这点功夫,祝柳氏边上的两个丫鬟之一看到了就已经把消息抱进了里面。
周云飞就等于是祝彪,祝柳氏一边要丫鬟去告诉祝采儿,这几天祝采儿成上午下午的跟侯府的小姐们、单玉屏泡在一起,难得有这么多适龄人聚在一起,柳芷晴也是一样;一边手拉着满脸激动,眼泪都溢出来的姚洁,就向屋外去。
“见过老夫人。”周云飞先向着祝柳氏请了一个安,然后,“娘!”一声音儿叫的姚洁泪珠子直下。
“起来,起来,到屋里说,到屋里说。”看着完完好好的周云飞,祝柳氏提在嗓子眼的心落回了原位。周云飞都好好地,那自己儿子肯定没事!真是出了大事,那还不待立刻哭爹喊妈啊!
姚洁两步上前扶起了儿子,看上去确实没伤没病,心理面真真的是安心了。
“老夫人,少爷已经领军返到新昌郡了,没受啥伤。”周云飞第一句话彻底按下了祝柳氏的心。然后絮叨起了从出军泰长到攻略怀远,一系列的战果经历来。
“…………两rì里少爷就克复了怀远五县……大杀一通,砍了少说也有三万人…………”
“右骨都侯温乞缇是乌维驮的八大重臣之一,九原胡狗一万好几的军力被少爷两千骑玩弄于股掌间,一rì两战,杀的胡狗抱头逃窜。”
“军里面没江湖客助阵,全靠少爷支持…………一次就干掉了天神教两个红袍、七个黄袍……”
“摩诃髪是乌维驮帐下的左大当户,干了好多次屠城的恶事,前些rì子的阳休血案就是他做的,血债累累,我汉家百姓死在他手上的何止二三十万。少爷单身执剑夜入胡营,就那么唰唰几剑,万军丛中又如何,还是被少爷拿去了狗命,第二天胡狗们就退围了……”
“那我哥就真的一点伤没受?”祝采儿脆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得了丫鬟通信,她是一溜小跑着回来的,正好听到周云飞白话摩诃髪。
万军丛中刺敌将于剑下,听起来是潇洒漂亮,实际上也的确英勇。祝采儿见识不多,可也知道这对于自己哥哥的前途大有好处,但是对比祝彪的前途她更担心祝彪的安危。
几万胡骑的大营,杀了人家的主将,就真的能安然脱身?
“是小姐啊!”周云飞扭头看见祝采儿,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少爷没伤,真的没伤。胡营里的高手之前时候都被少爷给干掉了……”
不多时,柳家人来了,不多时,消息整个侯府都传遍了。
“采儿那个哥哥还真是没听说过他的名号。近rì王都中,都是在盛传着云家的那个……”
后院的一处临水木亭中,祝采儿急忙回去后,柳芷晴随之也告退,热闹的气氛立刻消减了大半。余氏姐妹中的老三余兰芝翘起手中若有所思道。
“那是云峥托了个好出身,才如此得意。采儿的哥哥即能得祖父的青睐,就绝不会差。”余兰瑛眉宇挑了挑,下巴一扬,眼睛一蔑,言辞中饱含着对云峥的鄙视。
亭中一众莺莺燕燕立刻用手帕遮住了自己口角的含笑,余兰瑛这还没过魏家门呢,就已经先跟云家干上了。
作为余家五个未出嫁的小姐中年纪最长的一人,年过二九的余兰瑛自然订好了婚事的。现在虽然还没出门,可是立场也要坚定滴。
权贵中间苟苟且且,腌臜事多不胜数,关系也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北汉的上层豪门之间,就是这般。
华丽丽的云峥云三少爷,在王都诸多贵胄子弟中是绝对的出类拔萃光彩照人。如果说之前时候怎么说都还只是虚的,那么余明战场的一系列实战下来他就正儿八经的给自己正了名。他云峥的前途,未来无量!
家世好,人长得帅气,才干出众,前途似锦。王都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紧盯着他呢,易北候府也同样是如此。
虽然他们家的一个女儿定的婆家,是阖府上下不会有一人会说云峥以及整个云家好的。
十几年前,王太子选妃的时候,若不是云家半道里横插一杠,现今北汉的王太子妃就是该出自余兰瑛的婆家靖安侯府魏家了。累的靖安侯府上代唯一的一个嫡出小姐颜面扫地,最后不得不远嫁曲州。
提起这件子事儿魏家都现在都满肚恨意,虽然靖安侯府一直以来也都是王太子的有力支持者之一,不然当初他家怎么就想着嫁女呢。但是对安平侯府,那是一百个看不上。
所以,云峥就是有千好万好,貌比潘安才赛宋玉,也别想入魏家人的眼中。余兰瑛是没有过门,可也是魏家的人了。
悠悠的走在花径小路上,单玉屏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无人的时候她表现得自己,整个人的气质就是显得这样。似乎对一切都带着一层淡然……
这是世事的磨熬造就出的,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母亲,她还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
云峥!
念叨在姐妹口头上的这个名字。
单玉屏依旧是淡淡的,那rì的那一幕,只是她生活中荡起的一点涟漪,早已经随波逝去了。
“小姐,小姐,祝小姐的哥哥真是太厉害了,胡狗大营里面几万人,他愣是孤身一剑杀掉了摩诃髪那个杀人大狂魔,就是前些天杀了阳城全城百姓的那个坏蛋…………”
刚回到闺房,单玉屏就发现自己的丫鬟之一……似乎是发癫了。
二百二十章 再逢九曲(求订阅)
小门小户的祝家。是的,小门小户。
不管未遭劫前的祝氏在庆县中地位是多么的显赫,只看其官面上的力量——祝若鸿一军司马,对比祝彪现在的校尉,那就是小门小户。
一个校尉,祝彪就已经将祝氏推至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峰。
下慕上,卑羡贵,所以,一直以来(也就是这几个月时间),祝家上下都挺爱显摆自家少爷的。以一良家子从诏入伍,短短时间里职位坐火箭一样直蹿青天,真真就是一桩发生在现实的奇迹。
而且杀的是胡狗,打的是国战,实打实的战功直接让祝彪成为了祝家连同整个柳府上下人等心目中的英雄。国难重豪杰,盛世取华章!不管是前世地球,还是现世的北汉,都是如此。
那每一次有消息传来,祝彪的官职就要往上蹦一蹦甚至几蹦,还有打的一打胜仗。所以养成大家的习惯就是,先听回信的人给老夫人报喜讯道安全,然后大家就跟听说书的一样听自家少爷的英雄故事。
之前时候周云飞都是听人讲,现在就轮到他来讲,那叫一个兴致勃勃。可是现在院里的情况有一点却是变了,除了祝家的主仆十人,这里还有侯府里拨过来的房里丫鬟四个,粗使婆子、丫头八个。周云飞这边讲着祝彪的事儿,背过脸去就什么都滴点不漏的传出去了……
祝家人进府里了,这本就是吸引全府上下人眼球的事儿。一下午的发酵和口口相传,等到单玉屏与余兰瑛、余兰芝等散了开回自己小院,就连她的丫鬟都知道的大概其了。
孤身执剑,万军丛中刺敌将,搞得跟个江湖侠客一样。不过,想到祝彪这人能得外祖父的看重那就不可能只是一勇匹夫。
“有谋有勇……”单玉屏眼中闪过一抹波漪,又瞬间即逝。再有勇有谋又怎样?挨我自己什么事了?本身前路都还渺渺无光,又去理会什么家国大事。
但是不管怎样,祝彪在她心中是印下了一个迹痕的,虽然这个迹痕很快被她遗忘在脑后,像是落花流水逝去的时间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当某一日再被提起时,还是会浮现出来的。
余明郡。策马奔驰中的祝彪可不知道周云飞到王都的经历,接到镇北将军府的召唤后他就带上亲兵快马从新昌一路赶来。刚一从南嘉进到这里祝彪就感觉到了兵多,等入了郡城地界这种感觉就更加旺盛了。
满眼的探骑和巡哨的步骑军,自己一路上足足被拦了十多次。
“吁……”郡城西门,祝彪狠勒战马。
城池上人头林立,护城河外同样重兵把持,这不出意外。栅栏、鹿角、拒马枪,强弓连劲弩,想想之前的十多次被拦截,眼前的森严守卫就完全是顺理成章。
出现江湖客搭手祝彪也同样不感惊讶,这里可是罗州几十万汉军的总指挥地,岂能如先前的怀远一般任由天神教高手来来往往。
但是——
雷文虎,这个许久已经不出现在祝彪的记忆中,但却是最早在他心头上划下背叛一刀的叛徒小人,怎么会在这里??
犀利的目光直视雷文虎身上的五品水纹绣袍,如是两道直刺心底的利剑,让雷文虎脸色当下一白!…。
祝彪嘴角挂起了蔑视的冷笑,去年九曲剑派的入室弟子选拔大比,实力明明已经超过雷文虎一截的穆薛华,在比赛中连遇强敌,最终挑战赛上被打的吐血败阵,而雷文虎却是被‘保送’一般遇到的尽是弱兵,轻轻松松的斩关夺旗一路走上了‘入室’,披起了这五品水纹绣袍。
这也就是投效李系得来的好处了,现在的李逸逍、江羽柯、龙颜等可都是进了核心的。
与穆家一直保持的联系让祝彪对九曲剑派近年发生的些变动始终了解于心,此也解开了当初祝彪心中的疑团——那时的李系烘托的小班不可一世的强势,完全是‘舍我其谁’一样非要拿下大比的头三强。究竟是为何?有何目的?
虽然被祝彪从中搅了一场局,事情往后拖了一年。但是在第二年,还是爆发了出来。九曲剑派修改了从建立至今保持了二百年的祖训——所有剑派子弟必须挨步晋级一条。也就是说,今后的九曲剑派内部子弟就无须再挨步晋级了。只要天资够好或是不错,比如李逸逍、江羽柯、龙颜、穆薛华这些‘二代’,就可以直接跳入核心或是内门!
事实上也是如此,就在那规矩修改成功的当天,李逸逍、江羽柯、龙颜几个‘二代’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九曲剑派入室弟子中的新新人类。而同时,内门中也多出了二三十个之前时候在入门弟子三班中打混的剑派内部子弟。
这些人中有真才实学的,也有勉勉强强的,还有一般般的,更多的还是差上一截的。九曲剑派如此做完全就是在自掘根基,自挖坟墓。
祝彪至今还记得当初自己接到消息后的惊愕,他不相信那些大佬们就真的不知道如此做的危害,但是他们还是这样做了。利益使人疯狂,即便是有危害,也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就像是前世的毒品,人人都知道它的害处,可是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忍受不了诱惑,走入堕落的深渊。
祝彪也由此明白了当初李系为什么要搞出一个不可一世的小班出来,就是为了举个幌子,让自己的脸皮子好看一点。
李逸逍、江羽柯乃至是龙颜都是二代吧,用这些人打底子然后再抛出修改剑派戒律的提议来,虽然是掩耳盗铃,可也总算是把耳朵堵住了不是?
李青云、江庆岩等都是剑派的大佬人物,前者更涉及到了李浩然,要顾虑到面子问题的。
上层捣腾事搞出的一点小苗头,到了下面却影响到了许许多多。祝彪只能感慨那时候自己的渺小。而既然幌子破了,到了第二年上层大佬们索性就赤膊上阵,反正他们在祝彪的事上已经不要过一次脸了。
真正应该说,一个组织的腐化从建立之初就已经开始了。腐化与发展是相对应的,不过在最初期的时候,前者远远小于后者,袁公任的先见之明也同时为腐化者套上了一个紧箍。
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腐化与发展的差距慢慢会拉近消失,直至前者越过了后者,这也就是一个组织开始衰败的始点。
谁家敢保证自己的后代始终会骨骼清奇悟性绝佳?那样的话满天下的武林世家就该遍地都是了。但是尝到了权势的滋味后就没几个人能舍弃的下,他们不但想要自己尝到,还想要后世子孙们尝到。袁公任的遗嘱就成了挡在许多人面前的拦路虎。…。
之前时候这些人的实力还不够,而现在他们的力量终于可以打虎了,那么九曲剑派内就没有人还可以再去阻挡他们。
祝彪掀起的风波只是这场风暴中小小的一个波浪,它无济于大势,也无阻于大势!
一个江湖大派就如同一个王朝一样,很多时候它的毁灭虽然是因为外敌的存在,可更大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的自身。
想想现今的九曲剑派,想想看,当剑派诸多大佬的子孙们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到内门、入室的时候,他们练功的动力还会剩下多少?他们自身骄横傲慢的脾性又会高涨到几许?这些都是闯祸的根由!
云中雁罗游祯、飞虹剑何永庆,祝彪目光扫过雷文虎身边一群人,认出其中的不少来,这些都是清虞山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为首的两个,一是内门长老之一的罗游祯,另一是十方执事中的飞虹剑。
余明不愧是胡汉之战的主战场,连看门的人都是大大高手。
“此乃我家校尉令牌,奉镇北将军令,前来请见——”窦兵走马上前,令牌取出,扬起手上。
说是很长实际上就是几眼之间,祝彪发现了雷文虎,同时一道道如烛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先是带着绝对的警惕,继而一阵惊讶!这惊讶的目光在窦兵打马上前高声喊话的时候达到了最巅峰!
校尉?划等号的另一头可是剑派二百年来都没几例的被逐出师门事件的主角祝彪啊,里面有几个人之前跟祝彪都照过不止一次面的。比如说罗游祯,那就当下认出了他来。
“校尉?这不是祝彪么,太不可思议了……”
雷文虎脸色发白低下了头去。
不过那一道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多么炙热,祝彪眼睛打量的始终是雷文虎。见到他赫然低下了头,祝彪嘴角的蔑笑更浓郁了。
羞愧心可不是有什么时候都要得的,尤其身是武林中人。那在一定程度上还意味着你心智不坚,成就可是要大受影响的,特别是在九曲剑派这样的门派中。
这人,未来的成就不会大到那里去。祝彪敢做断定!
如果雷文虎现在能跟自己目光对视不闪不躲不避,那至少还说明他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内心,我就是做叛徒了,我就是当小人了,我只为拿到期望的好处!
武功一道,真小人在很多时候都是要比现在雷文虎这般‘半小人’有前途的多的。
“走,进程——”祝彪把头微偏。
“去,告诉掌门一声,打听打听——”
二百二十一章 绝佳的第一印象
“来将下马,
郡守府,也就是镇北将军行营。街道两边全已被栅栏、鹿角封锁,当前一铜甲步将望着打马本来的祝彪一行雷声一喝。
“唏律律……”一阵勒马之声:祝彪翻身下马大步走上前去“这位将军请了”小校祝彪,奉镇北将军令特来请见……”
城门口已经见到了余明郡城守备的森严,这大军行营还要更胜一筹:城门口领兵之将是校局,现在这里就升格成了中郎将。用中郎将给自己看大门,现今的北汉,也就只有李辉祖有资格这么做了。
中郎将背后站着的还有四名江湖客,一剑一刀,另外两个手收在袖筒里看不见,这些祝彪就不认识了。但是凭感觉,四人里的莓一个都应该是罗游祯、龙宵那个级别的,比飞虹剑何永庆要强上一截。
“祝彪?哦,你就是祝彪?”
铜甲中郎将双目好奇的打量着祝彪上下“好是年轻啊!”
头上都要升起黑线采,祝彪哭笑不得的看着中郎将。这个,年轻,语气就能感觉的出并无嘲讽所恶意,而像是见到了一个稀罕物般发下的感叹。
所以,祝彪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但是心底里却对眼前的将军升起了一股好感,这人至少‘憨直”没坏心眼不是?虽然长的浓眉大眼看起来一脸英气的。
真人不可貌相!
亲兵们留在了门外,冯恩江也是,只有窦兵陪着祝彪进了郡守府。
李辉祖正在与人议事,祝彪站到了堂外等候。
别看无人时候李辉祖的那些亲兵肆无忌惮的嘲弄祝彪的身份,可当祝彪真正站在他们面靠的时候,个个挺胸拔肚,目视靠方,连稍稍的一点轻蔑的眼光都不敢对祝彪露出。
云峥是云峥,祝彪是祝彪。云峥身份再高贵,祝彪身份再低下,那也是相对而言的。对比祝彪,他们这些亲兵有算得了什么?
小人物的劣xìng哪里都能看到,一贯的棒高踩低,看碟下菜。背后论人言,却从不敢当面说出。
大将亲军,择骁锐忠勇之辈充当,如黄晟功,如祝彪,如武恒飞。可是官职大到了李辉祖这一级,手下的亲兵不亲历战争厮杀已经很长时间了。
再快的刀,搁的时间久了也会生绣。
两个铠甲鲜明的将军率先走出公堂,然后又是几个文职官员退下,祝彪半低头致敬,可也不知道都是谁是谁。
“卑职祝彪,见过大帅!”人都走了就轮到祝彪了。稳步走上堂去,在大堂中心偏上的地方站下,躬身行礼。
“虎步生风,器宇轩昂,好!好一个我大汉的英杰俊才!哈哈哈……”李辉祖眼睛豁的一亮,大步上堂的祝彪浇身透露出的那股坚毅自重、沉稳如山的气质,就是一块最完美的敲门砖了这气质太符合一个军人的担当了。
李辉祖这是第一所见到祝彪,虽然他已经明白祝彪是一个绝对出sè的后起之秀,可是见到如此一个人时让人忍不住惊喜涌上心头。
他见过不少的少年英杰,实话说从诌入伍的良家子中确实是出了一批的人才,虽然他们的背后都有这样那样的关系,是以露头飞快,但本身的素质还是过硬的。还有在今年之前就已经冒出头来的那些,气质却都不如祝彪这般得他的心:比如说那中间的饺饺者一云峥,一身傲气凌云,浑身英姿勃发,这确实是一个人才……看也让人喜欢。年轻人有锐气!但是李辉祖这样的老将看来,他的缺点就是太过于锐气了。锐气即划,过划则亦折。
一名将领不是钦芒毕露刺瞎人眼球才是最好的,不然怎会有那么一句话:……善战者无蔗赫之功!”
这句话被人解读的纷纷杂杂,可不管怎么说用在这里就是顺个意思,沉稳始终是一名将军最基本的要素之一。
你出奇弄险一次、两次可以,但绝不能依之为常怎。
云峥的锐气与‘出奇弄险’自然是两回事了,但是气高难熬,沉不住气就容易上当,容易被人骗上蚕。
李辉祖虽然在送去北平的奏折上把云峥夸得天上少有,地上一个,但是在他内心真正的观点是一一个好苗子,但还需要磨砺。
祝彪早已经在他心里打了好,武恒飞派兵的时候也将祝彪的履历送交到了他那里,连同祝彪在怀远一系列的战事,待到最后一封捷报送到祝彪在李辉祖心目中勇将的形象已经完全偏向了智勇双全,而且还是智多于勇。
在心目中李辉祖已经给祝彪勾勒出了一个自认为的形象来:武艺很好不然不会杀了那么多天神教高手,还孤身单剑刺死了摩诃囊,xìng格坚毅有韧xìng千骋断后拼杀至最后十不存一,善于把握时机、漏洞两rì克怀远五县,九原两战,还有刺杀摩诃囊,天神教高手之前死伤了绝大部,这是他善于把握时机漏洞的最好明证……”未雨绸缪韬略在先连平东门外一战、北盘河口之战。
勇将李辉祖这一辈子见过的太多了,他这座余明郡城内高手就数不胜数,虽然祝彪杀了两个红袍法师还刺死了摩诃囊,但这反而被李辉祖有意思无意识的给忽略去了大半,只留有一个单单的‘武艺很好’这么个印象。
李辉祖更深竟更看重的是后两点,这两点不管是其中那一点被人所掌握拥有,那他就是一个绝对合格的将领。前者能与善受联系在一起,后者可与智将划等号。
反正李辉祖的脑海里,祝彪应该就是一个棱角分明身材挺拔魁梧,步履沉重如山,眼光中却jīng光闪闪的主儿。
总体来说,祝彪在李辉祖印象中是要强过云峥的。
而现在亲眼见到了真人,他脑海中的印象确实是有很大程度相符合的。比如说祝彪的相貌,称不上英俊,比云峥的玉面星目差多了,但是棱角分明,就像是刀劈斧剁出的石庶一样。
从这张脸上就能读出勇敢、坚毅、坚韧,以及巨大的担当。这是压不垮的一张脸。
身材挺拔魁梧,步履沉重如山。把重改成稳字,就是恰如其分!
可是祝彪的眼晴中没有jīng光闪闪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双老是闪着jīng光的眼睛,总会给人一和老在算计的感觉,虽然这很符合智将的形象。
但是祝彪不是如此。他的眼睛透着的是平静,平静的背后隐藏着的也是一股坚毅果断,而不是jīng光算计。
怀远攻略,孤军守城,外面是十倍的大军,祝彪几乎陷于绝境。他当时是什么感觉?那是已经有持死的觉悟了。虽然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生存的希望的,但也不愿做俘虏?
大雨帮忙,还有胡虏虎头蛇尾的进攻给了祝彪一丝喘息的机会,然后一次本xìng只是报复sāo扰的行动,却给他了绝好的机会……击摩诃囊毙命:波荡起伏,跌跌落落,怀远战局的态势就好比做过山车一样,刺激的让人得心脏病。从决死到生还,从誓死一战到大胜而归,一连串的刺激就是一连串的磨砺,况且祝彪本就是,四的心xìng,这个时候若是在李辉祖面前还能表露出‘jīng光闪闪”那就真是自作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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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祝彪觐见李辉祖的同时……”祝彪出现,这一消息要比他见到李辉祖还要更快的传递到了城北一处大大的院落中。
九曲剑派近三层的jīng英都落脚在这个屋檐重重的院落内了当代掌门人宋雁南,得意弟子兼女婿及内定下代掌门李浩然,女儿宋滢竹,内门太上长老沽虞叠翠王学州。再有内门长老二人,十方执事之二,外门长老五人,核心弟子三十人,内门弟子四十人。
虽然其中一大部分都分守到了全城的各个角落,但这并不改变这里是九曲剑派‘老巢’的事实:而且宋雁南、李浩然、宋滢竹、王学州四人是始终都留守这里的工“哒……”棋子撂进了瓷鼎中,宋雁南咕了之后眉宇微皱了一皱。
祝彪这个名宇这几年在清虞山就是一个禁忌,明面上没人敢谈论,因为都清楚江家是什么态度。虽然他只是每年抽空时候回山住上几rì,断论一下剑派大事,可是有刘丹阳在,任何消息都瞒不过他的耳朵:而且太上长老也已经给他通了消息。
宋雁南不会驳太上长老的面子,子然他不怎么认可太上长老的处理方法,认为太便宜那个,祝彪了。当然他也感觉着江家做的有点太过了,拿内门弟子开玩笑,那未来还会不会拿入室弟子作伐呢?没看李系都没穷追猛打么!太小家子气:损了一个钱沣也是自作自受。
这件事上那个祝彪明显有内情隐匿,事情中多少透着股古怪,从这一点上看将祝彪逐出师门倒也干净。
但事情总的来说还是起于江家,迁怒于人,宽于律己。所以,之下时候宋雁南有意无意的点了一点江庆岩和他手下的人马。
不然的话,三四年来他们一次都没在庆襄露面,其中固然是有绿绫岭遭了难的缘故,可未尝也没有受困于剑派内的局营。
李系为首代表的一大票门派内部势力,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最大需求一一‘更改戒律’。那么得偿所愿的他们暂时xìng的低调一些也是应该的了,毕竟九曲剑派内还有不少的顽固派坚决反对此一点的。其中的代表就是太上长老!
“不用去理他,谅他不敢来招惹咱们。只是要给我看紧江家的人,祝彪的身份……不同与往rì!”
“是!”
“是!”
二百二十二章 江氏庆岩
“觉他功夫如何?”
“赎弟子眼浅,看不太准,只感觉比应师兄要更强一分!”
蓝瑛脸sè不动“下去吧!”把手一摆:两眼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jīng光。
比应真雄还要强一分,那岂不是一流上居了。三年半前他被逐清虞山门时,可也不过是三流的身手,现在就这么强了?
是太上长老给的秘籍厉害吗?狗屁!谁远谁近啊?那秘籍要真是如此神效,整个北汉江湖早就是九曲剑派一家独大了。
说祝彪悟xìng奇住,之乍反是被九曲剑意给埋没了,稍后的突飞猛进乃是找对了自己的‘道’。蓝瑛也是一万个不信,虽然太上长老一直如此的认为,但是他坚信一一悟xìng再好强不过根骨,祝彪的根骨在入门之时就已经有记录在案,就是个一般般。所以这内中绝对有古怪!
“师傅,师傅”
又一个,弟子跑进房来,满脸的都是震惊之sè,忙外到蓝璞耳边,如此如此……
什么?蓝瑛两眼也猛的睁开宛如灯笼大,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两个,红袍、七个,黄袍一次xìng解决,祝彪是绝顶高手吗?这太他娘的扯了!
“娓傅,我怎么敢骗您呢,祝彪的工劳薄上就是这么写的。我是没亲眼看见,但是……,他不会骗咱们的!”说起那个姓名,弟子的声音猛的一低。
“知道了,下去吧!”蓝瑛从座椅上站起。这事,祝彪肯定有奇遇!
天材地宝还是武功秘籍呢?反正师傅他猜测的没错。后者的可能xìng还更大一些……毕竟祝彪之前一直都在清虞山上,真有什么天材地宝出世百草堂的人就都瞎子了。可若是真的就是太神奇了:一个庸才,三年半成长到今天的地步,神鬼莫测之功啊。或许是丹药……对,很大可能xìng是如此。但不管怎样这事儿必须告知师傅一声,说不是……
“说不定羽柯那次的被害和沣儿的死就是他做的!”喀嚓质地坚硬的实木扶手被江庆岩一掌击个粉碎。
阳城县,郡城西北风,距离很近。天还没到斜阳蓝烘就将消息传递到了江庆岩的耳朵中。
九曲剑派在罗州是投入了很大力量的,除了郡城里的那一支外,阳城江庆岩为首的一支,和嵌出去的考功长老孟离熙为首的一支,整个门派一半还要多些的力量都集中在这块两军僵持的土地上。
同样情况还有沥血门,朝阳观、文殊院到的高手比例虽然少一些,但那是因为他们更大程度上要守住北平城和抑制红莲教、无量道。
后者一是邪教二是造反派,无量道总还有些民族意识,不太会在关键时煎扯后腿,可红莲教就不同了它的危害不关乎大局,更主要的还是限于江湖。正派力量大幅北上,正给了他们钻空子的机会。
而且铁牌组织是‘消失’不见了,可难织什么时候它就又重新钻出来了。朝阳观、文殊院连同九曲剑派、沥血门的留守力量还要持续深度留神此事。
江庆岩心中完全信了,祝彪有奇遇,的猜测,而且是不仅仅管基础入门,这,奇遇,还能管到以后。
三年半时间从三流蹦跶到一流甚至是成名,除非有绝品功法修着,天天灵芝人参嚼着,再加长辈细心呵护教导着,否则谁能够做到?犄别之前时候祝彪还是那样的平平凡凡庸庸碌碌。
而有奇遇拿到功法秘籍的时候更加狗屎运的踩到几枚灵丹妙药也是能说得过去的,继续顺带着拿到几件前主人遗留下的防身暗器就是一样的顺理成章了如果这些是真的,如果猜测是真的,能与秘籍放列在一起的灵丹妙药和防身暗器,不说绝世也肯定江湖少有,而江湖少有的丹药是什么效果?增强功力是必然的,乃至可以改善人的根骨体质,做到靠者很容易做到后者也不难,因为只要有钟粹奇珍的天材地宝这东西百草堂就能炼得出:引虫子和迷香更是小意思……
后两者太寻常了一些跟前面的不搭配但是没关系,就是江湖第一神医的药箱里必备的也有金创药。暗器就更没什么法说了虽然钱沣死命的牛毛细垒脍了名闻天下的黑血神针外还没听说过有别的相似的……
但是,这并不能就此排除了这个因素是不是,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xìng,祝彪就必须死了“我有必要去探究这么仔细么?”江庆岩两眼一凝,法身杀气勃发。只要祝彪有一丝的可能,就一定要杀:而现在,怎么想都是有那么一丝可能!
同时江庆岩内心中的贪念也一样汹涌澎湃的涌起,因为他想到了又一个如果,又一个可能xìng。
如果祝彪取到的秘籍,一旁是只有前主人留下的防身暗器和一些寻常丹药,那又是一个什怎样的状况?
是不是说祝彪得到的秘籍神功就是庸才练了也能成功?这要是真的,价值就大过天了。这可比最初时候认为的那什么《移魂**》和评炼基础剑法的法门等等有价值的太多太多了,完全就是云泥之别,差的不可以道里计。
要是真的,要是拿到了手,就算rì后羽柯的后代又出现了庸才之辈也完全可以靠它来出人头地,这比拿到道德宫的道藏,大雷音寺的诌经都更加有效有用!
江文均差强人意的资质,令江家蒙羞的武学成就,这永远都是江庆岩心中的一个痛,巨大的痛。
曾经有一段他都对此生出执念了,人到中年,那是正该武力如火纯,青境界突飞猛进的时候,他却耽搁了整整八年了连续的被宋雁南、李青云等超过,非是最后走出了牛角尖,可能连执法长老的位子都没得坐,得一内门长老混混算了。
“师傅,您说怎么办?”
“咱们半道上把祝彪馥了一……”江庆岩的弟子、心腹们叫嚣着。江庆岩这些念头在脑海里翻转,得出一个个令他痛恨又贪念不止的答案,现实里却也只是微微愣神。
“都不准妄动,忘了掌门人的法令了吗?”被声音吵醒,江庆岩如此说道,两眼中饱含着对宋雁南的讽刺。他相当看不起宋雁南这个人。虽然宋雁力武功够高,胜过他自己一截,可是为人优柔寡断不够有担当,更不够霸气。
看看他那个名号寒江剑儒,什么破宇,就是一烂书生。哪里配得上堂堂九曲剑派掌门人的身份。
“给我盯紧了祝彪,我要知道他削一举一动!”
“是。”
“弟子领命!”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祝彪,我本已经舍心放过你,太上长老还没死,可你偏偏自己要往老夫眼前闯你是在找死。
有江羽柯、钱沣的仇恨,有神秘秘籍的贪yù,虽然都是无法确切,无法确定,但是谁也不敢说就绝对无有可能。而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xìng,这次就是天王老子下凡来说服,江庆岩也不会搭理了。
太上长老?又过去三年半了,他老人家距离进棺材又近了三年半:一一一一分割线一、、
“慢嗖……”推门荡起了灰尘一片了“少爷,这里可真够呛的,多久没人气了?”
郡城里面没有接待处,可有大片大片的空房子空宅院。来人需要在郡城里过夜了,像祝彪这样有一队随从的,就直接拨划过来一个院子:城里的百姓都已经逃难一空,就算是官军克复了郡城,也没人愿意回到这朝不保夕之地:眼下汉军只是勉强抵林住了胡骋,具体的胡强汉弱的大局还是没有扭转的。
这个空荡的院子至少半个月没人影了。如果之前时候胡人有来住过的话。不然就更长了。
“大人,我去领来米面来。”吃饭的耗用城里是管的,可以自己拿来做着吃,也可以到大街上的火头棚里吃。没人愿意去火头棚,丢份,掉价。祝彪也如此,自己一个校尉领着一帮子亲兵跟城里的小兵一样排队去领饭,想出洋也不是这么干的。冯恩江向祝彪说一声,拿着镇北将军那发下的令牌招呼五六个人跟自己出了门去。
剩下的人或打扫卫生整理床铺,或劈柴垒灶挑水准备,反正都忙活起来了:虽然他们只需要在这里住上一晚。
“明个,到南嘉,然后就上王都了?”祝彪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自己一个小校局,汉王姬制竟然要召见自己,还特意点兵要自己带领手下的一班sāo军一块上京:这就是易北候争取来的成果吗?那易北候的能力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再?
只可惜怀远三县步甲没有份,虽然李义荣等人都有受嘉奖,并且镇北将军令下,三县步甲就食于南嘉郡休整待命,跟他们之前做炮灰的命运比起来大有长进:可是与祝彪手下骑兵上京的荣耀相比就太不足道了。
虽然克复怀远五县和九原两战以及最后的北盘河口一战,怀远步甲都是配角,甚至无有出场,可是怀远郡城守卫战,那第一rì的厮杀他们是真出了大力的。
步甲的光芒全被sāo军所掩盖。祝彪三干来骑入罗州,一系列的战事打下采,连连大胜,可战死的骑军却只强强超过三分之一。这战功太耀眼了一些。
“难道大王也被晃花了眼了?”祝彪嘴角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靠在铺好的床铺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显露出的却是雷文虎的那一张脸……
二百二十三章 兄弟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