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六章 雄辩的奸细
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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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片刻之后,车队重新上路时,林娜身边已经多了一个聊天对象。
小姑娘快活的扔出一大堆‘名字,年龄,家庭情况,从哪里来要到那里去,做什么’之类的问题,其实并不见得希望得到什么实际的答案,而笑容温和的年轻修验者都不厌其烦的一一解答,只是回答惜字如金。‘卡伦,17,孤儿,正在修行途中,没有目标。’短短的几个字就已经把所有的答案全都说尽。即使他蜷缩在大车角落里揉捏着脚趾的动作让小姑娘善心奔涌,将自己自己的包裹将唯一一张毯子盖在他腿上,但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句悭吝的赞美,仿佛对于周遭的一切都有些,不,是根本漠不关心,温和但沉默的态度让小姑娘不免有点失望。
于是接下来的旅途似乎又恢复了沉默,多了一个旅伴并没有让气氛热络起来,反而连小姑娘最大的乐趣也被剥夺——多了个听众,林娜可就完全不敢轻易再显露自己的秘密,颂歌最终也只能换成轻声哼唱的无词小曲,而看起来那位年轻的修验者对于这调子也没有丝毫的兴趣,哼了几遍之后,连小姑娘自己也厌烦了。
“那个,卡伦先生,你们的修行,都做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无聊到极点的林娜绞尽脑汁,才终于想到了一个不会被简单回答的问题。
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实际上已经都都知道了。
毕竟。林娜从小到大的工作除了祈祷之外就是学习和抄写,学习的神学最多,抄写的经典也是最多……若说对于所有神祇神殿都有所了解可能未必做到。但受难之神与公正之神并列在三神之中,牠们的联盟已经持续了数千年之久,两个教派之间互相尊敬,互通有无,若论及相互之间的了解,其实跟自己内部也相差不多。
受难之神的修验者在大陆旅行,需要做的事情多得要命——诸如安抚苦恼、照料伤势;为迷途者指明方向、救济并庇护饿民与游民、与所有穷困之人分享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安葬无名的尸体、免费为病人诊疗之类种种麻烦还都是小事,他们时时还要准备为受压迫者挺身而出,反抗那些地方贵族的暴政。仅仅是这一点就让他们遭遇的危险绝不逊色于任何佣兵,是名副其实的要命工作。
不过小姑娘还是抱着一点儿希望,想要听到一些不一样的答案。
毕竟虽然眼前这个人虽然看来非常年轻,可是他肯定是一个很强的牧师——在这样的天气里。却只穿着一件粗布灰袍。拄着木杖,一无所有的样子,显然是立下了贫穷誓言的。虽然这种简单的仪式是只要在神祇面前起誓,保证这辈子都过艰苦朴素的生活,除了最必需的生活物质外,不得拥有任何多余财富就可以生效,但是只要誓言被神祇认可并生效,誓约者就会被赐予很强的力量。如果誓约者还是个神术的使用者的话,获得的助益就更加强大了。
“修行吗?当然是帮助别人。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帮助自己……吧?”
“帮助自己?”这个答案听起来确实是有些新鲜,但是更重要的是,有点危险,所以林娜花费了一点儿时间去惊讶:“但是神教导我们的都是要救助他人,否则不就是自私了吗?”
“救助他人只是一种手段而已,不是目的。”年轻人摇了摇头,似乎有点贫于言辞:“嗯,我认为,给予别人的帮助是很重要的,但是要拯救一个人的灵魂,还是只能靠自己,帮助他人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拯救自己的灵魂的一种途径罢了。”
“这根本就是自私吧?”
在小姑娘牧师开口之前,一个高昂的声音插进对话——一名护卫车队的圣武士不知何时已经策马跟随在这辆车附近,他抬起脸上的头盔面甲,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大约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五官端正,只是略微苍白,配上一头金发以及全副的半身甲,看上去颇有几分白马骑士的风采。
虽然那匹马身上灰色的斑点有点破坏了形象,不过却比一般的驮马高了足有一尺多,让他全副武装的身姿越发欣长,踢了踢马镫,他来到车边,居高临下瞥了一眼那个瘦弱的灰袍青年,语声嘲讽:“指点和拯救那些迷途的灵魂,是神赐予我们的崇高职责,怎么在受难之神的侍从心中,这种职责却变成拯救自己了?”
“特里,注意你的语气,你是在质疑谁?”林娜不满地登了那名骑士一眼。
这名名叫特里的圣武士侍从是半年之前才加入了神殿的新人,不过似乎是拥有着什么特殊的身份,家里也很有钱的样子,所以虽然还没有获得圣武士的称号,却拥有着全套的铠甲马匹的装具,而且即使是在几位神殿祭司面前,行为也不够严谨谦逊——在林娜看来这个家伙根本就缺乏一个圣武士应有的品行,所以通常对他也没有特别关注,更没有想到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跑来介入话题。
“是的,拯救灵魂。那是我们至高的责任。”
看着年轻骑士眼中的嫉妒,自称为卡伦的灰袍人又笑了笑:“但实际上,人首先必须自己救赎自己,然后才能被他人拯救,那些执迷不悟的灵魂,是得不到救赎的。我们能够做的,只是告诉他们正确的路,却无法强迫他们走这条路……否则世上神祇的仆人不少,为何还会有无数人的灵魂因为作恶而被送进地狱?而且,如果自己都不能够让自己的灵魂纯净高尚的话,又何谈去影响别人。拯救别人呢?而且想想看,如果这个世界上人人都能够拯救自己的灵魂,那么所有的灵魂是不是也就都得救了呢?”
这言辞听来好像是有道理的。却又好像有点不对,所以不管是年轻骑士,还是牧师小姑娘,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
灰袍的年轻人也不在意他们是否能够想通这里面的道理,揉去了脚丫上的红肿,他开始把长袍下面散碎布条慢慢扎在一起,让那破烂不堪的东西看起来有了几分模样。而完成了一切。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马车周围聚集的骑士好像又多了几个——两个一身铠甲的圣武士,三个一身长袍的牧师,铠甲从皮到钢。长袍有麻有布,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年轻了,看起来最大的一个,也不过就是二十四五岁的光景。
在这万木凋零的冬日里颠簸赶路确实是一件无聊的事情。这些血气旺盛的年轻人自然是对于什么新鲜事都要凑一凑热闹的。
被几个人当作珍稀动物一样围观。自称卡伦的年轻人也不生气,向每一个人点头微笑,仿佛不经意地喃喃自语:“竟然劳动一座神殿的圣武士与牧师们全体出动,难道什么危害凡人的恶魔偷跑到了世间?我听说就在十几天前,南疆就已经出现了恶魔攻城的惨剧,正义神殿现在已经做好了准备开始一场对于恶魔的歼灭战了么?”
“歼灭恶魔,维护正义,拯救万千平民的苦难。这正是最适合作为正义之神仆从的我们所做的工作。”名叫特里的圣武士侍从立刻便高声开口道:“我们义不容辞!”
其实是否义不容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那个自称只能拯救自己灵魂的家伙能明白自己的斤两。离着身边的年轻女牧师远一点。
名叫特里的圣武士侍从虽然并没有贵族姓氏,但却是雷斯特里克家族一位子爵的私生子,母亲不过是一名子爵侍女的年轻人从小的梦想,自然是要获得那个父亲认可混进贵族圈子,但在关系复杂的贵族圈子里想要出人头地根本艰难无比,所以这个承袭了贵族血脉中狡猾心性的年轻人便在得到侍从身份后就转投了正义神殿,梦想着能够得到圣武士的身份来获得认同。
但来到神殿,他才知道这里认同的只有虔诚与力量,而剑术并不出众,也并不真心信仰提尔的他又能有多少作为?每一次的剑术对练他几乎都是敬陪末座,教义背诵也斑驳不全,然而这个时候想要离开当然已经晚了,所以他也只能凭着那用全部家当换来的一身铠甲一匹好马在神殿里继续做他的圣武士候补,艰难的寻找着一点点的机会,比如说如果能够获得神殿中最年轻的正式牧师的一点儿青睐,说不定在那些老家伙们眼中的,。还是有点机会尽快升职的。
更何况,林娜牧师除了鼻梁上有些灰白雀斑,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那种清纯活泼的性格,更是足够打动少年骑士的心了。
当然在当下这些理由都并不那么很重要,其实连特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讽刺那个一身灰袍的穷光蛋,只是从一开始看见他和林娜坐在一辆马车上之后,心中就下意识的有些不愉快,不知不觉的就放下了护卫的任务跑到了这里,结果现在,连原本与他一组的几个圣武士侍从,以及年轻牧师也都跟着来了。
“事实上,我们也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是神殿的主祭大人得到了谕示,所以我们就集结出发了。”
一名带着银质圣徽牧师开口说道,缓和了一下特里那言辞中的火气。从容貌来看,他是这些人中年龄最大的,较为沉稳,不过也已经完全被塑造出了那种正义之神神仆的固执狂热的性格:“提尔陛下的威能远胜凡俗,所以牠的意志我们无需揣测,只要依从神谕而行,自然最终就会明白神的深意的。”
将一切推给神明,听来呆板笨拙,实际上却满含警惕,滴水不漏。所以自名卡伦的年轻人也不在意,只是点头微笑,好像他对于这一行人的目的地从来也没关心过。顿了顿,他状似无意的开始叙述有关于一个村落里出现了僵尸的事情。
而几句话之后,这几个年轻的牧师和圣武士侍从就发现。这个比他们还要年轻了一点儿的伊尔马特信奉者性格和蔼,见识广博,而且似乎是已经有了一场很漫长的旅行。所以几个故事娓娓道来。温和的语声听起来颇为顺耳,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沙漏,年轻人们就像是被磁石吸住的钉子一样围绕在了这辆大车周围,最后连带队的几个接近中年的圣武士也围了上来,远远的听听那些故事,打发这无聊旅途的寂寞。
得到了默许,几个年轻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便很快熟络起来了。就这样谈谈说说。原本的讲述变成了议论,一些本来已经说过的事情,也可以拿出来再说说。
“……还不是那些图米尼斯的恶人……据说。依靠那些邪恶魔法师们的帮助,他们派出的一支队伍甚至已经一度攻击到了伊利里亚外围防线,幸亏帝国的两支帝选侯军团挥师勤王,才终于避免了一场灾祸。但是却还是没能彻底消灭他们。说不定就是他们让陛下发出了聚集队伍的命令呢。”
一名双眉粗浓的女牧师愤愤不平的开口道,换来几个人的点头赞同,然后又是一阵叹息:“可惜,我们不能介入战争,不过如果那些邪恶的魔法师们出现在附近的话,我一定会净化他们邪恶的灵魂!如果是我们的话,有卡福大人的带领,可能只要五百。不,三百名圣武士。即使是他们有个几千人,我们也一样不会害怕!”
从说书人转成了听众的灰袍年轻人背靠着车厢,看着那个说着大话的特里,微微一笑。
每一个年轻的骑士们心中,又有几个人没有一个成为英雄的梦想呢?虽然这样的梦想里,肯定是没有死亡的恐怖,没有旅途的艰辛,没有背叛的辛酸,但那也正是他们所梦想的美好的一切吧?
只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不久之后,将这美好尽皆击碎呢?
“这世界上为何会有战争这样可怕的事情呢?”
坐在马车上的林娜忽然开口道。
于是讨论停顿了一刻……小姑娘对于这个世界理解不深,但却足够敏锐,无忌的童言总是容易让老于世故的智者也难以给出答案。
“或者,这都是战争之神的所策划的,为了让牠的权力威能能够永远存在?”
愣了一下,特里立刻最先抓住了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虽然很可惜,足够快未必就等于足够好,这位候补圣武士对于神学的知识实在太过稀疏,所以立刻就换来了一位年轻牧师毫不客气的反驳:“不可能,教典上说过,坦帕斯陛下同样也是维护着这个世界秩序的强大神祇。”
“也有可能是他伪装的很好,所以才没有受到惩罚吧?”
有些恼羞成怒的特里干脆开始胡搅蛮缠,不过这种亵渎神祇的话语显然不会被接受,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里,他不得不乖乖闭嘴,却又听见那个灰袍的年轻人的声音:“战争会带来苦难,但苦难会磨练人们的灵魂,坚定他们的意志。在深重的黑暗之中,你可以更容易的找到光芒的方向,所以无论命运给予了我们何等的考验,最终都是为我们指出救赎自己的路。”
沉郁的叙述不见于任何经典,却带着某种宏大的气氛,让一众年轻人目瞪口呆,更远一些的几个中年人也因此而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而无人听见,在车队的前方一辆老旧的旅行马车里,有两个苍老的声音在细微感叹。
“这个年轻人会是什么人呢?”
一名身穿正义之神主祭服饰,面垂长须的老人微微点头,似是自语,而他身侧的另一位短须老者则轻声感叹:“伊尔马特陛下的信徒中大多都不是年轻人,毕竟痛苦的感悟是需要时间的沉淀,而有如此年轻却如此聪慧的年轻人……看来真的不像是一个凡人。”
不像是一个凡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夸奖,而是在叙述事实,毕竟以两位主祭的能力,自然可以看得出那个人身上隐约闪动的神力的光辉。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让这个来路不明的修验者加入这车队。
只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想冒险。
目光对视,两位老者微微点头,似乎已有所默契的各自闭起眼睛,陷入深沉的冥想。
如今与神明的联系太过吃力,即使是他们这样的神殿主祭,也无力随时向诸神们寻求指引的箴言。但当时间在些许的沉默中过去,不过片刻,两位主祭已经各自睁开了双眼——并没有得到答案,是另一个事实已经来到了他们眼前。
长长的道路在目光的尽头与另一条路交会,而在那远方的道路上,已经可以看到清晰地灰影,一列车马奔驰着越过视野的侧方,率先一步地冲向了远方的地平线。——(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七章
“修行吗?当然是帮助别人,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帮助自己……吧?”
“帮助自己?”这个答案听起来确实是有些新鲜,但是更重要的是,有点危险,所以林娜花费了一点儿时间去惊讶:“但是神教导我们的都是要救助他人,否则不就是自私了吗?”
“救助他人只是一种手段而已,不是目的。”年轻人摇了摇头,似乎有点贫于言辞:“嗯,我认为,给予别人的帮助是很重要的,但是要拯救一个人的灵魂,还是只能靠自己,帮助他人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拯救自己的灵魂的一种途径罢了。”
“这根本就是自私吧?”
在小姑娘牧师开口之前,一个高昂的声音插进对话——一名护卫车队的圣武士不知何时已经策马跟随在这辆车附近,他抬起脸上的头盔面甲,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大约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五官端正,只是略微苍白,配上一头金发以及全副的半身甲,看上去颇有几分白马骑士的风采。
虽然那匹马身上灰色的斑点有点破坏了形象,不过却比一般的驮马高了足有一尺多,让他全副武装的身姿越发欣长,踢了踢马镫,他来到车边,居高临下瞥了一眼那个瘦弱的灰袍青年,语声嘲讽:“指点和拯救那些迷途的灵魂,是神赐予我们的崇高职责,怎么在受难之神的侍从心中,这种职责却变成拯救自己了?”
“特里,注意你的语气。你是在质疑谁?”林娜不满地登了那名骑士一眼。
这名名叫特里的圣武士侍从是半年之前才加入了神殿的新人,不过似乎是拥有着什么特殊的身份,家里也很有钱的样子。所以虽然还没有获得圣武士的称号,却拥有着全套的铠甲马匹的装具,而且即使是在几位神殿祭司面前,行为也不够严谨谦逊——在林娜看来这个家伙根本就缺乏一个圣武士应有的品行,所以通常对他也没有特别关注,更没有想到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跑来介入话题。
“是的,拯救灵魂。那是我们至高的责任。”
看着年轻骑士眼中的嫉妒。自称为卡伦的灰袍人又笑了笑:“但实际上,人首先必须自己救赎自己,然后才能被他人拯救。那些执迷不悟的灵魂,是得不到救赎的。我们能够做的,只是告诉他们正确的路,却无法强迫他们走这条路……否则世上神祇的仆人不少。为何还会有无数人的灵魂因为作恶而被送进地狱?而且。如果自己都不能够让自己的灵魂纯净高尚的话,又何谈去影响别人,拯救别人呢?而且想想看,如果这个世界上人人都能够拯救自己的灵魂,那么所有的灵魂是不是也就都得救了呢?”
这言辞听来好像是有道理的,却又好像有点不对,所以不管是年轻骑士,还是牧师小姑娘。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
灰袍的年轻人也不在意他们是否能够想通这里面的道理,揉去了脚丫上的红肿。他开始把长袍下面散碎布条慢慢扎在一起,让那破烂不堪的东西看起来有了几分模样。而完成了一切,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马车周围聚集的骑士好像又多了几个——两个一身铠甲的圣武士,三个一身长袍的牧师,铠甲从皮到钢,长袍有麻有布,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年轻了,看起来最大的一个,也不过就是二十四五岁的光景。
在这万木凋零的冬日里颠簸赶路确实是一件无聊的事情,这些血气旺盛的年轻人自然是对于什么新鲜事都要凑一凑热闹的。
被几个人当作珍稀动物一样围观,自称卡伦的年轻人也不生气,向每一个人点头微笑,仿佛不经意地喃喃自语:“竟然劳动一座神殿的圣武士与牧师们全体出动,难道什么危害凡人的恶魔偷跑到了世间?我听说就在十几天前,南疆就已经出现了恶魔攻城的惨剧,正义神殿现在已经做好了准备开始一场对于恶魔的歼灭战了么?”
“歼灭恶魔,维护正义,拯救万千平民的苦难,这正是最适合作为正义之神仆从的我们所做的工作。”名叫特里的圣武士侍从立刻便高声开口道:“我们义不容辞!”
其实是否义不容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那个自称只能拯救自己灵魂的家伙能明白自己的斤两,离着身边的年轻女牧师远一点。
名叫特里的圣武士侍从虽然并没有贵族姓氏,但却是雷斯特里克家族一位子爵的私生子,母亲不过是一名子爵侍女的年轻人从小的梦想,自然是要获得那个父亲认可混进贵族圈子,但在关系复杂的贵族圈子里想要出人头地根本艰难无比,所以这个承袭了贵族血脉中狡猾心性的年轻人便在得到侍从身份后就转投了正义神殿,梦想着能够得到圣武士的身份来获得认同。
但来到神殿,他才知道这里认同的只有虔诚与力量,而剑术并不出众,也并不真心信仰提尔的他又能有多少作为?每一次的剑术对练他几乎都是敬陪末座,教义背诵也斑驳不全,然而这个时候想要离开当然已经晚了,所以他也只能凭着那用全部家当换来的一身铠甲一匹好马在神殿里继续做他的圣武士候补,艰难的寻找着一点点的机会,比如说如果能够获得神殿中最年轻的正式牧师的一点儿青睐,说不定在那些老家伙们眼中的,。还是有点机会尽快升职的。
更何况,林娜牧师除了鼻梁上有些灰白雀斑,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那种清纯活泼的性格,更是足够打动少年骑士的心了。
当然在当下这些理由都并不那么很重要,其实连特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讽刺那个一身灰袍的穷光蛋。只是从一开始看见他和林娜坐在一辆马车上之后,心中就下意识的有些不愉快,不知不觉的就放下了护卫的任务跑到了这里。结果现在,连原本与他一组的几个圣武士侍从,以及年轻牧师也都跟着来了。
“事实上,我们也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是神殿的主祭大人得到了谕示,所以我们就集结出发了。”
一名带着银质圣徽牧师开口说道,缓和了一下特里那言辞中的火气。从容貌来看。他是这些人中年龄最大的,较为沉稳,不过也已经完全被塑造出了那种正义之神神仆的固执狂热的性格:“提尔陛下的威能远胜凡俗。所以牠的意志我们无需揣测,只要依从神谕而行,自然最终就会明白神的深意的。”
将一切推给神明,听来呆板笨拙。实际上却满含警惕。滴水不漏。所以自名卡伦的年轻人也不在意,只是点头微笑,好像他对于这一行人的目的地从来也没关心过。顿了顿,他状似无意的开始叙述有关于一个村落里出现了僵尸的事情。
而几句话之后,这几个年轻的牧师和圣武士侍从就发现,这个比他们还要年轻了一点儿的伊尔马特信奉者性格和蔼,见识广博,而且似乎是已经有了一场很漫长的旅行。所以几个故事娓娓道来。温和的语声听起来颇为顺耳,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沙漏。年轻人们就像是被磁石吸住的钉子一样围绕在了这辆大车周围,最后连带队的几个接近中年的圣武士也围了上来,远远的听听那些故事,打发这无聊旅途的寂寞。
得到了默许,几个年轻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便很快熟络起来了。就这样谈谈说说,原本的讲述变成了议论,一些本来已经说过的事情,也可以拿出来再说说。
“……还不是那些图米尼斯的恶人……据说,依靠那些邪恶魔法师们的帮助,他们派出的一支队伍甚至已经一度攻击到了伊利里亚外围防线,幸亏帝国的两支帝选侯军团挥师勤王,才终于避免了一场灾祸,但是却还是没能彻底消灭他们,说不定就是他们让陛下发出了聚集队伍的命令呢。”
一名双眉粗浓的女牧师愤愤不平的开口道,换来几个人的点头赞同,然后又是一阵叹息:“可惜,我们不能介入战争,不过如果那些邪恶的魔法师们出现在附近的话,我一定会净化他们邪恶的灵魂!如果是我们的话,有卡福大人的带领,可能只要五百,不,三百名圣武士,即使是他们有个几千人,我们也一样不会害怕!”
从说书人转成了听众的灰袍年轻人背靠着车厢,看着那个说着大话的特里,微微一笑。
每一个年轻的骑士们心中,又有几个人没有一个成为英雄的梦想呢?虽然这样的梦想里,肯定是没有死亡的恐怖,没有旅途的艰辛,没有背叛的辛酸,但那也正是他们所梦想的美好的一切吧?
只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不久之后,将这美好尽皆击碎呢?
“这世界上为何会有战争这样可怕的事情呢?”
坐在马车上的林娜忽然开口道。
于是讨论停顿了一刻……小姑娘对于这个世界理解不深,但却足够敏锐,无忌的童言总是容易让老于世故的智者也难以给出答案。
“或者,这都是战争之神的所策划的,为了让牠的权力威能能够永远存在?”
愣了一下,特里立刻最先抓住了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虽然很可惜,足够快未必就等于足够好,这位候补圣武士对于神学的知识实在太过稀疏,所以立刻就换来了一位年轻牧师毫不客气的反驳:“不可能,教典上说过,坦帕斯陛下同样也是维护着这个世界秩序的强大神祇。”
“也有可能是他伪装的很好,所以才没有受到惩罚吧?”
有些恼羞成怒的特里干脆开始胡搅蛮缠,不过这种亵渎神祇的话语显然不会被接受,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里,他不得不乖乖闭嘴,却又听见那个灰袍的年轻人的声音:“战争会带来苦难,但苦难会磨练人们的灵魂,坚定他们的意志。在深重的黑暗之中。你可以更容易的找到光芒的方向,所以无论命运给予了我们何等的考验,最终都是为我们指出救赎自己的路。”
沉郁的叙述不见于任何经典。却带着某种宏大的气氛,让一众年轻人目瞪口呆,更远一些的几个中年人也因此而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而无人听见,在车队的前方一辆老旧的旅行马车里,有两个苍老的声音在细微感叹。
“这个年轻人会是什么人呢?”
一名身穿正义之神主祭服饰,面垂长须的老人微微点头。似是自语,而他身侧的另一位短须老者则轻声感叹:“伊尔马特陛下的信徒中大多都不是年轻人,毕竟痛苦的感悟是需要时间的沉淀。而有如此年轻却如此聪慧的年轻人……看来真的不像是一个凡人。”
不像是一个凡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夸奖,而是在叙述事实,毕竟以两位主祭的能力,自然可以看得出那个人身上隐约闪动的神力的光辉。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让这个来路不明的修验者加入这车队。
只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想冒险。
目光对视,两位老者微微点头,似乎已有所默契的各自闭起眼睛,陷入深沉的冥想。
如今与神明的联系太过吃力,即使是他们这样的神殿主祭,也无力随时向诸神们寻求指引的箴言。但当时间在些许的沉默中过去,不过片刻,两位主祭已经各自睁开了双眼——并没有得到答案。是另一个事实已经来到了他们眼前。
长长的道路在目光的尽头与另一条路交会,而在那远方的道路上。已经可以看到清晰地灰影,一列车马奔驰着越过视野的侧方,率先一步地冲向了远方的地平线。
仿佛被惊醒一般,雷斯特里克城提尔神殿的车队开始猛然提速。
只是很可惜的,大多数护卫以及前方的几辆客运马车固然可以策马狂奔,但六辆驽马拉着的平板马车却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速度的,而偏偏那上面装着的还是重要的辎重物品,无论如何也不可抛弃,因此在奔行了小半个沙漏好之后,他们也只能看着远处那车队的灰色影子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地平。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灰袍的年轻人问道,驽马拉着的大车没有丝毫减震的设施,因此一旦奔跑起来几乎可以震断人的骨头,如果不是初冬的几场薄雪已经在地面上压成了一层冰壳,可能光是这短短的几个沙漏刻度的狂奔里就连橡木的车轴也会被震断了。
只是即使如此,车内的人仍旧被晃得够呛,自称卡伦的年轻人还好,但是小牧师林娜就已经脸色苍白,抱着大车的柱子一个劲儿的干呕,原本还可以随着吱呀声绽开的歌喉现在已经只剩下了酸水翻涌,她又倔强的不肯失态,结果就是小脸蛋上的苍白近乎透明了一样。
“那些家伙,应该就是这次的目标了吧……”
“真是可恶,没想到他们准备的竟然都是轻便马车,这下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是不是应该让主祭猊下赐下目的地的,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到捷径赶上去?”
“或者,我们干脆组织一支先遣队前往……”
几个青年人们聚集在马车周围七嘴八舌,只是没有一个人在回答这位卡伦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却已经将对方给当成了强仇大敌。
灰袍的年轻人微微眯起眼睛,无形的力量在他的身周向外延伸,刹那间已经回馈成为他眼底光芒的线条,纤毫毕现的勾勒出那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上的车队影子,实际上,雷斯特里克城提尔神殿的这支车队如果再追赶片刻,未必不能缀上它们——那车队正在奔行的防线此刻已经偏离了道路,向着远处一片连绵的丘陵延伸。丘陵之中堆积的雪量骤增,
原来如此。
化名为卡伦的某个心灵术士在心中微微点头,虽然那片丘陵在神力的视觉中也看不出丝毫的问题,不过纵观整片区域就可以发现,周遭的地域基本都是一马平川,却唯有此地的地形变得古怪,而且也没有地形变动的痕迹,那么所谓的丘陵,恐怕不是掩盖,就是经历了千百年时光而风化出来的遗迹。
而那支率先进入的队伍里,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带着相同的徽记或者是牌子——提尔的印记。
所以从头到尾不过是人类之间的互相嫉妒么?
远古的遗迹。
也就是提尔的这些牧师们,以及爱德华一起正在寻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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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八章 同室操戈
象征着平等公正,守护善良的公正之神,提尔的印记。
闹了半天,不过是人类之间的争宠行动?
心灵术士不由哑然失笑,不过他也并不打算揭破这一点,只是安然在车上闲坐,无形的思维触须游弋,将周遭人们心中关于他的思虑悄悄擦除——这一次的目标本身就是为了接近某个秘密,虽然采取正面攻击的方式也未必会遭遇失败,但还是隐匿与潜藏,悄悄接近才更容易取得成功。
些许的骚乱之后,队伍依然需要前行。
道路的尽头。马车开始走进野地,缓缓而行,劣马四蹄没入半尺的雪地,不时发出被雪水冻伤的咴咴嘶鸣,行动之间更是吃力,如果不是一条隐约可见的山间小路还算宽敞,这些无法爬山的轻便车辆也会被阻挡在这里。
但沿着这条小路行进了不到两个沙漏,他们便彻底被阻挡,不得寸进。
三十余骑全副武装的骑士从两侧的山壁阴影中走了出来,组成了一道光辉灿烂的墙壁,将道路彻底阻挡——虽然不是什么魔法的光辉,不过那些涂抹了圣油的圣武士全身铠甲在这冬日暗淡的阳光下也是光泽四溢,连坐骑的马甲也是制式统一三十余人挺拔地排列成为阵型,将狭窄的山路完全挡住,在寒风中猎猎轻响的御寒斗篷更是给他们增添了几分军人才有的萧杀。
“这是雷斯特里克城,公正之神殿。主祭戴维?兰尼恩阁下的车架,各位兄弟,你们为何拦住我们的道路?”
负责带队的老圣武士马尔科轻轻提了提马缰。扬声问道。但头盔下的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作为一名拥有二十一年零八个月资历的老圣武士,他虽然资质不佳一直没有得到晋升,但却早已历练出了足够的眼力,当然可以看出眼前这群‘同伴’的棘手之处。
他身侧的这辆轻便马车属于神殿主祭,虽然是使用了十余年的旧车,但是车厢前壁上硕大的正义之神盾徽却是用水晶和金丝镶嵌,光洁闪亮。这些圣武士除非全都没有视力,否则绝对不可能忽略。但他们仍旧摆出的拦阻的阵势,显然是不会因为相同的信仰就选择放行。
而他们那身光辉灿烂的铠甲则足够说明。他们拥有着那样的权利。
看着那种金属上精心打造出来,坚固轻便而又兼顾美观的槽线,马尔科不由伸手拉了拉自己铠甲的胁带。
老圣武士身上的装备同样是一件全身甲,不过与对方那些光辉灿然马克西姆款式不同。是帝国百多年前的流行的本玛式。厚重笨拙的外表上还遍布着修补的痕迹,虽然每一条凹陷都代表着家族传承的荣耀,但说穿了也不过是古旧的剑槽,而且因为小时候的一场大病,马尔科的身体并没有遗传到父亲的健硕,身高差了半尺有余,肩膀也相应窄了很多,于是那件沉重的甲胄穿在他身上便格外肥大。即使拉紧皮绳,也还是会随着马匹的步伐微微晃动。以一个战士的形象来说颇有几分寒酸。
但这种寒酸,才是神殿的常态——雷斯特里克城的一众圣武士里,能如马尔科这样有一套祖传防具的人都是寥寥。
通常而言,圣武士们的装备可以由神殿来赐下,但是在地方神殿可很少有这样的闲钱——公正之神的教义严苛古板,信徒中富商和贵族历来并不多见,论及捐献,当然不可能比得上财富女神,或者是晨曦之主那样的大户。而全身甲打造不易,一套至少也要价值几百甚至上千金币,那几乎已经可以维持整个神殿几年的开销了!所以圣武士们大多也就能有一件半身甲,而那些专供牧师使用的锁幕子在真正的全身板甲面前简直就像是玩具一样了,更别说后排十几个侍从身上还大多都是硬皮甲之类的货色,与那些零散的雇佣兵相比也没多少不同。
那么,三十几位拥有制式铠甲的提尔圣武士出现在这里,他们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
“原来是雷斯特里克城的主祭阁下?非常抱歉,因为受命看守此处的通道,请恕我们不能下马施礼。”
那一群圣武士之中的一个开口道,用词客气,但那种带着一点儿调侃的语气,却让他的态度分外傲慢:“我们是埃尔伯特福德城神殿的圣武士团成员,请问你们是否有教区主祭发给的行动凭证?否则我们受命戒严此地,任何人也不可通过。”
“这……”
那个名字说出,马尔科的眉头已经在轻轻颤抖,埃尔伯特福德城是埃尔伯塔行省的首府,它的圣武士团在此警戒显然意味着那位地区主祭大人已经大驾光临了,而地区主神殿的圣武士数量一共也不过才六百多人,在这里把守路口的人居然有三十余个,这岂不是说他们几乎已经倾巢而出?
反观自己一方,一行人之中职位最尊崇的神职者也不过就是一个城市的主祭,在提尔教会中的位阶,其实也不过就是比这些地区主祭的直属圣武士高了半个阶位而已,如果没有相应的凭证,显然是肯定不能通行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有什么权力禁止我们通过?这里可不是埃尔伯特福德吧?”“埃尔伯特福德是什么地方啊?听起来好像很大似的?”“那是埃尔伯塔的首府……”“首府啊?还真是个大地方?诶,这么说,他们是从首府的神殿来的了?”
“马尔科,请你带着大家先退下吧。”轻便的马车中传来一声叹息,低微沉郁,却立刻就让那在队伍后面围成了一堆的十几个年轻人闭上嘴巴,十几双眼睛全都盯着推门而出的两位老者身上。想要看看事态怎么发展,自己神殿的主祭阁下会不会斥退那帮骄傲的圣武士。
雷斯特里克城公正神殿的主祭戴维?兰尼恩看着眼前圣武士的队伍,不由微微叹息。
他带队来此的目的非常机密。因为这一行动,涉及到神的恩宠——就在一天之前的半夜,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已经久违的正义之神的谕命,要求他带领神殿里所有的牧师以及十数种珍贵的魔法材料,赶到眼前这座丘陵进行一个神术仪式。
神祇亲自交托的谕命对于信徒来说不仅仅是至高无上的旨意,也代表了巨大的恩宠,戴维?兰尼恩主祭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无比珍贵的机会。他几乎是倾尽神殿的所有财力物力,全力做好了准备,继而一刻不停的起行了。
就在一个沙漏之前。他对于自己完成谕命的可能还充满信心。但现在看来,地区主祭猊下显然拥有着不愧他地位的能力啊……埃尔伯特福德城作为行省首府远在两百多里之外,他们究竟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准备好了一切,然后在自己之前赶到这里的?
要知道神谕中那诸如星辉石之类的十余种魔法材料都较为罕见。即使是行省首府。也未必能够在一时之间弄到,戴维?兰尼恩主祭是接连拜访了三名平日交好的贵族和法师,用了百多瓶治疗药剂和六支治疗中度伤法杖才勉强换来的……但是现在如果返回去说这笔交易作废,又是否能够换回原来的东西呢?
兰尼恩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将这个疑惑送出脑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恐怕也只能求见那位地区主祭猊下,看看能否在这场仪式之中列席旁观了。至于说这些东西……
就在老主祭他叹息了一声准备开口时,那位圣武士的首领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羊皮卷轴。
“啊,对了,主祭猊下在昨天刚刚发布了一份教令,希望各个神殿的主祭能够,购置一些比较罕见的神术材料,既然兰尼恩主祭阁下您与我们在此巧遇,那么就请先收下这份清单吧?这样也可以尽早完成提尔陛下的喻示。哦,当然,购置材料的费用,我们是可以立刻付清的。”
“你说……什么?”老主祭猛地挑起了眉头——
刹那间思绪闪动,他心中已经明了这一次自己被抢先的原因——显然那位地区主祭得到消息之后,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的准备便直接赶来了,显然是就是算准了,等着自己这样的人乖乖将所需的魔法材料送上来的!他只需要一张教令,就可以完成这一切,这也是唯有拥有地区主祭身份的那位大人才能轻易做到的事情。
所谓的权力啊……
围聚在兰尼恩身后,十几个年龄较长牧师与圣武士也在同一时刻露出了愤然的神色,几个比较激动地人甚至已经将手按上了自己的兵器——对于那个神谕的内幕他们也多少知道,而完成了神谕对于一个信徒意味着什么,更是不用任何人来赘述的。
所以那位教区主祭做出的事情,根本就是**裸的劫掠!甚至比那些下等强盗的所作所为还要更加的卑劣!
可是又有什么选择么?
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片刻之后,兰尼恩主祭已经接过了那位圣武士首领拿出的羊皮纸通用汇票,然后命令属下们将大车之中的两辆驱赶到圣武士们那边去。
毕竟,那张面额以十万为单位的金币汇票代表着足够的价值,足够那些材料的三倍,而且就算他拒绝交换,这些魔法材料拿回去也不可能换回原价了,这样的损失对于他这样的下层神殿来说几乎不可承受,而对于对方来说,大可以等待下一家来到为止。
“主祭猊下,难道你们就这么回去了?”
就在一切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个人忽然扯了扯老主祭的衣袖。
“嗯?”
老人回过头,那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的灰袍让他愣了愣,然后才想起身边这个年轻人还在他们的车队里没有离开……刚才的一阵急赶之前其实就应该与他分道扬镳的——不过此刻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再计较这些事,所以也只是微微叹息:“是啊。我们就这样回去了……就算我上书到最高主祭那里弹劾他们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公正之神也是法律之神,所以提尔的信徒大多都严肃死板、恪守律法、凛尊不移。即使那法律完全不合常理,提尔的信徒们也只会寻找修改的方式。而不是选择无视——就像他们对待邪恶的方式一样,即使确定某人信仰的是塔烙斯或者希瑞克这样的邪神,但只要没有那些人做过坏事的证据,他们也不会选择攻击对方。
地区主祭颁布了命令,那么也就只能选择听从了。
“这样吗,”一身灰袍的年轻人点了点头,然后扬起声音:“这位圣武士阁下。我是否能够知道,你们的地区主祭是不是命令你们守卫这条通道,严禁任何人通过?”
这个突如其来的疑问和提问者。让圣武士们有些不快,但他颈间那枚受难之神的神徽,还是带有一定的说服力的,所以顿了顿。圣武士的队长不得不回应了一声:“是主祭猊下命令我们。守卫这条路,如果没有主教猊下签署的教令或者他亲自到来,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得通过。”
“没有别的命令了么?比如说,让你们在某些时候可以离开?又或者,可以放什么特定的人进去?”
“没有!”
“作为一位公正之神的信徒,您当然不会说谎,您只接到了这一个命令,是么?”
“当然!”
“哦。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各位守卫的是这条山路,所以只要不走这条路,我们离开的时候翻过几道山,也不是不可以吧?”灰袍的年轻人仍旧不紧不慢,好像他说的东西不过是随意的闲谈。
三十几个圣武士同时面色大变!
“不,我想是队长的记忆有误,主祭猊下提出的命令中,确实提到了让我们戒严整个区域,请求任何无关人等不要进入这个区域……”
面面相觑,迟疑良久,圣武士之中的一名女子终于开口回应道,但不等她磕磕巴巴的声音落下,那个年轻人已经悠悠开口。
“我记得,圣武士们的品格要求中,确实是有诚实这一项的吧?如果不遵守这律条,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呢?”心灵术士微笑道,盯着那位圣武士头盔下逐渐苍白的脸色:“那么,这位圣武士阁下,您能否对提尔陛下发下誓言,保证您刚才所说的话语没有丝毫的谎言成分?”
“这……”
“我想这应该不成问题吧,每一名提尔陛下的信徒都会立誓遵守十二大戒律,而其中不说谎则是其中之一,对于一位优秀的圣武士而言,这是很重要的美德。如果这位圣武士阁下愿意发誓,我想我可以成为您誓言的见证人。”
兰尼恩干咳了一声,慢慢开口道。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兰尼恩心中尚有很多疑虑,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毫不犹豫地与之统一战线——与提尔陛下的关注相比,一个普通牧师的怪异行动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伊尔马特陛下是公正之神的忠实盟友,牠的信徒,自然也就和自己的友人一样值得信赖,是不是?
“抱歉。我的部下可能才是真的记错了,主祭猊下确实仅仅只是要求我们守卫这条道路,至于说各位想要采取什么样的办法离开,这并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之内。”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那位圣武士的队长向同伴施以一个眼色,然后向众人垂首一礼。
心灵术士露出一个细微的冷漠笑容。
“啊,还有一件事情,关于这些神术的材料,兰尼恩主教猊下,我想您的处理可能太过草率了不是吗?”他转过视线:“您好像都没有检查过那些神术材料的真正品质,要知道那是对于神术的效果有着决定性作用的,所以我建议您,不妨还是先终止这种不大安全的交换吧?在没有酿成不可逆转的问题之前?”
满脸的微笑已经透过了兰尼恩主祭的胡须。
于是几个高级圣武士的眼神一起转为凌厉,如果目光能够杀人,心灵术士现在八成已经被千刀万剐,可惜对于这种程度的攻击,他的脸皮已经自动给予了无伤化的免疫,因此,
说实话,圣武士这种东西嘛,就只要善良公正就够了,好好地正义使者不当,却跑去玩弄阴谋诡计?以这些家伙们僵化死板的脑筋,又怎么可能玩出什么花样?也就是面对着他们的同类的时候才能多少用等级压一压,也不会引起什么反弹。
几名圣武士互相以眼神简单交流,看着眼前支些雷斯特里克城提尔神殿的车队开始用‘其他路线’离开此地,继而立刻就派遣出两名骑士向丘陵中心报信,试图调集人手,选择通过那位主祭的命令来阻拦对手。
只是他们显然并不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遥遥盯着他们的动向,
“你可真厉害,”看着那个少年仿佛有些出神的面孔,林娜牧师由衷(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九章 连通,主位面与外域
所以,几名高级圣武士只能互相以眼神简单交流,眼睁睁看着眼前支些雷斯特里克城提尔神殿的车队收拢起来,开始用‘其他路线’离开此地,而直到人们差不多走光,他们才能派遣出两名骑士向丘陵中心报信,试图调集人手,选择通过那位主祭的命令来阻拦对手,还要分出几个人盯住那些‘转进’的家伙,至于剩下的人却仍要原地待命——毕竟此次神谕降下,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神殿会应声而动,光是一路上超过的就已经有四五波人马。为了神祇的赐福,这些虔诚的信徒是绝对不会宣扬什么‘礼让的真意’。
当然,这些小小手段也不过就是亡羊补牢,而且是为时已晚的那种了……
“你可真厉害啊,卡伦阁下。”
看着那个少年仿佛有些出神的面孔,林娜牧师由衷的赞叹道,虽然在这个同时攀上一处几呎长的陡峭斜坡,让小姑娘有些气喘吁吁,不过却无法降低她那颗小脑袋里面的热情——那位年轻的新同伴此刻就在她身边时伸出援助之手,周到殷勤,也倾听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麻雀般叽叽喳喳的絮语:“那些家伙一下子就全都不说话了呢,那个表情可真好笑?啊哈哈……”
对于小姑娘稚气未脱的夸奖,心灵术士仅仅报以一个安静的微笑……他大部分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神力视野间,作为一个极力保证隐匿效果的分身。他的力量已经被压缩到了极限,神力视野能够笼罩的范围甚至不到一里,而且必须集中精神才能确保观察。
不过幸好。此刻他身边这支雷斯特里克城提尔神殿的队伍剩下的人数只有十几个人而已,那两个主祭以及高阶的圣武士们已经带着各自的武器,用一个飞行术卷轴先行一步了,剩余的这些年轻人虽然被命令尽快与之会合,不过时间上也并不急迫,于是原本严肃的神谕之行就成了一场普通的旅行。虽然并非游山玩水的轻松,但十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你也没法指望他们可以用行军的姿态来赶一段不过七八里的路程。
穿过了几片覆盖着稀疏灌木的丘陵,所有人原本绷起的神经已经都松弛下来,他们开始讨论着这一次行动的一切——目的。方式,可能,当然问题的中心自然或者不自然地,都汇集到了那个一身灰袍的年轻人身上。因为他们发现。这个人似乎可以回答他们的任何问题。而且那看似并不健壮的身体却行动敏捷,总是能够在这荒山野岭中寻找到一条可供人迅捷前进的路线。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于这个外来者采取了毫无芥蒂的接受态度,比方说就在一旁不远处,那位年轻圣武士特里的一双眼睛,可就一直在凶狠瞪视着那个步履悠闲的家伙,心中越升越高的愤怒几乎都已经在写在了脸上。
实际上之前的时候,当主祭大人接下那些圣武士们的金币。特里心中其实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失去了这个向神表现忠诚的机会确实很遗憾,不过他原本就不认为自己的收获可以大过那些同伴。所谓的结果很有可能只会让那差距越拉越远。
但现在,却因为这个来历不明家伙的几句话,这个可能性反而越来越高了,而且,穿越丘陵与在路上行走的方式可是完全不同,马匹已经完全无用,而一段段的爬上跳下,躲避雪堆和树根,都会大幅度的消耗体能,而对于身穿重甲的人来说无异于一种煎熬。如今才不过走了不到小半个沙漏时,平日习惯了骑马的特里就已经气喘吁吁,感觉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而脚底则好像已经被战靴磨穿,每一步都钻心一样的疼。就算是那个家伙就在眼前晃来晃去,与林娜的关系似乎也越发火热,可怜的年轻圣武士也提不起什么精力去打断。
可恶,这一切究竟算是怎么回事?那个该死的痛苦混蛋为何会跟了过来?提尔陛下的谕命跟他有什么关系?但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提出反对,反而是一脸的理所当然的样子?
脑海中转折着这许多质问,特里愤愤地加快了脚步,赌气一般的率先登上了一座小丘——这样才能至少离开那些吵闹的家伙稍微远一点。“镇定一点儿,那个家伙根本不可能留下很久,只要一切照旧……”
他如此想着,脚下的铁靴踏上下坡,乘着一团雪雾向下滑了出去……这个小时候学会的玩耍方法多少让他节省了一点儿力气,这一片小丘的势头平缓,还有枯草作底,只要掌握好平衡,这样长距里的滑行说不上快逾奔马,也至少比慢慢下坡便捷的多了。
但是思想瞬间已经被打断了……脚下咚地一声撞击里,他已经一个翻滚趴伏了下去,巨大的冲击力掀起了一天雪粉,但等到他大声咒骂着无比狼狈地从雪堆里挣扎起身,却又在一瞬间仿佛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僵住了。
纷扬的雪粉在寒风中散开,露出其下斑驳的颜色——深暗,带着些许粘稠的红,冻结的冰晶斑斑点点,而不远处那个绊倒了他的东西就横陈在雪中,金属的反光格外耀眼,事实上,如果刚刚他不是满怀愤怒的想着心事,恐怕是绝对不会看不到这仅仅只是半埋在雪中的障碍。
金属的闪光,鲜红的血液,在灰白的雪堆上是如此的刺目,让他不由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拖长的惊叫。
“高等,不,上级圣武士吗?”
片刻之后,一众人已经围拢在这个狭窄的小山谷底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遭的尸体——当然不进一具,虽然已经沉入了谷底松软的雪粉,被几乎掩埋了一半。但还是完全可以辨认出至少二十余具的外形。
“是陛下的仆从,一位高级祭司……不。”
不计心灵术士,那个最为年长的年轻牧师是一群人中最快恢复冷静的。他慢慢靠近了一句尸体,翻开尸体上的积雪,露出其下那个被血液侵染了一半的,带着天平与战锤的深蓝色盾徽,仔细端详了一下后他抬起头:“他至少已经是一位辅祭。另外,那一位也至少是高级的圣武士。”
这个判断,让几个年轻的圣武士和牧师忍不住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辅祭这个称呼听起来或者毫不起眼。但是想要成为一位辅祭,可不仅仅是辅佐什么人就行——首先他必须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职者,而且还要有远行传道的经验。只有一个真正合格的牧师才能够担任辅祭一职,而这样的一个人,显然是不可能那么容易死掉的。至少在神能护盾被破开之前不行。
更何况,这位牧师并不是孤军奋战。他周围至少还有七八个牧师的尸体以及几乎同等数量的圣武士。
有牧师助阵情况下。圣武士能够发挥的战力绝非一加一那样简单,一名上级圣武士加上十二个高阶圣武士以及八名牧师这样的组合,几乎可以挑战一头巨龙而完全不落下风,然而面前的事实却是这二十几人还是无一生还,那么他们究竟是遇上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是人。”心灵术士开口道,直接回答了所有人心中的问题,那低沉的声音并不高亢,却让所有人都不由同时一颤:“一群使用剑的杀手。数量不多,但能力很强大、”
“是邪教徒?”林娜第一个开口提问道。
如果这是一场谋杀。那么可以想到的理由似乎也只有这个而已——很少有人佣兵或者盗贼会选择与圣武士为敌,尤其是如提尔这样信徒众多,又都是与法律,军队有关的神祇的圣武士。那样的进攻没有任何益处,只能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唯有邪教徒才会使用这种不顾一切的杀戮。
“大概就是吧?那些该被诅咒的混蛋显然是策划了一场谋杀。”特里活动了一下自己的铠甲,被体温融化的雪水渗透铠甲的缝隙,让仍格外不舒服,就像是他听见伊尔马特的修验者开口说话时的感觉:“我估计至少有二三十个敌人,他们发生了冲突,你们看,”他指了指那些雪地里半掩埋状的尸体,小心的猜测道:“他们已经布置了一定的阵势,不过那些敌人却在一瞬间将之攻破了,应该是敌人施展了某种幻术……或者,高等加速术之类的能力。总之,他们的运气很不好,可能是碰上了一队很强的敌人。敌人大概是用隐形接近的,而且专门作出了防止嘈杂传出的准备,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立刻通知主祭他们进行戒备;我就知道,这样孤军深入,是很容易出现问题的。……”
年轻的圣武士候补显然有这一段不错的骑士学徒生涯,分析算是很有条理,不过很快的,他的声音就被打断了。
“很可惜,不是,”
心灵术士开口道,他伸手拉扯了几下雪地里的尸体,然后站起身环顾身周稀疏的杂木林,目光落在一个圣武士的尸体上。
它仰躺在雪地里,喉咙中的鲜血在脖颈附近积累出一片鲜红,将胸腹完全侵染,但那种铠甲的样式足以让心灵术士感到熟悉——应该是与刚刚那些拦路的家伙们身上的东西雷同。而且,从那些血液只是半凝固的状态来看,这场谋杀并没有发生多久。
看来,抢先的代价是非常巨大的——既然那个什么教区主祭的队伍是惶急出发,十辆马车与百余名护卫就应该已经是极限了,而且他们现在应该还分兵出来阻挡后来者,所以如果现在到达那个古代遗迹而发现一地尸体的话,心灵术士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目光扫过尸体的脖颈,他皱起眉头。
血液已经凝固,那伤口也就较为清晰了,粗略估计,大概有一寸半左右的宽度,这个宽度,应该不是专精刺击的细剑,又比一般的阔剑窄了少许,剑脊更厚……是属于一柄长剑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那种斜口的剑刃……
手腕一翻。一柄原本属于圣武士的长剑已经刺出,嚓地一声,在圣武士的尸体上刺出了一个小口。
“你在干什么?”
耳边传来了几个惊讶的质问。但心灵术士充耳不闻,他眯起眼睛,注视着近乎一致的两个伤口。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那个尸体上的痕迹带着一点儿黑色——像是焦黑的,而心灵术士刺出来的却没有。那黑色的东西自然不是后期再被火烧过……火焰类的魔法武器也则不会制造成如此轻微的效果,而且也不会固定在伤口内侧。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这些人毫无准备,他们应该是得到了一个警告才排出阵型。不过问题是敌人并不是来自于外侧,而是来自于内部。他们的倒伏,是以这个部分为中心的吧。也就是说,敌人早就潜伏在他们之中了。骗他们做出警戒,然后趁着机会痛下杀手!
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向着周遭一瞬间将视线集中过来的目光解释道:“然后。他们开始分散。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晚了,袭击者不止一人,大概有至少四人,接连的背后攻击让他们乱了阵脚,最后就只能败落。”
内奸?
但这怎么可能?
“但是也有可能是魔法吧?我听说魔法中有种类似剑刃的东西,可以凌空飞翔着杀人!”特里不满地低吼道。不过这种无聊的敌意显然只能给他带来挫败。
“|这四个人都是被一剑穿喉咙的,但是他们的后颈甲胄却并没有破损,所以这只是用剑刺穿的。如果是魔法。这种凡铁恐怕早就被划开了。”
心灵术士说道:“至于说幻术,你们认为一个合格的圣武士会对于幻术一窍不通么?更不用说是牧师了。不能使用,也知道防御的办法,更不可能让一个敌人用那么简单的办法就嵌入到了他们的战阵中间,不是么?”
是的,不可能是。
只要有两个以上的高等牧师存在,就算是对手是几个配合默契的高阶法师,也至少不可能做到在短时间内屠杀掉这个人数的敌人,更别说其中还有几个神术能力不逊色于一般牧师的高阶圣武士。即使不能取胜,但互相掩护离开战斗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个人简单的解释,几乎便概括了这里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所有境况,让那位年轻的圣武士候补沉默下来。而其余的所有人则在面面相觑……思索着那个人推断中的遗漏,于是这片小小的山谷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提尔的圣武士,或者牧师们会背叛同伴?,
是的,这非常离奇,很难发生,因为确实有些毫无道理。即使是心灵术士看来……
他并不像是那些信徒们一样对于自己的神祇有着绝对而狂热的信心,但问题是从这个现场来看这里几乎不存在任何背叛的诱因,这座遗迹可能是几千年前传承下来的东西,但是既然已经被神谕提及,那么就不会留下太多的高价战利品才对,而且最重要的是,杀害同伴对于提尔的教义来说几乎是最为严重的罪行,如果凶手是想要讨好正义之神他就不可能使用这种无聊无脑的手段。
当然,如果是利用魔法之类的超自然效果,要达到这种程度的‘事实’也被并非不可能,至少某个心灵术士就很擅长直接控制几个敌人来为自己所用——不过毕竟他这种程度的存在在这个大陆上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而且,要做到眼前这一切的话,那个被控制者的力量绝不会太小的。
即使是猝起发难,想要在二十几人发动反击之前将之全部杀死,而且依靠的还是一柄剑,这没有大骑士或者是皇室剑匠的能力是绝对办不到的,而如果那个始作俑者如果真的有这样强大的力量,直接无视几个神术施法者的防护而控制一个剑圣或者大骑士,那么他又何必还要选择暗中作祟?
那么,就是有人不想要让提尔这一次的谋划得手么?
爱德华最后检查了一边前面的十几具尸体,然后他抬起头——视线透过远方的天际,那原本薄雾一样弥散开来的云层不知何时已经散开了,有些阴沉的云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伸展,在湛蓝高远的天空中留下一层层如鱼鳞一般的痕迹。
而不过就是在眨眼之间,那鱼鳞一般的云层又开始了不断的消散——它们旋转着四散开来,在天空中留下一个越来越大的扩散空洞,几条浓云被拉扯成为细长的旋臂,沿着天空的中心移动,而在周围,那一片空旷的令人心悸的蓝色正在不断的向外扩大,就像是水中的一个漩涡将周遭的一切都吞噬
这奇妙的景象,让心灵术士心中微惊。
那显然不会是自然界应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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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章 潘铎瑞恩的神力侍从
心灵术士的眼眸中,银色的光泽微动。
目光与之接触的刹那,心中似乎升起了一层明悟——怪异的云层不过是高空之中气流的变动而已,但能够推动如此凌乱的空气变化的自然不会是星球本身的公转或者自传,而是由无所不在的魔网慢慢的颤动所延伸出来的空间的变动。
大规模的次元震,那是巨型传送法阵的基础,
是这个所谓遗迹的力量吗?如果是,也不奇怪……
然而这个规模,也太大了。
虽然能够沟通神域和主物质位面的永久性空间门确实并不多见,不过就算是要将主物质位面和世界上所有的位面连接也不可嫩需要耗费那么大的力量吧?而且,现在尚且没有感觉传送门核心的空间裂缝。前置效果都如此巨大,如果真的激活,这个传送门究竟会给这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那是什么?
“走吧。”
沉默就这样一直继续,直到接近一个沙漏的刻度之后,心灵术士才睁开眼睛,转向一个方向——那里是次元震的中心,自然也就是他的目标。但脚步迈出,一众人瞬间投过来的目光却让他的眉头微动。
“就这样离开?那么这些人怎么办?”开口道。
“……嗯,不要紧。”心灵术士在心中暗自卧了个槽——对于前路的思绪让他稍微忽略了这些细节。但这些所谓善神的圣武士当然是不可能就把这些尸体就此放置的。不要说是同伴,即使是无名的尸体他们也不可能任由其暴尸荒野。尤其是伊尔马特的信徒,对于这种事应该更加敏感才对,他们旅行的戒条里就有掩埋尸体这条。
“我们暂时没有时间处理这些。必须尽早赶到神谕指示的地点报告这里的事情,否则的话如果这是一个陷阱,主祭猊下他们可能会有危险。”他伸手点了点,说道:“至于说这些人,不用担心,我已经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十几个年轻人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然后注意到雪地里不知何时亮起了一道微蓝的大光圈。将所有尸体圈在中央。“一个小技巧,可以让动物们在十几个沙漏的时间里都不会靠近这里,更何况我们不可能把他们掩埋在这里不是吗?所以露天放置反而比较好。”心灵术士淡淡的解释道。
能够阻止动物靠近的神术?还有。他是什么时候施法的?即使是低阶的神术,这种没有祷词的施术能力也绝不逊色于一个正式的司祭了吧?几个年轻的牧师目目相觑,但都在同伴眼里看到了茫然和惊讶。当这些目光再次移到那一袭灰袍的时候,那些惊讶就变成了更加坚定地信赖。对于那个人的话语。也没有人再提出什么异议、
当然。反对的声音,也总是有的。
“我认为,我们现在不适合再前进了。”沉默了一阵,当发觉所有人都开始默默地跟随在那个人身后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应对这种情况,所以固守待援才是比较合理的选择!更何况你们能确定我们这样前进就不会遇上那个敌人吗?这里可是有十几名高阶圣武士和牧师被杀了!如果那个凶手还没有走远,就在附近游荡呢?他的力量至少也已经是高阶骑士。不,大骑士的等级!凭我们的能力怎么也不可能与他敌对的。如果他发现了我们的话一定会想办法灭口的!”
“不可能吧?他应该已经早就离开这里了……”
“谁也不能保证不是吗?如果他是个疯子怎么办,如果不是那么说不定更加危险,你认为一个转投邪神的黑武士,凭什么会放过我们?”特里大声冷笑了一声,盯着发出疑问的同伴:“而且,如果他是有计划的,那么就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他们的计划,我们再这样继续前进,只能是去送死而已!”
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的脑筋不错,说出来的话语意外的有着一定的说服力,于是众人再一次犹豫起来。
堕落的圣武士会失去他们所有的恩宠,任何神授的能力,包括圣焰和神术施法能力,从此沦为普通的战士,但是,如果他们选择了侍奉一个新的神祇——通常都是邪神——的话,那么这些能力就会被完全恢复,甚至更胜从前。
或者用恢复这个说法并不正确,应该说是以邪恶的力量来替代了原本的正能量攻击方式——比方说,圣武士擅长的破邪斩会变成破善斩,超度亡灵会变成呵斥亡灵之类的手段,而原本的一些保护性神术则成为了破坏型的,于是攻击力更加强大。另外,失去了所谓道德的约束,黑武士往往行事卑劣,战术极富效率,这也让他们成为更加可怕的对手。除此之外,性格上还会变得凶暴,富有攻击性,说是看见了正义一方就会立刻进攻也并不是什么危言耸听。更别说如果是早有预谋……
“这么说来也是,那么你们还是返回比较好,毕竟太危险了。”
心灵术士点点头,并不反对那个质疑,但也同样没有停下脚步:
“至于那个人,就让能力足够的人去消灭吧,哦,对了,如果他能自己离开就更好了,而且,这附近还有一些城市,只要他在那些城市里做出了什么,自然就会有当地的城卫军和神殿来对于他进行围剿。啊,你们不用担心,反正我还是会继续前进的,会把这个发现告诉你们的主祭大人,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地就此撤离。”
“这不行!”
林娜提高了声音,跑上去拉住心灵术士的灰袍:“太危险了,怎么可以放你一个人去做这种事?那个敌人可是还在附近游荡啊!我。我也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这位阁下说得对,我不能让你们跟我承担风险。”
心灵术士抬起头。露出兜帽下温和的笑容:“对于我来说,这是神的指引。我既然来到这里,就一定有我能够做到的事情。而且,主祭大人他们应该距离这里不会太远,只要小心一点儿,我想应该还是可以完成任务的。但是,我不能让你们用你们的生命来冒险。回去吧,你们会有自己美好的未来。”
“不行,我也跟你去吧!”“还有我!”“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不会给敌人可乘之机!”“没错!”
哎呀,怎么说呢……
无需去观察,心灵术士就能‘看到’这些少男少女心中升腾的‘勇气’。
有人说,所谓的缺点。不过是用错了地方长处而已。只要你能够找对方法,即使是宅男也能当自卫队来万岁冲锋的。当然可能喊的是些诸如‘圆神至高’‘炮姐板载’之类的口号,也就不用在意了,是不是?
“你……你这个……”
特里狠狠地咬着牙,盯着那个家伙嘴角上,那微微扭曲的笑容,心中升腾的怒火让他的双眼也充满了血丝——那个家伙,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才故意说出那些话来!如此一来,主张离开的自己就成了一个胆小如鼠的小丑。脑中想着的只是自保,却把危险送给了主祭大人,甚至是周围城市中的无辜平民!现在,自己,不,任何人都根本不可能说服这里的人离开了。而且甚至不能选择肚子离开,否则的话就会立刻失去容身之所!
小小的闹剧自然只能到此结束,接下来,一众年轻人的行进速度,甚至还比之前快了几分。
不过,越是向着丘陵地带的中心前进,积雪便越发浓厚,三三两两的树木开始在视野中那些小山岗上连成稀稀落落的林地,而雪粉也从原本的薄薄一层开始逐渐没过脚踝,终于,当越过第七道小丘时,雪粉已经侵袭到了小腿,让年轻的牧师们不得不开始施展一些神术来辅助所有人的行动了。
但更大的麻烦,却不是这些可以用神术解决的小事儿……
心灵术士微微抬起头,褐色的眸子里,一层蒙蒙的白雾正在逐渐的浓厚……仿佛就在一眨眼间的,这层雾气就从远方的林地里面翻卷出来,将周围的一切全部慢慢的模糊成为一片淡淡的苍白,所有人起先以为那是不过是山谷间的风卷起的雪粉,但随即他们就注意到,山谷里几乎没有了任何的风。。
树林间有些古怪的静,只有战靴踏进雪地中的吱咯脚步声在周遭回荡,一种种微妙的紧张让年轻的提尔信徒们开始下意识地逐渐互相靠近,而自觉不自觉的,所有人则都在向着那位灰袍的‘同伴’身周集中。
“那个人,会不会埋伏我们啊?那个……这雾气是不是他搞的鬼?”
林娜一直紧紧抓住心灵术士的灰袍,一双大眼睛不断飘动,紧张地巡梭着四周,虽然周围的树木稀疏得几乎无法称之为‘林地’,甚至可以一眼看到头,但此刻在这位小姐眼中,每一棵树木后面的阴影都好像被施过法术,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一头张牙舞爪的飞扑过来的邪兽!
“没有幻术,周围也没有脚印,它应该不至于靠的太近,放心吧。”
心灵术士回应道,不免有点儿好笑——说什么袭击者会埋伏之类的话本来就是危言耸听的,那个袭击者就算是有意要找提尔信徒的麻烦,也不会选择眼前这一帮乳臭未干的小鬼,除非他们运气不好自己钻进了对方的埋伏圈。
但就像是故意要打击某人的自信一样,一个透过头盔,瓮声瓮气的声音远远地从林地中传了过来!“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又是什么人?询问他人之前,请先报上自己的身份!”
心灵术士眉头大皱,但毫不客气反问道。
他眯起眼睛,目光中却已经映出了对方的身影——人数不多,只有四五个,他们全副武装的厚重铠甲在雪雾里发出蒙蒙的光辉,粗布的白色罩衣上。蓝色的巨盾片天平印记清晰可辨,不过他们的面孔就隐藏在打造精致的头盔之中,连下巴也无法看见。那些铠甲的式样倒是跟刚才看到的那些埃尔伯特福德城神殿的圣武士团成员的相似,差距不过就是更加精致一些。
但有点奇怪……
“我们是埃尔伯塔教区神殿圣武士团的!”
“抱歉,我们无法信任这一点,因为就在片刻之前,我们发现了一些特殊的情况,敌人很可能已经伪装成了正义之神陛下的圣武士,试图袭杀我们。所以,你们必须拿出别的证据!”
“真是可笑,如果是那样的话。最先应该被怀疑的不是你们这些家伙吗?至少我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一群小鬼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埃尔伯塔教区神殿圣武士团的几个成员发出一阵嘲讽的大笑,满不在乎的向前走近,似乎也已经看清楚了他们的对手不过是些年轻人:“不过,不管你们是谁。你们都不能再往前走了!”
“前面到底在干什么?”心灵术士的目光落在那个发言者脸上。眼中有银色微动。
“好吧,其实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了。”
回话的圣武士摇了摇头,只觉得有些无奈,但又有几分轻松地感觉:“那里正在举行一个神圣的仪式,一道巨型的传送门将要被建立起来,它是诸神所创造的奇迹,今天之后。我们将有幸目睹到神祇的风采!”他顿了顿,瓮声瓮气的声音里带上了十足的自豪:“不久之后。世界,将和诸神的神域连通起来!”
山谷中一阵冷风吹过树冠,森林出沙沙的响声,但笼罩在四周的雾气却纹丝不动。
不,应该说,那雾霭正在翻滚着,向中间弥合。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也跟着跑到这个世界来了,是吗?”
心灵术士冷笑了一声,指尖轻点,于是,一道白炽的火焰就从他的手中向外喷发,向那几个圣武士席卷过去!
“你干什……”
几乎所有的年轻人们都不由一愣。
在他们看来这几个刚刚出现的圣武士虽然傲慢了一点儿,但是表现却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是那位教区主祭派遣出来阻拦其他神殿的人的,但是那位伊尔马特的牧师却在交谈中径直发动了进攻——不宣而战等同偷袭,对于任何善神的信徒而言都是不可接受的罪。
但就在他们发出疑问之前,那火光已经击中了目标——一个圣武士刚刚抽出的长剑。
白炽的光线打中了那长剑,顿时在一声剧烈的轰鸣中炸裂成为一大团的火球!圣武士几乎是瞬间就被火焰吞没,但随即那爆炸力让他传出膨胀的红光,远远地撞飞了出去,整个人在半空中滚了好几圈,然后重重第摔在地上。
但是这个时候,另外的两个人已经冲了过来!
雪粉在他们身后蓬乱的飞起,那是强大的脚力登塔的结果,他们的身体在空中拉出了一道迅捷的残影,刹那间已经穿过了两组人马之间百多呎的距离!
太快了!
“就是他们!”
耳边响起的声音让年轻人们不由一个激灵,但他们总算是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慌忙接连抽出各自的武器凝神戒备,但仅仅只是这一瞬间的耽搁,第一个牺牲品就已经出现了,一个有问题的圣武士已经凌空跃至!手中长剑居高临下划出了一道耀眼的半月。
空气呼地一声被卷成了锋锐的气刃,一个离队伍稍远的年轻人下一刹那就已经殒命当场——他举起手中的剑茫然的想要挡下那煌煌的一击,可是平日里研磨锋锐的宝剑在那凌空划过来的光刃前面仿佛一根枯枝一般脆弱,他瞪大的眼睛里看着那金属无声无息的碎裂弹开,然后世界便已经分成左右两片。
那银色的光刃就这样向前,分开年轻圣武士手中的长剑,然后是铠甲,以及里面的身体,仅仅只用了一个刹那,鲜血向着四面喷涌成大股的血雾!然后两片躯体向着两边颓然倒下,血液带着内脏在哗啦一声轻响里面流向雪地,在那里渲染出一片五颜六色的猩红!
这是什么力量啊?
这可怕的情景让所有的年轻人刚刚集中的精神又忍不住一呆,在他们的印象里剑术不过是咫尺之间的武器的交击,至多带上一点儿圣光的烧灼,而眼前这一幕不但杀死了他们的同伴,也打破了他们脑海中的那个世界,让他们一时之间甚至忘记了自己正身处战场!
这简直是致命的
也确实是致命的。
一柄长剑在下一瞬间已经刺穿了一个圣武士的喉咙,它瞻之在前,但等到所有人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一道残影,仅仅一个呼吸之内他就已经带走了一条生命——分别属于两个人的半条,他们手舞足蹈地按住脖子,试图延缓那可怕的血液的喷涌,但那注定只能是无力的,他们最终只会倒在雪地里,看着血液的小溪带走他们仅余的生命力(未完待续。。)
潘铎瑞恩的神力侍从 发布时间: 2014-8-4 23:58:50
不过是两个呼吸之间的事情,四个年轻的生命就已经消逝。人数的优势几乎毫无意义,这可怕的一幕几乎让年轻人一方的勇气彻底崩溃。
他们忘记了施展神术,忘记了举起武器,忘记了移动视线,甚至忘记了呼吸。
“趴下!”一个命令在他们的脑海中炸响,那不容辩驳的威严唤醒他们的意志,也让他们下意识的遵从,纷纷倒伏——或者说是腿软地坐倒或者翻倒在地也差不多。好几个人甚至顺手扔开了手里的武器。
但这狼狈不堪的动作却确实救了他们,前冲的敌人眼前骤然一空,而他的耳边无声无息,于是诡异的变化让他的动作下意识的顿了顿,而就在他反应过来之后反手一剑刺向地面的一个女牧师时,身边的空气却骤然一抖!
就像是闷雷在空间中炸响,可怕的轰鸣让周遭的所有人都反射性的去捂住耳朵,可惜在他们动作之前,空气中已经荡开了一圈飞速扩展的波纹。
音鸣爆。
袭击者发出了一个可怕的惨叫,只是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周围的人都无法听到,细细的血线从他的五官中渗透出来,让他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试图杀死身周的人,但踉跄的步子却让这努力变得格外可笑!
“还等什么!杀了他!”
最后的命令穿过了音鸣爆造成的嗡嗡耳鸣,也终于唤醒了所有人心中的勇气。四个年轻的圣武士同时举起手中长剑,怒吼着向那个摇摇晃晃的敌人冲去!而后者虽然试图挥剑抵抗。可惜近距离暴烈的声波已经彻底毁坏了他的三半规管,失去了平衡的身体连站立都无从谈起,更别说是躲避什么攻击。
第一柄剑迎面刺来。很快,但有些软弱无力,那个袭击者仅仅一挥手就用臂甲把它打到一边,但这时第二柄长剑在空中画了个半圆,重重地斩击在他肩膀上!当地一声震动中被坚固的铠甲阻挡,但其上的力量也压垮了袭击者,他一头跪倒。手中的长剑也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
“去死吧!”
特里狠狠地咬着牙齿,双眼通红,他猛地抽回已经卷刃的长剑向前猛刺。在对方背甲上划出一片细微的火花,钻进肩甲下方的缝隙,咚地一声将那个人轰进雪地,砸出一片雪雾。最后。另一个年轻的牧师轮圆了战锤。轰上了那个挣扎抬起的头盔,让他彻底停止了挣扎。
战斗,终于结束了。
所有人终于有时间回过头,去看那个做出了指挥的‘伊尔马特的修验者’,而这个时候他们也注意到最后的一个,也就是直冲向他面前的那个敌人正站在那位‘卡伦’的面前——圣武士打扮的敌人双手高举,但那银色的光泽,正从他试图斩击的长剑逐渐消退。而最终那柄长剑也从他无力的双手中滑下,咚地一声砸上他的头盔。也让他整个人彻底瘫软。
但仍旧没有倒下。
因为一根木棍正斜斜的举起,支撑住了他的下巴。
那根看似平平无奇的木棍穿过了头盔下沿与肩甲之间的缝隙——制式铠甲为了保证泛用性以及头盔穿戴的方便,某些部分的尺寸难免宽大,于是在伸展身体准备斩击的刹那,颈间防御就会出现一个微小的缝隙,虽然不过只有两三指宽的窄缝,但对于一根一握粗细的木棍来说,也刚刚好足够了。而只要对准了那空隙,前冲的力量自然就会让攻击者撞碎自己的喉骨,可怕的刺痛和接踵而来的窒息已经足够将他送去见他的神。
这看起来好像非常容易,可是实际上呢?
“快,治疗术!”
死神的威胁终于从每一个人的头顶远去,而纷乱则随之降临。几个年轻人失声痛哭,或者疯狂的叫嚷着,手足无措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幸好他们之中还有一些有用的,两个颂唱声同时响起,温和的圣光制止住两个人脖颈上喷洒的血液,愈合了伤口。
可惜两个被救治者中,只有一个运气最好的家伙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他是最后一个被攻击的,更多的反应时间让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稍微偏开了一点儿,这较小的伤口让他失血也少。不过即使如此,他一时间也不可能恢复战斗力了。
“把他的双腿抬高,可以让血液回流心脏,或者可以较好一点儿。还有,谁带着盐巴?搀一些进水里给他喝下去,让他多喝一点。”那个沉稳的声音压下所有的纷乱,一时间周遭竟然静谧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一袭走过来的灰袍,脸上的表情几乎带着一些崇拜了。
刚刚的那场战斗,可以说是他们所有人至今的生命中最为危险的。那是真正的生死搏杀,与之相比,平日里那对付盗匪之类的事情简直是儿戏,而如果不是这个人,他们恐怕现在已经都变成了尸体——可以说那三个敌人根本就是被他一个人所击败的。仅仅使用了一个炎击术和一个音鸣爆而已。
几个人立刻开始调配盐水。不过心灵术士却没有兴趣去理会那个伤者,只是径直来到那最后的一个敌人面前。
袭击之中还要使用不熟悉的神术系统的能力,他的动作有点难以留手,之前被焰击术打中那家伙恐怕已经烤熟了,而木棍也捅穿了另一个倒霉蛋的喉咙,幸好仅余的这个家伙虽然被一锤子敲中了脑袋,但是却还活着。
“你们为谁服务?”扯起那个倒霉的家伙,拉掉他的头盔,心灵术士盯着他无神的眼睛,眼中银光闪动。
虽然他之前猜测这些家伙们应该是有点能力,否则的话即使是暗算也不可能杀死数十倍的对手。但是现在看来,这些人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强了一些。仅仅只是一个人进入到队伍,就已经引发了一场灾难。当然,这里很大的原因不过是那些年轻人缺乏战场的经验,但是那个诡异的能力还是很可怕的。
那超越了人体极限的动作,有些像是加速术,但是行动可以加速,神经反应系统却没有那么容易跳快,所以想要以流畅而迅捷的动作来近身战斗。那是肯定不可能的。如果联系他们身上发生的异变……那银色的半月光泽,已经足够让了解内情的人推理出很多事了。
比方说,如果是时间加速的效果的话。
“我们?我们当然是为了唯一的主宰。我们是牠的信徒,是牠谦卑的仆人。”
满面浴血的俘虏发出嘶哑干裂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头脑被重击。他竟然还能够保持清醒的意识:“异端们。你们真是不幸,仍旧沉溺在那些谎言之中不能自拔,但你们也很幸运,因为陛下牠必将清扫这个世界,将所有的一切都收归牠的掌握,祂是真神,祂是唯一,祂是万神之王。祂是至高无上的君主……”
“你这叛徒!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那种喃喃的自语声仿佛带有魔力,让周遭的几个年轻人都不由一愣。他们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才总算摆脱了那个古怪的声音,继而大怒:“你竟然背叛了提尔陛下……”
“残神不过是个虚伪的骗子!”俘虏大笑着打断他的怒吼:“你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到,所以只会被牠欺骗。那些自称为神明的东西,玩弄力量,散播谎言,我也曾经是被骗的人,但你们一旦知道真理,就会跟我一样,选择抛弃他的虚伪教义的!这世间的神祇,能够被崇拜的只有一位,那就是伟大的……噗!”
最后的声音,并不是出自他的喉咙,而是出自于他的头。
那颗头颅在一瞬间炸裂成了四散的血肉,于是所有的秘密也就此被化为了虚无。
“心灵上的枷锁啊……但这不是欲盖弥彰么?嗯,也对,他不知道是我在这里……”心灵术士微微点头,然后转身:“我们走吧,马上就要到了,而且,时间上似乎也已经不大够了。”
“但是……”
“留在这里会很危险。没有人知道会出现什么。带上他们,尸体也带上,我们该走了。”
“但是……”
那个人的命令,让年轻的牧师与圣武士们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他们茫然对视,然后那个最为年长的牧师再次开口试图辩驳——但就在这一瞬间间好像地震一样,整个地面,不,好像整个空间都抖动了一下。让他一个哆嗦咬自己的舌头,忍不住惨叫一声。而周围的几个人则慌乱的四下张望,最后在几声惊讶里抬起视线。看见不远处的天穹上,亮起了一团耀眼的光。
正确的说,那是一个光辉的符文。
那拳头大的光源持续而稳定,让人无法看清其中模糊的符文究竟是什么,只是当它冉冉升起,原本晴朗的冬日天空便仿佛有了两个太阳,一下子就变得温暖。无数朦胧的雾气在光芒下流转,散发出七彩的光泽,紧接着,一阵嗡嗡的声音从北面传来,那声音有点像是蜂群振翅,可是很快就变得越加宏大了。
“仪式已经开始了,如果我们再停留,就只能远远的看个热闹了,你们想要这样的话,就停在这里吧。”心灵术士冷冷的语声刺穿所有人脑中的犹豫,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跟随者那个人开始向前奔行。
心灵术士在心中微叹。
如果可以的话,实际上他也不想要带着这些拖油瓶们一同前往,但既然敌人还没有发现他的存在,那么一些适当的掩护,还是必要的。
最后的一段路程分外短暂。
只花了区区的两三个沙漏的刻度,也就是十多分钟的时间……一行人已经看见了那个目的地。翻过一道较高的山梁,眼前的一切就让所有人不由停下脚步,甚至屏住呼吸。
那嗡嗡的声音已经扩大成了隆隆的轰鸣,就像是从远方天际传来的雷鸣,但实际上造成了它们的却是岩石的撞击——朦胧的雾气笼罩着眼前的一切。山岭之下,那一片平坦的谷地中升腾着乳白的烟尘,在天空中的光芒之下。缓慢地飘动出无数的触须……视线凝聚其上时,才能看到还烟雾背后正在崩裂的东西——阴影组成了恍如大地一般的影子,但那影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光芒的裂纹撕扯,扭曲,在轰然的巨响之中断裂崩毁成为无数的碎片!
这一切简直恍如幻觉,就在众人踏上眼前的坡顶的时候陡然发生。毫无预兆。
何等惊人的一幕?
但每一个人,却似乎已经忘了惊讶,他们的目光。仅仅停留在那柔和的光芒上,看着它在那浓密的雾气中一点点的撕裂象征着视野中心那象征着实体的地面。光芒在中心凝结,晕染了雾气,将它们变成恍若云海般的淡金色平面。而在那浓雾里。隐约地可以看见一座虚幻的,闪耀着柔和金色光芒的大门。
目光在这一幕奇景上停留的越久,一切的一切就似乎变得越来越清晰了……那门扉上,雕刻着的无数的精美纹饰,甚至是那些萦绕在大门上,挥洒如水般的柔和金光,还有在那门扉前辅就的,一条金色的阶梯。仿佛已经一直延伸到众人的面前。
那是天国的门扉。
“……祂是真神,祂是唯一。祂是万神之王,祂是至高无上的君主……信仰祂吧!”
就这样,注视着那门扉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对每一个人的内心缓缓低语,每个字都令他们震惊……清脆得仿佛铃声一般,充满了诱惑的美好。让他们情不自禁的跟随者念诵,直到冷漠的人声刺入所有人的耳朵:“那是邪恶的诱惑,凝聚意志!抵抗它!”
这声音是如此的冷漠,坚硬,就像是一根冰钎,一柄附加了寒霜魔法的宝剑一样刺进耳朵,钻进头脑,让每一个听到它的人都下意识地颤抖。
但正是这种冷硬,才能够唤醒那些被迷惑的心灵。
年轻人们缩起肩头,目光闪动,于是那宏伟的一切一切,便都在眨眼之间消失无踪,面前仍旧是弥漫的雾气,被天空中光耀的符号照耀,但却不再是那种令人心生喜悦的橘红朝霞,而是苍白的,弥漫的,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在慢慢蠕动着,像是一滩缓缓流动的水流。而那些美丽的一切……那精美的大门,繁复的纹饰,宏伟的殿堂,柔和的金光与延伸到眼前的阶梯,一切都已经在那一个冷战之中消失无踪。
“那是……幻觉吗?”
几个年轻人兀自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的雾气,虽然他们已经从那壮观的一幕之中清醒,但心中一种巨大莫名的失落感觉却慢慢升腾,‘自己是不是见到了神之国度的大门?’‘是不是因为刚刚那个声音,自己才会被神的国度驱逐了?’‘从此会不会再也没有了进入其中的可能?’
“我们……我们还要往里面走?”
特里开口道。
天边原本那隆隆的呼啸声似乎在一瞬间就停止了,声音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下变得如此清晰可闻,让年轻人忍不住产生了一种背后寒毛直立的感觉,语声也有些颤抖——他看着那个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却正在慢慢地迈开步伐的家伙,对方脸上那种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冷漠你让他愤怒,只是无论他是否很想要强硬的质问对方到底是否知道正在面临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又有没有将所有人的安全考虑进去……只要想起了几个沙漏刻度之前那一场战斗,那个人在那个时候表现出的力量,判断力和施法能力,他的那些质问就被卡在了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迷雾不过是一种幻术而已,虽然我们现在无法破解它,但只要端正心态,就可以不受它的诱惑了。另外,它应该是为了掩饰其中正在进行的东西。”心灵术士冷漠的回应道,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口中沾了沾,然后举起:“你们一个一个的跟紧我,这里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安全。”
实际上最安全的,应该就是站在这山梁上,不再向里面前进了吧?
心灵术士在心中自嘲地想,然后显现出一个灵能?意志钢塔。他甚至没有选择调用心灵神能,虽然那应该可以更好的保护身周的这些人,不过事实上他知道,刚才所有人眼中看到的那一副天堂的景象并不是什么幻觉,只是空间被偶然扭曲之后打到了雾气上形成的一刹那的光影而已。
但仅仅是一刹那的沟通就已经足够让那天界的能量渗透出来,影响到主物质位面的人的神智,可见之前那几个家伙虽然是敌对的,却并没有说什么谎话。
把神域和主物质位面连接起来?
这创意真是……挺有意思啊?
这一次,究竟是谁在背后推动如此巨大的计划,潘铎瑞恩,还是兰森德尔呢?可是如果是他们,为何这一次被召唤来的是提尔的部下?难道说,提尔也和兰森德尔一样,被那个东西给感染了?
心灵术士微微移动了一下眉头。
他的目光里,映出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雾气在眼前翻卷,好像是一道沟壑一样向两边翻开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二章 信仰变异,神力邪恶
他大踏步的领着后几个牧师和几个圣武士走出那云雾的狭间,每一步都似乎带着风雷之声。“很好,你们已经来了?”目光掠过一众狼狈的年轻人,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了:“那么,跟我来吧,你们接下来就会见证到一个伟大的奇迹!”
年轻人们面面相觑,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喜,‘伟大的奇迹’这种形容,可不是用来形容一般的景象的……而既然主祭大人如此说,那么
“请等一下。”众人的目光让女孩有些局促,但咽了咽,她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了:“主祭大人,你们在这里……没有碰到什么危险吗?”
“危险?这里是神谕之地,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如果原本就有考验,那么神谕之中当然会给予我们指示啊。”兰尼恩主祭愣了愣,然后微笑道:“林娜,我的孩子,你们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危险了?”
“是的,主祭大人,我们遇上了几位……几位教区主祭的护卫圣武士,开始的时候,他们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却,嗯,却攻击了我们,而且斯塔兰特和卡素恩都被他们杀死了……所以,我们……”
“住口林娜,你这是在怀疑主教猊下吗?主教猊下信仰坚定,能力高强,怎么可能会被邪恶迷惑?”
年轻人中最年长的那个提尔牧师忍不住出声呵斥道,让小姑娘深深皱起眉头:“泰尔伦,我只是有些担心。我……”她环首四顾,似乎想要找到一个支持者一样将目光投向人群后面那一袭灰袍,但是后者仅仅只是微微垂首。目光低垂,仿佛对于所有事都没有放在心上。
“好啦,孩子们,虽然仅仅是很短的一段旅程,但我们确实不应该不给你们留下几个看护人的。没有想到你们可能遭遇的危险,是我的责任。但不要担心,这里已经非常安全了。神的光辉会护佑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的。现在,跟我来吧。”
林娜张了张嘴。但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苍老面容,她最终还是跟随在对方身后,走进那迷雾中的通道。
地面上仍旧覆盖着一层柔和的雪,踏足其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却不会发出一丝声响。而周遭那浓厚的雾气却似乎已经浓密得有如实质。她们在身后翻卷,刹那间就将来路封锁,行走其间,周遭似乎都被笼罩在一片灰白之中,于是这种行走持续了一会儿之后,方向感觉就变得异常的奇怪——左右不分,前后难辨,甚至是上下的感觉都有些要消失了。脚下轻飘飘的,就像是行走在一条平放的螺旋上。不断慢慢延伸。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感知也变得越来越迟钝……
林娜的感觉自己的呼吸正在逐渐沉重,她想要转动视线去看看周围的面孔,但却好像有些有心无力,头脑里所有的想法都变得空虚,她甚至开始弄不清到底是在这里走了多久?一两个沙漏的刻度?一两个沙漏时?还是,一天,一个月?
手上忽然感觉到一阵潮湿的触感,林娜微微偏过头,注意到身边的特里——年轻的圣武士见习正用关切的目光看着她,也摘下了一只铁手套好握住她的手:“抱歉,因为……因为你在发抖,”年轻人磕磕巴巴的轻声开口道。但事实上好像在发抖的是他才对,他的另一只手握住自己腰畔的长剑剑柄,但一张脸仍旧还是白得仿佛周围的迷雾。
不过那张脸上透出的切实的关切,却让女孩犹豫了一下,最终握住没有甩开那只手。
而仅仅只是这一个动作,就已经足够让那位年轻的骑士振作起来,他没有掩饰住自己的惊喜,苍白的面孔也瞬间蒙上了一层兴奋的晕红。“主祭大人,我们好像已经走了很久了,请问还要多久才能到达呢?”
在一片仅有呼吸的沉寂之中,他的声音仿佛一道闷雷炸响,但仿佛也一下子敲醒了所有人的神智,他们不约而同的摇头,好像从一个梦中惊醒了。
兰尼恩主祭豁然回过头。
老人的眉头深深皱起,昏黄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目光,不过他最终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的回应:“无需在意,孩子们。这周围的迷雾,是神力构造而成的天然防护,是为了保护这座奇迹之地而存在的,而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仿佛是为了迎合他的话语,前方蒙蒙的雾气在这一刻忽然颤动起来,慢慢地透出其后淡金色的光芒。光芒中,模糊的身影推开迷雾,显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是她看到过的最为美丽的一张容颜,纤细而高挺的鼻梁,尖而精巧的下巴,光滑微褐的肌肤……一切的一切组成了一张完美的面孔,简直就像是圣殿中那些讲述神祇故事的浮雕上,那些女神面容,但那些雕刻却远不如这张面容这样生动,带着活力的妩媚,目光与那双清澈,微带金色的眼眸相对时,林娜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那种美丽所包容,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了。
如此的美丽,简直不属于人类。
不是简直,她本来就不属于人类——呆滞了一会儿,身边的几个惊呼让她当好不容易将视线移开了一点儿,然后小牧师就不由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差一点如身边的几个人一样发出失礼的惊叫声。
她先是看见对方头顶上,那微微竖起的有点类似猫的耳朵,然后视线就这样延伸,划过对方被简单的布匹遮掩的饱满胸口,在腰肢以下注意到那些覆盖着的光滑毛发——没有令人不快的野兽的感觉,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柔滑和美感,恍如覆盖身体的一匹丝绸。而这流畅的线条延展,勾画出另一重腰身,长尾和四条修长的蹄足。
“半人马?”“好美……”“她是神派遣给我们的的使者吗?”
年轻人之中开始了一片骚动。不过在对方开口之后就停了下来。“你们迟到了。”半人马小姐说,她的声音有些不快,但圆润优美的嗓音却让这种情绪别有一种特殊的妩媚,让这些杂音一下都消失无踪。
“很抱歉,罗赛欧阁下。”主祭弯下腰,以一个年轻人们从未见过的恭谨姿态回应道,不过半人马小姐并没在意这种恭谨。“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好吧。不过奇怪,为什么似乎有点熟悉的感觉……”她眯起眼睛,目光仔细的扫视着一众年轻人。目光中带着一些迷惑。不过低声嘀咕了一句,她同样没有深究:“跟我来吧。你们的仪式,已经准备好了。”
迷雾好像在几个呼吸之后就散去了。
天空中,太阳和那个巨大符号放出的光辉映亮了一片林荫环绕的安静所在——完全不是冬日里的萧瑟。地面上的雪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欣喜的嫩绿草地,周遭的空气中洋溢着一种直属于春天的清甜,而在这草地上树立着大大小小,规律分布的岩石,好像在很久之前,他们曾经是一座岩石堆砌的平台,或者是某种建筑的地基,只是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之中。只留下这些坚韧的石头的残迹,
“她……我们会去到什么地方啊?”目光穿过身周那些错落的岩石。最终停留在树木和迷雾围绕成为一道天然的墙壁,林娜不由喃喃自语,不知为何,这温暖的光芒和周遭的绿色却让她有那么一点儿不舒服的感觉,让她想要下意识的找人来诉说。
身边的特里好像不是个合适的人——虽然年轻的圣武士似乎已经完全的放松了,但是他的目光却有些游移——在周围的景色,以及那位半人马女士的身体上,甚至连林娜放缓了脚步也没有注意到。
林娜摇了摇头。
然后她找到了更好的人选,那位伊尔马特的年轻牧师就跟随在所有人后面,仍旧垂着头,将面孔隐藏在那灰色长袍的兜帽阴影中,不过就在林娜很快就注意到一些异常——垂在他胸口上那块木头圣徽不知何时已经被一枚金属的圣徽取代了,金属上不再是被绳索束缚的双手,而是镌刻着天平与战锤的蓝色盾徽。
似乎是感受到林娜的视线,年轻人忽然抬头,悄悄伸出食指竖立在唇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是要干什么?
女牧师满心疑惑,但是她很快注意到,他们已经停了下来——队伍缓缓穿过林地中央的岩石阵,隐藏在其中的某个部分逐渐清晰,那是一片广阔的岩石地面,一道道人身粗细的光芒在其上闪耀,勾勒出仿佛是符号的东西。
很安静,但只要目光停驻其上,就能够感受到那那流溢的能量。
“那么,我们开始吧。”半人马开口道,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向她:“接下来,你们要经历一场变动,但不要紧张,也不要抗拒,你们,从此将要皈依我们的神。我们唯一的真神,这个世界唯一的真神。”
她的声音逐渐高昂起来,震动着空气,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但又有些虚无缥缈:“你们本来仅仅只是生存在混沌之中,但今天,在这一刻,你们将获受天启。皈依兰森德尔陛下,皈依真理,你们就会得到灵魂的救赎?”
“你在说什么啊?”
“是啊,我们为何要皈依兰森德尔陛下?”
“我们早就已经选择了提尔陛下作为我们唯一的神祇,虽然晨曦之神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陛下,但我们并不打算更换我们的信仰!”
“主教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跟提尔陛下有什么关系吗?我们不可能接受这种事情吧?”
人群中静谧了一瞬,然后爆发出一连串的嘈杂——眼前这一切在他们看来实在有些荒谬,要知道这世界上可没有多少人会向牧师和圣武士宣扬不同的信仰的,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他们是最虔诚的信徒。
“这……不可能,这……”这个情况。显然令那位半人马小姐有些始料未及,“你们必须皈依真理!”她提高了声音:“难道你们不明白,你们信仰的残神不过是一个……该死!你们。带他们进去!”
一声令下时,几个年轻人的声音立刻就中断了——身边几个年长的圣武士和牧师各自挥动战锤,或者出拳击打在他们的胸腹,或者是后脑上,将他们打晕了过去!然后,毫不犹豫地,这些人的身体被扔了起来。直接摔进了那些光芒之中……
“额啊啊啊啊啊……”
拖长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年轻人们瞪大眼睛,看着那些可怜的同伴在那光芒中蜷缩起来。抽搐着,但不过刹那,他们之中的一些已经慢慢站起身。“祂是真神,祂是唯一。祂是万神之王。祂是至高无上的君主……信仰祂吧!”
他们喃喃地低语。踏出那光。
但在他们的身边,另外的一些人已经燃烧起来——刺目的金色光泽包裹住他们,光芒流转,继而熄灭,不过是转瞬,原地就只留下了一捧焦黑的灰烬。
可怕的景象,让年轻人们下意识的吸气。
周围那些刀剑散发着森然的光辉,仿佛冰冷的锋刃刮擦着他们的皮肤。让他们畏惧……而更重要的是,那些拿着刀剑的手。属于他们无比熟悉的,曾经崇敬和爱戴以及视之如亲人的人们……这个认知让他们的思绪无比的混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不是已经被邪恶所控制了?可是,要怎么才能拯救他们?在这个距离上,以自己这一方的实力根本不足以跟那些人对抗,甚至就算是净化的神术也没有掌握的自己,在这种状况之下又能做到什么?
“你们选择吧,接受这一切,信仰我们的真神,或者,进入那里去感受神的恩赐?虽然那也不错,不过神的威严,不是你们这样的凡俗可以承受的,如果那样做,你们可能会死去。”
半人马动听但冷漠地声音打破所有人凌乱的思绪,他们无助地四顾,但看到的几乎就只有绝望了:“如果,如果我们皈依的话,会怎么样?”沉默了一会儿,第一个尝试者终于出现了。
一个圣武士,看起来大约二十岁的年轻人,他的目光紧张的扫视着周遭的人,不时地滑动一下喉头。他慢慢排开身边的同伴走上去,微微仰视着那位半人马小姐:“你能够保证我们皈依的确实是兰森德尔陛下,晨曦之神?而不是什么古怪的邪神?”
实际上他的疑问毫无意义,不过在这种情况之下,行动其实已经能够作为一种选择了,半人马微微垂头,金色的眸子里映出他紧张的表情,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保证,兰森德尔陛下的威名,是不会被任何伪神所亵渎的。那么,你准备好了么?”
这个笑容是如此的妩媚甜美,让年轻的圣武士停滞了呼吸,他根本听不见身后那些同伴们正在呐喊着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光洁的皮肤,然后在对方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额头时缓缓的伏跪下去。
一个刹那。
下一瞬间,他慢慢地站起身,目光在自己的双手上游弋,然后再转过来,面对着那些同伴:“这,真是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太神奇了,朋友们,我们确实是……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是,现在我们可以选择站在真正的正义一方了!我们原本所做的都是不对的!快来皈依兰森德尔陛下吧,我们会矫正这一切的!这感觉……这感觉太棒了!哈哈哈哈……”
结结巴巴的语声在最终转为低声的笑,他好像无法抑制自己一样笑个不停,目光转动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那双眼睛……
金色的火焰在其中微微闪动。
“看见了吗?”半人马小姐伸手一挥,制止住那个家伙的狂笑,她用一双同样金色的眸子扫视着所有人,慢慢说道:“对于你们来说,仅仅只是将自己从伪神的欺骗中拯救出来而已,信仰真神不会让你们丧失任何东西,你们甚至还可以立刻得到这个宇宙的真理。
年轻人们动摇了。
并非是相信了那个什么真理,只是对于自身的生命的判断
——
“真是邪恶的趣味,”
进入到那光里面,就会被强制接受信仰……但是这种强制会有代价——人的灵魂是很精致的东西,强制的扭曲必然会让人的神智受损,会变成一些变态的疯子,就像是在外面遇到的那些家伙们一样。
这明显就跟心灵异能之中的支配术类似,只是显然效果要更加强大,也更加粗劣,那些最终无法接受这种效忠的人类,只能被那强烈的力量烧灼致死……
那么,自己到底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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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 晨曦的神力大放送
“真是一群懦夫……卑怯者!你们对于正义的忠诚就是如此吗?”
林娜握紧了拳头,向两个慢慢走上去的人喊道,但这只让他们稍微犹豫了一下。而在他们之后,仅余的几名年轻人也越来越躁动;而对于这种情况那位半人马小姐乐见其成,只是悠然地等待着,似乎完全不介意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来考虑。
特里握住剑柄的手在不断的颤抖着,他的目光不住地在周围游弋,似乎想要寻找到一点儿能够离开的空隙,但周围那些‘皈依’的人却完全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汗水慢慢地从年轻的见习圣武士鬓角渗透出来,滑落他的脸庞,不知不觉地,他的目光已经落到了那些焚烧成为一团的黑色痕迹上。
“特里,你……也要跟他们一起去吗?”耳边声音让见习圣武士一惊,他下意识的转过头,看见林娜也正在望着他,少女眼中的忧虑让他心头一紧,再一次坚定起来:“不,当然不!比起投降,我宁可用死来捍卫我的荣耀!”他低声地,但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自杀又有什么荣誉可言?更何况,如果你们死了,那么又有谁能够救他们呢?”有人忽然接口道。
特里与林娜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盯着那个发言者,但他仍旧只是垂着头,毫无发言的迹象……唯有那声音,却不断地传进林娜与特里的耳中,或者说。脑海中:
“真是邪恶的趣味啊,看来进入到那光里面,就会被强制洗脑……但是这种强制会有代价——人的灵魂是很精致的东西。强制的扭曲必然会让人的神智受损,会变成一些变态的疯子,就像是在外面遇到的那些家伙们一样。”
慢慢地诉说着,他毫不在意其中的某些部分是不是能被两个年轻人理解,然而这长长的话语却仿佛根本没有耗费任何时间般:“这明显就跟心灵异能之中的支配术类似,只是显然效果要更加强大,也更加粗劣。那些最终无法接受这种效忠的人类,只能被那强烈的力量烧灼致死……算了,你们两个。听我说,”
顿了顿,在两人回答他之前,他已经看透了他们要说的话一般继续:“不。我没疯。我会保证你们没有事的。”
“你的保证怎么会有效!你以你是谁!”那个声音里的平淡冷漠让特里一下子愤怒起来,他高喊道。
但这个吼声立刻就让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让这个冒失的家伙吓出一身冷汗,但或者是急中生智,他继续提高了声音,像是在质问那位人马小姐一样:“不,我是说,你们怎么能够保证他们不是被控制了才会这个样子?”
“我们无须保证什么。那么,选择吧。你到底是要皈依我神,还是我们强制让你明白这真理?”半人马小姐回应道,看着这个年轻人——似乎是看穿了他们是这群人中最后的抵抗意识。
与那金色的眼眸相对,特里明白自己再无选择的余地,于是他只能咬了咬牙,和林娜一起走向对方,慢慢单膝跪倒,感觉那只柔若无骨却又仿佛重愈千钧的手缓缓按上自己的前额……
但没有任何感觉。
见习圣武士听见那个诱惑的语声在耳边轻颂,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短暂的一瞬就有这么过去,那只手离开了,而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确认没有什么‘真理’并没有送到自己头脑中,他甚至在心中反复地确认自己的信仰——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还是牢记着正义之神的教义,虽然为数不多。
然而眼前那位女子却似乎对于他相当满意地微笑着。
正疑惑间,那个人的命令又一次在耳边回响:“装出惊喜的样子,站到后面去!否则的话他们立刻就会发现你了!”
于是年轻的见习圣武士只好勉强挤出一脸笑容。不得不说他的演技真的差劲到家,那笑容根本毫无惊喜,比哭还难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那一袭灰袍带领着最后的一些人在这个时候一拥而上,在此伏跪下去。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很好,从此之后,你已经是我们之中的一份子,我们的一员,晨曦的子民,奉真理而行。”当所有人都重新站起,半人马小姐已经转过身躯,修长的蹄足在地面的岩石上敲打出轻轻的脆响,犹如鼓乐般应和着她的言语:“欣喜吧,你们将要见到神的国度。”
于是,众人跟随在她的身后,慢慢走向那金色的光晕遍布的前方。
踏过那些金色的光带之间,不过是短短的数十步的距离,周围的一切,似乎就变得不同……天空中那枚符文在某一时刻散发出明亮的金光,一圈淡淡的光纹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在一眨眼的时间里替代了周遭的一切环境。
那明亮,但并不刺目的光辉里,充溢着令人舒适而温暖的,磅礴的力量。沁入骨髓,摄人心魄,明明看不见,也碰不到,但又仿佛像是微风一样填充到周围的每一寸空间中。
视野里似乎又重新弥漫了层层的云雾,让远方变得模糊不清,唯有天空一片通透的澄蓝,像是一大块温润的宝石盖在头顶。
随着前行的脚步,耸立的巨石从远方的光芒中慢慢地出现了——依旧残破斑驳,但却更加完整,让人们可以看出那些雕琢的痕迹,漂亮的漩涡状刻痕勾勒成层层的云纹,灰白的表面也逐渐变得光滑,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倒回了时间的沙漏,将一切还原到亘古之前,直到身周的大柱化为高耸入云的两排,恍然间支撑起了那天空。
于是。在这两排齐整的道标尽头,透过那些朦胧的薄雾,所有人再一次看到了在那丛林之外的云雾中曾经模糊的景象。那天际的神国之门。
脚下,与四周,仿佛已经是不同的空间。远方一片片连绵的云彩,就是由近处的白雾向外绵延而成,地面连接着天空,形成了一条壮观的通天之路……让每一个将这景色收诸于眼底的人都不由目瞪口呆,心中仅仅剩下了唯一的一个念头。
这就是神域。
那道路的尽头。就是诸神居住的所在……自己,已经身在神国中!
恍惚的精神里,他们忘记了身周的同伴。忘记了语言与思考,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直到半人马小姐停下脚步。
“现在的你们,仅能止步于此。”
那个清冷如冰山泉水的语声震荡着他们的精神。将他们唤醒。但也让他们不由自主的伏跪于地,顶礼膜拜……即使是混迹其中,并没有‘皈依’的林娜和特里,也同样感到四肢发软,犹如在一个不真实的梦境中。
“做好准备……等到所有人都开始针对我的时候,就是你们行动的时候。准备好你们的武器,我需要你们去打碎这些东西。”
唤醒了他们的,是另外一个人的话语。而随着那声音,他们看到了某些东西——朦胧的红光。在视野里的角落划出一片微微发亮的区域,在一片神圣之中,唯有那里的空气,充溢着另外的气息。
“想要进入神域,你们需要引导更多的信徒见到真理,为拯救这个世界,做出更多的贡献。”
半人马小姐金色的双眸里映出所有人伏跪的身影,她伸展双臂,像是在拥抱世间唯一的真理:“但是,我们也需要更多的力量,那是能够让神之国度与这个世界连通起来的力量。因此,你们需要向我们唯一的真神贡献出你们的力量,将世间所需要的东西,带来这里。”
她的语声微顿。玉手轻挥,艳霞一般的彩芒便从天空中降下落下,在每一个人的眼前凝聚,光芒中,显现出十几几枚通透的宝石:“这是神的赐予,握住它,你们就会获得神赋予你们的能力,唤醒那些被伪神迷惑的人们,将他们引导向这里。也让他们带来敬献给真神的祭礼。”
空间里一片宁静,唯有她的叙述缓慢悠扬,一字字地送进每一个人的精神。
然而……
“原来如此,就使用这种玩意儿冒充神谕之梦是吧?”
那突兀的语声平静,低沉,但却恍如一个炸裂的雷霆!刹那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向着一点上集中,目光的交集里,那一袭灰袍的兜帽微微抬起,露出那张嘴角微微扭曲的笑容:“也就是说,这种恶质的神力感染,或者说,信仰变异,并不能够离开这座空间的罅隙太远,是吧?而且,这里看起来也不怎么完善啊……这应该是晨光之丘的某个地方吧?唔,这么说,兰森德尔陛下还没有将自然之殿化为己有?”
“你是……是你!”
半人马小姐眯起美丽的眸子,但一刹之间就将之瞪圆了……对方那原本看起来毫无特征的面孔在她眼中正在不断的变动——仅仅只是眉间的距离和眼睛的大小之类这样小小的变化,但当那变动完成的一瞬,却让她声音的后半截也变成了一个高挑的惊呼!
噔噔地连着退了四五步,她才终于镇定下来:“原来是你?爱德华阁下,频繁的耍弄这种装扮弱者的手段,你这到底是有多无聊呢?”她嘲讽道,只是颤抖的语声听起来反而更加弱势。
“无聊吗?我看也比不上兰森德尔呢?”心灵术士微微一笑,周遭正在纷纷举起武器的圣武士和牧师们没有让他投过一丝关注,仿佛那不过是一片土鸡瓦犬,“哦,不错,没想到还是能记起来我啊……那么你就不应该忘记了,你可是我的东西,这是恐龙之神陛下决定的哦,罗赛欧?”
“很可惜,我现在可不会再听信那个伪神的命令了,而你的这个分身,就要成为献给真神陛下的祭礼!”罗赛欧尖声喝道,随手一挥。
十余柄长剑在刹那间出鞘,与无数圣光辉映。向着那个人类直刺过去!
唯有一个人的身影向另外一侧闪动——特里伏低了腰身,像一只猫一样猛地窜出,向那个人指示的位置上跳了过去!
不要有人注意我……不要有人注意我……见习圣武士如此在心中祈祷。那个位置已经近在眼前,他已经看见了那隐藏在层层云雾中,由宝石和金属构造的光亮——一个只有六尺范围的魔法阵,想要破坏似乎并不困难,只要无人打扰,特里自信只要一剑就能斩碎一块核心的宝石!
但是,事与愿违。
近在咫尺的法阵。被矮小消瘦的身影所阻挡了。
“马尔科阁下……”特里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挡在他眼前,那个一脸落魄的中年圣武士。是兰尼恩主祭大人的护卫,虽然能力不是非常优秀——但那仅仅只是对于那些高阶圣武士而言,特里这样的半吊子无论是在力量还是在剑术上都差了他不止一筹,特里曾经亲眼见过在一场练习里他一剑一盾承受了三个见习圣武士的攻击。并将他们一一打倒。而那三个人每一个的剑术都不在特里之下。
只是到了这一步已经退无可退,因为马尔科已经一件向他削了过来,速度之快简直犹若雷霆!甚至无从闪避!所以特里只能鼓起全身的勇气,狂吼一声一剑向对方劈下来的长剑迎了上去!
喀喇!
空气里传出一声刺耳的颤鸣。
实际上那是由十几个撞击声混合在一起而形成的,十几刀剑的锋刃向下,或者向前,划过一层雾蒙蒙的薄膜,发出的声音却仿佛切削钢铁。而那半球形状的薄膜上。却仅仅是漾起了层层细微的涟漪,球体的外表。连晃动都没有产生一丝!
在那模糊的光球中,那个人伸手拉下长长的兜帽,银色的目光微微抬起!于是刹那间,每一个圣武士的面孔都在骇人的扭曲!细细的血线一刹那就从耳鼻眼口中沁出,他们大叫一声,向后倒退,有几人的武器已经就此掉落在地面!
心灵震爆。
这是心灵术士以自身的精神力量翻搅起来的,无声而宏大的精神的波澜,唯有心灵同样坚韧的对手,才能拥有与之对抗的能力。但如今,圣武士们的精神对于那个人来说无疑不过是如蝼蚁的i接阿克一般渺小的存在,他精神的锋刃过处,心灵之壁障摧枯拉朽,飞灰一般幻灭!
然而,已经足够了,圣武士们的作用已经结束了——无论是那个下命令的人,还是他们自己,都没有想过可以用简单的刀剑来解决那个敌人……对方既然敢于跟随他们一路来到这里,这神域之前才开始发动,那么显然就是对于力量有着充足的自信。这些普通的武器对于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有用?
但是接下来就不同了。
借助那刀剑一刹那的掩护,牧师们已经凝聚了自己的力量……神祇回馈他们的请求,将无形的神圣力量穿过魔网,无数灼热的光之箭矢从四面八方冲向那个人类的身影!
圣光之矢,这是最简单的神术,严格来说,它甚至不是个神术,只是牧师们将神术的能量从魔网中调遣出来,重新简单塑造的能量球罢了,甚至比魔法飞弹还要原始一些。然而,正是这种接近于原始的能量,反而没有什么破绽,想要消泯它,就只有以同样等级的能量来抵消而已。
通常来说,圣光矢,这种玩意儿也就只能用来对付一下低阶的亡灵,唯一的优势就是施展的速度极快,并且可以用任何等级的神术来转化,在一些神术无用的时候,牧师才会选择这一招。
但这个时候,这里的十余名牧师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它,而且,它确实颇见成效——碰碰的闷响声中,那一层如浓雾般的纤薄防护正在凹陷出无数的痕迹,虽然它仿佛有着无限弹性一般在每一次攻击下都重新弹回,但是当多次攻击都击打在一个点上的时候,这种凹陷就会变得越来越深!
而牧师们,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了!
心灵术士的眉头深深皱起。
他并不非常在意这种攻击,因为以他现在的化身之躯,即使护盾破裂,他也可以轻松地躲开那些能量,只是要稍微耗费时间……但另一方面,在他的视野里,四周的那些大柱之上,有一层汹涌的能量正逐渐汇聚,将周遭的空气都变成了一种浅银色!而这些银色的区域正在逐渐扩大,慢慢罗赛欧小姐为心靠近。它们扩张的速度正变得越来越快,一片一片。具有生命力一般,延伸向央的半人马的身体。
那种力量,很淡薄,简直不值一提,然而那是对于爱德华?文森特来说的,如今的心灵术士,不过是个数百分之一的神力构造出的分身,拥有的力量虽然强于这些,却也强不到太多。
至少对方的一击,就不是他现在可以轻易承受下来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四章 你吞了几个神了?
改好了
——
“你的灵魂,最终只会被晨光圣焰钉在无信者之墙上,在孤寂的烧灼中永久哀嚎!”
期待一位神侍泄露神的秘密当然是不可能的,罗赛欧美丽的眸子里映出那个人的面孔,面上的表情早已不复平静,她咬牙切齿地好像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充满了愤恨的熊熊火焰。手中长矛一挥,银色的光芒流水一般分散,刹那间竟然已经成了漫天飞舞的银色环纹!点点银光流动,冷漠,锋锐,从四面八方刺向那个人类的身影。
但心灵术士对此仅仅只是一笑而已。
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尽在手中,所谓的疑问不过是一种确定——从这位半人马小姐的反应里捕捉到的,那些细微的精神波动已经足够他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的半人马小姐,落到那诡异难明的空间。但看着其中优美的自然之殿的景色被蛛网一般蔓延的空间裂缝切割得支离破碎,他心中殊无喜意——裂纹的蔓延正在不断的减缓,仅仅不过是这一句话的时间,一道道不断流转的涟漪就已经将细微的裂缝抹去了大半!而那粗壮的几道缝隙也已经不再延伸,那一片神圣的国度之内,正有无数光翼如惊鸿一般飘起,向着这空间的方向飞来!
半人马小姐武器化成的光芒在天空流转,但刹那间已经陷入了一片深邃的粘稠中,惰性护甲的力量被神能增幅。再一次让她劳而无功!
不过就是如此短的时间里,十几个牧师已经重新站起,他们弯曲向后的手臂已经扭正。银色的光泽在他们的身后构造出重甲、盔甲之后甚至生出一对由枚光羽构成的翅膀,而他们手中的钉锤也已经完全变形——现在那东西是一柄光芒的长剑,挥动之间,超过八尺长的剑刃化作重重地屏障,在人类身周的地面上切割出深刻的暗红。
光芒流过,地面上的岩石已经被溶解成为岩浆,嗤嗤作响。
“原来如此。就算颜色变了,但性质上还是没有太多的改动?”
心灵术士冷笑了一声。
说到‘原来如此’,他已经举手前探。语言继续,思绪转动,丝丝缕缕的银色丝线从星界被拉扯出来,遍布周遭。而同时飞出的。还有无尽的异界能量!
当‘改动’两字出口,闪电已经恍如一道涟漪,向着周遭荡涤出耀眼的光芒!把牧师们身上银亮的铠甲击打得碰碰有声!虽然那神力的铠甲可以保护他们完全不受电气的损伤,但那电离的效果却形成了巨大的斥力,把他们在同一时间推开,东倒西歪地飞出了接近百尺!
力量是一切的基础,但并不是拥有力量,就拥有了一切的——在接近距离的作战之中。这些只会拜神和主持祈祷的神官们,可还有很多东西需要重新学一学呢。
而显然。心灵术士是很乐意教导这些家伙们一点真理,只不过,他需要学费可从来不便宜。
苍白的五指微微合拢,一捏。
哗啦,仿佛是金属碎裂的声音响起时,两个牧师的身体毫无任何征兆地地,在半空之解体……庞然的巨力扭住他的四肢与头颅,如五马分尸一般被撕扯成了六七块!鲜血和内脏犹如一滩烂泥一样从半空中挥洒,在地面上撞出咕唧的令人心悸的怪声!
就在那尸体被分成了四分五裂的刹那,铠甲,羽翼,神力构造的一切正在从尸块上蒸汽般向外散逸。但在它们溃散之前,无形的思维触须已经向外延伸,将之严密的卷在中央!任凭它们如何扭动冲突,都不能分离一丝一毫。
“真是可惜,一个人竟然只有这么一点儿么?”
心灵术士道,随即打了个响指。
银色的光辉扭动着,在空中稍微停留,继而向着两侧飞去——落在年轻的圣武士与牧师的身上……于是刹那之间,特里与林娜的身体开始复原、血肉扭动着弭平了丑陋而扭曲的破损,甚至是已经失去的下半身也在刹那间重新生长,肌肉延展,骨骼重生,外皮覆盖,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完成。
这个过程不快,也不慢,但罗赛欧显露出了极大地耐心,她静静地看着那个人的动作,甚至连尾梢都没有稍动。
或者说,那两个平凡人类的生死,对于她来说根本五官紧要,空间门的存在与否,才是她需要关心的事情。
这短短的时间里,崩溃已经被遏制……虽然那天界的景象仍旧在闪烁,无数的转折勾勒出凹凸不平的曲折线条,但至少震颤已经停顿,裂纹也在不断的消泯中。
“别担心,其实我只是来侦查的,就凭我现在这点力量,就算是把外面的法阵都打碎,也没有能力把这空间缝隙完全封死了,对不对?”
心灵术士收回手,目光扫过剩余的几个敌人,笑得一脸纯良:
“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以兰森德尔现在的力量还用得着假冒别人的名义去坑骗信徒么?更何况,这样弄来的家伙,其实根本就不是他的信徒吧?就算洗脑改变了他们的想法,短时间内也不能改变他们的灵魂,信仰之力想要更换的话不大容易呢,是不是?”
一连串的疑问,依旧得不到半点回答。
半人马矗立着,犹如一尊精致的雕像。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消泯,她被神力渲染成为金色的双眸之中映出的,唯有那个人类的身影,他的表情,他的身体,他每一寸每一分的动作,呼吸,都不放过。
只是来侦查的?凭借这点力量不足以封死那空间缝隙?
不可信。
或者,那曾经是真实的。否则他不会以这样简单的姿态来到此地。的那是这个人,他从来不会贯彻自己的意志,不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收手——或者说。他从来都善于得寸进尺,贪婪而愚蠢的想要取得更多,即使暂时没有好处,即使他的力量根本不够,他也会一步步的,一点点的侵蚀对手,扩张自己的优势。
对于他来说。一旦开始,就没有休息,唯有结束。
但这结束。唯有他自己的选择,什么时候他的**终于满足,他才会放弃。否则,跗骨之蛆就是对于这个家伙行动的最好形容。即使得不偿失。即使世界毁灭,他也会一意孤行,不会结束的。
想要遏制他的行动,必须要断绝他所有的臆想,所有的希望,让他明白这里没有可供他夺取的‘好处’。
一个个念头送进罗赛欧的思绪,但那不是她所思考得到的,而是出自于神祇的授予。
如今的这位半人马小姐。拥有着自身的意志,也受到神的操控。这样的方式。无疑可以保证她拥有作为一个生物的本能的同时,也有着类似神祇分身的战斗力——效率上少许的减弱换来的就是无需神祇分出太多的精神,而那部分的削弱也可以由数量弥补,用以应付一些特殊的情况,已经足够了。
可惜她面对的,不是一般的特殊情况。
“我来猜猜……嗯,对了,你的‘真神’其实早就找好了退路了吧?啊,不对,其实这个地方,才是个备用的,或者说,是发展出来的分基地,对吧?”
人类仍旧在自言自语,自问自答,他的目光落在半人马小姐的面容上,却仿佛她的回答根本就无关紧要,只要他问出来,就已经得到了答案了。
“是因为这里的位置较为接近人类的大城市,却又是一片荒野,最适合那些脑残的神棍接受,‘神谕’一来,他们立马就会屁颠屁颠的带着东西赶过来了,不过这么说,晨曦的打算是多点开花?难怪维系这位置的能量这么弱了!神的思想,不是凡人能够轻易揣测的……我本来以为他也不过就是想要点神则之类的,吞了几个神也就够了,没想到结果是在作大死啊?唉,有句俗语说‘人作死,才会死’,那么神要是作死,会怎么样呢?哪,你到底吞了多少个神啦?自然之殿里面的家伙,是不是已经都没有了?所以,就是正义之神了?难怪难怪,最大的反抗力啊。”
或者自然神殿里还有活着的神,甚至根本没有受到攻击。但这也没有关系,重点是,兰森德尔正在试图削弱提尔。
提尔并不是个自然神祇,他的神则是‘正义’。
正义即是公理,也就是所谓的维护多数派利益的力量。
不必怀疑这个解释的正确与否——就像是人类保护老虎之类的凶猛动物,但一旦老虎逃出笼子危及人命就会被干掉,所谓的正义就是这么回事儿,正确的观念是人来规定的,而由人来规定的东西,自然是对于自己有利。就算说得再怎么大义凛然,也不过就是保证大多数人的利益不受到侵害的玩意儿罢了。
最为重要的是,这种东西的存在性可比不上太阳,或者黑暗这一类的神则,提尔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强力的神明,原因就在于这世间众多的生物。
就像那个老侠客说的那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正是这些人之间利益的摩擦,才产生出了这样的一个神的位置,这也就是为何提尔作为一个外来神祇,存在时间不过数千年,却能够与大地女神,精灵之神这一类土著一同跻身强大神祇之列的原因。而在面对着威胁到整个生物圈毁灭的猥亵的时候,毫无疑问,那个时候就不会有比他更加强大的存在了,连战神也不行。
所以,他是晨曦最先要铲除的对手,从信仰的源头直接下手。而现在,主物质位面的异变,正是最适合他行动的时机。
那个人的推断正确还是错误?答案只有晨曦之神自己知道。
而对于罗赛欧来说,她只需要击败这个敌人,最好是能够困住他,将他敬献给自己唯一的神祇就够了——作为信徒。那是她唯一的回报真神的方式,取悦祂,不惜代价。神的目的就是信徒的命运,神的愉悦就是信徒的追求……
在脑海中回响的声音让罗赛欧眯起双眸,目光在那个人的面容上停留。
依旧是那种嘴角微微翘起的,令人有些讨厌的笑容,即使他的发色是有些怪异的灰白,瞳仁中那种闪烁如镜的银芒更是让人心头发沉,但在这笑容里。这一切却仍旧不会让人反感,反而会认为他更像是一个邻人家的年轻人,有些调皮。有些熟悉,有些……
危险。
他很危险,如果说至今为止,整个世界的异变都是这个看似平凡的人类所引发。或者有些夸张。但他确实是至少搅动了整个多元宇宙的变动。
而现在,他又想要做些什么?
不管是什么,他不会成功的。虽然空间的裂缝坍塌了些许,但神的力量,仍旧封锁着一片空间——那针对他的力量可以封锁住精神的侵蚀,不管是次元的缝隙,或者是那些心灵异能都不可能危及到已经站在空间罅隙中的自己。因此无论他想要做什么,现在都已经无法扭转这局势了。
战士们正在重新站起。牧师们正在飞返回来,无论是何等的损伤。神力都可以让他们恢复。就算是他同样治疗了那两个人又如何?就算是自己一方损失了两名牧师又如何?数量与力量上的绝对优势可以碾碎一切的诡计,只要防备他耍些什么花样,等待天界的援兵到来就足够了。
时间越是流逝,就会对自己越加有利。
“用神术拖住他!”
罗赛欧举起手中的长枪,银光流转间,她高声命令道。
那个敌人的目的,是空间的锚点,但他不会亲自冲上来——如果他那么做了,环绕在空间周遭的神力便可以立刻固化成为一道牢笼,将他囚禁其中!可惜的是,这道由神力凝聚的壁障并不能够离开空间裂缝太远,否则只要将他包裹起来就万事大吉了,空间的塌缩又让这种力量进一步减弱,只能用来防守住剩下的一个空间锚点——这个狡猾的家伙就像是完全知道了自己的意图一样,根本不靠过来,甚至可以说,他所处的位置,从一开始就在危险之外了。
被他看穿了吗?
但自己同样可以使用策略,是不是?
真正的命令,传递在神力的共鸣之中,唯有半人马所属意的晨曦信徒可以听到——圣光飞溅,但攻击的目标,却稍微偏颇。这攻击不是什么拖延。甚至不是向着那个人。轰然的爆鸣里,神圣的能量炸裂了地面上的岩石,细碎的尘烟和碎石立刻炸成了一片!滚滚的烟尘,将心灵术士彻底包裹其中。
而罗赛欧手中的枪刃挥动,刹那间已经一分为六!如同一只巨大的蜘蛛张开脚爪,向战场两侧那一男一女挥了过去!
唯有这两个人类,才是真正需要防守的,他最危险地武器……在打到他之前,必须剪除!
视野之中,一片灵能的银光炸裂。
目标消失了。
但半人马小姐却不慌不忙,因为她知道,那是心灵异能?时间跳跃。
将目标扔进另一条时间的流向,在数个呼吸之后才会重新出现,那是心灵异能之中最为特异的能力,接触到了时间法则的边缘。但心灵异能毕竟只是凡人的技巧,粗糙肤浅——错开了时间并不意味着无敌,等到他出现的时候,甚至不会有反应的机会。
叮叮!
金属的撞击声让罗赛欧一怔,因为那声音源自于左方,那个女牧师所在的方向——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就看见自己的三条鞭刃已经停在空中。本该平行划过的鞭刃此刻已经绞成了一股,银色的神力颤抖着,却逃不过那五根苍白修长的手指,微微合拢!
心灵异能?相位互换?
心中的念头刚刚升起时,鞭刃上的断裂声就让罗赛欧大吃一惊,那只手轻轻一抖间,坚韧的神力鞭刃已经片片断裂!虽然人马小姐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手腕一抖便收回了其中的半截,但那个人也在同时挥手,银色的鞭刃随即掠过那些牧师们的背后!
剑刃平过,正在施术的牧师甚至毫无反应,银光的锋刃嚓地一声切开他们的后脑、划过骨骼与血肉,喀喇的一声脆响,伴随着无数断裂的锁甲碎片飞溅的,是醒目的玫瑰色血液。
以及十一颗头颅!
鞭刃圈转间,尸体上的神力立刻被引动,剥离,银光与那喷涌的血液遥相呼应,一刹那间,说不出的诡异!
而心灵术士微微后退一步。
不!
罗赛欧张开嘴,发出一个绝望的呼声……那个瞬间,闪过脑海的念头让她发现自己已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座法阵!
那座被那个人类女牧师毁掉的确实是损坏了,但那损坏的法阵,也同样是一个空间的锚点!而且是对于这个空间极为重要的位置!
神力弥补了损坏的法阵,低沉的嗡嗡声汇聚成了尖啸的轰鸣,然后,地面,甚至整个空间都震动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五章 还未结束与刚刚开始
哗啦,仿佛是金属碎裂的声音响起时,两个牧师的身体毫无任何征兆地地,在半空之解体……庞然的巨力扭住他的四肢与头颅,如五马分尸一般被撕扯成了六七块!鲜血和内脏犹如一滩烂泥一样从半空中挥洒,在地面上撞出咕唧的令人心悸的怪声!
就在那尸体被分成了四分五裂的刹那,铠甲,羽翼,神力构造的一切正在从尸块上蒸汽般向外散逸。但在它们溃散之前,无形的思维触须已经向外延伸,将之严密的卷在中央!任凭它们如何扭动冲突,都不能分离一丝一毫。
“真是可惜,一个人竟然只有这么一点儿么?”
心灵术士道,随即打了个响指。
银色的光辉扭动着,在空中稍微停留,继而向着两侧飞去——落在年轻的圣武士与牧师的身上……于是刹那之间,特里与林娜的身体开始复原、血肉扭动着弭平了丑陋而扭曲的破损,甚至是已经失去的下半身也在刹那间重新生长,肌肉延展,骨骼重生,外皮覆盖,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完成。
这个过程不快,也不慢,但罗赛欧显露出了极大地耐心,她静静地看着那个人的动作,甚至连尾梢都没有稍动。
或者说,那两个平凡人类的生死,对于她来说根本五官紧要,空间门的存在与否,才是她需要关心的事情。
这短短的时间里,崩溃已经被遏制……虽然那天界的景象仍旧在闪烁。无数的转折勾勒出凹凸不平的曲折线条,但至少震颤已经停顿,裂纹也在不断的消泯中。
“别担心。其实我只是来侦查的,就凭我现在这点力量,就算是把外面的法阵都打碎,也没有能力把这空间缝隙完全封死了,对不对?”
心灵术士收回手,目光扫过剩余的几个敌人,笑得一脸纯良:
“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以兰森德尔现在的力量还用得着假冒别人的名义去坑骗信徒么?更何况,这样弄来的家伙,其实根本就不是他的信徒吧?就算洗脑改变了他们的想法。短时间内也不能改变他们的灵魂,信仰之力想要更换的话不大容易呢,是不是?”
一连串的疑问,依旧得不到半点回答。
半人马矗立着。犹如一尊精致的雕像。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消泯。她被神力渲染成为金色的双眸之中映出的,唯有那个人类的身影,他的表情,他的身体,他每一寸每一分的动作,呼吸,都不放过。
只是来侦查的?凭借这点力量不足以封死那空间缝隙?
不可信。
或者,那曾经是真实的。否则他不会以这样简单的姿态来到此地。的那是这个人,他从来不会贯彻自己的意志。不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收手——或者说,他从来都善于得寸进尺,贪婪而愚蠢的想要取得更多,即使暂时没有好处,即使他的力量根本不够,他也会一步步的,一点点的侵蚀对手,扩张自己的优势。
对于他来说,一旦开始,就没有休息,唯有结束。
但这结束,唯有他自己的选择,什么时候他的**终于满足,他才会放弃。否则,跗骨之蛆就是对于这个家伙行动的最好形容,即使得不偿失,即使世界毁灭,他也会一意孤行,不会结束的。
想要遏制他的行动,必须要断绝他所有的臆想,所有的希望,让他明白这里没有可供他夺取的‘好处’。
一个个念头送进罗赛欧的思绪,但那不是她所思考得到的,而是出自于神祇的授予。
如今的这位半人马小姐,拥有着自身的意志,也受到神的操控。这样的方式,无疑可以保证她拥有作为一个生物的本能的同时,也有着类似神祇分身的战斗力——效率上少许的减弱换来的就是无需神祇分出太多的精神,而那部分的削弱也可以由数量弥补,用以应付一些特殊的情况,已经足够了。
可惜她面对的,不是一般的特殊情况。
“我来猜猜……嗯,对了,你的‘真神’其实早就找好了退路了吧?啊,不对,其实这个地方,才是个备用的,或者说,是发展出来的分基地,对吧?”
人类仍旧在自言自语,自问自答,他的目光落在半人马小姐的面容上,却仿佛她的回答根本就无关紧要,只要他问出来,就已经得到了答案了。
“是因为这里的位置较为接近人类的大城市,却又是一片荒野,最适合那些脑残的神棍接受,‘神谕’一来,他们立马就会屁颠屁颠的带着东西赶过来了,不过这么说,晨曦的打算是多点开花?难怪维系这位置的能量这么弱了!神的思想,不是凡人能够轻易揣测的……我本来以为他也不过就是想要点神则之类的,吞了几个神也就够了,没想到结果是在作大死啊?唉,有句俗语说‘人作死,才会死’,那么神要是作死,会怎么样呢?哪,你到底吞了多少个神啦?自然之殿里面的家伙,是不是已经都没有了?所以,就是正义之神了?难怪难怪,最大的反抗力啊。”
或者自然神殿里还有活着的神,甚至根本没有受到攻击。但这也没有关系,重点是,兰森德尔正在试图削弱提尔。
提尔并不是个自然神祇,他的神则是‘正义’。
正义即是公理,也就是所谓的维护多数派利益的力量。
不必怀疑这个解释的正确与否——就像是人类保护老虎之类的凶猛动物,但一旦老虎逃出笼子危及人命就会被干掉,所谓的正义就是这么回事儿,正确的观念是人来规定的,而由人来规定的东西。自然是对于自己有利。就算说得再怎么大义凛然,也不过就是保证大多数人的利益不受到侵害的玩意儿罢了。
最为重要的是,这种东西的存在性可比不上太阳。或者黑暗这一类的神则,提尔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强力的神明,原因就在于这世间众多的生物。
就像那个老侠客说的那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正是这些人之间利益的摩擦,才产生出了这样的一个神的位置,这也就是为何提尔作为一个外来神祇。存在时间不过数千年,却能够与大地女神,精灵之神这一类土著一同跻身强大神祇之列的原因。而在面对着威胁到整个生物圈毁灭的猥亵的时候。毫无疑问,那个时候就不会有比他更加强大的存在了,连战神也不行。
所以,他是晨曦最先要铲除的对手。从信仰的源头直接下手。而现在。主物质位面的异变,正是最适合他行动的时机。
那个人的推断正确还是错误?答案只有晨曦之神自己知道。
而对于罗赛欧来说,她只需要击败这个敌人,最好是能够困住他,将他敬献给自己唯一的神祇就够了——作为信徒,那是她唯一的回报真神的方式,取悦祂,不惜代价。神的目的就是信徒的命运,神的愉悦就是信徒的追求……
在脑海中回响的声音让罗赛欧眯起双眸。目光在那个人的面容上停留。
依旧是那种嘴角微微翘起的,令人有些讨厌的笑容,即使他的发色是有些怪异的灰白,瞳仁中那种闪烁如镜的银芒更是让人心头发沉,但在这笑容里,这一切却仍旧不会让人反感,反而会认为他更像是一个邻人家的年轻人,有些调皮,有些熟悉,有些……
危险。
他很危险,如果说至今为止,整个世界的异变都是这个看似平凡的人类所引发,或者有些夸张,但他确实是至少搅动了整个多元宇宙的变动。
而现在,他又想要做些什么?
不管是什么,他不会成功的。虽然空间的裂缝坍塌了些许,但神的力量,仍旧封锁着一片空间——那针对他的力量可以封锁住精神的侵蚀,不管是次元的缝隙,或者是那些心灵异能都不可能危及到已经站在空间罅隙中的自己。因此无论他想要做什么,现在都已经无法扭转这局势了。
战士们正在重新站起,牧师们正在飞返回来,无论是何等的损伤,神力都可以让他们恢复。就算是他同样治疗了那两个人又如何?就算是自己一方损失了两名牧师又如何?数量与力量上的绝对优势可以碾碎一切的诡计,只要防备他耍些什么花样,等待天界的援兵到来就足够了。
时间越是流逝,就会对自己越加有利。
“用神术拖住他!”
罗赛欧举起手中的长枪,银光流转间,她高声命令道。
那个敌人的目的,是空间的锚点,但他不会亲自冲上来——如果他那么做了,环绕在空间周遭的神力便可以立刻固化成为一道牢笼,将他囚禁其中!可惜的是,这道由神力凝聚的壁障并不能够离开空间裂缝太远,否则只要将他包裹起来就万事大吉了,空间的塌缩又让这种力量进一步减弱,只能用来防守住剩下的一个空间锚点——这个狡猾的家伙就像是完全知道了自己的意图一样,根本不靠过来,甚至可以说,他所处的位置,从一开始就在危险之外了。
被他看穿了吗?
但自己同样可以使用策略,是不是?
真正的命令,传递在神力的共鸣之中,唯有半人马所属意的晨曦信徒可以听到——圣光飞溅,但攻击的目标,却稍微偏颇。这攻击不是什么拖延。甚至不是向着那个人。轰然的爆鸣里,神圣的能量炸裂了地面上的岩石,细碎的尘烟和碎石立刻炸成了一片!滚滚的烟尘,将心灵术士彻底包裹其中。
而罗赛欧手中的枪刃挥动,刹那间已经一分为六!如同一只巨大的蜘蛛张开脚爪,向战场两侧那一男一女挥了过去!
唯有这两个人类,才是真正需要防守的,他最危险地武器……在打到他之前,必须剪除!
视野之中。一片灵能的银光炸裂。
目标消失了。
但半人马小姐却不慌不忙,因为她知道,那是心灵异能?时间跳跃。
将目标扔进另一条时间的流向。在数个呼吸之后才会重新出现,那是心灵异能之中最为特异的能力,接触到了时间法则的边缘。但心灵异能毕竟只是凡人的技巧,粗糙肤浅——错开了时间并不意味着无敌,等到他出现的时候,甚至不会有反应的机会。
叮叮!
金属的撞击声让罗赛欧一怔,因为那声音源自于左方。那个女牧师所在的方向——她下意识的转过头,就看见自己的三条鞭刃已经停在空中。本该平行划过的鞭刃此刻已经绞成了一股,银色的神力颤抖着。却逃不过那五根苍白修长的手指,微微合拢!
心灵异能?相位互换?
心中的念头刚刚升起时,鞭刃上的断裂声就让罗赛欧大吃一惊,那只手轻轻一抖间。坚韧的神力鞭刃已经片片断裂!虽然人马小姐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手腕一抖便收回了其中的半截,但那个人也在同时挥手,银色的鞭刃随即掠过那些牧师们的背后!
剑刃平过,正在施术的牧师甚至毫无反应,银光的锋刃嚓地一声切开他们的后脑、划过骨骼与血肉,喀喇的一声脆响,伴随着无数断裂的锁甲碎片飞溅的,是醒目的玫瑰色血液。
以及十一颗头颅!
鞭刃圈转间。尸体上的神力立刻被引动,剥离。银光与那喷涌的血液遥相呼应,一刹那间,说不出的诡异!
而心灵术士微微后退一步。
不!
罗赛欧张开嘴,发出一个绝望的呼声……那个瞬间,闪过脑海的念头让她发现自己已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座法阵!
那座被那个人类女牧师毁掉的确实是损坏了,但那损坏的法阵,也同样是一个空间的锚点!而且是对于这个空间极为重要的位置!
神力弥补了损坏的法阵,低沉的嗡嗡声汇聚成了尖啸的轰鸣,然后,地面,甚至整个空间都震动起来。
“不!”
罗赛欧的声音终于震颤了空气,人马小姐的嗓音清脆婉转,即使尖呼也仿佛琴弦的清越颤鸣……然而这无法掩饰她声音之中的绝望之意。她瞪大了的金色眼眸里,映出一片银光闪耀——神力连通破损的法阵的本影,一道道的能量线条翻滚着将力量注入到那个庞大的系统中。空间罅隙上的无数裂纹被一片漾起的涟漪通通抹去,三神之殿的晨光再一次落在了所有人的身上,温暖而和缓,令人欣喜……
但仅仅是刹那……
涟漪化作了巨浪,空间的裂缝向外鼓胀,蓝天,白云,树林与晨曦,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映在一片肥皂泡上的景象,向外膨胀成为可笑的模样,继而猛然收缩!咔咔的摩擦声打破了那轰鸣,然后就是可怕的爆炸!
下一个一瞬间,一股恐怖的冲击波以那膨胀的空间为心瞬间爆发开来,这冲击波顷刻之间席卷了整个战场,庞然的能量摧枯拉朽,夹杂着粗细不均,却无坚不摧的空间裂缝!高耸的岩石大柱一块块的崩塌,粉碎,眨眼就被席卷的空间罅隙切割成为细细的烟尘,犹如一道灰土的墙壁一样向外扩展,越升越高,旋转不定的尘埃紧随其后,将周遭的一切都吞噬进自己,一时间这原本洁净空灵的神界美景已经昏暗得仿佛深渊的硫磺矿坑!
爱德华银色的双眸,在这一片幽暗之中犹如两点闪烁的星火,他静立在原地,神能的护盾遮蔽住他身周的三尺半径,狂猛的暴风对于他仿佛只是一场幻境。
烟尘旋转,将其后更加凄惶的光亮绽放出来!,
银色的长枪如锥般破开尘埃,然后是其后凌空下击的人马小姐,白金色的煌煌光辉勾勒出她健美的身姿,腰的长发在身后飞扬,惶然间竟如一蓬燃点的火焰,而她的气势也如火焰一般磅礴无俦,一往无前!
在空间震荡,神力断绝,这个自身的冲锋,已经是在最后的搏命了……
那银色的长矛也同样是神力铸造,虽然无法与如今的心灵术士身上的神力相比,但若要突破这防御也并非困难,薄薄的神力屏障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被挤压成为古怪的形状,而长枪在最后的一刹那张开,三条鞭子一样的触须抽打,将人类的退路尽数封死!
“何必呢……”
人类道。
变形严重的神力屏障终于不堪重负,在一声细微的摩擦声里碎裂成一片彩光!但他也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人类将手探出,已经按在了人马小姐毫无防备的身体上!
相对于人马高大的身体,人类有些消瘦,矮小,那只手更是毫无力量,仿佛就是向上一伸,在女子的身上揩油一样。
但那巨大的人马的躯体,就此被停滞了!
一切还没有结束!一个声音在怒吼
“当然,没有结束……”目光在那崩裂的空间上停留,爱德华喃喃地应声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六章 你算啥玩意儿?
然而,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当心灵术士的手臂猛地向后一拉,这水晶雕像已经仿如离水的鱼儿一般被扯出了罗赛欧的身体!随即,那闪烁的光辉就开始猛烈的收缩!
当心灵术士缓缓收回了手掌的时候,那人马的虚影,已经仅剩下了他手中一团旋转的银色光辉。
一切还没有结束!一个声音在怒吼。
然而,仅仅是精神中的袅袅余音罢了——心灵术士转过目光,眼中原本那神圣堂皇的位面已经仅余尘埃之中的残垣断壁,泛起的泥土与随时的痕迹,以及远方尘埃里,逐渐清晰的差木林以及残雪的灰白。
“当然没有结束……”
目光在那崩裂四散,如柳絮般四散废物的空间罅隙上停留了一瞬,再重新回到掌中那一团银色上,心灵术士喃喃地应声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回荡的声音,就此消散。
沉寂在这一片狼藉的战场上弥散,直到远处,最后的一片尘埃也就此落下,心灵术士才终于叹息了一声,挥了挥手,但随即就又皱了皱眉头。周围的空间震荡得一塌糊涂,连开启一道通往他的半位面的空间罅隙都非常困难——
他不得不加大了力量,竭尽全力才终于划开了一道缝隙,好歹算是将那光球送回了自己的半位面神域。只是这个力量,已经让一层涟漪在心灵术士的灰色罩袍上荡漾起来,他的身体仿佛也变成了一层虚影。波动了片刻,才终于稳定。
摧毁空间的罅隙耗费了太多的力量,如今维系这个分身的力量几乎已经耗尽了。而从敌人身上掠夺来的神力,他是不敢轻易用在自己身上的,否则万一兰森德尔还能够控制那些力量的话,他可就要更加头痛了。
当然,有失必有得。
这样的神力样本无疑相当珍贵,而且数量不少,算作是一份大礼也毫不夸张。只要了解其中蕴含的秘密。或者可以从中得出兰森德尔的秘密——究竟是如何融合了潘铎瑞恩的力量的。
不过却一点儿也令人高兴不起来……
毕竟如果这力量真的有那种效果,那么晨曦之主的力量,就会变得越发可怕了——吞噬神力壮大自己。甚至整个世界的那层潘铎瑞恩的力量构造出的包围网,也会为祂所用!而以祂跟自己的恩怨,祂会如何对付自己?
他摇了摇头。
可以随便开启这种巨型的空间缝隙也同样意味着,他可以随时将军队派来这里。甚至是直接慢慢转化主物质位面的某一个部分……太多的可能了。即使是穷尽心灵术士的思索。也无法找出所有答案。唯一可以肯定的。就如他自己刚刚所说的一样,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身侧的脚步声让他转过视线,看见两个年轻人正在互相搀扶着走向他——确切的说是林娜架着半死的特里走了过来。
虽然被心灵异能直接置换了位置,但心灵术士留在原地的一层神能护盾完全保护了她,相对地特里倒是伤痕累累——半人马小姐之前挥出的三道鞭刃一挥之间,就把他刚刚被神力修复的身体打得五痨七伤。仅剩的胸甲上有一处巨大的凹陷。裂开的缝隙下面不断渗出血来,眼角。鼻子与嘴角也在流血,沿着他两条重生后光溜溜的大腿滑落下来。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踉踉跄跄地靠近了那个人,林娜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从一开始对方就已经给他们提供了很多帮助,可是看起来却好像不大像是他们的同伴,即使小姑娘之前打坏那个法阵算是立了大功,不过那似乎也算不上是一种资本……
就在她犹豫之间,那个人已经点了点头。
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但周围已经响起了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于是林娜惊讶地转过头,看见那些被爆炸轰飞而又没有被空间裂隙切碎的,残余的几个圣武士从远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但是却并没有再次发动进攻,他们好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摇晃着,然后一个接一个的一头倒在地上,银色的光泽在他们身上蒸发出来,仿佛火焰之上的水珠,一点点的向外散逸蒸发。
落在他手中,再回馈到两人身上。
于是,所有的伤痕都消失了,甚至一种充沛的体力正在从他们身体内部涌现出来,就像是吃饱喝足后又经历了数个沙漏的安静睡眠之后的感觉。
“卡伦先生……呃,阁下,请你原谅我之前的无礼,以及接受我最为诚挚的感谢,我……”
年轻的圣武士语无伦次,最后干脆单膝跪倒,向那个比他更年轻的家伙行了个骑士面见皇帝才用到的礼节——实际上在他心中就算是让他五体投地他也愿意,刚才那短短的一刻里,对方表现出来的力量几乎赶得上传说中那些先贤——
那些敌人的力量,只有面对时,才会明白那有多可怕。
背生光翼,双眼泛金……那标志着一个人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行列,而升格为威力不凡的天界之人。或者也确实只有神的赐予,才能完成这种变化。但是那些人却被眼前这个家伙摧枯拉朽一般给杀了个干净,好像那些不过是被负能量侵染的脆弱骷髅。
那种随手将好几个人凭空分尸,以及挥手间剁掉十多个脑袋的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撼心弦,至于说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数量,在见习圣武士心里那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很重要的是,那些敌人出现时,可怜的年轻人几乎已经绝望。而等到他们被轻易击败,那股绝望自然就悉数转化成了刻骨铭心的震撼与崇拜。
可是他刚刚抬起头,就看见那个人向自己伸出了手……还没等到他明白什么。对方手指一弹,一片银色的光丝就从见习圣武士的脑门上被扯了出来,不由吓得他全身都软了。不由想起传说中那些强大的人都是喜怒无常的,而且不怎么把人命当回事,动辄杀人都是经常。
幸好那个人的声音随即传来。
“这是你们刚才的记忆,复制品,不会对于你们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的。”
面前两个小家伙卑躬屈膝的态度只会让心灵术士感到好笑——对于他来说,这两个人不过是他随手抓来的棋子,能够打破那个传送阵就已经算是物尽其用了。至于什么诚挚感谢之类的,那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
“嗯,把这个拿上吧。”
顿了顿。他随手扔给两个小家伙两枚晶球——那是之前人马小姐发给那些人的东西,据说是可以用来操纵梦境。“把这玩意儿去给那些神殿的家伙们看看,顺便告诉他们,最好别再信什么梦的事情了。否则的话。就是被人当傀儡的货色了。”
“给神殿的人看看……”
有些木然的接过那些东西,林娜眨了眨眼睛,眼圈很快就红了起来。
雷斯特里克城提尔神殿本来就没有什么规模,而接到了‘神谕’的主祭大人如获至宝,自然要全力以赴,所以此刻整个神殿之中的人几乎已经都在这里了——十几个高等牧师除了被枭首就是被撕裂,圣武士们大部分被空间的裂缝撕碎,剩余的几个家伙……现在也是生死不知。也说不定已经都死了。
虽然每一个提尔的侍者都会在宣布信仰的时候也发下誓言,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正义的事业。随时做好死亡的准备,但那毕竟只是个誓言罢了,林娜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残酷的一切会如此快,如此突然地来到自己的面前。
“你的同伴们还有几个活着的,估计可能受了点伤,不过,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了。”
那个温和的声音似乎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带来福音,让人心里得到些慰藉。伸手用力擦了擦眼角,小姑娘抬起头,却又有些发呆。
思绪转动,心灵术士的精神触须已经搭上了悬浮半空的罗赛欧的头脑。也将这位小姐从束缚中解脱开来,半人马小姐发出一个细微的叹息,踉跄了一下才终于站稳:“真是丢脸啊……”她垂下漂亮的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没想到,晨曦之神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野心,这一下,恐怕整个自然之殿都要危险了。”
“恐龙之神呢?”心灵术士的眼皮挑了挑。
“陛下……可能陨落了吧……我不知道。我现在感觉不到她了。之前则跟本没有去关注她的想法……”罗赛欧摇了摇头,又叹息了一声:“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在你走后,晨曦立刻就对她发动了一场战争,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神战,因此开始和结束得都非常的迅速。甚至没有超过几个沙漏。”
“这家伙胃口真大。”
爱德华随口道,不过他随即就注意到一点儿麻烦。在这寂静的战场上,半人马小姐的声音显然大了一点儿,那两个小家伙虽然离开了一段儿距离,但却足以听到她刚才的话语了。他叹息了一声,向树林外走去。
空间罅隙已经被关闭,这地方就是个是非之地,所以,在惹出更多的麻烦之前,还是赶快离开的好,更何况罗赛欧现在的状态看来也支持不了多久——这位人马小姐是上层界的生物,并不具备主物质位面的双重本质,必然会受到强烈的位面压制,而她偏偏又不是分身的状态,时间长了弄不好就要灰飞烟灭。
然后,不出意料地,那位小牧师拦住了他。
“卡伦……阁下,请问,您说的东西……是真的吗?难道是晨曦之神祂……真的堕落了?”好像用力的挤压着声带,她好不容易才将那个禁忌的词汇和神祇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相对于那个见习圣武士,这位小牧师的思虑要严密得多,至少她一下子就能够想到那些核心的问题——之前那些人所谓的‘真神’的事情,确实是说过几个关于兰森德尔陛下的词汇。
但是……一位原本的善神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太多的隐情了,你知道,邪恶有的时候非常喜欢假借正义之名。”
林娜愣了愣。
对方这个回答完全不能解释任何事情。但却带着足够的拒绝之意——足够让她黯然沉默。毕竟,对方的力量和能力以及可能带来的身份,如非必要,完全没有必要回答她的任何疑问。
不过,有人显然并不那么认为。
“这件事情确实事关重大,可能涉及到整个大陆的安危。”一个声音突兀的插进对话——余音悠扬,像是以幻音术从颇远的所在送来的:“我想。你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年轻人。”
发出这声音的人正慢慢的走出远方稀疏的杂木林。
但并不是一个。
至少几十个人影憧憧地从那个方向上走出来,让爱德华眯起眼睛。
为首的人是一位年约五旬的神职者。身上一件长袍一尘不染,笔挺华丽,而看来他也是那个发言者——似乎是借助了某种神术的效果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径实在与他胸口上那个硕大的蓝色盾徽不怎么配套。
在他身后。更多的人正在展开队形……圣武士。牧师,但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种类——他们手中的武器更多,也更精良,除了剑和战锤,还有至少超过三十张以上的长弓,全部带着魔法的光辉,甚至连身畔的箭壶也带着魔法的灵光!
一个主祭……嗯,或者身份还要更高一点儿?至少身上还带着几件不错的魔法物品。然后是一群杂牌子的家伙……至少在野外行动方面是彻头彻尾的外行。如果是在当穴熊的那些日子里,这个数量的人物在这个距离上……不。哪怕在更远点的地方出现,也早就被自己发现了吧?
看来,太过依赖那些特殊的力量,是不行的呢。
心灵术士闲庭信步地慢慢前行,仿佛对方的话根本不是在跟他说的,甚至连答话的兴趣都没有。
“那个……卡伦阁下,那个人应该就是教区……”
特里眯起眼睛,向那个方向上张望了一眼,然后不由脸色一变,他局促地转身向心灵术士禀告道,但后者根本不想听他说完就没好气的打断了他:“看那个骚包的袍子也知道了,何况除了大人物谁还有那种用鼻子眼看人的习惯呢?”
几个劫后余生的圣武士此刻正慢慢地围拢起来,见习圣武士和心灵术士的对话让他们不由愣了一瞬,然后忍不住低声偷笑起来。他们倒不是被那个简单的调侃逗笑的,只是一般而言,听到有人调侃这种大人物的机会可不常有,突然地心里落差导致了笑点降低罢了。
尤其是这种笑声里混杂了劫后余生的舒畅之后,几个年轻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笑容,似乎一下子就打开了开关一样,越笑越是大声了。这种凌乱的嘻哈声一直到接近到那些人几十尺之外的时候才终于停了下来。
而理所当然的……那位被嘲讽的大人物脸上阴沉得几乎要冻上一层寒霜——他既然能够听到心灵术士之前的对话,那调侃和嘲讽自然也是不可能漏掉的。
这个中年人已经是双鬓斑白,但一双眼睛却目光炯炯,顾盼似鹰。尤其下巴宽大,嘴唇削薄,还有打理的一丝不苟的胡须,让他严肃的面容也称得起不怒自威。他身后侍立着四个身材高大的圣武士,全副武装,严密的铠甲涂抹着圣油,明亮耀眼,又给他增添了几分威势。
通常,在这威势之前,即使是真正的邪教徒也会受到震慑,但是此刻,他盯着的那个人,却似乎毫不在意。
被嘲笑了一个沙漏刻度还多些的时间,对于一位上位者而言已经是极大地侮辱,更何况那个始作俑者就这样慢吞吞的走到他面前几十尺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那种眼神之中表达的挑衅,实在是再清楚不过。
这简直是……亵渎!
这个该死的小子究竟是什么人?他居然胆敢嘲讽一位教区主祭?而且,他胸口上明明挂着提尔的牧师徽章,但却就站在那里,一点儿也没有向自己见礼的意思!他以为自己是谁?仅仅这不敬之罪就已经足够让他被剥夺教籍!发配到荒蛮之地去传教!
这位主祭大人一瞬间涌上来的诸多念头恶意满满,不过心灵术士也没有兴趣去管他,
“年轻人,说出你的教区和名字。”
“我?你可以叫我卡伦。”
卡伦,杰克,或者等等类似的名字都是大陆上再常见不过的了,一个村子里说不定就有好几个,但也正因为如此,比较知名的人物里反而不会出现这种东西,即使是佣兵,也会改掉这种容易混淆的名字,增添几个或者减少几个字母来改变读音,力求名字可以响亮一点儿。(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七章 伪神爱德华
“蹩脚的谎言!你身为陛下的仆从,竟然以谎言来掩盖自己的言行?”
这一次,忍不住怒斥的是侍立一旁的一位牧师,这个一头红发的老者显然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嘶哑的吼声里他身周甚至环绕出了一圈能量的光晕。“身份可疑的人!说出你的全名!还有你在这里究竟图谋些什么?”
这毫无意义。某人甚至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你很会跳啊?还有你哪个耳朵听见我撒谎了?”他冷笑道: “说我的全名?抱歉,因为现在很难确定您的身份,所以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您就是教区主祭大人本人呢?教区的中心神殿距离这里可是有二百多里远,我们要如何求证?作为提尔陛下的信徒,我们应该发掘一切之真相,并以正义真诚作为行动准则,这是我们唯一遵从的所谓行动原则,难道不是吗?所以我们每一个人在发言之前,必须要给出可信的证明才行,否则的话,难道不是在忤逆陛下的教诲?”
“你……”可怜的主祭猊下也差点被一口气憋住,他沉着脸举起了自己的圣徽:“你的意思是,这还不够清楚吗?”
“哦,圣徽啊?倒是很漂亮,不过这说不定是伪造的啊。这种简单的东西要伪造又不是非常困难,弄一片金属就能做了……你明知道现在因为某些不明的原因,我们无法用神恩来进行验证,说这个有用吗?”
“这是教区主祭的印鉴。是尚提罗大师亲自铸造的百年珍品。无从伪造!”
“我乡下来的,不认识什么大师。再说,就算是真品。也说不定是你偷的呢?还有可能是你袭击了真正的主教猊下呢?如果是邪恶之徒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啊?”
“……住口!你才是邪恶之徒。竟然胆敢侮辱主教猊下?”
“哎呀,无凭无据说我邪恶?你这种言论我要告你毁谤啊。”
“够了!”教区主祭忍无可忍的低吼,阻止了自己的手下——这种无聊的口头之争,除了会让自己一方备受侮辱之外根本就毫无意义,平时这几个部下也算是聪慧谨慎,为何在这个时候却看不破这个小鬼明显的胡搅蛮缠的意图?
他伸手掏出了一枚印鉴,向对方展示上面的文字以及煌煌的正能量光辉:“你该不会还说认不出这个吧?那么现在。你可以说明你们自己的身份,以及在这里的原因了吗?”
“哦,好吧。您成功的证明了自己。”心灵术士瞟了那印鉴一眼——显然根本没兴趣辨认,然后一本正经的咳嗽一声:“虽然主教猊下您的身份尊崇,但我们仍旧没有义务向您汇报,因为我们是神选者的扈从。”
“什么?”
“我们是这位林娜牧师的扈从。而她是一位获得了提尔陛下神恩的神选者。所以从神殿的关系上来说,完全没有服从您命令的义务,对吧?而你们这些无礼之徒在一位神选者面前大呼小叫,这就是你们的礼节吗?”
心灵术士微笑着重复道,目光微动,收获一片惊呆的面容——不仅仅是那群家伙,还有身旁的几个年轻人的。
“这简直……”提尔教会埃尔伯塔教区主祭,撒迪厄斯?海恩斯?沃思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怒极反笑。
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到底是在说些什么?神选者?他以为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能够产生什么作用?这只会将他们推上处刑台!冒充神职人员为恶只会罪加一等,在提尔陛下的《无穷法令》面前。无论在哪个地方的任何势力,也不可能为他们脱罪!
“我知道,主教猊下,想说你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是吧?不过不知道也很正常。”
某人悠然点了点头:“因为这位林娜牧师,是刚刚得到了陛下的恩赐,成为了祂的神选者的,而我们也同样是刚刚受命成为她的扈从的,但时间的长短,对于是否是神选者毫无意义不是吗?”
“唉?哎!?不,卡伦阁下,请听我说!我什么时候……”
这个时候,一切的‘主角’,才总算从呆滞中醒来,然后忍不住尖叫。
她一直看着那个人和教区主祭的唇枪舌剑——不是不想要阻止,只是根本手足无措,那个人的身份到现在也不大清楚,但从力量的表现来看绝对不会简单,而一位教区主祭,对于她这个小牧师来说也同样是高在云端的人物,就算是有心,她又怎么可能插入这两个人的对话之中?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那个人在说些什么?神选者?谁?至高的提尔啊,这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如果是他的话这一切都毫不奇怪,但自己?这太过匪夷所思了!神选者,那是仅有得到了提尔陛下恩赐的力量的人才能享有的尊贵称呼,甚至还要超过了选民的身份!自己虽然信仰正义之神,可是却从不敢
但就在她连忙拉扯住那个人的袍袖准备阻止时,后者却不慌不忙的抬手——
“林娜阁下,可能是因为刚刚的战斗使您太过紧张疲劳,以至于没有察觉……就是你刚刚昏过去的那个时候,陛下传来了他的谕命,我听得清清楚楚的啊,正是因为陛下给予了你神圣的身份,所以我们才能够击败那个伪造神谕者,将他们制造的邪恶通道重新封锁了不是吗?”
“可是我从来没有昏过去……”
“啊,可能是因为陛下的恩赐吧,您没有感觉到那个短暂的昏迷。不过这不要紧,因为神的恩赐,确实是已经降临在您的身上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一派胡言!”
这些明显的胡闹气氛终于让主祭的下属忍无可忍:“主祭猊下,我认为。这几个人的信徒身份都有待考量,所以最好是把他们带回神殿进行质询!”有人如此喊道,引发了一片应和声。圣武士们纷纷开始向前进逼,将扇形的包围合拢起来,而被包围的几人则面面相觑,已经完全不知所措,只能高举双手表达自己的和平意图。
“那么,作出证明吧。”
沃恩主祭并没有回应这位下属的话,或者在他看来。应该让眼前这几个跳梁小丑自己跃进他们谎言编造的深渊:“既然你说你,这位小姐是提尔陛下的神选者,那么。按照你的说法,她是不是也需要向我们做出证明?”
“神选者自然是获得了陛下赋予的神力啊?这还要什么证明?”心灵术士笑了笑,不过他最终还是向林娜转过目光:“您只要闭上眼睛,在心中呼唤陛下的恩赐。自然就会唤醒那种力量了。这并不困难。”
别开玩笑了。从来没有的力量要如何引发出来?林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那个人的目光,却让她根本无从反驳。“闭上眼睛,在心中呼唤陛下的恩赐,自然就会唤醒那种力量了。”
林娜闭起眼睛。
紧闭着眼睛,紧到连眼皮都在痛,鼻子酸得她的五官都可怜地被拧了起来。但那心中的忐忑还是让她不住颤抖,即使眼前一片黑暗。她似乎也能够感受到那位主祭大人刀锋一样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刮来刮去,那种冰冷似乎快要渗进她的骨髓里了。
她默念着正义之神的名号,只是并没有呼唤什么‘恩赐’,而是在祈祷。
如果陛下能够怜悯我,您的这个小小的信徒的虔诚之心的话,请赐下一些……不,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帮助,让我们能够避免触怒这位主教猊下就好了……
但是怎么可能呢?大陆上的大部分人都知道,因为曾经被过于频繁的召唤,提尔陛下如今已经不会轻易地向信徒们展现祂的真容了——“正义并不是如此轻率地响应信徒的呼唤”,这是祂的教诲啊!怎么会因为我这个小小的声音,就……
除非只有传说中的奇迹出现了吧?不,这一次我们恐怕逃不过被严惩了,那可不是打扫大殿或者是救助平民就可以结束的,说不定会被开除教籍,甚至被关进牢狱……啊,最大的可能是被发送到边疆地区,甚至是中央山脉去传教吧?但那几乎跟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怎么办啊?
时间似乎就这样在她的胡乱思考中流逝,而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冰冷忽然消失了。
暖暖的感觉,从身体中散发出来。眼前的黑暗变成了一片暗红。
于是,林娜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眼前的一片光明。
那是金色的光辉,在她的身周爆发,一对绚丽的光翼正在她的眼前缓缓向身后展开了,而她自己那件简朴的牧师长袍上也浮现出一层银色半透明的甲胄。
而她看不到的,是她身后那巨大的幻象——身穿全身铠的老人静立在那里。面容威严坚毅,口鼻如钢刀切削出来一般棱角分明,眼眶中却是一片黑色空洞,手提巨大的战锤右手则是齐腕以下完全被切断的。
这幻象存在了不过刹那,但凛然而震撼人心的气息却在四下弥漫,神秘的威严让所有人心神颤抖,即使是那些健壮的圣武士也不由膝头抖震扑通扑通地向那个人影伏跪下去。
无从辩驳的,神的力量。
“提尔陛下,感谢您的恩赐。为我们带来了正义的指引,您的光辉普照四方,您的力量……”
提尔教会埃尔伯塔教区主祭,撒迪厄斯?海恩斯?沃思向那熠熠的光辉俯下头,单膝跪地,颂唱起对于正义之神的祷词——即使再怎么疑惑,再怎么不甘,这位主祭猊下也没有胆量去质疑那些神力显现的征兆,所以他只能遵从这个选择。
能够质疑的人,只有一个。
“卡伦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会是……”
“这中间的情况非常复杂,神的智慧无从揣测。更不是我等凡俗之人可以立刻理解的,我们只需要遵从神的旨意就已经够了。不是吗?”
那个人的话,似乎带着什么深意。让小姑娘一时间有些迷茫。
应该说什么呢?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已经容不得她再去怀疑……而回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连她自己都已经开始无法确定,在那场激烈残酷的战斗中,她到底是有没有昏过去?不是曾经被那个半人马的武器攻击吗?还有那些被恶魔蛊惑的牧师们在向她施展神术的时候……
好吧,实际上那一切都已经在她的心中模糊至极了,紧张感造成的慌乱早就让记忆混乱不堪。更别说是不是昏了——每一刻都有昏倒的可能啊。
“那个,我,特里。我是不是真的被提尔陛下赐福了啊?”
“啊?这……我也不知道啊……林娜,呃,林娜阁下,我当时也昏迷了好几次。好像只看到您神勇的打碎了那个法阵……”
被点名的可怜家伙嚅嗫着。虽然眼前的女孩看上去和几个沙漏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迷迷糊糊的,有点儿普通的清纯可爱,但面对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时,见习圣武士却发现自己很难找回之前面对她时那种心态了。
天啊,一位神选者……
不,说不定她早就已经获得了提尔陛下的青睐了不是吗?否则的话她怎么可能会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成为了正式的牧师呢?啊,还有。听说她是没有父母的,是从一出生就被放在了提尔陛下的神殿前的。这样的身份,在那些传说故事里,不是从来就没有平凡过吗?
见习圣武士晕晕乎乎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一脸呆滞的样子让林娜感觉更加手足无措,而其余的几个同伴显然是更加靠不上的——就连林娜自己都记得他们在战斗中就已经被打到了,一直到刚才不久才醒过来,所以目光转了一圈,她还是只能向那个人求助——至于说面前还跪着的一帮人她根本都已经不敢去看了。
啊啊,神啊,如果能够把这个恩赐换到别人的身上的话,那么我就算是受伤什么的也可以……
小姑娘心中的暗自祈祷已经满带哭腔,只可惜,那个‘神’是不会实现她这个愿望了。
心灵术士的目光扫过眼前那一大片虔诚礼拜的信徒,轻轻哼了一声。
所以说,信徒这玩意儿,真是人类里面最好骗的品种啊。
无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你只要给他们套上一个‘神赐’的标签,他们就会头脑发热地顶礼膜拜,凛然遵从,毫不怀疑,甚至是不容怀疑——胆敢质疑的人还要被烧死。只要很多人告诉他‘神的旨意’,就算那命令荒谬到是要杀爹杀妈,也不乏有信徒去真的执行,更别说是上街放火,质疑政府一类的‘小型’脑残事。
即使是真神切实存在的这个位面,这个规律也还是一样的……
当然,或者这个评价,对于面前的这些人并不公平。因为他们感受到了神力,还看见了神的影像,自然确定了神选者;而确定了神选者,那么自然就确定了她的地位是至高的,至少在提尔的教会里,神选者的地位不逊色于任何的主祭和长老。在这个诸神的力量被隔绝的时候,一位真正的神选者甚至可以拥有不啻于神祇的身份,值得他们付出更多的崇敬。
这个逻辑好像是没有什么问题?是不是?
但实际上。却是大有问题……
神力自然是不会作假的,不过这神选者嘛……其实叫‘爱德华?选者’或者更加贴切一些?
没有多少人会去质疑神,所以他们也不会质疑神力,更加不会想到,神是神,神力是神力,神选者是神选者,而提尔是提尔——这几个概念从来就不是统一的。有神力的不一定是神,神选者也不一定是提尔的神选者。
比方说,神力是真的,可影像就是‘操纵光亮’这个心灵异能的结果了,除此之外的事情,更是假得一塌糊涂,完全经不起推敲。比方说那个灰袍人为何会从伊尔马特的信徒忽然变成了提尔的信徒,比如说他的力量为何会那么强大,比方说那位半人马小姐在片刻之前还是敌人,是不是应该先将她抓起来审问一下。
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在那个‘神选者’展露了‘神迹’之后,便全都变得缺乏冲击性而无关紧要了,那帮满脑子‘神赐’‘神的恩宠’的年轻人们早就将之抛在脑后,根本没兴趣去想。
好吧,实际上,某人也不可能让他们想起来就是了。
反正这帮货色也没法分辨神力的真假,而且就算是想要从提尔那里得到验证也非常困难——在潘铎瑞恩的力量笼罩了主物质位面的现在,一切跟神进行的直接交流都变得不可行了,更别说那位小牧师身边还有一个跟神能力相差无几的家伙负责直接造假。想要骗骗内行或者是不行,但是对于他来说,除了神祇们的化身直接降临之外,剩下就没有‘内行’了不是么?
“那么,现在,大家是不是可以开始各自的工作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八章 你们听说了吗?晨曦的事?
除此之外的事情,更是假得一塌糊涂,完全经不起推敲。比方说那个灰袍人为何会从伊尔马特的信徒忽然变成了提尔的信徒,比如说他的力量为何会那么强大,比方说那位半人马小姐在片刻之前还是敌人,是不是应该先将她抓起来审问一下。
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在那个‘神选者’展露了‘神迹’之后,便全都变得缺乏冲击性而无关紧要了——惊魂普定,与高级人物们会合的放松感之下,那帮满脑子‘神赐’‘神的恩宠’的年轻人们早就将之抛在脑后,根本没兴趣去想这些复杂的问题。
好吧,实际上,某人也不可能让他们想起来就是了。
至于说那位教区主祭一方嘛,心灵术士自然是有一定的打算的——其中最紧要的问题,就是利用提尔教会的力量,打开一道可供他混入天堂山附近的传送门。而要实现这一点,一个‘神选者’的号召显然是不可或缺的。
反正这帮货色也没法分辨神力的真假,而且就算是想要从提尔那里得到验证也非常困难——在潘铎瑞恩的力量笼罩了主物质位面的现在,一切跟神进行的直接交流都变得不可行了,更别说那位小牧师身边还有一个跟神能力相差无几的家伙负责直接造假。想要骗骗内行或者是不行,但是对于他来说,除了神祇们的化身直接降临之外,剩下就没有‘内行’了不是么?
既然兰森德尔的属下们用个水晶就能忽悠得一大帮提尔牧师跑来自投罗网。那么一个货真价合适的神选者,又为何不能调动大量的提尔神殿的势力呢?
“主祭猊下,这里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有一个恶魔……他发出了虚假的消息,来诱骗我们进入到这里,然后用了一种不知道什么的手法将之转化成了对于他们言听计从的人。”
短暂的称颂仪式结束之后,事情终于变得有序起来。百多名圣武士们开始全面调查遗迹,处理手尾,而几个幸存者们则开始接受问询——当然,对于一位神选者以及其随从。也仅仅能询问一些简单的问题而已。
或者说是领受命令,更合适一些?
“我们的,雷斯特里克城的神殿主祭。戴维?兰尼恩阁下,还有大家……都被这种力量所蒙蔽,成为了他们的傀儡。我们,我们破坏了他们出现的空间缝隙。但是并没有有彻底的消灭他们。所以……所以……”小姑娘摇了摇头,却哽咽了——她努力的想要完整叙述这件事情,却又因此而想起那诡异的一幕……泪水便忽然沁出了眼眶。
可怕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出现,总是会让人的心灵感到麻木,但那毕竟是暂时的,当心情平静之后,更多的东西就会从思绪中涌现出来,比如说悲伤不舍。以及对于身边那些人们,那些过往的回忆……也想起自己本应该先把那些人的尸体找回来妥善安葬。但是随即又想到,经历了最后的那一场大爆炸之后,原本的那个空间已经被关闭,似乎也将那些尸体吞噬,几乎难以找到。
“所以希望你们可以研究一下这个,这是他们用来控制那些牺牲品的道具。除此之外,也请通知各地的教会注意类似神谕一类的梦境,那很有可能就是恶魔们的陷阱。另外,那些被恶魔们控制的人有两种,其中的一种大多是被强制控制,比较僵化,但另有一些受到蛊惑自愿接受力量的家伙,在外表上就看不出有什么异常,非常具有隐蔽性。但不管是哪一种,能力都会提升很多。尤其是在速度上非常迅捷,一两个被操控的圣武士就有可能偷袭杀死二三十名同伴,所以,即使是熟识的人,只要无法确定他们最近的动向,那么就都有一定的嫌疑,需要仔细甄别。”
看了一眼双肩轻微颤抖的牧师女孩,心灵术士轻微叹息一声接过了话头,也将一枚水晶交给那位教区主祭。
小心的接过那枚仿佛凝滞着一团雾气的水晶,那位‘巨魔’阁下的脸色一连数变,最后只剩下一片凝重——相比于强大的对手,无法了解的敌人才更加可怕,而一群不仅无法了解,还混杂在自己人之中难以分辨的敌人能够造成的问题,简直是难以想象。
但最让这位教区主祭脸色变动的,还是那个人的命令。
“还有,经历了这样一场战斗之后,我们已经身心俱疲,希望教区主祭猊下,您能给我们提供一个安全的休憩之所,当然并不是在这里,我想以林娜阁下的能力,她是可以带领我们施展一次传送术的。而能够回到埃尔伯特福德城,您应该可以更快的展开后续的工作了吧?另外我认为这里并不适合多留下太多人手,毕竟还是无法确定那些恶魔们是否会再次卷土重来。而且很难保证他们会不会去”
于是,沃思主祭发现自己只能再次点头。
这一连串的命令精准有效,甚至还照顾到了他的一些利益,即使对于那种半命令的语气非常不快,他也根本就无从反驳。只能成为一个单纯的‘执行者’。
有什么办法呢?对方无论是在身份,还是在力量上,都已经比他强了太多——而他们随即就又用一个‘奇迹’强化证明了这一点——五十余名高阶祭司,圣武士,连同这位主祭一起,被瞬间送回了埃尔伯特福德城提尔神殿的广场上!完全无视了城市,以及神殿外的两重空间防护!
“那么,我会立刻联系大神殿方面,提请他们关注您所说的事情,请诸位休息一下吧。”受到了多重精神冲击的教区主祭匆匆告解一声便就此离开,一脸纠结的神色。让心灵术士微微扯了扯嘴角。
这个家伙虽然为了争宠使用了一些手段,不过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个标准的提尔信徒——至少在面对大事的时候的判断是很符合标准的,而且能力也不错;布置警戒。搜索遗迹之类的一连串命令照顾得都比较到位,没有什么破绽。
不过,有能力的家伙,经常也会有与之相应的野心就是了。
“简直是匪夷所思!正义在上,提尔陛下的神选者?这个称号究竟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大地之上了?”
片刻之后,当这位教区主祭猊下在神殿中一处隐秘的会议室中坐下的时候,一位耐心不佳的老年辅祭就已经忍不住大声质疑了:“猊下。恕我冒昧,但她真的是得到了提尔陛下恩宠吗?”
这种不经思考质疑当然只换来了一个不悦的目光,主祭甚至懒得开口。任由一名跟随他到过现场的圣武士队长来回应这个问题:“我们看到了神迹,提尔陛下亲自显露了祂的圣颜,这件事绝无虚假。另外,诸位想必也注意到了。我们是被传送直接送回到这里的。”
这回答立刻引发了一阵低沉的吸气声。
能在这里获得一席之地的人。对于魔法的了解自然并非寥寥——在那种‘不明的灾难’席卷了整个大陆的现在,传送已经成了一种不折不扣的冒险行动,即使是最为精擅咒法派系的法师也无法保证传送的目标,更何况是从遥远的几百里之外直接进入到神殿中?这是何等的力量?
是啊,何等的力量啊?
沃思主祭叹息了一声,然后不免轻微的摩擦了一下牙齿。
自己早就知道那个来得太过突然的神域中肯定有什么问题,所以才会丢下一切在第一时间内赶了过去,并且设法封锁了整个区域。可惜的是仓储之间无法调动大队人马,也没预料到那个戴维?兰尼恩虽然能力不足。却还有些狡猾的小心思,竟然先一步混进了核心地区,结果把事情给搅得乱成了一团!
那个家伙死不足惜,但他那愚蠢的行径,却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功劳给抢了个干净!
那可是陛下的恩宠啊!不只是力量的增长,还有近乎永恒的寿命,以及等同于正义之神的代言者一样的莫大权势!结果,如今这一切竟然就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给抢了去!
虽然打击邪恶者必然会受到陛下的青睐,但如果不是当时的情况已经不受控制,提尔陛下又怎么会将力量送给那样一个小牧师?自己这样老成持重,能力出色的教区主祭,当然才是神祇降下恩宠的最佳选择吧?
“现在,向各个教区传达这件事才是最为重要的,否则,这种恶魔的手段想必会给整个大陆带来无尽的灾难。”主祭大人摇了摇头:“但是,这位林娜阁下,现在是我们对抗邪恶的最大助力,因此,我们必须保证好她的安全,以及满足她的所有需要……”
神力的护持等同于一切,那不是玩弄一点儿权术就能够将之得到的东西!而且,这种护持从来都是很单纯的……就算是她遇到了什么意外,或者死在了某场战斗中,这恩宠也是注定不会被转移的了!
幸好,那位小牧师看上去毫无心机可言,只要耍一点儿手段得到她的信任,再利用自己在教会内部的人脉的话,自己能够得到的利益还是不会太少的。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主祭的话语和思考,也让他沉下脸,瞪着那个匆匆走进来的辅祭。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让那位可怜的辅祭不由打了个抖,匆匆举起了手里的一张羊皮纸:“主祭猊下,您说那位林娜阁下有任何要求的时候,都必须第一时间向您汇报。现在她要求……”
主祭不免又磨了磨牙齿。
不过当他伸手接过那张足有半幅羊皮大小的卷轴,上面繁复的图样和字体就让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她说了什么?不,她要求什么时候将这东西建造出来?不对,算了,你下去吧。”
连续的言语变动将这位主祭大人心中的震惊表露无遗,也让周围的人们面面相觑。而接下来当那位大人将那卷轴铺在桌面上给他们看清时,震惊就像火焰一般延烧到了他们的身体上
……。
“召唤神明的法阵吗?”十几道墙壁之外,林娜微微张开小嘴。吃惊的瞪着眼前那个一身灰袍的年轻人。“……那是很珍贵的东西吧?是我们能够建筑的吗?”
“只是一张图纸罢了。”
心灵术士笑了笑:“实际上,在正义之神的大神殿里大概就有这种东西的记载,只不过因为现在的情况特殊,你们无法很快得到它而已,所以,我想你可以给尽快的督促他们,不仅仅是埃尔伯塔。还有周遭的几个教区都完成这样的法阵,如此一来,就可以对抗那些恶魔们了吧。”
“但这样珍贵的礼物……”小姑娘咬了咬嘴唇。“我想。您……其实就是伊尔马特陛下的化身吧?”她忽然开口道。但就在那个人微微一笑的时候,她又推翻了这个想法:“不,您可能不是,那位陛下也并不喜欢化身临凡啊?”
“我吗?我是一位古老的神祇在这个位面中少数的信徒之一。虽然祂并不为这个世界所知。”心灵术士微微一笑。身形模糊起来,随后消失在一片光芒里:“你可以用爱德华这个名字来称呼祂。”
爱德华……吗?
有些呆呆地,将那个简单的名字反复的念诵了几遍,林娜轻轻叹息了一声,她抬起目光,看着周遭那些华丽,却并不熟悉的墙壁,泪水似乎便又一次在眼眶里聚集起来。于是伸手揉了揉眼睛。小姑娘再一次开始轻声的歌唱:
“我们决心为牠付出一切,我赞美祂……有祂在我们的左手边。我们就会充满勇气和力量,有祂在我们右手边,我们就不会迷茫。有祂在我们的身旁,公正和光辉就会降临在我们的身周……”
……
“所以说,当神可真是不怎么样……”
爱德华晃了晃脑袋,才终于让那个若有若无的歌声从耳边消失。但那种感觉,还是让他不由得苦笑。
他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事情。虽然说之前分发出去的神力也有几份——不过这种清晰地和对方产生精神联系的感觉还真是第一回。
“并没什么奇怪的吧,毕竟,那是你的选民。”伊利斯翠道。不过视线却没有向近在咫尺的某人分出一丝。她伸出一只手,一团银色的光芒就在指尖上慢慢分解,化作细雾一样的存在,供她与另外一点光芒细细的比对:“选民和神之间的关系,几乎与分身相差不多,只是不需要投注更多的意志关注罢了,实际上选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掌握在神的意志中的,只要神愿意就可以随时与之化为一体。”
“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爱德华咕哝了一句,不过并不深究——他听说的东西也不过是从那些传说故事中得到,怎么也不可能与真正的神的体验相比:“怎么样,有多少问题?”
“暂时还分析不出什么来。”伊莉丝翠摇了摇头。
实际上,对于神力本身,即使是神,也并不一定会有多么深的了解,大部分的神祇都只是在本能的使用它们,更多的了解使用他们的方法,而不是它们本身。而且大部分像我这样能力微弱的神祇,也没有多少的神力能够用来研究。”
麻烦是必然要有的,不过,那位主祭阁下想必会帮助解决不少吧。
计划的变动有些大。原本是打算看看能不能用
王权的力量,正在一点点的。接近临界……
在确定了这个上古邪恶的封印器所拥有的极限的时候,爱德华就已经停滞了向它输送神力的一切可能,将所有新近捕获的神力完全塞给了作为傀儡神的伊莉丝翠——这些被依附在王权上的神则虽然也同样受到控制,但他们拥有的神力好像跟王权本身没有任何关系,单独吸取神力时,使用的也是神祇之间的方法,可以算作是一种不错的补充战力。
虽然这样做等同于封印了与神对阵时最强大的手段,不过总是比潘铎瑞恩复活要好得多了。
或者是因为,兰森德尔手中同样拥有一些王权的碎片?
兰森德尔手中有至少两三片的王权碎片,爱德华是知道的,只是他之前对于那个并没有十分在意——他本来就没有想要让王权法杖变得完整,他只要掌握足够优势的部分就可以了。不过现在想想,如果王权是通过神力来修补自身以及扩展的话,
这种可能性确实不是
实际上,对于那些念渣,爱德华倒是并不十分担心,反正没有王权,念渣本身就是个会灵能,能操控附近魔网的强大怪物而已,至多可以吸收一些神力,但却无法解开本体的封印,就算是操控了某个神,也不过就是替代了那个神罢了,只要自己小心谨慎,别让他们象上一次一样把神力直接灌输给自己,就万事大吉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九章 传向所有的位面
“人类,还真是复杂……”女神叹息道,手中的光辉一变再变,越发稀薄。反而幻化出淡薄的七彩红光,让人类目不转睛——但许久之后,却仍旧看不出什么变化,于是最终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样,分析出多少问题?”
“暂时还看,不,分析不出什么来。基本上来说,这些神力和你正在调用的神力,又或者是普通的神力,都没有太多的区别,最大的不同,也只有烙印不同而已,但如果仅仅只是这点儿不同,那么即使是普通的神祇也是可以办到的,用不着什么特殊的手段。会不会是它有着别的更加精妙的,更改神力烙印的方法?”
伊莉丝翠摇了摇头,学着那个人使用某个词汇,然后从两点神力中抬起视线:“总之,短时间内,我恐怕是没有办法找到更加深层的理由了。”
“连一点儿特异也找不出来吗?”爱德华追问道。
虽然他也很清楚,这绝不是能够轻易完成的工作,否则的话,潘铎瑞恩不可能成为诸神的心腹大患,兰森德尔也不会追缴了几千年的时间,在最近才终于有办法将之实验性的复合在自己身上。
“对于神力本身,即使是神,也并不一定会有多么深的了解,大部分的神祇都只是在本能的使用它们,更多的了解使用他们的方法,而不是它们本身。而且大部分像我这样能力微弱的神祇,也没有多少的神力能够用来研究。就像你们未必知道自己身体的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一样。”伊莉丝翠的手指不停。那七色的虹光随之被分开,越发纤薄微弱,但即使那彩光层层分散。直到最终消陨,也不曾出现丝毫的异状。
“神经电流刺激肌肉的收缩,这是大部分生物力量的来源……好吧,确实,这个时代的人很难去理解这种事,毕竟毫无作用的事情,一般人都不会关心。”爱德华叹道。于是让伊莉丝翠转过目光:“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们不是人,是神,理应无所不能’之类的话呢。”
“人啊。是有知情识趣这种良好习气的。”
“啊,人当然是会有的,不过你现在好像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啊?”心灵术士有意无意的回答让卓尔的月亮女神眨了眨眼睛,发出一串动人的轻笑:“而且。即使不考虑王权的持有者这一点。我也不认为你的想法可以与那些凡人相提并论。”
女神眯起蔚蓝的眼眸,嘴角微翘,刹那间的芳华足以倾国倾城,让爱德华也不免呆滞了一瞬。可惜那话语里的恶意随即又让他眉头大皱——‘不认为你可以与凡人相提并论’?喂喂,这是不是反了?
人类的表情变化,显然只会让伊利斯翠的笑容更加甜美,她轻轻伸手将一抹金发抹到耳后,纤细的手指仿佛在拨动琴弦。只是那清晰铃音般的语句却带着无尽的调侃:“我当然没有弄错什么,毕竟。凡人虽然不一定正义善良,但也不会天过于邪恶狠毒,与你相比,那当然是好多了不是吗?”
除了皱眉叹息,人类发现自己好像也做不出什么应对。
他仰起头,向身后用巨大树叶组成的椅子上靠了靠身体,目光却有些失却焦点。
女神的精灵巨树顶端上凉风习习,目光四顾间,便可看遍这整个的半位面的空间……如今,视野远端上那连绵的树海中,已经多出了三片不同的空间——在东方,如茵绿树包围着的小小空地中,汩汩涌现的泉水汇聚成一湾小湖。在西方,银色的月光透过高大的橡木的间隙,映亮了遮掩在其下的稀疏空地,而在北方,这连绵的树海则在逐渐舒缓稀薄,过渡成为被牧草与矮树点缀着的,慢慢扩展着的草原。
那是三位新的神祇进驻在这个位面中的标志。三处新的神域——虽然如今受限于整个半位面的大小,这些地域还远远无法称之为神域,但只要假以时日,补充更多的神力,整个位面就可以被近乎无限的扩展。
但如今爱德华最缺乏的,无疑就是时间了。
时间,好像总是他的大敌——就像是一柄抵在他脊背的刀刃,燃烧于脚下的烈火,在不断地追逐着,逼迫着他向前,向上,直到至高,至远……就像他现在可以感受到的,正在一点点的接近临界的王权的力量。
在确定了这个上古邪恶的封印器所拥有的极限的时候,爱德华就已经断绝了向它输送神力的一切可能,王权周遭的空间被他有意的封锁,所有新近捕获的神力完全塞给了作为傀儡神的伊莉丝翠——这些被依附在王权上的神则虽然也同样受到控制,但他们拥有的神力好像跟王权本身没有任何关系,单独吸取神力时,使用的也是神祇之间的方法,可以算作是一种不错的补充战力。
虽然这样做等同于封印了与神对阵时最强大的手段,不过总是比潘铎瑞恩复活要好得多了。不过即使做出了如此的严防死守,他还是可以感觉到,那最后的界限仍旧在不断的被靠近,很多的异象,比方说之前睡梦中那怪异的心灵对话,都在证明着,那个上古邪物正在从封印的另外一端不断地接近着他,用那一个宇宙的生命混合出的精神,对于他产生影响,试图一点点的操控他,吞噬他……
“或者是因为,兰森德尔手的王权碎片?”
“是啊……”
心灵上的联系串联起一人一神,应与和之间,不过思绪一动。于是思考的速度也在成倍提升。
兰森德尔手中有至少两三片的王权碎片,爱德华是知道的。只是他之前对于那个并没有十分在意——他本来就没有想要让王权法杖变得完整,他只要掌握足够优势的部分就可以了。不过现在想想,如果王权是通过神力来修补自身以及扩展的话。那么谁也无法保证,这东西是不是会扩展出一个以上来。
至少,兰森德尔那里就已经放出了一个潘铎瑞恩的念渣了……
对于那些念渣,爱德华倒是并不十分担心,反正没有王权,念渣本身就是个会灵能,能操控附近魔网的强大怪物而已。至多可以吸收一些神力,但却无法解开本体的封印,就算是操控了某个神。也不过就是替代了那个神罢了,只要自己小心谨慎,别让他们象上一次一样把神力直接灌输给自己,就万事大吉了。
其实从本质上说。兰森德尔也不过是个与那些念渣相似的存在。甚至还有所不如——通过上一次的交手,爱德华猜测他为了融合潘铎瑞恩的能力,可能放弃了很多相应的力量——比方说对于魔网的操控。
然而作为一个高等神,他本身雄厚的神力和强大的神则,就已经足够棘手,更何况如今,他可能还吞噬了数个神祇的神力。
没有一点儿准备,他会轻易做出向提尔挑战的举动么?
“但如此一来。祂便替代你,成为了诸神之敌。你将那些唤神的法阵发放给提尔的信徒。是不是就在准备这件事?”
“也是,也不是……毕竟,兰森德尔敢于做这样的事情,自然就是已经不在意什么神了。”爱德华冷笑道:“试想一下,就算是这件事情闹得神尽皆知,诸神又要如何对付他呢?”
伊莉丝翠凝眉沉思,但心灵术士却并不需要思考。
“最有可能的,仍旧是雷声大雨点小……去剿灭他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结伙围殴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到时候只要有那么一个稍弱点的破绽被他抓住,立刻就会变成他的力量,别的神越打越弱,他却越打越强,单方面的战争不是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们想要的,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可能被这种增长的力量给撑爆,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他被撑爆之前就已经没有什么神能够真正对付他了不是吗?”
这一番思绪不假思索,因为那本身就是爱德华自己计划的状态——如今的兰森德尔所处的位置跟他基本一致,而且还更有优势,不仅自然之殿本来就是祂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且在吸纳的神力总量上,爱德华也至少被他甩出了几条街那么远。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诸神会去寻找一个可以与祂敌对的存在?”
“谁?传说中的神上神如果存在的话,那么说不定还有点指望,可是传说中,那位存在已经在几万年前就消失了吧?我?别闹了,如今的诸神要是能来找我才有鬼,别忘记,我这边的危险性可是比兰森德尔还大啊。”
“你当然不在乎,因为你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知道我在挣扎什么……不过现在你就算是跑到诸神面前去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以为他们就会对我产生改观?就算是你的老爹,祂会相信我对于潘铎瑞恩,或者兰森德尔的排斥吗?我才没兴趣找一群跟会在我背后捅刀子的家伙合作呢。”
一条条的思绪,在脑海中泛起又沉没,只有回答没有疑问……言语开始变成多余的东西了。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变大,向前方拉开无限纵深之后,开始扭曲,旋转,动荡如水泡之中。
是啊,至少,要尽快让晨曦成为众神之敌。
有办法么?
似乎……有一个。
心灵术士闭上眼睛。
**感到的压力退去了,银色的光火,逐渐扩展出黑暗的疆域,照亮了黑暗的意识空间,当思维构成的意识圈向外扩张,星星点点闪着寒光的银色丝线也不断在他意识空间中浮现。丝线慢慢汇聚成一根根明晰的脉络,浮向遥远的虚空,交错纷繁,由无数银色丝线织造而成的结构。恍如无数蜘蛛结纳的巢穴。
庞大的网络逐渐开始明亮,耀眼的银白色的火焰在其中隐隐燃烧……而爱德华则是穿行之中的一只小虫,随着逐渐的渗入。那些银线已经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从初时的遥远变得触手可及。他似乎能清晰地看到这张网络上所有的纹理,直到周遭的光亮。逐渐连成了星河般绚烂的一片。
魔网。
近乎无所不在的魔网,近乎联通万物的魔网,近乎无所不能的魔网。
伸出手……或者思维的触须……或者是意志的一角……向虚空延展,与那丝丝缕缕的线条相连。
于是,魔网中幻化出数之不清的人影,重叠,分散。各有姿态,残破,或者完整……他们在颂唱。在低吟,无数个声音在头脑中清晰又模糊,线条迷雾在思绪关注的刹那组合成为数不尽的幻象,在人类的大脑里此起彼伏。潮生潮灭。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施法者。神术,奥术,血脉的力量,偷窃的力量,每一个人都依靠魔网,连通魔网,这张网络是他们的力量之源,也是束缚着他们灵魂的陷阱——而悄然地。爱德华?文森特,一个人类。正在用自己的精神,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这就是神与魔网的联系方法。
对于人类,这是个巨大的负担,心灵术士凝聚着自己的心神,与那无形的压力对抗。然后,一缕震颤以他为心,向外荡漾,恍如波纹涟漪,然而却毫不脆弱。刹那间,环纹已经向外漾出,弥漫向那些最为细微的魔网的分支。
那一刹那,洋溢在魔网每一个节点上的声音,骤然增强!风暴滚雷一般轰轰作响!而在那轰鸣中,人类的声音,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是纤细的钢针,刺进其中、于是,无数的法师,术士,牧师,吟游诗人……所有施法者大脑中准备好的法术,那些流淌在血管里的魔力,被替换成一句句的言辞,轻轻的敲打在他们的精神上。
“你知道吗?晨曦之神,如今已经堕落……”
“你知道吗?有一个自称‘真神’的存在,正在向世间展示力量……”
“知道吗?提尔的信徒莫名的失踪,残存的消息,说他们看到了一处通往上层界的传送门……”
“知道……真神是唯一的,至高的神祇,世界上所有的信仰都不过是虚幻,唯有真神是最真实的,最大的,最强的……”
漆黑而光洁,如同冰晶建成墙壁,但已经坍塌了一半,红黑相间的光泽,在每一片巨大的砖墙之上映照出光洁而深黑的表面,粗大的柱石仅余下一半,就像是忠诚的威势一半拱卫着宫殿的四角,即使那残垣断壁已经风化在无尽的岁月之中,但即使残损的部分,仍旧让人能够感受到那原本的庄严而古朴,甚至看到回梁交耸,美轮美奂。一根根粗犷的砖石力透刚劲之美,一层又一层的建筑交错而上,在最顶端向外延伸成为一头头盘旋的恶龙,
宝石一般艳丽,血液一般的殷红……如魔炎在静静的燃烧。若有若无的薄雾盘旋在这建筑的周围,从云层之中透漏下来的金色的阳光一道一道地,将光柱切在轻纱般的雾气阴影中间。
看似无远弗及的空间深处,有一道高耸的墙壁。
或者说,一片树立的岩石,一片窄长得仿佛破天之刃的高耸物体。
唯有能够在那浓烈的黑暗中视物的存在,方能分辨出那上面雕刻的花纹,骸骨,人形,故事,加上无数的裂缝和崩缺凌乱的遍布在整个物品的表面。而要想分辨出它真正的意义,则还需要更加丰富的联想能力。
与其下短促得不值一提的基座,扶手以及其他的东西联系起来,就能发现那不过是一张椅子,一张格外宽大,靠背几乎连接大哦天上的浓云一般的……椅子。
深奥的漆黑占据这王座的中心,无法形容的模糊勾勒出一个人的样子。虽然从这样的远处看过去,这人的身体似乎还小,但是整个巨大的,高耸入云的椅子,周遭空旷的殿堂,甚至是那容下这殿堂的空间似乎又已经被他一个人就塞满了。被他的坐在那王座上的姿势,黑色的身影,以及环绕在周遭的,无尽呼啸的风声,被这一切的一切,综合起来的东西塞满了。
黑影在微微的活动。
那是一只手,一只修长,苍白,光滑得犹如女子一般的手,比这个世界上最为优雅的贵族的手掌还要整洁万倍,黑影在这毫无瑕疵的手掌边缘好像蛇一样扭动。露出其中一柄精致华丽,好像礼仪饰品一样的长剑,剑柄上镶嵌着数不清的宝石,即使透过那同样被幽影围绕的皮鞘,仿佛仍然能看见那一抹灵动的寒光。
阴影稍微退却,露出之下露出苍白而高傲的下颌,他如刀削一般的面容冷漠如冰,但那呼啸尖嚎的风声,却又构造出了他的话语,他的狂笑。
“真神啊……真神?真神啊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这个多元宇宙,这无数个位面无数个世界无数个存在里,竟然还有一个敢于自称自己为真神的家伙……啊哈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章 歼灭大地上的邪恶?
在活动的是一只手,一只修长,苍白,光滑得犹如女子一般的手,比这个世界上最为优雅的贵族的手掌还要整洁万倍,黑影在这毫无瑕疵的手掌边缘好像蛇一样扭动。露出其中一柄精致华丽,好像礼仪饰品一样的长剑,剑柄上镶嵌着数不清的宝石,即使透过那同样被幽影围绕的皮鞘,仿佛仍然能看见那一抹灵动的寒光。
然后,阴影稍微退却,露出之下露出苍白而高傲的下颌,他如刀削一般的面容冷漠如冰,双眼中不见瞳仁,唯有浓烈的黑色火焰孕育其中,跳跃不休,而雾霭一般的黑暗则环绕在他身体四周,呼啸尖嚎的风声构造出了他的话语,他的狂笑——
“真神啊……真神?真神啊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这个多元宇宙,这无数个位面无数个世界无数个存在里,除了我意外,竟然还有一个敢于自称自己为真神的家伙……啊哈哈哈哈哈。”
狂笑着就这样不断的持续,但那笑声中却又不存在多少喜悦,或者说,包含了太多的疯狂,所以已经容不下任何其他的存在……直到不知道多久之后,才有一个声音——另一个声音在狂笑中低语,冷厉如刀:
“这是那个小鬼吧?他叫什么来着?艾特?艾德?算了,不管如何干得很好啊……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个最好的办法嘛?没有比这种方式更快的了吧?自己不动手,让这些老家伙们开始动。还真有趣啊!比当年傻乎乎的我乱闹出来的强多了,只不过啊,这样不得不动的感觉。还真是不爽呢。一定很可笑吧,不过说起来,我的某些老朋友,说不定会气得跳起来呢,这个小鬼可是把手伸到了她的领域里了啊。”
他慢慢的站起身,黑暗在他面前扩展,延伸到周遭。仿佛铺开了一层无比纯净的黑色地毯,他缓步向前,身影随即便被融进那阴影之中。只留下与笑声同时暗弱的喃喃细语“而且,那个兰森德尔,居然可以利用这样的方法来玩,真是让人有些……饥饿啊?”
阴影延展。淡化。刹那间已经与那魔网的颤抖一起穿透了数重空间。
鎏金花纹的厚重木门被缓缓推开了,低沉的吱嘎轻鸣穿透耳鼓,空气的流动和光影的幻化,打破门背后宽阔厅堂的宁静,黑色阴影构成的人形在这一刻显现出全身的样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色长发,精致的镌花短袍,垂过膝盖的下摆和一条暗红如血的领巾让他看上去极端诡异。却又风度翩翩。
“好吧,几十年没来。这个该死的极星营帐还是这幅德行!能不能改改这个该死的环境?每一次都让人像是糊了一身的垃圾一样,又臭又重……真讨厌。”谋杀之神嘀咕道,然后迎着几道目光抬起头,扫视着其中的男男女女:“哦哦,人真不少,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来的呢。”
他走过完全由洁白的大理石铺就,发散着光洁投影的地板,目光胡乱的在周围游动:“不过,我应该说该来的都没有来吗?虽然说上次自然之殿遭受到了‘不明身份’的敌人的攻击,不过至少西凡纳斯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吧?好吧,对了,他跟塔烙斯正玩得高兴,确实是也不应该出在这里,那么怎么办,大家一起到他那里叨扰叨扰?好久不见,我倒是还挺想”
“你又想要干什么?”冷漠的声音不急不缓,但却带着无法形容的寂然苍凉,并不是出自于任何一道目光的主人,而是源自于他们身后的一道暗影。
也不是暗影,实际上他就站在一片光亮之中,只是身体上那件深灰色的连帽修士长袍不仅遮掩住了他所有的身体,而且好像可以吸收所有的光线,因此即使他没有刻意隐藏身形,周围也没有大到足够遮挡他的东西,但是就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我想干什么关你屁事?改改你那个看谁都不顺眼的毛病吧!反正你也懒得出手。”
谋杀之神粗声粗气的回应道,盯住对方兜帽那张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阖目面具。但是立刻就摇头叹息:“我倒是很想这么说啊,我的老朋友……不过很可惜,这一次你们可不用看着我,以巴尔,米尔寇和班恩的名义起誓,这次的事儿真的不是我干的……”
一点儿也不好笑的笑话当然不能让任何人信服,尴尬就这样持续,一直到众人中那位有着一头几乎垂到地面上的光滑红发的女士开口。“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还是回到刚才的议题上比较好。”
“自然之殿确实是经历了一场战斗,但是并没有产生太多的破坏,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女子的声音悦耳清脆,终于稍微拂去了剑拔弩张的沉郁气息,于是,一位身穿着法师长袍的老人轻咳了一声,如此说道:“通过魔网输送出消息的手法,确实很少有神会去使用……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件事情与那个上古邪物有关。但我的意见更倾向于它是一个无聊的陷阱。从他还建筑了一系列的新的通道这一点来看的话。”
“如果是那样的话,它又有什么必要这么做?他认为这能够吸引我们进入主物质位面?这看起来可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太愚蠢了吧?”提出反驳的神祇握住剑柄,一层暗金色的光晕在他的全身铠甲上闪耀,也让所有人为之侧目,“什么真神之类的事情,兰森德尔真的会做吗?”
“是啊,伟大的晨曦之神怎么可能会自称真神什么的?难道这不是希瑞克才会做的事情吗?”谋杀之神立刻怪声怪气的插嘴道:“嗯嗯,这说不定整件事情都是希瑞克的阴谋。反正伟大的英雄之神,托姆陛下是如此正确,他的朋友晨曦之神更是如此光明……那么希瑞克肯定是这件事情的主谋。他又想要干什么呢?是不是跟那个该死的上古邪物达成了什么协议?然后又要伺机谋夺某位善良的神祇的力量啦?”
聚集在这神圣的诸神汇聚所内的,所有的神都在皱起眉头,不过没有谁去斥责这些无聊的嘲讽——与谎言王子这样的疯狂存在去讲道理根本就是不理智的行径,尤其是在他自认为得到了什么把柄的时候:
“所有神都在观望,所有神都在行动,悄悄地,用着最龌龊的手段观察着。寻找着最好的机会,更多的撕下来一块肉。不过,结果怎么样呢?主物质位面越来越严密。连一点神力也投不进去了,于是大家都慌了手脚啦,这可怎么办啊?”
谎言王子嗤嗤的冷笑,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翘起了脚一颠一颠。自顾自的说着自己想说的东西:
“不得不说,那个小鬼,嗯,那个上古邪物这一招儿用的真不错,我是甘拜下风。与其弄出一个乌龟壳一样的东西让你们用铁锤来砸,还不如给一二个口子让你们自己把脑袋钻进去,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成了个天杀的比试胆量的游戏!哈!好啊。太好了,我就喜欢这样的事儿。真带种!”|
“我们必须取得共识,这样才能够对于……”
“嘿哈哈哈哈……取得共识?说得真动听,可能也只有你托姆陛下才这么想的吧?可惜,我虽然没参加过几次在这里的碰头会,不过就我所知,除了老头子下发命令那几次之外,聚到这里的家伙们曾经谈成过什么事情吗?当然,那些偷偷摸摸的开了单间一对一的家伙们另说?”
谋杀之神不屑地打断了勇者之神的劝诫:
“所以啊,我来这里也不过就是想看看你们的样子,看见你们这帮高高在上的家伙一脸便秘的表情在这里胡说八道,这样的娱乐可是最高级的,几千年可能也出不来一次的吧?”
他随即站起身来盯着勇者之神,漆黑的目光像是两团燃烧的黑暗,让他的面容看上去更加苍白而诡异:“虽然伟大的托姆陛下不会听我的话,不过我倒是也不妨告诉你……不管你多想要快一点平息这件事情,这里的这帮家伙,还有那些个没有到这来的家伙们,都不会同意的,谁也不会愿意自己的那点东西赔了,让别的家伙们赚了。至于人间?哈,谁管那些蝼蚁一样的家伙们是死是活?只要没死绝了就是了,反正这万八千年里,他们闹到差点毁灭也不是一回两回,十回八回了……哪一次不是很快就回复了?”
就像开始时一样,他毫无征兆的转身,目光落在大厅上的一座窗棂之外——无数的星光闪烁明灭,组成了这个空间特有的自然环境,盯着这个被誉为‘众神会议所’的空间看了一会儿,才仰头发出又一阵的狂笑:
“再无永恒的神位……须知你们的命运,从此系于凡人之手。凡人信仰,你们就存在;凡人不信仰,你们就死亡……啊哈哈哈哈。”
笑声随着那扇漆黑的,刻画着紫光骷髅的门扉的关闭声而就此消泯,偌大的厅堂中安静如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诸神们,回味着谋杀之神最后的那句言语——那是神上之神留下的最后的告诫,最为严厉的规则,无神敢于忤逆。也无神超脱其外。
“这个疯子……”
身穿法师袍的老者开口打破寂静,却将所有人能够说出的唯一一句话也说完了,他顿了顿手中的法杖,似乎向每一个人示意,又仿佛不过是在随意的做出一个动作——然后他转过身,走进这个空间里唯一属于他的东西,那扇门扉。
法师之神的动作似乎是一种无言的指引。诸神的化身各自点头示意,纷纷涌向属于各自的门扉,不过数个呼吸间,极星帐幕之中,就已经只剩下了一片空寂。
而喧嚣,在随后的不久,开始陆续地光顾整个大陆。
深沉的,淡薄的……数道光辉,分别在大陆的某一处闪烁,将无形的魔网翻搅出凌乱的形态。高耸入云的光辉冲破天空。刹那间消散三层为千丝万缕洁白之中带着淡色的光芒,然而那光芒如浪,推动了天空之中的云层。挟带着它们,就这样向外翻涌!
无数的人在抬头上望,为这一幕而欣喜或者惊恐,他们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然而却能够感受到,夹带在那光芒之中,令人欣喜愉悦。或者是惊惧膜拜的感情
极北之地终年不休的风雪,在那一瞬也停驻了一刻,天空之中密布的彤云疯狂翻涌。云层的边沿被染上了一层燃烧的艳红,似天神的战车正载着熊熊火光巡临大地。道道的阳光从云隙间投射而下,如一道道光辉的利剑直刺大地。
光芒之下,一艘浮空巨舰。正悬浮在一圈诡异矗立的山峦之中。一座漆黑的高塔,静静地高耸在它的下方,无数明亮的光带温和的从塔身之中,从四面八方伸展开来,连接在那巨舰下方。战舰的甲板上,**师阿尔伯特仰起头,目注着那视线远端的天际,目光中带着难免的震惊……
“一个。三个,那边还有……”
半响之后。他才终于收回目光,惊讶地低声自语。
但而就在这时候,天光昏暗,漫天风雪无中生有地重新出现!呼啸的暴风翻搅着云层,将光线重新收回到他们的身体里,耀眼的电光如蛇虫一般在其中穿梭,而周围的温度急速下降,永冻的大地上,大片的冰层涌动拱起,根根冰棱次第竖起,无数的破裂声仿佛闷雷一般连声响起!
这一连串的变动是如此之快,甚至连战舰上的魔法护罩一时间也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层厚厚的冰晶一下子从四周凝结过来!整艘战舰都开始慢慢倾斜,阿尔伯特呼出的一口气尚未来得及结成白雾,就直接化成一堆细粉,随风飘洒!
**师皱起眉头,双手连挥,战舰上的冰块纷纷炸裂,从空中滑落,但他的眉头却皱的更紧。
“要么就是无人关注,这一下子却全都惊动了……我说爱德华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真是疯了,都疯了,全都疯了!唉……女神啊,救救这个世界吧。”
半夜过后开始幽暗的雪花开始轻轻地降落。破晓时分,湿粘的雪花已经铺满了罗曼蒂的大街小巷,给屋顶铺上了一层白毯。
可惜与那一层薪柴的灰烬混合之后,不仅没有给这座王国的首府增加一点点诗篇之中的美感,反倒使这个城市愈发显得丑陋、一栋一幢的房子看上去很脏,七歪八斜,象是马上要坍塌。一切都变得很阴暗、没精打采。直到等到太阳升得老高,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出来活动的时候,这种感觉仍旧没有消失……
或者,是雪来得太晚了罢。
总算等到太阳升得老高,人们开始三三两两的出来活动,一辆辆的马车穿过大街,迎来送往着那些偶尔走出家门的贵族老爷,时不时地,一两个‘心善’的小贵族们就会高高抛出几个闪亮的铜币,让墙角下面抖动的仿佛风中艾草的乞丐们挣扎着爬起来,用笨拙可笑的感谢和追逐的动作来引发他们的一串笑意。
从那一幕幕熟悉的景致上收回目光,贾斯伯侯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侯爵大人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那些乞丐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而他如今之所以叹息,只是因为,那里的乞丐,实在是少了一些,往年应该是有个二三十个的。
至少的。
虽然在向王座上的那位陛下献媚的时候,每一个贵族都少不了来上几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类的词儿,但是这几百年来,从来就没有任何一个贵族,真的会将这些词汇当作是自己应该实现的目标的……风调雨顺那是法师们才能够去设想的东西,至于说国泰民安?哦,当然没错,不过这里面的‘民’说的可是臣民,而不是平民呦?
这一点可是万万,万万,不可以弄错地。
古往今来,大陆上的数百个国家,能够顾得上臣民的安定的,就已经是少有的好国家啦,至于说平民里面每年是不是会有个小半成左右的变成乞丐??啊拉,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新陈代谢么?没有死亡哪来的新生,不然你是要让那些丑陋又野蛮,还根本无法耕地做工的老家伙们浪费粮食?那把贵族们往哪里摆呢?
可惜,今年的乞丐,可真是少啊……
图米尼斯王国的财务大臣又叹了口气。
没有办法,谁让王国今年开始了大规模的征战呢?于是,很多本来应该在外面讨饭的家伙们就这样轻轻巧巧的被收进了军队,到战场上去送死了——当然,从结果上来说他们都是会死——可问题是,死在战场上,那是要钱的!
征兆费用,口粮,还有武装……
都是钱!
众所周知,打仗就会有损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