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加勒堡
在众多西方殖民者建立的东印度公司之中,有一个绝大多数人都会忽略的丹麦东印度公司,它建立与1616年,时间相当早,甚至比葡萄牙东印度公司还要早十几年,而且早在1620年就在印度次大陆东海岸的塔兰迦姆巴迪建立了一个小型殖民地,这时候葡萄牙人和英国人在印度的据点还都在次大陆西海岸。
不过此后的一百年里丹麦东印度公司的成就也就限于此了,由于不久前和不久后两次参与三十年战争都遭到惨败,之后又被崛起的瑞典持续殴打了近半个世纪,夺走了全部斯堪的纳维亚领土,国力日渐衰败。
不过眼下,丹麦血管里的维京基因还经常发飙,两次参与三十年战争并且和瑞典人结下梁子就是这种不理智行为的后果。现在维京病发作的是一艘特许商船“格里芬号”的船长特勒尔丁?维斯赫伊。昨天他在考虑是否应该挂起正和神圣罗马帝国交战的瑞典旗帜,不过又觉得传出去于自己名声不好,干脆一直跟踪到看不见陆地再发起进攻,这个考虑的潜台词是对不留活口有完全的信心。
不管怎么样,维斯赫伊知道自己的船要比对手大的多,而且西北欧国家的船型细长,拥有更快的速度和更多的甲板炮,就算路上闹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流行病,丢下了几十具尸体喂鲨鱼,他现在能跳帮战斗的水手也远远多过对手。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一个女人,不但比自己年轻很多。而且对胜利怀有更充分的信心。而且那个女人有一伙维斯赫伊做梦没想象过的雇主。
在经过多年的贸易交往之后,这个女人从那些商业伙伴手里弄到了一些本来不该出现在本时空的武器。杭州号有8门12磅长炮身加农炮:2门在船首炮甲板,2门在底炮甲板后部。4门在尾楼炮甲板,这些炮都是临高自己淘汰的熟铁炮,高价卖给友善中立的的商业伙伴。
要不是李华梅在海军中拥有一票粉丝,加上她为临高运来了大量急需的货物。在对外情报局成立之后,还提供了大量果阿等地欧洲殖民者和当地土王的经济政治情报,被列为相当有用的合作者才获得企划院的批准的。
海风呼啸,船帆猎猎。维斯赫伊船长的格里芬号正在全速前进,李梅华已经清楚的看到船头的狮鹫雕像了,凭着多年的海盗经验。接下来的整个动态作战态势图已经清晰的显现在了她脑子里。
“弟兄们,点燃火绳!”她拔出佩剑,“升起红旗!”
战斗短促而激烈,但是不出李华梅的预料。在她的火力优势之下。格里芬号的速度优势没有给特勒尔丁?维斯赫伊船长带来太多的好处,接二连三的炮弹就摧毁了格里芬号的炮火和帆缆系统,杀伤了甲板上大多数水手。
当李华梅带着人冲杀上格里芬号的甲板,如同秋风扫落叶,砍瓜切菜一般的屠杀丹麦人的时候,维斯赫伊船长才发觉自己选择了一个多么不合适的目标,当明晃晃的巴顿剑逼过来的瞬间,维斯赫伊船长立刻做出了一个最合适的选择:
他把佩剑丢到了甲板上。举起了双手:“我投降!”他用德语喊着――这年头在海上,德语算是一种半通用的语言。
巴顿剑的剑尖及时的收住了――距离维斯赫伊船长的喉咙还有0.001公分的距离。
“好吧。我接受你的投降。”这个女人傲慢的说道,“现在您和您的船和货物都是我的了……”
“愿为您效劳……”维斯赫伊垂头丧气的说着,有些“黑色幽默”的说道。这年头,在海上打劫失败的下场是悲惨的:水手还能改换门庭,自己则很有可能马上就会在桅杆上荡秋千。
按照李华梅过去的脾气,维斯赫伊这样敢于主动打劫她的船只的货色,抓到之后要么走跳板要么荡秋千,最起码也得拖龙骨,总之都是不得好死。不过这会不知怎么的她的心肠开始变软了。
李家姐妹作为一个只有两条船不到三百人的小海盗团伙,能在南海和印度洋生存这么久,已经充分说明了她们的实力,更何况现在李华梅个人背后还有穿越集团一点点善意。
别看这点小小的善意,这几年来李华梅愈发发觉这点善意表现出来的强悍实力――她已经愈来愈离不开元老院了。
“要不是为了小姐和姐姐,真不如跟澳洲人混了。”李华梅暗想着,想到自己其实还去当卧底,不由得十分气馁。
她拎着弯刀,一脚踢开船长室的门,开始搜索战利品,任何一条船上最值钱的东西总是放在船长室,除非装了成吨金银的西班牙运金船。
很快搜索完成,船长室里搜出一口袋金币和一些金首饰,算不上很多,弹药库里锁着二个小酒桶,撬开之后里面装得都是银币,大概有三四千银塔勒――本时空欧洲船到东方都是空着去满着回,一般都要携带大量现金。另外从俘虏身上也搜出不少零散的金银币。
船上的货物有一些皮货和武器。皮货在印度没啥市场,主要是转口的,武器大概是给塔兰迦姆巴迪殖民地自用,或者卖给当地土著。除此以外最大一批战利品居然是――人。
首先从底舱里押出一个欧洲男人和几个黄毛女人,他自我介绍叫弗雷德里克?威尔斯里?卡尔森,是一个路德教牧师,那几个女人有一个是他老婆,其它是他的教会收留的战争寡妇遗孤和之前在德意志打仗时候“解放”的旧教修女,本来有十几个,路上死了一半,现在还剩6个。由于新教没有修女这个职业,而这些旧教修女和寡妇遗孤也没有别的生活能力早晚沦为**,卡尔森牧师所在的哥本哈根教会就决定让他去殖民地传教,顺便把这些女人带去殖民地讨生活――所谓讨生活就是嫁给当地单身的欧洲殖民者。
根据船上其它俘虏招供,特勒尔丁?维斯赫伊船长愿意带上这些女人是想到殖民地卖掉大赚一笔,至于是给总督当仆人还是给哪个王公当小妾那就不是他的事了,反正到了印度一个牧师也没处讲理去。既然是商品,这些女人一路上被锁在底舱里,居然没有受到任何侵犯。
接下来押上来的是维斯赫伊从阿曼抢劫的阿拉伯船掠到的一批奴隶,也关在底舱里,男女黑白都有,足足有二十几个。那些女人基本上被糟蹋的爬都爬不动了,男人也好不到哪去。李华梅知道澳洲人对白种女人有特殊的兴趣,大概可以卖一笔好价钱,那些阿拉伯人的奴隶大概还有三四个能活着带回临高去,剩下的只能去锡兰卖掉,另外自己的船和掠来的船也需要修理。
经过彻底解除武装和简单处理之后,两条船缓缓的向锡兰岛南部的加勒港方向驶去。
受伤的格里芬号速度慢了很多,一直到第二天黎明才到达加勒附近,海面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渔船,海鸥啾啾叫着在渔帆间穿梭,一大群回巢的狐蝠悄无声息的飞过杭州号和格里芬号。
加勒是葡萄牙人在锡兰岛西南部控制下的贸易殖民地,距离旧时空的科伦坡南部大约100公里处,正好处于印度洋的海滨上。加勒老城及其城堡建筑在岩石半岛上,这个半岛是个天然的港口,由于大量珊瑚礁的出现,港口的入口处变得极其错综复杂。
14世纪的时候加勒已经是锡兰岛上最为活跃的港口之一。1505年,葡萄牙人开始定居于该岛,1507年,他们在加勒建立起交易站,并建造了圣克罗伊的小型城堡。
李华梅和李思雅都去过无数次,不过因为去年和当地人发生了一些争斗,本来这次是想避开的,现在看是不可能避开了。
上次的事没出人命,无非是花点钱肯定能摆平,修船也要钱。自己除了掠到的金银,抓的俘虏里有些有身份的人,可以卖给加勒总督――总督大人是很乐意向塔兰迦姆巴迪的丹麦同行勒索赎金的,无非是需要花点时间。
这位总督在这个小小的殖民地里几乎什么也不干:葡萄牙人善于圈占殖民地,却不善于经营。天气炎热固然是一个问题,不过伊比利亚半岛的居民似乎天性懒散也是一个原因。锡兰岛在荷兰人和英国人手中完成了全岛征服和开发,葡萄牙人却没留下什么痕迹。后来成为联合国文化遗产的加勒古堡是后来荷兰人夺取锡兰之后修建的,建筑面积达35万平方米。眼下的加勒堡垒只是在半岛北侧靠近地峡的地方建立的一道城墙和1625年受到荷兰人威胁之后增建的三座堡垒
不过这三座堡垒只能对付当时技术水平下的海上攻击。即便在杭州号的火力面前也撑不了太久,实在看不出来葡萄牙人已经在此经营了120多年。(未完待续。。)
第四节 战利品处置
加勒是锡兰岛上的重要商业口岸,此地又是前往印度贸易的沿途中转地之一,而锡兰本身也有相当多的香料和宝石的出产,所以很多船只会在这里靠泊,补充食水,整修船只,交易商品。所以修船厂的规模颇为可观。
不过李华梅把格里芬号拖进修船厂之后,这里的估价却高达三千西班牙比索――12磅加农炮的威力实在太过显著,船壳上打出了不少破洞不说,临高独有的葡萄弹对甲板和帆缆的洗劫使得帆缆全部报废,三根桅杆要更换,甲板上也有大量的破损需要修补。除了金钱,还得花上三个月的工期。
李华梅有些迟疑,她原本打算修复格里芬号之后作为自己的旗舰使用――既然要正式投奔澳洲人,自己的“本钱”就得雄厚一些才好。格里芬号的吨位和船型都很合乎她的心意。但是这开销和工期都让她难以接受。
正在迟疑间,出现了一个戴着一只眼罩的西班牙绅士,他提出以九千西班牙比索的价格购买格里芬号――包括上面的大炮、火药和货仓里运销来得武器:包括数百支火绳枪,一些刀剑和几门小炮。
这个建议立刻打动了她,虽然格里芬号是艘不错的船,但是她第一耽误不起时间,第二也不愿意在这上面花太多的钱。再说等到正式投髡之后,很可能从澳洲人那里弄到更好的船。
于是这笔买卖在讨价还价中以一万比索成交。西班牙绅士很爽快的拿出一张可以再果阿和澳门兑现的印度婆罗门商人的支票付了账。
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拆下船头的鹰狮船头雕――为此差不多损失了五百比索,不过李华梅觉得很值:她现在终于有了一件连澳洲人都没有的东西了。
卖掉了受损严重的格里芬号。杭州号的维修就很快了。李华梅一边督促修船一边处理战利品。
主要的战利品就是俘虏。由于上次她们姐妹在这里和葡萄牙殖民当局闹过一点小小的不愉快,所以这次为了体现姿态,只好把这些丹麦佬以半卖半送的价格卖给了总督。让总督能小小的发一笔财。
能换赎金的都是些军官和高级船员,没有人会为普通船员们付出赎金的。而且这伙人中间也没几个丹麦人。李华梅很简单的把余下的人集中起来,要他们二选一:要么跟着她干,要么就到总督府的地牢里蹲着,等候总督和主教的审问。走运的话按世俗的海盗罪绞死,不走运的话按宗教“异端”处理,愿意悔罪的充当苦役划桨手。坚持信仰直接烧死。
当下所有人立马换了东家,轻伤员简单治疗一下。重伤的根本不用管――因为他们早就死在海上了。
那些被蹂躏的病恹恹的阿拉伯奴隶在码头上就地卖掉,看起来还行的给点咸鱼调养一下跟欧洲女人一起运到临高去。这一路倒是很安全――按照李思雅定的老规矩。船上绝对禁止搞女人,下船随便。
在俘虏中李华梅留下一个十来岁的阿克苏姆小女孩做使唤丫头――埃塞俄比亚的特产就是奴隶,这些东非人高大有力,线条俊美。是中东奴隶市场上很受欢迎的货源。自己严加调教肯定是一把好手。为了纪念这次胜利。给小丫头起名叫李鹰。
至于卡尔森牧师,他一听说到了葡萄牙人的地盘就躲在甲板下面不敢出来,生怕被葡萄牙人抓去“拯救”,这年头异端往往比异教徒更有风险。穆斯林俘虏尚且可以当奴隶,当水手。异端不肯悔改可就要尝尝裁判所的火刑柱的味道了。
作为提供保护的代价,卡尔森要在到达临高之前当水手,她老婆和其他女人一起关在底舱里以免遭遇意外。李华梅隐约记得澳洲人里似乎也有那么一两个新教徒,只是搞不清楚也懒得搞清楚到底是路德邪教还是加尔文邪教。她自己其实什么也不信。为了照顾船员的情绪,她平日里摆出既信妈祖又信圣母的样子。
再次抵达临高已经是八月底的事情了。她按时交付了紧急订货。并且向殖民和贸易部提出自己有一批货物出售――可以给殖民和贸易部优先出价的权力。
这次李华梅又重拾了当年第一次到临高时候的风光:虽然夸克穷已经运来了一船大洋马,但是市场远没到饱和的状态,再多来十几个也是件喜闻乐见的事情――更何况这批女奴隶还有罕见的北欧种。
司凯德最近依然郁闷:几个激进派元老依然时不长在报纸上发一两篇不点名抨击“右倾投降主义”和“乌龟保守主义”的笔名文章。司凯德是有苦难言:殖民部早有一大堆扩张和贸易计划,早已报上去的关于对北海道进行远程探险寻找炼焦煤矿的议案,和在乌苏里江、黑龙江口地区建立季节贸易栈和常年基地进行驯鹿皮、地衣染料贸易和进一步深入内陆议案一直石沉大海,听闻有人批他是“左倾冒险主义盲动”。
“娘西皮,这样是投降主义,那样的冒险主义,老子不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了么?”司凯德在他的三楼可以俯瞰大沙盘的办公室里生闷气,“看来这执委是高处不胜寒――没根基的坐不住啊!”
掐指一算,眼下的七执委,外加一个没投票权的办公厅主任,除了自己执委个个要么是有自己的基本盘,要么就是和其他执委之间连声带气。相比之下自己不但和其他执委交集甚少,而且在元老院中也没有可靠的同盟者。殖民贸易部里强力派系广雷系自成一体,虽然对自己开展工作很支持,但是并不贴心,要说到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的时候未必靠得住。
正在愁闷间,听说李华梅回来的消息,他也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李华梅提请“入籍”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不过这事不归他管:入籍是民政人民委员会的事情,具体审查又是政治保卫总局经手。他又不是大航海的粉丝,对这个名字和这个女人都没什么遐想――李华梅对他不过是一个很好用的商人而已。这次紧急订货的安排也是根据企划院的要求做出得。
“按正常程序走就是了――”司凯德挥了挥手。
“首长,她还运来了一批‘办公厅特别用’……”
司凯德打了个激灵――“办公厅特别用”是个委婉的代号,其实就是专门供应元老的女奴的代号。
他顿时来了精神:“先把人送去净化!告诉码头和检疫营:我一会就过来。”
司凯德一见“货色”的品相,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立马派人去请萧子山来“验货”。
办公厅主任立马就出现了,司凯德眉飞色舞的对着来“检查工作”的萧子山大谈“洋马经”:
“……大洋马其实也有很多不同品种,以我过去去过欧洲的经验,北欧女人有‘贫乳女神’的称号,胸脯比较小,你看,这几个就是典型的北欧洋马,”他一边说一边指点着,“充其量也就是b罩杯。可是你别看她们普遍胸小,她们的骨架和下巴没有德国大洋马那么宽大,也不像英国女人那么窄小,腿又很细长,比较符合元老的审美观。”
萧子山连连点头。
“……另外北欧雅利安人在寒带进化了几千年,久经高脂食品考验,既不像东欧女人那样容易发胖,也不像南欧女人那样容易衰老。再说北欧人目前主要还是吃鱼吃肉,胸再小也比大明朝和日本女人强一些……”
萧子上对他的理论很是佩服,点头道:“可惜少了点。”
这批女奴除去阿拉伯人,来自北欧的只有七个人:一个是瑞典人妻,三个丹麦寡妇,一个丹麦萝莉,另有二名德国女子,不过她们来自荷尔斯泰因-石勒苏益格地区,也勉强可以算是北欧洋马。
“不要紧,货源可以慢慢开辟,”司凯德拍着胸脯,“这次不还弄来一个神马瑞典神父么,还有几个丹麦佬,可以从他们身上打开渠道……”
对于西北欧大洋马的来源司凯德并不十分担心。三十年战争是一场非常残酷的战争,将整个中欧地区都陷入血火之中,民众流离失所是家常便饭,失去家园的男人可以去当雇佣兵,女人只好跟在军队后面做**。只要肯花钱,绝不会买不到女人――就是路途实在远了点,比去巴士拉还麻烦。一来一回还不到三四年功夫……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只能作为长远规划了。
就在这时候,李华梅在杭州号的船长室里,正在账本上计算着这次航行的收益和支出。
别看李丝雅和李华梅平日里行事豪奢,一掷千金,颇有贵家千金、海上女豪杰的派头。实则姐妹俩对金钱出入控制很严――李丝雅除了一栋大房子和两条船之外并无什么恒产,在海上贸易、行劫、贩卖情报和违禁品虽然获利丰厚,支出开销也很大:仅仅维持在澳门的场面、保护罩和各地的情报网开销就是一笔不小的巨款,如果不能量入为出,很快就会捉襟见肘。(未完待续。。)
第五节 入籍
这些年来李丝雅为脑,她是手臂,在海上翻云覆雨,收获丰厚,每年都有不小的盈余。不过,为了将来做考虑,不得不多存储一些下来。李华梅每次出海获得的利润,一部分缴在李丝雅在澳门一家犹太人的银行的户头上,一部分直接交给小姐。
李丝雅给她每次出航行纯利润的5%,按照当时的标准看来,李丝雅对她的恩惠已经很了不起了:她李淳说到底不过是李丝雅的家奴,为主家奔走营收原本是应尽的本分――主人肯额外赏些钱财就不错了,还给分红那更是恩典浩荡。
虽然有这笔分红,但是钱除了随身携带一部分之外,大部分还是放在澳门的银行里――也是由乳姐代管的。李华梅原本钱这码事不大上心,总觉得有小姐打理钱财,自己跟着小姐不会吃亏。
不过,最近她的心态却有了微妙的变化:过去总觉得自己和乳姐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特别是在暗暗感怀年华逝去的时候,才惊觉起自己原来什么都没有,连杭州号都是姐姐的财产。
多少也要为自己打算一点了。小姐总不会一辈子在澳门干这个买卖。等小姐一走,自己又怎么办呢?继续跟着她吗?
李淳最近一直为这样的问题所困扰。她甚至想过乘着这次投髡干脆假戏真做,彻底摆脱乳姐的控制。过去她身边都是李家的人,船也是李家的。这次不开眼的丹麦人送来了大把的钱财和水手。
从船上抢劫到的战利品出售、卖船的收入。除去一路的开销和支出,加起来大概有一万二千多比索。为澳洲人运输货物的利润不在内――这部分不能算是海盗行动的收入。
按照规矩,打劫格里芬号获得的战利品收益按船长50%。头目20%分配,剩下的由水手平分。她自己独得六千比索。
六千比索之外,她还得到了从格里芬号船长室里得到的维斯赫伊船长的私财:包括一袋金币、一个装满锡兰红宝石、绿宝石、水晶的小口袋。一向以光明磊落为傲的淳小姐这次毫不犹豫的把东西落了自己的口袋。
有了这笔本钱,弄一条新船也不是难事――虽然每次一想起这个都在心里大骂自己薄情寡义,不过这个想法却变得越来越顽固……
不管以后会怎么样,现在先在这里安居下来吧,李华梅心想――我也算是正式投髡了呢。
关于李华梅正式申请“入伙”的事情。在民政人民委员会的桌子上已经押了好久了。之所以说什么要等三个月,主要还是刘牧州目前对执委会和元老院的归化民政策感到比较模糊。这事事关国策,在没有得到明确的政策之前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擅做主张为好。
执委会到目前为止。对入籍该如何定义和管理并未有明确的规范。大体来说只要来到临高定居的,都算是“移民”。不管是有组织移民还是自发移民,到临高之后都要进入检疫营净化,然后再分配到各地居住。
这些人都是登记注册。然后统一分配到各个公社。加上原先海南岛各县中已经编入公社,完成集村分户,并且在基层建立基本组织的各个村落的人口,就形成了隶属于企划院控制下的“直营人口”。这部分人口中还有相当比例是“契约奴”。所谓的归化民就是指这部分“直营人口”。元老院从归化民中征募士兵,招收工人和学生,选拔干部。
归化民受到十分严格的控制,民政人民委员会、警察总部和政治保卫总局联合建立了一套严密的户籍制度,禁止自由迁徙。任何常住人口流动必须伴随以户口迁徙手续。用精密表格控制每个归化民的具体下落和动向。
其他没有被编入公社的村落、城镇的人口,他们向元老院纳税完粮。也提供人力,但是在统计上不列入归化民范畴。目前民政人民委员会只是初步完成了对他们的人口普查和田地清丈工作,发给了新的田凭和户帖。除此之外还没有在各村建立起有效的基层统治,基本还是过去的乡村自治的套路,缙绅和宗族依然享有较大的威望和权力。不过,由于国民军系统的建立和治安战时的严厉打击――特别是大批缙绅和宗族在治安战中以“通匪”的名义遭到清洗,这些乡村传统势力的气焰已经大不如前。
目前之所以不把他们列入归化民纯粹是由于目前的干部不足,而且整个海南地域广大,要完成这一工作也非一朝一夕,何况现在内政人民委员会目前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移民安置上,全部完成全海南汉族、苗族和熟黎人口的“归化”,还需要二三年时间。
但是要成为归化民也不难,只要志愿加入军队、去元老院属下的工商农企业当工人、职员,或者去国民学校念书,就可以被列入归化民的范畴。总之,归化民大体就是一个想做就能做得阶层――只要能够坚定的“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就可以。不问出身,不问性别,也不问年龄。
虽然理论上说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具体到哪些人可以列入归化民在元老院一直有争论:比如地主能不能算归化民?按照元老院目前的农村工作思路,鼓励扶持经营性地主发展集约化农场,既然他们是鼓励的对象,把他们列入归化民显然不成问题,但是租佃类地主能否成为归化民引起了元老院的很大争议。
租佃地主属于“消灭”的对象,但是目前积极支持元老院的租佃地主也很多,不少人还把子弟送进了国民学校和工厂企业。这样的地主在临高就有十多家:特别是勋素济的岳父刘家,虽然也加入了天地合,开始搞集约农场,但是他们家族名下的出租土地和佃户依然很多。
类似林林总总的细节问题使得归化民这个身份的认定变得难以操作,目前由马甲牵头正在搞一个有关这一内容的法律文件,彻底的将这件事规范起来。
象李华梅这样有一定财产又有专业技术的人愿意“入籍”成为归化民,一般都会得到同意。但是政治保卫总局对李华梅的政治鉴定不高――她和李丝雅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证据,但是种种迹象表明并非空穴来风。按照政治保卫总局的看法就是“有历史问题,社会关系复杂”。
很所以这事就一直悬着。但是海军少壮派里颇有几个李华梅的粉丝,听说李华梅愿意来“投奔自由”,一天到晚上刘牧州这儿来做工作,刘牧州不堪其扰,斟酌再三,决定直接向执委会汇报,请他们定夺――反正李华梅此人在执委会也是人人都听说过得。
李华梅不知道澳洲人内部正在热烈的讨论该怎么处置自己。分完钱之后,她到商馆去了一次,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件。商馆转交信件也是一项服务内容,当然,政治保卫总局也不会放过借此检查信件的机会。
信是小姐写来的――当然抬头是澳门的一家商行,内容无非是汇报买卖商品的情况。她回到自己的卧室里,用煤气灯的火焰烤了烤信封的内侧,很快就浮现出几段字迹来。
李丝雅要她去搜集澳洲人海军最近的动向,除此之外,还要她提供“冒黑烟三桅快船”的详细情报。包括它上面装几门炮,发射多大的炮弹,除了风帆之外还有秘密的方式驱动的等等。
李华梅将信放在煤气灯上点着,看着它化为灰烬。她知道姐姐又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当然,姐姐要她来投髡,本质也就是为了搜集澳洲人的情报。
“冒黑烟三桅大船”――“立春”――她在博铺见过几次。但是这次回来立春却已经不知去向了。根据她以前几次来博铺搜集到的情报,立春号十有**已经去了台湾的高雄――澳洲人在台湾新建的一个港口。
不过,就算这船不在这里,她也能从自己的“粉丝”那里得到些有用的消息。何况还有些一些小些的“喷黑烟的船”在博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到船上去转转呢――相当年圣船她都登上去过。
只要能找到一个熟人,她就有了七八分的把握。此外,她还想借机寻找下姐姐的下落――既然小姐说姐姐就在澳洲人这里,那么她十之**在临高这个澳洲人的老巢里。很可能就在距此不远的百仞城里。
为了避免惹上麻烦,她并没有把寻找姐姐李默的事情告诉澳洲人,先找到人弄清楚状况再说。丫头李鹰是临高唯一的非洲人,过于引人注目,被留在家里。其实就她这样身高165的女人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只是澳洲人最近运来不少北方人,才显得不那么惹眼。李华梅换上一身归化民女职工旧制服,戴上草帽穿上草鞋,暂住牌挂在脖子上,背上一个竹水壶,勉强像个新来的山东大妞。(未完待续。。)
第六节 东南亚公司成员
不过要搜集“冒黑烟三桅大船”的消息却不容易,这船如今不在博铺。而平日里在博铺随处可见的海军水兵此时更是少了很多。她只好在博铺港区四处转悠――看看能不能找到个海军中熟人打探一番。
然而这里一个她认识的元老都没见到,她在博铺白白转悠了二三天,一无所获。只好又去找李千姬,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首长”们现在在哪里。李千姬只知道自己在送回来之前李海平还在高雄,之后就一无所知了。
虽然一无所获,但是她又不敢离开此地,生怕错过了澳洲人的入籍回复――有了归化民的身份,她才可以自由的在澳洲人的地盘里活动。虽然她现在已经渐渐起了贰心,但是小姐的余威仍在,对她的命令她还是不敢违抗怠慢的。充其量也就是为自己先铺点后路罢了。
此时,在执委会的办公室里,有个人一锤定音的就她的申请做出了回答:
“既然她表示愿意为我们的事业而奋斗,政治保卫总局又觉得她不可靠,那么就让她带着自己的杭州号到第一线去吧――大炮会证明她是不是真心诚意的投靠我们。”
于是李华梅的入籍就此批准,司凯德很快收到了二封加了火漆的正式公文。第一封是同意李华梅正如入籍归化民的批复,另带全套相关文件;第二份是政治保卫总局发来得李华梅政治鉴定:4c级:“不可靠,可利用。进一步观察”的最低一级。
司部长知道,按照这个级别,李华梅就是上了政治保卫总局的另册了。凡是评到4级的人。都是告密员密切重视的对象。
要说这个级别,连刚进检疫营的难民都不如――和有会道门小头目背景的难民不相上下了:那类人可是一旦被人汇报有“反社会言论”就会直接抓到三亚的矿场上去。
“看来她的下场不会太好呀。”司凯德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的说道。随后他签发了一道命令,将李华梅的编制列入到殖民和贸易部属下的东南亚贸易公司的序列里――这是按照刚才办公厅打来的电话执行,根据这一电话,李华梅的杭州号将被调往台湾。
在接到入籍准许的通知之后的第二天,李华梅就开始了她漫长的入籍归化之旅。为了确保她能准备的按照步骤去做。殖民和贸易部专门派遣了一位归化民职员全程陪同。
首先是制作户口本和身份证,由于李华梅目前没有固定住址――商馆那是临时居所,所以她的户口本暂缓办理。只办了一张临时身份证。办事员表示她最好在三个月内找到固定住所――买得租得都可以。
李华梅在硬纸卡上仔细的按下了拇指指印,又在相关登记册上留下了十个手指的全部指纹。
“这就是你的身份证了,要随身携带,作为归化民很有用的。”办事员说道。
李华梅把这张对开硬卡纸接到手里。仔细的看着。卡纸很硬,十分挺括,折起来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封面上的三个黑宋体字:临时身份证,下面一排小字:“大宋澳洲行在警察总局,有效期自签发之日起三个月”。打开里面却是详细的写着自己的名字,出生日期――上面一排是他们常用的阿拉伯数字,用公元纪年记录,下面是按照大明的年号。出生地点:澳门。居住地址上却是:无固定住址。职业栏里写着“船长”,文化程度一栏是“非文盲”。最后是户口性质:非农。
在栏目的最下面。是一排十二位的阿拉伯数字。身份证上盖着个鲜红的大印:临高县警察局。下面是签发的日期:。
李华梅拿了这张身份证从博铺派出所出来,马上又被带到了海关大楼一楼的一个房间。房间门口一块不起眼木牌子告诉她这里就是东南亚公司的所在地。
东南亚公司里的办事员当下拿出一堆文件来要她签署,包括她的杭州号的入股协议。办事员向她解释说,她是杭州号船东的身份加入的东南亚公司的,所以属于入股东南亚公司了,公司会按照她的船只情况给予一定数字的分红股份,在年底会按照利润给予分红。另外,她还可以享受公司发给的工资和相关福利。
“您的杭州号,按照契卡的估价,以西班牙比索计为一万五千比索――包括上面的所有火炮和其他零星设备――就按照这个金额给您入股,您有异议么?”
“没有。”
“您现在还没有船长等级证书,不过以您一贯的航海表现来看,我们认为您申请领取乙等船长证书是很容易的,最好在一周内申请船长证书――按照元老院的法令,所有元老院治下的船只的船长都要持证上岗……”
“好,好,我一定申请。”
“还有你的文化资格证书……”
“我明白我明白,我一定马上去考一张。”李华梅连连点头。
“您还有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了。”李华梅被冗长的说明搞得晕头转向,心想反正自己的是来卧底的,真要给骗了财小姐也得给兜着,当下二话不说全部签了字,按了手印。
“这是您在东南亚公司的工作证,请您要随身携带,”办事员又递给她一张类似的对开卡片――少不了又得按指印登记。
“按照元老院和军务总监部的命令,东南亚公司的船长都要授予海军预备役少尉的军衔。”办事员继续说道,“这是文书,您一会要去一次港务大楼里的要塞指挥部,那里会帮您办理的。”
“好……”李华梅已经开始晕了。
从海关大楼出来,她又被带到德隆银行博铺办事处,办了一张储蓄存折:用来发工资、分红和扣除社保费用之用。
“您现在已经拥有了元老院为您提供的社会保险。”办事员倒背如流,面带微笑的介绍着。
“啥……射会?”李华梅瞠目结舌。
按照最近一次财政工作会议上的结果,目前开始在所有财政供养人员:干部、职员、工人、军人中推行的社会保险,建立养老、工伤和医疗三项基金,按照基数由财政和个人各自承担一部分。
东南亚公司虽然有商股,但是也是国有性质,所以也享受这一体制。李华梅对保险略有所知,欧洲很早就有了海运保险制度,在中国,镖局其实也有类似担保责任在内。不过可没有养老金之类的概念。解释了半天才知道自己每个月要交钱,这样以后自己生病了或者老了干不动活就可以从银行领钱了……
骗谁呢。李华梅想,老了不靠儿孙靠这银行那成――就是儿孙也靠不住,还得自己口袋里的真金白银来得实在,靠得住。这所谓的养老保险左不过也是髡贼变着法收税罢了。
说到收税问题,办事员倒也没有遗漏,通知她说按照她的工资和预计的分红情况,她的预期收入已经达到了个人所得税的起征点:她得每月缴纳所得税――自动从存折上扣除。
在被官僚主义的文牍折磨了一下午之后,李华梅终于从要塞指挥部出来了,她完成了最后一道手续,正式注册成为了海军预备役少尉。当然了,她还需要考二张证书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不管你多有本事,总之在元老院眼里都得有证才行。
“恭喜你了,现在你就是我们一伙了。”听说她已经正式入籍当了归化民,司蜜达表示由衷的祝贺,高兴的冲着她说道。
“呸,谁和你们是一伙。”李华梅的脸都红了。她得到文书之后,就来到司蜜达这里,想具体打听下自己加入的东南亚公司的路数。过去她在海南周边看见过几艘挂着启明星旗帜的东南亚公司旗帜的商船,但是很少在南洋看到它们的踪影。刚才去了这家公司的办公室,也没觉得他们有很多生意做,心里不免有些奇怪。没想到一进屋子就被人打趣。
“别不好意思嘛。”司蜜达因为怀孕的关系,变得唠唠叨叨,“你现在好歹也算是首长的人了。你和我们不一样呀,有船有人的女中豪杰,首长们都喜欢你――特别是海军的那几个,说不定还能弄个正房夫人当当呢。”
“那几个废物点心……”一提起这几个“粉丝”,李华梅总要想起一个个哆哆嗦嗦连桅杆都爬不上去的怂包样,实在对他们尊敬不起来。
司蜜达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在她看来李华梅已经成了“首长”们的手下,还怎么不敬,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李华梅从司蜜达口中没得到多少东南亚公司的消息――别说司凯德不和她说起工作上的事情,就是司凯德自己也对这个东南亚公司所知甚少。这家公司自从成立之日起,就没做过什么远洋贸易。一直在海军的控制下承担着货运任务,最远不过去过越南而已。直到平秋盛打开了暹罗贸易的大门之后东南亚公司才跑了几趟暹罗。(未完待续。。)
第七节 寻亲的道路
一无所获的李华梅从司蜜达那里出来,百无聊赖的一路往码头方向走去――既然暂时得不到什么消息,不如先回船去仔细检查一下船只,看看有哪些地方可以改造一番的。她早就对澳洲人的船只改造技术充满了好奇心:许多旧船破船,只要一落入他们之手,重新投入使用的时候都会变得十分美观,而且船只的操控性和速度都有很大的提高。
但是这些“魔改”只有他们自己的船只才有。外人,不管出多大的价钱都得不到这些改造。现在她算是入伙了,那就算是“自己人”了,不管那东南亚公司具体干什么,她提出要求改造船只总没什么问题了――何况她还愿意自己出钱。
对她这样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船不仅仅简单的运输工具,还是自己寄托性命的所在。关键的时候船只状态如何往往决定一切。所以她在对船只的维修整备上是从来不吝惜于金钱的。
她心里盘算着,首先是安装舵盘,这个轻轻一转就能改变航向的装置太好用了,比舵杆灵活的多;然后是风帆系统,澳洲人似乎使用了一种和欧洲人、中国人都不同的混合式帆装,用风的效率要比一般船只高得多。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得到更多澳洲人的大炮――她早就看中了那种又粗又短的卡隆炮。发射出来的48磅重炮弹能够给敌船毁灭性的打击。虽然比不上澳洲人最好的大炮,但是杭州号上装上这个。在海上除了澳洲人之外就是所向披靡了。
另外就是给自己的水手们装备一批南洋式步枪,这种步枪的射速和精度都让人眼馋――特别是在跳帮战的时候,自己的手下拥有这种武器就会对敌人的火绳枪乃至更好的燧发枪都有压倒性的优势――她还不敢奢望能够弄到伏波军使用的那种步枪。
不过到了船厂一问。却被告知眼下根本没时间接受她的生意,哪怕她是东南亚公司的船也不行――如果她改造船只有很急迫的用途,就得请公司替她打报告,这样才能把杭州号改造列入船厂的生产计划。
李华梅一贯的思维是只要带着银币没有办不成的事情,第一次在计划经济面前败下阵来,不免十分的不习惯。
无奈之下,只好又跑去东南亚公司的办公室求助。
“你来得正好。”女办事员欣喜道。“原来也要找你。杭州号暂时不用改造了。这里有你的一份命令书:三天后你就指挥杭州号运一批货物去高雄。”
“什么?!”李华梅还在转改造船只的念头,没想到立马就有活给自己摊上了,“去高雄吗?”
“是的。去高雄。”办事员拿出一个文件袋,“这是航行任务书,还有海图,注意保管。任务完成之后要交还的。”
李华梅知道高雄――她过去多次去过大员。知道高雄就在荷兰人的大员港不远的海岸上,原本叫做打狗的地方。
“明白了,我明天一早就出发――”既然澳洲人已经有事情给她做,她还是表现的积极些为好。
“不,不,”女办事员赶紧制止她,“船只出航有航次分配,你要按照任务书上的规定时间出航。不能擅自出航――否则就是严重违纪。给首长们办事,要守规矩才行。不能擅自行动。”
李华梅在东南亚公司被女办事员教育了一番才算溜出来:这感觉实在坏透了。自己这个原本自由自由的人,如今一下就好像撞入了网中一样,抬腿迈步,处处都有许许多多的限制,开口就是要证件,闭口就是要填表,样样都是规矩比――在小姐手下还要不自由。
李华梅不由得叹了口气:吃人饭,受人管。这澳洲人的海鲜粥不是那么好吃的,规矩太多――要不是为了姐姐的下落,她还真不大情愿上这里来卧底呢。
回想当年在澳门的酒馆里,海军的“少壮派”们要招募自己当船长,恨不得把自己的家底都亮出来时候的模样相比,澳洲人这几年来真是天翻地覆,隐隐约约已经有南中国海的霸者的身份――自己大约早就不在他们眼里了。
要是当初就接受条件当了他们的船长,或许现在自己在这里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吧。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一阵唏嘘。
既然她已经有了具体的任务,眼下又不能改造船只,不如趁着这三天的时间先找找姐姐――反正她现在已经有了身份证,要去临高的任何地方都不再有阻碍了,顺便,再给自己找个住处――她不愿意再住在自家的商馆里了。
她从前也去过几次东门市,那是在有人招待陪同的条件下,自己一个人轻松自在的去还是第一回。
不过,她多少有些不习惯身上这套“归化民制服”,虽然为为了海上搏杀的便利性,她传得裙向来是比较短的,但是像个跑马卖解似得直接穿着裤子在大街上晃悠她还是有点感到“羞辱”――不管是大明还是澳门的葡萄牙人,没哪个正经的女人是这么穿着的。
因而她是不是的不自觉的会拉一下制服的下摆,似乎想让它徒劳的起一点裙子的作用。
通往东门市的公路已经被拓阔了,过去常见的慢吞吞的牛车现在已经变少了,马路上更多奔驰着各种马车--双轮的,四轮的,载客的,运货的。到处能够听到牵引的马脖下的铃铛声。虽然马匹的质量不怎么样,但是这里的马匹之多让李华梅觉得吃惊,在整个南中国,一般是很难看到马的。
博铺的交通总站有前往东门市的公共马车可以乘坐――牛车因为速度过慢已经全部停开了。不过她早就想尝试下冒着黑烟,能够自己拉着车厢跑的“火轮车”了。说起来,澳洲人的车船似乎都是冒着黑烟,不用牛马就能自己跑动起来,而且还力大无比。
李华梅上了博铺开往东门市的“临高城铁”。她知道东门市临高最繁华热闹的所在,姐姐要是在澳洲人手下当差做事,不会不在这里露面的。
城铁的票价十分便宜,因而车上挤满了带着蔬菜鸡鸭和各种货物的农民和小贩。李华梅买了二等票,虽然也是敞车,但是因为票价比三等座贵一半,车厢就空得多,车皮也距离冒黑烟的车头远一点。坐二等车的都是和她一样穿着归化民制服的工人和职员,间或也有几个四个口袋的“官”。他们在临高属于有较高收入水平的群体。
小火车在熟铁轨道上轻快的奔驰着,李华梅坐在最后面的座位上,这里不但能够欣赏风景,也能离开不时飘来的黑烟远一点。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青翠。期间点缀着许多红色和白色的砖瓦房屋。博铺到东门市的沿途的原先有大片都是荒芜的旷野。现在公路边已经兴建起了许多新得居民点和农场。
文澜江两岸的田洋地势平坦,灌溉便利,特别适宜种植水稻,自古以来就是临高的主要农业产区。但是受困于水利设施缺乏和劳动力稀缺的因素,大部分土地都没有开发。这几年在农委会的不断开发,许多土地已经被辟为标准化农田,建立起多个集约化经营的国有农场,由安置在标准村内,来自大陆的移民耕种――他们不再是一般的自耕农或者佃户,而是农委会隶属下的农业工人。
许多富有开拓精神,又擅长农活的人,不管是地主还是难民,都得到了天地合的支持,经营起规模不一的私人农场,这些大小农场全部按照农委会的标准化农田标准进行过一定程度的改造,渠道、道路、水闸、谷仓、厩舍、树林……无一不是整齐划一,体现着独特的现代美感。
小火车喷着黑烟和白气,在这片美丽的田野中奔驰着。一阵海风吹过,吹散了煤烟的气味,清风掠过面颊,让她心旷神怡。这如画的美景正是澳洲人的神笔妙手所为。正如他们在原本荒芜的博铺海滩上建造出了能够任意航行纵横四海的快船一样――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们到底掌握了什么样的神奇法术,能够到处化腐朽为神奇一般的将点石成金?李华梅过去对澳洲人充满了好奇,现在则满怀崇敬。以至于对自己的卧底任务也变得不那么讨厌起来了。
她在东门市车站下了车,东门市已经扩张为一个颇具规模的街市。从规模和人口来说已经远远超过了原来的临高县城所在地――临城镇。而且它正不断的沿着文澜江两岸向南扩展,看起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整个临高县城也吞并进来。
李华梅站在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的东门市街头,只觉得茫然无措。在这人潮里上哪里去找姐姐呢?她连问人都想不出该问什么,这里每个人看起来都行色匆匆。姐姐到底会在哪里呢?(未完待续。。)
第八节 命运的相遇
密密麻麻犹如树林一般的楼房,大幅的玻璃橱窗,还有琳琅满目的商品……在这一切中她几乎要迷失方向。李华梅徒劳的在东门市和县城转了一天,四处找人打听。但是一点头绪也没有。虽说她自己也知道姐姐不大可能还叫原来的名字,但是她在描述人物形象的时候还是差了很多――多年不见她印象中的姐姐已经完全偏差了,她还是习惯认为姐姐依然面颊白皙笑如春风,而且比自己高一头――如果真有那么高的女人,不用她找也会变成街谈巷议的话题。
最关键的是李默一直深居简出,基本上就是在土著不得擅入的南海农场宿舍和闲人免进的总医院总务科之间两点一线,女儿李荃平时住校,每周回家一趟都是天黑前后。这两个人在绝大多数归化民和土著的生活中等于是不存在的。
她在东门市的查找毫无结果,看来没有小姐的情报自己还是做不到啊――小姐的锁链依然无形的锁着自己,她不由得觉得气馁。又隐隐约约的感到,小姐似乎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除了找姐姐,李华梅还想找一座房子。她是第一个在澳宋做贸易,租用房租设立商馆的海商。但是李家商馆的人都是李思雅的亲信。不管是将来找到姐姐一起住,还是避开乳姐的耳目,怎么都需要自己的房子。这里和澳门不同,小姐的手下再神通广大,也断然不可能在澳洲人地盘上搞什么事端的。
多年来。她一直以船为家,即使是澳门的那个家,一年中也难得会去住几天。空旷而冰冷的豪宅。如果不是有小姐的存在,她简直一分钟也不愿意多待。
女人一旦有了家的期盼,就会一夜之间变成守财奴,李华梅也一样。这次赚取的利润除去必要的开销,余下的她都交到商馆柜上汇回澳门去――这也算是补偿一点内心准备“独走”的亏欠。不过从维斯赫伊床底下搜出来的金币、宝石和首饰她就不客气了。
临高的房价比两年前涨了很多。大量移民的涌入使得建筑用地变得非常紧张。而更多并非企划院计划内的自发移民的到来使得本地的房价和地价跟着一起上涨。
不但“吃瓦片”的本地土著出租户大量出现,还出现了许多炒作地皮的人。因而李华梅想买房子比她预计要花更多的钱。好在她又沉甸甸的一口袋金币:里面大多数是葡萄牙金币,还有不少印度和波斯的金币。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李华梅看中了一处小院。在博铺和临高之间,这个地区还没大规模开发,房价相对便宜。房主是当地农户。因为吃不消澳宋政府的万税决定把土地卖给国有农场,自己搬到新建的标准村去住。她看中这个地方主要是因为比较隐秘,又不是很荒凉,便于隐蔽金银财宝。而且旁边就有一条文澜江的支流。准备上一条小船有点风吹草动随时可以逃跑。这是她做海匪多年养成的习惯――上了岸就要先看好退路。
决定好了就马上入手。但是卖家希望能用白银结账。虽然临高目前推广使用流通券结算,禁止白银直接流通。但是农民处于传统习惯还是更信任真金白银。因而私下使用白银的情况还是相当普遍的。由于使用白银属于“犯法”,所以凡是使用白银的大宗交易,价格都会有相当程度的下浮,较之于流通券计算要便宜一成以上。
李华梅手里只有金币。只是黄金在东亚不值钱。明清金银比价大约在1:5-1:8之间浮动,产黄金的日本甚至曾经达到过1:3。而在欧洲,金银比价通常在1:10-1:15之间,这也是欧洲人一直用白银而不是黄金购买中国商品的原因。欧洲人同时把用白银收购中国和日本的黄金贩卖到欧洲作为一项有利可图的贸易来做。
临高这里。黄金没有货币地位,因而不能流通。只有在德隆银行可以兑换成白银或者流通券。不过按照李华梅的看法。兑换率不大划算。最划算的是找荷兰商馆的意大利人。莱布?特里尼早就发现亚洲的金银比价比欧洲低的多。他在巴达维亚不敢插手这种公司垄断的买卖,到了临高就无所顾忌了。这里经常有商人手里有零散黄金,特里尼就用1:8-1:9的价格收购,范?德兰特隆也在这个小生意里分一些肥。元老院对这事睁一眼闭一眼,反正旧金山就在那摆着,西伯利亚就在那摆着,巴西南非澳大利亚就在那摆着,过几年全世界的金子都是元老院的,元老院真正需要发愁的是那些金子如果不在欧亚非洲土著手里,就根本形不成对澳宋工业品购买力。
荷兰商馆距离自己的商馆不远,李华梅为了避人耳目,没有坐小火车,而是徒步绕道去了商馆区。如今商馆区像是一个大工地,正在建起十来座砖木结构的欧洲式小楼,也夹杂着中式、日式甚至伊斯兰式风格,相当精美,在绿树掩映之下错落有致。不过这里的大多数房屋都空着。
商馆区是新得一个创收项目:用来租给来临高的商团和大商人或者将来的外交使团,比如夸克穷租得商馆是一栋仿都铎式建筑,不但比荷兰人的临时木屋要高一点,就是地基也比正在修建中的荷兰人商馆子来得高,看起来要巍峨许多。为此,不久前巴达维亚给特里尼送来了新的指示,要他尽快修改澳洲人正在修建的荷兰商馆,将原先的二层之上再加一层。
在旧时空,英国人和荷兰人之间的争霸故事还要到20年后才会全面展开,现在双方还是盟友,不过无声的攀比已经开始了。李华梅穿的不男不女,不仔细看就像个小工头,大中午的穿过这些工地谁也不会注意。
敲开荷兰商馆的门,荷兰仆人带着怪异的眼神进去通禀,如果不是李华梅会说几句葡萄牙语,大概会被当成问路讨水的路人。不一会特里尼满面堆笑的迎了出来,双方在殖民贸易部举办的招待会吹风会各种会上见过,虽然属于不同阵营,毕竟同在异乡为异客,两个人又都身兼卧底使命,不觉就能谈到一起。
特里尼多次使出浑身解数企图勾搭她,包括提出为她绘制一幅肖像和给她制作若干首饰。不过李华梅对意大利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性趣,不管鬼佬活大活小,身上的体味让人头大,不用香料还好,熏了香以后,抱着睡觉还不如抱一桶鲱鱼干。
不过,李华梅看得出特里尼的笑容十分勉强,眼睛里更是心事重重。不知道这意大利佬有什么烦心事?
特里尼的画室兼工作室里还坐着十来个人,正在围着石膏像画画。见到来了客人纷纷起来行礼。特里尼那些归化民学生李华梅大概还是有点印象的――他们出去采风的时候在博铺码头上见过几次,不过起身的人里有一个吓了李华梅一跳,这人整整比自己高了一头,剃着寸头,一看皮肤和神态表情,显然是个“真髡”。
“这位是……”
“李华梅小姐吧?幸会幸会,我姓祁,祁峰,山峰的峰,建筑总公司的”
“您是……首……首长好。”李华梅一时半会还大习惯这种归化民的称呼。
李华梅粗门大嗓惯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下变成了澳洲人说的香菜腔。
得益于前时空21世纪初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城市化进程,元老中有好几个学城市规划和干城市规划的,上到马千瞩、季润之,下到目前还很酱油的祁峰。不过按照马督工的话说,前时空的城市规划专业纯属误人子弟兼祸害地方,按督工已经进化成机械式函数计算机的头脑,世界上的一切工作都可以分解为n元n次方程或者矩阵,城规无非是由产业配套半径,资源供给半径,本地支持能力和投资规模组成的四元矩阵,而前时空的城规专业只是教会学建筑的人怎么画街道和下水道。
祁峰同学恰恰就是督公认为被耽误了城规毕业生。不过祁峰的看法完全相反,出生在杭州老城区狭窄街巷里的他在小学时候见到了一本国外城市风景挂历,被狭窄的生活环境压抑的内心忽然找到了释放通道,从此他开始自学建筑绘画,疯狂的阅读与东西方建筑有关的一切。到了高中时候他的家乡也进入了大拆大盖时代,他觉得再也无法虽然狭窄老旧但是起码还充满独特历史印迹的街巷被设计拙劣的混凝土丛林取代,“美感”这个信念支撑他考上了著名高校的城规专业,支持他成了一个兼职建筑画家,然后又支撑他换了好几份在地上打格的工作,最后支持他毅然回到古代,只为在新世界留下优美而充满性格的城市群。(未完待续。。)
第九节 男人
这个超理想主义的元老一直过着清教徒般的生活,除了完成建筑总公司的各种工作之外,就是在自己的宿舍里每天涂涂抹抹,苦练画技。因为油画颜料尚不能自产,在澳门也很难买到当时的油画颜料和画笔。他只能用碳棒不断的苦练素描和速写。临高城里城外稍有历史的建筑全给他画了一个遍。城里城外经常可以看到祁元老手持速写本矗立在荒烟蔓草或者废墟之上对着某个残破的建筑物挥毫。不时还可以看到他在破烂的古建上爬来爬去的身影,于是祁峰就在元老院里得了个绰号“临高的梁思成”――他一直颇为遗憾没林徽因陪伴。
虽然绘得都是中国古建筑,但是对他来说,佛罗伦萨和威尼斯才是他向往的地方――当然维也纳、巴黎、爱丁堡、纽伦堡和京都也是。只是未来的帝国城市要比那些更完美,更有个性。元老的各种政治性沙龙里从来见不到他的身影。
和季润之一样,他经常绘制未来帝国城市的草图:从一个门廊飞檐之类的细节直到整个城市轮廓,他都想亲手画出来。只不过建筑总公司一直没有给他实现理想的机会。季润之去三亚以后他客串规划师职务,不过实际工作一直是打格画马路,还不如原来当结构工程师。
特里尼的降临使得他的工作重心发生了最大改变――因为他即通意大利语又是美术出身,为特里尼充当翻译。培训下一代艺术人才就成了他的主要任务。
用身为一个狂热的“西方美术教”信徒,意大利是他的耶路撒冷,所以当初就将意大利语选为第二外语。期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去朝圣。现在来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意大利画师――于是祁峰就成了特里尼的好基友,几乎天天都在一起探讨艺术问题,他还从这意大利人手中学会了当时的油画画具制作和很多传统技法。
祁峰发觉特里尼的油画技术要比他当年念书时候牛逼哄哄的大学教授们强太多了。难怪艺术界一说起欧洲传统油画都是推崇备至,这么个无名之辈的技术都让他望尘莫及了,更别说能戴上大师头衔的画家了。
当然祁峰也有不少新理念传授给意大利人,两人之间的友谊日深,而且祁峰也渐渐的改造了许多意大利佬的“恶习”――比如洗澡和理短发这一卫生习惯。
梅晚很高兴能把这个从不在涉及美感的任何问题上妥协的规划师踢到海边来和他的好基友探讨美术。顺便负责设计监督商馆区的建设工作――祁峰自己当然更高兴。在他看来临高的包豪斯学派在运用这一派别的艺术理念的时候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祁峰个子很高,眉目俊朗,在工地上几年下来皮肤黝黑。肌肉结实,整个人的线条看上去十分的硬朗,严肃的时候不怒自威,笑起来又如春风拂面。让李华梅不由得一阵莫名的心跳加速。
见过礼之后各自落座。特里尼这里很少有女客拜访。当下让学生们先收了画具离开。亲自去沏了红茶,端来作陪――这意大利人现在十分讨厌那肮脏而不愿洗澡的荷兰仆人了,不要。要不是知道对方是公司派来监视他的人,他早就把这荷兰人解雇一脚踹出门外,在临高可以通过殖民和贸易部雇佣到更干净能干的仆役。
特里尼原本一直愁眉不展――自从他被门多萨忽悠出了绅士的侠义精神,为了赎取一位“高贵的西班牙贵族女子”而背上了年息66%的高利贷。最糟心的是,最后这一荣誉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兰度爵爷――据说也是个意大利人窃取了。
但是借款给他的元老们却拒绝了他立即还款不计利息的要求:借了就得算利息――就算马上还款,他也得支付一年的利息。结果就是特里尼的所有积蓄被全部清零。
他花光了积蓄。却又一无所获。这让他郁闷不已。幸好元老院对他的手艺依然垂青――订货源源不绝,他只好更加拼命的工作为元老院服务了。
祁峰对特里尼深表同情。为了进一步的减轻他的负担,让他争取多赚点钱,就把特里尼拉入了新成立的商馆开发区的项目组――负责绘制效果图和建筑外观设计,另外还负责许多内部和外部装饰工程。
可怜的特里尼先生日以继夜的工作,每天至少工作十四个小时,在工作量上和许多元老不相上下。幸好他有一堆学员可供他驱使剥削,为了更大程度的剥削学员们,他自然得把自己的手艺倾囊教授。
他的工作室已经扩大了,拆除了没什么用处会客室――这种张兴培设计的组装式木结构房屋的内部结构改动十分的方便――扩大之后的工作室里安排了更多的工作台、画架、雕塑台等等的物品。跟着他的归化民学员也超过四十个。
他们落座闲谈的地方就在工作室一角,这里是祁峰布置的,专门用来会客和谈论艺术的地方。特意做爹高出地面一层的地板,竹栏杆,组合式藤沙发,面对绿意盎然的小庭院的落地玻璃凸窗,高低错落的点缀在四周的绿色盆栽,还有墙壁上两幅水彩画,都显得文艺范十足。
祁峰和特里尼经常在这里高谈阔论艺术问题,特里尼先生对祁峰的精通意大利艺术史非常的纳闷――即使他这个意大利人,也不知道的如此全面嘞。文艺复兴以来的意大利艺术家们的流派、传承、作品乃至特点他全都如数家珍,这其中有很多艺术家他特里尼从来就没有见过作品,而这位澳洲人却什么都知道,简直令人咋舌。
“商馆区这一带祁元老现在建造,杰出作品有给我欣赏在今天。”特里尼普通话虽然怪腔怪调,语法奇怪,但是好歹已经到了可以让人听明白的地步了。
“还要请您多指点啊。”大多数元老平时都很谦和,即便像司凯德那样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也是。
“李小姐也来指点指点。”
“我……小女子哪懂啊……真……真漂亮啊!外……外面那么多房子都是首……首长您亲自画的吗,您太……太了不起了,”后面的话是脑子里的,“哎呀,我怎么穿了这么一身破衣烂衫的,要死了,没脸见人了,圣母在上,妈祖娘娘在上,就一个雷把我劈了吧。”
“不要叫首长,太客气了。”祁峰面带笑容,“你就叫我的名字好了。”
“祁……峰……”李华梅觉得这么叫很是让人忸怩。
李华梅的**终于荡漾了。自从姐姐跟一个据说长得像安康鱼的蠢男人跑了,自己就对男人没什么好印象,17岁那年跟着小姐和澳门的市政议会议员应酬,对方的一个侍从借着酒意对自己毛手毛脚,结果被揍断了两颗门牙,要不是李丝雅及时出现,那家伙的小弟弟大概早就不在身上了。后来为这事李丝雅结结实实破了一笔财。而自己在愧疚之余也对男人越发反感。
李华梅不是一个肌肉大嫂,看起来还略显纤细,不过从小被当作小姐的贴身侍卫培养,受过东西武学的严格训练,这女人动作迅如闪电,不管是用弯刀还是直剑或者枪棒,李家的海盗没几个能近的了身。结果是了解她的男人都敬而远之,李丝雅出于私心也没舍得把这个乳妹嫁出去,现在就成了大龄剩女。
这么多年来,她出没风波,几次死里逃生,对感情的问题看得愈发淡薄。不过已经完全成熟的身体不断的向她的大脑发出了最原始的本能信号。
“这是最好的红茶――南海农庄阿萨姆茶园出品,是元老的特供品呢,外面根本买不到的,你尝尝看。”
祁峰嘴角的露出一丝微笑,笑容犹如一道初夏的阳光,透射入少女的内心,暖洋洋的,带来一股燥热的情绪。
李华梅只觉得嗓子微微发干,不由自主的拉了下裙子的下摆。端起了茶杯。
杯子是精致的彩色花卉骨瓷器,晶莹剔透。李华梅在澳门见到过,知道这是澳洲人烧制的最好的瓷器,和最好的大明瓷器不相上下。
她浅浅的呷了一口苦涩芬芳的茶水――感觉这香气颇为奇特,让人难以适应,却不由自主的说:“好茶。”说着,又从发帘里悄悄的瞥了他一眼。
祁峰同学倒是如同一切少女漫男主角一样的木头且无辜,只是觉得这个传说中叱咤风云,引得海军少壮派们如痴如醉的女海盗很有趣。特别是看着她穿着不大合体的,又肥又短而且还褪了色的归化民职工制服,坐在那里还扭扭捏捏,不由得觉得暗暗好笑。
闲聊了几句之后,祁峰忽然想起来应该想请女海盗帮他跑一趟船:地方倒是很近,一白天航程的甲子煤矿专用码头――他想去趟甲子煤矿。(未完待续。。)
第十节 海上巡逻
按理说祁峰对煤矿这种地方是完全彻底的不感兴趣的――祁同学喜欢的是传统古典主义,对绘制工人阶级的劳动美和工业化壮阔的画卷都不大感兴趣。
他想去煤矿的元婴是目前主持修建的一个地中海风格片区找不到合适的材料。按祁元老的想法,这片房子是一个整体,墙要刷白,这个好说,要有砾石码的房基和围墙,这个也好说,门窗有蓝色和黄色两种巧妙搭配,这个更好说。
唯独他理想中的霞红色板瓦在临高却到处也找不到。临高烧制得红得总是不那么对劲,和他记忆中的颜色完全对不起号来,看上去总是灰蒙蒙的。他特意到砖窑和陶瓷厂找人试烧了好几次,也得不到他想要的色泽,没有鲜亮的红瓦,在蔚蓝的大海边上蓝天绿树掩映之下还怎么入得了眼?不过瓦这种东西想进口是不可能的。
祁峰挠了半天头之后去了重工业行业中央实验室――这个实验室是专为重工业系统各企业生产提供各种化学分析的大型实验室――请他们分析烧制砖瓦的各种原料的成分。经过实验室分析得出结论:临高这一带是海相沉积地层,没有他要的那种高铁质石英粘土,粘土层中丰富的钙镁离子会把一切烧结产物刷上一层白惨惨的灰色。让红砖不那么好看。不过类似的粘土甲子煤矿就出。
在甲子矿务局汤梦龙的努力下,对原先的甲子矿区进行了深度开发。以寻找更多适合炼焦的褐煤。海南的褐煤大体上属于是劣质煤:高灰分, 高矸石, 低热值。长昌煤矿理论埋藏量6721万吨,不过能称得上真正的褐煤只有900多万吨。剩下85%叫低热值燃料,也就是含矸石多的煤和含煤多的矸石。
当初为节约运力的关系。在甲子矿搞了一个洗煤厂,洗矿剩下来得大量煤矸石就堆积在矿区,这么长时间下来已经积累起了几号座小小的山头。
这些东西堆积着成了很大的麻烦,又占地,又容易自燃,还污染水源。汤总几次到企划院痛陈利弊,要搞综合利用。最终企划院批准他在当地修了一个砖厂。甲子煤矿所在的长昌和长坡两个矿区都蕴藏有大量矿山粘土。一二三级都有,再加上大量的煤矸石即可做燃料又能做原料,综合利用起来从一般砖瓦、陶器到高性能耐火砖、高温坩埚都可以烧制。
虽然临高建设上的砖瓦需求量很大。但是受限于运力问题。甲子煤矿的砖瓦外运到临高的数量并不大,除了工业口要一些耐火砖和异型耐火陶瓷件以外,主要是供应琼山、文昌一带的,刘翔在琼山主持搞得农田水利建设成了主要的消费户。
汤总还烧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器皿和工艺品送到临高来。向建筑业、工业、外贸部门推销。大图书馆里就有不少汤氏花盆。祁元老找土著工作人员过来,用水洗干净一看……好,就是它了。
于是就下了订单,图纸拿过去,货也做出来,就等着船,不过从甲子煤矿返回的船都是装煤的,另外还有少量吨位装用来烧水泥的等级矸石。剩下一点也要装i级耐火粘土和耐火砖,要是按计划排到祁元老的iii级粘土制品。少说得等下半年了。
于是祁峰就腼腆的向女海盗提出了自己的需要,末了还不自觉的瞪着两个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女海盗的瞳孔,这一萌不要紧,女海盗这会正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呢,美郎君一句话那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冲上去,祁峰一个劲解释没有多少钱预算付太高运费blu blu blu,李华梅只顾了一个劲表忠心:“哎呀人家也想去琼山府看看的……小女子那些手下还欠调教……都不会在浅海行船的,得练啊……多亏了祁……祁首长瞧得起……”就差唱个“十娘我有百宝箱了”。她都没想过她那条杭州号根本开不进南渡江去。不过其实就是搬点瓦,手里有那么一票壮的跟驴一样的黄白毛鬼佬,大不了拿小船多搬几次就是,当然这是后话。
不过后来祁峰提到“海军”二个字,让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明天还有任务――得上高雄去运货。
这下李华梅不由得万分的不情愿,要按照过去的脾气,她早就把这事往后推一推了,但是想到自己肩负的卧底重任和姐姐的下落,急切的想为祁峰搬砖的念头顿时冷了下来。
“不,嗯,大人……不,首长,要送您去是没问题的。但是我之后就要去高雄,要不……首长您在琼山等我的船回来……”
“哦,你要去高雄啊,那就不麻烦了,我主要是想多运回些砖瓦来。可惜可惜。”祁峰搓着手有点遗憾的说道。
“啊,我从高雄一回来就送您去……”
在这之后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由于意外的邂逅导致的小鹿乱撞,李华梅金币也没换成,只好回来再说了。一路上还在痛骂自己没出息,连句整话都不会说了。
一艘单桅巡逻艇正在香港附近的外伶仃洋海域满帆航行着。
这种轻快的单桅三角帆船虽然吨位不大,但是速度快,航向灵活,加上甲板上一门打得又远又猛的大炮,外加二挺打字机,在南中国海沿海就是横着走,更何况这船上还挂着启明星旗――如今的南中国海霸主的旗号
赵猪笼――官名助隆――正矗立在驾驶台后面,用望远镜搜索着海面。他的船属于驻香港的海岸警备队,专门负责对香港周边海域进行全天巡逻,弹压一切海盗行为,保护航线和渔业生产安全。
这个任务很枯燥,基本就是沿着一定的航线进行巡逻,对遇到的可疑船只进行盘查――特别是那些没有悬挂元老院航行许可旗和捕鱼旗的船只。不过对赵猪笼来说,这样的航行还是轻松的。他的腿脚有点毛病,经不起经年累月的航行,这样只要白天出海,晚上可以安心睡觉的工作很适合他。
赵猪笼喜欢别人叫他赵大,后面跟“哥”也可以,跟“爷”最好,“伯”也凑合,“叔”也勉强。尤其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大名。
这个烂名字是他爹给他起的,赵猪笼的爹说:“猪笼进水满是金,我们打鱼的,不进水进哪里?”
赵猪笼的爹叫赵金海,在赵猪笼十五岁的时候死了,在一场毫无预兆的风暴里,连人带船都没回来。
赵猪笼的娘一直说,他爹的名字起错了,金海金海,那是进海啊,进了海,哪里出得来。
赵猪笼十五岁没了爹,十六岁跟本家二叔出海,十八岁入伙金大雄的海帮。隔了一年,金大雄在打劫一条福建船时挨了一火铳当场毙命,他的帮也散了,赵猪笼跟几个相与的好的兄弟一起投了诸彩老的大帮。
在海上纵横了十几年,出生入死,总算也混到了有一条自己的小船,衣食无忧。没想到诸彩老一仗大败,大帮就此溃散。赵猪笼跟着自家伙的头目一起跟着施十四又投奔到临高的澳洲人这里。
赵猪笼跟着老大们一样的也剪了头发,换了衣服,进了学习班。经过半年“政治学习”,他居然考出了丙种文凭,被昔日的老大揶揄:“赵猪笼,看不出,你还是个读书种子嘛!”
赵猪笼只是笑笑,不说话。他长年漂泊海上,一条腿受了风湿,有点瘸。读书是为了想留在岸上,胡九妹胡老大不就洗脚上岸了?
但是他还是没有能上岸。澳洲人看他腿脚不好,没有让他进海军,而是让他上了货运船。赵猪笼也改名叫赵助隆,分到一条小船跑货运,自然也成了海军预备役少尉。
开始是在临广线跑了两年,后来进了大波公司当船长,继续跑沿海的定期货运航线。再后来发动机行动开始了,护航警戒力量需要大规模的扩编,熟练水手太少,一时间连合格的船长都凑不齐。赵助隆即当过船长,又有战斗经验,于是又被重新征召回现役。由于他的腿脚有毛病,不适合长期队列服役,为了照顾他就编入了任务相对轻松的驻香港海警队。
赵助隆对这种帆装的船只开始有点不适应,不过培训一个月之后就能基本掌握了。看风航海的道理还是有相同之处的。
今天,照旧是他的巡逻班次。香港几天前刚刚过过一次台风,此时海面上风平浪静,浪高不过1米多,巡逻船航行起来轻快而平滑,简直感觉到海浪的颠簸。
赵助隆看了一会海面又坐了下来,自己的风湿腿感觉越来越重了,虽然总医院那边给开过几次膏药,贴了可以缓解,但是这么下去不是个事,还是要想法上岸才行。
不过上了岸,自己做什么好呢?他打小到现在都在海上讨生活,虽说因伤病退役人员照例分配工作,但是收入可就大不如前了,自己还没有老婆……
正在想着,瞭望哨喊道:“左前方,有可疑船只!”(未完待续。。)
第十一节 劫持
所谓的可疑船只是一艘此地常见的大号渔船,按照澳洲人的算法,大概有仈jiǔ十吨的排水量,它没有悬挂捕鱼许可旗,显然,这是一条没有缴渔业税的盗捕船。
这条船正靠在一个海中的沙洲旁,似乎正在拉取着什么海产。赵助隆下令巡逻艇靠过去,准备临检扣船。这是在巡逻中经常会遇到的情况,每次出来巡逻总能遇到一二次。
拒不缴纳的渔业税的船只照规矩一律拿捕,押送到香港听候处理。照规矩是没收全部渔获。如果被发觉二次被捕,连船也会被没收。
渔民虽然向来是被压迫被剥削被歧视的阶层,并不表示他们就是善男信女或者可以任人宰割的羔羊。在官府管不到的海上世界向来是以刀子和拳头说话的。桀骜不驯的渔民当然不会甘于把自己辛辛苦苦捕获来的海产被人拿走五分之一,所以海岸jǐng备队在珠江口强征渔业税的行动一开始是颇受到一定程度的反抗的。海岸jǐng备队几乎每次巡逻都会发生小规模的冲突,死人沉船的事情时有发生。甚至还发生过渔民集伙武力反抗的事件,不过最终都毫无悬念的被镇压下去了。 ..
经过香港方面一番软硬兼施,大棒之外又加上胡萝卜的政策:包括设立渔行,公买公卖,发放低息小额贷款,外加组织渔业协会,渐渐的将附近的渔民人心收服,现在渔业税体制已经完全确立起来了。
虽然偷捕逃税的事件并未绝迹,但是总体这样的事情愈来愈少了。至于武力反抗在澳洲人雷霆手段的名声之下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因而赵助隆并没有按照规定的程序下令全船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准备临检!”他喊了一声。巡逻艇始降下风帆。一个大嗓门士兵拿起铁皮喇叭,用广东话、客家话和闽南话轮番喊话。
几个水兵开始准备铁钩,一个水兵爬上驾驶台后面的shè击阵位。将打字机对准渔船。
渔船的甲板上只有几个破衣烂衫的渔民,一看这阵仗都慌乱起来,有人乱跑的,也有人跑去想起锚石的,听到“……双手抱头蹲下!”的话,外加那黑乎乎的“方大炮”对了过来,呼啦一下全蹲了下来。一个双手抱头。
在对赵助隆和巡逻艇上的水兵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即使他们没有火器,在一对一的白刃战斗中渔民也不是受过系统训练的水兵的对手。
铁钩勾住了渔船,两船并靠。但是并不紧紧的挨着。跳帮队员们用专用的登船跳板登上了渔船的甲板。赵助隆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下面的场景已经是例行公事了,无非是船老大出来求情,少不得要费一番口舌,说不定还得义正词严的拒绝对方的贿赂。赵助隆一度很眼馋这些红包:要能弄几个的话对自己的积蓄不无小补。但是他知道首长们到处都安了眼线,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们,而且每隔半年,船员就会被更换一部分,补进新招募来得人。他这个船长说不定也会换一艘船干干--永远都没法拉起自己的亲信来,更别说把全船的人都收服了。
赵助隆百无聊赖的看着枯燥的重复戏码桥段:船老大点头哈腰,临检水兵呼幺喝六,然后忽然甲板上涌出来七八个老老小小男男女女的。跪着哭着抱着临检水兵的大腿,有人哭得。有人嚎得,还有人磕头的。乱哄哄的闹成一团。
这帮子疍户,就是不肯老老实实的交税。赵助隆摸出一个鼻烟壶,挑了一点嗅了嗅。他虽然也是渔民,却不是疍户出身,因而对疍户这样的“贱民”很是瞧不起,海军中由于疍户出身的官兵很多,海军中因而严禁歧视疍户,还搞了许多宣传教育工作。但是这种情绪在非疍户出身的海军官兵中并没有真正的消除,只不过不再流露于表面。
正当水兵们的注意力都被左舷的临检吸引住的时候,从右舷的海面上悄然浮起了几个木酒桶,在右舷担任瞭望的水兵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一瞬间,从几个木桶里同时shè出了短短的弩箭,随着几声惨叫,瞭望的水兵纷纷中箭落海。靠在右舷打字机上张望的水兵也被shè倒。就在几乎同时,原本趴在水兵脚下苦苦哀求的渔民们一起动手,瞬间就把几个跳帮队员拖倒在地,手起刀落顿时就了了账。
赵助隆反应还算快,他拔出手枪,刚刚喊了一声:“注意……”渔船艉楼侧面舷板轰然倒下,瞬间喷出一股白sè的浓烟,雷鸣般的炮声随后响彻海天。
无数铁钉铁子瞬间横扫过巡逻艇的甲板,甲板上一片惨叫声,赵助隆的驾驶台首当其冲,他的脑袋被几个铁子打成了一个烂西瓜,上面的几个水兵一个也没能逃出xìng命,驾驶台上血流成河,连打字机也被打穿了七八个洞。
“上!”
随着一声嚎叫,从甲板下涌出几十个海盗来,瞬间就爬上了失去了打字机掩护的巡逻艇的甲板。而木桶下也出下了几个浮动的人头,手脚并用的从右舷爬了上来。战斗是短暂而残酷的,多数甲板上执勤的水兵已经在第一次炮轰中或死或伤,巡逻艇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巡逻艇的水手人数不多,完全是依靠火力来压制敌人和“潜在敌人”。现在这突如其来的一炮瞬间废了它的火力优势,因而不到十分钟,巡逻艇就落入了海盗之手。船上的水兵们不是当场被格杀,就是被抓住之后直接一刀了账。
海盗们虽然从外貌到衣着和珠江口的渔民们毫无二致,但是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行动协调。完全不是乱哄哄的渔民海盗的做派。
战斗完全平息之后,从渔船的甲板下面走出来一个壮汉,他的穿着打扮和拿着刀枪,还喘着粗气的海盗们并无二致。这群海贼却赶忙给他让开一条路来。他大大落落、踩着甲板上的尸身和鲜血,慢慢地走到舰尾。接着,在爬上驾驶台那鲜血淋淋的扶梯之后,他看了一眼被炮子已经损毁的打字机,用手转动了一下,观察着个黑乎乎的铁家伙片刻之后,他拆下了打字机上的弹盘,仔细的看了看。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海盗头子并不说话,他只用手势来指挥一切。海盗们迅速的将尸体挂上炮弹,抛入海中,有人修补被打断的帆缆,有人清理甲板。十几分钟之后,整艘巡逻艇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整备状态。
渔船被凿沉,海盗们登上了巡逻艇。港海巡64号升起满帆,借着风势,迅速的朝着外海航行而去。
四小时之后,港海巡64号失踪的消息传回了临高的海军部:一艘单桅巡逻艇在珠江口例行巡逻中失踪,失踪当时沿途海域均无风暴。派出巡逻艇进行了搜索,未发现失踪巡逻艇的任何痕迹,因而不能判断该船是否由于触礁而沉没。现在乐琳怀疑该船叛逃或者遭人劫持,已经扩大了搜索的范围,目前还没有结果。
海军部立刻紧张的运转起来,损失巡逻艇这不是第一次,事故和战斗损失并非没有发生过。但是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情况却是第一次发生。陈海阳命令在香港和驶往香港的所有船只提升jǐng戒水平,同时jǐng告各地各船:有一艘单桅巡逻艇目前下落不明。
“可惜香港没有8154,不然派出去搜索的话一定能找到。”陈海阳觉得这船沉没的可能xìng不大,极有可能是叛逃和被劫持。至于动机是什么还不好说。不过,即使是船员叛逃,也不可能是自发的,很有可能是受人蛊惑。
如果是受人蛊惑,那么这次的事件就有点稀罕了,陈海阳想不出在他们严密的内保体制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蛊惑起船员?好歹这巡逻艇也有二十多个人。绝不可能密不透风的。
“立刻调阅港海巡64号的每周内部报告!”陈海阳打电话给总参政治处。每周从政治保卫总局送来的十人团监视报告都是送到这里的。接着他又下令调出港海巡64号上全体人员的花名册,按照名册调阅他们的档案。
“……再给政治保卫局打个电话,说我们要送一份名单过去,请他们查阅下这些人在政治保卫局有无其他记录和报告。”陈海阳搁下电话,在办公室里走了几步,心中暗暗感觉不妙,这事恐怕不是简单的船员叛变这么简单。但是说到劫持,他实在无法想象有人能够劫持一艘训练有素,海上经验丰富,又武装到牙齿的巡逻艇――光那三挺打字机就足够遏制一切跳帮的企图了。
如果真有人能办到,那么他就是我们有史以来最危险的敌人了。陈海阳想到这里,他又拿起电话,摇了几圈:“我是陈海阳,你们不要去政治保卫局了,我亲自去一趟!马上准备材料。”(未完待续……)
第十二节 小琉球岛
陈海阳亲自驾临政治保卫总局,午木亲自出来迎接。陈海阳开门见山,要求调阅政治保卫总局收存的所有关于此船船员的秘密材料。
“没有问题,我马上带你去资料库。”午木满口答应,“赵局长已经给了我指示。”
“我知道了。”陈海阳简短的说道,“十人团的报告我已经初步看了下,没什么疑点。只能看看你们这里有没有更有价值的材料。”
“这是进入档案库的通行证。”午木递给他一个特别通行证,除了惯例有的姓名职务之类的常规内容之外,还有一行小字:“一次有效,仅限签发当日使用。”
午木带着陈海阳进入到一个有警卫站岗的院落里。里面矗立着像仓库一样高大的几栋砖房,地基很高。
和热爱绿化的各部门不同,这个院子里没有任何绿化,地面是石块铺砌硬化的。围墙很高,上面矗立着密密麻麻的碎玻璃。
一道石砌楼梯通向档案库的底层入口。入口处的门洞内设有警卫室,二名戴着蓝色领章的警卫仔细的检查了午木和陈海阳的证件,随后在登记薄上登记上出入的时间。
档案室里光线很暗,一瞬间陈海阳几乎什么也看不清,片刻之后他的视力才恢复过来。屋子里有一股纸张和尘土的味道。从高高的采光窗里投射来的光线下,可以看到成排的架子、柜子。到处都堆放着一堆堆、一摞摞、一捆捆的资料和档案。
在入口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女资料管理员,午木对她说了几句什么。女管理员立刻消失在一大堆的架子和柜子后面去了。
“她去翻索引卡片了。”午木解释道,“我们先坐一会好了,不会这么快的。”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女管理员送来一个纸箱。
“都在这儿了,首长。”
“你去忙吧,我们慢慢看。”午木说道。
他说着打开了纸箱,里面全是薄薄的纸面文件夹。港海巡64号巡逻艇上从赵助隆开始到最低的三等水手,一共二十三个人在政治保卫总局的秘密档案都在这里了。
他们的人事档案在海军部,港海巡64号巡逻艇的十人团报告在总参政治处,这里放着的是政治保卫总局当初为他们做得政治鉴定报告。在检疫营内的表现情况汇报之类的材料。
午木看了看材料清单,摇了摇头:“没什么猛料。全是最普通的材料。”
陈海阳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他一份又一份的看着这些简单的材料。这些人的出身经历大同小异。广东人、福建人、疍户、客家……渔民、水手、农民……
大多数人都当过海盗,有的在大帮混过,有的是跟着单干户。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小污点,但是仅仅从这些上面看不出这些人有什么大问题。
如果说他们社会关系复杂。这在海军中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许多归化民海军人员因为出身的关系和海盗有千丝万缕的旧关系。某人和郑芝龙的部下相熟,某人的亲戚在刘香手下混饭――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这样的线索和没有也没什么两样。
陈海阳原本期望政治保卫局手中掌握着什么秘密调查材料――这是非常有可能的,政治保卫总局有权随时对任何被认为是“可疑”的归化民开展独立调查而无需征求所在部门的同意。
“你们认为这件事是什么个情况?”陈海阳问午木。
“在我们还没有掌握全部材料的时候没法给出结论,”午木谨慎的说道,“但是就目前掌握的材料看我认为叛变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是被人劫持了。”
防叛逃是政治保卫总局一直注重的一项工作,特别是在海军,归化民人员操纵着元老院的各种船只,甚至在8154这样的旧时空带来的船只上也不乏归化民水兵的身影。一旦发生叛逃。就会造成装备上的重大损失,后果十分严重。
陈海阳不知道政治保卫总局是怎么进行具体监控的。但是想来他们有自己的手段和方法。单就十人团的报告上并没有发现疑点:要发动叛乱,至少要勾结全船一半的人才有较大把握。此前得有人频繁活动进行串联才行。两名十人团成员的报告里均没有涉及到这种活动。
陈海阳点了点头,如果是被人劫持,那嫌疑犯就少了许多,无外乎是刘香和郑芝龙,荷兰人和西班牙人虽然不是没有可能性,但是可能性很小。
现在得找到港海巡64的下落,这样就能判明动手的人到底是谁,估计他们的具体企图。陈海阳从政治保卫局出来,上了自己的马车,关照车夫:“去对外情报局!”
当晚,对外情报局发电给雷州、广州和台湾的情报站,要他们即刻给沿海各地的情报人员发出通知,要他们注意最近是否有一艘单桅巡逻艇停泊或者经过附近。一旦发现即刻向临高报告。
正当临高的各个部门围绕船只的下落运转起来的时候,港海巡64号正在破浪航行,航向:台湾。
港海巡64号不但偏离了一般中国船只使用的针路航线,也远远偏离的欧洲船只常用的航线。茫茫大海之上,只有这孤零零的一艘船之。海面风浪很大,大浪不断的冲上巡逻艇的甲板。桅杆和船尾上的旗帜已经全部被收了起来,火炮和打字机也被帆布炮衣包裹着,甲板上除了必要的水手之外,一个多余的人也看不到。
这条船在海上绕了一个大圈子,从西南面驶近了高雄,不过它的目的地并不是这个澳洲人控制的港口,而是驶向小琉球岛――距离高雄18海里外的一个珊瑚岛。
这天傍晚,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晚霞映红了天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会距离天黑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港海巡64号已经出现在小琉球岛外海域。
它以服役一来从未有过的敏捷满帆掠过泛着白沫的海浪,朝着海湾的入口驶去。凡是在这里航行过的水手都知道这个举动的危险性――小琉球岛是个珊瑚岛,岛屿边缘密布着珊瑚暗礁和浅滩,十分容易触礁搁浅。而在这里发生海难对水手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琉球岛上的土著以凶残著称,落到他们手里必死无疑。所以此地虽早就被欧洲海员和福建渔民发现,但是此地即无欧洲人感兴趣的特产,又不是良港,加上凶残的土人,使得即使这里距离高雄和大员都不远,周边海域也很少有船只的出没的踪影。
然而这条船毫无减速的迹象,舵轮已经朝风向那边转过去,小船借着风势,穿过曲折的航道,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平稳程度在前进,似乎对这里的航道十分的熟稔,毫不在意潜在的危险。在驾驶台上控制着舵轮船长全身都裹在一件生羊毛纺织的防水大氅中,风帽盖在头上。
他用一种低沉而平静的声音,不时向水手发出命令,调整着船帆的迎风角度。时而还举起单筒望远镜,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就在这时候,在港湾深处的亮起了火光。按照一定的节奏明灭着。显然,船长正在等待着这个信号。他立刻发出了口令,转动舵轮,擦着浅滩和礁石,犹如箭一般的向火光驶去。
港海巡64号就这样避开礁石,躲过浅滩,轻快的驶入了一个僻静和荒芜的海湾中。这里四面都是绿色的丛林。一瞬间,它的扬帆索都松下来,锚投进了大海,在缆绳引起的最后一阵震撼之后,船停泊了下来。几乎就在同时,海湾里突然出现了一条土人的独木舟,快速的朝着巡逻艇冲了过来,
独木舟从左舷腰部靠上了单桅帆船,几个全副武装的壮汉从独木舟上爬上了甲板。
船长一挥手,把风帽甩到肩头上,他的脸在驾驶台的马灯灯光照射下完全显露了出来――正是指挥劫船的壮汉。爬上甲板的人恭恭敬敬的一起向他鞠躬。
十分钟之后,独木舟离开了帆船,把这个壮汉载到海湾边的一个临时木栈桥上。木栈桥被绿色的藤蔓遮蔽着,不靠近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此人中等身材,头上戴一顶厚厚实实呢绒圆帽,在大氅下面穿着一件欧洲人常穿的紧身上衣,但是却是用棉布制作的。牛皮剑带斜挎着横过他宽阔的胸脯下,挂着一柄用阿拉伯弯刀,腰带上悬挂着两只牛皮手枪的枪套。穿着适合在船上活动的宽大的麻布裤子,裤腿塞入高筒靴子里。
男人长着典型的东亚人的面孔。在他那双严峻的眼睛里,射出坚决的目光。没有留胡子,肩膀很宽,手脚壮健有力,黑头发鬈儿纷披在双肩。看上去大约有三十五到四十岁的摸样,正是壮年汉子。他的脸庞被阳光晒得黝黑,额头上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看上去就是个饱经风霜的人。(未完待续。。)
第十三节 生意
他刚一登陆,就有好几个人来迎接他,态度很是恭敬。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壮汉也始终保持着沉默。只有当有个人低着头对他说了几句什么之后他才点了点头。
有人在前面引导,壮汉和随从们在浓密的丛林中开辟出来的小径走着。大约走了半里地之后,他停下了。眼前是一座简陋的寨子,和世界各地居住在类似环境下的所谓原住民的寨子没什么不同。与众不同的是这个寨子寨上矗立着许多木杆,每一根杆子上都戳着一颗干掉的人头。
壮汉对这骇人的场面不以为意。寨门口,有许多全副武装的人jǐng戒着,虽然这些人一个个衣衫褴褛,但是结实的身材和jīng良的武器说明他们绝非海上的一般渔民。
一行人被带进了寨子,寨子里的地面上血迹斑斑,显然,这里的“原住民”已经被“清除”了,把地方留给了新得主人。
在一座大茅屋的前的空场上,火塘里正燃着火。一个青年正端坐在交椅上,手中拿着一串烤鱼正在大快朵颐,看到壮汉到来,他冲着对方笑了笑,指了指火塘旁的另一张交椅――示意“请坐”。 ..
“你好,保罗先生,”年轻人说得是rì语,带着那种仿佛在自己家里的漫不经心的样子,往靠背上一靠,“看来您是一路顺风。”
“一切很顺利,”壮汉用一种低沉的声调回答,同样说得是rì语。“我的报酬什么时候兑现?”
“嘿!”青年人故作惊讶叫了一声,“您真是位冷酷的人,毫无感情。只谈生意!你也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难道在共同的信仰面前就不能像兄弟一样么?”
“虔诚的基督徒是不会即去望弥撒,又去给偶像上供烧香的。”被称为保罗先生的壮汉不屑的说道,“你要我做得事情,我都做到了。下面你得按照说好的给我报酬。”
“你真是个爽快的汉子,有话直说一点不罗嗦!”青年人掩饰着他的不快,“咱们谈正经的!除了报酬问题。我还有几件大事要和您谈一谈!”
“先把报酬给我。”保罗先生毫不含糊的说道,他的眼睛近乎灰sè,即冷酷有沉稳。
青年人示意了下随从。马上有人拿来一口箱子。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西班牙比索。
“这是说好的报酬。”
保罗把手伸进箱子,兜底掏了几枚银币出来,仔细的瞧了瞧,又丢了回去点了下头。马上有个人过来盖上箱盖把箱子取走。
“船。我会交给你了。至于驾船的水手和怎么使用上面的炮。我也会教给你选得人的。”
年轻人说:“现在我们谈第二件事。你说过,你能制造不亚于澳洲人的大炮。”
“是的。”保罗点头,“只要你能付钱。还有等待的耐心。”
“我有钱,但是耐心不大够。”
“那就得有更多的钱。”
“您真是个好商人,不像个海盗!”年轻人笑着说。
“当海盗也是一门生意。还是门不错的生意。这么说吧,凤先生,只要价格合适,一切都好谈。”
“您真是个特别的人。”被称凤先生的人正是郑芝龙的弟弟郑芝凤。调拨荷兰人和澳洲人的关系的行动失败之后。不但损失了一大笔钱,而且他们和荷兰人之间的关系也明显下降了。荷兰人似乎认定他们才是幕后黑手。
郑家几兄弟绞尽脑汁也不能理解澳洲人到底使了什么魔法能够让荷兰人相信他们才是真正的凶手。要推测他们使了诡计并不难。难得是他们到底怎么在这“天衣无缝,铁证如山”的状态下找出线索和证据来得。
不过,不管是澳洲人还是荷兰人,似乎都不愿意张扬此事。三方之间的经贸往来依然在继续。荷兰和澳洲人的船依然按照贸易协定正常进出中左所。郑家的兄弟们,很容易就能够想到:澳洲人的沉默绝不是忍气吞声,他们必然在暗中谋划着对郑家的报复。
现在郑家正和刘香争夺着福建沿海的对外贸易控制权,再要同时备战这样一个比刘香更猛更危险的敌人是他们难以承受的。
澳洲人这几年来在台湾海峡的崛起是他们有目共睹,他们那些巨大的帆船,喷吐着黑烟能够逆风逆水航行的黑sè快船,都像石头一样沉重的压在他们的心头。
虽然澳洲人暂时没显露出对海外贸易的野心,只是满足于在沿海和欧洲人贸易,但是他们豢养如此庞大的一支船队,总不会是为了在台湾海峡里耍威风。
和澳洲人你死我活的争夺海上霸主地位的一天总是要到来的。郑芝龙毫不怀疑这一点。
越拖下去越对他不利。澳洲人的实力每时每刻都在不断的增长。郭怀一的报告中提到他们在打狗建立起来的城镇,送去的难民,比他们从颜思齐时代开始的殖民多年的成效还要大得多。
虽然他的船队规模处于上风,但是从各方面汇总来的情报,特别是从李丝雅那里得来的情报,使得郑芝龙对澳洲人的实力有了相当清醒的估计。如果面对面的开打,他那庞大的“舰队”是不堪一击的。当初荷兰人的几条武装商船在海战中就能压制他的优势船队。若不是荷兰人势单力薄,后来又设法在展开火攻有利的海湾里发动了进攻,他是赢不了荷兰人的。
郑芝龙比任何人都了解欧洲海上力量在中国沿海的优势,更不用说比荷兰人、西班牙人有着更快的船,更厉害大炮的澳洲人了。
要取胜,就得出其不意。发动一次奇袭,把澳洲人的舰队堵在港湾里,像当初对付荷兰人一样,用火船开展攻击。
但是澳洲人在船炮上的优势太大了。这成了郑家几兄弟一直放不下的噩梦。
幸好这个时候,从马尼拉回来的船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马尼拉来了一个rì本的切支丹教徒,似乎掌握着许多魔法,造出了许多新奇的火器,西班牙人得到了他设计制造的火器,已经赢得了对土人的很多次胜利。为此,这位切支丹教徒深得总督的信任。
这个消息和他创制的火器让郑芝龙敏锐的感到了什么,他立刻派出了郑芝凤,到马尼拉去寻找这位切支丹。
郑家和西班牙人的关系谈不上多融洽,但是也不敌对。西班牙殖民地zhèng fǔ又对郑家控制下的南洋航线有极大的依赖xìng,因而郑芝凤的要求很快得到了满足――他见到了这位传奇的切支丹――保罗?高山。在随后的密谈中,双方达成了第一个合作协议。
郑芝凤在这次会谈中感觉到保罗先生对澳洲人的兴趣浓厚,而且了解的远比他们多得多。但是他似乎在掩饰着什么,眼神闪烁的不愿意吐露真言。
保罗先生很爽快的答应了要他帮忙对付澳洲人的建议。
“只要凤先生能够按价格付钱,什么都好说。”
郑家当然有得是钱。但是具体到如何才能有效的对付澳洲人,郑家几兄弟都没有明确的方案。还是保罗先生提议,既然他们对澳洲人的船炮如此的敬畏,不如先夺取一艘澳洲人的船。能最直观的了解澳洲人的船和炮。于是就有了夺取港海巡64号的作战。
这次夺船行动,从头到尾都是由这位保罗先生策划的,行动的人手和武器都是他从马尼拉带来,连在小琉球岛设立秘密营地也是出于他的建议。郑家则提供了船只和情报的支援。
看到对方如此干净利索的夺取了素称强悍,海上不败的澳洲人的一条快船,郑芝凤不由得心悦诚服――保罗先生果然不是说大话的人。不但能造火器,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心中不由得起了延揽之意。
“……您能为我们制造澳洲人的那种连珠铳吗?”郑芝凤问道,“就是你俘虏的船上的那种。”
“可以。”保罗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不难。”
看到对方居然将素有“神器”的“澳洲连珠铳”的制造说得如此轻描淡写,郑芝凤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在吹牛还是真得身怀绝技?
“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得。”保罗先生说道,“不过我先得声明一点:我造得不会有他们那么灵活轻便,恐怕也不可能长时间的连续shè击。但是做出一样效果的武器没有任何问题。”
“只要能造就好。”郑芝凤遏制不了心中的激动,在他看来“澳洲连珠铳”简直是神器,是澳洲人能够制霸海陆的重要助力,如果己方也能得到这一神器,再加上保罗答应为他们制造的其他火炮,船坚炮利这个四个字郑家就算占了二个了。
至于“船坚”,他们已经从各个渠道弄到了好几艘欧洲帆船,并且还在自己建造大型帆船。这些帆船虽然是中国式的,但就从尺寸和吨位上并不比欧洲船小多少。只要能装备上足够的西洋或者澳洲大炮,就可以和任何敌人一试高下。(未完待续……)
第十四节 立春号的魅影
他的眼神没有逃过狡猾的保罗的视线。他想:这样才好,这样才好。
“那我要得货物什么时候可以交货?”
“得看您急需到什么程度。”切支丹狡猾的说道。
“您真是个利yù熏心的魔鬼。”郑芝凤哈哈大笑,“我加五成的加急费用。按照西班牙人的历法:十一月一号我要得到全部订货,包括那些弹药。”
“如果翻倍的话,我可以保证按时给您运来。”保罗像个生意人一样的露出了蛊惑人心的笑容。
“成交。”郑芝凤点头,“可是只有您的货物能够让我满意。我才会付款――就和今天一样。”
切支丹冷笑了一声:“我保罗说得话,任何时候都有效。”他端起火塘旁早已准备好得玻璃酒杯,“为我们的生意干一杯。”. .
两人一饮而尽。郑芝凤放下酒杯说:“您很大胆。”
“我从来不和蠢货做生意。”保罗说,“谢谢您的酒――味道很不错,地道的朗姆酒。”
“是澳洲人的酒。”郑芝凤说道,“虽然一山不容二虎。但是我一点也不讨厌他们。是一伙能干又聪明的人。”
“恕我冒昧,您是打算今年的十一月袭击打狗,和澳洲人开战么?”
郑芝凤沉默了片刻:“您很想知道?”
“您要和谁打仗我一点也不关心。不过作为您惠顾的报答:我给您一个小小的忠告吧――只要有那艘立chūn号存在,不管你们怎么谋划。都是必败无疑。”
“即使使用了您提供的大炮?”
“没错。即使装备了我提供的大炮――只要在开阔的海域作战,这艘船可以任意抢占位置,您有再多的船也无济于事。您有哪一艘船可以逆风逆流的任意航行吗?”
郑芝凤脸sè发白。这话一点不错。郑家已经谋划攻击高雄很久了,但是如何对付那艘黑sè巨舰一直没有好的办法,谋划了半天唯一觉得可行的还是进行偷袭,乘着立chūn在港内停泊的机会,发动大量船只堵住港湾,然后用火攻船攻击。
“我猜你们的计划一定是用船海战术,堵口。然后火攻。就像过去你们对付漳州湾的荷兰人一样。”
“看样子您有更好的方法?”郑芝凤反问道。
“好吧,我们再来谈一笔新得买卖。”保罗先生像个最好的推销员一样开始推销起来,“您知道澳洲人有多少艘冒黑烟。不需要风也可以航行的黑船么?”
“在打狗有四五艘。除了立chūn,其他要小一些。”
“好吧,实话说你们派去的jiān细都该吊死――我告诉您吧,除了立chūn之外至少还有八艘。”
郑芝凤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九艘黑船!这实在太令人震惊了。但是他并不怀疑对方的话:眼前的切支丹是个非常厉害。异常能干的人物。在马尼拉的西班牙人中他听到了不少有关他的传闻。或许传闻有夸大之处,但是保罗搜集和判断情报能力异常强悍却是有口皆碑的。
要是澳洲人真有九艘黑船,即使他们能用火攻船烧毁立chūn和另外几艘,澳洲人也能很快发动报复。
一旦他们发动报复,郑家的船队根本无力抵挡。
“说说您的生意吧。”郑芝凤立刻意识到眼前的人有什么东西在待价而沽。
“好吧。假如,我只是说假如,立chūn成了你们的……”
郑芝凤什么都没说,但是一瞬间他脸上闪过的难以置信的表情显然觉得这个主意荒唐的很。
但是。一想到拥有这样一艘威力无比的巨舰意味着什么,他又流露出贪婪之sè。
“……如果立chūn是你们的。以它的尺寸和火力,至少能够对抗那些幸存下来的较小的黑船。这样你们就有胜算了。不是吗?”
郑芝凤摇了摇头:“据说澳洲人掌握了水火之术――所以这些冒黑烟的黑船才能在海上行走自如。但这是他们的秘密,我们就算夺到了也无法运用,还是得用帆,那又有什么意思?”
“意思很大:第一,澳洲人损失了海军的主力;第二,就算用帆,海上有几艘船能够对抗它那样的尺寸和强大的火力?”
郑芝凤不置可否,似乎有所触动。
“第三,您对水火之术的担心毫无必要。”保罗脸上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
“您懂这种法术?!”他很惊讶的问道。
狡猾的切支丹对此避而不答:“会运用水火之术的,并不只有他们。”
“如果您有办法夺到它,又能教我们如何运用。我很愿意和您谈这笔生意。”
“好,那我们就来谈一谈具体的条件。”切支丹开始谈他的要求和条件。显然,某些条件超出郑芝凤的权力范围。最后他说:
“有些条件我做不了主,得大哥决定。”
“当然,当然。您大哥才是BOSS。”切支丹微笑着说了一个郑芝凤听不懂的词,“我相信以他的见识不会不理解我开出的条件是非常合适的。当然,你们以前答应我的条件也得兑现。”
“我郑家一向一言九鼎。”
“这点我确信无疑。”保罗站起了身子,“有了消息请尽快通知我,您知道该怎么联系我。愿上帝保佑您。”
会面很快就结束了。里面的人走得干干净净,一切痕迹都被抹去,只剩下一座空荡荡,了无生气的土人村寨。
李华梅站在甲板上,看着打狗――高雄,此地一片繁忙的景象。从临高、香港和济州岛来得船只挤满了港湾,卸下又装上无数的货物和人口,她不知道也不能理解澳洲人在干什么,但是对她的成为“预备役海军少尉”之后的第一次航行很不适应。
航行是编队进行的,所有船只跟随旗舰航行。各船的船长都要随时按照旗舰的旗语行事――为此从海军派来了一个信号员上船。
船队在航行的时候,二十艘大小不一的帆船杨帆竞渡的场面,令人赞叹不已--气概非凡。
航行一路平安无事。安然抵达高雄。不过,到目前为止,她和手下的船员还没有得到上岸的许可。所有人都得留在船上听候通知。
从杭州号上可以看到港湾内的大小船只――高雄的港口面积有限,水深也不够。一些大型的船只能停泊在近海的锚地,从甲板上,她可以清楚的看到“立chūn”这艘传说中的黑sè的巨舰。
要是这艘战舰在自己的指挥之下,那真是死了都闭眼。李华梅发出一声叹息声。想到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设法搞到立chūn的详细情报,不由得气馁:看这模样,自己要得到澳洲人的信任不知道还得花费多少时间?刚到临高又被打发到了台湾,不管是卧底还找姐姐的工作,都是遥遥无期,就算是回临高都不知道要多久之后了……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祁元老,想到了他柔和的手指和呆呆的笑容……
她的脸上一阵绯热,不由自主的捂了下面颊。
正在胡思乱想中,有水手喊道:
“船长!码头上有传令兵来了。”
传令兵送来了明秋的书面命令:全体船员立刻下船,接受“净化”。
由于杭州号在临高没有进行过系统的改编,其中还有不少李华梅收编的欧洲人。因而到了高雄之后就要补课:全船船员全部进了检疫营地。杭州号也要接受必要的“检修。”
李华梅总算幸免于“净化”,但是被带到卫生所检查身体和海军基地的女子澡堂里洗澡却是不可避免的――洗澡她倒并不反感,但是对被另一个女人监视着洗澡依然觉得受到了很大的羞辱。
再羞愧也只能忍受着。李华梅把这视为澳洲人对她的考验。洗澡结束之后,她的一头原本垂到腰间的长发被剪短到了垂肩。
“您这样jīng神多了。”为她送来新制服的女兵说道。
“是吗?”李华梅困惑的看了看全身穿衣镜中的自己:她换上了一身全新的棉麻混纺料子的三十二年式蓝sè海军军官制服,比起她自己弄得一套归化民制服,这身制服既挺括又合身,穿在身上十分的挺拔修长。作为女xìng军人的制服,配有可脱卸式长裙。配有白sè的海军武装带和漂亮的海军短剑。当然,她要悬挂个人武器也可以。
唯独配得无檐圆软帽让她觉得多此一举:既不能遮阳,又不像包头巾那样能抵御灰尘和海水。想来是澳洲人无数的怪癖中的一项。
她好奇的看着、摸着制服上的小玩意:领章、软肩章、臂章、代表东南亚公司的纹章……她知道自己肩章上的图案和道道表明了她在澳洲人军队中的等级:预备役少尉――要放在大明,大约是个把总?
“您现在是预备役少尉,过半年说不定就是中尉了。现在任务多,很容易晋升呢。”女兵为她修饰着服装,不时剪掉一个线头。
“哎呀,不用这么麻烦了,我有女仆的,叫李鹰来弄吧。”李华梅不经意的说道。
“您说的是那个黑番鬼?她要在检疫营里住上一个月呢。”女兵说道,“我是您的勤务兵。”(未完待续……)
第十五节 新武器
李华梅知道这一瞬间,她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光杆司令。虽然李鹰在她身边时rì不多,还算不上心腹,到底也是她收服了的人。现在弄了一个满脸微笑的“女勤务兵”来,不用说是澳洲人来监视自己的。
再想到自己的手下的船员进了“检疫营”――按照澳洲人那蛊惑人心的本事,等他们出来了还能对自己忠心么?
李华梅忽然又感到自己刚才被人监视着洗澡那一瞬间**裸暴露在目光下无可藏身的可怕感觉。
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她安慰自己,要被人相信总得付出点代价的。
她分到了左营基地里的一间双人的单身军官宿舍,由于她是唯一的女xìng军官,名正言顺的独占了一间,倒是比较方便。
不过她的zì yóu也就在这不到8平方米的地方了。推开窗,就能看到基地里游动的哨兵和海湾里如林的桅杆。虽说在基地的大部分地方她可以zì yóu行动,但是没有请假就不得离开左营基地,而请假又有许多规矩,让她干脆断了这种念想。..
这简直就和坐牢差不多。李华梅心想。
不过,在这无可奈何中的倒是也有几个好消息。首先是她在临高被拒绝的杭州号的改造计划在高雄得到了批准,包括船只cāo控xìng能改进和火力增强――除了安装舵轮工程稍为复杂一些之外,都是比较简单的改造。高雄的修船厂都能够承担。
其次,似乎是为了排遣她的无聊。她在入营之后的第三天,就有人来通知她参加“水面舰艇军官培训。”
培训是在左营基地内进行的,参加培训的全部是第一舰队的归化民海军军官。起先。李华梅对这个培训嗤之以鼻。她在大海上漂了很多年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都遇到过,但从来没听说过海战可以坐在桌子前,靠着一个沙盘几个小模型移来移去就能打赢。更不用说他们还要讲授航海理论――澳洲人里有比她更擅长航海的么?
不过这倒是探寻澳洲人底细的大好机会。为此她表现得很积极。每天都是第一个来课堂。很快,她就某样东西说吸引了:这是一本画册。装潢jīng美。平时放在课堂的专用阅读台上,浏览的时候必须戴上手套。
画册的纸质硬且厚,抱在怀里沉甸甸的。里面画的是各种她见过的没见过听说过没听说过的舰船。每一艘都详细标明着舰船的名称。所属国家和详细数据,包括吨位,帆型。航速,武器配置,人员配备,密密麻麻又错落有致。
最让她震撼的。是大幅的舰船三视图和透视图。详细描绘了每一艘船的船型的结构和内部细节。李华梅不敢相信澳洲人居然可以如此详尽的将一艘船的所有细节都直观的描绘在纸上。她知道欧洲人造船都有非常详细的图纸,但这是造船师和船主的秘密,一般人是根本接触不到的。
由于这本书不允许带出会议室,于是每到上课的rì子,她都会早早的跑来,翻看这本画册。如痴如醉的看着一艘艘或大或小,各式各样的船只,心里小小的期待着。将来自己能够有一艘这画册上的属于自己的船。
再到后来,给她带来震撼的。就不仅仅是一本画册了。讲台上的澳洲人,用大量难懂的术语,一个黑sè板子上画出的图形和几个简单的小模型,带她走入了一个她从来未曾见识过的世界。而她也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在这个教室里听到的东西,将给她的人生,画出一条完全不同的轨迹。
每天在课堂上讲课的时候,间或都会听到隆隆的炮声。大家也不以为意:高雄已经集结了许多战舰,原本这里来往的舰船很多,但是川流不息,不断有船进港也有人出港。而现在,虽然进出港口的船只依然频繁,但是立chūn和几艘蒸汽动力炮舰却一直没有再出动。只是偶然会出海到高雄近海转一转,进行实弹shè击训练。最多隔天就会回来。
但是这一天,负责上课的教官宣布,所有参训人员今天去观摩海兵队的两栖登陆演习。
两栖登陆演习是在左营基地外的一片沙滩上进行的,参加的除了第一舰队的若干战舰之外,还有许多大发、中发和小发艇。
标准的抢滩登陆模式:特侦队在岸上标示目标和登陆点,摧毁指挥中枢;各舰抵近炮击海滩,人员换乘,抢滩登陆,控制港口,卸载火炮……各个环节一环扣一环,让人直看得眼花缭乱。
对于李华梅这样的人来说,虽然她是抱着搜集情报的目的而来,但是见识上的落差使得她的情报搜集敏感度太低。以至于对整个演习只能看了个热闹而已。尽管在演习中她看到了很多平时看不到的新鲜玩意和特殊的战法,让她觉得很是新鲜震撼之外,并未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不过,观摩登陆演习还是可以让她很清楚的得出一个结论:澳洲人在最近将发动一次登陆战斗:目标很可能就是郑芝龙。
这个情报倒是很要紧。可是她没法传递给姐姐,再说郑家的生死存亡对她来说也没什么要紧的。而且看澳洲人海陆军气吞山河的劲头,谁胜谁负不是一个很大的悬念。就算是小姐也不会把注押到要完蛋的势力上去得。
想起早几个月,小姐还对自己说过:“刘香完了。他迟早要毁在郑芝龙和澳洲人的手里。我们没必要再和他们做生意了。”那么现在她也可以这么说:“郑家完了,他们迟早要毁在澳洲人手里。我们没必要再和他们做生意了。”
对于在高雄的元老来说,这次登陆演习却意味着对郑家的全面开战已经迫在眉睫了。入夏前二个特侦队的调入是为了前期的情报搜集,那么这次从香港调来海兵队就是正式的作战部队了。
石志奇低调的来到了高雄,和他一起低调来到的还有一个在香港全新组建的海兵队部队,对外的公开番号是“石支队”,正式番号为海兵队第一远征队--这个远征队的编制是新得,不仅编制是新得,武器也是新得。
海兵队全员装备得不再是伏波军的制式装备米尼式步枪,而是一种全新的威力更大的步枪:霍尔式弹管步枪。
霍尔式弹管步枪是后装步枪的初级版本:这种枪有一个可抬起的后膛。装弹的时候将纸包弹整颗的放入后膛内,再关闭。火帽放在火门处。实际上就是一个固定在枪支上的金属弹壳。
弹管式步枪shè速比前装枪快得多,缺点是后膛漏气,shè程和威力有所缩减,比不上理论上落后的前装线膛枪――实际上在没有发明金属弹壳前,所有的后装步枪都有这个问题。不过,面对17世纪的缺少有效远程透shè武器的敌人这个问题不算大。其次机械厂表示可以通过提高加工jīng度、黄铜制的楔形结合面和曲线型锁紧件来缓解这个问题--毕竟总是制造千篇一律的米尼步枪也让机械口的人厌倦了。要说干这行的都有些自制武器的冲动,都想弄些更高档的装备。
但是在没有金属定装弹就能享用后装枪的速度这个想法十分诱人:米尼弹虽然解决了装弹困难的问题,但是前装线膛步枪装填方式依然和过去没有两样:将纸弹壳的底部撕开,从枪口倒入纸弹壳内的发shè药,用通条将弹头捅入,压下击锤,在火门上放置火帽,瞄准,扣扳机。前装枪2~3发/分的shè速就是指这种方法。在紧急状况下也可以把整个纸弹壳塞入枪膛,装上火帽后直接发shè,由于发shè药被纸壳包着,加大了慢发火或不发火率。这在训练和实战中经常有发生。相比之下,使用纸壳弹的弹管式步枪的shè速可达7~10发/分。采用质量较高的颗粒黑火药的话,霍尔步枪甚至可以连续发shè三十发以上无需清理弹膛。这点较之于米尼步枪也有优势。
当然,最大的好处就是目前陆海军广泛装备的米尼枪可以通过改装枪机尾部轻易的改装为霍尔式步枪,生产线也无需做太大的调整――除了比米涅式步枪多出几个加工jīng度要求略高的零部件之外,基本生产xìng能是接近的。
尽管霍尔式步枪的技术跨越度并不大,只能算是军事工业发展上的一小步,但是跨越这一小步的成本不大,威力却能倍增。很符合执委会的低成本改进的思路。
经过林深河的不断活动和鼓吹,这一小规模改进措施终于在发动机行动前得到了落实,并且小规模的改装了一批步枪:全部装备到了海兵队。石志奇以香港支队为蓝本,提案搞一个具有dú lìxìng两栖打击能力的实验xìng的海兵部队,和林深河建立新标准样板试验部队的提议不谋而合。(未完待续……)
第十六节 霸王行动
既然装备了霍尔式步枪,势必影响到战术运用。陆军目前费了很大力气才建立起体制:不管是编制、后勤、训练都是围绕米尼枪这一武器进行的。如果大规模的换装霍尔式,要冒很大的风险。
相比之下规模小,经常执行小规模作战任务,以散兵战斗为主的海兵队来承担实验性部队就显得比较合适。而且霍尔式较快的射击速度也比较适合海兵队以散兵战,精确射击为主的战术模式。
二人一拍即合。石志奇的新编制新装备的方案就得到了批准,小规模实验性的装备部队试验用。利用原香港支队的人员重新编制了一支仅有三个连的第一远征队作为实验部队。
在左营基地的指挥室里,已经制作了大比例的围头湾沙盘模型。包括安平、厦门岛、鼓浪屿和大小金门岛。
如何对郑开战有过一些争议,但是最终还是决定采取“直捣黄龙”的策略,用主力重拳突击郑芝龙的老巢安平镇。一举将这些地方的郑家势力扫荡干净。如果有可能,乘势捕杀郑家的主要首脑,一劳永逸的将郑家的势力铲除干净。
当年清军对厦门的突然袭击,虽然未能一劳永逸的摧毁郑成功的军力,但是掠走了郑家多年积累起来的粮草和金银,严重打击了郑成功的经济力量,使其元气大伤。
现在正是郑家的草创阶段,远不如郑成功时代那么家底丰厚。如果能够通过一次强大的水陆联合打击使得掠走其积蓄。摧毁其船队,即使不能成功捕杀郑家的主要首脑也足以让郑芝龙一蹶不振。
这一方案在入夏前就得到了批准,为此进行了军力的调动。总参和海军方面经过情报综合。提出在九月下旬发动这一攻势比较合适。九月下旬,台风季节已经基本结束,海峡风平浪静,有利于航渡部队。其次郑家前往日本的船只均为六月出航,一般在九月前后归航。可以最大限度的抓住郑家的主要对日贸易船,沉重打击其海上力量。
不过,情报部门也提醒总参和海军。郑芝龙的海上力量恢复的速度是非常快得。在福建沿海快速建造大型贸易船用不了一年的时间,一艘大型海舶最多七八个月就可以下水。虽然质量不佳,但是航行到日本或者南洋是没有问题的。在旧时空的历史上。郑芝龙多次失利,船只减少很多,但是每次他都能够很快的重建舰队――这和熊文灿的支持和他在漳、泉地区强大的根基有关。
现在熊文灿已经调往广东,新巡抚邹维琏虽然对郑芝龙在海防上有所倚重。但是远不如熊文灿信任郑――郑芝龙势力渐大。在许多事务上自行其是,并不完全听巡抚的调遣。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熊文灿时代那么“融洽”。
情报局分析认为,要动摇郑家在漳泉地区的威望,同时使得抚邹维琏对郑的能力产生怀疑――福建的许多官吏对招抚郑芝龙原本就是怀着无可奈何的心态,认为郑芝龙“只可用不可信”――使得其实力短时间难以恢复。就必须贯彻以重度打击,彻底摧毁安平、厦门、鼓浪屿和大小金门岛。如果能击毙郑家主要首脑更好。
最后总参制定的作战方案是,在9.20发动陆海军联合登陆作战。海军第一舰队主力突入围头湾,一举摧毁停泊在海湾内的全部船只。同时海兵队和陆军对安平、厦门岛、鼓浪屿和大小金门岛进行登陆占领。
占领这些区域之后,将对各岛屿的堡寨、城池进行全面的扫荡。逐一摧毁。人口、粮食和财物全部掠走,城池烧毁。使得围头湾“焦土化”,失去对外贸易能力。大图书馆和情报局都认为通过一次战役彻底消灭郑家是有困难的,必须最大程度的摧毁其经济和物质基础,再配合下一步的贸易封锁和军事打击,才能最终将郑家消灭。
这一计划中陆海军对安平、厦门岛、鼓浪屿和大小金门岛地区只进行摧毁作战,不占领。总参考虑一旦直接占领这些区域,势必造成大规模的分兵守备。而且对于福建官场来说,厦门、金门被占领,等于是漳、泉地区遭到了直接威胁,势必造成较大的反弹。福建官场会拼了命的支持郑芝龙反扑。
反之,他们只是狠狠的打击了郑家,福建官场原本对郑芝龙家族看着不顺眼的官僚缙绅们反而会群起而攻之。
对贸易来说来说,福建沿海也不是必不可少的地方:殖民和贸易部的船只可以从上海、广州或者高雄出发航向任何贸易地点,从收购大明的贸易商品的角度来说,福建的商品也不具备不可替代性。
这一计划被东门吹雨恶趣味的命名为“霸王”――一旦战役达成,元老院就真正成为整个东亚海域的霸王。
预计使用的兵力为海军第一舰队全部、几个中队从临高调来的海岸警备队巡逻艇、几个海军火力支援中队,陆战部队海兵队第一远征队和陆军的步兵第1营全部,二个炮兵连和一个重炮兵连。另有二个特侦分队。
在左营基地的指挥室里,东门吹雨正在沙盘前用指挥棒指点沙盘,阐述行动方案。
“本次行动的进攻的第一目标是金门岛。”东门吹雨指点着沙盘,“金门岛是厦门咽喉,正处于厦门湾和围头湾的结合处,不但是厦门的钥匙,更是九龙江入海口的屏障,对漳州的海上安全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单单对郑芝龙来说,金门岛也是安平的重要海上屏障。对郑芝龙来说,金门一旦失守,安平就难以保全。所以这是他必守的重镇。”
金门土地贫瘠,又无地表径流,属于缺水地区,自然环境十分恶劣。养活不了太多的人口,但是整个金门诸岛多港湾口岸,可停泊舰船的码头有30余座,其中大金门17座、小金门6座。是个停泊船只的好地方,所以金门岛一直是郑家舰队的主要停泊场之一。郑成功进攻台湾也是从这里出发的。
其二的目标则是厦门岛。厦门岛距离金门岛18海里,与安平正好在金门岛的一东一西。如果说安平是郑家的老巢的话,那么厦门岛就是郑家经营商业活动的大商站。无数的商品和财富都囤积在此地周转。后来郑家兄弟们纷纷在岛上修葺起豪华的宅邸,移居此地。清将马得功偷袭厦门得手,据说从厦门一次掠去白银九十万两,粮食十万石。考虑到马得功在厦门立足未稳就逃走,并未进行彻底的搜刮,加上他势必还还自己吞没了一部分,郑家在厦门岛的积存到底有多少,恐怕郑芝龙自己都未必清楚。
“下面宣布战役时间表。”
9.20日为d日,d-3日,舰队出航,集结于澎湖,在澎湖马公岛设立前进基地。囤积粮食、食水。d-2日,由特侦队首批登陆安平、大金门岛和厦门岛,在预定海滩设立引导点。d-1日凌晨,前往金门岛。
金门岛距离澎湖大约80海里。蒸汽船以8节的速度大概需要十个小时。由于要迁就大多数帆船,舰队的平均航速只能保持在3~4节,全程航渡需要25个小时以上。所以定在凌晨四点。这样舰队将在d日的早晨抵达趁涨潮突入料罗湾。
“根据特侦队和侦察船的汇报的消息,郑芝龙船队一部分停泊在料罗湾,一部分停泊在鼓浪屿。还有一些停泊在安平。”东门吹雨指点着沙盘上的船只模型。
停泊在料罗湾的是郑家的“舰队”,船只较大,其中还有若干艘欧洲类型的船只,大多装备有熊文灿从广东调拨来的红夷大炮。料罗湾虽然面朝外海,风浪较大,但是滩陡水深均为沙质滩,是吃水深的大型船只的理想锚地。同时也便于拦截企图进攻厦门湾和围头湾的敌方舰队。
在安平和鼓浪屿就以普通的贸易船为主,不过这部分船只中有相当部分也有武装,特别是在鼓浪屿附近,郑芝龙还有一部分纵火船――显然敌人很清楚纵火船只能在狭窄海域使用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按照计划,舰队将首先袭击停泊在料罗湾内的全部船只,随后各舰将集中火力轰击金门,摧毁金门岛的防御,海兵队登陆实施攻击-占领-摧毁行动。
金门岛上郑家设有若干堡寨,有数千人守卫。还设有多个炮台。不过比起在当初海军突破的虎门-珠江防御来说,金门岛的防御差得很远。郑家对金门岛的防御基本还是依托海上舰队,而非陆地炮台。
占领大小金门岛之后,在金门岛上展开指挥所和换乘站。分别对厦门岛和安平实施进攻。计划将携带大量的大发、中发和小发艇,在海湾内航渡登陆部队,克服第一舰队大船多,吃水深,登陆作战不便的不利之处。(未完待续。。)
第十七节 澎湖
金门虽然地处安平和厦门之间,但是距离安平也有12海里,使用帆船机动的话,海上航渡时间过长,还要受港湾内水文条件的影响。难以达到突然袭击的效果。平均航速8节的机动运输艇在这方面显然有很大优势。
“航渡时间实在太长了,敌人如果反应及时,完全可以从陆地上进行救援。”明秋在研究作战计划的时候很明确的表示担忧,他虽然没有执行过两栖作战的经验,但是知道此类战斗一般都是速战速决。但是帆船为主的舰队显然做不到这点。加上金门和厦门都是很大的岛屿,在岛上展开部队进攻和搜索都要相当的时间,按照作战计划还要有系统的对当地进行破坏和虏走人口,前后可能需要三四天时间才能完成战役决心。
如果郑家的中枢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打垮失去反应,那么郑芝龙完全可能在第二天就从晋江等地调来增援部队。郑芝龙的军队是私军,不像官兵那么疲敝,一天只走十几里路,很可能半天左右就能抵达安平反扑。
情报局和大图书馆根据历史资料上郑芝龙曾经多次在陆地用兵的记录,认为这一时期他的陆军机动部队在二千人左右。加上能够动员起来的留守人马,做多能向安平派出三千人。
“我们没必要为郑芝龙的反应速度担心。”东门吹雨信心满满,“郑家的陆军,不管是郑芝龙时代还是国姓爷时代。面对稍有战斗力的对手表现都堪称稀烂,不管作战能力还是战斗意志都成问题。根据兵棋演习,派出一个配备机枪和轻型火炮的步兵连即可将援军击溃。”他举了一个例子。清军马得功部偷袭厦门,几十骑清军斥候登陆就造成厦门全岛防御崩溃。马得功在即少海军支持,总兵力也不占优的情况下轻松的夺取了厦门这一郑家的核心基地。
“这么说来郑芝龙部下的战斗力竟然这么不堪?”
“情报局的看法是,即使按照17世纪的标准,郑芝龙的军队――不管是海军还是陆军――都不是强旅。”东门吹雨很有把握的说道,“以我们调动的部队规模,足以完成所有的战役任务。”
从此时开始。左营的基地提升到最高警戒水平,取消所有休假和外出。
9月27日凌晨五点,明秋接到了从临高海军部发来的电报:“开始行动。”明秋在基地召见第一舰队所有舰长。下令:“元老院已经决定向郑芝龙开战,本舰队将马上前往金门打击郑芝龙的舰队,并掩护陆军部队在金厦地区登陆。”说完之后,他向各中队指挥官和舰长下达了命令任务书。
第一舰队的主力是1艘立春号巡洋舰和4艘混合动力一等炮舰。另有五个中队的风帆特务艇。战舰总吨位超过8000吨。载有各种口径火炮200门。混合动力战舰上全部装备了线膛炮。尽管比例不高,但是射程和威力都是特务艇上的滑膛炮所难以企及的。
由于此次作战距离有限,因而随行船只不带运煤船。陆军、海兵队、后勤分队和补给物资由第二输运船团的35艘大型杂式运输船承担运输――h800由于吃水比较大,不适合在未经过港口建设的港口内使用。
另有四个中队的巡逻艇配合行动,担任杂役性工作。
航渡期间,舰队的每一艘战舰都在抓紧进行针对性训练,特别是中队长和各舰舰长,都在抓紧时间熟悉出发前刚刚发下的厦门湾和围头湾的水文资料以及郑家的布防情报。
当晚。舰队抵达澎湖,航渡途中海面风平浪静。途中遭遇的所有渔船全部予以扣留,押送至澎湖。
舰队在澎湖下锚,联勤部人员在马公岛上建立起临时基地,开设物资堆场和救护所。陆军人员登岸进行了短暂的休整。
海军虽然未下达休整的命令,但是每更值班人数减少了一半,全体人员轮番休息,为二天后的进攻积蓄体力。
李华梅站在立春号的甲板上――太阳已经落山了。第一舰队实施了灯火管制,除了少数必要的信号灯之外,所有灯火熄灭。岸上的营地也灯火寂灭。
不过,这些天正是月圆期间,即使没有灯光,也能在月光下看到群岛间锚泊的舰船和马公岛上连片的帐篷。
人船虽多,但是到处都不闻喧哗,船只依次停泊,岛上和甲板也没有人随处走动。一片肃杀规整。船上、营寨里的信号灯光按次序明灭着,传递着她还看不懂的信息。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随着海风送来得口令声。这一切让第一次参加澳洲人大规模行动的李华梅暗生敬畏――自己和小姐、大明朝廷、中外海商,在这样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
她正在值更。杭州号由于正在改装中,所以没有参加这次行动,但是她作为见习军官的一员,登上了立春号巡洋舰――歪打正着的达成了小姐给她布置的首要任务。
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以船员,而不是船长的身份在一条船上服务。根据她的专长,李华梅被分配的到帆缆部门见习。
登上这艘黑色的“巨舰”,李华梅的心情激动的无以复加――和当初登上圣船的感受一样,甚至还要更激动一些。要知道圣船是不会动的,而且离她的认知水平太远了。不像立春,虽然有许多的不可思议之处,却是在她的理解范畴之内。她在航海的时候见识过类似尺寸的欧洲大船――有的还要比立春大一些。三根巨大的桅杆、如云的风帆和错综复杂的帆缆一度还是她嗤笑“元老院海军”的资本。
这次分到帆缆部门,她还想在一干人面前好好的展示一下自己的手段。元老们且不去说,就是他们招募的海军官兵,虽然大多是海上人家出身,对爬桅杆,收放船帆也是外行。然而很快她就失望了,立春号的船帆的收放全部是用一种她不大能理解的方法:负责操纵的水手拉动桅杆下的一个操作杆,旁边的帆缆绳绞车就会呜呜的自己旋转起来,把船帆升起来或者降下,瞬间就能操作到位。比起她在杭州号上每次升降船帆都要水手排队喊号子拉绳子转绞盘简直就是天上地下:要是比赛的话,杭州号上的水手还没集合好,这边的升降船帆工作就已经做完了。
类似这样神秘的“自动”在立春号的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收放铁锚、旋转大炮……只要是船上费工费力的事情,都可以搬动某个杆子或者转动轮子,然后物件就会神秘的自己运动起来。李华梅大约的知道这和澳洲人在岸上开得火轮车、大铁吊一样,都是某种神秘的水火之力――三根桅杆中间那根巨大的,喷吐着浓烟和白汽的黑色烟囱就是这种力量的体现。
她对这个“水火之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是操纵水火之力的是轮机部门,和她并无关系。帆缆部门一直在甲板上工作,而轮机部门除了在她回舱室休息的时候能够遇到这些浑身乌漆墨黑的人之外,平时是从来看不到的。
“什么时候能够混到轮机部门去看看就好了。”李华梅暗暗想。她意识到自己当初想弄一艘澳洲人的“快船”有多么可笑了,光凭自己和手下那些中外水手,根本伺候不了这种大黑船。
要想得到这种船,得澳洲人帮忙训练全体水手才行――光凭自己和小姐的力量,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她叹了口气,现在就是弄到一艘澳洲人的那种纯风帆的快船――比如海天号那样的,她也很满足了。不知道自己的杭州号改装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小姐、自己的姐姐和自己――还有祁元老。她感觉自己一直是身不由己,被某种力量推动着,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这里。
此刻,她站在澳洲人的“黑船”甲板上,穿上了他们的制服,可是依然怀着二心。自己的归宿会如何呢?她觉得这样想很不吉利,却又忍不住要去胡思乱想。
李华梅一个人在黑暗中站了很久,直到换更的人到来。她交了班,回到甲板下的舱室。
作为见习的预备役军官,她没资格享用军官舱室,睡在士官的大统舱内:全部是吊铺。
和一群大老爷们睡在一个统舱内让李华梅很不适应,虽然人人都知道她是出了名的海盗,没人敢打她的注意,但是每天光看着这群男人脱衣睡觉就让她觉得浑身不适。而男人们也表示这样太刺激了,让人很是尴尬。最终,舰务部门在统舱一角用木板临时隔了一间出来。
李华梅回到自己的“单间”里,脱下外套爬上吊铺。外面的统舱里已经鼾声大作了。她还有点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只好先闭起眼睛来养神。再过一天,舰队就要前往安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