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核心问题
这是补昨天的,晚上再发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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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统一思想,没有一个正确的指导方向。穿越之后的失败是必然的!”杜雯的声音穿过秋天的暮色,直入天高云淡的万里夜空。
在围绕着操场转圈子的人一群人当中,没有一个人吭气。在操场上打球玩羽毛球的人穿越众不少,眼睛尖的人已经发觉了,这群绕场散步的人都是执委会的五六名主要委员,还有几个他们不太熟悉的人――上这些人是目前尚未公开的政策资询小组的成员,以历史、法学、社会学专业为主的人士组成。青年历史学家于鄂水是组长,副组长则是杜雯女士。
“统一什么思想?”良久,马千瞩才说了这么一句,“大家会买你的账么?”
“笑话,一个政治性组织居然连自己的政治目标都没有,思想都不能统一,还想去拯救中华民族?”
“拯救中华民族?”文德嗣说,“那这个就算最高理想吧。起码比**容易实现一点。”
“现阶段目标就是搞腐化了吧?我要养萝莉――”
男人们嘴角都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低级趣味!小资产阶级的局限性暴露无遗,历史证明……”杜雯开始痛批。
“我们不要扯远了。”青年历史学家于鄂水开始把话题扭转回来,“近期和远期政治目标之类眼下都不需要考虑,其实关键只有三点:权力架构、利益分配、行事底线。”
“执委会目前运作的不是很好吗?以后再完善一下就是了。”萧子山对这个问题显然并不感兴趣。
“你这是行政至上主义。”文德嗣说,“执委会只是一个行政机构,它并非权力机构。”
“可是现在的执委会效率很高,要是搞一个全民大会的话,任何事情都得投票,那还能办得成什么事情?别看这里不少人每天上网就是骂民猪柿油的,以后他们搞起民猪柿油比谁都起劲,到时候不挖个厕所也得开几天会!”
“所以更得有。”文德嗣承认执委会的效率的确不错,“但这样的状态迟早是要出问题的。等群众站出来索取他们的权力的时候,执政者就被动了。”
与其到最后被迫接受民主要求,不如早早的就把还没明白过来的群众纳入对执政者有利的政体框架内。此时穿越众们还沉浸在准备工作的狂热气氛中,等穿越之后,一切稳定下来之后,难道大家就心里没自己的小算盘――谁愿意一辈子当个群众呢?
执委会成立伊始,虽然各个组的组长都是委员,实际却是文德嗣、王洛宾和萧子山的三寡头掌握核心权力。当发现马千瞩在整个准备过程中崭露头角,威望渐显的时候,执委会迅速的将其结合进决策层。对中国人来说耍弄政治手腕几乎是天生的本事,大伙心里都雪亮的很。眼下穿越者之间没有利益分配和利益冲突的问题。当做领导只意味着更多付出的时候,多数人还是乐于做酱油众的。
“我们的权力架构呢?代议制还是全体大会。”
“显然是全体大会。”
穿越者统共也就五百多人,坐一起二个篮球场也容纳下得了。代议涉及到选举制度问题,太复杂了,眼下宜简不宜繁。
“未来参加我们的,嗯,土人的权力呢?这个你不能不考虑吧。”
“早期我们不需要考虑土人的权益问题。我们和土人的关系就是利用与镇压。”钟利时博士悠然说,他是一个红果果的实利主义分子,“他们肯合作的,干活征地买东西我们都给浅,不肯合作的,严厉镇压到他们肯合作为止。”
“你这作为和日本鬼子有什么不一样?他们可是我们的同胞。”
“人也得认你是同胞才行。我们这幅模样哪个土人会觉得我们是同胞?”
“在未来,肯定要考虑到参加我们的当地人的利益――就叫‘归化人’吧,适当给予政治权力是完全应该――没有长远的利益,人凭什么给你卖命?”于鄂水说。
“融入政策吗?”萧子山担心起来,“归化人未来会很多,即使代议制也会造成话语权旁落的问题。”
“小资产阶级的一个特点就是害怕发动群众!只有发动群众才能有广泛的社会基础,我们才能够对抗腐朽落后的封建政权。你们倒好,就想着自己当老爷。我反对这样的讨论!”杜雯对大家如此**裸的讨论如何控制权力压迫人民感到愤怒――更关键的是对她的发言彻底的绿坝化。
“我的话没说完,我设想的是类似古罗马那样的政体,”于鄂水继续解释道,“贵族共和制或者叫权贵民主制――都一个意思。”
“元老院?”
“对,我们穿越者全体都是元老,元老院掌握一切权力。在元老院内部充分发挥民主。对于广大的归化者,可以给予有限的政治权力,设立一个下院或者类似的机构来代表他们的权力。”
“所有动物都平等,但是有些动物比其他动物更平等。”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于鄂水说,“不过这是后话。早期我们不需要这么复杂的政治体制。简单的说:穿越者全体大会选举产生执委会,由执委会行使行政权力。重大决策和立法,由全体大会投票决定。每个穿越众都有选举和被选举权、还有投票权,不分男女,十八周岁以上一人一票。”
“如何决定多数?”
“这个属于细节问题,如果要照顾到全面的民意,可以规定为90%的穿越众参加会议,投票才是有效的。在90%的投票基础上,三分之二为多数。”
“这样的大民主会不会有问题?群众有时候是盲目的,很容易会被人煽动,万一刚顺风顺水的发展了几年,打了几次胜仗就有人要去澳洲殖民或者要搞什么屠日灭美的怎么办?投票一通过不就成了决议。”
“呵呵,的确是这样。”于鄂水笑着说,“如果在穿越者内部实现民主,那么作为民主,众人皆醉我独醒与民主是一对矛盾:如果你发现团体中的大多数人都持着一种‘错误’的观念,那民主的结果就是你该屈服于这种观念。
“在一个多数人都想养萝莉的团体里,你坚持养萝莉就是摧残少女必需取缔的结果只能是失败。除非你能说服大家认可你的理念――这也许得很多很多年才能做到,或者极端一些通过某种途径夺权独裁,这样你获得了改造他人思想的权力。”
“舆论,关键是舆论。”萧子山说。
“没错,舆论可以作为一种导向。控制舆论一定程度上也就是控制了民意。”
围着操场散步的众人又转了一圈,期间杜雯不断的批判资产阶级民主的虚伪性。
“在穿越众内部实行三权分立吗,司法搞独立体制?”有人问。
“没必要,至少一开始没必要,内耗太大了。我们人少不需要这么复杂的均衡。就算要制衡也不在法律领域里。”于鄂水的话虽然没说明,意思是大家都懂的。
“呵呵,我觉得我们有点太细了,政治体制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利益如何分配的问题?”代表穿越者中的北美利益集团的钱水廷发言了,这位40岁生物学硕士已经默默的听了许久,这时才开口说话,“搞思想统一的领导核心是不太现实的。现代人什么思潮都有:左、中、右;黄俄、黄德、皇汉……要让这些人统一思想再干事,估计大家都得给明朝军队杀光――要不也饿死了。这里高学历的又多,个个自视甚高,很多人都有了成型的思想,要想树立唯一的核心根本不可能。所以,穿越者的合作只有寻求利益上的共同点,而不是理念上的一致。我个人认为以股份制形式最适合作为利益分配的基础和方向。股份制就是搞公司。公司是干什么的,为了中华民族的繁荣富强?这也太高尚了吧。穿越者的利益或者需求是什么?和一般人没两样,除了少数舍己为人的理想主义者外,多数人不外乎金钱,名气、女色和权力的。所以即使集团成员的政治理念各不相同,也还是有机会求同存异的进行合作的。”
“这样鼓吹利益核心导向,穿越者个人利益不能满足的时候必然会叛变革命么!”杜雯质问道,“历史证明,为自身私利而投机革命的人是根本靠不住的――他们随时会抛弃革命事业,只有那些愿意为理想献身的人,才能做成大业。”
“如果我们的目标是为了建立17世纪的第一个社会主义社会,您愿意为这一事业而献身吗?”
“我会培养出许多愿意为这事业献身的人的。”她坚定不移的说出了这句话,大家顿时昏倒一片,个别人还口吐白沫。只有马千瞩神色如常。
“我们需要一个基本宪法,五月花当年还有个公约呢。”
“说到这里,我现在有个很奇妙的感觉――象是一次十七世纪的远洋探险。”于鄂水兴奋的搓着手,“一群社会的失意者和幻想者希望能在另一个世界得到新的起点,到新的世界去发财去掠夺去满足**。他们有全新的杀戮技术和武器,他们有大堆的紧俏商品。他们冷酷无情的进入新世界。最初只是要求一小块土地容身。后来他们成为帝国的主人!”
PS:本节的一些观点言论都来自各个论坛上的评论,非本人原创。特此说明。
第四十五节 准备出发
月亮逐渐圆润起来,总部的工作也脱离了按部就班运行的节奏。整个机构的进入到高速运转中去。
财务部门将全部可以变现的资产全部换成了RMB,接着又把RMB变成了无数物资。为了防止最后关口出现某些节外生枝的情况,财务组依然保存了大约50万RMB,还把手边还没有变现的十多公斤黄金全部私铸成10克、25克、50克的小条子,准备随时使用――虽然没有现金好用,金子的价值总还是人人都能明白的。
除了留守在雷州半岛上货代处的航海人员,所有外派出去的穿越者全部回到了基地,开始最后的准备工作。
医药卫生组对穿越者的卫生健康情况进行了最后的复查,重点在免疫方面――尽管三令五申的出过多次通知,还是发现有人没有接种却慌称接种完成――甚至有人拿了伪造的接种证明来。
对某些疫苗来说补种已经来不及了――乙肝疫苗的接种全过程要一年半。卫生组只好增加了疫苗的采购量。
“这群人难道不知道这是拿自己的小命在开玩笑么?”河马看着被普查出来的《未完成免疫情况表》,虽然他不知道17世纪的海南的疫病情况如何,但是想都想得出来,那里肯定是各类微生物的乐园,霍乱在20世纪还多次在海南爆发过。
“关于角膜切开术校正视力的,也有很多人没做。”兰方方大夫痛苦的说――他不得不在采购的医疗器械里增加了全套的老式验光设备,相比起到处都有的电脑验光仪和电脑磨镜机,这东西还真不好找。
不好找的东西还有许多。卫生组比较头大的事是他们不能象现代医院那样使用轻轻松松的大量使用一次性的用品,象玻璃的注射器、输液器这些东西现在很难寻觅,与之配套的小型医用消毒锅之类的东西也都销声匿迹了。找了许多医药公司、医疗器械厂和医院的仓库才配齐了东西。许多老式医疗器械上的专用橡胶管早就老化不堪,连配的地方都没有只好专门请企业开模重做――代价高昂。
执委会对医疗卫生的态度就是用钱无极限--只要能保证尽可能高的医疗水平,用多少都肯批款,结果卫生组成了民生部门了花钱最多的一个组。
最后就形成了一张几乎可以开医院的清单:
1、检查类设备
胃镜一套、B超一套、X片机一套、肠镜一套、腹腔镜一套、心电图一套、监护仪10套、医用显微镜5台。
2、治疗类设备
无影灯2台(直径1.5m)
手术帐篷2顶
手术台2张
氧气瓶10罐
呼吸机10套
洗胃机2台
牙科治疗机2台
除颤器2台
玻璃管注射器100只(1ml5ml10ml20ml50ml)
玻璃吊瓶50套
手术器械20套
牙科器械10套
接生器械5套
骨科器械和设备2套
每套:电刀一把、手术刀尖头圆头各一把、止血钳大中小各4把、弯钳4把、勾钳4把、拉钩大中小各2把、有齿镊大小各2把、平镊大小各2把、压肠板大中小各2。
手术服、口罩、帽子、手套等等若干。
大量缝合线、敷贴、纱布、消毒液等等
3、药品
抢救类:甘露醇、异丙肾上腺素、肾上腺素、去甲肾上腺素、异搏定、西地兰、胺碘酮心律平、心得安、洋地黄、阿托品
麻醉药利多卡因大量
利尿剂呋塞米大量
大量抗生素(青霉素,红霉素,克林霉素,头孢类,磺胺类,奥硝唑,甲硝唑,奥能,万古霉素药效由低到高)
大量抗病毒药(病毒唑)
各种常用药物、疫苗、抗蛇毒血清。
4、设备
消毒锅、各种不锈钢医疗器皿、紫外线消毒车、电冰箱、婴儿保温箱等等。
急救包,按每人5个配置,其中1个直接发到个人手中作为标准装备。
要不是实在没地方买,执委会还准备买野战医院一套,但是跑了很多地方都没这东西出售,只好作罢。执委会对医疗问题好大求全的偏执使得卫生组的医生都看不下去了,不得不阻止他们越来越多的要求――连CT机都上了采购清单,他们不得不说,这东西虽然也很有用,但是并不是少了就不行……
至于穿越众的个人装备,更是体现了执委会宁滥勿缺的精神。不过他们还是按照不同的人员分工进行了多级配置。
穿越者的个人配置为A级,即普通级,属于每人必备。
在这个级别里,穿越众的配置主要是为了满足日常的生产生活需要,兼顾低级别的冲突的防护和短途越野。
山寨版美海军陆战队的组合背包,可分解成6个大小不同的包。一般穿越者不配发迷彩服,只配发了热带军用绿色作训服和热带作战靴,奔尼帽和盔形帽各1顶,后者配有专门的防蚊头罩,另外配风镜、雨衣和橡胶高筒水靴。
一般情况下穿越者都住宿在船上或者基地内的简易房内。所以住宿物品不强调野营化。海南本身地处亚热带地区,配发15度的温区睡袋和配套的防潮垫。
至于防护装备和武器,A级配置的穿越众不参加激烈的冲突,只需要作有限的防护即可。所以配发的是防刺背心、手套和80式钢盔1顶――不选用更轻便的新头盔是有机材料容易老化,老式的80盔存量很大价格便宜。
联络物品是对讲机和救生哨。对讲机是通话距离能在1Km以上,能组网。
个人物品配发:
防水户外手表(可测海拔、气温、气压、带电子罗盘、记时和闹钟等功能)
山寨版瑞士军刀和短砍刀各一把
指南针
头灯
手电(磨擦生电的,可节约电池)
防风打火机
小钢杯(喝什么都可以,早上还可作为洗漱杯)
户外水壶(可以有效的防腐,颜色比较酷)
军用水壶(带一个饭盒,这点比较实用)
饭盒、搪瓷饭盘、旅行餐具各一套。
最后,每人还有二天份的应急干粮:能量棒和牛肉干。另有针线包和急救包各一个。
至于盥洗用品和一般的内衣、袜子和衣服,则由个人自备。
在A级之上还有B级――一般军人、远程旅行人员和C级――侦察兵、远程野外勘探人员两个级别。在这两个级别里,除了迷彩服、冲锋衣替代了作训服,还增加了更多专业户外用品和军用、专业装备。琳琅满目,不一而足。不过这二级的许多用品,在平时是不配发的,只在需要的时候临时发给,事后要交还。
根据委员会的反复核算,每名穿越者可携带200KG的私人物品,含配发装备在内。个人物品只要不超过总重携带种类不限,但是不能私自携带枪支(携带的必须上交统一保管)。
马千瞩不辞辛苦的带人检查了每个穿越者的携带物品打包情况,不由得大摇其头。几乎所有穿越众都带了各式各样的电脑,却很少人想到该带一本笔记本一支笔,不少人还带了MP3、PSP之类的娱乐设备。好像他们要去的地方到处都有电源插座。对个人卫生至关重要的内衣、袜子、盥洗卫生用品之类却带的很少。
类似的不象去穿越,倒象去远足的装备不一而足。委员会决定对全部人员的装备做调整。说服他们不要带那么多无用的东西去。筛选下来的东西可以邮寄回家,但是多数人都坚决不同意把自己的电脑留下――就算穿越成功,大伙都成了离休干部级别,电脑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还是不可能生产出来的。
“算了,还是让他们带吧,也好多一些电脑配件的后备。”负责全部穿越众资讯工作的石开叹了口气――他自己的担子也不轻,满满一个柜的IT资讯设备,以他大学本科的水平不知道是不是搞得定。
负责物资采购的王洛宾等人不得不再次往返于附近的城市-采购各种各样开始想不到,到临出发才意识到有用的东西。
打包工作在不断的反复检查和补充中度过。喧嚣声到很晚才停止,第二天一早穿越众们都聚集在训练场上,每个人都换上了统一发放的服装。
“不错,象支军队了。”席亚洲审视了下席地而坐正在等待上船的穿越众们。
“嗯,乌合之众。”马千瞩闷闷不乐的说了一句。眼前的景象与其说象军队,倒不如说大学生时代军训的再现。
“不要这么说,老马,”席亚洲豪情满怀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我们还要一起席卷全中国……”
第四十六节 最后的插曲
就在这个杂草丛生的训练场上,聚集了全体的穿越众们,召集了第一届全体大会。
尽管许多事在几个月前就被已经制定出方案,但在一些关键的问题上还是有悬而未决,争议很大没有得出结论。委员会决定在穿越开始之前,把这些问题全部以投票的方式写成成文法,作为日后行动的指导纲领。这就是后来史称的“训练场大会”。
几个月来在穿越者论坛上激烈讨论的方案一一拿出来供大家讨论,经过讨论和修正,几个重要方案获得了大家的认同,虽略有反对的声音,但是没有太多人支持。
首先大会先就各种名词做了一系列的定义:
穿越众/穿越者:所有参加这次时空移民的本时空居民。不分性别、年龄、职业、民族。
本地人:所有17世纪时空的当地人。无论性别、年龄、职业、民族、国籍。
因为对政权机构该如何运作没有实践经验,所以整个系统以简单明了为指导思想,不纠缠过多的专业术语。会议决定:
未来的穿越政体的最高权力机构为穿越者全体大会(穿越大会)。
穿越大会有选举、改组穿越执行委员会、制定各项法律政策、决定重要内外事务的权力。在正常情况下每月召开一次,当遇有重大紧急事项时可由三名以上执委会委员或三分之一以上穿越者临时动议召开。除特殊情况外,出席大会的穿越者必需多于90%。
全体穿越者凡年满18周岁自动均成为穿越大会成员。有选举和被选举成为执委会委员的权利。穿越大会的成员数量不可增减,穿越者的席位在其退休时可按1:1的比例由其指定子女一人继承。
穿越行政执行委员会(执委会),是穿越者的常设行政机构,有权规定行政措施,制定行政法规,发布决定和命令;向穿越大会提出议案;负责所有行政**务工作。
其成员由和执委会下属的各个行政专业部门的正副负责人组成。
1、工业、通讯、能源、交通委员会(工业部)
2、农业委员会(农业部)
3、外交与商业委员会(商务部)
4、军事委员会(军事部)
5、内务民政委员会(内务部)
6、计划委员会(计委)
每个委员会下,又分设各专业组,考虑到专业人手有限,实际在人员和资材运用上还是以委员会为单位进行统一调度。
其中新设的计划委员会的任务是管理各类资源的收存、保管、审计、发放;考核资源的使用情况;负责搜集各项建设政策的实施。
在各部之外,执委会直辖:
总务组:负责文案工作和档案收集整理,协调委员会工作。
IT组:负责全部计算机系统运行。
情报资讯组:管理掌握穿越者携带来的全部资讯材料
政策资询小组:为穿越大会和执委会提供各项政策资询。
直辖小组的组长同样是执委会委员。
在部门设置上,有比较多的不同意见。焦点主要是在计委的权力是否过大和谁来监督执委会运行中的可能产生的问题上。因此三名专职执行委员中,除了执委会主席、执委会秘书长之外,另设一名监察委员。
这样,整个执委会共有执委19人。执委会在决定重大事务时必须经全体大会多数批准才有效。任期4年。如果某位部长等在服务期满之前放弃其席位,其所在部门将举行共同会议,推选一人接替其席位,直到任期结束或下一次选举。如部门不能开会决定,执行委员会可以根据提名或指定一名人员来行使职权,直到全体大会召开会议选出新人员。该会议每周召开二次,紧急情况下可随时动议召开。
随即穿越者们投票通过执委会的第一号提案:授权在穿越的早期为临时紧急状态时期,在该时期内除涉及宣战、缔约、重大人员改组之外,一切事务由执委会全权负责处理。执委会有权执行任何其认为对全体穿越者有利的政策和行动。紧急状态自D日起6个月,到期后,由全体大会决定是否延期。
直到穿越大会认为需要对穿越者福利政策做出修改前为止,穿越众享受生活必须品供给制:包括伙食、服装、医疗保健。均无需付款。
利益分配才用股份制的分红的方式。
穿越携带装备分成个人和公共2个部分。
个人部分(例如某人的私酒)所有权和使用权完全归个人所有。
公共部分是由穿越众上缴给组织的物品和现金(或委员会征用的原属私人所有的物品)组成,物品上缴后完全归组织所有,物品的分配和使用完全由组织决定。由会计和资产清算师根据穿越前的价值和穿越后的使用价值进行综合清算,然后转化为只有分红权的股票发放会各成员手中。
每个穿越众无论有无资金装备投入,均无条件获取价值10万股原始分红股――儿童也不例外――这是为了给经济条件有限的穿越众一个最低保障。
股票单位为点券(穿越众内部记账货币),1股=1点券。
利益分配分成4个部分:
1、职务薪金:各个穿越众根据其工作领取不同的薪金,也就是按劳分配。原则上职务薪金最高的不超过最低的2倍。
2、奖励:对穿越众的工作做出重大贡献的人,给予奖励(实物或者记账货币),激发大家的工作积极性。奖励是一次性的,临时性的。按发放级别分为大会级、部门级、小组级三级。
3、津贴:对穿越众中有特殊技能、从事危险事务、长时间劳动者的额外津贴。
4、红利:穿越组织的商业机构盈利和军事机构战利品的总收益中每年度提取10%做为股票红利分发给各个持股成员。
5、福利基金会:穿越组织的商业机构盈利和军事机构战利品的总收益中每年度提取2%做为穿越者基金会的专项收入。该基金会的收益将用来负担未来穿越者的福利开支及子女教育费用。
股票只有分红权,只影响获得红利的多寡。如果召开全体穿越众大会,依然是一人一票而不是一股一票。
穿越众死亡,股票的一半根据他的遗愿给予他指定的人或者机构(不限数量),另一半收归国有。所有持有股票者均依此类推。
目前的所有利益分配,均以点券计算。除非特殊情况,个人不能增持股票。
至于某些春心萌动,已经提出穿越国是否能提供多子女补贴的人士,执委会的回答的是等你们有了子女再说。福利问题过于复杂,目前无法太多的归化。
总得来说,大家对整套政体和分配制度比较满意,会后,每个人都领取到了他的股票证――这是执委会在本地一家印刷厂花大钱定制的,钞票纸一般挺挂的手感,蓝色的油墨,复杂无比的花纹,中心图案是一艘在朝日下乘风破浪的海船,上面还印刷有持有人的姓名、代码和流水条形码――以便遗失损毁的时候补办。执委会还特意每张证都配发了一个带挂绳的塑料防水袋。
“20万股,靠,不知道以后能分多少红利。养4-5个老婆总够了吧?”
“没出息啊,这点红利算个啥。”吴南海把股票证塞近防水袋里,“我希望我死后,有几十个孩子来争打遗产官司!”他满怀豪情的望着21世纪的天空――在17世纪的天空下,吴南海――这位农大毕业的宅男将满足他的赫赫野心。
中秋节假日刚过的第一个周六,郭逸刚刚起床,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科长打来的:
“小郭,你上次侦察的那个穿越公司――”
“是!我上交过相关报告了。”
“这家公司有问题,限你20分钟内到办公室。”说完科长就挂掉了电话。这让郭逸吓出了一身冷汗――有问题这话不是随便说的,说有问题就是有了很大的问题。
18分钟内赶到办公室,办公室里除了科长还有本机关外事部门的一位领导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外国人。女的金发碧眼,男的虽然是黑发黑眼的纯种中国人长相,凭他多年来的工作经验一看就知这是个ABC。这两个外国人看上去身手矫健,十有**是在强力部门服务的工作人员。
“这位是薛子良,这位是他的搭档萨琳娜。”科长介绍着,“他们是USA烟酒火器管理局的外勤工作人员。半个月前,该局发出一份通报来,有多名中国籍男子将大批枪械弹药运抵夏威夷,并在该州租用了一艘100吨级游艇后离港,所办航海手续为前往越南。他们怀疑,这些枪械弹药正在该船上。”
“会进入我国海域么?”
“这么说吧,我认为他们的目的地根本不是越南,很有可能是中国大陆!”
“而且他们和你上次调查过的穿越公司一度联系很频繁!”科长补充了一句。
郭逸的脑袋轰的一声――这还了得,走私武器弹药,还是从美国走私到中国来?这案子的性质可严重了。
部门里同意这两个美国特工以观察者的身份随行提供办案协助。郭逸拿着材料晕乎乎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感觉有点象醉酒了――即忐忑又期待。这案子,办下来可就是大功了。
“你好,我们尽快开始吧。”叫薛子良的华裔特工说道,此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在会议室里,薛子良和他的搭档介绍了他们侦察到的一些可疑情况。
“船上共有华裔男子五人,华裔女子二人,拉丁裔女子一人,华裔女幼童一人。”
他递给郭逸看文件夹,里面是每个人的照片和个人资料。
“根据我们的调查,船上有二个家庭,其中一个家庭有儿童。拉丁裔女子似是其中一名中国籍男子的女友。不过我们并不是很清楚,因为我们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郭逸有点莫名其妙,有这样的军火走私组合吗?有女人不稀罕,怎么还有儿童?
看出了他的疑惑,薛子良说:
“我们认为他们可能是以家庭航海为名,进行某些不法的走私贸易行为。”他告诉郭逸,烟酒火器管理局在最近一个月里发现这些人在大量购入以SKS半自动步枪为主的火器和子弹,数量十分惊人,远远超过了正常枪械爱好者的需求。而且他们本身已经拥有了数量不少的私人枪支,再购入上百的武器,美国的华裔很少有这样的举动――其动机显然不良。”
“那你觉得美国白人有这样的举动就是合适的了?”郭逸对这最后一句有了极大的反感,你个香蕉,都不知道自己的皮肤是啥颜色的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薛子良有点狼狈,种族问题在美国向来是比较敏感的话题,“我的意思是,这不大符合华裔族群的行为习惯,并不否认他们享有美国宪法所赋予的权力……”为了急于岔开话题,他赶紧说了下去,“这里面还有一个人是前科的。”他指了一下文件夹里的一页纸,照片上的华裔男人国字脸,花白头,“此人叫林传清,曾经是偷渡集团的蛇头,熟悉美国至南中国海的偷渡路线。由他驾船,我们不得不怀疑其真实目的地!”
“除了电话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可疑点能够和穿越公司联系起来吗?”
“我们并不清楚他们是在和谁联系,只是到了你们部门才得知道那些号码是‘穿越公司’和相关人士的,我们电询了国内,查出这五名男子中,有一人曾在七个月前回过中国,入境口岸是广州。这是他的材料。”
郭逸看了一眼,时袅仁,这个名字好怪,看职业是医生。还是传染病方面的。这么个白面中年男会去走私军火?
郭逸打电话,查资料,顺路还叫总务科拿点速溶咖啡来――这两个美国佬一点休息的意思也没有,看起来要大干一场了。
给当地部门打电话的结果吓了郭逸一跳:穿越公司在半个月前就退租了!基地里如今人去楼空,除了两个一无所知的看门老头,一个人都没有了。
去向呢?一阵狂打电话之后,终于从高速公路管理部门了解到。穿越公司名下的多辆汽车经高速公路去了雷州半岛的某个县――这个县,正好有一个港口!
港口?难道是接应的地点?那么一定得有船了!郭逸的思路转到了这里,忽然他联想起来那天他独探训练基地:基地是有港湾的,港湾里还有小艇……
他马上开始拨打电话。
第四十七节 前夜
这是补昨天的一节。晚上还有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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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天空一片静谧的晕黄色,远处天幕上的浮云镶嵌着淡淡的金边。傍晚的海风微微吹拂,丰城轮平稳的行驶着,琼州海峡的天气很好,浪高不到1.5米,即使没什么坐船经历的人,也没有晕船的感觉。
巨大的船首劈开浪花,乘风破浪。以背包客名义搭船的穿越者们三三两两的或坐或站在甲板上,眺望着海峡两侧的风景。琼州海峡是很狭窄的一条水道,从船上就可以看得到北面的雷州半岛和南面的海南岛的海岸线。
在船的侧面不到20链的地方,一艘矮墩墩的平甲板驳船正紧随其后,甲板上满载集装箱和各种车辆机械。两船都是以10节的速度前进,他们的预计在北京时间6点和从另一个港口开出的四艘渔船汇合。
经过蒙德半个来月的奔波,终于完成了复杂的装货过程,沿海货轮本来就是什么都装的角色,倒也没引起港务部门的诧异,唯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油料公司――两艘船居然全部用的是柴油,而不要廉价的船用重油。
雇佣的船员是菲律宾人。古怪的英语除了蒙德这个经常在港口混饭的人之外没人能够明白――好处是他们毫不在意船上装的是什么,那些穿着绿作训服的背包客又怎么来了这么多――三分之二的穿越者都集中在这艘船上。只有少数专业人员安排在其他船只上。
整个货轮上其实没给穿越者们留下多少空间,五个货舱全部都装满了货物,连甲板上都捆了若干集装箱。有几个动物货柜还不断散发着恶臭。除了妇女儿童能分配到船员的房间外,多数人只能坐在甲板上,等待着命定的一刻来临。
好在大家还处在一种即将开创新时代的兴奋中,并没有感到太多的不便。有些人昨天没有睡好,这会干脆在甲板上铺开了睡袋补起觉来。也有临风而站,望着若隐若现海南岛的海岸线。他们在这个时空出生、成长,原本也将在这里终老。凝聚着无数的爱与恨,失望与满足,无数人生的第一次――他们即将离开这里,永远也不再回来,如同死亡的永别一样。
站在尾楼上的执委会成员们可没有这样的闲情逸志来感慨这一历史性的时刻。根据计划,从渔港出发的渔船和登陆艇,以及传说中的北美分舵的游艇应该在下午17时和他们汇合,此时他们不断的用望远镜搜索海面,看到的只是三三两两正在归航的沿海渔船。
北美分舵的游艇提前十分钟第一个抵达,蓝白相间的艇身张满了雪白的三角帆,从海面上优雅的滑过,引起了穿越众们一阵欢呼和口哨声。执委会的望远镜里可以看到时袅仁正在甲板上挥舞双手,船帆下面的舱口又爬出个张着大大的眼睛,一脸迷惑的外国女人――显然她不明白这是在干嘛。
“这妞身材不错啊。”王洛宾端着望远镜喃喃自语。
“栗色长发,不是大洋马啊。”
“你懂什么,这是拉丁裔的,又不是金发碧眼才能叫洋马。”
十多只望远镜注视着新出现的尤物。全然不顾北美的全体男淫正在甲板上挥手致意。
渔船和登陆艇依然迟迟不露面幸好无线电一直保持着联系。四艘渔船因为负责拖带多个大型浮动筏――这活谁也没干过,光调整拖缆长度就浪费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在下午17时过20分钟的时候,与已经等待多时的轮船汇合。
这支奇怪的船队就这样沿着海南岛的海岸线低速前进,博铺港已近在咫尺,临近夜幕降临,港湾内的灯光已经明灭可辨。航线上的船舶也都亮起了航行灯。
“GPS显示,我们现已在博铺港以北偏东3海里处。”
“减速,打开全部灯光!”
“接管船只!”
“各船向旗舰靠拢!”
“准备虫洞!”
随着一声声的命令,蒙德首先以船东的身份将船员全部集中到甲板上,随即军事组的成员亮出他们的五连发猎枪。没费任何口舌,20多名船员非常合作的下到一艘专门为其准备的救生艇上,向岸边划去。
此时各艘船上的全部灯光都开了,轮船上的探照灯照得甲板一片雪亮,穿越者们意识到历史性的一刻即将到来,纷纷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望着尾楼。
高音喇叭里响起了试音的喂喂声,接着,传来了一个高亢的有点过分的男声:
“注意,穿越五分钟准备!全体人员穿救生衣,进舱!”
估计到虫洞在穿越时会因为能量的剧烈波动而产生振荡,为了防止万一有人落水,除了必要的甲板人员系上安全绳坚守岗位,所有人都挤进了船舱里,接着,水密门也都关上了。
“文总,开始吧!”蒙德紧张的站在操舵的位置上。
“好,开始。”
随着被悬在船头的虫洞慢慢的被船首挤开,这个巨大的镜面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大片海域。虫洞的边缘如焰火一般散射着能量的光芒。
“坚持住。”文德嗣嘀咕了一声,心里暗暗起到这玩意可别突然就爆了,不能去另一个时空还是小事,万一来个能量大爆炸,估计威力也不会比原子弹小多少吧。
“各船注意!”蒙德吼了一声,“缩短间距,全速通过虫洞!全体准备接受冲击!”
船舱里的穿越众可不知道外面还有这么一出。都一脸严肃的紧抓身边的固定物等待传说中的穿越冲击波。忽然,灯光疯狂的闪烁起来,所有人的脸和手都好像过了一层静电,微微的发麻。一阵怪异的头晕目眩感涌了上来。
“穿了!”有人喊道。
没有人呼应他,许多人在灯光闪烁的瞬间闭起了眼睛。
当殿后的渔船通过虫洞后没多久,本来像镜面一样反射出货船上的灯光的虫洞通道突然开始发光,短短数秒时间从一个平面膨胀成一个发出刺眼强光的球体,然后……消失了!海水飞速回灌进虫洞留下的50多米直径的海水空洞,奔泻而下的海水撞击在一起又冲到10多米高的空中发出巨鼓一般的响声,离开虫洞一百多米的船队殿后的渔船被4-5高的浪头无情的洗礼了一次。幸好准备工作充分,没有任何的损失。
“各船汇报状态!”蒙德在电台里喊道。
“驳船正常!”
“登陆艇正常!”
“渔1正常!”
“渔2正常!”
“渔3正常!”
“渔4正常!”
“北美,正常……啊,有一艘汽艇在急速靠近我艇!”
执委会的人都是心头一沉,汽艇,17世纪哪来的汽艇?
不等文德嗣说话,席亚洲已经在通话器里呼叫渔船舰队的领队赵德了。
“老赵,你赶快带人去北美船上支援。”
“明白!”
随后丰城轮打开了两个大型探照灯,雪亮的光芒顿时照亮了夜幕已经降临的海面,赵德率领的渔船舰队中的两艘船离开编队,船首劈开波浪,一南一北的全速向帆船两翼包抄过去。
灯光照亮了整个水域,文德嗣在望远镜里看到了正靠近北美帆船旁的汽艇,载客8人的小型的海用摩托艇而已――是他们也穿了,还是自己根本没穿过去?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发现执委会的每个人都沉着脸,显然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执委会的人几乎年龄都在三十以上,个个自诩多年社会磨砺,沉着冷静是起码的修养。但这会也渐渐沉不住气了。虫洞已经没了,如果没穿过去,不用说是一场灾难了。
蒙德拼命拿着望远镜察看着四面,水面上看不到月亮,四处一片漆黑,只有以这艘丰城轮为中心的海域是灯火辉煌,这更让四周的黑暗变得深不见底。
“应该是过来了吧。”他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察看起设备来。
“GPS没信号了!”他叫了起来。
这个举动也提醒了其他人,好几个人都掏出了手机――“信号搜索中”――琼州海峡里手机信号应该是正常的。
电台里的各个频率也都是一批空白,只有电流的回波的嘶叫声。
“成功了!”执委会委员们把冷静抛之一旁,欢呼起来。
既然这里是17世纪,不管汽艇上来的是何许人也,都无碍大局了。
电台里传来了赵德的声音:“已经控制全船,俘虏4人。好像是旅游者。”
“全部送旗舰上来。”
夜还漫长,黑灯瞎火的靠近海岸显然是冒险的行为。执委会决定所有船只就地下锚,等天亮后再进行登陆行动。这里是17世纪,没什么船会有能力碰撞损害到他们。为了安全起见,各船的大灯都打开了照得周围雪亮。军事组人员已经从北美帆船上开启了一批枪枝,分配到各船上。现在他们即有武器又有人,什么也不怕。
“格老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土匪!海盗!二流子!棒棒!”萧子山刚一打开门,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老人的吼叫声。
“爸,您别喊了,有话好说……”另一个男声在劝阻。
“这是琼州海峡,不是红海,索马里!人民海军不是吃素的!”
“你们几位先生有话好说,我们是普通老百姓,不是有钱人,一家来海南旅游的……”这是个中老年妇女的声音。
萧子山下意识的拉了拉衣襟,正了下帽子――他很不习惯穿制服,推开舱门走了进去。
很快就弄清了。原来汽艇上的四个人是一家子:一对老夫妻和儿子儿媳。一家人去海南旅游,老头子过去曾经在海军部队服役多年,和海南这一圈的部队都熟悉。过海峡的时候没买船票,找部队里的老熟人借了一艘旧汽艇,想顺便温一下航海的旧梦。没想到快到博铺港这边的时候忽然遇到了奇怪的风暴,等平息下来四面一片漆黑,就看到不远处的那几艘船了,向帆船靠拢纯属是为了问个信――汽艇上除了罗盘之外什么航海设备也没有。结果莫名其妙的就被两艘渔船上的人给抓了。
“几位先休息一下吧。”萧子山依然满面笑容,“现在外面天黑着,天亮了我们再说。”心想这事怎么说得清――人肯定当我安定医院逃出来的。
“天亮就让我们上岸吗?”公务员模样的儿子问道,萧子山注意到他在整个谈话过程中不断的看他那漂亮的老婆。
“这位先生,我们真得就是老百姓而已啊。把我们扣着有什么用呢?”老太太又在解释了,虽然事情很突兀,现场又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端着5连发猎枪,她还是镇定自若的解释着,说话一点不乱,一看就是场面上的人物。
“你看,不怕你笑话,我们家老头子过去就是在这里当海军的,儿媳妇也是干警察这行的,这海峡里海事、海监、海关、海警、渔政还有海军的船是川流不息的,你们这样有意义吗?都还是年轻人,犯不着这样。我们一家就是老百姓,也不想当英雄,下了船大家各归各,随身的行李就当是丢了……”
老太太的话软中带硬,不错呀。比这儿子和媳妇强太多了。萧子山依然礼貌的点点头,说:
“一切事情等明天再说吧。”他站起身来,“你们会看到,这是一个新的世界!”
第一卷起航(完)
第一节 新世界
天色微明的时候,丰城轮上的人已经纷纷走动起来。.昨夜的一切,特别是虫洞消失瞬间的壮观场面,成了大家无穷无尽的话题,多数人在舱房内没看到这一幕,但是拍下画面的DV和数码相片却不少。
执委会还没有下令起锚开船,大家马上就发现了第一个在计划里没想到的问题,这么多人的早饭问题无法解决――船上的厨房是为40个船员准备的规模,现在仅仅丰城轮上就有400号人。更要命的是,盥洗也成了问题,厕所前排起了长队,有些等不及的人干脆就冒险跨到摇摇晃晃的小艇甲板上,直接向大海高空排泄起来。
“马委员,这样不行的!”被任命为登陆侦察小队的队长北炜大光其火,跑到尾楼上冲着刚刚上任的登陆总指挥马千瞩喊了起来,“这么多人的排泄物,会把鲨鱼都给引来了!这样登陆太危险了。”
马千瞩无可奈何的说:“那我怎么办呢?船上的厕所只有那么10个位置,现在要400号人用。”
“你不管,一会要出了事故就不好办了!鲨鱼不说了,都爬在那晃晃悠悠的小艇甲板上,摔下去一个连捞都不用捞。”
正说着,管理食堂的田大妈一脸无奈的走了进来:
“马委员,您说这咋办呢?大伙说要喝点稀饭,我看船上那伙房,做不了四百个人的稀饭,来不及啊……”
马千瞩刚被北炜教育过,这会又有人扯起稀饭问题,眼看登陆计划还没开始就出了好几个纰漏,心里不耐烦起来:“这事情你找萧子山啊,他不是你领导么!”
“可是您不是登陆总指挥吗?这船上的事情都归您管啊。”
还不都是你自己搞出来的事情!现在问我怎么办?马千瞩心里暗暗骂了起来,但是又不便发作――人田大妈五十多的人了,跟着穿越众舍生忘死的来开辟新世界――只好先敷衍一下,把皮球踢回去:“有多少先熬多少,一批批的发吧,有总比没有好……你再找子山商量一下。”
不给大家熬稀饭本来也没什么:每个人都准备有二天份的干粮,只要保持淡水供应,啃啃那能量棒也能对付过去。
问题是这田大妈一看到船上有厨房,居然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按老习惯做上早饭了,天还没亮,总务组的李元元带着几个女孩子给船楼里的执委会委员们端来了刚出锅的稀饭和蒸好的馒头,每人还有一小碟袋装咸菜和几颗油炸花生米。
这下马千瞩就知道麻烦了,群众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凭什么你们领导都在吃热腾腾稀饭馒头,俺们群众要就着凉水啃那过期月饼馅一般味道的能量棒?这事业的一开头,就搞出差别待遇来,人心一散,队伍就不好带了。所以这会执委会喝粥都偷偷摸摸的,没人靠近舷窗。他摸起电话:“轮机舱吗?把制淡设备开到最大,要充分保证淡水供应!”
“充分保证,你谁啊?!”电话里传来一个愤懑不平的声音,“制淡设备就这点供应量,你叫我们尿淡水出来?”马千瞩听出这个声音是萧白郎的,他是学机械加工专业,又会设备安装及管理,就给分配去跟船学习了三个月轮机。
目无领导!马千瞩暗暗骂了一声,你个伪娘,看不我把你卖泰国去!心里发泄了一通,想呆这里也没用,干脆跟着北炜下甲板去。
董时叶靠着自己的背包坐在甲板上,他从小艇甲板上下来的时候腿都软了,两腿之间就是大海,看一眼就够头晕了,幸亏船几乎没什么起伏,风平浪静的。天边的残月正在慢慢淡去,看着在厕所边排队边骂三字经的群众,他觉得这个险还是值得的。
没地方洗手,还在他对这些问题早有准备,拿出消毒巾擦了擦――卫生纸,消毒巾、净水药片这些他带了很多。完全指望组织那是靠不住的。他也没拿出杯子去刷牙――许多人在船舷两侧不住做引吭高歌状,白色的泡沫在船体两侧挂出一条条污痕,蔚为壮观。他只用牙线和一片口香糖做了清洁牙齿的工作。尽量不打开整理完毕的背包,这就是他的原则。
执委会供应的稀饭一度让秩序有些混乱,董时叶可不去凑这个热闹――每次4大锅,只够40个人每人一碗。等的时间太长了。他也没去啃那难吃的能量棒,自己带着解放军单兵特种口粮,啃啃压缩干粮喝点水也就是了,喝粥一会还得找水洗盘子。要不洗的话盘子就成了细菌滋生的培养基了。
从船上看出去,昨天漆黑一团的海岸线现在已经清晰可辨。临高应该是一个已经开发的很成熟的县了,但是海岸的这一带,却象是没有人烟。
侧舷外不远处的海滩很窄,满地都是黑色的碎石砾,一点没有印象中海南碧海银沙的感觉。后面是一块矮小的断壁,由于地震的石头断裂悬崖切成了许多大小不等,形状各异的缺口。有些地方有几处不陡的斜坡,可以通向断壁的顶端。
往西看去,距离丰城轮不到一海里的地方,有一个突出陆地的海角,那个大概就是博铺港的河口了,海角上长满了许多向水面倾斜的红树林。这些红树林郁郁葱葱,几乎长满了整个海岸地区一直延伸到水里。这个地方如果来得是一位植物学家,肯定会高兴的跳起来――这么完整的红树林生态圈在21世纪的海南已经很少能看到了。
董时叶忽然发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这些沿海的树木里,竟然没有一棵海南最常见的椰子树!这让他这位老驴友十分诧异。椰子树是一种比较容易成活的树木,热带亚热带海岛、海岸上到处可见。他不知道临高本地原先的确是没有椰子树的――21世纪的临高椰子树是在上个世纪30年代以后才陆续引种的。
海滩上,起落飞翔着大群的叫声刺耳的海鸟。其中多数是各种不同的海鸥,也有潜鸟。显然,在21世纪很少能看到如此密集的鸟群,这荒莽的感觉让他的心情有些压抑――这里还是人类涉足极少的地方。
丰城轮右舷外一阵喧闹,由北炜带队首批登陆侦察队背着步枪、开山刀在同志们的注视下爬下舷梯,登上了摩托艇。
登陆侦察队由军事人员、工程测绘人员、地质人员组成。他们的任务是探查港口及沿海数公里的地形、水文资料和可能有的村落及水源。配备了对讲机、自卫武器和25X8望远镜、测绘工具和一部300万象素DV。
为了应付可能发生的意外,每个人都穿了防刺服,迷彩服和钢盔,执委会原打算把防暴服配备给他们,给北炜拒绝了――这东西虽然防护效果一流,穿着活动起来实在有点吃力。
“要注意安全!”马千瞩在舷梯口对北炜说。
“您放心好了。”北炜转身下了摩托艇。
“突突……”的引擎声比现实里早了几百年打破了千万年的平静。摩托艇划开海浪快速驶向隐隐现现的海岸线。
北炜是登陆队的队长,全权负责登陆的安全事宜。登陆指挥部的给他的命令是,以搜集资料为主,避免与当地人发生武装冲突。如果能接触到人,则设法询问当地状况。为此特意把熊卜佑也安排进了侦察队--按理说这个漫画公司出身的宅男是不该出现在这样的首批侦察队里,但是他会说临高话,在队伍里是翻译官的角色。
临高话是海南方言中的异类,现代海南也只有临高、儋州和澄迈的一部分人使用。它不仅和普通话差异极大,和海南的主流方言琼州话也完全不同。一般认为,这种语言和广西的壮语有同源性。
语言上的差异,使得临高在海南一直是一种特立独行的存在,与外界交流较少,社会环境相当的封闭。
熊卜佑原来打算是穿他不惜耗费行李配重带来的锁子甲,但是这东西被北炜严词拒绝――太沉了,还是防刺背心比较实际一点。
侦察队因为依靠地图上的定位会有较大的误差――配备地图是虽然是最大比例的临高县地图、地形图。但是毕竟当中隔了四百年,很难说地形地貌的准确度有多少,纯属聊胜于无。因此北炜决定暂时不靠近海岸,直接朝向这里最显著的地形标记――临高角而去。
第二节 临高角
如果说本时空的临高县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最为广为人知,那就是“临高角”这个地方了。
1950年4月16日傍晚,第四野战军第十五兵团第四十军的一一八师和一一九师的一万八千七百多名人,在兵团副司令员兼四十军军长韩先楚、副军长解方的率领下,分乘318艘机帆船和32艘机动船,从雷州半岛的徐闻县灯楼角启航,渡过琼州海峡,以临高角灯塔为目标进发。次日凌晨三点多钟在临高角港湾登陆,揭开了海南岛战役的序幕。
另一个时空的临高角,还没有发生过这宏伟壮观的一幕,但这里一直以来都是海南岛的关津要地。于鄂水在出发前的情报通报会上特意指出,从元代开始临高角就设有烽火台。明代在这里设置有博铺巡检司,“提督盘诘之事”。正德年间这里有弓手三十人,巡船三只。到了万历末年,此地还有弓手十二人,估计最多有艘小船。不过此地向来是临高渔民的避风港,可能会遇到当地的渔船。
北炜在船头仔细的搜索着前面的地形。D日到来之前的3个月,军事组的部分人员曾在21世纪的时空进行过一次海南的参谋旅行。对计划中登陆地点:临高角-博铺港以及作为候补的马袅湾、红牌湾、后水湾等地的地形做了重点勘察。
北炜作为登陆侦察队的领队不仅当时详细的察看了地形,事后还多次根据资料重温了当地的地形地貌,以做到心中万无一失。
东方际白,岸边的一切在望远镜中都显得非常清晰。汽艇此时已经进入了一个开阔的海湾,根据海图,这里应该是临高角西南的龙豪湾,因为风浪较小,鱼群经常会洄游到这里栖息,是临高的重要渔场之一。
北炜用望远镜搜索着,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从西北延伸向东南,长约一公里的三角形海岬――没错,这里就是临高角。
临高角在这里形成了一条天然的防波堤,长达1.5公里,宽500米。堤岸的中间都是海水冲上了的沙子,晶莹洁白,形成一条沙堤路。21世纪的海岬上有石砌的碉堡、了望塔和清朝海关在光绪十九年(1893年)建造的灯塔。本时空的堤岸上虽然空无一物,但是整个地貌差别很小。
“减速,注意观察水下。”北炜提醒到。临高角除了这部分露在水面上的堤岸外,在水下还有相当长的一部分淹没部分,虽然汽艇吃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万一被礁石擦底也损失不小。
海水清澈透明,水下礁石间细白的沙子几乎清晰可辨。小艇越过临高角进入了昌拱湾,即使不用望远镜,艇上的人们也能看到伸向东南角的博铺角了。整个昌拱湾就这样被两角环抱,宽约二公里的海湾湾底平静如席,沙明水静,只有细微的白浪在岸边翻滚。
“真想在这里游泳啊。”有人说。
“以后在这里盖个高干疗养院!”
大家都笑了起来,现在说这个感觉有些荒唐,犹如一群穷人说发财了以后将如何如何。
北炜小心的要操艇的人注意不要太深入湾内,万一要射来一箭可不是闹着玩的。
“队长,这是什么山?”李军指了一下远处博铺角上绿树丛中冒出的一个圆椭型的庞然大物。
“不是山,是烽火台。”
“烽火台有这么大个?!”汽艇上的人都惊讶起来――他们印象中的烽火台都是西域丝绸之路上被风沙剥蚀的殆尽的土台。而这个台即使400年后也还有16米高。此时北炜目测它的高度至少在20米以上,45度的坡度,乍一看很象一座丘陵地带常见的小山丘。全台周身都是用片石块砌成的,内部由土夯而成。和21世纪塌毁剥落严重,长满杂树野草的荒丘完全不是一回事。
“大家注意安全,这里有明军驻扎的,拉下面罩!”
随着命令,全体人员都把自己的防暴头盔上的面罩拉了下来。汽艇迅速的饶过博铺角,进入东南海域。
“博铺港!”
此地就是临高县境内最大的河流――文澜江的入海口了。这条全长不到90公里的大河,在此地形成了一个开阔的港湾,湾口向北。远处的一处影影绰绰的黑色岛屿影子就是红石岛――博铺港的东缘。
“减速!进入港内。戒备!”
红石岛对面的港湾海滩是泥沙质的,长满了大片郁郁葱葱的红树林,有的地方可以看到非常突兀的被烧毁和砍伐过的痕迹,在红树林后面,是高低起伏的台地,并不高,顶端参差不齐。在这些红树林的对面,港湾的南部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环境,荒草蔓生。似乎还有房屋的废墟。
岸滩上散乱着枯萎的海草和大量被拔起的树木,这是台风不久前光临过的证据――之所以选择在农历九月才登陆,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避开每年八月十五前后都会来的台风和风暴潮灾害。
港湾内部相当的开阔,靠近海水的地方都是大片的红树林,滩涂纵横,各式各样的水鸟在天空中起落盘旋。水质不清,明显看得出泥底。岸边平坦,稍有起伏。出乎意料,望远镜里没有任何渔船的身影――这有点不对劲嘛……
“这鬼地方真荒凉!”已经有人感慨起来了。
“这就是执委会说的已经开发成熟的县?那开发不成熟的地方不都是原始森林了?”
北炜不悦的瞥了一下说话的人――退伍当群众久了连基本的军人纪律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博铺这个地方虽然号称进出海南的要津,但是长久以来海盗每次寇略琼北往往视此为捷径。久而久之,除了少量捕鱼的疍民为了捕鱼而散居此地外,一直到康熙年间还是荒凉不堪。当时的临高县令樊庶到此地视察,感叹之余还赋诗一首来描写此地的环境:
匹马频行历海滨,
荒烟深处旧关津;
白波满目儋澄界,
黄笠遮头疍灶人;
三尺矮檐防飓母,
一拳小石祀龙神
……
“关舵机!测量水深。”
他们手里有完备的博铺港湾水文资料,根据水文资料,河口港湾的水深从2米到10米不等,不过现在是17世纪。400年的泥沙淤积河道变化会有很大的误差。
汽艇开始缓慢的划行,李军竖起了一面武警钢制防暴盾牌,掩护着水文工作人员放铅绳。
北炜清楚,此时的汽艇变成了一个很好的靶子,在开阔的水面上一无遮拦。他倒不怕谁来射一箭,反正那种粗糙的铁箭头是射不穿防刺服和头盔的,但是要是对方有一门小炮藏在岸边的草丛里,50米外打来一顿铁砂铅子是肯定会出现伤亡。
军事组的人都持枪在手,子弹上膛,监视着周边的每个角落。
正在此时,烽火台上,一个身影也在那里观察着海湾里的小艇。
此人头戴一顶生了一层厚厚黄锈的碗口铁盔,身穿霉烂不堪的皮甲――还是嘉靖十年朝廷增加海南各卫兵器时添置的。手里提着一柄同样年龄的腰刀,木鞘都烂得散了架,用藤条勉强缠着。
他身后是一个兵,脑袋上同样有锈迹斑斑的铁盔一顶,无甲,穿着一件破破烂烂里外不辨的鸳鸯战袄。背着一副弓箭,腰里也有一柄年高德勋的腰刀。
符柏文是琼山县人,少时习武,得过一个武秀才的科名,一直没再能登科。年近四十混了一个从九品的巡检之职,带着十二名弓兵看守这个“琼海要津”。此地虽然号称关津,实则旅客来往不多,平日能盘查的也就是些疍家渔民和从雷州那边过来贩海的小商人而已。即无油水,又荒凉寂寞。见得最多的,还是海盗。
海南因为地处重要的海上交通要道,一直是海盗极度猖獗的地方,历史上海盗曾经多次寇掠临高,甚至围攻县城,顺治十一年居然把临高知县都给俘虏了。明清两代政府对此也没什么对策,无非就是广筑烽火台,一见海上异动就举火报警。
海盗在这里泊船取水的,大家相安无事。一但深入港湾放艇登陆。符巡检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马上跑到烽火台上去点那堆马粪火,然后带着人找个地躲起来。一点烽火,沿文澜江两岸直临高县城方圆几十里都能看到烟火,百姓躲避,城门也随即关闭。
每年到了农历八月十五过后,台风渐熄,海盗的沿岸抄掠也就频繁起来。平时在此地避风休憩的渔船,最近也都不来了,他们这些巡检的弓兵,自然也不能怠慢――粮饷虽少,好歹也是一份钱粮。
侦察队的汽艇一进到昌拱湾,烽火台上瞭望的弓兵就看到了。一般这样的小船他是不会去惊动巡检老爷的,但是这小船行驶的如此之快,让他很吃惊,等船进到河口,来人个个身材魁梧,头戴铁盔身穿黑甲,手里还拿着黑乎乎的铁火铳,这状况可不得了,赶紧把符巡检给请上了烽火台。
“符巡检,这些是什么人,”弓兵在后面轻声问,“要上去盘查么?”
“没见过。”海南虽然是南陲州县,但是老百姓的见识却不少。符柏文见识过倭人、佛郎机人,也见过红毛夷人,眼下这船这人都不在他的常识范围之内。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这伙人显然不好惹。
“好像在测水深啊?”
符柏文点点头:随着小艇的划动,那个黑乎乎的盾牌后面,有人在不断的收放绳子。测水深意味着有大船要进来。
“点火么?”
他迟疑了一下马上下了决心:来者人少,但是全身甲胄,已经是犯禁之人,绝非良民,又在这里私测水深,显见还有大股人马要来。现在天光即将大亮,百姓们都要出门营生,若是匪人掳掠,就要大受荼毒了!
“点火!”
第三节 新开始
“队长,烽火台上有火光!”负责观察的梅晚报告。.
北炜抬头一看,烽火台上已经燃起了一堆篝火,在微明的天空下一股浓烟直冲云霄。
虽然这个情况已在预计之中,他还是有些沮丧――如果能无声无息的拔掉这个警戒哨就好了。但他的方案被席亚洲枪毙了――特种作战的准备工作太花时间。穿越者们要尽快展开登陆行动,在消息没有扩散开之前就在岸上站稳脚跟。琼州海峡这里古代就是海上交通要道和渔场,天一大亮,这么一支超越时代的船队是瞒不了任何人的,拔掉烽火台和不拔掉,差不了一二个小时。
“不去管他,继续测水。”北炜命令道,眼下尽快让船进港才是真得。
可是艇上的人还是有些紧张,梅晚一边纪录着水深线,一边悄声问北炜:
“明军会来增援吗?”烽火一起,各路援兵纷纷而来――这是他们在电影和小说里常见的情节。
“不会。”其实北炜自己也心中无底。于鄂水信誓旦旦的说,临高城里是没有驻军的,烽火台起得是预警的作用。虽然他不怕小股的明军或者任何当地武装,不过无谓的流血还是越少越好。
小艇一路划行一路测试水深投放航标,为船只进入标定航道。海水正在涨潮,波涛倒灌入河,船几乎不需要划动就被潮水带到了烽火台前的码头,台下是一片低矮的瓦房,门前立有旗杆――这里大概就是情报中说的博铺巡检司了。
巡检司门前空无一人,高高的旗杆上还挂着未熄灭的巡检司字样的灯笼。
北炜一挥手:“全体上刺刀!侦察队,目标正前方房屋,一组二组三组跟我前进!”随着口令声,北炜关上保险,第一个跃出小艇,跳上码头。
这次突击尽管所有人都做得很标准,穿越者们占领的第一个大明官衙里却空无一人。左右厢房的床铺上,草席余温还在,伙房里已经座上了一锅水,火都没熄。这里人去楼空还没几分钟。
巡检司担任的是盘查和预警,当然没必要和穷凶极恶的海盗拼命。他们地形熟悉一走了之就是。反正海盗是呆不久的,走了再回来收拾就是――巡检司里除了桌椅板凳就是些伙房的家伙,折损不了几个钱。海盗也知道这衙门里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干脆过门不入。
这伙21世纪的穿越者们不但到处搜寻,对所有东西都要兴致勃勃的翻看一遍――在他们的意识里这些都是古董。还要鹊占鸠巢――房子,背靠着海岸的制高点烽火台,还有码头,简直是现成的登陆指挥部么。
北炜吩咐一个小组上烽火台去搜索灭火然后担任警戒,一个小组则在巡检司登顶,负责压制周边。自己通过步话机向旗舰报告登陆成功,占领博铺巡检司,行动中无人伤亡。
汇报完毕,他叫来两名队员:“你们回小艇上去,沿着航路投发烟航标。引导后续船只入港。”
丰城轮的船楼里,听到消息后一直紧张的注视着烟柱的人们都松了口气。博铺港――临高的大门已经向穿越众打开。
马千瞩按奈住激动的心情,故作镇定的对蒙德说:“开始吧!”
这个命令随即传到了所有的船只上。每艘船上都重复着同一个命令:“起锚!”
二艘渔船前卫,二艘殿后,丰城轮和自航驳船并肩行驶,北美分舵的帆船张开雪白的船帆。船队翻滚着白浪航迹,浩浩荡荡的驶向港湾。他们身后,是一轮喷薄而出的红日,将天空染红,南中国海的海面金光闪闪,新世界的曙光第一次照耀在穿越者们的身上。甲板上的穿越众们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心中的激动无可比拟:
我正在见证历史,我也在创造历史!
这样的感觉让他们如痴如醉,有人唱起了《歌唱祖国》: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
起先是一个人,接着是许多人,最后是所有的人。高亢嘹亮的歌声直上云霄,响彻在新世界。
“鸣笛!”在即将进入港湾的时刻,执委会命令道。
“呜――”汽笛声响彻着,这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文明的鸣笛,它宣告了新时代的来临――历史,即将被改变。
虽然每个人都在跃跃欲试的准备踏上新世界,暂时他们还得继续在船上忍耐直到码头工程结束。专业的工程人员和不专业的基本劳动力――后者按5人一组的编制,分批下到小艇上,运送上岸,
工程人员要先规划建设一个港区,作为向内陆挺进的出发基地。
因为博铺港作为一个海港来说地理环境并不优越――虽然海湾内有水深十米的深水航道,红石岛和河口淤积的沙洲也起到了天然防波堤的作用,但这里的避风条件却不是全天候的,西北面几乎全无遮蔽,一旦刮起西北风港湾内风浪会很大――穿越者无法把它作为主要基地使用,每年因为台风而引起的风暴潮也使得这里不适合安居乐业。
现代的博铺港是在海湾的南端,这里水深条件最好,工程人员也选择同一地点作为登陆地点和卸货堆积地。作为常规来说,一个这样的港口需要建筑防波堤,各种形式的码头和栈桥,卸货机械和大面积的堆货库房、场地。这一切对穿越者来说都是天方夜谭。
当然,使用登陆艇也可以进行船-岸驳运,但是速度实在过于缓慢。如果人工修筑栈桥,整个工期很长,还必需自制一些专业设备才能有效的工作。所以负责港口规划设计工作的燕雀志和几位工程方面的技术人员在穿越前就商量好了采用最简单的办法――浮动码头。
浮码头在现代运用最为常见的是小型船艇的上下客靠泊,很少用做卸货码头。不过稍了解一点军事历史的人都知道诺曼地登陆中英美就大规模的使用了浮动码头,使盟军在没有攻占港口的情况下将十万吨物资和五万辆各种车辆送上了岸。虽然浮动码头在随后到来的飓风中损失惨重,很快失去了作用。但其效用却被完全证明了。
穿越者们没有那么奢侈的条件――诺曼地的浮动码头还有防波堤,也不需要如此庞大的规模。他们只要能将船上的物资人员尽快转运到岸上就可以了。所以浮码头采用的是封闭的200L铁桶联排,再用角钢连接焊成小型的单元,各单元连接的部分还悬挂了缓冲用废轮胎,顶部再焊接上波纹钢板,根据工程组的测算,每个单元的浮力可承载40吨。一般的车辆、机械和物资都能通行了。
这种铁桶浮码头单元的问题是连接困难。如果是制式舟桥,有专门的连接螺栓、可以非常准确的连接起来,这些铁桶码头虽然用角钢焊接了外框,也事先焊接了连接用的外露钢耳,但是这里的误差水平谁也不敢担保。
由渔船拖带的浮动码头一个接一个的拖进了海湾,穿越者们没有舟桥兵的大马力机动舟,丰城轮上的小型机动艇马力有限,靠着几艘小艇连拖带拽,好不容易将一个个单元大致就位――丰城轮锚泊的泊位离开岸边最近处差不多整整150米,单元数量倒是足够,就是组合起来比想像当中还要费劲许多,波浪起伏使得连接得的螺栓很难到位,工程人员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忙乱中不时有人因为过于专注干活掉下水去,幸亏都有救生衣和哨子,登陆指挥部又组织了一批擅长海泳的人乘坐划艇在海湾内来回巡视救助,工程部总算没成为第一个出烈士的部门。
在制造浮码头时候参照浮桥安装的抓锚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每个单元上的四个小抓锚成功的减缓了浮桥的颠簸。上午即将结束的时候,一座长150米,宽8米的浮动栈桥已经成型,虽然这些单元在海浪的起伏中还是会不时露出可以夹断人脚踝的裂缝,并随之发出可怕的拉扯声。
执委会的成员在丰城轮上看着穿越者的第一个工程完工,心里按奈不住的激动,马千瞩大声说:“我建议这个栈桥命名为‘一号工程’,在桥边要树碑立传,永垂穿越国的史册!”
“立碑可以。”文德嗣说,“不过这个东西在明年台风前之前就得用永久性设施替换掉,台风一来,把它刮走了我们损失就大了――这么多的铁桶和钢材!”
马千瞩正想说话,忽然驾驶室里钻进来一个洋妞,拿着个照相机喀嚓喀嚓的一阵猛拍,大伙都是一愣,这才是想起这是丁丁的大洋马女朋友潘潘,接着丁丁也进来了,手里拿着个采访机,直接就要马千瞩谈谈登陆的感想――这位不甘寂寞的传媒记者已经拉拢了几个懂印刷的,准备出穿越者的第一张报纸,他连股份都分配好了,还给自己未来的报纸取了一个毫无创造力的名字《临高时报》。
“没什么感想。”马千瞩一脸不合作的态度。其实他今天心潮澎湃的很,就是不喜欢采访这类玩意,他更愿意安安静静的写回忆录的时候再提自己的感想,而不是被人用某个东西戳着问。
“文总呢?谈谈你的看法。”丁丁马上转换对象,潘潘过来又是对着文德嗣一阵猛拍。
“历史性的一天。”文德嗣说。
第四节 港口建设(一)
D日的开始,如果用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看,即混乱又壮观。保持着原始亚热带海湾风景的港湾里,到处是突突着来回奔波的小艇,船舶上的吊杆不断的起降着货物,密密麻麻的人群正从巨大的轮船上攀附着舷梯下船,沙滩上到处竖立起不同颜色的牌子,指示着人、车、设备的登陆地点、堆货处、联络处、登记处等等。
整个港区的营地的是以博铺巡检司和其后面的烽火台为中心拓展出去。从港口未来发展的角度来看,这个地点并不理想,红树林一直延伸到海边,四面也不够开阔。但是巡检司现成的房屋和烽火台这个人工制高点却是穿越众难得的有利条件。不过这房子里大明官兵虽然落荒而逃,另一种生物却给穿越众们带来了小小的麻烦。
凌晨军事组刚占领这房子不久,搜索工作还没结束,就有好几个人被房子里的跳蚤咬得逃出来了――旧式的砖木结构房屋内虫害滋生,跳蚤臭虫基本就是常客。在40年代DDT和666被大规模生产使用之前,只要是老旧房屋,又特别是木结构房屋内,寄生虫都是长期住户。1945年,意大利的那不勒斯还因为跳蚤传播的原因爆发过斑疹伤寒。幸亏美军大量喷洒DDT,消灭了宿主才遏制了这次疫病流行。自此以后世界上的大多数城市才摆脱了困扰千百年的这几样寄生虫问题。
作为卫生组的负责人,时袅仁在卫生预案里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带队的卫生防疫队就紧跟着登陆了,全身防护衣长统靴,口罩风镜,背着喷药桶的防疫队让军事组产生了七三一的联想,这群人进到屋子里就猛喷药水。
医疗卫生组用6%可湿性六六六调制成150倍的水悬液,喷洒在房内的各个角落和家具上,然后紧闭房屋门窗30分钟,以杀灭房屋内的跳蚤、臭虫和其他害虫。房内的各种破烂家什:席子被褥衣服等物统统被搬出来丢在海滩上一火焚之。至于进过屋的几个军事组成员,也被毫不客气的先用药水液从头到脚彻底的喷淋了一遍,再打发回大船上去洗澡。每个人身上还被别了一个卫生组特制的橙红标签,意思是轻度感染者。
熏蒸半小时接着又通风一小时结束后,登陆指挥部立刻就占据了这所小院的三开间正厅作为办公室,两侧的厢房弓兵的宿舍也被清理干净,作为机房和贵重物品的仓库。
房屋里依旧散发着弥漫着浓烈的六六六消毒水的气味。不过对于指挥部来说这一切都不算什么,电台被架设起来,桌子上铺设了地图,随即,依靠电池组的电力,服务器开始工作,无线局域网被架设起来,通过信号放大器天线,各个登陆地点和卸货点的笔记本电脑都可以直接和服务器传递数据了。潮水一般的数据开始源源不断的涌入服务器:人力组在各个登陆点设置了登记点,记录穿越众者上岸情况,计委在卸货点和堆货点也派出了扫描人员,开始纪录资材设备的入库出库。
丰城轮上,被编入各个组的穿越者们正在排队按人力组的安排逐组下船,山寨版的美军背包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还是配发装备,私人行李此刻还在底舱睡大觉――按卸载级别要轮到最后。
船上的高音喇叭里正反复宣读着执宣字:16280002号文件:
1、一切行动听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2、非经许可,任何人不得超越营地警戒线。有任务需要的,在穿越警戒线时必需从警戒值班点登记出入。
3、不得随地大小便,抛弃垃圾。垃圾必需分类抛弃在指定垃圾坑内。
4、必须在指定食水供应点获取食物和水,不得私自打猎、捕鱼和食用猎物。
5、发觉自身或者他人身体有任何异常,应迅速向医疗点求助。
为了合理使用劳动力,有效率的分派人员,避免有人干活有人发呆,登陆指挥部发明了一个臂章带体系。
红色:军事组警戒人员。
蓝色:船舶留守及使用人员。臂章中心有白圈,按船舶类型不同,用汉字印上:轮、驳、渔、登、艇、杂六种字符。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参加劳动的人,如病人、儿童使用这个蓝底白杂字臂章。
白色:负责D日当天各项工程建设的专业技术人员。
黄色:登陆指挥部体系下的指挥及行政人员。
白色号码臂章的,一律属于“基本劳动力”,臂章上印有一排4位数字号码。所有“基本劳动力”按五人一个小组自由组合,每个小组各有一个4位数编码。组长领有一本组工作手册,每接受一项新工作,工作人员就在手册上做相关纪录,同时将因为工作需要发给的工具装备登记在册。
派工的事务,由登陆指挥部的人力组统一调度,在人力组的帐篷里有一张大桌子,一张事先打印好的临高角-博铺港地区大比例地图铺开在桌面上,上覆盖着透明纸。各个专业组、劳工组以不同颜色的号码卡片代表,放置在他们正在进行的工作区域。根据工作内容的不同,人力组派工之后卡片上都要将象征劳动强度的发卡卡上去,一根为轻度、二根为中度,三根为重度,以避免各小组之间的劳动强度差别过大。
这套图标系统虽然简单,但是和OA系统中的劳动管理系统配合起来使用,不仅人力组可以清楚的知道每个小组目前的工作内容,工作地点、劳动量多少,连每个组领取过什么工具,多少资材都一清二楚。极大的方便了劳动力的调派和管理
港湾南面的沙滩上,临时搭起了一个大型军用帐篷,门口竖起了一块牌子,上面是七弯八扭的几个油漆字:“博铺港区建设指挥部”。这里云集了穿越者中的所有建筑、规划、设计、水文各个方面的技术人员。他们刚刚完成的一号工程现在已经发挥起作用。各种工程设备和物资正在通过浮码头不断卸载――有了物质基础,港区基地的建设自然也要全面铺开。
帐篷里摆了一张从船上拿下来的会议桌和折叠椅,桌子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和许多装订成册的水文资料集。尽管这里各方面的技术人员都有,但是大家的主要目光还是落在紧靠桌子看地图的四个人身上:
冰风,27岁,这个毛发浓密的小伙子是结构工程师。有项目经理证。擅长的是门式钢架结构厂房和钢结构住宅设计、施工。
燕雀志,28岁,胖乎乎的,属于中国式大学教育培养出来的什么都懂,什么都不精的人才。水文学大专毕业,半吊子水利、水文、气象技工。水文的知识了解比较多,懂测绘,能熟练使用水准仪、经纬仪,略懂水利工程结构。
梅晚,30岁,建筑专业毕业后在建筑公司混迹多年的老混子,专门负责工程造价和管理。会熟练使用各种测量工具,对土木工程的管理和协调也有丰富的经验。
李潇侣,30岁,职业规划设计人员,有建筑师和规划师证,测绘和规划是她的本行。
这就是号称建筑工程组的四大金刚。当然李潇侣是女的,但是论到持证之多,谁也比不上。不过她很少施工方面的实际经验,而且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四大金刚就以梅晚为主。毕竟他在工地上时间最长,方方面面都懂一些。
“指挥部要求我们在今天天黑前完成港区的基本设施建设:通电、供水、设置卸货场和堆货场。完成简单的设防工作。”梅晚传达着指示,“我们拥有物资、机械和劳动力的优先使用权。”
“梅组长,我们连测绘都没做,出不了规划图。我对照了带过来的测绘资料,这里地形和21世纪差别挺大的。”李潇侣说。
“没时间做太细了。”梅晚说,“好在这里并不是我们建设的主基地,不需要太多的规划。以小型临时性的工程为主。”
“我们边测绘边设计边施工好了,”梅晚到底是工地上混过的人物,对如何赶进度熟得很。当下作了分工,李潇侣和燕雀志负责港区的测绘工作,测绘工作即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所以再拨给一个基本劳力小组作辅助工,同时由军事组发给5连发猎枪一支作为防身用。
田九九负责营区的给排水工作,常凯申负责送电业务,至于冰风,他的任务最为艰巨,建造货物堆栈。
相形之下,常凯申的业务比较容易。执委会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发电装置,还有许多配套的输变电设备,但是此时此刻这些东西还在集装箱里睡大觉。作为临时性的港口营地,用电点少,整体负荷小:主要满足的是照明用电、指挥部的办公用电和少数电动装卸机械设备。用电负荷较小。
根据这样的需求,这个简单的早期版供电网应该力求简单可靠,操作方便和尽量少用资材。因此常凯申的的方案是不在岸上建立发电所,而是直接从丰城轮的辅机上取电――轮船下锚之后主机虽然停止,但是辅机还是一直运转着,为整个轮船提供能源。电力组便直接从船上配电间拉出一根380伏电缆,沿着浮动舟桥布线固定,一直延伸到岸上的配电所进行配电。整个供电网使用最为简单的放射形接线方式。这种接线方式也是过去中国农村电网中最常见的方式。它的缺点是线路发生故障或者检修的时候,就必需暂时停止对线路上所有用户的供电。不过这在目前的状况下还是可以允许的。唯一需要不间断供电的只有办公用电中的IT设备运转,那么使用UPS备用电源+大功率蓄电池组也可以满足了。
不过在实际的工程里,将输电缆直接固定在浮动栈桥上的设计被推翻了,执委会的意见是可能会漏电,不安全,而且线路固定在人车反复来往的栈桥上,可能在无意间被人为的损坏。工程组随即变更了设计,他们拆开了一组备份的浮动单元,用钢丝绳把这些空桶单独串联起来,浮在水面上。每个桶上还悬挂了配重物,保持其在水面上漂浮的稳定性。这条原打算用来输电的水上线路很快就发挥了更大的作用:首先是架设起了从船上抽取柴油的浮动输油管,然后是通讯组将船上的电话线直接拉到了岸上。这样,丰城轮就可以不使用步话机而直接和指挥部进行电话联系甚至发传真了。最大的好处是IT组的石开利用这条电话线,实现了网络连接,现在岸上的所有电脑都可以通过登陆指挥部的服务器直接访问船上的服务器双向传送资料了。OA系统实现了全面覆盖。
第五节 港口建设(二)
“U.C0079、U.C0083、U.C0093、A.C0197人员全部到绿滩集合,准备卸载车辆。”
随着步话机的呼叫,刚刚从栈桥上下来几个专业组懒洋洋的从沙滩上爬了起来――代号为红滩,红滩是从1号码头登岸的登陆点,黄滩则是小艇登陆点,绿滩是驳船、登陆艇登陆点――坐了一天的船,一脚踏实地腿脚都有点发飘了。在休息点卸了大背包,都坐在石头上喘气,说是人员休息点,其实除了一张放着电脑和账本的折叠小桌子和一块大书人员休息点几个大字的木牌之外别无他物。满是大大小小圆砾石的沙滩上错落有致竖着好几块牌子:厕所、食水点等等,表示将来会有这些东西。
这四个组,U.C的是有驾驶大型车辆执照的,AC有工程机械执照的。北美分舵的钱水协虽然一再表示自己的意向是到军事组拿枪保卫穿越政权,但是他填写的专业技能――开大货柜车使得他最后落到了UC.0079去了。和一群根本不认得的人一起工作有点无趣,不过他马上发现了比自己更郁闷的人:白羽,装甲兵指挥专业、兵器设计与工程设计相关专业毕业的军事人才,被打发来开履带拖拉机。
为了在上岸后能够尽快展开基建工程,蒙德和执委会在组织在装船前就将物资做了一些分类,将登陆后马上会用到的资材都集中装载在1500吨的自推驳船上,包括各种车辆、建筑工程机械和基建物资。
平甲板自推驳船的满载吃水不过1.83米,虽然比不得登陆艇能够直接冲滩上岸,怎么也比大型货船离岸要近。当然这样的水深车辆也是没法直接下水的,所以这里也装配了一个浮动码头,称为2号浮码头。
自推驳是没有车辆跳板的,它自身又不具备吊杆。好在工程组对此事早有准备,2号浮码头上安装了一组车辆上下跳板,
“准备卸车了!大家注意安全,穿好救生衣,万一有落水的可能性马上从车里出来,不要怕,大伙不都开车上过摆渡轮吗,一样的……”白羽身为这四个组的临时头头,一边进行安全教育一边打气。
这几十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心想这能一样吗?从这晃悠悠的甲板上把车启动起来,开上狭窄的跳板,再下到那一样晃来晃去的浮码头上――这玩意难度也太高了吧?
白羽见大家都在迟疑,知道得有人先做出表率来才行。好歹自己当年在部队里也开过坦克,把心一横,叫了声:“帮我看着点!”第一个爬上那台东方红1202通用型履带式拖拉机。
拖拉机启动起来的轰鸣声让白羽稍稍心安,驾驶室的视角很好,24V电瓶启动起来又快又稳。白羽在部队开过坦克、装甲输送车,也开过各式各样的军用工程车辆,上下舟桥或者舟桥驳都是小菜一碟,不过眼下的这浮码头、车辆跳板纯属手工山寨货,强度、承载力到底是多少只有天知道。
有点迟疑的看着在蓝色的水面上摇摇晃晃的跳板还有跳板下面那高低起伏的码头,他启动了发动机,船明显的飘动了一下。他顾不得许多,眼睛紧盯着挥着小旗指挥的钱水协,履带在钢板上打着转,发出龇牙咧嘴般的磨擦声,一步一步的蹭上了跳板。履带刚压上跳板,下面的浮码头就飘动起来,跳板都移位了,吓得周围的人都呆了,这时候在码头指挥工作的工程组卓天敏见此情景猛跑了过来:
“都发什么愣!快拉住钢丝绳!”
工程组在驳船上早就装了4根钢丝绳,为得就是在卸载的时候可以用人工拉紧,尽可能的减少船只和码头的漂移。
“快拉快拉!”在他的不断的吼叫声中,四周的人赶紧都去抓钢丝绳,身体朝后的猛拽,毫不容易才让拖拉机开上了浮码头。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二个小时过后,穿越众拥有的工程机械都上了岸,整齐的停放在沙滩上:
二台东方红1202通用型履带式拖拉机,带挖泥斗、推土铲
四台东方红404Z1W前装(装)后挖(土)型拖拉机(中轮拖)
四台东方红170V轮式拖拉机(小轮拖)
十台常柴动力单缸柴油翻斗车
一台18吨东方红轮式压路机。
一台25吨汽吊
二台牵引式混凝土搅拌机
四台空压机
为了减少维护的复杂性,多数工程机械都选择了洛阳第一拖拉机厂的东方红系列。
这么多的设备别说一个小小的临时基地,就是建一所新城市也不在话下。
但是负责基建工作的梅晚和冰风还是有些一筹莫展的感觉。机械设备、燃料、电力都有了……问题是没有建筑材料原料。
驳船上装载了许多钢筋和水泥,但是工程组手里即没有黄沙也没有碎石,没法使用现代建筑最常见也最方便的混凝土,传统的砖瓦当然也是一个选择,但这荒芜的海滩上哪来的砖呢?不用说大明的临高县肯定是有砖窑的,具体在哪里则还需要人去侦察。
当然有些基础建设并不需要什么原料,因陋就简就成。冰风的任务是在红滩修货物堆场。这只是一个临时性的货物堆场,没有必要进行地面硬化处理。简单的地面堆高压实,辅以一定的排水系统就可以了。以冰风过去在建筑公司的经验,这样规模的工程一二十人的民工队,靠铁锹、十字镐、手推车这类手工工具一个上午就能搞定,现在他们全套机械化施工,得表现的更好一些才行。
运输组就这样变成了货场建筑队,整个红滩上机器轰鸣,车辆来回颠簸奔走,扬起来的灰尘有半天高,每个人都知道红滩货场已经在动工了。火热的气氛把无处不在的丁丁两口子给吸引过来了。洋妞就是生猛,海滩上的气温不过二十七八度,就穿着个紧身小马甲牛仔热裤爬上爬下的拍照,两条光光的雪白大腿在大伙面前晃来晃去,不时还掘着滚圆的屁股抢镜头,看得工地上的老老少少个个气血翻涌,生理变化明显。在接连发生几次翻斗车差点撞人和挖土机挖偏方向之后,冰风只好忍疼割爱的把这二位赶走了。
堆场的地面自南向北有一定的坡度,经过测量,发现坡度小于1:10,一般这样的坡度状况可以不进行表土清除,简单的去掉表层的大块石头、杂树之类即可直接进行堆夯,但是取了土样之后发现表层几乎全是松散的沙子和小砾石,附着力不强。最后还是用推土机将表层沙性土和大小砾石完全清除。
堆货场处于斜坡上,所以整个堆场地基采取的是半填半挖式。首先在堆场的南面坡度最高处用挖掘机开挖截水沟,收纳从斜坡上斜下来的雨水,再分别从东西两面开挖排水沟直接排放到海湾内,开挖出来泥土则作为地基填土。
去掉表层沙砾之后,下面的土样是砂性土,这种土透水性好,压实后稳定。冰风就全部取了这样的土作为地基土。用小翻斗车运来的填土倒在地基上,每填埋20CM高就用压路机来回碾压3次,再填土,再碾压。连续二次之后就算基本完工了。冰风原来还打算在整个场地上面铺一层碎石,不过他们没有碎石机,沙滩上的石头大大小小,形状也不规则,不太好利用。就省却了这一步。完成后的整个堆货场略高出地面,俯视呈长方形,三面有斜坡,坡下是排水沟,朝向海湾的一面按临时公路的标准修筑了一条简易路连接码头。
“有足够钢梁的话,就可以给这个货场搭建一个棚子了。”冰风有些遗憾,“现在只能兜盖雨布了。”
“那也没有石绵瓦盖屋顶。”梅晚说。
“这倒不要紧,用木板覆盖就是了,临时性建筑不用那么讲究。我主要是怕那些驳船上下来的水泥,下雨被淋了的话就能当土方填地基了。要是没了水泥,很多事情就难办了。”
“木板?说起来木材在哪里呢?营地的塔楼、还有厕所,都得要木材。”
“我们正在组织人力卸货船上的盖货雨布,力争最快速度送下来把易损货都覆好。”戴谐是计委派驻红滩的管理员,“木材,到现在还没有统计数据出来……”
木材,是人类使用最早,也是最为广泛的一种自然材料。穿越者们当然不会放弃这种获取容易,加工难度低的材料。从一开始,人力组就分配了相当多的劳动力去伐木。
在许多人的印象里,海南既然是热带、亚热带地区的海岛,一定是一个椰树婆娑,森林茂密的地方,更有人以为海南的到处都是热带雨林,其实由于地形不同、气候差异和长期人为开发的破坏,海南的植被状况是相当复杂的。到二十世纪的五十年代,海南的森林覆盖率只不过是12.8%而已。基本都集中在岛屿中部的吊罗山、尖峰岭和霸王岭。21世纪的海南森林覆盖率虽然已经达到了51.8%,但是基本都是以人工林、次生林为主。
临高是典型的热带季风气候,干湿两季明显,天然植被以热带稀树草原为主,从来也没有广袤的森林。而且这里因为开发历史悠久,稍大一些的天然树林早就被砍伐一空了,次生林的质量也不高。当穿越众准备向17世纪临高索取木材的时候,他们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匮乏的环境。
第六节 港口建设(三)
终于到了。
董时叶望着不到300米外的贫瘠沙滩,绿色的树丛,秋天早晨的阳光和煦,晒着很舒服。该死的上帝,我终于来到古代了――我干嘛要来古代?
这个的问题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就被后面的人猛捅腰推搡着前进了。甲板上闹哄哄的,人头济济,虽说是有个码头,但总不是十六铺客运码头,没有舒舒服服的带遮阳蓬和扶手的舷梯,除了直上直下的金属舷梯,就是大幅的绳网――身为曾经的校军事爱好者协会的会长,小董很自然的想起来了诺曼地登陆的照片,美国大兵也是爬着这东西下到登陆艇上去解放欧洲,顺便爱护一下各国妇女们的。看图片当时也没觉得怎么样,此时站着起伏的甲板上,探头往外看去,这足有好几层楼的舷墙下面,蓝幽幽的海面上,浮码头和小艇一起一浮的,看了两眼就头晕目眩起来,腿肚子都有点抖了。
浮码头的面积不够,很多人还得靠船上的几条划艇转运上岸。人们纷纷攀着网绳下到艇上,不时有人用长绳把各种奇形怪状的包裹从甲板上吊下来,“别慌、别慌,当心小船”“别上来啦,船要沉啦……”的声音不绝于耳,看来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滴,快点上岸,开辟属于自己的时代。
这时,出现了第一个意外,一个胖子在递行李时脚下打滑,脑袋先磕在船舷上,然后栽下了海,甲板上、海面上立刻沸腾了:“席亚洲落水啦……”“快捞人啊~~~~~”
混乱的状态下,高音喇叭又在不断的吼叫,“C0071、C0077、C0081……伐木任务!”
C0081?这不是自己这组吗?董时叶看了看自己的臂章。
“就是俺们组了。”说话的是一个肤色黝黑,筋骨强健的男人,背包上捆着工兵铲,懒洋洋的靠着舷墙,“我叫柳正……”
双方通报了姓名,既然分在同一组,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
“伐木?”这活新鲜,董时叶虽然也是野外旅行爱好者,看过植物图鉴,砍过柴,斧子可从来没拿过。
“没干过。”柳正苦笑了一下,“红烧法克犹!我明明报得特长是野外探险!伐木也算野外探险?”
“也没工具么!”
“工具倒不怕,肯定预备着。问题伐木可是技术活啊,而且很危险!这里有专业伐木的没有?”
临近的被叫到几个组的人都阴沉着脸,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边刚把军事组首长席亚洲捞起来,送进了船上的医务室,那边又出了人为的堵塞问题。
自从一早上,蒙德连蒙带RP大爆发的把船开进了港湾,实实在在的停泊在登陆侦察队标定的深水泊位抛下双锚之后,他这个执委会心目里的二把刀就升级为一把刀了。俨然成了登陆总指挥马千瞩的总顾问。
整个船队的卸货工作,完全由他在指挥了。这不仅装货工作是由他安排的,也因为杂货船的装卸货物本身就是一项技术性很强的工作,一艘万吨杂货轮,以载货5000吨计算,不管使用船吊还是岸吊,在设备完善的港口内,每天每个舱口可卸载200-500吨的货物,4-6个工作日完全卸空。
蒙德因为知道穿越者们即没有实际经验,在力气和技术上也无法和码头搬运工人相媲美,所以在装货的时候就不惜多花包装费用,各种件杂货全部包装成成组货物。
所谓成组货物,常见的例子就是集装箱,但是丰城轮因为尺寸限制和港口设备的问题――在一个毫无专业装卸设备的港口吊运集装箱是一件富有挑战性的事情,丰城轮上只少量搭载一些集装箱。
杂货轮最常用的成组货物就是使用货物托盘、网络袋、集装袋(包)等成组的承载工具将零散的件杂货和散货组集合成组,虽然没有集装箱那么多的优点,还是大大方便了各种散杂货的装卸。
丰城轮上有4组吊杆,8台起货机,起货重量分别为3-5-10吨,其中一台为60吨级的重吊。起吊多数货物都没问题。开动吊机也是项技术活,幸亏有了三个月的海员实习,总算没见猪肉也看过猪跑,七七八八的把吊机都开动起来,就是动作迟缓僵硬,来来回回的晃动了好几次,把甲板上排队下船的穿越者吓得不轻,都躲着吊杆跑,一时间秩序大乱,任杜雯在高音喇叭里如何的“发扬革命英雄主义,一不怕死,二不怕苦”也没奏效。
折腾了差不多十分钟,第一个货物托盘在空中吊半天才算着落在浮码头上,惊魂未定的穿越者们都不吝惜掌声,叫好声一片。
掌声过了还没有15分钟,船上的人就都傻眼了――吊机手只顾着把货物往浮码头上卸,片刻功夫把吊杆下的码头空间全占满了,排队下船的人下不去不说,最要命的忘记把捆在甲板上的一台3吨和一台10吨东方红叉车先吊下去。吊运下去货盘每个都在1吨以上,下面的人即拽不动,又吊不起来。
这下热闹起来,蒙德在甲板上跑来跑去,一脑门子汗,这下执委会又给他添加了一把刀,打回原型了。
马千瞩脑筋一转,命令先把登陆艇调来,把叉车吊登陆艇上,先把叉车送上岸,再从岸上绕回到浮码头上,这么一个圈子兜下来才算解决了前后流程错误导致的卸货堵塞。
卸货部门重新设计了卸货路线,在栈桥上绘上了不同箭头的方向车道,保证同时一车来一车去,大大提高了卸货的效率。这样的安排就和国内的马路一样,彻底无视行人的基本权益――谁也不敢在那狭窄漂浮的栈桥上去和叉车抢路,更不用说还有十多辆出口越南的柴油动力小型农用车正在上面来回行驶,发挥出其皮实耐用、超载能力更是一流的特征:在摇摇晃晃的浮桥上、在砾石遍地的沙滩上整日的奔走。那几天在海滩上开过农用车的穿越众,后来都特许在制服袖子上绣上一枚袖标:“农用车一次突击章”。
董时叶随着大流抖抖筛筛的从绳网上爬下来,换上小艇,终于脚踏实地的爬上了岸,一时间头晕目眩的跟着去了登记点登记寄存背包,扫描完ID卡,就发到伐木斧一把,这玩意又大又沉,握手里都不知道该怎么拿,干脆学矮人的样子扛在肩膀上。
被分到伐木的几个组都有点不知所措,拿到的工具更是五花八门,从大片锯、伐木斧到船上的消防斧,五花八门啥都有,就是没一个人知道到底该怎么拿的。
正不知所措间,登记处来一个彪形大汉,脚穿一双黑色军用长统胶靴,一手里提着一个大号旅行袋,一手一柄大斧子,威风凛凛的走了过来。
“弟兄们,”他吼了一嗓子,“我叫吴旷明,木材组的组长。大伙都跟我来。”
执委会登陆后派出了第二波由军事组和农林人员组成的资源勘探队,对河口地区的进行了勘察,结论是这里的木材资源十分匮乏。海岸旁有一些高大乔木,出于防风固沙的考虑,这样的天然林不宜砍伐。沿河深入一些,发现文澜河两岸很少成片的成年乔木林,小杂树林到处可见,但基本没有成材的,除了烧火搭棚子之外没什么用。
最后还是决定砍伐河口处红树林中的乔木。河口和海湾沿岸的红树林相当的茂密,而且植被齐全,从灌木、小乔木到大型乔木。特别是在河口地区边缘,靠近沙滩的地方有成片的10米以上的海莲林,砍伐难度比较小。于是第一个伐木场就设在这里。
说是采伐难度较小,其实也得走进半沼泽化的红树滩涂上,一小片一小片的沙洲纵横在水里,上面长着各式各样的红树林植物,枝叶缠绕,还散发出一股霉烂的臭味。让大伙看着真有点望而却步。
吴旷明叫人抬了几箱子长统雨靴过来,吩咐大家都换上。
“一会我们就进去伐木了。大家要小心了。”他叮嘱大家,“千万不要深入树林,里面的没有道路的,你掉到潮沟里喊救命我们都不知道你在哪!”
说着带队淌着水过去了,他站在一棵海莲树旁,手里拿着斧子对着大伙说:“树是好东西,玩过帝国的都知道――你说你只玩星际和红警?那你跟着我们过来干什么?赶快跳海里游回去。砍树要注意,要斜着挥斧,先从上面向下,然后从下面向上――树倒的时候一定要喊一声。砍树的时候要时时刻刻听别人的招呼!自己别给树压了――把你脑壳槌破了一命呜呼倒好了,别伤了腰脊闹个半身不遂,这新世界的第一张残疾证可就归你了。我现在去拿绳子,等一下教大家如何用绳子拖木头。”
吴旷明走到计委的办公点,请他们调拨一捆缆绳和一些挂钩去树林。这边建筑组的人已经在砍伐点不耐烦的等待着新的木材。
“什么时候才能有木材?”那个叫卓天敏的家伙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三十多岁年纪,白白净净和和气气,一看就是养家糊口的居家男人,不大象个搞建筑的工头。
“急什么,现在连给集装箱上岸用的滚木都没凑够数呢。你以为在打帝国时代,鼠标一点我们挥挥斧子就加+10木材了?”
“应该是+12木材,你刚升级了缆绳科技,哈哈……”伐木组的人一起哄笑起来。
“老子有+100木材的科技。”他从那旅行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德州电锯狂使的大功率油锯满腔豪迈的一拽,突突的马达声中连续喷着青烟。吴旷明狞笑着走近一棵大树,狠狠地挥了下去。
第七节 厕所
“从你拿出那把油锯出来,我就知道中国的环境没有未来了!”在第三界全国环保工作会议上,戴谐的发言揭开了对林业部长吴旷明的批斗狂潮,在林业战线上奋战二十多年的吴旷明同志不得不在会上做出深刻检讨后黯然离职,转而就任林业大学任校长。.但倒退回三十年前的那一天,他可是被执委会称为“一个人干了一个小组定量”劳动英雄――当然他能干这么多,主要是其他伐木工太废柴,倒不仅是油锯的功劳。
油锯当然不止一把,但是谁也不敢贸然去问津这可能随时断裂肢体的玩意。吴旷明突击培训了二个,又给大家演示了一下用斧子砍树的技巧:先抡着斧子,围着树干接二连三的转圈砍着,切口渐渐深入树心,树一开始晃动,就马上站在上侧面,一面用斧头顶树,一面喊。树木就倒下去了,看起来是一点也不难,但是这里牵涉到人的臂力和用斧技巧,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自己一边砍,一边随口指点着周围的人。
各个伐木组沿着林线砍伐,斧头咔咔响着,拉锯的嗤嗤声此起彼落。时而有人大喊一声,一棵大树倒下。砍伐这一行对这些过去的现代人来说是艰苦的,多数人是外行,斧头抡的很猛,砍下去却不深,拉起锯来,不是夹锯就是别锯,非常吃力,半天也拉不倒一棵。倒把锯子和斧子用坏了不少。把个计委管物资工具分发的几个人脸拉得老长。
吴旷明拿着油锯,和大家一起干着。他其实也不算内行,油锯拿着很吃力,油锯自重大,开动起来又需要很大的力气来稳定,砍倒一棵树,每每累得满头大汗。
他不放心的到各处去察看。一棵大海莲下,绍宗和胡义成正在拉锯,一拉一送很吃力。在并不炎热的阳光两个人已经是气喘如牛了。他提醒他们:“小心,别折断了锯条。计委那帮人脸都臭了。”
胡仪成叹了一口气说:“绝望了!执委会有眼无珠!好歹属于高精尖方面的人才,要我拉大锯!同学要知道我这么研究生物,准得把牙都笑掉。”
吴旷明说:“内行使巧劲,外行只有花力气了。学着干吧。要你们用油锯又个个推脱!”
“别,我的胳膊和腿还想留着,那玩意我是玩不了。”
“我这体格,当德州电锯杀人狂恐怕第一个就得把自己卸下几块来。”绍宗愁眉苦脸的拉着锯子,“本来想到通讯组能轻松点,亲手搭建起中国电信来,没想到先来准备电线杆子了。”
吴旷明刚想说些什么给他们鼓点劲,忽听有人尖叫一声:“妈呀!有蛇。”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到三四个人失魂落魄的从树林边连滚带爬的逃了过来,手里的斧子锯子丢了一地。
赶紧拦住这几个,哥几个还惊魂未定,一个个话都说不利索了。吴旷明很鄙视了这几个城市宅男一把――伐木工遇到蛇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听一个当过林业工人的父辈朋友说过,晚上在林子里过夜,床辅都得抖过,秋天天一冷,蛇类都往工人的窝棚里钻,得拿烟熏过才能进去睡觉。
红树林这样的半沼泽环境,不用说也是爬行动物的活动区,所以他才给这些伐木工们都配备了长统雨靴――不是为了防水。
柳正倒来了精神,随手从砍削下的枝叶堆里选了个叉头棍子,对吴旷明说:“组长,我去看看,逮着了晚上做个加餐。”
吴旷明说:“执委会不是说不许吃野生动物吗?”
“管他个球。这么纯天然野生的货色,怎么能不吃。”野外探险对柳正来说就是职业,剐条倒霉落在他手里的蛇加个餐更是家常便饭。他估摸着他们遇到的应该是广东常见的水律、过树榕这类,也可能是毒蛇,饭铲头、过基峡之类。他一则平时捉得多了,二则装备齐全,背包里还塞了好几瓶季德胜蛇药,带着棍子兴冲冲的沿着逃跑路线进去了,结果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吴旷明怕他走的太深了迷路,赶紧又把他叫了出来。
这边正说着话安抚受到惊吓的穿越男们,顺便进行安全教育,那边又有树枝劈裂的声音,接着一声惨叫,忙转过脸一看,一个人被砍倒的树刮倒了,赶紧跑过去。小伙子一脸的血,躺在地上疼得哼哼唧唧的,吓得四周的几个人都不知所措。幸好沙滩上一直有卫生组的人在巡逻,步话机一呼叫,一辆插着红十字旗的黄色小农用车就来了,简单看了下认为没大碍,是撕裂伤,包扎处置了直接拉车上送走了。
这事情让吴旷明感到不安,说到底他对伐木这活也不是很熟悉。自己又是第一次带这么多人干危险性高的活。登陆以来,出了人身伤亡事故的他这里还是头一个,这个纪录可是不光彩呀。他无心干活了,拎着油锯到处检查,叮嘱大家注意安全,看到实在砍得不得法的,直接拿油锯上去解决。
采伐下来的木材被简单的拖到沙滩上打筒,枝叶也被堆在一边等候利用。刚采伐的树木含水量过多没法加工,马上利用的话很快就会干缩变形,甚至引起霉烂等病虫害。一般都要进行一定时间的干存去除多余水分或者人工烘干。穿越者此时没有烘干设备,好在眼下不打算造什么长期建筑,几座塔楼和一排厕所都属于临时性的东西,用湿木头也无所谓。
戴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略带咸味的清新海风沁入心脾。这里的海水与自己的那个时代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也许就因为这是大海吧,孕育生物的摇篮,自身的洁净能力自然要远远高于那些受不得工业污染的江河了。
也许真的有鬼使神差这么一说,不然怎么也不能解释自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会参与这么一个逆天的计划。甚至没有留下一份象样的遗书就不告而别,原本是为了不让家人担心而选择的默默离开,但是真的就这样轻轻割裂了二十多年亲情,细细思虑也觉得自己未免有些薄性了。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无法回头了,在亲眼看到那个薄薄的镜面化为一阵白光消失后。戴谐明白,从此,所有现世的一切都被抛弃了,包括自己和同志们只剩下一个决心――“建立新世界”。
因为体力和近视等因素,也因为之前的职业关系。戴谐在现世一直在做的是计算统计供职,好歹也懂一些策略规划,因此被安排进了计委任职,任务是掌握各个组所需的物资和工具,分配到各组,检查并记录这些资源的使用和消耗情况。由于来到这个世界后,所有现代化的工具和物资都是用一点少一点,为了杜绝可能的浪费,对宝贵物资的管理是计委的主要工作。同时,计委也负责在当地采集、制造的原材料和成品的入库和再配给,工作相当的繁忙。
此刻他的任务是用手持的PDA统计伐木的数量和被领取木材的去向,看到吴旷明狞笑着挥舞电锯,一棵棵大大小小的树轰然倒在泥水中,被惊吓的水鸟鼓噪着四散奔逃……完了,有这种杀器在手,中国的环境没有未来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树倒了,快闪啊!”吴旷明独特的尖叫让沉浸在环保思绪中的戴谐猛然惊醒,立马一招滚地葫芦,挪过了数尺,堪堪躲过轰然砸下的大树,才没险些成为了第一位烈士。
“你妹!故意的吧!”戴谐一身泥水的暴跳如雷,冲着吴旷明吼着。
“哥哥我没妹妹……”吴旷明一脸无辜的看着小戴。两人之间的第一次过节就这样结下了。
卓天敏坚决的守株待兔,终于优先得到了木材,随后建筑组就在靠近海边的地方找个地基结实的地方,开始挖坑了。田九九的专业是排水专业,于是给穿越众们修厕所就成了他的第一个业务。厕所是保证营地卫生的重要设施,其重要性还排在食堂之前。
作为一名专业给排水工程人员,要田九九造间简易厕所当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他掌握的各种方案应有尽有。可是眼下别说砖块水泥,连土坯砖都没有一块。唯一可用的就是少量的木材。
他原本拟定的厕所方案极其简单,直接在沙滩边的某个水岔上架起高架,上面铺上木板,木板间留下空位。四面再用枝叶一遮。排泄物直接入海,即简单又方便。某些环保人士和农业组的极力反对,环保人士是指责其污染环境,农业组则还指望着靠这些玩意去当肥料――他可算是了解到吴南海的抠门了--他说起这些东西来的狂热神情就好像在说什么金银财宝。
显然执委会被他的慷慨陈词忽悠了,厕所方案便重新做了修订,改为挖坑式,如果仅仅是挖坑式厕所也是很简单的,坑上面架木板,和他的水上厕所大致相同,但是这类坑式厕所一般不考虑粪便利用问题,差不多满了直接洒上石灰填埋就完事。如果要粪便利用,挖坑厕所就只能用掏粪工了。
“既然农业组这么喜欢这玩意,就让他们来掏粪好了。”田九九愤愤道――挖坑式厕所的最大问题是土方工作量大。
要供近600人使用的厕所,按每50-60人有1个蹲位的考虑,男厕共设10个蹲位,小便槽1条;另设女厕2个蹲位。坑为狭长形,坑底呈坡度,便于粪尿下流至集粪坑内。集粪坑设在厕所外面,上安木盖,便于清理掏粪。正常情况下,坑底和四壁应该用水泥抹平,至少应该用砖砌。否则容易造成污物渗入地下水造成污染,但是此时没这个条件,只能采用夯土机尽量夯实。好在这里的地下水本身就是含盐卤的无法利用,污染些也无所谓。
在动用了挖土机和几个“基本劳力”小组之后,坑总算都挖好了,没有砖头,就用现成的树干做坑边,再用土埋实。没有蹲坑用的木板,就用打筒削下来的枝条用藤条捆成筏子代替。四面架起屋架子,墙壁没砖,还是土办法,先用树棍一根一根的稀疏的直立埋好,再用从红树林里拉来大量的藤条反复缠绕在这些树棍之间,然后再再当中插上许多小的枝条,最后用树叶杂草拌和粘泥,堆在这藤土的墙上,里外用泥刀抹平――除了表面疙疙瘩瘩之外,看上去倒也整齐――田九九可知道,这墙壁里的材料都没干燥过,太阳多晒点日子立马要出问题。
第八节 剪彩
屋顶他没什么好办法,即没有瓦片也没有木板,虽然申请了油布,却被计委打了回票。只好继续废物利用,把枝条编成的篱笆做覆盖物,刚一盖好顶真是郁郁葱葱,纯天然风格。看起来有点象国内那种自然原生态公园里的建筑。当然这纯天然材料的厕所基本没有防风雨能力,好在临高在中秋过后基本上就是旱季,雨水不多,台风也不光临了,凑合一下还行。最后一个步骤就是在门口分别刷上大大的男/女。
建筑组的几个围绕着新落成的厕所转了好几个圈,心里真还有点激动――虽然它的结构如此的简陋,用途更是卑微,在21世纪恐怕连乞丐都懒得问津,却是穿越者亲手创造的第一所房屋,其意义是具有里程碑式的。连个浮捅码头也能竖纪念碑,这个建筑意义更大,起码也得竖一个“穿越登陆基地厕所旧址”的石碑才对。几个人正热烈的讨论着有关碑文该如何写得时候,梅晚提议:按理这种有关民生的建筑应该请个把执委来剪彩启用,才显得隆重正式。这个想法得到了田九九的热烈拥护――厕所毕竟是他的作品。于是梅晚致电执委会,要求举行厕所落成仪式――“事关民生,事关广大穿越群众的最根本利益,你们就看着办吧。”在海滩电话站上打完电话之后,梅晚想到既然要搞仪式,厕所里总不能搞得臭气熏天。这样对领导和媒体都不合适,便以“举行重大公共活动”为由,向代理军事组领导工作的何鸣申请派遣二名民兵进行“警戒”――他特意说明,不需要什么精兵强将,就一般民兵好了。何鸣是个老军人,听到有重大公共活动,还有执委会领导出席,立马把二名年轻的新兵调给了建筑工程组。于是叶孟言和魏爱文两位虽然并非军人出身,训练执勤最为积极的年轻人便接到了他的命令:
“马上整理仪表,步枪上刺刀!跑步去红滩建筑工程组报到,执行特别警戒任务!”这道命令让两个拖着枪站了半天岗都淡出鸟来的年轻人精神振奋起来。赶紧洗脸整理一番就去报到了。
梅晚一看来了这两位生气勃勃的年轻人,还带着上了刺刀的SKS,英姿勃发,心中大喜,便要他们在厕所门前站岗,不许人进去拉屎撒尿。
“没有执委会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他特意叮嘱了,“这是重要任务,要认真执行!”
叶孟言和魏爱文面面相觑:给厕所站岗,这算那门子重要任务。
“屁个重要任务。厕所不许拉屎撒尿,造这个干啥?”魏爱文有点恼火了。他在没穿之前一直和执委会的许多人打牌吹牛混得很熟,以为穿越之后会混个小职务,没想到第一天就是和一满脸青春痘的中学生一块站岗,这会更好,来给厕所站岗了!
“一会要举办剪彩仪式,把厕所弄得臭哄哄的怎么行?”
“靠,厕所不臭哄哄的难道还香喷喷的?”魏爱文把枪往旁边一杵,“执委会还管得了人拉屎撒尿?老子先去撒泡尿再说。”
叶孟言一脸孔不耐烦,本来就有点不爽,这两个人还要吵架,便说:“吵毛啊,烦死了,做就是了。在那边也是站岗,这里也是站岗,管那么多!”
“还是这位小同志有见地,”梅晚称赞着,又许愿晚上可以来工程组办公帐篷看“好孩子片”这才算把工作做通。
厕所门前在为了派岗的事情磨叽,船尾楼上执委会也在为谁去出席互相推诿。露脸的事情人人都喜欢,但是这么个露脸法是在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感。不去的话,似乎又对群众的利益过于漠视。最后萧子山因为顶着个分管内务民生工作的头衔,推脱不过,只好去出席了。
厕所门前早聚集了大批群众,看来这样的实事工程还是得民心的。萧子山刚面露微笑的向他们挥了下手,就被一阵骂街声淹没了:
“操行!装啥B呢,造个厕所不让人用!”
“这他妈的太官僚了吧。头头不来撒尿都不许了?”
“我要拉屎了……拜托快一点吧。”有人发出痛苦的哀号。
……
萧子山脸色变得很难看:厕所门前还有两个拿着SKS的卫兵站岗,刺刀雪亮――这算是哪一出啊。
“萧委员,朝这里看!”丁丁举着个DV,正爬在特意调来的一辆挖泥车举起的车斗上,继续着他的连续报导,显然这个剪彩仪式很配他的胃口。丁丁一知道消息就和女友赶来了,在他看来,门口的卫兵,门前代充彩绸的藤条虽然不错,还是太过单调,缺少一些热闹的东西,特别是没有捧彩带的美女。于是十分钟后,测量回来的李潇侣就莫名其妙的被套上一件不合身的旗袍和潘琳――丁丁的外国女朋友的大名――充当起了剪彩礼仪小姐。
前凸后翘的潘琳穿着裹得紧紧的、衩开得高高的旗袍一出马,群众的焦点就变了,想拉屎撒尿的赶紧找个地方去方便,马上又回来占位置。要不是工程组力阻,有人都要爬到厕所的屋顶上去了。
在丁丁的策划里,潘琳除了要当礼仪小姐,还得充当报道记者――按他的规划,这些图像资料都要按合乎新闻宣传片的标准进行采集,以便作为日后重要的史料。
潘琳的汉语说得很溜,几乎没有外国人说汉语时平仄不分的毛病,她拿着采访机大家也比较愿意配合,丁丁自己拿DV,先拍了几个群众采访,群众纷纷表示这一工程的建成,极大的方便了他们的如厕,改善了基地的卫生状况。在采访中伐木组的绍宗充满感情的说道:“过去我们没有厕所,只能爬在晃悠悠的甲板上方便,即危险又污染环境。现在执委会想群众所想,急群众所急,及时修建了这一民心工程,我们广大穿越群众看在眼里,暖在心头。我代表广大群众感谢执委会,感谢工程组的全体同志们!”
接着采访机转向了在门前的叶孟言,问其感想如何。小叶看着旗袍开领下雪白的深沟,头晕目眩。七颠八倒的也不知道说了些啥。丁丁想这段只好到时候重新配音了。现在他除了自己的女朋友之外,调派不到其他人手,举提示板的人没有。这么下去采访质量可提不高啊,得和执委会好好说说。
总算剪彩仪式在一片和煦中结束了――虽然在剪断藤条的时候发生了些意外,这玩意的韧性十足,萧子山费了半天劲才搞定。
满头汗的萧子山离开之前,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关照工程组,在厕所门口要竖一个大公告栏,用来张贴通知――对讲机可能没电,厕所总是要来的。
在靠近烽火台有一片被稀疏的林间空地上,营地卫生站已经在这里建设起来了。医疗部门有着很高的优先权,卫生所几乎是紧随着登陆指挥部就搭建好了,从船上取电的电线一接通,一条独立的供电线路就被拉到这里――虽然暂时还不要用电。
几个大型的帆布帐篷构成了门诊部――暂时重症病人还是会被送回到丰城轮去,船上条件毕竟要好的多。从帐篷的窗户望出去,特意保留下来没有砍伐的树木和旁边的溪水构成了美妙的风景――要给病人以良好的心情!
门诊部门口,一根竹竿已经被树立起来,卫生组长时袅仁升起了一面红十字旗。
卫生组的其他人员则清点着将领取到的一部分日常需要的用品都清理出来,主要是手术器械(骨科和普外的)、敷料,若干糖水、盐水、还有一些常用药物。
在清点的同时医院接诊了4名中暑、5个腹泻、2个上感病人。其中一个是晚上一时懒惰没用睡袋就爬到救生艇上睡觉的,现在发热起来。河马蹲在一边正给这倒楣蛋量体温。
“39.4度,还真是猛啊。”河马看了下体温计,“抬到船上医务室去。”
“上感?”张子怡填写着病历卡,她是另一位大夫杨宝贵的老婆,这位杨大夫虽然也属于卫生部门,却不在这里上班――他是个兽医,此时正忙着照顾甲板上动物集装箱里的大大小小的动物,包括他自己带来的五条狗。
“还好,就这么一个。天气帮忙啊。”河马收拾起医药箱,“我倒是担心的是这登陆之后的问题,昨晚我和时大夫也谈了,他是传染病方面的专家。海南有不少传染病,疟疾、霍乱都很常见,还有寄生虫的问题……”
卫生组成员开了一个短会,讨论今后的工作的重点,会后时袅仁着给执委会写《疾病预防工作建议》:
1、尽快发掘中医药人才(包括可能利用的本地人才),能够在节省现代药物的情况下确保穿越者一定的健康水平。
2、现代药物必须尽量节省。抗生素类要留给手术后的患者使用的。
3、要作好人群的健康监控,出现传染病迹象立即隔离。
4、穿越众不能随意将野兽和野果作为补充食物,此类食品应该首先送卫生所进行检疫。
5、做好水净化工作。
6、调查本地卫生状况,掌握第一手统计资料。
7、制定具有强制力的卫生部门规章。
8、加强营地卫生管理,生活垃圾必须深埋。
第九节 营地
他考虑着还要写些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吵吵声,原来农业组的吴南海和时袅仁派去给厕所消毒的何平吵了起来,一路跑这里来要说法了。何平虽然穿越前是某国营大药厂的职工,实际上是做设备、仪器仪表维修工作的,并不懂药物药理之类的玩意,卫生组把他要来是因为其老婆赵艳梅是药厂霉菌种子实验室的技术员――时袅仁预备着以后要上制药厂项目,这赵艳梅先得留住了,留人老婆当然也得把先生给留着。
何平这人长方脸戴眼镜一副书生相,干脆就当了卫生组的文书,干干杂活跑跑腿什么的。怎么平白无故的和人吵起架来了?
出去一看,吴南海这胖子揪着何平,一脸愤懑的神情,何平则一脸委屈,手里还提着个装石灰的尼龙袋。
“是你让他去撒石灰的?”吴南海看到头目出来了,便把火力集中到时袅仁身上。
“怎么?有问题吗?我们卫生组是在给厕所消毒。”
“你懂不懂化学?”吴南海指着石灰,“粪便这类农家肥是氮性肥,不能与草木灰、石灰之类的碱性肥料混用。混用的结果就是中和失效。你这么派人大把的洒石灰,这厕所里的粪尿还有什么用?!”
时袅仁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好歹也是留美博士,医学叫兽,在米国操过刀,在帝都防过疫,给一农大的本科生当面质问懂不懂化学,岂不是大大的没面子。不过转念一想,吴南海身为农业口负责人也是执委之一,农业更是执委会准备大干快上的产业,将来许多后勤保障方面的事情怕还得靠农业部门――他自己是卫生口的负责人,双方负责人当面闹翻日后连个转圈的地步都没了。便稍稍定了定神,把火气压了下去。他倒真没想过这个肥效的问题,用石灰给厕所消毒,这是最最简单常见的消毒法了。处置传染性病人的排泄物时,用石灰消毒几乎是必经的手续。
“这是我们疏忽了。”时袅仁忙打招呼,好言好语的把吴南海给哄走了,小何一脸不爽之色――执行领导的任务还被人说不是。
“不就是大粪么?给他多拉几泡不就是了!”
“我们也是在实践中学习嘛。”时大夫安抚自己的兵,“吴南海搞农业需要靠肥料――什么什么庄稼一枝花之类。”看了一眼石灰袋,几乎没用掉多少。石灰还是从建筑工程部门搞来的――他舍不得那些漂白粉――还准备用来处理饮用水呢。
石灰不能用,漂白粉又舍不得,粪便的无害化处理就得另外想辄。时袅仁主业是传染病学科,对防疫并不陌生,他知道一般排泄物的无害化处理有很多种,石灰、漂白粉之类起效快,如果没有的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密封存储,但得有三级粪池――最差也得有粪缸……要不用点天然植物?他想起自己看过的书上说过,一些天然野生植物也可以代用。问题是他记不清到底是哪些植物了,而且他没学过中医,即使知道名字也未必认得出。
正想着是不是该打个报告询问下哪里有中医药方面的人才,这边田九九又进来问卫生组到底打算采用哪种水处理手段,他们好尽快拿出供水方案来施工。
“这还真是一个出一个进啊。”时袅仁喃喃自语。
“什么?”田九九一连疑惑。
“没什么,我这就来工地。”
供水系统是在卫生组的直接控制下进行的,博铺附近的浅表层地下水含盐比较高,不适合作为饮用水,深层水他们还没有条件开采。唯一可行的就是抽取文澜江的水了。
作为供水来说,最为理想的是泉水或者深层地下水,象文澜江这样的河流,流量较大,有比较好的自净能力,也属可以利用的水源,但是此地系河流三角洲地区,水质一般都有较大的污染,水处理要复杂一些。
时袅仁测试了水深和流量,又从水面下50厘米处提取了250ml水样,他手里没有检测设备,只好用最简单的目测鼻闻法。
看下来的结果,他连连摇头。原以为以17世纪的污染程度来说,河水应该是非常清洁的,事实是水里的泥沙虽然少,藻类却很多。说明水体内有机物含量过于丰富,这在现代时空当然没什么奇怪的――都是化肥闹得,但是大明是没有化肥的,有机质含量这么高只表明河水的中上游是发达的农业区或者居民点。
当然,这水要利用也不是不可以,按时袅仁的观察,这水按现代标准好歹也有Ⅲ类水的标准――现代有些城市自来水厂的取水口都达不到这个标准。
这样的水质要作为饮用水就必需使用一套相当复杂的沉淀、过滤、消毒流程,不管采取哪一种供水模式,都需要沉淀池、过滤井、消毒池、水渠……对建筑材料奇缺的工程组来说岂不是天方夜谭。
再考虑到古代糟糕的传染病形势,水体里含有霍乱伤寒病菌的可能性很大。时袅仁考虑再三,认为在没有条件建立起水处理设施之前,还是不要利用河水为好。
“还是从船上往岸上送淡水吧。”他叹了口气,直接去马千瞩汇报去了。
马千瞩对船上的淡水问题如何解决不大了解,就打了个电话问蒙德。
“船上的水倒是有,就是顶不了多久。”蒙德解释说:一般的船体设计,至少都有两个淡水舱。一个贮存饮用水,是进港后通岸接驳过来的淡水;一个贮存日用水,是从主机冷却水里经冷凝而来的蒸馏水。这种经海水淡化而来的软水,平常用来作卫生盥洗用,一般不喝。有时饮用水不够用,也可以饮用。
丰城轮因为是作为远洋轮设计的,它的淡水舱有4个,储水量相当大。但是原来的设计是供应四五十个船员的,现在有近六百号人,稍微有点吃力。辅机运转时候新产生的蒸馏水数量有限,也没法大规模长期供应。
“用辅机供淡水!”马千瞩听了他的汇报,眉头皱成个疙瘩,“这是在拿柴油换水啊!”他有点惋惜,“河里可不淌柴油啊。”
时袅仁知道他心疼船上的油料,但他知道临高这地方,历史上霍乱、伤寒、副伤寒之类的肠道传染病流行十分广泛,直到20世纪七八十年代,霍乱伤寒还曾经小规模爆发。虽说眼下穿越众拜现代医学的所赐注射了疫苗,但是难保一定会没事――就算没得传染病,急性肠炎爆发也够他们受的。
在痛陈利弊之后,马千瞩只好接受了这个建议。为了尽可能节约用水,指挥部商讨之后决定:在岸上设立集中供水站,用浮桶线路铺设输水软管,将船上的淡水引到生活区里的一个2吨容量的不锈钢水塔里――仅供饮用和盥洗。
“至于洗澡什么的,暂时就先克服克服吧。”马千瞩知道这个淡水限量供应政策肯定会给他招来无数的咒骂,但也只好这样了。他坐下起草了个文件,由OA发送出去。“建筑材料”他在自己的记事本上写了一笔,今天的好多事情都被这个建筑材料限死了,晚上开会的时候一定要设法解决。
暮色渐渐浓重,D日的白天即将过去。随着步话机里传来“收工”的命令,在外围工地干了一天活的穿越者们三三两两的向营地汇拢过来。
伐木组的人,一边说话一边从红树林返回。肩上扛着工具,虽然身体疲倦不堪,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种热烈的情绪,彼此间的感情似乎也增进了不少。
潮水正在退去,海水冲刷着海湾内的大大小小的岩石。远远望去,西边的天际显出临高角的轮廓。血红的夕阳,在散乱的云朵霞片中徐徐下沉。博铺湾的天光海色浑然相融,熠熠生辉。海水,如同被大火烧着了一般,变得一片金红。
穿越者的船队,依次停泊在海湾里,黝黑的船影被霞光镶嵌上一道光芒四射的金边,这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货船、渔船,此时此刻在他们看来,如同帕斯卡海湾内的帝国舰队一般宏伟。
这壮美的景色让他们如痴如醉,莫名的激动让他们沉默无语,也不仅是他们,那些从其他外围工地上回来的穿越众们也都放慢了脚步,望着这华美壮丽的一幕。
“大家快走吧,天要黑了。”最后面的军事组人员一面招呼着他们一面参看有没有落单掉队的穿越者。按方案,他们要走在最后。确保没人在天黑后还在营地外面。
“炮楼!”有人喊了一声,大家往营地的方向看去,那矗立着的烽火台四周已经围起了土围子,上面竖起了铁丝网,乍一看,还真象老片子里的日本炮楼。
整个营地经过一天的建设初具规模,以烽火台和巡检司的房屋为核心,整个营地呈不规则的五边形。外围开挖了一条宽5米深2米的壕沟,引来文澜河水注满,壕沟内测较外侧要筑高1米,上再布设铁丝网。铁丝网高2米,用木桩交叉固定着,埋得很结实,铁丝网的下部另外铺设蛇腹型铁丝网。在铁丝网之后,又用挖沟的泥土堆砌夯成一条长垒,上面挖了战壕。另外在长垒上修筑了六座8米高的木结构哨楼。
此时,沿着长垒都点着火把,把壕沟照得通亮。营地的大门敞开着。门楼上,二名哨兵手持步枪,站在一盏探照灯旁,门楼下挂着二盏电石灯,光线亮得刺眼。穿越者穿过大门,在门口的人力登记处扫描狗牌,接着在计委的堆货点交还工具和多余的资材。
“柳正,对吧?”人力组的女办事员看了下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的个人资料和照片,再和他的脸对比了一下,“你的营房编号B座14号。”
第十节 意外的偷渡者
“B座?”柳正想这倒稀罕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营地是什么模样,但肯定不会是一栋大楼,还分A座B座?
整个营地规划的倒是整整齐齐,棋盘格式的帐篷营房。为了防潮,地面都用沙土垫高了一层,四周还洒了一层石灰和雄黄――用来驱蛇虫。
根据路口的营地表示牌,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帐篷位置。原来所谓的A座B座就是男单身区和夫妻家庭区的区别。两区之间有一条道路间隔,灯火通明。
“不错,考虑得还蛮周到。”柳正可是带老婆来的,要是劳动一天之后还要过男女分居的日子这未免太无聊了。他忽然皱了下眉,“什么味?”
营地还弥漫着一股怪味――这是卫生组喷洒的用来驱逐蛇虫的农药夹杂着正在燃烧的艾草的气味。更令他不满的是,营地的通道里已经挂上了“禁止吸烟!”的告示。柳正此刻最想干的事情就把背包里那条555拿出来抽上几口。
他的背包里好东西可不少,野营装备、各**队野战口粮应有尽有――柳正并不太信得过执委会的后勤保障能力,再说即使有食堂,这类公共食堂一般都是效率差味道差的双差典型。开始几天肯定是吃干粮的,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在红树林砍伐的时候,他就已经用细藤条给自己编了几个网袋。红树林是生物的乐园,鱼虾螃蟹之类相当多。趁着几次休息的时间,他摸了斤把虾,还逮了一只螃蟹,用藤条捆好了,准备晚上和老婆打牙祭。
路边的帐篷外,三三两两的穿越者们就着水啃着干粮――看来食堂没戏么,也有人实在太累,已经在帐篷里鼾声如雷了。
正走着路,以冉耀为首的几个军事组成员点着火把押着一个脑袋上扣着黑塑料袋的人走过来拦住了他。
“夜间检查,出示你的ID卡。”冉耀的声音让柳正不由得又想起了他当年在北京的日子。
他递上ID卡,扫描器很快在PDA上显示出了他的ID号。
“你是柳正?”
“是啊,是我。”柳正有点迷惑,难道这里要查暂住证吗?还是执委会有什么事情要找他。
“你带了外军的野战口粮?”
“对啊。”柳正想这是不是要征用啊,这可不行。
“什么牌子的,多少数量?”
“那哪能记得清啊。我想想,MRE的四号、七号、八号……”
“好了,”冉耀打断了他,和周围的军事组员对视了一下,从手中的包里翻出了四五包褐色塑料胶袋,还有一条555。柳正一眼就看出,这正是自己带的储备物资,那条香烟他还特别贴了个标签在封口上。
“我的烟!”
“这是我们从这家伙手上查到的,”冉耀示意了一下,“他正从你的帐篷里出来。”
“啊!”柳正做梦也没想到,穿越第一天就有人偷东西。人性啊人性,太丑恶了!
“我们也没想到,原来觉得执委会要军事组在营地内巡逻是多此一举,没想到第一天就抓了一个现行。”
“这家伙怎么处理?”
“我们不管,执委会去处理吧。”冉耀笑了一下,“要搁在21世纪这点案值也就教育一下放人,最多拘留二天的。”
看着这群人渐渐远去,拿着烟的柳正不由得同情起这个倒霉的家伙来,刚来就要留下污点,太惨了。他连去海边抽烟的兴趣都没有了。
冉耀把人带到指挥部,想先问问情况再汇报给执委会发落。刚才抓到的这个人,除了偷窃之外,身上还有太多的疑点。
在拘捕他的时候,此人试图抵抗,虽然迅速被制服,但是明显有拳脚的功底,搜身搜出一支64式手枪,这可不是化隆造,而是有枪号的正货。冉耀很清楚,真正的64手枪在黑枪市场上并不多见。有些穿越众有渠道有能力去搞枪枝,但他决不会去搞一支有小砸炮之称的64式手枪。
在灯光下把头罩一掀掉,这个疑团就更大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乍看起来年纪轻轻,普通的长相,但是眼神颇为精明老练――冉耀熟悉这样的目光――应该是个同行啊。穿越者里的警察同行寥寥无几,他都认得,这个从来没见过。再联系到的那支64手枪……
衣服,是穿越者统一的热带作训服,戴着一个基本劳动力的臂章,但是没有电子狗牌。
“姓名,年龄,职业?”冉耀随意的问道,“你的ID卡呢?”
年轻人低头不语,冉耀虽然没干过预审,但是见过的犯人多了,什么样的表情做派的都有,就是没见过这样的――极度的迷惑。
良久,他才开口了,反问了一句,“你是谁?”
冉耀一愣,自从上次勇救文总之后,穿越者里不认识他的人真还不多。
“我是冉耀,治安小组组长。”
“治安小组,什么地方的治安小组?”郭逸把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半天,刚才就是这家伙带人扑上来的。的确是公安武警系统的擒拿拳,气质也很象――同类总是容易识别同类的――一个警察怎么也穿着穿越公司发的衣服?他怎么会在船上?
疑问一个接一个,不过对郭逸来说,从昨天到今天,疑问已经够堆成山了。
原来郭逸和二个美国特工知道船的去向之后,一路追踪到港口,令他们失望的是,船上的货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都是这里的港务公司装载的。拿到货物清单之后三个人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文德嗣有什么目的。但他们在监视中发现,文德嗣带人上了那丰城轮。商量之后,三个人干脆来个卧底侦察。按上船的人行头,每人置备了一身,通过港务局的协助偷偷上了船,混在船上躲了起来。这事情,船上的高级船员是知道的,为了防备万一,他还通知了上级部门自己的行动方案。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当晚薛子良发现那艘有军火走私嫌疑的帆船果然与丰城轮汇合的时候,他还以为立功的机会到了,正激动万分的忙着拨手机汇报的时候,信号突然就中断了。
随后的一夜一天,这三个人在惶恐中渡过:先是谁的手机也拨不通,连薛子良花大钱租的海事卫星电话也没有信号,接着天亮之后,郭逸发现船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荒凉地方。
三个人都认为船是到了越南的某个荒僻的岛屿港湾里――从船只的航速和周边地理环境分析这是有可能的,但是海事卫星电话还是打不通。不是有干扰,是干脆一点信号都没有――根本无法解释的现象。
看着船开始下客卸货,为了探查明白,郭逸干脆混到了排队下船的人群里,在混乱中拿了一个基本劳力的袖标。谁也没发现海滩上多了一个没有组别的人。军事组的警戒线设置在外围,压根没想到船上还有奸细。他就这样在营地里晃荡了一天,直到肚子饿了,才想起搞点吃的带回去。没想到一得手就给人抓了现行,虽说是工作需要,但是日后给同事们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执委会,内务民政委员会治安组!有问题吗?”
郭逸抬起了头,他根本没明白冉耀说的是什么,但是这个机构明显不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难道是某个犯罪组织?
冉耀已经基本肯定:此人不是穿越众。想起昨晚被虫洞吸进来的一家人,难道这人也是?但他明显是有目的有针对性而来的。从偷袖标混到营地里的表现看,此人不是无辜的卷入者。
“好吧,我都回答你了,你是谁,混到我们当中来做什么?”
郭逸坚决的不说话。他愈发认为这些人是十分凶残的有组织犯罪分子。今天一整天的见闻里,他看到许多专业人员在工作,卸下了大量设备和机械,担任警戒的人装备精良,而且许多人是军人出身,再加这个审问他的同行……
这个犯罪团伙的能量也太大了吧!从美国走私武器,在越南造基地,雇佣退伍军人和警察……郭逸不寒而栗,完了,自己落在这伙人手里,肯定会备受严刑拷打,最后悲惨的死去。虽然小郭一上班就知道,他的工作的性质随时可能让他成为烈士,但是成为烈士的人毕竟是少数,几年也不会出一二个。再说烈士生前也不知道自己就一定会壮烈牺牲,这可比现在他等着做烈士好受多了。
坚决不屈服,多年受党的教育的小郭一面坚定自己,一面继续不说话,拷打就拷打吧,现在只希望两个傻乎乎的美国佬能逃出去,这样多少还有获救的希望,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美国电影里那么神勇。
冉耀知道他有点恐惧了,这是人之常情。但他对自己的职责看得很重,坚决不说话――这倒有点麻烦。逼供显然是不行的。即使他别有用心的混上船,在这个时空也只能成为同伴了。解释吗?冉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明,会被当成精神病吧?今天萧子山花了一个下午给那一家人在解释他们的环境,除了挨了无数川味国骂之外没说服任何人。
第十一节 说服
双方互相沉默着,冉耀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人,他忽然有了发现,此人的袖口上擦着一丝不引人注目的红色痕迹,他猛得把胳膊拽了起来。郭逸一惊,刚想挣扎,就被身边的人压了下去。
冉耀用指甲刮了一下痕迹,凑到鼻端闻了一闻,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还有个女人。”这是口红的擦痕。
他命令手下,“向执委会汇报,船上有偷渡客,已抓获一人,船上至少还有一名女性!”他又补充了一句,“对方可能持有武器!”
“是!”
“通知何鸣和赵德,在营地和船只上全面排查!检查所有人的ID卡,没有卡的人一律拘押到丰城轮上鉴别。”
事情很快就随着大规模的排查水落石出了。丰城轮上军事组一个舱一个舱的检查。地毯式搜查的结果就是二个ATF的特工在靠近底舱的一个杂物舱内被揪了出来――已经一天没吃的特工在明晃晃的SKS步枪刺刀下没打算表现其神勇,而是乖乖的束手就擒了。
两个ATF特工倒是很配合,很快就把他们追查北美分舵买枪运枪再一直追查到国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薛子良企图和冉耀谈判,提出如果他可以帮忙联系美国领事馆或者其他办法帮他们脱身,可以支付给他一大笔报酬。
冉耀笑着摇摇头:“价码很不错,但是没人有本事拿。”
“你害怕?”薛子良耸了耸肩,“美国政府可以保护你……”
“我相信美国政府的能力,问题是眼下没有这玩意。”
薛子良吹了一下口哨:“好吧好把,我知道这里是中国政府的地盘。”他狡黠的一笑,“说不定不是。”
“你知道今天是几号么?”
“20XX年X月X号。”
“错了,今天是公元1628年,中国农历九月初一。”冉耀摇头,“你来到了另一个时空。”
两个美国佬象看一个精神病一样的望着他,继而神秘莫测的微笑起来。
“我就知道。”冉耀怨念的自言自语道。这个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船上的执委会会议室里,从三个偷渡客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摊了一桌子。护照、证件、文件、手枪……七零八散的东西摊了一桌子。两个ATF的东西更多,满满二背包,但是没有食物――大概觉得不会在船上呆很久。
“这就是传说中的X处啊。”文德嗣拿起郭逸的证件,翻了翻。
“这个郭逸什么也不肯说,很守纪律。”冉耀还不忘夸他。
“两个美国佬呢?”
“都说了,是来追查北美那帮人来的,就这么着和小郭搭一块了。”
“他们来干什么已经没意义了,反正也回不去了。”萧子山说,“还是说怎么处理吧。”
“你说处理这词有点‘解决’的意思在内,寒得很。”
钟博士倒是很潇洒:“既来之则安之么,这些都是有用的人才,可以吸收到队伍里来。”
“小郭好说,属于可以教育好的同志。两美国人怎么办?”
“一个不是华裔吗?”
“是个ABC。根本不认同你。”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想找谁认同去,17世纪的英国人还是荷兰人?只有我们才是先进文明的代表。他不认同也得认同。”王洛宾对此倒比较乐观。
“这倒是,纽约现在还是个农村吧?”
“二年前荷兰人才取得曼哈顿岛,这会它叫新阿姆斯特丹。”于鄂水说。
马千瞩说:“个人意见:可以吸收他们,这几个都是正规的执法人员,有知识、有武器使用经验,充实执法队伍很有用。老是由军事组人员代行治安任务的话他们太忙了。”
冉耀连连点头,表明支持马委员的意见。接着他又提出了建议,那意外卷入的一家人里,儿媳也是警察出身,还是个刑警,他申请也把她调入治安小组。
“你们说得热闹。”萧子山说,“到现在人还以为我是一精神病呢。有人愿意为一群精神病打工么?”
“得有什么证明我们是真得……手机没信号?”王洛宾说。
“这世界上总有没信号的地方。”
“GPS没信号。”
“被你们屏蔽了。”
“烽火台。”
“古迹。要不就是伪古建。”
“明代的家具。”
“现代也能做。”
王洛宾眨巴了下眼睛,想不出还有什么新玩意了。
“这些我都说过了,没用啊没用。”萧子山无奈的摊开了手。
于鄂水却说:“把他们都放了吧。”
“放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了他身上。
“对,放了。让他们自己去看。”于鄂说说,“他们不是不相信这里是1628年的海南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年文总的虫洞大伙也是亲眼看到了才信的。事情太超出常理了,换我我也不信。让他们自己去走走看看,用事实说话。”
“万一他们逃走,路上出了事怎么办?老老少少的又没有注射疫苗。”
“那也没办法。革命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愿意做同路人,生死就只能随意了……”于鄂水的小眼睛闪闪发亮。看得大伙菊花一紧。
“可以把这七个人一起放掉。”赵德嘿嘿的笑了下,“这会肯定会抱团走,等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发觉不对就会闹起来……”
钟利时提出了反对意见:“根据审问纪录,这七个人的背景、能力都很不错,要放穿越小说里当猪脚都没问题。合在一起,难保海南不出现第二股穿越势力!就算没有我们这样的科技基础,也可能投靠大明啊!”
赵德笑了一下:“没可能。先不说大明会不会收留他们。你就看这七人团体多复杂,又有老百姓,又有人民警察,又有美国特务的――还有四女的。我们都是为了一个目标走到一起的,还经历了一年多的磨合期。他们有什么共同目标去奋斗?遇到一点挫折,不马上闹翻才怪。”
“等闹完了自然就明白了,也就回来了。”赵德慢悠悠的说,“到那时候再收留他们,比现在子山这样苦口婆心还挨骂好多了。”
“万一给明朝人抓了,或者干脆杀了呢,不是没可能的。”
“这么奇装异服的特殊人物,为什么要杀?明朝人又不是野人,肯定会留着,让他们吃几天苦头再救出来不是更好。”赵德说,“真要运气不好挂了,也没办法。”
萧子山点点头:“这样也好,我建议把他们的东西检查一下,把那些需要的都留下,就发一些最基本的口粮和工具什么的……”
“不,”赵德打断了他,“既然要放人,干脆大方点,全都还给他们,充分体现我们来去自由的政策。即使都损失了也没所谓,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多出来的,不用心疼。”
“要是明朝的地方官抓到他们,会不会把我们的底漏出去呢?”
“那又如何?”赵德反问道,“他们当我们是精神病,大明的官吏也一样拿他们当疯子。再说语言能不能通都难说。”
郭逸没有遭遇想像中的拷打逼供,还得到了几个馒头和一点榨菜。吃完了他就被送到一间舱房里。桌子上摆着一个不锈钢锅子和几个半空的盘子,薛子良正狼吞虎咽的啃着馒头,稀饭喝得刺溜刺溜的。这个100KG的彪形大汉的吃相可够难看的,萨琳娜花容憔悴,一天没吃饭眼窝都深了下去,一双蓝眼睛变得无精打采,手里捏着吃了半个的馒头,看样子吃不大下去。
看来即使是ABC,也还有一个中国胃,纯种洋马就明显水土不服了。
“郭,他们问你什么了?”薛子良吞下最后一口馒头,顺手拿手背擦了下嘴。
“问了,我没说。”
“对不起,郭,我们什么都说了……”薛子良一脸无辜的说。
“知道,知道,你们那被俘政策,很人性化,很人性化……”郭逸对这个问题已经不感兴趣了。他关心的是这些匪徒会如何处置他们。
不再审问他,可能是因为满足于薛子良他们的口供,也可能是觉得他们已经没用了……郭逸的寒毛都倒竖起来。看着吃得心满意足的薛子良,他还真是无忧无虑啊。
“郭,你是不是在害怕。”薛子良凑过来问。
郭逸很想保持住中国人民的英勇气概,但一说还是露了底:“有点……这群人你觉得怎么样?”
薛子良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打火机被收走了,他只能凑在鼻子下边闻边说:“我觉得他们没恶意。”
“?”
“有件很奇怪的事情,”薛子良收起他那笑嘻嘻的神情,“刚才审问我们的那个人,一直想让我们相信……”他压低了声音,“现在是1628年。”
“什么?!”郭逸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么荒谬的话也说的出来?
“很古怪吧。一开始我觉得他疯了。但是萨琳娜说,他没疯,绝对精神正常。”为了加强说服力,“萨琳娜有心理学硕士学位,一个人是不是疯了,她是看得出来的。”
“那也未必,比如传销……”郭逸发觉这个例子不大好,美国人很难理解中国特色的传销业务,“比如邪教组织吧,要从精神病学科上说他们也没疯……”
薛子良点点头:“没错。我觉得这个组织有那么点邪教的味道。”
邪教这方面不是小郭的业务的范畴,不过同处一个机构,这点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可他们没有邪教的特征……比如教主,还有图腾象征物之类的东西。”
“你知道有个地下组织,叫生存教会吗?”
“生存教会?”
“对,这是个起源不详的地下组织。以大量储备物资,构筑工事以求能渡过核战争或者其他足以摧毁正常社会秩序的大灾难……对了,他们的教主貌似叫文斯特。一直鼓吹末日来临论,鼓吹生存狂们要做好准备。”
“宣扬世界末日也是邪教的特征。”小郭想了起来。
“还记得我们看的货物清单么?那些东西,作为贸易来说太多太复杂,但是作为重建文明的需要呢?”
“你是说?!”
“嗯,我怀疑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骗局。”薛子两一字一句道,“有人虚构了一个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