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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宇丑     大明好国舅txt下载     大明好国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74章 遗诏

    朱雄英驾崩的消息传到了应天,可是他的尸体还在路上,所以华盖殿中的棺椁里面只放了一套朱雄英的衣冠。

    后宫嫔妃守着棺椁在帘幕后低声啜泣,常氏和小马后带着三个孙儿在棺前烧着纸钱,身后一个个的素服的大臣跪了满殿。

    足利义满缓步从大殿之中走过,手中的浮尘不经意的掠过陈瑛的头上,他缓步到了棺前,对常太后禀告道:“回禀太后,奴婢让人去钟山寻了徐国公,可是没找见人。”

    儿子的暴亡对常氏的来说打击很大,她想不明白原本胜券在握的儿子为什么会去和朱棣决斗,她来不及悲伤现在她是宫中的主心骨。

    虽是太后之尊可她终究是一个女人,她需要一个更强大的柱石为她撑起岌岌可危的天下,身在应天的马度当然是她最好的选择。

    和朱雄英不同,常氏对马度终究还是信任的,毕竟两家是世交又有姻亲关系,她也了解马度不是贪权夺利之人。

    听闻朱雄英驾崩的消息布置好了灵堂,常太后便让人去请马度来主持大局,这倭阉却说没找见,常氏柳眉一竖不由得斥道:“徐国公奉旨修陵怎会不见!”

    足利义满跪地回道:“奴婢已是派人到处寻过了,无论如何也找不见徐国公的踪影,奴婢以为徐国公他是……逃亡出海了。”

    “逃亡出海?唉……”常氏长叹一口气道:“这也怨不得他,说起来得怨大行皇帝。徐国公走了不要紧,可眼下社稷将塌,谁来做这擎天之柱啊。”

    左都御史陈瑛似乎听见常氏的话,上前爬了几步道:“太后,微臣有一言不吐不快,大行皇帝猝然崩逝江山岌岌可危,现在最重要的是再立新君,再寻擎天之柱!”

    众臣似乎都憋在心中多时了,听陈瑛这么说无论是政敌还是朋党纷纷的附和,常氏却苦着脸摇头,“大行皇帝的尸身尚未至应天,现在就立新君怕是不合礼仪规矩。”

    黄子澄高声劝道:“太后,现在天下臣民惶恐诸藩摇摆不定,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法,当尽早立下新君以安天下。”

    “也罢,哀家便听诸位臣工的。大行皇帝虽未立储君,可是出征之前让皇长子监国,看见大行皇帝对他的器重,他又是长子嫡孙于情于理这新君非他莫属了。”

    “太后英明!”群臣一同拜伏在地,黄子澄膝行到了皇长子朱文奎的身边,“请殿下起身在棺前即位!”

    “慢着!”足利义满突然大声制止。

    常氏连同殿中群臣齐齐的把目光瞪向足利义满,不少臣子指着他纷纷呵斥,现在可不是“正德”或者“天启”年间。

    足利义满虽然有实权,可是在明面上却没立过什么威,在后宫吃的开前朝可没人怕他,连绿袍子的七品小官都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倭阉,没资格置喙朝廷大事。

    足利义满擦擦脸上的口水心中冷笑,却一本正经的对百官道:“奴婢只是想告诉诸位,大行皇帝虽然没有立太子,但是却留有遗诏。”

    常氏忙问道:“遗诏在何处?为何大行皇帝出征前不曾向哀家和百官提及。”

    “回太后,大行皇帝不愿意立储君实是不想徒惹纷争,然而出征讨逆征战沙场风险极大怎么会没有准备,那遗诏就在奉天殿的大梁之上。

    大行皇帝不告诉众位,实是不想被太后和百官日后借机逼着立储,若是大行皇帝平安归来则罢,若是不幸崩逝则昭告天下。

    奴婢虽是一介阉人,然深得大行皇帝信重托付此事,如今紧要关头不得不说,莽撞之处还请太后恕罪。”

    朱雄英生前对足利义满确实是非同一般的信任,不论是臣子还是常氏都知道,不过将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一个阉人,还是不由得让人起疑。

    齐泰起身看向足利义满,“我等怎知道那遗诏是真是假,有没有被人换过。”

    “齐尚书是天子近臣,如果连您都看不出来真假,那奴婢就更看不出来了。皇上当着奴婢和安都督的面让人将遗诏放在了奉天殿的大梁上。

    奉天殿由锦衣卫十二个时辰轮流看守,就算那诏书出了纰漏,那也当是安都督的错,轮不到奴婢负责。”

    听说知情的还有安虎子,众人立刻将目光看向他,安虎子立刻向太后道:“足利公公所言不虚,自打皇上的遗诏放在奉天殿的大梁上边,微臣便一直让锦衣卫严加看守,绝不会被人做了手脚。”

    安虎子伺候朱标多年,常氏知道他的忠心,百官之中有不少他的同窗好友,对他的信任自然也超过足利义满。

    听他这么说众人便是信了七八分,常氏叫几个官员跟着安虎子一起去奉天殿取圣旨,不多时便有一个锦盒送到常氏的面前,上面还贴着封条,她一看便知道是朱雄英的笔迹。

    足利义满上前解开封条,从锦盒内取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捧到常氏的面前。常氏摆摆手道:“直接念给列位臣工听!”

    “喏!”足利义满应了一声这才打开卷轴,可是只看了一眼面色便为之一变道:“这是假的!太后,这诏书绝对是假的。”

    “何以见得……”常氏正要斥骂足利义满,可是眼睛在诏书上瞥了一眼便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朱雄英文武兼备,不仅习得一身好武艺更是有一手的好书法堪比名家,诏书上那一笔的丑字简直不堪入目,至少常氏认为很丑,再一看新君的人选更可以百分之二百的肯定是假诏书。

    这新君的人选并不是朱雄英的任何一个儿子,而是一直没有就藩的吴王朱允。

    不知道是朱雄英吸走常氏身上太多的灵气,还是因为怀胎十月的时候中了吕氏的算计。朱允自幼就慢人一步,刚生下来的时候就不会哭,走路比旁人晚,说话比旁人晚,就连吃饭穿衣这等小事也一样,至于读书治学就更不行了。

    常氏费尽心思调教多年,不说跟朱雄英比,就是连个中人之姿都算不上,若是说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那就是孝悌仁义了,没瞧见这个紧要关头连三位皇子都不哭了,他还咧着大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空空的棺椁哭嚎。

    常氏没想到看走眼了,这个笨儿子竟也有争夺大位的心思,是啊,皇帝有谁不想当呢,可是你想要争皇位总要费点心思吧,弄个假遗诏也要像样一点,这是糊弄哪个呢。

    听说是假诏书,众臣都爬了起来凑上去验看,无需认真辨别这诏书定是假的无疑,只是这丑字看起来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黄子澄已经怒不可遏指着安虎子喝骂,“从前看你还有几分正气,竟然勾结吴王下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枉为人臣!”

    一直哭嚎的朱允终于有了动静,擦擦眼泪抬头道:“是谁!是谁在叫本王!”可是没有人却没有人理他。

    黄子澄转过身对常氏道:“太后现在天下以您为尊,出了这样的事一个是您的儿子一个是皇家的鹰犬,该如何处置还请太后决断。”

    殿中众臣闻言纷纷附议,这案子出得蹊跷有诸多的不合理之处,可现在不是把这案子掰扯清楚的时候,而是要快刀斩乱麻绝了某些人不该有念想,另立新君。

    常氏也十分清楚现在什么才是最要紧的事,无奈的看了看身边的笨儿子,不管他冤枉与否现在也只好委屈他了,待天下安定再还他清白也不迟。

    她也不提罪名直接道:“吴王圈禁王府无诏不得外出,锦衣卫指挥使安虎子押入诏狱好生看管。”

    “太后圣明!”众臣纷纷送上马屁,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道:“太后这么做是不是太武断了。”

    众人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大汉将军不知何时进了殿,一身精良的铠甲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没有半点的威风,可是走到哪里百官便纷纷让开施礼。

    常氏惊喜出声,“徐国公你没逃走!”

    “微臣素来懒散不问朝政,可逢大明危难之际如何敢袖手旁观。且容老臣祭拜了大行皇帝,再与太后叙话。”

    马度到了朱雄英的灵前取了三支香点燃,认真的祭拜了一番,常氏却在一旁叹气道:“大行皇帝对不住公爷,当不得公爷这般大礼祭拜。”

    “老臣祭拜大行皇帝乃是君臣应有之义。”

    常氏擦着眼泪道:“公爷海量,如今朝廷危在旦夕还望公爷不计前嫌为哀家这些老弱妇孺做主。”说着竟拜了下去。

    马度连忙扶住,“老臣当不得太后如此大礼,匡扶朝廷辅佐君主,乃是为人臣子的本分,现在清除奸逆确立新君才是最要紧的。”

    “大行皇帝留有遗诏只是被掉了包,不过这倒也无妨,大行皇帝育有三子,皇长子朱文奎聪慧过人,又被委以监国重任……”

    马度打断常氏的话,“太后莫急,老臣刚才说了确立新君之前要清除奸逆。”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卷轴,对足利义满道:“足利公公,这个才是你说的大明皇帝遗诏吧。”

    足利义满脸色微微一变,“奴婢并不曾见过陛下遗诏,只要打开太后和群臣自可辨明真假。如果是假的则罢,如果是真的敢问如何在公爷的手里,莫非是您调的包。”

    “没错,是本公掉的包。刚才那份假遗诏是本公自己写的,可是这份也不是真遗诏!安虎子你来说吧,本公懒得费唇舌。”

    安虎子对常氏道:“大行皇帝从未立过什么遗诏,徐国公手中的那一份遗诏是淑妃娘娘让微臣放上去的,遗诏的内容则是立皇三子为帝!至于足利公公为什么撒谎说是大行皇帝的遗诏,那是因为他和淑妃合起伙来要篡了大明江山!”

    此言一处满朝皆惊,人人都倒抽了一冷气,常氏更是闻言色变,抢过马度手中的遗诏,打开一看上面内容确实是立皇三子朱允坚为帝,不过可是比马度写的那份真实多了,完全就是朱文英的笔迹,各种的印信也是无误,看不出半分的错漏,只得随手交给大臣研究。

    随着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一个女人从帷帐后面站了出来,都说女要俏一身孝,身着一身素服的淑妃,颦颦婷婷盈盈欲泣,当真是我见尤怜,难怪能深得朱雄英的宠幸。

    她对常氏下拜道:“太后,这遗诏确实是嫔妾交给安指挥使的,不过却是大行皇帝出征前亲手交给嫔妾的,嫔妾绝不曾打开过,更不知道是立皇三子为帝。

    倒是徐国公亲口承认自己调换过遗诏,定是他勾结吴王、安指挥图谋大明江山陷害臣妾,请太后为嫔妾做主。”

    她还眼巴巴的望着小马后,“娘娘您是知道嫔妾的,就替嫔妾说句话吧。”

    小马后性情温良不善争宠,可半点也不傻更何况还关乎她儿子的切身利益,只是闭口不言。

    不过却有旁人说话了,黄子澄上前一步道:“淑妃的话毫无道理,徐国公若是真的勾结吴王图谋不轨,怎会造一份错漏百出的遗诏。大行皇帝更是没有理由废长立幼,还将遗诏交给一个后宫嫔妃。”

    茹捧着遗诏道:“大行皇帝运笔豪迈皆是力透纸背,即便是以绫布做纸也常常在背面也能看出墨痕,可是这份遗诏却没有。早就听闻淑妃擅长书法,模仿大行皇帝的笔迹更是难辨真假,看来是真的。”

    ……

    马度现在有点明白老朱到死前也心心念念的要杀了他了,见他被攻击便有满朝堂的人跳出来为他辩驳,有学生真他娘的好!

    一个粗嗓门吼道:“就是,徐国公就算真的心有不轨那也该勾结燕王,怎么可能勾结吴王。”

    马度抬眼一瞧果然是常升这个猪队友,这厮年轻的时候挺机灵的,年龄大了就跟他哥哥一样混。

    常氏也是长叹一口气,冷笑着看向淑妃,“哀家也以为这诏书是假的,大行皇帝就算是再糊涂也不会传位给罪臣之女所生的儿子,你说呢郭氏?”

    人人都知道淑妃姓郑,太后却称她郭氏,众臣只以为是太后一时口误,淑妃闻言却是脸色煞白,身体抖得像是筛子。

    马度讶然出声,“太后竟然也知道?”

第875章 援军

    “唉……冤孽啊!”常氏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儿子宠爱的女人,本宫怎么会不查个清楚。大行皇帝登极时,本宫就给大行皇帝说了你的来历,大行皇帝即便是再宠爱你,也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你生的儿子。”

    淑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常太后,“你说大行皇帝也知道?不可能,那你们为什么不处置了我。”

    常氏微微一笑,“哀家虽然查不到你是怎么从锦衣卫手下逃出生天的,但是查得到你也是被选中秀女无奈入宫的。

    既然你不是蓄谋不轨,又能哄得大行皇帝开心,为皇家绵延子嗣,也算是替你那贪赃枉法的父亲赎罪了。

    哀家何必处置了你跟皇帝闹得不愉快,只是哀家还是小看了你,竟在宫中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真是了不得!”

    淑妃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常太后大声冷笑道:“嫔妾当不得太后的这般称赞,说到了不得,谁比得过你们母子,这么些年来竟能不露半分声色的与嫔妾相处,只觉得自己像是个猴子被你们耍弄。只恨不能夺了你朱家的江山,为我郭家满门报仇雪恨。”

    “你还没报仇吗?如果哀家所料不差,这些年你没少就削藩之事吹大行皇帝的枕边风,把大明害的还不够嘛!”

    “太后高看嫔妾了,即便没有嫔妾大行皇帝一样会削藩的,不过看你朱家子孙自相残杀嫔妾快意无比,哈哈……”

    常氏懒得再跟他废话,“把这祸国殃民的妖妇扔进冷宫!”

    见自己的母亲被几个宦官拖走,皇三子从地上爬起来哭嚎着去追,常氏一把将他拉住,“她是罪臣之女不是你的母妃,以后就由皇后抚养你!”

    “太后,郭氏纵然有不轨之心,可是若无人相助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足利义满才是她幕后主使……咦,人呢!”

    马度正要把足利义满揪出来,殿中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常升粗着嗓子道:“刚才见那阉人偷偷的进了后殿,八成是跑了!”

    马度冲他吼道:“你看见了不拦着!”

    “您急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常升话音刚落,就隐隐的听见殿外传来喊杀声,一个大汉将军冲到殿中禀道:“有千余宦官带着羽林军杀来了,说是要诛杀徐国公保护太后和皇子!”

    “这羽林军也是够糊涂的!”常升直接夺了那大汉将军的金瓜,对武将们招呼一声,“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的抄家伙!”

    葬礼上自然不可能带兵刃,当下一屋子的武将各自找顺手的东西,什么板凳烛台也不放过,呼啦啦的就出殿。

    练过武的文官也撸胳膊挽袖子的跃跃欲试,齐泰不知道从哪儿抄了一块砚台在手里就往外冲。

    马度拉住齐泰,“你这是要去干嘛?”

    “学生自然是去和逆贼拼命!”

    “老大不小的一点也不稳重,就你们那两下子也能收拾一下儿孙,都好好的在殿里护着太后和皇子!”马度冲安虎子一招手,“走吧,该你露脸了,这是你将功赎过的机会!”

    马度和安虎子一起出了华盖殿,只见后右门、后左门、中左门、中后右门四门紧闭,门外杀声震天,武将带着宫中侍卫守在门后。

    有宦官顺着长梯爬上宫墙,他们动作麻利伸手矫健,不时的把手里剑射向宫墙内的侍卫。

    宫中的侍卫是没有火器的,倒是有的少数的大汉将军会带弓箭,只是那弓箭摆设作用更大些,大汉将军的箭法也实在拙劣,竟没射中一个。

    倒是有不少宫中侍卫,被手里剑射中到底不起,不过那些倭阉也是下不来,只要脚一沾地就有刀斧加身将他们大卸八块,对方固然人多,一时半会儿的也攻不进来。

    常升用手里的金瓜给一个倭阉开了瓢,冲着墙外大声的吼道:“老子是郑国公常升,羽林卫的人听着,你们让倭阉给糊弄了,他们才是叛逆,赶紧的把他们拿下,回头老子给你们求情!”

    墙外乱糟糟的一片,哪儿有人听得见他的声音,羽林卫的人定然有被忽悠的,可也未必没有铁了心跟着足利义满造反的。

    啪,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落在常升的脚下,上面沾满了闪亮亮的钢珠,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老天爷,哪儿来的手雷!”常升顾不得多想,窜了两个箭步便趴在了地上。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响,把守在门后墙后的侍卫炸的七荤八素,宫门处也是一声爆响,滚滚烟尘之后便多了一个半人高窟窿。

    “足利义满果真是筹谋已久竟然连火器带的进宫里来。安虎子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亮家伙吧。”

    “早就准备好了!”安虎子把手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口哨,只见偏僻的庑房之中推出十几辆平板小车来,那是平常运送杂物的在宫里很常见,只是推车的并非是宦官宫女而是大汉将军。

    这些小车对准四门停好之后,一掀盖板只见下面还有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奇怪的装置,大汉将军将其抬了出来,用钢铁支架固定好,又把黄澄澄的弹链卡入弹槽,俨然就是一台马克沁机枪,不过现在它叫马氏机枪。

    “太宗好筹谋,不然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公爷多虑了,几个小鱼小虾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安虎子冲着那些守门的宫中侍卫吼道:“儿郎们都闪开!”

    轰轰轰……又是一阵剧烈的轰响,四门轰然炸开,门后的侍卫倒了一片,接着就见倭阉领着羽林卫杀了进来。

    哒哒哒……

    可还未冲进宫内他们身上便爆起点点血花,密集的弹雨打得他们前冲的队伍为之一滞,割麦子一样倒了一片,硬生生的将他们逼出宫门。

    “果真是神器!嘿嘿……”安虎子见一个大汉将军扔不停的摇着手柄,抬腿上前踹了一脚,“他娘的省着点子弹!”

    谁知这边刚停,又听见东华门、西华门传来同样的枪声,而且更加的密集,宛如狂风骤雨。

    安虎子嘿嘿的笑道:“公爷,这下您可以放心了,咱们的援军来了!”

第876章 朱标的英明

    哒哒哒……

    哒哒哒……

    夕阳之下,十几架机枪的不停的扫射着,火红的子弹在空中交织成密集的火网将西华门的门楼打得千疮百孔,镶满铜铆钉的大门也是被打成了筛子。

    解缙站在机枪后面大声的叫喊,“守门的羽林卫再不投降,老夫就上重火器了,毁了宫殿可都是你们的罪过!”

    见门楼上仍旧没有回应,解缙一挥手十几架机枪停了下来,“三班长上迫击炮!”

    “是!山长!”

    没听说,解缙手下的人确实称呼他山长,皇家书院现任的山长。和历史上一样,这位才华横溢聪明绝顶的才子仕途十分的不顺。

    在备受老朱恩宠之时,突然被打发到了书院教书说是磨磨他的性子,这一磨就是七八年,好不容易等到老朱驾崩了,期待着新君能够重视他。

    朱标确实也没有让他失望,认为他教书教的很好,于是他就做了书院的山长。书院的山长地位尊崇,国子监的祭酒也比不过。

    可是他的实权也就是在书院一亩三地,比起那些一个政见就影响天下的同窗确实不够威风,这让他愤愤不平。

    不过今日总算有他露脸的时候了,铲除奸佞力挽狂澜名留青史不说,日后朝中自然也有他一席之地。

    学生们迅速的把迫击炮架好调整好角度,拿着炮弹守在一旁,“准备就绪,请先生下令!”

    “好!给老夫把这西华门给平了!”解缙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模样,堪比军中的主帅。

    “慢着!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门楼里面伸出一根棍子挑着一个肮脏的犊鼻裤,只听一个颓废的声音道:“别打了,咱们投降还不成吗。”

    解缙一甩袖子骂道:“你们这群混蛋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赶紧的把兵器扔下来,开门投降!”

    那守门的羽林军头目苦着脸道:“先生不是咱们不想投降,一露头就被打个脑袋开花投降不了啊!”

    “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的开门!”

    西华门刚刚打开,就听见东华门那边传来呼号之声和隆隆的脚步声,解缙向身后一招呼,“跟老夫冲进去,不能让郭院监抢了先。”

    约莫两千学生随着解缙冲入西华门,人人都携带长枪或短铳,队形整齐令行禁止,算得上是训练有素,不过他们绝不是龙骧军那种悍不畏死的精锐之师。

    没瞧见好些学生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惊慌,显然是头一次经历这种阵仗,当然那种脸上写满了兴奋之意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虽然是初临战阵,不过有十余架机枪打头迫击炮攻坚,战斗力倒是不弱,一路上势如破竹,沿着甬道迅速的逼近左中门。

    所有的宫中侍卫都没有装备火器,即便偷运一些入宫数量也是有限,怎么可能抵得过机枪的扫射,更何况甬道这种狭窄的地形更是有利于机枪发挥威力。羽林卫连同倭阉根本无力抵抗,要么跪地投降要么四散奔逃。

    “打!给我狠狠的打!”解缙撸胳膊挽袖子恨不得亲自上去摇激发的手柄,忽然感觉零星的水滴落在脸上,“下雨了!”

    抬头却瞧见马度正在墙内扶着梯子冲他吐口水,解缙忙笑呵呵的去拜见,“先生别来无恙,收到您的手书学生就带人赶来了!”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人都跑光了就别打了,子弹不要钱啊!赶紧去抓人别让他们跑到后宫作恶放火,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尤其是那个足利义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学生还要保护太后、皇子,至少要向太后和皇子问安吧。”

    “这里有郭牧护着不要你操心,你的功劳我给你记着呢,这事儿完了便调你进朝廷任职,山长就留给郭牧!”

    解缙闻言大喜,“学生先谢过先生了!都不要再打了赶紧去抓人,记得不要骚扰妃嫔宫女!”

    打发走了解缙马度下了梯子就往宫内走,常升正扶着白玉栏杆撅着腚哀嚎,见了马度就恳求道:“先生留步,帮我把屁股上钢珠取出来吧。”

    “屁大点的小伤死不了!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马度在他屁股上轻拍了一把,不理他的哀嚎拾阶进殿,对常氏道:“太后放心,现在城防由曹国公掌控,宫防由书院的学生掌控,叛逆已经溃散不会再成气候了。”

    “曹国公?哀家以为他不来祭奠大行皇帝是为之前的事情心生怨恨,竟是误会他了。”

    “曹国公累世受太祖、太宗厚恩,对朝廷忠心耿耿,更不敢对大行皇帝心生怨怼。是微臣请他控制应天城防了,也只有他有这个威望了。只是应天守军和五城兵马司被叛逆安插了太多的人手,不敢让他们入宫,这才调了书院的学生入宫平叛,不曾事先禀明还请太后恕罪。”

    “滔天之功又有何罪,只是哀家不曾想到,这些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学子竟是如此忠勇,说起来还是徐国公从前留下的好校风。”

    马度微微摇头,“这功劳老臣不敢领,这书院的学生其实是太宗皇帝早就布下的一支暗军!”

    “哦?”常氏面色一怔,随即就明白这书院的学生军应该是朱标用来对付朱雄英的,只叹道:“太宗英明远见,在天之灵庇佑着大明呢!”满殿臣子亦是随之跪地高呼。

    不知道为何,常氏只觉得自己那早已麻木的心房之中,竟又有了一丝少女时才有的悸动,那个有些仁弱的男人她竟一辈子都未曾看透。

    “太后,现在奸逆已除当重立新君了!”

    马度开了口,满朝臣子亦随之附和,常氏点点头正要招呼皇长子朱文奎,马度却道:“老臣以为吴王更适合继皇帝位,那道诏书是假的可是老臣是真心推举吴王即位。”

    “吴王?”常氏吃惊不已,大臣们也是讶然,不过很快便都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人人都知道大行皇帝的天纵奇才英明神武,可是明明如此优秀的帝王,除了给这个国家带了一场战争之外再无其他,他的雄发英姿便只有在追得朱棣如丧家之犬的那两个月了。

    可是最后却冒冒失失的去和朱棣决斗,被暗算身亡不说,麾下最精锐的军队不堪训练的残酷大半倒戈了朱棣,在宫中还有他宠幸的宦官和妃嫔趁机篡位夺权,这天盛一朝实在是糟透了。

    当然这对朱文奎来说是无辜的,可谁让他是朱雄英的儿子呢,那大半龙骧军不正是有此顾虑才倒戈朱棣的吗。

    马度其实也有私心,因为射死朱雄英的那柄手枪可是他送给朱棣的,焉知朱文奎日后成人不会记他的仇呢。

第877章 永乐

    黄子澄上前对常氏道:“自古以来皇权不授外姓皆是父亡子继、兄终弟及,吴王和大行皇帝一奶同胞亦是太宗嫡子,由他即位合乎伦理纲常没什么不妥。”

    齐泰亦是禀道:“主幼臣疑,若是吴王即位确实更能安臣民之心,亦能瓦解敌军士气自然更好。”

    “吴王仁厚颇有太宗遗风,现在市井百姓人心惶惶,皆怀念永熙年的太平安乐,若是吴王即位必能天下同心扫平燕逆!”

    马度再次感慨有弟子的好处,就是这种皇位承继的大事也是纷纷附和,竟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除了他提的人选合适之外,跟马度掌控着城防、宫防脱不了干系,若是他真的强扶吴王即位也没有哪个能拦得住。

    常氏眉头紧锁沉默不语,不管是儿子继位还是孙子即位,对她地位都影响不大。

    之前不曾想过可是马度一提出来,她也觉得儿子继位更好一些,她心里也更偏向吴王,只是……常氏不由得看看身边的小马后。

    小马后带着两个孩子跪在灵前,眼泪顺着眼角吧嗒吧嗒的滴落在她手中的黄纸上,随之又把沾泪的黄纸扔到火盆里,似乎要将满腔的委屈向崩逝朱雄英诉说。

    马度和众臣的话,她肯定听见了却不发一言这是她沉默的抗议。绝不能因为他们是孤儿寡母便轻视他们。

    满朝的臣子人人附和马度的建议,不乏有人是真心的觉得吴王更合适继位,但是同样有人是迫于形势,若是母子三人来个鱼死网破很有可能让大明王朝再次的陷入分裂。

    一时间殿中安静的吓人落针可闻,突然有人喊道:“本王不当皇帝,本王不当皇帝,四叔他要打来了,本王不要做宋钦宗!本王不要做宋钦宗!”

    众臣闻声望去,说话的不是旁人乃是事情的另外一个主角吴王朱允,听他这般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暗暗摇头,心道这位还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就连马度自己都觉得自己挑了一坨烂泥。

    唯有小马后那伸到火盆边上手猛地一滞,神情也是一怔,一双美丽的眼睛瞪得老大,直到火苗烧尽了她手中的黄纸才猛然惊醒。

    小马后扔掉了手中的残纸缓缓起身,到了常氏的身前拜道:“母后,大行皇帝猝然崩逝天下无主,然而皇长子年龄幼小心智未开,如今危难当头实在不是合适人选,吴王宅心仁厚臣民敬服,由他继位定能平定燕逆力挽天倾……”

    宋钦宗一个在危机时刻被老爹推出来的倒霉鬼,被金人俘虏之后受尽苦楚屈辱,最后被乱马践踏而死,可谓凄惨至极。

    眼下谁也不敢保证燕军攻不下应天,继位的新君不会成为朱棣的俘虏,朱棣不是金人,也许会比金人更狠,新君怕是还不如宋钦宗活得长久。

    如果不做皇帝的话,无论是谁登极面子上都少不得厚待他们母子。这选择未必是一个皇后想要的,可却是一个母亲替儿子做的最好的决定。

    马度没有心思听小马后说什么,而是望向那个让小马后改变主意的人,吴王朱允。

    此刻他呆坐在地上一脸的惊慌无措,典型的猪哥模样,若是不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满是坚定,马度真是将他刚才的话当做是无心的了。

    想不到他演技如此超凡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他的生母常氏。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有朱雄英这样的兄长,若是太聪明了怕是不会太快活。

    不少臣子和常氏也都回过味儿来,偷偷的打量着朱允,估计心里也有和马度类似的感慨。

    “既然百官和皇后都认为吴王继位最合适,哀家也同意了,便让吴王继皇帝位吧!”

    见常氏点头,便有臣子将朱允从地上扶起来送到棺前,朱允依旧在挣扎,“本王不当皇帝!母后孩儿不要皇帝!”

    马度凑到他耳边小声的道:“殿下不要演过头了,燕王随时可能杀来,就不排三辞三让的戏码了吧。”

    朱允也在马度耳边笑着轻声回道:“嘻嘻……朕听舅爷的!”

    马度微微一怔而后笑着拜倒,“恭请陛下登极称帝!吾皇万岁!”

    百官亦随之跪拜高呼,小马后还专门带着长子到朱允身前叩拜,在山呼海啸声中大明王朝的又一位君主诞生了。

    第二日,朱允就是在奉天殿正式登极,为朱雄英上庙号武宗,仍尊常氏为太后,尊小马后为懿孝皇后,朱文奎、朱文圭分别封为吴王、越王,封地则是被称之为人间天堂的苏杭,俸禄亦非其他藩王所能比。

    新君当政的第一件事,便是处置宫中的叛逆,宫中的倭阉尽数处死,足利义满被俘之后未经审判立刻被推到洪武门外千刀万剐。

    手段固然酷烈,可是却赢得满朝赞誉,只因着这泼天的大案他未曾牵连任何一个臣子,甚至没有一个官员因此受到贬黜。

    新君行事不仅行事颇有太宗遗风,就连年号都在模仿太宗,只因为百姓心怀太宗时的太平安乐,故设年号为永乐。

    “啊!啊!啊!舅舅负我!”朱棣疯狂的咆哮着将桌子掀翻在地,零零碎碎的滚了满地。

    朱棣自在白沟河杀死了朱雄英之后,便带着新投降的龙骧军返回北平,一是牵挂北平安危,二是因为他的左臂伤得厉害,无法领军作战。

    到了北平之后他才知道,在他像是丧家之犬一样东逃西躲的时候,朝廷已经派兵攻打了北平,燕王妃披坚执锐亲上城门守城,即便如此也未能抵挡明军的进攻。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支奇怪军队从后背偷袭明军,守城的燕军与之里应外合方才将明军击溃。

    战后才知这是一支从海外来的联军,由东胜王亲自率领驰援,可惜这支军队并非来为他助战的,只是奉马度的命令接他和平安的家眷出海的。

    难怪在白沟河畔朱雄英说马度不安分要回去收拾他,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现在朱雄英死了,马度还握着这么一支生力军,在应天想要掌握话语权并不难。

    这让朱棣兴奋不已,舅舅心里定还是向着他的,不然也不会派人来救他的家眷。在他看来有马度作助力,两人里应外合拿下应天,登极称帝指日可待。

    可是应天传来的消息,差点没把朱棣的肺给气炸了,马度在应天拥立新君不说,还选了一个二傻子。

    这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也是明摆着冲他来的,一旦让朱允坐稳了皇位,诸藩怕是不会再暗中支持他,最可怕的是先前投靠他的龙骧军很有可能生变,拖得越久对他就越发的不利。

    一只素手轻拍了一下马度的肩头,“王爷此言差矣,舅舅本就不是您的臣子,何来辜负一说,更何况若不是舅舅妾身和孩儿们都已经遭了暴君的毒手了。”

    朱棣回头看看徐妙云,咬着牙恨恨的道:“舅舅是疼我,正因此我才气愤,难道我还不如朱允那个蠢货!”

    徐妙云叹了口气道:“舅舅也是人难免为声名所累。”

    朱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心爱的女人,“怎的,难道连你也从心里觉得本王是叛逆吗?”

    徐妙云抬头望着朱棣双眼道:“不论殿下是皇子还是乞丐,圣君还是叛逆,妾身永远都会和殿下站在一起。”

    朱棣身上的气场骤然消减,拉住徐妙云的手轻轻的将她揽在怀里,“有你在,即便本王当不了皇帝也不过是少许遗憾。”

    徐妙云伏在朱棣的肩头,轻声的道:“殿下无需气馁,其实我们尚有一搏之力,妾身相信无论输赢舅舅都不会杀你。”

    朱棣点点头道:“没错,舅舅最疼我。现在我的长子、三子还有孙儿都在他的手上,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我就不信舅舅会真的杀了我!”

第878章 最后的筹码

    拖得越久,情势就会对自己越发的不利,朱棣立刻让人在龙骧军中散播朱文奎在应天登极的假消息,同时下令整军再次的挥师南下。

    这一次他算是倾巢而出,连燕王妃都跟着他一同出征,可以说是孤注一掷。这次他的声势虽不如上一次浩大,可是有三万余龙骧军随行也无人敢拦阻,只是一路上再无人敢给他送粮草军需。

    去岁朱雄英在徐州大败朱棣,朱棣仅带着两万余人逃窜,纵然朱雄英心狠手黑,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俘虏杀个干净。

    十余万俘虏交给常通重新的整编并在徐州驻扎,朱雄英则是率军去追杀朱棣,谁知这一去朱雄英却没回来,就连龙骧军也丢了大半。

    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死了,这让常通伤心又惊慌,应天传来朱允登极的消息更是让他不知所措,后悔年少时不该欺负这位小表弟。

    面对气势汹汹的朱棣,常通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投降了。平添了十多万兵力,朱棣实力大增继续加速南下,顺利的直抵长江北岸。

    望远镜中南岸静悄悄的一片,没有招展的旌旗,没有整齐的军阵或者矗立的大炮。最诡异的是两岸的码头全都完好无损,还有很多的大小船只,包括那一艘巨大的渡轮,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朱棣满脸疑惑浓眉紧皱望着江面犹疑了半天才道:“传本王命令,一万骑兵连同两万步卒一同过江登岸。”

    在他的身边的平安忙劝道:“殿下莫急,对岸的情形诡异实在不合常理,定然有埋伏!”

    朱雄英在徐州大败朱棣,受伤的平安和老迈的姚广孝都被俘虏,不过有常通暗中护着两人倒是安然无恙,常通之所以会向朱棣投降更是因为两人暗中使力,不过平安的一条胳膊是真的废了,以后怕是不能征战疆场了。

    “江滩之上平坦宽阔藏不了什么伏兵,舅舅连船都给我准备好了,不是请我入宫继位,那便是在邀我与他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我可不能辜负了他。传本王命令下去。”

    朱棣连个斥候都没有派,当下就有三万大军登船驶向南岸,登岸的士卒难免心中惴惴时刻的警惕着,可是直到他们在南岸的码头顺利的登岸集结也没有冲出来一个人对着他们吐一口吐沫。

    朱棣心中狂跳不已,几乎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他的三万人马竟然在对岸顺利的登陆了,以龙骧军的战力一定能够顺利的站稳根脚,这样他剩下的人马登陆便不再是难事,舅舅果真是向着我的,这是在给我放水啊!

    就在他准备下令让剩下的部队继续的登陆的时候,对岸那一望无际的麦田里面似乎有了动静,隐隐的响起巨大的轰鸣之声,朱棣连忙的举起望远镜,只见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绿色的帷幕下面冲了过来。

    一个、两个、三个……怕是要有七八十个之多,只见那东西大体呈长方形涂抹着黄绿色的油漆,周身嵌着锐利的尖刺和闪亮的刀片,头部稍则是子弹头一样的扁圆,伸出两个胳膊粗细的铁管。

    它们怒吼着,不停的喷吐出滚滚黑烟冲出麦田,裹挟着滚滚尘土,犹如发狂的巨兽呈合围之势朝着滩头集结的燕军冲了过来。

    那是什么?火车头吗?可为什么没有铁轨?

    朱棣瞪大了眼睛,即便是隔着长江在望远镜中,他也能够感觉的出来那些“怪物”迸发出来横扫千军的气势让人不由得心生惧意。

    至于那些在对岸登陆的明军那便更不用说了,步卒已经乱做一团,有机灵的偷偷跳进江里开始逃命。

    龙骧军却此刻巍然不动,眼看着那包围圈越来越小,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竟然朝着对面冲了过去。

    果然是地狱归来的勇士悍不畏死,不过他们脑袋可不傻,没有哪个直愣愣的要以血肉之躯去撞那钢铁怪物。

    他们骑术精湛训练有素,在行进中迅速的变化成一个个的小队,试图从钢铁怪物之间的缝隙钻过去。

    这战术原本没错,可是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些装甲车的性能,还隔着两里多路远,车身上的那胳膊粗的钢管便喷射出一束火舌射向那些不知死活的龙骧军。

    每辆装甲车上有两架马克沁,总共一百多架马克沁在不同的方位迅速的交织出一片密集的火网。

    之前大杀四方钢铁一样的战士,此刻像是纸扎泥捏的一样,无论是人或马但凡碰触那密集的火网便倒地殒命,没了之前厮杀时的沉默,面具的下面发出惊恐的吼叫和凄厉的惨嚎,整齐的队形变得混乱勇敢的骑手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也有心志坚定的龙骧军士卒拔出短铳反击,看似无坚不摧的子弹却只在车身上擦出一串火星,马儿接着就被车身上的利刃割断了大腿,倒地的骑手来不及起身,就有车轮将其碾成肉泥。

    倒是有不少人仗着精湛的骑术和不错运气从装甲车之间冲了过去,可是刚刚冲过滚滚烟尘,不等他们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便又有密集的弹雨袭来……

    龙骧军是强大的,在这一点上朱棣也不得不佩服朱雄英,可是在他眼中无敌的勇士就这么着催枯拉一般被消灭了个干净,他简直不敢相信,看着对岸跪地投降的士卒和满地的尸体,只觉得心中似有什么破灭了,像是挨了一记重锤,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平安伸手将他扶住,对岸的情况他也是在望远镜里看得一清二楚,心知朱棣怕是拿不下应天了,连自保都是问题。

    他踌躇了一下一咬牙劝道:“殿下还是早做决定,再拖下去怕是您后的这些军队都要生变,调过投来砍咱们一刀,其实去海外做一个逍遥王爷也没什么不好……”

    朱棣却一把将平安甩开,咬着牙道:“应天就在眼前了,本王不甘心!”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殿下最后一搏的实力不在千军万马,而在和徐国公的情分,这是殿下最后的筹码!”

    “对!”朱棣灰败的眼神之中再次燃起一丝希望,“传话过去我要见舅舅!”

第879章 大结局

    “打!给朕狠狠的收拾这些叛逆!”朱允站在土坡上,一手拿着望远镜,另外的一只手有力的挥舞着,像极了一个英明果敢的帝王,不过就在一天前他还抱着马度的大腿大声的哭嚎。

    朱允即位之后,干脆利落处置了宫中的叛逆,之后便立刻重组内阁,和之前秘书机构的性质的内阁不同,这次清一色的都是实权人物,至于首辅嘛当然是马度了。

    这位新皇帝是个十足的明白人,在登极之前他在朝中半点根基人脉都没有,平白的被马度捧上大位,若是在太平年月他倒是可以慢慢掌控朝政,可是眼下大厦将倾,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撑台面是不成的。

    朱允想当甩手掌柜,马度已经当了一辈子的甩手掌柜了,他才不当这个什么首辅,尤其是跟自己的学生一起办公,他什么都不懂多丢面子。

    马度回了方山探旧访友,朝廷的军政事是问也不问,可是朱允却不罢休封他为奉天讨逆大将军,让他和副元帅李景隆北上平叛。

    马度接是接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依旧在方山优哉游哉过活。眼看着朱棣都快打到长江了,朱允再也坐不住了,跑来方山抱着马度的大腿又哭又嚎,表示可以禅位给朱棣,只求马度不要把他卖给朱棣。

    他跪着马度就得跟着跪着,磨破嘴皮子费了半天功夫才让他明白自己不带兵北上的原因,并且是真心支持他继位,绝不会把他出卖给朱棣。

    “陛下现在相信老臣是真心拥立您的吧。”

    “那是自然,舅爷是开国功勋四朝元老,父皇在世时就常说大明有远超历朝历代的繁盛皆因是舅爷的功劳,还说您德高望重不贪恋权位。大哥他固然天资过人,可惜他不像朕在书院上过学,他不明白您的智慧。”

    “老臣当不得如此夸赞,太宗才是千古圣君,若不是有这些太宗让人秘密研制的机枪和铁甲车,想平燕逆并不容易。嗯,老臣有一不请不情之请,还请陛下成全!”

    朱允捋着嘴边的一小撮胡须,“舅爷可是想让朕饶燕逆一条命?”

    “陛下英明,燕逆犯上作乱毫无疑问当是死罪,只是老臣欠他的太多,今天不得不厚着颜面为他讨一条活路。”

    “朕听说舅舅最疼四叔,这个时候还要为他说情,也不知道您欠了他什么。也罢,朕也不是那种赶尽杀绝的人,不过燕王必须死,朱四可以活着!”

    “陛下宽宏,老臣代朱四谢过陛下了!”

    马度对朱允一揖,刚刚起身就见郭牧大步而来,给马度和朱允见了礼便禀道:“燕逆派人传话给先生,说是要在江中与您面谈。”

    马度还没说话,朱允已经开口了,“燕逆不知道要使什么阴谋诡计,舅爷万万不可去见他!”

    “陛下英明!”郭牧也劝道:“学生以为先生不可去,就怕燕逆再炮制一次白沟河畔的悲剧。”

    马度对朱允道:“陛下勿忧,您担忧绝不会发生,郭牧你担心的更不会发生,让我去见见他说不准能少死好些人呢,你这就去准备吧!”

    马度到了江边的时候,只见在江心位置停着那艘巨大的渡轮,南岸的码头上已经停了一艘小船,李景隆立在栈桥上见马度过来,一拱手道:“大帅,属下陪您一起去吧。”

    “不必了,要是正副将一起被端了,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马度拍拍李景隆的肩头道:“我会尽量把他活着带回来的,五六划船!”

    江水滔滔在南北两岸都有一叶扁舟驶向江心,朱棣显然挑了一个更有经验的船夫,先马度一步到了大渡轮上,朱棣快步穿过船身到了另外一头等着,见马度登船就拜道:“外甥见过舅舅!”

    “竟弄这些没用的,还不如我登船的时候扶我一把,倒是要我扶你!”马度伸手去拉朱棣,朱棣却呲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气。

    “伤还没有好?”

    朱棣抬起头来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人也老了怕是没那么容易好。”

    “赶紧的起来吧,我回头给你瞧瞧别再落下什么病根!”

    “舅舅勿忧,我的伤没事,我备了些酒菜,请舅舅过来喝上一杯。”

    燕军的船夫正布置一个小几,上面摆了几样小菜,又在两边各方了一个蒲团,“是妙云做的几个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舅舅口味!”

    “妙云自幼就被她母亲调教的一手好厨艺,味道定不会差了。”马度笑呵呵的在蒲团上坐了,马度刚刚拿起筷子张五六就把他的手按住,马度不悦的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老四还能给我下毒不成!”

    “这……这可说不准!他连皇帝都敢杀!”

    “下去!到小船上等着!”马度撵走张五六对朱棣道:“这人一把年纪了嘴上还跟年轻时一样不知道轻重。”

    “舅舅莫要怪他,我倒是觉得他比年轻时靠谱多了。这么些年不见,舅舅也未见老风采如昔,让我觉得在方山读书事情仿佛就在昨日。”

    “我只是不及你们操劳的多,不过老四你是真的见老了,连头发都白了这么多,你今年才五十吧。”

    “劳舅舅挂怀外甥明年才是五十整寿呢。这些年舅舅在海外可还自在?有没有找见夏威夷?舅母可还好吗?”

    ……

    两人边喝边聊说的都是家长里短,不多时便已经面酣耳热,朱棣笑道:“我那长孙名叫瞻基,今年方满十二岁,却允文允武十分干练,就连模样也跟我十分相似。”

    马度突然脸色一板,“该不会也是你扒灰生的?”

    朱棣闻言脸色一僵,“外甥错了,来日定到父兄陵前请罪。”

    “不必等来日,现在就跟我去吧,皇帝答应我了会给你一条活路!”

    一直表现的谦逊恭谨朱棣突然变得脸色狰狞,“我朱棣会稀罕他给的活路,我自有本事去争!”

    “你若真有本事何须请我来这儿见你?”

    “他又有什么本事!还不是仗着舅舅研制出来的利器,不然如何打得过我!”

    马度微微摇头,“你弄错了,这些利器都不是我鼓捣出来的,而是太宗继位之初便让书院秘密研制,那些驾驶战车和操控机枪的也全部都是书院的学生。”

    “全都是书院的学生?”

    “是的,刚才打败龙骧军的不过是一群文弱的学生!”

    马度放下酒杯问道:“人人以为武宗英明神武睿智不凡,可为何落得这般的下场?”

    朱棣面色不由得一红,以为马度讽刺他阴险狡诈,谁知马度却道:“武宗败就败在他的英明睿智了,他以为自己能够算计得了天下,掌控得了天下,其实他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掌控不了。”

    “他算计不到自己的柔仁的父亲早就在他眼皮底下放了一支专门收拾他军队;他算计不到自己的枕边人和亲信早就勾结准备篡夺大明江山;他也算计不到自己的一奶同胞兄弟在他的跟前装傻充愣二十年;

    他更算计不到你手里的那把精巧短小的手铳;还有自己耗费无数钱财打造的精锐和视为左膀右臂的表兄弟会在他死后投敌,所以老四你也不必太自信了!”

    朱棣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然后大笑两声道:“哈哈……我错了,其实舅舅心里还是最向着大哥的,舅舅拥立的这位新君也仅仅因为他是大哥的儿子,不是嘛!

    可是我要告诉舅舅,大哥他根本不是高皇后的亲生的儿子,他跟你半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这个我早知道,阿姐殡天之后我请文英喝酒,文英酒后失言说我是阿姐在这世上唯一的血缘至亲了。

    其实他弄错了,我和阿姐亦是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定是在澎湖时有人为我撒了谎。”

    朱棣嘴角扯了扯而后苦笑道:“原来舅舅也是假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高皇后如亲姐一般待我,那我就是他的亲弟弟;太宗待我视如我至亲长辈,那我便是他的亲舅舅。老四,你也一样。我绝非因为血缘之故对你有半分的轻视。”

    马度把手放在朱棣紧握的拳头上,“老四,舅舅没求过你什么事,听我一回不好吗?”

    朱棣一把将马度的手掀开,“既然如此,那舅舅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在你眼里我就真的不如朱允那个白痴吗?”

    “虽然新君没有装的那样白痴,但是你仍旧比他英明百倍,你也许是一个比他更优秀的皇帝。可是……我怕了,我不想做一个暴君的臣子,自胡惟庸案案发以来,其实我无一日不在提心吊胆……”

    朱棣喝断道:“难道在舅舅眼里我只是做暴君的材料!”

    “太宗诏我还京,为的便是削藩之事,他曾许诺给你子民百万、弹药千万、钱粮七千万让我劝你到海外建国,即便是称帝也无妨,只是我尚未离京北上太宗就驾崩了。

    即便你反叛作乱亲手杀死了先帝,新君仍旧答应我允许你以朱四的身份活着。老四你摸着良心告诉我,如果换做是你会这般的宽宏吗?”

    朱棣眼睛一眯,“不会!”

    “是的,你不会!”马度拍着桌子吼道:“铁铉不过是为国尽忠又有何罪,即便你恨他要杀他给他个痛快就是,何必要将他腰斩!”

    “不过是个小小的臣子,值得舅舅发这么大的火。哦,我忘了,他还是舅舅的学生。”

    “他不仅是我的学生,他还是个人!我最恨的便是你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心态,这点上你和朱雄英没有半点的不同。

    太祖固然酷烈,可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贫苦的出身,曾经颠沛流离乞讨为生,没忘了为天下黎民谋福。

    你和朱雄英这种天潢贵胄只想要皇权地位丰功伟业,何曾在乎升斗小民生死!”

    “哈哈……舅舅说没错,其实我和朱雄英是一类人,我甚至不及他的心胸开阔,可我满腔抱负不甘心在北平做一个小小的藩王,不甘心!”

    “不甘心!你又能如何,你往东边看看!”

    朱棣猛地扭头往东边江面望去,只见一支庞大的舰队乘风破浪而来,一眼根本望不到头也不知道有多少船舰。

    “若不是我故意,你根本过不了江。”

    马度话音刚落,空中又响起一阵低沉的轰鸣之声,朱棣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之中有十几只极大鸟儿从南岸飞来,速度极快眨眼的功夫江面之上。

    领头那只大鸟突然俯冲而下,眼看着就要坠入长江,又突然的升高继续的往北岸飞去。

    朱棣眼睛瞪得老大,结结巴巴的道:“这……是……飞机!是飞机!舅舅竟然把它弄出来了!”

    “不是我,是太宗!刚才那是老十,他在给你打招呼呢,不过现在他去轰炸你的大军了。你说那些迷信的士卒会不会干脆扔了兵器直接跪地投降呢。”

    马度之所以一直没有提兵北上,就是因为北边没有机场也没有可供装甲车行驶的道路,只好等朱棣送上门了。十几架飞机炸不死多少人,但是对军心的造成的影响绝对是致命的。

    马度从蒲团上起身,目光灼灼的望着朱棣,“老四时代变了,你那一套已经过时落伍了,放下兵刃和我一起享受这个时代不好吗?”

    朱棣的目光从惊愕迅速变得迷茫,可是当北岸传来一连串的爆炸之声,眼中又迅速的笼罩阴霾,生出一脸的凶戾之色。

    他突然把手伸进怀里掏出那把马度送给他的手枪,指着马度的胸口道:“舅舅你不要逼我!”

    “真是好外甥!竟然拿着我送你的防身的兵器指着我,这把手枪杀了一个蒙古王爷,杀了一个大明皇帝,现在再来杀我一个国公是不是掉价!”

    朱棣拧着眉道:“我没想杀舅舅,可是您却是我最后的筹码了!”

    “老四跟你说了别太自信,以为我就没有防备吗?”马度说着从袖子里面拿出一把匕首同样指着朱棣。

    “舅舅刀子是干不过枪的,您还是不要抵抗了免得伤了您自己!”

    马度无奈叹口气,“那怕是要叫你失望了,我手里的这把刀子其实叫匕首枪!”

    他说着便扣动了刀柄下面一个小小扳机,一道微弱的火光随之喷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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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一个青年站在一个小小的石灰坑,摇头晃脑的吟完了一首诗,旁边的一个少年立刻鼓掌,“先生真是才思敏捷,随口便作一首好诗,学生佩服。”

    “哈哈……你上当了,这首诗是我早年就作过的,那时候跟你差不多的年纪。”

    徐(徐有贞)讶然道:“先生如我这般年纪就做得如此好诗,更是叫人佩服。”

    于谦在他肩头轻拍了一巴掌,“小小年纪就会拍马屁,到了官场那还了得。对了,私下里也莫要再叫我先生了,其实我在书院也是个学生。

    只是被郑先生叫来给你们这些刚来的小学生补算学的,回头还是要到书院上课的。叫我一声廷益兄就好。”

    徐拱手回道:“那廷益兄叫我元玉便可,以后请廷益兄多多指教了。”

    “元玉小小年纪便写得一手好文章,愚兄也是佩服,以后多多切磋就是。莫要多言了,时辰不早赶紧的干活吧。”

    于谦说着就抄起一个长杆的勺子,从石灰坑舀出石膏放进木桶里面,徐一脸歉意的道:“真是对不住,连累廷益兄了。”

    “无妨,我在书院做错了事情也少不得受罚,你以后少惹事学业才是最要紧的!”

    徐苦着脸道:“谁知道那是个小王爷,他堵着门不让我进,这才出拳打了他夺门而入的,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仗势难为我。”

    “那倒是不至于,我听郑老先生说那是占城王的孙子,他要是敢难为你就去山上的寺庙里找徐国公告状。”

    “原来是徐国公的重孙,廷益兄你说这徐国公的儿孙都在海外封王,他为何还只是个国公,这不合情理!”

    “平定燕逆之后先帝不是没封过,可徐国公说太祖有遗训不封异姓王坚辞不受,这才人臣本分。不过徐国公若是不幸薨逝的话,少不得还是要追封的,说不准还是一字王呢。”

    “定然的!要我说可能还会配享孔庙!”

    于谦闻言不由得苦笑,“就别提这个了,书院正因为这个闹得不可开交呢。”

    徐不解的问:“说起来整个书院都徐国公的门徒,这有什么好吵的?”

    “书院也不知道那个嘴欠的学生像你这般提了一句,可却有人说徐国公所传之道与孔圣不同,应该单独立一座庙才行。

    而赞成徐国公入孔庙的还分为好几派,有的说应该把孔圣人直接撵下来,也有的说应该让亚圣挪挪位子。

    刚开始还是学生在吵,后来连先生也跟着吵了起来。听说现在都吵到朝堂上去了,还有书院出身的官员和国子监出身的官员为此动了手脚,打得头破血流。”

    徐哈哈大笑,“还有这样的事情,真是有趣,结果如何了?”

    “皇帝年轻也不知如何是好,还派人过来问徐国公。你猜徐国公怎么说,他说‘我还没死呢!’听说还把郭山长叫到山上狠狠的骂了一顿,人都气病了。”

    “有这样徒子徒孙,徐国公也是不易。廷益兄把桶给我,我来抬!”

    两个人提着桶到了官道上,便给沿路的新栽的小树抹石膏,防着牲畜啃食。

    茂盛的柳树下,一个骨瘦如柴老婆婆坐在石凳上跟年轻的女子闲话,虽然她满嘴牙都掉的精光,可是中气十足说话一点都不含混,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不是老身说大话,老身年轻的时候是国公府的一枝花,人称方山杨贵妃。公爷专门让老身伺候夫人就是为多看老身两眼。说句不害臊的话,公爷还带着长随偷看老身洗澡呢,呵呵……”

    徐用胳膊肘捧捧于谦,“这老婆婆说的是真的?”

    于谦摇摇头道:“这个我哪里晓得,不过这位婆婆见人都是这般说,兴许是真的吧,也许她年轻的时候是一位大美人呢。走了,这里刷完了,到前面去!”

    两人提着桶拿着刷子到了方山脚下,这边有一个歇脚的亭子,一群小童分作两排整齐的站在亭子外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立在小童之间。

    只见他身着白布小衣,背后系着一件黄绸披风,打着赤脚龙行虎步的进到亭子里,踩着石凳直接盘坐在了石桌上。

    两排小童齐声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老者一抬手沉声道:“众卿平身!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

    徐闻言差点没把手里的桶给扔了,把疑惑的目光望向于谦,而于谦却摆手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如此大逆不道,就算是个老疯子也少不得抓进锦衣卫,我观他气宇不凡,定有非凡来头。廷益兄就指点指点我吧,我实在好奇心痒的不行不已!”

    “罢了,其实这在方山算不得什么秘密,有心人稍一打听就知道,你莫要到处嚼舌根就是。”于谦压低声音在徐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徐却惊的倒抽一口冷气,“当真!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个我哪里知道,反正大家都说是的,你日后见了他躲远点就是。”于谦把一个刷子塞进徐手里,“赶紧的干活吧,到了晌午天就热了。”

    “什么!高丽人又叛乱了!李小七朕封你为大将军领兵三十万……不,朕要御驾亲征,朕未登极前就征伐过高丽路熟,各部立刻筹措粮草军需整军备马,朕立刻就要出征。”

    老疯子说着就跳下了桌子,从腰间抽出一支戒尺怒指苍天,颇有威势。

    不知道从拿出伸出一只手来,将他手中的戒尺夺了,“朱四你怎么又不吱声就跑了出来,还不穿鞋也不怕扎坏了脚。赶紧的回去,公爷正找你呢。”

    张五六说着从钱袋子里面拿出一把铜钱来交给那些小童,“拿去买糖吃!”

    小童笑呵呵的借过钱立刻一哄而散,朱四不甘心的喊道:“别走啊,朝会还没有开完呢。”

    张五六一边给朱四穿鞋一边道:“开什么朝会,今天公爷有客人摆了大席面,有好吃的呢。”

    “有好吃的,那就不开朝会了,朕要好吃的……哈哈”朱四甩掉鞋子大笑着沿着石阶奔向山顶的寺庙,张五六捡起鞋叹口气道:“慢着些,不要摔了!”

    自宋霜离世,马度就搬到了山上的寺庙居住,只有年节时方才见客。不过今天是个例外,因为他的老家夏威夷来人了。

    没错,就夏威夷。几艘驶往东胜洲的商船因为风暴在海中迷失了航向,就在水尽粮绝的时候到了一个岛屿,岛上的自称夏威夷人。

    在海上行船的人可以不知道龙王庙在哪儿,但是不能没听说过徐国公的故事,发现自己无意中到了徐国公的老家欢喜不已,商船补充了淡水和食物之后,还带了一批自称是徐国公亲戚的人回到大明。

    今日皇帝刚刚接见了,便又送到马度这里来。马度苦笑不已,有关夏威夷事情都是他杜撰来的,更不会有什么亲戚,八成是那海商借故与他套近乎。

    可是自己编织的谎言别人都信了,自己不能不当回事,和定林寺的主持商量了一下,借用了一下大雄宝殿待客。

    实在因为来的“亲戚”太多,说是有好几百,马度为此头大不已,真怕这些假亲戚赖在他这里不走。

    马度给朱四倒了一杯茶,“老四慢慢吃,别噎着。”

    “嗯,谢谢舅舅!”朱四抬起头来应了一声,继续低头啃羊腿,看得一旁侍候的小沙弥直咽口水。

    马度偷偷塞给他一个鸡腿,“拿着,本公不会告诉主持的!”

    “公爷!公爷!人来了!已经进寺庙!”张五六大喊着冲进大雄宝殿,没心没肺的人活得都他娘的健康,一把年纪了说起话来还是中气十足。

    “小点声莫要冲撞了佛祖!”

    张五六小声的嘀咕道:“在大雄宝殿里喝酒吃肉,才是冲撞佛祖。”

    “老四不要乱跑,我出去看看!”马度从座位上起身出了大雄宝殿,正瞧见主持引着一大群人进来。

    和马度想象的不同,并非是一群头戴草环身穿草裙的皮肤黝黑的野人,而是一群身穿短袖衬衫,沙滩短裤,脚踩木屐的黄肤色的人种。

    主持和尚伸手一引,对为首的老者道:“这位便是徐国公了。”

    那为首的老者上前快走了几步,张五六连忙的拦在马度身前,“即便是亲戚,可身份有别,见了公爷也当守礼节。”

    老者却充耳不闻歪着脖子盯着马度的面庞,泪眼汪汪的问道:“你真的是小马哥吗?”

    马度惊讶的打量着对方,只觉得他颇为面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激动的道:“我是,你又是谁?”

    老者拍着自己的胸口道:“是我啊!阿辉啊!爱看穿越小说的阿辉!”(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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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耽搁了,新书开得晚了,希望新老书友继续支持字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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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好国舅介绍:
新书《我在唐朝做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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