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是敌是友
由于这个病人并没有找到家属，也不属于治安事件，派出所的民警并没有跟着救护车一起来医院。
市政方面的人和广告牌安装公司已经接到了派出所民警的通知，但来医院的速度肯定是要慢一些的。
其实就算是起重车辆到了现场也不算是白跑一趟，民警还没有找到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身份信息，他随身携带的物品很有可能还在那广告牌子底下压着。
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就只能暂时拍照登记在案，在网站上进行公布，向社会发起征集，或者等着这个人的家属前来报案。
这已经是接近凌晨一点钟了，无论是市政部门还是安装广告牌子的公司，也不是正常上班的时间，市政可能还会安排值班人员，安装广告牌的那家公司能打电话找到相关负责人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能指望他们马上抵达医院。
王鸽同样还是忙前跑后的帮这个病人办理了抢救治疗的绿色通道，所有费用暂时挂账，反正总会有人掏钱的。
其实他还是想尽量的掩饰自己，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对这个病人有过多的关注，所有的手续办完，王鸽在把救护车开回停车场之后，又回到了急诊大厅之中，就坐在分诊台旁边，仍旧是那个老座位。
凌晨时分，恰好这个时候的急诊大厅享受着片刻的宁静，病人不多，家属也并不算多，除了偶尔有病人的痛苦呻吟和家属打电话的声音之外，整个大厅之中静悄悄的，一点都不显得吵闹，这实在是非常少见的场景。
毕竟这么大的一家医院的急诊部，有的时候吵吵嚷嚷像是一个菜市场，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也是有很多人不讲秩序的。
这让大家都十分不习惯，安静的环境甚至有些让人犯困，而打哈欠这件事情似乎是会传染的，分诊台的两个小护士百无聊赖，刚开始还小声的聊几句天，到了后来就是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的打，你打一个，我打一个，也就不说话了，又不能玩手机，只有呆呆的看着门口，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王鸽手里捧着装有热茶的大水杯，时不时喝上一口，也没有翻看手机，他的目光也望着门口，脑子里面想的都是刚才那个病人的事情。
与此同时，他还用自己的灵魂力量深入到了急诊室之中，随时监测着那个人的灵魂状态。
他的灵魂状态仍旧保持稳定，虽然身体上已经残破不堪，但似乎灵魂并没有受到任何创伤。
但王鸽也没有办法得到更多的信息了。在人类躯体的状态下，主动的使用灵魂力量还是没有在灵魂状态下来的方便一些，能够延伸出去的灵魂力量很少，布置起来也是非常麻烦的。
“小王师傅，里面那个人你认识？”一个分诊台的小护士似乎是为了不让自己睡着，突然过来搭话。
王鸽愣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满脸疑惑的看着这个护士，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才二十多分钟，那个病人拍片子，来回来去走了几趟，你都往那边看了十多眼了。”护士解释道。
“算是认识吧。他脸上都是血，我不太敢认，但看着还是有些面熟的，长得像我以前的一个同学。”王鸽又随口给这人安排了一个身份，这个人的灵魂一定有问题！
他还想着等到这个人恢复清醒之后，能够跟他交谈一下或者试探一下。如果不是同类，不是地府阵营的人，那就很有可能是天界的人，是敌人。
既然阎王大人能够在人类世界找到属于地府的代理人，那么天界应该也有这个能力。
从本质上来讲，人类这个群体之中的某一些天使教派人员，无比信服天使和神的力量，他们已经属于天界在人类世界的代理人了。
王鸽甚至相信，只要天使肯开口，不论是什么样的条件，要求他们做什么样的事情，那些天使教派的人一定会答应的，而且毫不犹豫。
人的信仰一旦被改变，就会产生这样的后果。
但可能是玉皇大帝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人类，或者是觉得人类的能力不足，办不了他想要的事情，他一直没有指派天使去直接跟这些天使教派的人进行直接沟通，当前天使教派的这些人，行动只能靠猜，也完全没有办法获得天界的意图。
玉皇大帝不信任这些天使教派的人是正确的。他们在人类世界活动有可能会被郑伟所在的有关部门逮捕，就算他们自己守口如瓶不肯开口，郑伟也一定有自己的手段，能够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暴露，玉皇大帝肯定是觉得不值得的。虽然由于对人类的不了解犯下很多错误，做过很多无用功，但不可否认的是，玉皇大帝仍旧是一个做事十分周密谨慎的神。
“那个人送进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反正我见过的伤成这种模样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送到急诊室里面半个小时就被推出来了。这人居然能够撑到现在，真是难以置信。”护士叹了口气说道。
另一个护士也凑了过来，“小王师傅，反正这个人的身份还没有找到，说不定他真的是你的同学？要不要试试联系一下你同学的家人，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对方肯定会感谢你的。”
王鸽都惊了，你们两个是真的没事儿了是吧？他只是随口胡诌了一个同学的身份，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更别说他家人的联系方式了！
“不太好吧。万一我认错了，这大半夜的把人家再打电话吵起来，结果人家在家里待的好好的……那可就太尴尬了，打扰了人家休息不说，这不是咒人家出事儿吗！”王鸽擦了一把冷汗，这帮护士闲起来什么事儿都要管，还是让她们忙一点比较好。
脑子里面正想着这个事，急诊大厅里面就进来一个孕妇，捂着老大的肚子，像是有怀孕七八个月的样子，关键是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正在不停的啼哭。
“大夫，孩子发烧，三十九度，都烧糊涂了！快来看看啊！”孕妇冲着分诊台就来了。
两个护士不敢怠慢，赶紧冲了出去，一人接过了孩子抱在怀里，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和脖子，另外一人赶紧扶着这个孕妇在分诊台旁边坐了下来，万一一个不留神再摔着了，那可就不只是小孩发烧的事儿。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你老公呢？其他的家属呢？”抱着孩子的护士已经感知到了小孩额头的温度，四下寻找大夫。
这种天气小孩感冒发烧是正常的，半夜高烧更是家常便饭，想必每一个父母和每一个人在儿时都经历过，一般不会有什么大毛病。
王鸽见自己终于得以清静，用不着回答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赶紧拎着水杯来到了急诊室的门口。
反正分诊台的护士已经知道自己很关注这个病人了，现在不怕暴露了。
而且隔得越近，灵魂力量所能给到王哥的反馈效果也就越好。
急诊室的门打开，刘崖摘下了沾满鲜血的手套，解开了口罩，四下寻找之后发现只有王鸽在这里。
“你怎么还在这？车队里没有事情做吗？”刘崖问道。
“刚才抬那个架子，抻了一下胳膊，歇一会儿。”并不是车队里没有出车任务，短短的20多分钟，护士站发布了三个急诊出车任务，王鸽十分罕见的没有接任何一个任务
因为王鸽觉得现在搞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要比出车救人赚数字更加重要一些。
毕竟现在的进度已经有一些超前了。
“病人家属还没找到？”刘崖也坐了下来，显得有些疲惫。
王鸽摇头，“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仅如此，市政的人和安装公司的人也都还要一会儿才能到这里。”
“他们来了也没用，又不能在病危通知单和手术风险告知书上签字，顶多给这个病人垫点钱进去。”刘崖说道，“联系了骨科和神经外科，马上进行开颅手术。情况要比我们想的复杂一些，右侧肾脏挫伤破解，在现场的时候还没有发作，回来以后才检查出来的，内出血非常严重，整个腹腔里面全是血液，刚刚做了引流。刚刚会诊的治疗方案是直接切掉他的肾脏，手术与开颅手术同时进行。”
“这会有很大的风险吧。”王鸽说道。
刘崖叹气，“有风险也没办法了，哪一个都不能耽误。”
“现在人怎么样？”王鸽问道。
即便是刘崖已经察觉到王鸽对于这个病人有更多的关注，但他还是没有仔细问下去。王鸽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按照道理来讲……身上有这么严重的伤，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刚才在车上，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还有肾脏破裂内出血的情况，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情，我才回过神来。这个人不应该活。”刘崖看向了王鸽，“可以说他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三处致命伤中的随便一处放到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那绝对是活不了的。你要是现在进去看看，那仪器上面的生命体征数据，绝对能把你吓一跳。不公平啊，凭什么这个人能活着？”
听到这话，王鸽皱起眉头。
对呀，凭什么这个人能活着？在他王鸽受伤，处于濒临死亡状态的时候，他的身体也是没有办法承受自己的灵魂，造成了灵魂主动离体。
可是这个人现在的身体状况比他当时还要更加糟糕几倍，却没有产生灵魂主动离体的情况。
对于地府世界而言，这是不符合规矩的。哪怕这个人跟地府世界有瓜葛，地府里面的某个死神或者是阎王大人想要保他的性命，也要灵魂离体之后，等到身体状况能够再次承受灵魂入内的时候，灵魂再返回躯体。
凭什么你的灵魂不出来？
地府世界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王鸽又问道。
刘崖拍了拍王鸽的肩膀，感觉王鸽似乎是有些太天真了，“先等他下得了手术台再说吧。”
王鸽好像想到了什么，马上站了起来，“我得去忙了。”
说完也不管刘崖脸上是怎样一种奇怪的表情，直接回到了停车场之中。
他的救护车已经被清理完毕，他坐入了驾驶座，将自己锁在了车里，然后掏出镇魂牌，对着脑袋上方的反光镜敲了三下。
“我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被你召唤的滋味了。”虚紫这次来的很快，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像王鸽一样，虚紫身上穿的衣服比较暖和，只是为了看起来跟人类更加接近一点而已。
她将紫色的长柄雨伞放在了腿上，“什么事？”
在王鸽的心中，虚紫几乎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每次当王鸽召唤虚紫的时候，虚紫总是能够提前预知王鸽召唤他的原因。
而这一次，虚紫却一脸茫然。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王鸽接了一个病人，因为她没有时时刻刻的监视王哥。
但她绝对不应该不知道，有一个人类明明身体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灵魂的程度，那这个人的灵魂却并没有主动离体，也没有死神来追击他。
那个病人不是地府的人！否则虚紫一定会得到通知，知道他的情况，告诉王鸽不必担心。
“我遇到大麻烦了！这个人不受你们的掌控？”王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虚紫也愣了一下，“你稍等！”她手腕一翻，一本蓝色封面有点卷边的书籍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生死簿！
虚紫当着王鸽的面开始翻找生死簿，找了几分钟，对着王鸽摇了摇头。
“我没有找到任何符合你描述的濒死人员的名字。”虚紫说道，这意味着所有的死神都不会接到这个人的濒死通知。
把自己的名字从生死簿之中删除？
你以为你是孙悟空啊！
第六百七十六章 惊动
生死簿，是地府掌控人类生死的唯一途径。王鸽在赌约之初就已经从死神的手里看到过这个东西，但是并没有进行深入研究，他也不太感兴趣。
跟那些神话故事里面所说的不一样，每一个死神都有一本生死簿，而这本书在王鸽看起来更像是一本平板电脑，具备目录和查询的功能，选哪里，就会出现这个区域里面的人的名字，并且显示他们应有的阳寿。
阳寿的计算是一个十分复杂的过程，要根据灵魂在人类世界之中上一世的所作所为等一些条件进行制定，当然这也不是阎王大人制定的，而是造物主所留下的，阎王大人要做的就只是盯着自己布满了时钟的伞，让造物主制定的规律持续运转下去。
每个死神都可以看到任何一个人类的阳寿时间，只要他想看。
但是死神并不会这样做，这是违规的。
虚紫曾经问过王鸽想不想要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年，王鸽断然拒绝。
王鸽觉得这没意义。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被天界给干掉了也说不定，压根活不过这次的争端。
生死簿上只会记录阳寿结束的时间，和剩余时间，并不会出现某个人会因为什么样的情况而死亡。
因此，如果一个人的死亡是阳寿已尽，那么都是由很严重的疾病所导致，一般都是持续性疾病，时间较长，情况无法治疗，或者治疗无效。
意外事故所导致的受伤死亡，自杀等情况，是不会被记录在生死簿上的，死神也无法预知。
所以说生死簿上面所记录的时间并不是百分之一百准确的，人的一辈子，就只有生死簿上记录的那些阳寿的时间，但有的人连这短短几十年的阳寿都没有办法完整的度过，除了自己不作死之外，还需要一点点运气，让自己遇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故才行。
活到阳寿已尽，其实是挺不容易的。
在人阳寿快要结束的前几分钟，或者是人遇到意外之后进入濒死状态之后，跟王鸽在急诊部车队办公室接任务一样，成千上万的死神会在同一时间收到消息，他们的任务便是提取那个人的灵魂。生死簿上也会显示出现在这个人的具体位置，年龄，面容长相，特征之类的信息，供死神辨别，反正是不能认错人。
距离最近并且闲着的死神，便会在完成手头上的事情之后尽快赶到现场。
其实他们瞬间移动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只不过每天地球上大概要死掉十七万人，而死神的数量远远没有那么多，他们有很多的灵魂要去提取，人手根本就不够用，就算是死，提取灵魂，那也要一个一个来。
因此有的时候要等待几分钟，等到死神提取完上一个灵魂并且带回地府，做完交接之后再过来，这就给了王鸽他们抢救病人的时间了。
对于生死簿，其实王鸽只了解这么多，他也没碰过这个东西，具体那些字是如何在破旧泛黄的纸张上显示并且变幻的，他就不太清楚了。
但有一点，王鸽是十分确定的。地府世界之中，就连阎王大人都没有权利更改生死簿上面的任何一个数据，一个字，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就更别说去更改或者删除一个人的名字了。
天界的天使，和玉皇大帝，甚至可能都没摸到过生死簿，更别说去掌握修改的方式了！
这个东西拿笔往上写是改不掉的，必须要像黑入一个电脑系统里，从内部的软件上去修改，这本书只是个屏幕而已。但是整本书的内容像一个只读文件，根本没有办法进行修改。
在王鸽刚刚拿回来的那个病人进入濒死状态的时候，虚紫的生死簿上居然没有收到任何通知，造物主所制定的规则被人摸到了漏洞？
虽然这个病人在受伤之初和受伤之后，灵魂不稳定的状态都没有到让死神前来提取的程度，但是在把人就出来之后，和用药之前，病人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绝对是濒死的，按照神的规律，他的这种状态一定会被记录于生死簿之上，并且进行广播通知。
虚紫已经入定有五六分钟了，在此之前，她还特意让王鸽暂时不要跟她交流。
王鸽知道，虚紫也已经认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再三跟王鸽确认过那个病人的灵魂状态变化过程之后，便马上通过灵魂与阎王大人进行通话。她的身子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看着前方，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样。
王鸽内心十分焦急，现在病人估计已经开始进行手术了。虽然根据刘崖的判断，说这个病人很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颅脑的手术也有可能让大脑受损，再加上脏器内出血，很有可能活不下来。
就算是活下来了，胸椎和腰椎的骨折，以及双腿的骨折，再加上脑手术可能造成的创伤，也会影响记忆、语言能力、行动能力。
但是根据现在来看，那个人的灵魂力量十分强大，强大到可以在身体首次重创的情况下仍旧留在身体之中而不托体而出，而且根本不会有死神会来提取他的灵魂，就算是王鸽告诉了虚紫，虚紫亲子去提取都不行。
不是虚紫干不了，事实上她只要随意碰一下一个普通人类，并且使用自己的灵魂法阵，便能够提取那个人的灵魂，脱离躯体。但是生死簿上没有出现的人，她是绝对不能碰的，这不符合神的规律，会受到造物主的处罚。
死不了，这个人死不了。他肯定能下手术台，一定能活下去。
可是，如果这个人的躯体真的到了那种不能再使用的情况，例如说头直接被爆掉了，或者是心脏受到严重的外伤，大出血多器官衰竭，那灵魂还会在躯体之中吗？
灵魂还能够驱使躯体运动吗？
灵魂还能够保持意识的清醒，还有思考的能力吗？
这……有意识能思考的丧尸？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玄妙，科学解决不了，神学解决不了，伦理也解决不了！王鸽想了太多，但知道这不是深究的好时机，只能等待虚紫的答复。
又过了几分钟，王鸽都等急了，虚紫才恢复了行动，转过头来。
“怎么样，阎王大人说什么了？”王鸽赶紧问道。
“下车。”虚紫连车门都懒得拉开了，反正她是灵魂状态，大半夜的停车场也没人，直接拎着雨伞穿过车门下车。
王鸽并没有得到答案，有点看不太懂，还是拉开车门下车，跟在了虚紫的旁边，“是天界在人类世界的间谍吗？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强大的灵魂力量，甚至与你不相上下！”
对于那个人的信息，他们现在一无所知。首先，这个病人的身上是没有携带任何身份证件的。第二，生死簿上也没有提醒，没有这个人的名字。根据生死簿上的体貌特征去找这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现在他的情况根本无法辨别面容了。
第三，王鸽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屏蔽了生死簿的筛查，只是一直不显示他的濒死状态呢，还是直接删掉了生死簿里面的名字？后者意味着从生死簿上去寻找还不一定找得到！
等了半天，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也太难受了吧！
虚紫还是没有回答王鸽的问题，冲着前方空空如也的停车场门口单膝下跪。
“恭迎阎王大人。”虚紫说道。
下一秒，空间发生了一点点扭曲，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手持黑伞的小女孩儿出现在了停车场的门口。
这阎王大人是被虚紫传染了吗？怎么现在开始换衣服了？若是常人看着那穿黑西装拿黑伞的小女孩儿，恐怕还以为是刚刚参加完什么演出的呢！
王鸽并非地府之人，一直是用不着行大礼的，只是微微鞠躬示意。
想不到，阎王大人居然亲自来了雅湘附二医院，看来事情已经足够严重了。
那个人绝对不是地府世界的朋友，有极大的可能是天界那边的人。
虽然人类世界之中已经有人站在了天界的那一边，成了叛徒，但大多数都是无组织无纪律，也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类，他们甚至跟天使的交流都很少很少，更别说在天使的指导之下锻炼什么灵魂力量了。
可是这个人不一样！他身上的这种灵魂力量绝对不是在短时间内成就的，王鸽曾经训练过，他对于这个有很深的了解。
但问题又来了。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天界阵营的人，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意外，而没有任何反应？要知道人的灵魂力量一旦强大到某个程度，最明显的改善就是感官。
王鸽甚至可以通过灵魂力量的探测，得知附近街区的所有现阶段交通状况，而且这种信息完全是灵魂力量的被动反馈，用不着他太多心思。
这就意味着在广告牌落下的那一瞬间，这个人应该就已经知道脑袋顶上有危险。
广告牌下落的过程十分缓慢，不是一下子就掉下来的，有个一两秒钟的时间，就算是普通人类，腿脚稍微快一点的，机灵一点的是能够躲开的，更别说这种身体经过灵魂力量加强的人了，至少王鸽的反应速度是提升了不少的，他怎么可能躲不开？
玉皇大帝也太粗心了点儿吧！这么重要的人类居然没有派天使保护，王鸽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天使的踪迹。
“虚紫平身。”阎王大人一抬手，一股轻柔的灵魂力量从王鸽的面前飘过，直接将虚紫扶了起来。
“阎王大人，有消息吗？”王鸽问道。
“没有，所以我要过来看看。”阎王大人皱了皱眉头，她已暗下决心，如果确认这个人真的是天界阵营，哪怕是违规也要把他的灵魂给拘出来，带回地府世界，严刑拷打，逼问他到底为什么在濒死的情况下，生死簿没有任何报告。
难道真的是生死簿的系统有漏洞吗？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人正在手术，现在动手可能是个好机会。”王鸽已经知道了阎王大人的意图，这事儿拖不得。
现在这个情况，是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天界的人，只要他不是地府的人，就要给弄清楚。王鸽想了一下，直接杀掉好像有些不妥，“我觉得，可以在他的身体中留下一丝生气，先把灵魂带走审问，不伤他性命，又不违反规则，先要搞清楚为什么他的状态没出现在生死簿之中。”
提取灵魂审问绝对是个好办法。现在人的身体状态太差，灵魂在躯体之中肯定不能保持意识的清醒，但是如果提取出来的话，没有了身体负担，瞬间就能够清醒过来，也省的王鸽继续等下去了。
“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审问需要你的帮助。”阎王大人说道。
“我？现在不太合适吧？”王鸽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下班还有几个小时呢。
“明天白天就来得及。反正他的手术要持续很长时间，麻醉清醒也需要时间，就算是没醒过来，持续植物人状态，你的那群小朋友们也不会起疑心的，毕竟动了大脑。”
“为什么需要我？”王鸽问道。
“你也是个人类。”阎王大人的理由十分简单。“你可以很简单的分辨出他是说谎还是实话，毕竟除了你之外，我们对于其他的人类都不够了解。”
他们接触最多的，还是已经被抹掉了记忆的灵魂。
“好吧，下了班，我等你们消息。”王鸽还是点头答应了。
“天界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如果你在人类世界调查到了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只管联系虚紫，然后给我名字。”阎王大人说道。
“是，虚紫领命。”虚紫赶紧应声。
阎王大人是想要通过这个人在人类世界的生平，种种做法，日常事务，来推测他跟天界是否有关系。
但是阎王大人的内心之中，还是认为这个人跟天界没关系的，毕竟天界居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动静，这不符合常理。
或者说……这个人的身上真的放了什么屏蔽其他人、生死簿对于他灵魂状态探测的东西，或者符印，生死簿觉得他的灵魂没出事儿，天界那边也无法监控这个人的灵魂？
王鸽目送阎王大人和虚紫离开，自己则是回到了办公室，他从未像今天一样，盼望着夜班早点结束，白天早点到来。
第六百七十七章 利用 上
灵魂抓取的过程还是十分顺利的。阎王大人亲自动手，根本不会出现任何纰漏，大夫们给那个病人做手术的过程也完全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毕竟阎王大人采纳了王鸽的建议，虽然这个人的身体状态已经可以死得不能再死了，但她在没弄清楚这些事情之前，还是先把人的性命留一留比较好。
最起码如果后期有谈判的过程，生或者是死是可以成为利益交换的筹码的。
而且这样做，也不会让大夫们起疑心，本来病人的生命体征好好的，手术过程也没有出错，人却突然死了，这也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一夜漫长的等待，早晨下班回家的王鸽，看到了正在睡懒觉的林颜悟。她还是在放假的阶段，学校那边快要毕业了，课程不多，最近在忙着搞论文，还要考虑工作，近期也算是比较累了。
王鸽并未打扰，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早晨的时候天气有略微的回暖，终于不像是冬天的样子了，有了点春夏的味道，王鸽躲进了厨房，打开窗户点了根烟，夹在手上没抽几口，脑子里面一直在想那个人的事情。
阎王大人的行动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那个人的灵魂应该已经到地府世界了吧？
不知道有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厨房的门响动，身穿睡衣的林颜悟，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把王鸽手中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头取了过来，用水冲灭，然后丢进了垃圾桶里。
“醒了？不多睡会儿。”王鸽怕林颜悟受凉，赶紧关上了窗户。
比起昏迷之前，林颜悟的身形还是更加瘦弱了一些，几个月的恢复算是恢复了基本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但是营养这个东西得要慢慢补。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虽然只是昏迷了几个月，但用半年的时间去恢复还是恢复不过来的。
林颜悟尚且如此，还躺在病床上的兰欣就更不用说了。躺上足足三年，不知道要多久，身体机能才能彻底恢复。恐怕光是坐起身，或者是下床走路这种最简单的动作，都要消耗很长时间了。
“门响的时候我就醒了，迷迷糊糊的，知道你回来，本以为你会上床搂着我睡觉呢。怎么躲到这里抽闷烟？工作上有什么麻烦吗？”林颜悟从后面抱住了王鸽，在他的耳边轻声耳语。
尽管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恢复了很长时间，王鸽还是特别享受这种甜蜜的味道，来多少次都不够。“没什么大事，这不是假期么，事情多，脑子不太够用。”王鸽呵呵笑道，跟林颜悟一起来到了卧室。
“你是不是以前就这样，工作上的事情不怎么跟我说的。”林颜悟问道。
“有趣的事情，还是会跟你说的。但是你知道，干我们这行，生离死别的多，有趣的少，说的也就少了。”王鸽也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只留了短裤和背心，“我得睡觉了。晚上估计还得早点到医院一会儿。”
“不吃饭了？”林颜悟都已经开始打算准备早餐了。
王鸽摇了摇头，他本身并不是很饿，“醒了再吃吧，估计下午两三点钟就会醒过来。”
“我得去趟学校，毕业之前还有点事情没办完呢，中午回来给你做饭！”林颜悟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在王鸽脸颊上亲了一口，带着钥匙就出门了。
两个人能够交流的时间也就只有这么短，早晨，林颜悟醒来之后，王鸽入睡之前，以及晚上，林颜悟入睡之前，王鸽醒来之后。
但王鸽已经很满足了，这总比之前人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要好很多了。
王鸽目送林颜悟出门，躺在床上却并未入睡，现在他也睡不着，他一直在等待来自于地府的消息。
果然，半个小时过后，虚紫出现在了王鸽的公寓之中。
她就悄无声息地坐在王鸽的床前，若是之前，王鸽肯定又要被吓一跳了，只有镇魂牌会给他一点点反馈，但现在，在强大的灵魂力量的加持下，王鸽可以直接感受到虚紫的到来，并且分辨虚紫灵魂力量之中那专属于她的特殊气息。
用不着转头，王鸽就知道虚紫已经来了。
她是特意等到王鸽下班、林颜悟出门之后，并且确认林颜悟已经走远不会再回来才来的。
如果王鸽进入了灵魂状态，躯体任凭林颜悟怎么叫喊都不清醒过来，那还不把人给送到医院去了？睡个觉成了植物人，又莫名其妙地醒过来，这太奇怪了。
王鸽从来不敢在别人面前进入灵魂状态，因为后面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不可控了。
“我在你的灵魂之中感受到了一些……沮丧。进展不顺利？”王鸽坐起来问道。
“灵魂是抓来了，神志清楚，是一个正常人类应该有的灵魂，阎王大人把他给关了起来，并未提问什么问题，是想要让他知道，自己应该交代些什么。”虚紫叹了口气。
“结果他一个字都没有说？”王鸽猜到了结果，越是不说话，代表活的越久。
王鸽知道在地府世界之中，对于灵魂体的体罚惩戒方式千变万化，有一些刑罚还十分具有创造力，是单独针对灵魂开发的，王鸽在人类世界听都没听说过。
但是只要一个灵魂体的灵魂力量足够强大，就越是能够忍耐这些刑罚。阎王大人和虚紫绝非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为了套取有用的信息，没准这些刑罚手段都用了个遍呢！
“说倒是说了。但好像是算好了你下班的时间一样，人类世界东八区早晨八点钟，他在地府监狱里说的第一句话，我只跟王鸽沟通。”虚紫说道，“冲着你来的。”
“原话？”王鸽惊了。因为直到他早晨下班，他还特意去护士站询问了这个病人的情况，说是派出所的人已经来过两波了，但是家属还是没有找到，事发现场也没找到他遗落的任何证件，或者是手机。
他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人家就已经把自己调查得清清楚楚了。
连自己夜班几点下班都知道，过分了吧。
“原话。”虚紫点头。“他的灵魂力量的确十分强大，我们使用的酷刑甚至毫无效果，他似乎感受不到太多的痛苦，甚至连能量体都没有一丁点的虚化。好在阎王大人使用了上古时期的法阵才能够镇压他，而且他好像没有什么太多的反抗意愿，否则只要他想，普通的法阵是完全可以通过强大的灵魂力量破开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无效的。
“那我去吧。”王鸽说道，“灵魂力量再强大，也是个人类。更何况，他还不如我。”他心里有些打鼓，但并不是在害怕。
这么个人，到底是哪里来的？
真的是天界来的吗？为什么要找自己！
“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虚紫点了点头，想要灵魂离体，首先要进入濒死状态，王鸽都已经试过无数次了。若是由虚紫直接提取的话，那么虚紫还有可能收到惩罚和伤害。
每次要么是王鸽来一次假自杀，要么是虚紫帮他来一次假他杀。
“懒得下床了，你来吧。”王鸽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濒死状态已经体验过无数次了，他渐渐地学会了不去挣扎和反抗，生理上的正常反应早已经被理智所控制。
虚紫冰凉的小手缠上了王鸽的颈部，在一瞬间用力，同时截断颈动脉供血和呼吸道供氧，王鸽很快到了濒死的临界点，灵魂瞬间离体，出现在了自己的躯体旁边。
虚紫的手并未离开王鸽的脖子，她在用自己的灵魂力量去修复王鸽颈部的伤痕，这么大力度的按压，甚至人都快死了，一定会留下红肿甚至是淤青的掐痕，每次她把王鸽带回地府世界的时候，只要王鸽的身上可能会留下伤痕，她都会去进行修复。
过程很快，只需要用灵魂力量去加速这一部分肌肉和皮肤组织的血液循环和新陈代谢就可以，细胞更新的速度很快，几秒钟之内伤痕就恢复原样。
“我听人家说，人的一生，细胞的分裂、分化、更新都是有固定次数的。提前把这些次数用完，老的就快，死的也快。”王鸽在一旁说道，“我会不会将来脖子这个地方老的特别快啊，我都感觉上面有皱纹了！”
王鸽蹲了下来，仔细地看着自己身体脖子的地方，好像情况还凑合。
“亏你还是个搞医疗工作的。”虚紫二话不说给了他一个白眼。“赶紧走吧，事不宜迟。”
她伸手碰了一下王鸽的灵魂，二人瞬间来到了地府世界的广场之上。刚开始，王鸽还被这里的复古中式建筑和纯白色的地面给震惊到了，再看看地府城之外的血色芦苇之海，更是颇为壮观，但来的次数越多，时间越长，王鸽也变见怪不怪，对于整个地府城之中的道路情况更是了如指掌，轻车熟路了。
“在下面？”王鸽问道。
“下面，十八层。”虚紫点头。
“还真看得起他。”王鸽撇撇嘴，往前走了几步，正打算进入十八层地狱的传送入口，却又感觉到虚紫仍停留在原地。“你不去？”
“他要求单独对话。”虚紫说道。
王鸽皱了皱眉头，看来阎王大人也不会在那里了。“好吧。”
“下去之后，会有人接应你，带你去他那边。”虚紫有些担心，叮嘱的话犹犹豫豫没说出口，只好跟上这么一句。
王鸽对着她摆了个ok的手势，走入传送法阵之后验证了镇魂牌，整个人被一束光照射分解，又在另一处法阵之中重新组合能量体。
其中滋味像是被敲碎晃一晃然后重新组装起来一样，并不好过，但王鸽已经习惯了。
都说一个人若是十恶不赦，恶贯满盈，生前是个大坏蛋，大家都会诅咒他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其实这种说法还是有考究的。这十八层地狱是地府世界之中刑罚最为严重、法阵最为秘籍、能量威力最大的地方。这里关押悔罪的灵魂都是大奸大恶，属于悔过了也没用，进来了就出不去的那种，只要流程走完，灵魂直接湮灭，的确是永不超生了。
反正在死之前，该受的罪得给我受了，否则那对得起生前那些祸害别人的事情。
王鸽之前就信因果报应，现在更是信得不要命了。
有的人说，这个罪犯杀了十个人，只枪毙一次，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啊？其实王鸽之前也有过这种想法。但是自从看到了地府世界里面这些的手段那之后，他就不觉得便宜了。
他甚至是觉得有些过分！
杀了十个人的杀人犯一定会被送到这里来，抹掉记忆之后开始酷刑。有人说抹掉记忆再酷刑，那酷刑有什么意义啊？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遭受刑罚，如何悔过？
不知道原因就对了！就是让这些灵魂不明不白的就遭受刑罚，而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做了什么，这才是最大的折磨。地府世界需要他们对某件事情进行悔过，那是没有用的，只需要让他们受尽煎熬之后死去就好，这才是罪有应得。
毕竟在地府世界，他们有自己的规矩。
王鸽迎面就碰到了一个高级执法者，这个执法者他以前在十八层地狱里见过，负责制定每天不同的罪犯灵魂不同的刑罚方式，简单来说就是想办法变着法折磨人的。
这个主儿可惹不起啊！
“王鸽阁下，我奉阎王大人之命，已在这里久候多时了。”执法者对着王鸽鞠了一躬，虽然不经常到人类世界去，但还是身穿一套黑色西装。其实他平时的状态一直是飘飘忽忽的，不见人，衣服也每个正行，用不着打扮，但这次收到命令说是要接王鸽，阎王大人特意嘱咐要穿的体面些，不要吓着王鸽，他还是个人类。
“劳驾了，那个灵魂在哪里？”王鸽恭恭敬敬，赶紧回礼。
“不敢当，阁下请随我来。”执法者也是客气，毕竟他清楚这王鸽很有可能是阎王大人的接班人，以后可能就领导，这上下级关系还要提前搞好一些。
十八层地狱之中的种种法阵限制，让王鸽和执法者这种能量体也只能走路前行，在类似于人类牢房的走廊之中走了十分钟，王鸽甚至还能感受到来自于这里罪犯灵魂的阵阵惨叫，终于他们两个人停在了一间牢房门前。
牢房的大门上了好几条锁链，每一条锁链上都贴有泛黄的符印纸张，密密麻麻纹路复杂的符号写画在上面，泛着蓝光红光，很明显是有什么法阵正在生效。
执法者掏出钥匙，开始开门，“屋内法阵会对灵魂力量有所限制，但你并非罪犯，对你无效，大可不必担心，正常交谈即可，若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知晓，并赶来协助。”
执法者其实说的很隐晦，阎王大人的命令是，如若出现危险，不惜一切代价保证王鸽周全，必要时候可以灵魂自爆！
王鸽点头，进入房间，还没看的清那人的面庞，便听到那人的一句话。
“王鸽，我被天界利用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利用 下
王鸽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灵魂。
人大概三十岁的样子，普通长相，身上的衣服并没有使用灵魂力量切换，仍旧是普通冬装，属于扔到人堆里认不出来的那种，如果在大街上遇到他，王鸽绝对不会认为这个人跟天界和地府之间的争端有任何的瓜葛。
他并没有着急问对方是什么意思，反而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王鸽。”
“天界和地府之中，有哪个天使或者是死神不知道你王鸽的名字？一己之力干掉了几个天使，身为人类却与高高在上的神进行对抗，更是阎王大人的下一任接班人。你的大名如雷贯耳，谁不知道？”那人笑了一声，“我叫罗崇军。”
罗崇军，是他身为人类的名字。
但是王鸽认为，一个人类到了他这种地步，已经不能够被称为人类了。就连王鸽，都觉得自己已经不像是一个人类了。他一直在考虑，等到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就请求阎王大人收回他身上的所有灵魂力量，再也不通过濒死去变换为灵魂状态了，不使用任何灵魂技能。
不过到那时候阎王大人是否同意就不知道了。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天界利用了你？”王鸽看着面前自称为罗崇军的人，“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灵魂力量。”
“和你一样，我经历过灵魂力量的训练，但都是一些无用功。天界没有掌握太多的灵魂技能，有的也都是一些没有实质效果的玩意儿。天界想要干掉我，幸亏我的灵魂力量足够强大，在灵魂还没有离开躯体的时候你们都赶到了现场，并且使用药物稳定住了我的生命体征。”罗崇军苦笑了一声。“在那个广告牌掉下来的那一刹那，我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灵魂力量被他们使用某种方法限制了，所以没有办法感知周边环境。若不是旁边那人喊了我一声，我走了几步，恐怕你就见不到我了。由于我的灵魂力量过于强大，就算是封锁了对于周边环境的感知，我对于其他的灵魂体还是十分敏感的。任何天使都别想近我的身，就更别说想要在我毫无察觉，甚至是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提取我的灵魂了。我的意识一直清醒到你来现场，我感受到了你强大的灵魂，就再也支撑不住了，在你没来之前，那些天使一直在等待着我昏迷过去。”
“可是我在现场……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于天使的灵魂，一点波动都没有。”王鸽皱了皱眉头，甚至连身上最为敏感的镇魂牌，都没有给出任何反馈。其实当时去现场的，可能是救护车队里的任何一个驾驶员，这只是凑巧而已。
“负责监视你的天使提前获得了你灵魂力量的移动路线，知道你要过来，所以他们撤离了现场。”罗崇军解释道。
还真是这么回事！如果当时来的不是王鸽，那么罗崇军的灵魂估计现在已经被湮灭在虚空之中了。王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至少从现在看来，罗崇军的话似乎是没有任何漏洞的。
只不过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王鸽也不敢妄下定论，到时候只怕是被人欺骗，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你是如何做到的？在濒死的状态之下，居然没有任何死神来提取你的灵魂？你是怎样屏蔽了他们的感知？”
保险起见，王鸽还是没提生死簿这个东西，他不确定对方知不知道这个东西，害怕泄漏地府的秘密，故意隐藏了一些东西。
“我不清楚。天界对我的灵魂进行过修改，保证我无论是在灵魂状态下，还是在人类状态下，都不会被定位。”罗崇军说道。“当一个人变为灵魂状态的时候，地府世界便视为灵魂主动离开了身体，是一个死人了，马上就会成为死神和执法者的追捕对象，玉皇大帝害怕我在灵魂状态下为他办事会有麻烦，因此使用某种方式修改了我的灵魂。具体是如何修改的，我就不知道了。”
至少从现在看来，罗崇军还并不知道地府世界有生死簿这个东西。
“这么说的话……你就是天界在人类世界的代理人？”王鸽又问道。
“是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算是同类。”罗崇军笑了笑。
“我跟你不是同类，我没有为天界做过事。”王鸽这句话说的是问心无愧，哪怕是林颜悟的灵魂还在天界手里的时候，跟玉皇大帝的谈判之中，他也没有答应天界的任何要求，甚至以死相逼。
“为天界做事，便是背叛了人类。”王鸽面无表情。
“可是……我现在悔悟了！解开我身上的灵魂锁链。虽然我的灵魂力量很强大，但这个东西锁在身上也是挺折磨人的。”罗崇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些锁链，皱着眉头说道。“同为人类，你也是这么不近人情？”
“你拒绝与其他死神和阎王大人沟通，不跟他们说这些事情，其实也是怕他们得知你曾经跟天界的合作过程，然后在酷刑之后瞬间将你灭杀吧？”王鸽冷哼一声，这不就是现实版的人奸么？
“有这个原因。”罗崇军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可能对于你们来说……从常理上来讲，不论我是不是被天界的天使所陷害，都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吧。背叛人类，违反规则，罪无可赦，永世不得超生。”
“你能跟我说点什么？”王鸽往前面凑了凑，来到了那个人灵魂的跟前，“你所说的内容，或许能让你活下去。你找我，就是为了活下去。”
“没错。”罗崇军说道，“先把这玩意撤了吧，不舒服。我现在也想通了，等我说完你再决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现在我身在地府世界之中，也跑不到哪里去。我的灵魂力量不如你，也不会任何灵魂技能，你不必为自己的安全所担心。”
要是换做以前的王鸽，估计心一软，也就给他把这灵魂锁链解除了，他有这个能力。毕竟对方也是个人类，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同类，而且灵魂锁链对于一个灵魂到底有多大的折磨，王鸽是最清楚不过的。让俘虏有一个好点的环境，估计还能说更多的东西。
但是现在的王鸽早已经不同于以往，说不上是铁石心肠，但也已经心里有数。对于这样背叛了人类的人，虽然已经悔悟，却是在天使的逼迫之下，并非良心发现，简直是一点甜头都不能给他吃的！
“这个灵魂锁链，你还是戴着吧，我说了，接下来你跟我所说的内容，将会决定你是否能够活下去。”王鸽说道。
就算是这个人能够活下去，阎王大人也一定会剥夺他身上多余的灵魂力量，让他恢复普通人的状态，然后抹去这一部分的记忆，将灵魂送回那残破不堪的躯体之中。
在没有灵魂力量的加持下，那副身体恢复起来肯定会十分困难，而且会留下巨大的后遗症，颅脑损伤、脊柱骨折，双腿骨折，以后可能会神志不清，智力退化，无法行走，只能苟延残喘地度过一生。
这样想起来，让他活着似乎比直接将灵魂湮灭掉，直接死了来的痛快一些。
还是那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恢复的可能性也是有的，罗崇军还是想碰碰运气，毕竟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受伤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你到底为天界做过什么？那些天使教派是否收到过你的指使？天使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杀掉你？”王鸽问道。
“这些问题……很复杂，让我慢慢说。”罗崇军顿了一下，“先从第一个问题说起吧。”
“两年之前，我赌博输掉了一大笔钱，欠债几十个。”罗崇军所说的几十个，就是几十万的意思，王鸽虽然不赌博，但还是从网络上了解过这些黑话。
“家人早就不肯借钱给我了，这么大岁数了没成家，我当时想着，死了算了，用最后的一点钱去了海边，找了个没人的悬崖，死了也不能耽误别人啊！后来我成功了，我真的死了。我的灵魂离开了身体，我甚至看到我的身体完好无损的躺在岸边一旁。在我身边的，就是一个天使。当然，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天使。他说我是被淹死的，死神还没来，我的灵魂主动离体。死神一来，我就再也回不去了。他说，他有办法能让我活下去，并且还清我所有的债务。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为天界办事了。我不是湘沙本地人，是为了找你，想要得到你的帮助才来到这个城市的。没想到还没找到你，就被他们给暗算了。好在我还算幸运，救下我的救护车司机刚好是你。”罗崇军差点就给王鸽跪下了。
不论是从什么角度来讲，王鸽都是他的救命恩人。
王鸽可不吃这一套，摆摆手，“别跑题，继续说下去，你都给天界做了什么事情？”
“我没跟天使教派的人进行过接触，天界并不信任那些人，觉得他们是乌合之众，只需要我这样的精英。因为我好赌，缺钱，容易控制，而且天生灵魂状态就比较强大。后来的一段时间，我经历了我人生之中最美好的时刻。他们不光帮我还清了赌债，还给了我一大笔钱，输不完的钱，玩不完的女人，这个社会，你知道的，只要有钱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后来我才知道，有钱也买不来命。他们总能够把给我的钱变得合法化，正大光明，不会有任何人追查。虽然训练灵魂力量的时候比较痛苦，需要一次又一次的死，而且十分疲惫，但我认为那是值得的，因为有钱拿。”罗崇军越说，脸上的悔意就越大。
“你当时就没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圈套？”王鸽说道。天界还真是会玩啊，对于人类的心里还是有些研究的，尤其是会攻击人类内心之中最软弱的那一部分。
“温水煮青蛙，我没想那么多。终于有一天，这种日子结束了。因为他们给了我更多的钱，让我去做其他的事情。”罗崇军说道。
“什么事？”王鸽问道。废话终于说完，要步入正题了。
“成为灵魂状态，收取别人的灵魂。只要把符印贴在人的身上，带着灵魂交给天使就可以。”罗崇军说道，“刚开始，我是拒绝的。这无异于是杀人。他们也没为难我，居然就把我放走了。那个时候，我还剩了点钱，还能吃点饭，找份工作。如果我这么选了，那就不会有今天了。”罗崇军又一次苦笑。
“我猜猜，你去赌博了？”王鸽愣了一下，天使居然会欲擒故纵了，可以啊！
“是的，我想用那点钱赚更多的钱，什么来钱快？赌呗。两个月，又输了几十万。我又一次想到了死亡。但是在想到死亡的同时，又一次想起了他们。这一次，他们主动找到了我。”罗崇军说道。
“所以你干了。”王鸽说道。
罗崇军点头，“干了，很多次，我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了。灵魂状态下的移动速度很快，只要你想，稍微消耗一点灵魂力量，就可以来到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而且不会被其他人察觉。”
“后来呢？”王鸽了解了。天使人手其实也是不够用的，所以选择使用人类世界的代理人。有些人，只要抓住了他们的弱点，就一定会被天界所利用。“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跟其他人见过。但我所接触的天使曾经说过，人很多，多到缺了我一个都不会有任何影响。”罗崇军说道，“这是一个很庞大的群体，白天可能是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晚上可能变成一个行凶的恶魔，我经常做噩梦。如果不是赌博……如果再来一次……”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你现在应该知道了。赌狗不得好死。”王鸽说道，“继续说下去吧。”
第六百七十九章 自生自灭
“再后来，他们要求我做更过分的事情。”罗崇军遵从了王鸽的命令，继续往下说道。
“更过分的事情？比如说？”王鸽问道。在人类世界以灵魂状态去提取别人的灵魂，这件事情已经足够过分了。
“拉人下水。”罗崇军痛苦不堪，“设局，拉人下水，让人欠债，让人吸和谐毒，然后让这群人替天使办事。”
可能有的人觉得，杀人比拉别人下水的性质更加严重，更加不可饶恕，若是说罗崇军还有点良心，那么最抵触的事情应该是提取别人的灵魂，而不是去坑害别人。
但是罗崇军是当事人，很多事情，只有他自己有发言权。
他已经不杀人了，反而是在培养更多的杀人凶手，寻找更多为了一己私欲背叛人类的人。
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为了人类而献身或是坚守信念的觉悟。反正一辈子就活这么几十年，有钱活的好不就行了，而且干这行也不会被警察抓到，违背良心也无所谓，哪怕是死，都落不到地府那些死神的手里，管他洪水滔天。
每个人活着的目的都不一样，王鸽在内心之中谴责这些人的同时，也感觉到十分悲哀。
“你找了多少个。”王鸽咬牙切齿地问道。
“十个。寻找的过程很困难，消耗了很长时间。”罗崇军回答道，“速度很慢，而且很不好找。有些人宁愿死，也不会给天界做事，我很佩服他们，我没有这种毅力。”
“他们都在哪里？”王鸽又问道。
“散布于世界各地，我不知道。”罗崇军说道。
“给我名字。”王鸽穷追不舍。
“不知道任何名字。从我手里就过去了十个，也许别的地方会有更多。”罗崇军回答道。
怪不得天使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到那么多人类的灵魂，原来都是这些倒戈的人类搞的鬼。这群人不用害怕死神的追踪，不受法律的管制，在人类世界为非作歹，王鸽居然一个都没有碰到，看来数字还没有庞大到令人感觉到恐怖的地步。
一定要找办法消除他们身上对于地府世界的屏蔽，尽快把这些人抓住，否则的话这些人一定会成为天界的爪牙，为了实现玉皇大帝统治人类世界的愿望，还有满足自己的私欲，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另一方面，天界应该也已经得知了王鸽将罗崇军接走的消息，很有可能会对其他跟罗崇军同类的人进行相应的处理，例如说让他们暂时隐藏起来，不进行任何活动，等到关键时候再度启用。
就算是现在知道了名字，估计也是找不到人的。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天界要杀掉你？按照道理来讲，你是他们最忠实的奴仆。”王鸽问道。除非是这个人对于天界来说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否则按照天界的尿性，一定要把某一个人榨干才可以。
“我不想做了，他们为了保守秘密就选择干掉我。”罗崇军说道。
“就这么简单？荣华富贵你不想要了吗？为什么不想继续做下去了。”王鸽一点都不觉得这个人会良心发现。
“就是这么简单，你不要觉得我不会良心发现。”罗崇军猜到了王鸽心中的想法。“对于他们来说，一个不想要继续做下去的人，是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的，而且我这种存在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知道他们太多的秘密，一旦泄露……”
“你说的颇有道理，但是我不能轻信于你。”王鸽说道。从罗崇军的口中，他的确获得了很多信息，当然大部分的信息都是已经过期的，无效的。在人类世界之中，还潜伏着许多天界的代理人，这个消息还是十分有用的。
但是所起到的作用也十分有限。罗崇军只知道人类世界还有这些人存在，却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姓名是什么。
这意味着，地府世界明明获取了这个消息，却根本没有办法展开行动。这不是惹人心里痒痒嘛！
“所以，我能够活下去吗？”此刻的罗崇军，显得十分卑微。
王鸽叹了口气。“你想不想听实话？”
罗崇军点了点头。
“我们之间所有的对话，已经通过灵魂力量全部传送到了阎王大人那里。”王鸽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做，我也理解。”罗崇军坦然接受。
“阎王大人虽为地府世界万神之主，却按照规矩办事，以慈悲为怀，绝不会误杀一人，你可清楚？”就在刚才，王鸽得到了阎王大人的指示。这个人的生死，全由王鸽自己决定。
罗崇军与王鸽同为人类，一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背叛人类，另一个则是为了保全人类世界甚至与超自然力量作对。
这个人的审判权，应该归王鸽所有。王鸽内心知道，阎王大人不想动手。
如果罗崇军所言非虚，这个人是被天界所陷害，所以才性命堪忧，属于非自然死亡，按照规矩，地府是不能收的。
可罗崇军对于人类来说，又是罪大恶极，是人类的叛徒，就此放过，似乎有些不妥。
阎王大人把皮球踢还给了王鸽，让他自己做决定。
王鸽自认为自己是没有资格去评判别人的生死的，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解决。
转念一想，哪怕是不让这个人现在死，被削弱的灵魂力量回到躯体之后是否能够继续承载下去，还是未知之数。
能不能活下去，只能看他自己了。
“所以，我能活下去吗？”罗崇军问道，“我知道我的前半生可能浑浑噩噩，犯下无数过错，甚至背叛人类，哪怕是下半生留下残疾，半人半鬼地活着，我也要活下去。我想知道最后的结局。”
“你的行为，很有可能已经影响到了最后的结局。”王鸽知道，罗崇军口中所谓最后的结局，指的是天界与地府之间的争端。“回去吧，回到你的身体里去。我会让阎王大人抹除你的记忆，留下多余的灵魂力量，从此以后，你只是个普通人。你的身体情况十分糟糕，也许现在还在进行手术。接下来能不能挺过来，活下去，靠自己。”
虽然现在阎王大人还没办法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生死簿无法识别这个人的灵魂状态，无法对死亡进行追踪，但是阎王大人一定会派出专门的死神，盯紧罗崇军，一旦达到死亡条件，或者灵魂离体，直接提取灵魂，绝不给他任何一丝机会。
“谢谢你。”罗崇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鞠躬致谢。
“我们的对话结束了。”王鸽点头示意，退出牢房。
牢房外的执法者还在等着他，见王鸽出来之后马上凑了过来，并且表示了最大的敬意，“阎王大人在议事大厅等着阁下。”
“知道了，辛苦你了。”王鸽回礼，从地府监狱之中出来，进入法阵。议事大厅离这里比较远，地府之中除了法阵，禁止任何瞬移的操作，王鸽可不会老老实实地走过去。
议事大厅像是西方的教堂一样，最前方是主席台，下面全是木椅，像是地府世界专为重要事件开会的地方，此时却是空空荡荡的。
纯白色的地面并不反光，王鸽此时已经不觉得奇怪，议事大厅之中只有阎王大人和虚紫，都在等待着王鸽的到来。
“我让他回去了。”王鸽说道。
“我知道。”阎王大人点头。
“你觉得这是正确的吗？”王鸽问道。
“你觉得是正确的就好。我既然给了你这个权力，就不会过问。早晚有一天，你要学会如何做决断。或者说，你现在已经学会了。我知道你的想法。”阎王大人的声音在王鸽听起来十分稚嫩，回荡在空洞的议事大厅中，却也觉得威严无比。
王鸽早就不把阎王大人当一个小孩儿看了，这可是一个存在了几千年的老怪物。他心里一沉，阎王大人还是把自己看作是她的第一继承人。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散落在人类世界的天界代理人，不知道有多少个，而且完全没有办法寻找。”王鸽说道，“其实让他活着，也是想给你们方便的。”
王鸽当然并不是那么的慈悲。现在湮灭罗崇军的灵魂，除了泄愤之外毫无价值。而现在泄愤是最没有用的。他想要留着这个人的性命，让阎王大人通过不断的灵魂探查，甚至是在抹除他灵魂力量的时候，甚至有可能发现他们能够屏蔽生死簿探测的秘密。
只要能找到这个东西，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那些天界的代理人，杀不得，总可以把人控制起来吧？人类在人类世界还是要受制于**的管控的，不管灵魂力量多么强大，只要把人关起来，**收到了限制，在这场争端中若是想要起到什么作用，还是基本上不可能的。
“我明白。我会仔细筛查，派出死神严密跟踪，尽可能在短期内搞清楚他身上的特殊禁制。”阎王大人同意王鸽的看法和行为，其实从王鸽把这人放回去她就已经知道王鸽想要她做什么了。
王鸽想要把罗崇军的价值最大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哪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天界行事严谨，百密无一疏，这种漏洞可是不太好抓的。
当然，把罗崇军作为实验体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告诉他本人的。就算是他死了，灵魂被死神捕捉到，也不会马上进行处理，一定会分析研究透彻。
“除此之外呢？”王鸽转过头，看了一眼虚紫，虚紫在一旁低头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这种阎王大人与其继承者对话的场合，没有她发表意见的份吧。
“除此之外一无所获，我接到消息，自从我们获得了罗崇军的灵魂之后，天界完全停止了捕捉灵魂的动作，现在什么事情都没做，甚至除了本职工作之外不敢露面，看来这个罗崇军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很重要。我也还没有得到有关于他们下一部动作的任何消息。”阎王大人说道。
“造物主何时出现？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非要等到无法收拾的时候，才过来解决残局吗？”王鸽叹了口气，看向天花板。
“我已经使用所有记载中的方法尝试联系造物主，但是至今为止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我相信他是会降临的。”阎王大人说道，“毕竟是他创造的这个世界，不会不管的。”
“那这里，应该没有我的事了吧？”王鸽还想回去睡会儿呢，这大半天都过去了，到了晚上还是要上班。
“你可以自行离开，切记万事小心。”阎王说道，“有什么事情，我随时通知你。”
王鸽点头，马上离开了地府世界。虽然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但这个诡异的地方还是让他不太习惯。回到了人类世界的他仍旧躺在公寓的床上，点了根烟抽完之后就直接睡觉，到了傍晚林颜悟回来，二人吃了顿晚饭，王鸽又补了一觉，还是早早来到了医院，刚刚接过了钥匙，却听到门外有人找他。
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门外的美女，一头紫发，这几天来找王鸽算是比较勤快的了。
白天刚刚分别，晚上又来干什么？出事儿了？王鸽心里打鼓，还是跟了出去。他掏出香烟，虚紫却用手指帮他点燃。
“大佬，什么事儿？我听说罗崇军还活着呢，不过得等几天才能醒过来。”王鸽说道。
“我们检测到了八十九个灵魂同时离体的情况。”虚紫说道。
“每天死那么多人，这不是很正常？”王鸽有些奇怪了，这种事情还要特别来说一声吗？
“哪怕是每天死那么多人，但是同一时间，一秒不差的情况，很少见吧……”虚紫说道。
“你怀疑是天界搞的鬼？”王鸽手里的香烟都忘了抽一口。
“人的灵魂已经带回地府，他们都是天界在人类世界的代理人……”虚紫摇了摇头，“天界还是很辣，全部都干掉了。”
第六百八十章 天界的果决
“都干掉了……是值什么意思？”王鸽有点懵。“你是说天界把这些人都杀掉了？你们又是如何得知？他们的灵魂不都是已经屏蔽了生死簿的感知的吗？”
“天界在动手之前，抹除了相关禁制，然后将他们的灵魂引出躯体之外，最后破坏躯体。所有接触到这件事情的死神，回复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人的躯体都早到了不同程度的严重破坏，严重到你们无法抢救的那种。所有的手段都被伪装成了意外死亡，将来绝对不可能通过某种方式再让他们的灵魂重新进入身体之中。”虚紫说道。
尽管虚紫没有具体描述这些人的身体已经是什么样子，但王鸽肯定能想象得到，由严重意外事故所导致的严重外伤，要么就是掉脑袋，要么就是直接破坏身体重要器官，人会直接死亡，身体机能根本无法正常运转，更别说抢救了。
“这么说，天界倒是为我们铲除了这个麻烦。当然这也代表他们并不相信人类。”王鸽略有所思地说道。
“没错。在罗崇军的灵魂被我们捕捉到之后，天界就已经意识到他们对于罗崇军的暗杀计划已经失败，而且罗崇军是为了投奔你而来，想要继续活命，肯定会透露有关于这些事情的真相，一旦透露，便是全盘托出。天界认为罗崇军知道得太多，索性把剩下的天界代理人都干掉了。”虚紫说道，“如此草菅人命……除了自己之外，他们根本没把别人的生命和存在当回事。”
“比你们还要冷血，还要过分。”王鸽说道，听起来是在暗讽地府不近人情，但事实的确就是这样。
虚紫并未反驳，摆弄着自己的头发，“这件事倒是用不着我们再动手了。天界反应过激，事实上我们连他们如何屏蔽生死簿的方法都不知道。”
王鸽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由于刚才太过于投入，这根烟居然一口都没抽，就又点燃了一根。
“抽多了对身体不好。疾病提前发作，阳寿可能会更改。”虽然口中这么说，虚紫却还是用手指点火，给王鸽点燃了香烟。
王鸽深深吸了一口，“活得太久，也没意思。我知道这玩意有害健康。那一部分人的灵魂，你们打算怎么做？”
“全部都处理掉，一个不留。”虚紫说道，“这是阎王大人的决定。”
“杀伐果决啊，倒是有点天界做派。但是他们就没有什么利用吗？”王鸽有些奇怪，阎王大人这次做决定怎么这么快了。
“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们的灵魂被抹掉了全部记忆，甚至连他们自己的记忆都没有，剥夺了多余的灵魂力量，所以……反正他们生前所犯下的罪行，足够直接湮灭灵魂，永世不得超生。”虚紫说完，话锋一转。“你的赌约时间所剩无几了。”
“我知道。我在努力，具体的进度你应该知道，差不多了。”王鸽明白虚紫的意思，她是想要自己先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优先完成赌约。
看来就算是虚紫，也不想要自己死啊！
“你明白这一点就好，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完成赌约是第一要务，这个世界上，你还有太多的牵挂。”虚紫说道。
“在完成赌约之后，便是跟天界的正面碰撞了吧？我倒是希望他们不来打扰我，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已经打扰了很多了。”王鸽叹了口气，烟三口两口地抽完。
“能挡的，我和阎王大人一直在帮你挡着。她希望你能度过平安幸福的一生，这是你命里应得的。”虚紫看着王鸽还想再拿一根香烟，马上抢过烟盒，“差不多得了。”
说这话的时候，王鸽却一点都没往心里去，手却按住了自己耳朵上的耳机，来自于护士站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对讲机的耳机之中。
虚紫知道，王鸽是在接任务了。
“忙你的吧，我先走了。”虚紫也不多说，没等王鸽回话，身形渐渐淡去。
王鸽只是对着虚紫摆了摆手，算作是告别，然后捏着自己的麦克风，“这里是车队王鸽，收到任务，马上出车！”
事实上与虚紫的对话并没有占用他太长时间，时间只过去了十几分钟而已，他回去取了自己的水杯，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钥匙，马不停蹄地前往停车场开车。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先前的东西就只能暂时抛到脑后，为了自己的命，兰欣的命，不拼不行啊！
凌晨零点十八分，王鸽的救护车来到了急诊大厅的门口。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但是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车停下之后，他便发现急诊大厅的门口已经站了两个人了。
金晶和田雨晴看到王鸽的救护车到来，马上拎着手中的急救箱上车。
“金大夫，这才刚回来没几天就上夜班？”王鸽转头说道。
“我们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没在的这几个月听说医院里都快忙疯了，在家里坐不住啊。”金晶生完孩子，其实产假是买没有休完的，心里放不下急诊，放不下医院和病人，便提前过来上班了。
医院的领导们好生劝她，现在孩子还需要母乳喂养，多休息一会儿，医院缺了她又不是运转不下去，但金晶就是不听，说是孩子喂奶有吸奶器，母乳早就备好了，上夜班也不耽误白天陪孩子，睡眠也足够。
实在没办法，院领导们只能提出了两个条件，第一个是无论什么情况，绝对不允许金晶加班，到了点马上就下班，下班前半小时不允许出急诊，一切病人交给其他大夫。第二个则是凡是有危险的抢救现场，一律不允许金晶上前线去，必须待在医院里，有传染性可能疾病的病人，不允许金晶接触，马上隔离放假。
金晶无奈只得答应，这才提前来了医院恢复工作了。
“金姐，就算是你来了，咱们医院也还是照样忙啊。”田雨晴笑了笑，这些个大夫有的时候还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话说金晶生完孩子，孩子满月的时候，曾经是找过王鸽的，说是去喝满月酒。但酒是不能喝了，吃个饭还行，可王鸽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那段时间他正是被天界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根本分身乏术，也没那个精神，只是托能去的同事给金晶和牛敏俊小两口塞了红包，也没多少钱，图个喜庆，意思意思。
两个人生了个女孩儿，跟金晶的姓，也不知道这两个货是怎么想的，起名叫金牛座，愣是把两个人的姓氏捏在了一起，一个女孩儿叫这名儿，怕是以后长大了会有心理阴影吧……
王鸽也曾听到护士和大夫们闲来无事交谈的小道消息，两个人的小孩儿小名叫一米八，牛敏俊个子高，金晶就稍微矮了点儿，怕是以后孩子长不高，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
其实大夫们在工作过程中不苟言笑，十分严肃正经，但是在生活之中，还都是一些很有意思的人，有各自的爱好和想法的。
“现场什么情况啊？”王鸽看了一眼导航设备，路线跟自己判断的其实差不多，这个点儿了除非过河或者去解放西，否则应该不会堵车很严重的。
目的地位于南湖省博物馆的门口，一家炸鸡汉堡快餐厅之中，营业到这么晚也是挺厉害的了，现场只说是有孩子受伤，具体没讲清楚。
“小孩儿跟着大人出来玩，非要吃炸鸡。好不容易找了个炸鸡店，吃到一半，鸡骨头卡了喉咙，取不出来，吞咽有疼痛的感觉，大人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报了警。”田雨晴说道。有的人会说了，其实这样的情况，随便打个车把孩子直接带到医院，速度还稍微快一点儿。
只是不知道那鸡骨头卡住的位置到底是在哪里，如果是在咽喉部位，邻近气管的话，路上的移动和颠簸则会让鸡骨头进入气管，气管异物这个东西可是会要人命的！
如果实在食道，那情况还好一些。
看来家长还是有点儿常识，不敢轻易移动孩子，乖乖地等着救护车过来才是更好的选择。
“多长时间能到？”金晶问道。
这样的情况，也并不是不移动孩子就能够完全避免风险的。人要呼吸，要喘气，要吞咽，当喉咙之中有异物的时候，孩子的吞咽动作肯定更加频繁，想要把这个异物给咽下去，这样就会牵动喉咙和脖颈处的肌肉，造成异物位移，风险依旧存在。
到的时间越早，就越能让孩子采用正确的方法应对这件事，将风险程度降到最低。
“很快，五六分钟的样子吧。”王鸽说道。
时间如同王鸽所说过得一样快速，由于事发现场是在餐厅里面，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路上偶有行人，看到闪烁着警灯的救护车停靠在路边，还是满脸疑惑地走开了。
快餐店里灯火通明，王鸽推着车子一进去，便发现店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除了出事儿的孩子那一家子，就剩下两个店员，其中一个还是店长。
几个人正在争吵，好像是在纷争着到底是谁的责任。
“孩子在你们的店里出了事儿，怎么能没有你们的责任？你们店里炸鸡都是带骨头的，根本就不提醒顾客要小心，现在除了这个事儿，你们肯定要担责！”孩子的母亲在一旁对着店长就是喋喋不休。
在一旁的男店长也是满脸委屈，“我们的炸鸡做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顾客因为卡了鸡骨头而赔偿的，大家都不要提醒，就你要提醒？而且这要是我们的炸鸡里面有异物，造成顾客出现了身体状况，我们肯定会承担责任，卡住的是鸡骨头啊……明明是自己不注意。作为家长，这么小的孩子，吃炸鸡的时候肯定要关注一下啊！”
孩子母亲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父亲在一旁看到医院的人来了，赶紧拉住她，“少说两句吧，孩子要紧。”
“现在别纷争这个了。”王鸽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儿，今年也就五六岁大的样子，看起来还没上小学，不吵不闹也不哭，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其实被鸡骨头卡住了喉咙，孩子肯定是会十分疼痛的，异物感很强，特别不舒服，有些大人都忍不了，这孩子居然没掉眼泪，实在是特别懂事乖巧，而且很坚强。
“孩子是被那一部分的鸡骨头卡住了喉咙？知不知道有多长，多粗？”金晶上来就问道，知道这些问题便能够粗略判断大致情况。
两个店员自然是注意不到，父母在孩子出事儿的时候一直在玩手机，也纷纷摇头，他们根本没注意孩子的情况，自然是不清楚的。
再看桌上的炸鸡，已经完全被肢解，根本没办法看出孩子在吃炸鸡的时候，具体是吃的哪一部分。
“能说话吗?”金晶又问道。
“能说。”孩子父亲赶紧回答。
况且，谁也没办法预料到这件事情的发生。
“小朋友，别害怕，我们是医院来的，你是吃炸鸡被骨头卡住了是吗？”因为王鸽具有超过常人的灵魂力量，还是有一定感染力的，面对孩子这种灵魂力量较弱的存在，稍加干预便可以获得信任，由他来进行沟通还是比较好的。
小孩儿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当时正在吃哪个部分？”
“就是，鸡翅。”孩子指了指桌上的炸鸡，“尖尖的。”
“翅尖部分。”金晶点头。
“是不是吞咽唾沫的时候特别疼啊，卡住之后有没有吃什么东西？”王鸽问道。
“只喝了点可乐，没吃东西。”孩子父亲赶紧补充道，然后面带羞愧，“我们刚才以为是小事，就想让他喝点东西能吞下去。”
“叔叔，我这里，还有这里，都好痛。说话也痛。”孩子指了指自己的左侧下颚里面，有指了指左侧耳朵。
耳鼻喉相互连接，神经密布，喉咙痛肯定会扯到耳朵的，带着耳朵里面一起痛，证明这事儿并不算轻。
“来，张开嘴，阿姨给你看看。”根据孩子指的位置，金晶判断应该是在食道附近，可能比较深，肉眼看不到，但她还是不死心，万一能直接取出来，就不用麻烦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理解万岁
“不行，看不见。”金晶也是个有孩子的人了，而且孩子还不大，雌性激素大量分泌，这个时候也是一个女人最有母性的时候。
小孩儿吃鸡骨头卡了嗓子，实在是怨不得孩子。这么大的孩子又不懂事儿，心智不成熟，有些时候还是要家长多照顾一下才行。
“完全看不到，得去医院，拍个片子。”金晶放弃了，看来鸡骨头卡的地方比较深。借助灯光，她只能看到咽喉部位被划伤，有红肿和出血，看不到异物。
“拍片子？那就要花不少钱了，你们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去！”听到这话，孩子母亲二话不说拉住了那店长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开。
“这……我们要跟领导请示一下的。实在不行就报警吧！”店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先别说这些，你们自己的纠纷，回头再处理。先把人送到医院，人家的店就在这里，又跑不了。”王鸽皱着眉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金大夫，先把人送到车上去吧，开车的时候我会注意的。”
其实喉咙被卡这个东西也讲求一个时效性，绝对不能当做儿戏。
以往很多人在喉咙被骨头或者鱼刺卡住之后，会喝醋，或者吃点主食，试图直接把异物压下去，实际上来说是有风险的，曾经有女孩儿吃鱼被鱼刺卡住了喉咙，结果由于吞咽，而造成鱼刺刺破食道进入胸腔，造成心脏手上，而死亡的案例。
尽早确定位置尽早治疗，在全身麻醉的情况下通过介入手术是可以取出骨头的，最坏的情况也只是进行手术而已，一般来说死不了人。
拖得久了，那就不一定了。
金晶所谓的拍片子，也就是让小孩儿在拍片的过程中吞咽钡餐，这种造影剂安全无毒，是一种悬浊液，如果有骨头这类的异物，会挂在上面，然后就会被放射性检查所发现。
孩子父母一听，的确不是讲这个事儿的时候，赶紧点头同意，然后在田雨晴递过来的确认单上签字。
店长解下了自己的围裙，“我跟你们去吧，我小孩儿也是这么大，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我儿子，平时我总是凌晨才能下班，等回家的他都被我爱人哄睡了，一天都见不到面。也是我们没看管到位，这么小的孩子应该多看两眼的，我们也有责任，要是我们领导不赔，我自己赔，出一半，总行了吧？现在别耽误孩子治疗，赶紧去医院，千万不能出大事儿。”
父母虽然不讲道理，但是孩子看起来十分乖巧，这店长也是于心不忍，只能提出这个方法。
人家把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孩子父母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听起这店长家里也有个小孩儿，这个点儿了还不能下班回家陪孩子，同为母亲的那个女人便有了恻隐之心。“先看孩子怎么样吧，我们小孩儿也交过保险的……”
一行人匆匆忙忙上车，由于病人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现在要的是稳而不是快，王鸽的车也就没开太快，一直是四十五十公里每小时，尽量避免车身的摇晃和颠簸。
要么说这开车技术还是很重要，坐在车里的人就像是坐在平地上一样，根本感觉不到任何晃动。
“阿姨，我们是要去医院吗？我不想做手术，好疼。”孩子一直保持坐姿，坐在田雨晴的怀里。
田雨晴也是让孩子不要乱动，以免异物产生位移，其他的家长不懂这些，她可不敢把孩子交给父母。
毕竟在父母的看管下，孩子已经出过一次事儿了。
“我们去医院，先看看那个鸡骨头在哪，不一定要手术的。而且就算是要手术，我们也会想办法让你睡着，不会疼，你可不要害怕啊。你是个小男子汉，不能哭鼻子的。”金晶说完，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想着自己的闺女以后也这样能说会道，该有多幸福，“不过你现在不能乱动，也不要说话了，等到我们问你的时候才说话，知道了吗？”
说话会牵动声带周边的肌肉，也可能会造成异物位移。现在人没事儿，就一定要保证异物不动，情况若是发生变化，很有可能就没这么乐观了。
小孩儿赶紧闭上了嘴，想要点头，又想起金晶说不能乱动，只能眨巴眼睛，表示会照做。
“这孩子又聪明又乖，还这么坚强。”金晶曾接诊过呼吸道和食道异物的病人，这种意外是十分痛苦的，有些大人都受不了，十几岁的孩子都会哭出声，这孩子却连哼唧都没有一声。
车辆十分安全的抵达了医院，王鸽在把孩子抱下车的时候都小心翼翼，他赶紧找了个轮椅，安排坐下。
“小王师傅辛苦，不去急诊室，直接推去门诊放射科。”金晶冲着王鸽点了点头。
“出一个家属跟我们的护士去办个手续，诊疗卡。另外一个家属跟我来，还有你。”金晶说说完，指了指那个炸鸡店的店长。
“我去吧。”孩子父亲站了出来，二话不说跟着田雨晴走了。
“小田，给耳鼻喉打电话，让他们值班大夫过来参加会诊。马上！”金晶马上安排，没每个人分工，王鸽倒是空闲了出来。
田雨晴应了一声，头也没回就走了。
一般情况下，在白天到时候有急诊的病例需要放射检查，是可以到门诊那边去插队的，而且可以及时安排。到了晚上门诊这里的放射科也是有人值班，便是不接待门诊的病人了，只有急诊的病人可以用这边的设备，若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故，有多人受伤，基本上是不需要排队的。
这边的值班大夫也较为轻松，等到按响门铃的时候，里面的大夫正捧着手机看小说呢。
防辐射门只开了个门缝，王鸽把孩子推进去。
“怎么个事儿？手续呢？”拍片儿的大夫看见这孩子四肢健全，人还清醒，倒不是为难王鸽，是怕王鸽推错了地方。
“待会儿补，鸡骨头卡嗓子了，x光，调钡餐。”金晶从门缝里进来，语气急切，不容置疑，说话还是好事。
值班的大夫二话没说就调钡餐去了，找了个纸杯，一分钟就完活儿。
“小朋友，这个东西不苦，有一点点甜味，准确来说是没有任何味道的，待会儿你站到那边去，我让你喝，你就喝。”大夫把纸杯递给了孩子。
孩子只管点头，闻了闻杯中的东西，好像确实没什么味道，这才安下心来。
“小家伙儿还挺聪明的。”王鸽把人推到了设备旁边，让他站起，然后安排了一个位置。
“现在拍吗？片子出来要等一会儿。鸡骨头不太好分辨，不行的话要补个喉镜。”值班大夫说道。
金晶一想，喉镜这东西看起来挺可怕的，一个摄像头就那么往嘴里塞，大人都觉得难受，小孩儿就算再听话也会害怕，“等会儿，耳鼻喉的大夫会过来，直接一边拍一边看，看不出来再看成片，要多久？”
“加急二十分钟，x光而已。”那大夫点头。
过了一会儿，耳鼻喉的大夫过来来了，看到金晶先是一愣，然后进入了操控室。“喉部鸡骨头是吧，开始吧。”
机器一响，马上开始运转，为了避免电离辐射，除了被拍片子的小孩儿，其他人都要在操控室里。包括王鸽在内的孩子母亲和那店长三人，都看不懂片子上具体是什么东西，连哪个部位都分辨不出来。
而大夫们则是不断转移着照射区域，一边拍还一边小声讨论。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几分钟。
“大夫，怎么样，是不是还卡在里面啊，严重吗？要不要做手术？”拍完片子，孩子母亲一把将小孩儿搂在怀里，而金晶并未阻止。
“没发现鸡骨头异物，钡餐也看不出来。”金晶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放松了很多。
就在这时，孩子的父亲也在田雨晴的带领下进入了操控室，一听这话就有些急了。“设备也看不出来？这怎么办，换个设备？用其他的看看呢，什么ct啊，核磁共振什么的。要不我们联系专科医院吧……你们有资源吗？”
“你们先别着急。”耳鼻喉科的那个姜大夫不知道看了多少这样的案例，成竹在胸。“这种情况我也见过不下几百次了，用镊子取出来的有，做手术取出来的也有。但是基本上异物都会在放射性检查之中体现，更何况我们还是有造影剂的。”
“那检查不出来是什么情况啊？”店长也有些急了，怕不是这孩子真的出了大事儿。
姜大夫和金晶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金晶说道，“我们刚才讨论过，姜大夫是我们这里耳鼻喉科的专家，水平绝对是没问题的。我们推测，鸡骨头应该是在孩子吃东西时候的吞咽动作，或者是在车上的时候由于部分的颠簸和晃动，顺着食道落入消化道了，现在孩子的喉咙里已经没有异物。”
“那不对啊，为什么他现在还是那么疼？”孩子父亲摸着孩子的头，而小孩儿也不断点头同意。
“刚才我在进行检查的时候，看到了孩子的喉咙，的确是有划伤的痕迹。如果是食道被硬物所划伤，肿胀出血，也会有异物感，出现被卡住一样的症状。这个情况，姜大夫比我有发言权。”金晶直接把解释的权利交给了姜大夫。
“是的。肿胀会在几个小时内得到缓解，粘膜被尖锐物品划伤肯定是会疼的，而且疼得厉害。食道的粘膜会自动愈合，只需要几天的功夫，估计到明天早晨异物感就会逐渐减轻，疼痛感也会在明天傍晚的时候减轻。可以适量吃点消炎药防止感染，不要吃过凉或者过烫的食物，不要太过于油腻和辛辣，还有海鲜，以及硬物。吃点流食，喝点粥，几天的功夫就能痊愈。”姜大夫笑了笑，“问题不大。”
“你有多大的概率？”孩子母亲还是有些不放心。
“九成以上。实在不行，我们现在可以做个喉镜，具体的画面，你们也是看得到的。只是过程比较痛苦，孩子挺遭罪的。”姜大夫补充道。
孩子父母十分信任大夫，听到姜大夫说这事儿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夫妻二人一把将孩子搂在了怀里，都快哭出来了，原来是虚惊一场。
就连那店长也拍着胸脯，连连叹气，“没事就好，孩子没事就好。”
其实，谁也不知道孩子的这个鸡骨头是什么时候下去的。
可能在救护车抵达现场之前，鸡骨头就已经被咽了下去，所有的症状都是由于消化道被划伤所造成。
“你看，真是不好意思，孩子出了事，我们着急，刚才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孩子父亲想起了什么，赶紧站起来凑到那炸鸡店长的旁边，“对不起啊。”
“是啊，你看大半夜的你都要下班了，还要跟我们过来，这边有我们就行，你快回家陪孩子去。”孩子母亲也凑了过来。
“怎么说，这事儿店里也有责任，检查费，我肯定要出一半的，孩子没事儿就行。”炸鸡店的店长也乐了，其实大家本质上都不是坏人，只是遇到了事儿，需要一个发泄的端口罢了。
只要事情解决，任何的恶意都会随之烟消云散，每个人之间也会产生一定的共鸣，也会相互理解和尊重。
姜大夫跟金晶寒暄了几句，要她注意身体，哺乳期少往这种电离辐射的地方跑，马上就被金晶给送走了。
放射检查室闲人免进，既然没事儿，那值班的大夫就赶紧把众人轰走，毕竟这里还是有辐射的，少接触点儿比较好。
救护车钱和拍片子的钱一共也就没多少，大几百块，店长掏出钱来非要给，病人家属硬是不要，撕了大半天都没结束。
小男孩却趁机留出了父母的控制圈，来到了金晶的跟前，拽了拽金晶白大褂的衣角，一直在眨眼。
金晶蹲了下来，“小朋友，怎么啦？”
“阿……阿姨……我现在能说话了吗？”孩子的声音特别小，但是准确的落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