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灵魂拷问 中
王鸽的救护车很快来到了小学附近，由于是中午放学的时间，周边不论是哪条路都是车满为患，堵的水泄不通。UU小说UU小说不用说，这都是来接孩子的。
虽然学校鼓励来接孩子的家长们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开车也不准接近学校五十米范围内，一个是避免交通拥堵，另外是避免攀比，但是五十米的距离基本上是不管什么事儿的，周边该堵车还是要堵车。
而且学校周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围观群众肯定很多，必定是要造成交通拥堵的。原本接了孩子就要离开的家长们带着孩子选择在这里看热闹，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大人爱看热闹，承受力高，小孩儿就不一定了。要是看到那种血肉模糊的行凶画面，还是现场直播，天知道会给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影响也太恶劣了。
而且根据王鸽所获得的消息，那个犯罪嫌疑人手里还有刀呢，他们就不怕现场这人暴起开始随机伤人，伤到自己和孩子吗？简直是一点儿安全性都没有。
遇到突发事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或者尽快离开事发现场，少围观，少看热闹，围观也帮不上忙，还有可能给警察和救援人员增加很多麻烦，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中午的时间本身就很短，孩子下午还得上课呢，不赶紧带孩子回家吃饭，休息一下，在这里看什么热闹啊！真的是不可理喻！
王鸽甚至在堵车的这些车里看到了电视台的采访直播车辆，应该是为校门口发生的事儿而来的，但是司机和记者还有摄像师都被堵在了路上。
王鸽能理解他们心急的感觉，因为他自己比那些人更加着急，病人危在旦夕，现场情况不明，他必须要马上抵达现场。
“小王，还有多远？”宋平安看着前面的车，估计非要等到学校放完学，前面的事儿处理完了才能通畅。
“那个大牌子就是学校门口了，估计还有个三十米左右。”王鸽指了指前方的学校招牌，前方汽车尾灯一片红，根本就没有任何要动的意思，就连几辆警车都挤不进去，鸣警笛按喇叭是没有任何用的，人家想让，也让不了，就只能停靠在路边了。
“人行道上应该走得通，车就丢在这里吧。”王鸽想要把救护车靠边都做不到了，只好打开了车门，下车之后示意后方车辆倒车让出一定的距离，打开车厢的后门，好让车厢里的宋平安和孟娜出来，然后抬出了必备的推车和急救药品与设备。
孟娜的怀里还捧着一个盒子，想都不用想，里面放的应该是大量的代血浆。
伤员有大量出血的现象，而且是个孩子，宋平安估摸着人应该是已经休克了，不大量补充体液的话很快就会死亡，临走之前特意让孟娜带了整整四个单位的代血浆。
王鸽锁了车，并且在车的后面放上了三角警示架，救护车放在这里应该是没人偷的，而且有监控摄像头，附近警察那么多，用不着怕什么事儿，拥堵交通也没办法了，估计等不了前方车辆离开，道路恢复通畅，他们就带着病人回来了呢？
王鸽让宋平安和孟娜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了车子上，然后推着车子在前面开路。其实也有不少接完孩子的家长顾虑到孩子的心理和身体安全，并没有在现场逗留，满脸惊恐的带着孩子快速离开了现场。
好在人行道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三个人很快来到了校门口，围观的人永远是围成了一圈的，连外面提前一步来到现场的记者都挤不进去。
王鸽来了这里才知道，交通拥堵并不只是因为围观群众，更是因为警察的警戒线拉起来之后，封掉了学校前面的一整条小路，还有交警在外面疏导交通，但成效并不是很好。
“大家让一下，大夫来了，让一下，里面的病人十分危险！”王鸽把车子推在了身子前面，费劲力气扯着嗓子大喊，人群的挪动并不是因为他的喊声，而是感觉到了背后的推车，好不容易来到了警戒线的里面，三个人才看到了现场的场景。
警戒圈直径足足有二十米，每隔几步就有一个警察，王鸽亮了自己的工作证。
“警察同志，我们是雅湘附二医院的人，那个孩子在哪？”
警察把警戒线拉了起来，放三人进来，指了指学校门口的方向，“孩子在校门口。快去看看吧，感觉人快不行了。”
宋平安一听这话，快速跑了几步来到学校的大门口，只见一个孩子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一个男人蹲在旁边，两个人正在嚎啕大哭，满身鲜血应该都是属于那个孩子的。
几个警察在旁边拉，但是也拉不住。
王鸽刚来，迎面就撞上了死神。死神已经来到了那个孩子的身边，手刚好碰到了孩子的肩膀，灵魂离体而出之后还有些迷茫。但是那死神好像是预先知道孩子会烦他一样，面无表情的对着那小男孩的嘴指了一下，让他的灵魂没有办法出声，然后看了一眼王鸽，似乎从他的身上闻到了死神的气息，不管不顾的直接带着灵魂离开现场。
太晚了，这个小男孩伤的太严重。哪怕是王鸽没堵在路上，把人带上了车，估计这个死神也会穷追不舍的跟在救护车的后面，王鸽也没把握从死神的手里拯救这个孩子的灵魂。
宋平安的脸色十分难看，出急诊病人见得多了，一些病人生存几率有多大，现在的情况如何，其实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看着满地的鲜血，还有那个孩子衣服上的刀口，再加上下垂的双手，苍白的面色，就知道这个孩子希望可能不大。
“警察通知，麻烦拉一下家属。”宋平安说道。
几个警察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一男一女从孩子的旁边拉开，控制起来，宋平安摸了一下孩子的颈动脉，身体还是热的，但是颈动脉已经停止了搏动。
他掏出手电筒，检查了一下瞳孔，又用听诊器听了一下心跳和呼吸，再粗略的看了一下这个孩子衣服上面的破洞，胸口、躯干、腹部和腿部，往外冒血的伤口足足有十三处。
“造孽，这得多大的仇？”宋平安小声说了一句，然后转头对孟娜说道。
“瞳孔放大，对光无反射，心脏脉搏停跳，自主呼吸消失，没必要量血压了，马上进行心肺复苏！”
孟娜马上会意，开始进行胸外心脏按压，宋平安也开始了人工呼吸。
王鸽趁着这个时间看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围观群众有举着手机拍照录像的，也有打电话给自己的亲戚朋友描述现场情况的，更有人把这件事当笑话看一样，用微信视频给自己的朋友进行现场直播！
而那个犯罪嫌疑人也是满身的血，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但现在却是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看起来十分狂躁。他手里捏着一把剪刀，看起来像是西式的厨师刀，长大概二十五厘米左右，刀刃横放在手里的人质的脖子上，用力按压的情况下颈部的肉都已经陷下去了，只要用力切割后拉，气管和劲动脉一定会被一起切断。
这个人已经杀了一个人了，王鸽相信肯定已经有狙击手的枪口瞄准了这人的脑袋，但是现在的情况还不敢马上下手，怕伤害到人质。
而人质是一名中年女性，身形微胖，烫着卷发戴眼镜，此时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估计跟呼吸不畅也有关系，脸上的眼泪也不会有人去给她擦干净。很明显她知道自己正在面对什么事情。
那个中年男人就在学校大门口的对面，靠着人行道的墙壁，神色凶狠，面对面前的警方谈判人员一言不发。
心肺复苏进行了十分钟，受伤的男孩毫无起色，更多的血液被孟娜从他胸口的伤口之中按了出来，宋平安首先停了下来，然后拍了拍孟娜的肩膀。
孟娜好像还有点儿不甘心，愣了一下，毕竟平时的抢救都是三十分钟到四十分钟的。
但宋平安心里有数，这个孩子失血过多，有几刀伤到了肺，肝脏和肾脏，大腿上的伤口周围都是鲜红一片，应该是刺穿了动脉，再怎么抢救也回不来了，这样下去，把人不断的按出血来，只会加重病人家属的悲伤和围观群众的恐慌。
“怎么停了？继续救人啊！我儿子还没死呢！怎么不救人了啊！”孩子父亲想要冲上来，却被警察给拦住了。
“孩子身上十几处刀伤，肺部、肝脏和肾脏都有出血，腿部疑似动脉破裂，可能是由于失血性休克与肺部窒息造成的全身器官衰竭导致的死亡。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具体的死亡原因，会有警方法医进行鉴定，请……节哀顺变。”宋平安转过身，跟孟娜一起对着孩子的尸体鞠了一躬，脸上的表情也很难看，心里十分难受。
那孩子的父亲可不管这一套，居然挣扎着摆脱了警察的束缚，上来就给了宋平安一拳，事发突然，宋平安居然没躲过去，被打的一个踉跄，左边脸部马上红肿了起来。
“你们就不会早点来？早点来会这样吗？我儿子做错了什么？庸医！我要去法院告你们！”孩子父亲又举起了拳头。
“你怎么还打人啊！”孟娜惊叫起来，但是她是个女孩子，想要拉又拉不住。
好在王鸽就在宋平安的旁边，赶紧把他拉到了一边，握住了那个孩子父亲的手腕，“兄弟，过了吧。”王鸽虽然不是什么出头鸟，但也有血性，宋平安这么好的一个大夫无缘无故被人打，不可能看得下去。
要说打架，王鸽现在也算是身强体壮，就算是没经验也不曾怕过谁，他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并不是因为那个孩子，而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父亲打了宋平安。虽说医疗工作人员干这个工作是要受点委屈，家属发点脾气情有可原，但打人也太过分了点儿吧？
警察回过神来，赶紧再次把人给拉开了，可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按说这种打人的行为是要拘留的，可是人家的儿子刚刚去世，也不能把人直接抓紧去吧。
好在还是宋平安深明大义，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伤也不是很严重，“算了算了，习惯了。”他主动退到了一边，给了众人一个台阶。
孟娜赶紧上前去检查宋平安的脸部，想去买个冰水冷敷一下又想起来现在是冬天，只好取出了一瓶冰冷的葡萄糖，按在了他的脸上消肿。
王鸽觉得事有蹊跷，为什么一个学生的家长要去伤害孩子的同学呢，他拉了一把旁边的警察，“警察同志，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那个警察叹了口气，“唉，死者跟那个犯罪嫌疑人的女儿是同班同学，还是同桌。这个男孩子一直欺负那个女孩儿，十一二岁的年纪，六年级，天天强行搂搂抱抱，有一次还强行亲上了，那个犯罪嫌疑人找了这男孩的父母好几次，但约了人谈这件事情被放了好几次鸽子，结果第二天女孩儿就被这孩子打了，身上都是淤青。家长肯定是要去找班主任啊，就是那人质。班主任觉得没太大的事儿，都是孩子们打闹，劝了几句就不说了，就昨天下午，死者又对女孩儿动手动脚的。估计人家孩子父亲实在是忍不了了，这才出了这档子事儿。说是在他们班级家长微信群里都吵翻了呢！那犯罪嫌疑人还在微信群里说了这个事，结果其他的家长都觉得是小孩儿打闹，反过来还劝女孩儿父亲不要太较真呢！”
王鸽惊了，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种事儿发生？
别的家长都是傻子吗？事情没发生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就不当回事儿，反正受害人不是自己，就高高挂起，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呗？要是自己孩子真的出了事儿，他们还说得出这样的话吗？
可是即便如此……女孩儿家长也不应该持刀杀人，事情总有解决方法，这种事情做的太极端了点。
没想到这件事还真的不是天使搞的鬼！
“能让我去跟他谈谈吗？”王鸽心里一沉，对着警察说道。
第六百三十一章 灵魂拷问 下
王鸽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死者的父母，此时他们已经被警察完全控制了起来，刚才打宋平安的事情压根也没想起来道个歉，现在却是对着那个持刀男子怒目而视。UU小说www.uu234.cc
要是没有警察拦着，王鸽绝对相信这两个人敢冲上去跟那杀死他们儿子的凶手搏斗，以命换命。当然了，警察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干的。那个犯罪嫌疑人的手里还捏着个人质呢！
虽然这个老师不作为，也有过错，逼着一个女孩儿的父亲只能通过这种方法，为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也是该受到惩罚的。然而这个人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大家心里还是清楚的。
一旦警察或者是这两口子冲上去，跟那犯罪嫌疑人搏斗起来，只会有两种结果。第一，犯罪嫌疑人穷凶极恶，先杀了人质，然后再持刀反击，在此过程中很有可能会造成别的伤亡。第二，犯罪嫌疑人跟他人搏斗的过程中，刀子还十分用力的压在人质的脖子上，只要是轻轻的横向移动，一定会给脖子上留下一个很大的伤口，动脉血一喷，气管一切开，大量失血，呼吸困难，血液顺着气管回流到肺部导致窒息，整个人只需要几分钟就没了，估计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你去？”那个警察听了王鸽的话，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好像想到了什么，“我是听说雅湘附二医院有个救护车司机，十分擅长谈判，上次在太平古街上的那个女孩儿挟持人质，就是他给劝下来的，还上了央视报道呢。刚才我还说有点眼熟，没想到居然是你啊！”
那个警察一拍大腿，今天是遇见明星了！这也就是在执行任务，平时他早就掏出手机来跟王鸽合影了！只不过这要是在大街上遇见了，警察也不可能认出这是王鸽的。那件事情的风波早已经过去，民众的记忆力是很糟糕的。
但是在湘沙这种城市，这个年代的大案要案已经不是很多了，而且警察系统内，前段日子太平古街那个女孩儿挟持人质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毕竟在那个时候，那个女孩儿被警察们带走之后，马上就被相关部门单独审查了，因此很多人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
“那都是碰运气。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长得比较人畜无害。”王鸽厚着脸皮说道。
运气只是一部分，而且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王鸽的灵魂力量磨炼到现在这个阶段，早已经可以通过灵魂力量感知到他人的灵魂状态，平时他是不会使用这种技能的，跟朋友交流的时候完全没有必要，而且也比较费神。只是在紧急的情况下，例如病人的身体状况不明确，或者是判断病人是否有被天使或者死神追击的可能性的时候，王鸽才会使用灵魂力量去探视一眼。
情绪表达自然也属于灵魂波动的范围之内了，根据这个标准，王鸽基本上可以判断，面对这些犯罪分子的时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而且这种灵魂力量似乎具有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让王鸽整个人变得更加使人信任。其实这也是一种灵魂力量外溢的作用，自己的灵魂力量能够把别人完全包裹围绕其中，其他人就可以感受到王鸽的部分情感，这部分情感很淡，不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影响。
正常来说是一个人的气场，但是对于王鸽来说，应该算是灵魂立场吧。他的建议很容易被人认同，他的价值很容易被人认同。只是王鸽还没有完全发现这一点，要是利用这种潜移默化的转变去干点儿别的营生，拿肯定赚得盆满钵满了。并不是每一个人生下来就容易被人信任的。
王鸽的话刚说完，那警察二话不说，直接去找自己的领导去了。
“小王，这可是大场面啊，你确定你能搞定？”宋平安摸着自己的脸，刚才那人力气不小，自己的食牙都有点儿松动了，应该只是牙龈问题，过几天就会恢复的，不用太过于担心。
这个急救车队的任务是抢救受伤的男学生，可是受害人因为伤势过重已经死亡，原本他们是要返回医院的。可是刚才警察的领导也跟宋平安交代了一声，让他们留在现场。待会儿要是警方开始行动，不论是犯罪嫌疑人，还是人质，更或者是警察和其他人员，有医疗工作人员在场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试试呗……我运气一直挺不错的。”王鸽说道，然后又转过头去看向了那个犯罪嫌疑人，皱了皱眉头。
不论怎样，刚才有一个孩子死在了他的刀下，这个罪责肯定是逃脱不了的。如果人抓着了，当街行凶，手段残忍，后果十分严重，社会影响十分恶劣，而且还在这里挟持人质，王鸽也是有点儿法律知识的，要是检方严格一些，是可以判死刑的。
不过他还是有很大的概率要在监狱里度过下半辈子，那也总比死了强。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警方的领导们肯定没有这么多耐心等。周边围观群众这么多，再这么僵持下去，会显得警察没有能力。哪怕是要狙击手一枪结果了他，也总比这样对峙好！
不过，人质的安全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狙击手在等待机会，只要犯罪嫌疑人稍有松懈，警察领导马上就可以下令，直接进行击毙。
但是这个犯罪嫌疑人十分机警，身体要害躲在了人质的身后，不肯冒头，面对警察的劝说不为所动。
不一会儿，一个领导模样的警察急匆匆的赶过来，神色十分凝重，听到王鸽在这里之后，他也动摇了。毕竟现在没有别的办法解决当前的局势。
而事实上，王鸽的这种跟犯罪分子的沟通和谈判，成功的案例并不止有太平古街事件一次，更多的情况都是未经报道的，众人不得而知的。但如果回去查看卷宗，那些卷宗里也许会出现一个雅湘附二医院救护车司机王鸽的描述。
现在这个领导可没办法去查看那些卷宗了，但他也了解过王鸽的特别之处，因此过来查看。
“你就是小王师傅？辛苦了。”警方领导愁眉不展的跟王鸽握了握手，“你们医院真的是人才辈出啊。”
“能帮上忙就好了。”王鸽说道，“这么说我可以去试试了？”
领导看着王鸽这么年轻，是不是跟传说之中的不太一样啊，他到底有没有那个能耐？见了面之后，这个领导还有点儿犹豫，抽回了手，也没说话。
“这是我们医院最优秀的救护车司机，我们也经历过不少危机应对的培训，也许我们的身份更能让这个……”宋平安顿了一下，还是没说出犯罪嫌疑人几个字来。“让这个男人放松心理防线，获得他的信任，甚至是让他分神，你们的人也好接近。”
“这有一定的危险性。”领导终于开了口，“能去吗？”
王鸽点了点头，心想老子以前就干过这种事儿了，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胸口伤疤还在，现在这种阴天下雨的天气，胸口肌肉部分被刀伤所损伤，留下了后遗症，还有些发紧。那次的经历差点儿让王鸽死掉，这还有什么好怕的。
“没事儿，不过我要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王鸽有点儿不太明白了。如果犯罪嫌疑人的目的是报复，杀人，那么他不应该挟持人质，毕竟这个人质是班主任老师，在犯罪嫌疑人看来是同等重要的复仇对象。
第一个复仇对象已经死了，第二个复仇对象居然留到了现在？应该全都杀死才对啊！
这个人一定是有要求的，因此才会选择谈判。但是从王鸽来了到现在，这个中年男人都没有说一句话，搞的王鸽也是一头雾水。
“你已经猜到了，他的确是有要求，但是现在没说过一句话。除非我们能够满足他的要求，否则我觉得他是不会开口的。他不要钱，也不要车……似乎根本不想逃走，只是想见他的女儿。”那个领导也看了一眼犯罪嫌疑人。
“他的妻子和女儿呢？”宋平安问道。
“我们查看了监控，也询问了他的老婆。事发的时候他是他的老婆一起来接孩子的，然后让娘俩开车先回家，他声称要找老师说点事情，结果就在学校门口截住了那个孩子，就是受害人。根据现场目击者说，他们产生了十分激烈的争执，班主任也出来了，孩子拒不认错，就开始行凶。在行凶的过程中，受害人的父母刚从街道上走到校门口，目睹了全过程。班主任回过神来也来不及了，被他挟持到了马路对面。”领导三言两语就把整个过程给介绍了一下，这也有利于王鸽待会儿去跟那个男人进行交流。
“他的妻女知道些什么？”王鸽又问道。
“我们告诉了他的老婆，孩子还暂时不知道这件事情。”领导说道。警方办事儿还是有水平，十分人性化，保护孩子。
“让他见女儿是不可能的！”宋平安马上说道。作为一个大夫……他有着自己的分析和判断。哪怕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稍微有点儿尝试，也不可能让这件事情发生！让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看到平时宠自己爱自己的父亲，手持尖刀，满身是血，挟持了自己的班主任，会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
王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同意宋大夫的意见，绝对不能让他见到自己的女孩儿。”
其实几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个犯罪嫌疑人想要见自己的女儿，绝不只是看看那么简单。犯罪嫌疑人也清楚，在这种状态下跟女儿见面，对孩子来说其实是一种伤害。但是……能见到女儿，应该算是他的临终愿望了。
我都要死了，就让我见见最亲爱的妻子和孩子吧，就让我奋不顾身的自私一次吧！
这才是一个走到绝路上的人，最终的要求。他不是想要活下去，更想死而无憾。
王鸽、宋平安和孟娜觉得这个犯罪嫌疑人最起码不该死，只是用错了方法，虽然杀了人，但下半辈子蹲在监狱里忏悔就已经足够了，用不着死。而警察们则是觉得，生死应该交给法院去判断，用法律解决一切，不能任由他个人选择。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不愿意看到他在这里死掉的。
王鸽深深的出了口气，想着事发现场的中心走去，来到了墙边，距离那犯罪嫌疑人有十米左右，此时那个负责劝说的警察口干舌燥的走了回来，对着王鸽使了个眼色。
王鸽继续靠近，也许是犯罪嫌疑人比较信任王鸽，因此在距离六七米的时候才开了口。
“站住，不然她死。”犯罪嫌疑人说道。
王鸽十分听话的站在了原地。“我没有武器，我不是警察，我是个救护车司机，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希望我们可以谈谈。”
跟王鸽预料的一样，他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个犯罪嫌疑人对待他的方式，跟对待之前的警察一样，用沉默去抵抗一切。
“我知道你想要见你女儿。但是这不可能。”王鸽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知道这样会伤害你的女儿，留下心理阴影。但是你并不只是想见她而已，而是见她最后一面。警察会把她送走，然后你会杀掉手中的人质，自杀，或者冲向人群，被狙击手打死。我说的没错吧？”
男子的表情慢慢产生了变化，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而那个人质听到王鸽的一席话，再次紧张了起来，但整个人已经没了力气，只能呜呜的哭，喊都喊不出来。
王鸽从他的灵魂之中，感受到的没有暴躁，没有杀气，没有任何不稳定，只有平静。王鸽沉默了，认为对方一定会开口的。因为他猜对了。
男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认识你，央视新闻，电视上见过，医院里的谈判专家。他们能派你过来，说明你已经很了解现在的情况，知道了我和我的孩子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王鸽点头，“了解的不是很多。”
“我有一个问题。换做是你，你该怎么办？”男子抬起头，平静之中略带绝望的说道。
第六百三十二章 生存与希望
是啊，换做是自己，自己会怎么做呢？
王鸽没有孩子，但是也能理解这个犯罪嫌疑人心理状态和绝望之处。UU小说
欺负孩子的是同桌，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先找对方的家长，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理会，天天放鸽子，见不到人，没有办法正常沟通。
再去找学校，班主任推诿责任，不把这个事情当回事儿，只知道和稀泥，甚至连调整座位这一点都做不到，也不去联系对方的家长，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甚至，当自己把这个现象编辑了一条微信，发到家长群里公开说自己女儿的同桌，总是强行的搂抱孩子，亲吻孩子，甚至是打骂孩子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家长肯站出来帮自己说句话，所有人都以为是小孩儿不懂事儿，打闹，十一二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呢？
难道去报警吗？警察肯定也不会管未成年人之间的事情，还是要家长相互协调，最后事情还是要落到学校的头上，对方的家长肯定是不予配合的，也没什么用。
然而现在，十一二岁的孩子已经懂不少了。长期无人管教，性格肯定是越来越肆无忌惮的，再这样发展下去，目无法纪，觉得没人能管得了自己，万一哪天兽性大发，做出什么事情来，那肯定是要追悔莫及。
现实已经把这个犯罪嫌疑人逼上了绝路。
王鸽肯定是对这个犯罪嫌疑人抱有同情之心的。但是再无奈，再走上了绝路，也绝对不能去杀人啊！找不到办法就应该继续去找，总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你的女儿绝对不想见到现在的你。”王鸽说道，但并没有回答犯罪嫌疑人的问题。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深深的爱着自己的孩子，那就要为她的以后考虑。那个男孩已经死了，你已经变成了一个罪犯。你的女儿需要一个父亲，而不是一个杀人犯。趁现在还来得及，收手吧。”
“法院会判我死刑的。”男人说道。“我作为父亲，虽然不可能为她扫清人生路途上所有的障碍，但是最起码可以消除一些潜在的威胁，为这个社会多去除几个渣滓。那个孩子……你觉得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成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吗？”
“人是会变的，孩子需要教育。你的确应该保护自己的孩子，但绝对不应该是这种方式。”王鸽叹了口气，“你以前应该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你并不是上来就拿着刀子来杀人的，你也进行过沟通。但是你变了。”
“这不一样！”男子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似乎不愿意承认自己杀人的事实。
随身带了刀来学校，首先就是奔着可能伤人的目的来的，但是王鸽觉得这个男人的内心深处肯定是不想要杀人的，最多是吓唬吓唬那个小子，给他点教训。
“我不想杀他。但是……当时控制不住，失去了理智，实在是气的不行。”男子冷静了下来。“也许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见我的孩子。”男人的态度有了转变，似乎也已经想明白，让自己的女儿看到自己现在这种狼狈的样子，对于她的成长的确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的。
也许他的女儿会一辈子活在这个阴影里，悲惨的度过一生。
小孩子之间的矛盾，没有大人的参与，没有人去调解，大人也不愿意去面对事实，甚至不把这个事情当回事，直接导致了两个家庭的惨剧。
一个家庭失去了未来的希望，而另一个家庭也即将失去顶梁柱。这种社会上的悲剧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有避免的方法吗？有！
要是对方的家长答应好好谈谈，不放鸽子，要是班主任能从学校的角度出面去解决问题，哪怕是在微信群里有家长能够面对事实，为这个当事人说一句话，引起共鸣，引起重视，在任何一个关节之中的任何动作，都有可能会对这件事情的结果造成直接影响。
但是一切都为时已晚，惨剧已经发生。王鸽相信这样的事情仍旧会在社会的各个角落里发生，只要人类还存在，就永远也不可能彻底解决。
总会有人忘记前人的经验教训，重蹈覆辙，重复这些悲剧。
“那我们谈谈吧，你本身不想杀人，判什么刑，警方和法院肯定会有自己的判断。而且这件事情一定会获得社会的关注，我想你应该会得到一个公正的判罚。一切都有的谈，一切都会好起来。我是一个医疗工作者，我们一直信奉一句话。”王鸽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了几步，距离犯罪嫌疑人已经很近了，甚至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手中的刀。
犯罪嫌疑人还是很信任王鸽的，一方面是收到了王鸽灵魂力量的影响。另一方面，王鸽的身份是救护车司机，不是警察，而且王鸽很聪明，知道这个犯罪嫌疑人在想什么事情。
“只要人还活着，什么事情都还有希望。也许你进了监狱，但是十几年之后表现良好，获得假释出狱的机会，还能参加你女儿的婚礼。她不会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只会知道她的父亲肯为了她，做出任何事。也许杀人犯的罪名会让她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但……她会因为有这样一个父亲而自豪。”王鸽见犯罪嫌疑人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没有阻止自己接近，而且手中的刀也松了几分，赶紧趁热打铁。
王鸽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让这个犯罪嫌疑人放下手中的刀，释放人质。第二，保证犯罪嫌疑人的安全，不要让他自杀，或者是被警察击毙。他希望这个人活着，因为他相信那句话。
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她太小，还不懂，也不会感觉到自豪。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她都会活在父亲是个杀人犯的阴影里，活在失去父亲的阴影里。你说的那句话是对的，她不需要一个杀人犯父亲。我希望你能转告她，爸爸不能陪她一辈子了，以后的路还很长，好好走下去。”男人对着王鸽笑了笑，“对不起，麻烦你了。”
王鸽听着这个话，不用说这就是临终遗言了！他的瞳孔极度收缩，张嘴就喊了出来，“别！千万别！”
可是话音刚落，就见那男子一把推开了手中的人质，完全暴露在狙击手的枪口之下，众人不知道他对王鸽说了什么，还以为要缴械投降，却又看到他上前一步，冲向了王鸽，刀还握在手中！
王鸽不相信他会伤害自己，根本就没有去躲避，眼看着在整个过程中，那个男子手中的刀调转了一个方向，刀尖冲着他自己，刀柄冲着王鸽的胸膛捅了过去。
而且他故意往旁边走了半米，让出了王鸽的身子，还害怕狙击手不敢开枪，或者是开枪之后误伤了王鸽。
王鸽急忙转过头，对着那群警察大喊，“别开枪！是刀把！”
可是与此同时，从学校门口传达室的屋顶闪过一道亮光，王鸽是见过警察开枪的，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巨响，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刹那之间，王鸽觉得自己的胸口上被一个硬物轻轻的顶住，没有任何的痛觉，男子果然使用刀柄捅向了他的胸膛。
而且，等到王鸽回过头的时候，男子的一切动作都已经停止，眉心中间多了一个血洞，而身后则是一大滩血迹，下一秒钟，男子的身子便软趴趴的向后倒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脑袋外到了一边，子弹穿透了他的颅骨和大脑，后脑勺上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伤口，足足有碗口那么大。
他的身子还在不断抽搐，当然这只是神经的无疑是反射，人眼看着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由于身体已经无法支撑灵魂的存在，他的灵魂马上托体而出，他看着地上自己的身体，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每一个人在死亡后才知道自己会变成灵魂，总要愣那么一会儿的。
他好像已经知道了其他人看不到他，一回头却发现王鸽正在盯着自己的灵魂。
“这个救护车司机能看得到自己？怎么可能？”他万分惊恐的看着王鸽，然后开口问道，“你能看到我？”
王鸽轻轻的点了点头，按照道理来说，他是不能跟灵魂进行交流的，可是这个灵魂估计马上就会被死神带走，抹掉记忆，在地府之中受尽折磨洗刷自己的罪责，然后重新转入人世。
是否跟他交流，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我会帮你转达到的……”王鸽说道，然后看到旁边围观群众之中多了一个举着长柄雨伞的身影，死神来的还是很快的。
由于灵魂已经主动离体，死神加快了脚步，当然灵魂也发现了这一点，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
“安心去吧。”王鸽叹了口气，他说话的声音仅限自己跟那个男子的灵魂之间才能听到。
死神已经来到了灵魂的旁边，跟灵魂交流了几句话，然后马上带着灵魂离开了现场，临走之前还看了王鸽一眼。
宋平安和孟娜赶紧拎着箱子来到了这个男子的身边，宋平安看了现场的情况之后便知道这个人肯定是没救了，不过还是按照惯例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已经完全没有了搏动的力量。
“已经没有抢救的意义了。”宋平安说道。
现场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事情居然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最出乎预料的还是王鸽，他已经察觉到了那个男子的灵魂状态趋于平静，只是没想到这种平静是对于死亡的理解。
他是一心求死的，就像他说的一样，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王鸽，你没事儿吧？”宋平安询问道。
“小王，你怎么样？”警察领导也赶紧凑了过来，拍了拍王鸽的肩膀。
“他是故意引诱你们开枪的，刀子对着我的时候用的是刀柄，我没受伤。他只是想死在你们手里，来个痛快的。”王鸽说道。
“我需要他们家里人的联系方式。”
“这……有点儿不符合规矩吧？他临终之前说了些什么？”警察领导问道。他已经猜到了，这个犯罪分子是向王鸽交代了遗言。
“对你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只是想对他的女儿说的一些话。”王鸽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谁都不会好过的。
“行吧，破例给你……”领导对着自己的下属交代了几句，下属马上将犯罪嫌疑人妻子的电话给了王鸽。
“收队吧。这么长时间……一个都没救回来。”宋平安拉着王鸽就往人堆外面走。
“我其实预料到他想死了，但是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劝不住。”王鸽还沉浸在自责之中。
“这事儿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你也别想太多了。你只是整个事件之中的最后一环。如果在前面事情发生的时候就能够得到解决，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孟娜也劝说道，她心里其实也挺难受的。
但是医疗工作人员忘性比较大，这种事情虽然不是每天都会发生，但偶尔也会碰到的，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过几天就忘了。
“你不可能阻止所有悲剧的发生。我们是干医疗工作的，不是救世主。”宋平安知道，王鸽的这种负能量在几天之内都不会消散，有些东西只能靠着他自己去消化。
第六百三十三章 我也想低调，实力不允许
等王鸽回到了医院，午饭的时间早已经过去了，食堂关门打烊，好在同事们帮他打包了点东西回来，盒饭就放在暖气片上保温。www.uu234.cc
只是现在的王鸽经历了中午的事情之后，心里堵得难受，望着眼前的盒饭实在是吃不下东西。
不用说，中午的时候现场新闻媒体那么多，这事儿肯定是要上新闻的。在离开现场的时候就已经有媒体记者找他要求采访了，按照惯例，王鸽一律回绝，没有向他们透露任何东西，这不仅仅是医院的规定，也是王鸽自己的内心想法。
把别人家的悲剧当作是茶余饭后的闲谈，虽然扯不上道德和法律，虽然用不着那么上纲上线，但是王鸽还是会觉得不舒服。他只希望新闻报道的时候，有关于自己的内容还是少一些比较好。
但是事与愿违，等到下午一点多钟，王鸽在出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同事拿着手机让王鸽看新闻了。
这次的新闻跟以前的都不一样，各家报道的角度都不同，有人去找了警察采访，有人找了死者同伴的同学和家长，对整件事情和微信群里的那些说法进行了还原。
当然，接受采访的是当时没有在微信群里发言的那些家长，所有在当时有发过言的人都一律拒绝了采访，其实他们自己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之中自己的言语可能起到了潜移默化甚至是推波助澜的作用。
他们内心是有愧的，只是这个愧疚的感觉会持续多长时间，那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所有的新闻媒体从不同的角度挖掘了这件事情，保有良知的记者还是不在少数，他们希望把这件通过自己的报道无限放大，警醒社会，避免以后类似的悲剧继续发生。但是想要推陈出新，有一些新闻媒体还是要找不同的角度了。
所以他们找到了王鸽。
王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不脸熟，他只是雅湘附二医院普通的一个救护车司机，如果说有什么名号的话，那就是只有救护车队的副队长了。这种名头对任何人来说都不算什么。可是王鸽的这个名字，在湘沙市公安局的备案和笔录之中出现了很多次，有很多警察都已经认识他了。
况且，王鸽是上过央视的。当时的镜头一闪而过，可是这并不耽误他上过央视的事实，也不耽误那些新闻媒体把王鸽上过央视新闻的画面找出来进行二次报道。
《雅湘附二医院谈判专家居然是个救护车司机？》
《一个救护车司机能有多厉害？警察都找他帮忙！》
《大案要案重要人事，救护车司机正成就他的传说》
标题把人吹的神乎其技，点进去里面的内容也的确让王鸽十分吃惊。
有些新闻媒体神通广大，通过多方面的比对，找了很多当事人进行采访，证实了王鸽曾经参与过很多刑事案件的救援与谈判工作，也参与过湘沙市许多重大事故和灾难的现场救援，并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更有甚者，居然找到了王鸽当年在微博上的发言记录，以及当时医院方面出具的官方声明，两年前在前往梅溪湖的道路上，王鸽因为车上病人家属突发急症，将一辆转运病人的监护型救护车发动机搞报废的事情也给曝光了出来。
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居然还能调查的那么清楚！不过王鸽想了一下便也能够释然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只要是在网上留下了记录，想要查一下还是查得到的。
一时之间，王鸽在网络上的名声四起，本地讨论他本身的这一话题的人数甚至要高于中午发生的恶性案件！
“副队长，这回你是真火了。”杜伟平乐呵呵地刷着手机，“我估计现在医院急诊部那边已经堵了一大堆记者了，领导们正头疼呢。你可以去开个动音号，或者是开个微博，当个网红。”
王鸽对此没有任何兴趣，现在他正在受到天界的监视和管控，绝对不能冒头。要是因为这个事情成为了什么公众人物，说不定天界就会改变主意，要求他去做一些他不可能做的事情，并且以林颜悟的灵魂作为威胁。
毕竟，一个公众人物的影响力绝对要大于一个普通人。可是现在……自己不想火也不行了啊，无论是央视的新闻报道，还是湘沙市当地新闻的画面，把他的脸都拍的清清楚楚，只要关心社会热点新闻的人一定认得出来。
换句话讲，王鸽现在要是出一趟门，被人认出来的概率还是很大的，而且这个热度一定会持续一段时间。
王鸽只能寄希望于老百姓对于社会热点的记忆力没有那么持久，像之前一样两三天就过去了，否则一定会给自己的工作造成麻烦。
麻烦的不只是工作，更有来自于天界的威胁，保持低调是唯一的出路。
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王鸽还没来得及回答几个同事的询问和建议，医院行政人事部门的欧主任就已经找上门了。
“情况紧急，来不及打电话了，你到我那边要穿过大厅，前面已经围了一圈的记者，我过来找你更方便一些。不请自来，王副队长别见怪啊。”欧冬梅说道。
王鸽赶紧拉了张椅子，“我们这边可比不了你们行政办公室。夏天热的要死，冬天又冷的不行，破空调不管事。”王鸽笑了笑。
自己来医院应聘面试的时候，就是欧冬梅接待的他。后来在把救护车发动机搞坏了的时候，欧主任也是帮他说过话的，这份恩情他自然记得。但是两个人的交集其实并不是很多，只有在开会的时候才会碰面，平时也不怎么说话。欧主任亲自来救护车队来，王鸽已经猜到了她的用意了，这并不困难。
欧冬梅是很欣赏王鸽的，毕竟当年是她把王鸽招进来的，本以为王鸽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但时间一长她就发现，这个人还真的是非常厉害。来医院两年多一点的时间，王鸽就成了救护车队的副队长，能力高，做事认真，态度好，脑子还灵活，不少急诊出车任务全靠他才能顺利完成，在某些情况下还充当了其他人无法扮演的角色，参与了不少大案要案的调查和解决工作，这种能力很多老员工都比不上，上面提拔他成为副队长，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
因为把王鸽招了进来，雅湘附二医院获得了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欧冬梅也没少被上级领导夸奖，心里想着这王鸽可真的是给自己长脸啊，没辜负了当年对他的信任。
“不碍事，你们这里条件艰苦，回头我还得多跟领导打报告。”欧冬梅看到了王鸽桌上吃剩下的午饭，明显没动几筷子，在这种天气条件下早就已经凉透了。“得给你们配个微波炉，再辛苦也得吃顿热乎的。”
“这都是小事儿，欧主任你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王鸽明知故问，平时行政人事部找车队办公室顶多下达个通知文件，而且通过网络或者电话通知就可以了，大部分的通知文件都是直接到急诊部里面，然后再转给救护车队。
这次欧冬梅亲自找上门来，而且上来就直接找王鸽，肯定是因为外面记者的事情。
“那我就直说吧。中午的事情你知道的比我多，医院大门外面已经停了好几辆新闻媒体的采访车，记者和摄影师都在急诊部大厅里面等着呢，好像还没摸到这里来，好在你们的办公室是在停车场的边儿上，外人不太好找，不然他们早就冲进来了。”欧冬梅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媒体记者要求见医院领导，说是要把你交出来，搞一个专题采访会。”
“交出来？怎么听着像是黑社会打架要人的……”王鸽笑了一声，“给领导们添麻烦了，放心吧，我肯定是不会接受采访的，医院有这个规定，我自然要遵守……都经历了这么多次了，这些规矩我还是懂的。”王鸽说道。
“不是，领导们不是这个意思……刚才我其实过来了一趟，你出车去了没在这里。然后我回去找领导，为这事儿专门开了个会，领导的意思是……让你接受采访。”欧冬梅认真地说道。
“接受采访？”王鸽愣了一下，医院领导这是打的什么算盘？医院作为医疗救援单位，平时是很少搀和舆论工作的。说的少了大家对于工作不理解，说的多了又有人要骂医院炒作，反正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本着说多错多的原则，医院一直很少接受采访，就算是上新闻，也都是交代一下重要人物，例如说负伤的警察、军人或者是重大事故之中的伤亡情况，那稿子都是提前准备好了的，只不过是随便找个职位高一点的大夫来面对镜头念出来而已。
这才是王鸽习惯的套路，现在这个情况……他是真的搞不懂了，上级领导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你很困惑……这是上级领导的决定，我是来询问你本人的意见的，采访我们肯定要接受，你是亲身经历着，而且有关于你的话题在网络上的热度很高，由你自己来接受采访自然是最合适的。外面的媒体见不到人不肯走，在某种层面上已经扰乱了我们的工作秩序了。”欧冬梅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镜，然后继续说道。
“我们雅湘附二医院是三甲医院，医疗水平在整个湘沙市，南湖省，甚至是全中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我们一直都比较低调，缺少一个对外传递话题的窗口。现在这个社会，医患关系紧张，大家互相不理解，因此也造成了不小的纠纷。领导们希望你的这次采访能够成为雅湘附二医院对外传递信息和声音的渠道，对这个社会诉诉苦，说一下我们的基层医疗工作人员平时的工作状态，增进彼此的理解。”欧冬梅解释了一下领导的考虑，话说的的确在理，但是王鸽却听明白了其中缘由。
雅湘附二医院也是需要搞面子工程的，需要对医院的上级，对医疗卫生管理部门有一个交代的。这种大型的公立医院，患者和家属的满意度和口碑都要成为考核的重要指标。
某种程度来说，这是领导们的一些政绩。
“当然了，这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你这种工作成绩，虽然起点比较低，也不是医生，但你具备一定的医疗知识，对于整个医院的流程也十分熟悉了，毕竟是基层干起的。以后若是入党，做后勤文职，管理工作，升职进入体制内是有可能的。毕竟……医院的一些领导，甚至是我，都不是医生出身。露露脸，出点声音，领导们对你也更有记忆度啊。”欧冬梅觉得自己也不算是外人，自然把这些好处说给王鸽听了，不过声音比之前是压低了一些。
“你说的我都懂。”王鸽思考了十几秒钟，然后抬起头来问道，“欧主任，这个选择权的确是在我自己这里吧？”
“是的，我们尊重你的权力，是否接受采访完全取决于你的个人意志，这不是政治任务，但是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这……”欧冬梅听了王鸽的话，好像听出了点什么，赶紧在后面补充道。
“让宋平安大夫接受采访吧，他资历比我老，水平比较高，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要是说错话就真的麻烦了……反正只是需要一个对外发声的窗口，这个人是谁都一样。让宋大夫出面，一来能够实现领导的构想，二来对媒体也算是有个交代，用不着堵在这里了。”王鸽直接打断了欧冬梅的话，并且拒绝了欧冬梅的提议。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年轻人还是要想一下自己未来的出路，我们还有点儿时间的……”欧冬梅有些心急了，这个孩子怎么不开窍呢？
“谢了，欧主任。我已经考虑清楚了。”王鸽点了点头，“我觉得我还是更适合幕后工作。”
第六百三十四章 又见长者 上
王鸽的选择让欧冬梅实属无奈，但同时也没有办法。www.uu234.ccwww.uu234.cc
他自己不愿意接受采访，谁都逼不了，领导的意思也并不是非要他来接受采访才行，只是对于欧冬梅来说，王鸽白白浪费这样的大好机会实在是可惜。她是很希望王鸽能够在职场上继续走下去的，毕竟在现在的这个社会上人才可不多见。
王鸽当然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而自己身上的改变，还要从接受赌约的第一天说起。从前王鸽怂了二十几年，只是因为现在有生命威胁，死神用灵魂相逼，王鸽才会奋不顾身拼了命的往前冲。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职业，无法离开这个地方，更可以说离开了医院之后的他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就像当时的宋平安一样。
见王鸽再也不多说话，欧冬梅只好点了点头，“我去找宋大夫谈谈，赶紧把大厅里的那些记者给打发走吧。”欧冬梅说完就直接起身离开了，而本身这件事情就不具有什么保密性，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并没有躲着车队里的其他同事，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王鸽的选择。
他们一方面觉得王鸽白白错失了一个机会，这个副队长能力强，业务熟练，不往上走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另一方面，他们又都觉得王鸽高风亮节，不图名利，不图钱财和权利，简直可以说是医院的典范了。
“副队长，不后悔吗？”何盛凑过来说道，“上面可是给了你露脸的机会了。”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论能力我比不上老铁，论资历我也比不上你们，哪里轮得到我说话。再说了……医院本身就不是一个升官发财的地方，求不来的。我这个人啊……就是这样，不能出名，嫌麻烦。”这最后一句话倒是实话。王鸽要是成了出头鸟，后面的麻烦可不仅仅是车队里的同事想的那么简单，更有来自于他们未知层面的威胁。
“服，我是真的服了！”侯长河拍着王鸽的肩膀竖起大拇指，“这事儿要是让徐林知道了，肯定恨不得活吃了你。一个大好的出名机会拱手让人，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啊。”
王鸽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好在，所有人的耳机里突然响起了来自于护士站的呼叫。
“救护车队请注意，接市医疗急救指挥调度中心通知，江岸丽都小区十五号栋二单元八零二号一老年人心脏病突发，情况紧急，需要一辆救护车马上抵达现场。”
所有人都对于这个地址无比熟悉，王鸽更是按着自己的麦克风，“这里是车队王鸽，这趟车我去。”
“这个地址……是……”何盛也愣了一下，看向王鸽。
王鸽收拾着桌上的钥匙和水杯，“姜大爷那边儿，我亲自去。”
太熟悉了，实在是太熟悉了。王鸽来了两年，江岸丽都小区少说也跑过十几次了，大多数是姜大爷那边的老年人互助会的急诊出车。而姜大爷作为互助会的组织者，在危机关头不知道救了多少老年人的性命，王鸽话刚说完就直接跑出门，把救护车给开到急诊大厅门口的时候，透过急诊部的自动感应玻璃门，看到了急诊大厅之中的那些记者。有人扛着摄相机，有人举着话筒，还有拿着长枪短炮的单反相机的，也是来自于不同的新闻媒体，足足有十几个人。
但是这些记者的注意力都被欧冬梅给吸引了过去，好像是欧冬梅在跟他们交代什么事情。
事实上，欧冬梅已经通过电话请示了领导，说明王鸽的想法，领导也不太在乎到底是谁接受采访，只要找个现场的当事人出来，先把这些记者打发走了再说，然后趁机炒一波热度，建立一个对媒体和民众沟通的渠道。
现在欧冬梅正在跟这些记者们沟通情况，告知他们她已经邀请到了事件现场的急诊大夫宋平安接受大家的采访，但是绝对不能在急诊大厅之中，要到急诊部的小会议室里，举办类似一个小型的新闻媒体发布会，然后记者们可以进行提问。
大厅里的记者们是有点儿失望的，他们更想要采访的是正处于舆论热点的那个救护车司机，而不是一个大夫。不过就像王鸽预想的那样，欧冬梅把宋平安一推出来，还是让大家不满的情绪缓解了一些，好歹是个医院的工作人员，好歹跟王鸽也算比较熟悉了，两个人还一起出急诊呢，多多少少还是能挖点料出来的，回去也算可以交差了。
王鸽心里正想着，千万别让这群记者看到自己或者自己的车牌号呢，不然这群人肯定要一窝蜂的出来堵自己的路，却发现曹山和冯吉一前一后的欧冬梅和记者们的身边路过，面色严肃，脚步十分急切，手里还拎了急救箱。坏就坏在在这两个人经过一个摄影师身边的时候，摄影师多看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是要跟车出急诊了，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车，目光一下就扫到了王鸽的这个方向。
王鸽心里一惊，这急诊大厅的门为什么非要搞个玻璃的啊？为什么非要擦的那么干净啊？这还不被人给发现了？他赶紧趴下了身子，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
摄影师的确没有看到王鸽的脸，却发现了王鸽的车牌号十分眼熟，在迟疑了几秒钟之后，跟着曹山和冯吉一起来到了门外。
而此时的曹山和冯吉已经自己打开了救护车的车厢后门，曹山笑着喊了一声，“小王，你这回可是火了啊！里面那些记者都是来找你的，你还要载我们去出急诊？”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暴露位置了！王鸽也不能去怪曹山啊，他哪里想得到那些搞新闻的人眼睛居然那么毒。
曹山说的话自然被旁边的那个摄影师听到了，摄影师刚开始还不太确定这辆救护车到底是不是王鸽的车，只是觉得车牌号比较面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可听到那个医生的话之后，他马上就能够确定，车上的人就是王鸽！就是他们想要采访的那个人！
王鸽是不会接受采访的，这一点刚才那个医院的发言人欧主任已经说过了，但是拍点儿王鸽的救护车，还有他们出车离开医院单镜头，当作独家画面剪到节目里去，也是别人都没有的爆点啊！今天收视率就靠你了！摄像师二话不说抬起自己手中的机器开始录制，而他的同事更是发现摄像师不在了，转头一看这人居然到了门外，对这一辆救护车开始拍，心中顿时明白过来，举着话筒就往外面跑。
这个举动更是引发了连锁反应，所有的记者们都看到了王鸽的救护车，虽然不知道先前跑出去的人在拍什么，但是看着那个车牌号有点儿眼熟……
几秒钟之内，十几个记者就都反应了过来，外面的那辆车是王鸽的车！于是没有人再去听欧冬梅讲话了，全部哗啦哗啦的跑到急诊大厅外面，对着王鸽的救护车开始疯狂拍摄。
“曹大夫，以后说话声音小点儿，我听得到。”王鸽对着曹山露出了一个苦笑。
而曹山好像也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引来了记者，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对着王鸽摆了摆手。
“王师傅，说两句吧！中午的时候，被警察击毙的犯罪嫌疑人最后到底说了什么话？还有你上央视的时候，为什么警察会找你进行谈判？听说你来医院才两年多，就已经救了很多人了，与犯罪分子和歹徒斗智斗勇，有一次还受了重伤，现场的情况是怎样的呢？你是否考虑过自己的人身安全呢？”即便是王鸽已经很明确的在现场拒绝了采访，而且更是通过欧冬梅这种医院官方渠道去跟所有新闻记者表明态度，但还是会有记者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强行冲到了王鸽的驾驶座旁边，那话筒都快伸到驾驶室里了。
其他记者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你拍就拍呗，人家都说不接受采访了，强行让人家发言，耽误人家工作，有点儿不太合适了吧？
而周边路过的医院工作人员、病人和病人的家属看到这一幕，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开始在门口驻足观看了。
这里可是生命通道，不能堵啊！要知道有急症的病人想要来急诊看病，进行抢救，有的时候就差那么几秒钟，可能就是生死之别了。而围观的人几乎要把整个门口给堵住了，万一待会儿其他同事的救护车回来，车辆想要停靠在急诊大厅的门口都很难，更别说搬运和转送病人了。
王鸽也有点儿生气了，怎么这些人一点儿都不知道尊重的，只是他没有发火，平时见到的病人和家属，不讲道理的比这个数量更大，情况更严重，他也犯不着跟一个记者小姑娘置气。
趁着曹山和冯吉上车摆东西的十秒钟，王鸽降下了车窗，说话声音并不大，但是足够让现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非常抱歉，由于我个人的问题，不方便接受采访。同时我也没有授权任何新闻媒体拍摄我的镜头和画面，请你们将带有我的镜头全部删掉，不要再电视上播出，我的话也请不要复述和报道，我知道我有这个权利的。”
王鸽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现场的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不给面子的。
那个冲到最前面的女记者还想开口再说点什么，但是王鸽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我们现在马上要执行出车任务，病人危在旦夕，请你们不要阻碍我们的工作，为救护车让开道路。”
欧冬梅此时也从大厅之中走了出来，给现场的记者打圆场，“那个……这个就是我们雅湘附二医院急诊部救护车队的副队长，王鸽王师傅。大家也看到了，是由于车队的工作任务多，而且很忙，十分辛苦，他也不方便接受采访，毕竟是随时都有可能出车的，要一直待命。请各位媒体记者朋友们跟我来，移步急诊大厅会议室，稍等几分钟，我们的宋平安大夫马上就会过来接受大家的采访的。”
欧冬梅算是给了现场的媒体记者们一个台阶，当然媒体记者们的情商也比较高，尤其是冲到救护车前面的那个记者妹子知道自己比较唐突，乖乖的收回了自己手中的话筒。
通常来说王鸽救护车的警笛是在出了医院以后，进入主路才会打开的，但是这次他还在刚起步的时候就按下了按钮，挡住救护车出路的那些记者和围观群众，也在王鸽升起车窗玻璃，并且打开警笛纷纷往边上靠，为救护车让路。
“唉，小王啊……”曹山知道王鸽是个什么脾气，平时看起来温和平静，从来不跟任何人脸红脖子粗，可是涉及到出车的任务，谁要是敢因为某些事情耽误了这个，王鸽非要跟他们急不可。刚才那么说话，已经是十分温和了。
“王师傅，得罪这些人可没什么好处啊，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随便给你搞点黑料出来……”冯吉看着外面的那些人，不免有些为王鸽担心了。
王鸽摇头，说道，“行的端做得正，我能有什么黑料，他们要是能编的出来，就让他们去编呗。”嘴上这么说，但王鸽还是会有些担心的。他害怕那些新闻媒体把兰欣的事情挖出来，把林颜悟的事情挖出来，让自己的**曝光在所有人的面前。这就太可怕了。不过采访医院的人，大家跟王鸽关系比较好，肯定都不会说这些**的东西，但从其他方面调查，就真不一定了。
王鸽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不想这些东西。好朋友变成植物人，在医院呆着，女朋友也变成了植物人，还是在医院呆着。这一切都发生在王鸽进入医院的一前一后，难免会有人往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向去想的，但是想破了脑袋他们肯定也猜不出什么原因，王鸽的心里还能宽慰一些。
“确认是姜大爷报的警吧？”王鸽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报警人电话。
“没错，老年互助会的。”曹山点了点头，然后笑道，“听说人的情况还行，但是你得快点儿了，姜大爷每次都掐表呢。”
第六百三十五章 又见长者 中
从雅湘附二医院到江岸丽都小区，普通的救护车司机基本上会在十分钟内抵达，而之前王鸽则是有过在七分钟以内抵达的记录，这还算上了指挥中心调度方面所浪费的时间。
路上并不是很堵车，而姜大爷早就跟社区的门卫打过了招呼，这个小区王鸽也已经不记得来了几次了，用不早询问门卫小哥，进入社区就找到了目标楼栋。
根据王鸽的推断，现在姜大爷应该已经在病人的家里了。他们通常是通过手机联系，一旦感觉到身体不舒服马上就会打电话，而姜大爷家里保有所有老年互助会成员们家里的钥匙，锁在保险柜里，没有密码可打不开，也从另外一个方面保证了居家安全，不至于让姜大爷家里一人失窃，所有人都要换锁。
大家还是相信姜大爷的人品的，王鸽对于此事更是觉得重视，一群老年人能做到这种地步，也是十分难得了。
换做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其实也挺悲哀的，儿女都不在身边，只能跟身边的这群老年朋友们相依为命，互相照应，实属无奈之举。
三人下车之后快速乘坐电梯，来到了八楼的八零二号房间，房门虚掩着，王鸽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回答就直接冲了进去，客厅之中空无一人。
“是小王吧？在这里。”姜大爷的声音从内侧主卧之中传了出来。
王鸽满脸的不愿意，一进门就说道，“姜大爷，小王就小王，那个吧字可以去了。”他把推车病床放在了卧室的床边，看了一眼床上病人的情况。
床上是个老爷子，看起来七十多岁的样子，脸色很不好看，嘴唇发紫，看起来呼吸困难，脑门上有冷汗，身上还穿着睡衣，看样子是午睡醒来之后突然觉得不舒服，然后马上给姜大爷打了电话。
姜大爷翻着自己的小笔记本，很显然已经找到了这个病人的详细情况。“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他讪笑了一生，也是怕病床上的老伙伴觉得紧张，所以开了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王鸽自然没有真的生气，也是跟姜大爷开个玩笑。
姜大爷身上穿了军绿色的中山装，腰带还是拦在了肚皮上面，否则整个裤子都会掉下来，黑框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十分深邃，脑袋上的头发倒是比两年前更加稀疏了一些，基本上已经全部变白了。
就算是经常过来，王鸽对于姜大爷的印象也一直是停留在两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印象太深了。而隔了一段日子再相见，王鸽居然发现姜大爷居然老了这么多！
老年人跟年轻人还是不一样的，两年的时间可能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一旦人过了六十岁，老的就特别快，简直是肉眼可见。
“六分五十五秒，还更快一些了。”姜大爷看了一眼手表，“有进步啊。”
能没有进步吗？王鸽连灵魂力量都使出来了，所有的道路判断了如指掌，而且路上根本不会出事儿。只是时间已经这么短了，以后基本上不会比这个再快，毕竟车辆自身是有承受能力的，再开快了就连王鸽都没有办法掌控，容易出事儿，毕竟灵魂力量这个东西的辅助作用是有限的，不能从根本上提升车辆性能。
“姜大爷，人怎么样啊？”曹山摸了一下病人的颈动脉，然后掏出手电筒开始查看瞳孔，最后才把听诊器给拿了出来。
“我觉着是心绞痛，情况还行。你是大夫，你来看嘛！”姜大爷虽然有点儿医学常识，毕竟不是大夫，但是他很相信大夫，一切的判断还是要以曹山为准的。
“呼吸浅且轻，心动过速，嘴唇发紫，明显的缺氧。”曹山看着病人意识还清醒，随即问道，“大爷，您是不是左胸口疼啊，后面肩膀肩胛骨疼不疼？别说话，疼就点点头。”
病人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还是十分痛苦的。
放射性疼痛，再加上心跳和呼吸，结合这病人的年纪，符合心绞痛的症状了。
“血压一百八，一百一十毫米汞柱。”冯吉说道。
“硝酸甘油吞服，速效救心丸在舌头下面压着呢。”姜大爷一边翻着自己的小本一边说道，“有冠心病史。”
“几次了？”曹山所谓询问的几次，指的是心绞痛发作的次数。
“心绞痛入院三次，其中两次在你们医院。前年心梗，说是介入手术做不了，直接做了搭桥。”姜大爷眉头皱了起来，“是不是……”
曹山赶紧冲着姜大爷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然后转过头对着冯吉说道。“箱子里有安定吧？”
“口服一片？”冯吉点头，然后取出了安定片。
安定片有镇痛、催眠、镇定的作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心脏肌肉的需氧量，同时能够安抚病人由于疼痛而造成的紧张情绪，少量使用还是十分合理的，让病人不因为一些其他状况造成病情加重的可能。
王鸽知道曹山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一般来说，冠心病的治疗分为几个阶段。第一，疏通血管，保守治疗，顶多就是输液，卧床，调理饮食结构，主要是针对于轻症病人。第二，冠状动脉介入手术，一般会在进行心脏冠状动脉造影的时候同步进行，看着血管堵塞了，或者狭窄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放入一个伞形结构的支撑架，拓宽血液流通的道路，主要针对于中等程度的病人。缺点就是支架有寿命，也有可能增大堵塞几率。
第三，就是冠状动脉再造术，俗称心脏搭桥。这个手术名字就像是它所写的那样，在血管严重钙化，没有办法支撑介入手术之中支架的时候，就只能绕过原有的血管，用身体内其他部分的血管，或者是人造血管，于原血管的两端搭一座桥，重新制造一个血液流通的通道，维持供血，在手术的过程中心脏可以停跳，也可以不停跳，血液体内循环或者体外循环均可，只要是病人身体撑得住，具有一定的手术恢复能力，便能够彻底解决问题。
第四，那就是心脏衰竭，进行心脏移植。连冠状动脉再造术都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人除了等死，就要等心脏移植了。要等心脏源，还要相互匹配，术后要长期服用抗排斥反应的药物，恢复也很是问题，基本上也跟等死是差不多的。而且人一旦到了这个地步，肯定是年纪比较大，长期病痛的折磨让身体不再健康，因此在手术之后的恢复能力也很差。年轻的人可能会碰碰运气，年长的人医生基本上就不会建议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了，这种东西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给家庭增加负担，而且预后不好，无法有效的增长病人的寿命，有的时候花钱和不花钱活的一样久，生活质量甚至还没有不做手术高，因此更加建议进行保守治疗，能活多久就是多久了。
当然，进行过冠状动脉再造手术的人，只要手术成功，恢复的比较好，术后生活质量是很高的，除了不能吸烟、饮酒、重体力劳动之外，平时跟正常人没啥区别，延长寿命是很有效的，基本上是在五到二十年不等，一个六十多岁的人进行了手术，能活到八十，那十几万块钱的手术费就没白花，更何况还有医保的报销了，毕竟并不是谁都能用钱来买命的。
除非是病人本身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的情况十分严重，术后不注意保养，或者是手术当时的效果就不好，才会导致手术过后短时间内再次发病。
眼下这个病人，明显就是出于第四阶段，冠状动脉再造手术，需要在胸前拉开一个大口子，这种手术是很难进行第二次的。一旦进行了这种手术，血管发生再次堵塞的情况，人就很危险了，没有办法彻底治愈。曹山甚至还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个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还有一盒抽了一半的香烟，再仔细一闻，房间里还有残存的烟味呢。
香烟这个东西，对于心脏的影响其实比饮酒更大。有些医生也会叮嘱进行过手术的患者，在某些情况下引用几十毫升的酒可能会有助于身体血液循环，但是香烟绝对不能碰，碰了就是自寻死路了。
这个病人存活几率不大了。王鸽脑子里面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死神什么时候来！根据现在曹山对于病人的判断，这个病人肯定是上了生死簿的，生命倒计时正在进行，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有点儿像是温水煮青蛙，现在病人看起来不会一下子死掉，但身体机能会慢慢受到蚕食，每一天都会后退一步。
“先把人抬上车吧，上车之后吸氧，做个心电图，然后心电监护，测个心肌酶。”曹山想知道情况到底有多坏，或者说，这个病人到底还有多长时间。
先不说这个病人是否能够受得了心脏移植这种大强度高消耗的手术，光是等心脏源在湘沙市排队就要超过半年，这半年撑不撑得住还是问题呢。
病人比较消瘦，体重并不是很大，可是冠心病心绞痛的病人搬运起来要更加注意一些，王鸽和冯吉还是花了点心思，最后有姜大爷帮忙，才把病人在体位改变不大的情况下搬上了病床。
“身份证，银行卡，医保卡我都带上了，他都知道密码。”姜大爷摸了摸中山装的衣服口袋，“走吧。”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记给人家的家里把门锁好。
在楼下，王鸽和冯吉把病人给抬上了车，但是姜大爷在上车之前拉了曹山一把，“耽误你一会儿，他是不是不行了？”
曹山愣了一下，确认病人听不到车辆外面的对话，但还是有些犹豫。当着老年人的面儿去说这个事儿，有点儿不太自在。
“你就实话说吧，他听见了也没事儿，都是活到这个岁数的人了，心里多少都有点儿准备。你跟我说个实话，他是不是快不行了？我好联系家属。还有多长时间？”
“瞧您这话说的，现在人怎样都要叫家属了。难不成住院吃喝拉撒，还得让您伺候？再给累出点儿事来。再说了，大大小小的治疗，签字，那都是要家属同意的，您在场或者签字都不算数，回头人家家属再赖到您的头上……”王鸽从车厢里出来，多劝了一句。
“我也知道，但是情况没有你们想到那么简单。他老来得子，四十多岁有了孩子，就那么一个儿子，现在部队里面，保密部门就不多说了，回来一趟不容易。他儿子就把他给托付给我了，车上那主儿知道自己儿子为国家工作，没有大事儿绝对不会叫他儿子回来的，我要是擅作主张，他早死几天就是被我个气死的。曹大夫，咱俩也认识了十好几年了，从我退休开始，你在急诊实习开始就接触，你就跟我交个底，让这老小子临走之前也跟儿子见一面。”姜大爷唉声叹气，心里其实也是难受的。
但是人要走，只能选择接受这个事实。
曹山迟疑了一会儿，虽然没有实验室检查，但是看现在这个情况，再结合病人之前的病例，这个心绞痛虽然容易缓解，但是在短时间内就会复发，有的时候上午好了下午就会继续，每一次复发都会有大量的心脏肌肉死亡，心肌梗塞的话，抢救不过来人很快就没了。
“看情况吧，我也说不好。回去要检查一下到底有多糟糕。靠药泡着……长则两三年，短则一年半载……如果情况特别糟糕，也有可能是三五天一个礼拜的事儿。”曹山说了实话。
“你这……”姜大爷叹了口气，他知道两三年都是骗人的屁话，是曹山对病人家属才会说的客套话，总要给人点希望，曹山连“可能是三五天一个礼拜的事儿”这话都说了，证明这个人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先去医院吧，办完手续我联系家属。”姜大爷拍了拍王鸽和曹山的肩膀，“小王开快点儿，小曹你也上点心，最起码……在他儿子回来看他之前，让他好好活着。”
第六百三十六章 又见长者 下
姜大爷已经不是第一次乘坐王鸽驾驶的救护车了，甚至在他自己生病的时候，还是王鸽到他家里来接的他，对于他驾驶技术的信任必然不用多说。
车速已经达到了一百公里每小时，而车厢内部却一点儿都察觉不到。很明显，这个病人的症状还处于初级阶段，暂时应该不会出现什么生命危险，但王鸽不保证在下一秒钟是否会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毕竟现在的药物只能暂时维持病人的现状，情况恶化是很有可能出现的。
到了那个时候，携带生死簿的死神就会马上来到现场，而且不会给别人任何机会。
像这种情况，王鸽不用看死神的状态，就知道这个病人应该是存在阳寿已尽的情况了，救不回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车辆很快回到了救护车，在王鸽之前的安排下，已经有护士护工在门口等着接诊病人了，白楠站在门口，看到了先下车的姜大爷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病人，简直是太眼熟了。
“郑老爷子心脏出了问题？”白楠马上前去帮忙，转过头去问着姜大爷。
“认识？”王鸽也有点儿吃惊。白楠虽然已经在急诊部呆了几年的时间，但这病人家属多，流动性很大，如果没有特殊印象通常来说是很难记住某一个人的。
“两年前急诊来的医院，好像是在这里做的搭桥手术，心脏外科的向主任主刀的，咱们吴刚大夫也参与了呢。”白楠说道。
“小楠记忆力不错啊，这都记得。”姜大爷说道。
白楠却是摇头，“当时这郑老爷子急诊来的，情况很严重，在急诊观察病房住了一个礼拜，体检有三项标准都没有达到手术指标，为了救命实在是没办法拖下去了，强行做了手术。病人说他有个儿子，但是由于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基本上回不来。发病做手术的时候人都不在身边，全靠着护士们和志愿者，手术签字还是他自己确认的……这种情况还是特别少见的，所以印象比较深。”
“原来是这样……”王鸽点头，“姜大爷，他儿子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啊？”
姜大爷叹了口气，“保密，先不说这些了，把人送进去办手续，小王，你跟我一起。”
王鸽立马答应。姜大爷年纪大了，虽然对于急诊部内部的各个部门流程十分熟悉，但是办事儿是需要时间的，他走路已经很慢了，而且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还是需要王鸽来帮忙。
姜大爷在急诊室门口等着，掏出手机来打了几个电话，似乎是在联系这郑老爷子的儿子，而王鸽则是忙前跑后的奔波了十几分钟，这才把入院、检查和治疗的手续全都办完。
他将资料都交给了姜大爷，“怎么样，家属什么时候来啊？马上要做血管造影了。您年纪也不小了，白天有志愿者，晚上可以请个护工，这么熬下去，病人还没好，您就先撑不住了啊。”
“我还没到那个地步呢，少来这些屁话。”姜大爷凶了王鸽一句，摆摆手但没有真的生气。“我要是身体吃不消，不还有你呢吗？我看你也别走了，就在这陪着我们两个老头子，直到他儿子过来。”
“我？”王鸽愣了一下，“姜大爷，您可别开玩笑了，我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陪着这郑老爷子根本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啊，还不如请个护工呢。再说了……车队里也挺忙的……”他的确是有点儿放不下自己的工作。
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呢！
“我刚才打了电话，他儿子待会儿就到，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姜大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是知道了不会占用王鸽的工作时间才这么说，王鸽也没什么好纷争的，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现在人怎么样啦？”姜大爷见王鸽答应，转过头问着白楠。
“情况基本稳定，血管造影还要等一会儿，要先转到心胸内科，直接去老干部病房吧！”白楠说道，急诊部这边的确是太吵了，来来往往病患多，家属也多，哭的笑的喊的叫的，有些时候人的情绪激动起来，可就顾不得什么在医院保持肃静了。
现在这个老爷子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安静的环境，平复心情。
“老干部病房？”王鸽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当初这姜大爷生病住院的时候，住的也是老干部病房，病房条件好，而且具有住院优先权。
其实像雅湘附二医院这样的三甲医院，住院部的床位基本上是非常紧张的，尤其是中老年人心脑血管疾病的相关科室，排队住院的情况时有发生，只是现在塞红包都没有用了，为了更好的医疗条件，更高水平的医生，很多病人和家属甚至会住在医院病房的过道走廊里面。
看来这郑老爷子身份地位不一般啊！王鸽也不想去过多猜测，这些谜一样的身份可能不是自己能够接触到的层面。在帮忙把病人转送到住院部病房时候，王鸽跟姜大爷告了个假，先把救护车给开回了停车场，对着车队办公室的同事们交代了几句，这才又返回了病房之中。
就这十几分钟的功夫，郑老爷子已经做了心血管造影，一般能够进行介入手术的话，大夫们就直接顺着管子把支架给放进去了，然而这心血管造影的时间并不长，只是照了一下就把人给推了出来，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郑老爷子已经不再适合进行介入手术，情况十分糟糕。
无法进行介入治疗，也没有办法进行第二次开胸手术，现在他的生命体征只能通过药物进行维持。
王鸽是跟郑老爷子和姜大爷同时回到病房的，经过药物的治疗改善，郑老爷子身上的痛苦被很明显的减轻了，脸色好看了很多，呼吸也逐渐平稳，血氧浓度有所回升，甚至可以缓慢的进行动作，小声说话。
当然，大夫要求他保持平静，尽量不要移动身体，尽量少说话，毕竟治疗还在继续。
身体机能的短暂回复并不意味着人可以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心脏问题得不到彻底解决，心绞痛心梗的情况还有可能再次发生，而且是随时发生。
每一次发作，都是致命的。
先前曹山的判断已经得到了住院部专科主治医生的认同，然而这边的大夫却也认为曹山过于乐观，这个人也许三五天都撑不到。
王鸽一声不响的坐在了床前，时而看向生命体征监控设备上的数字，又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最后看着姜大爷的脸，想问点什么又是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只要不保密。”姜大爷早就看出了王鸽眼神不对劲，但早已经把医院的这些人当成了自己人，一点儿都不见外。
“这老爷子到底什么身份啊？还有他儿子，父亲都病成这个样子了，美国总统都没有这么忙的吧！”王鸽的声音很小，当着人家的面讨论人家的家事，哪怕是觉得这个郑老爷子可怜，肯定也是不太好的。第二就是怕这老爷子觉得吵，影响病情。
姜大爷倒也不避讳，白了王鸽一眼，“要么说你没当过兵，还不是党员，也没点儿政治觉悟。部队里，保密工作，是说走就走的么，自古忠孝两难全，你以为闹着玩的啊。有的人选择报效祖国，肯定要在家庭方面付出牺牲的。他们家里是军人世家，老郑在退休以前也是干这个的，全家人早已经有了这个觉悟，也有心理准备。”
王鸽点了点头，只是听说姜大爷在退休之前也曾身居高位，对于这些事情估计也门儿清了。
老干部加护病房里虽然有两个床位，但只有郑老爷子一个人，房间宽松，条件好，卫生间都比别的病房要高级一些。
要是换了普通人，肯定是觉得什么权力阶层搞特权，但是在王鸽看来并非如此。
虽然他没当过兵，不是**员，甚至连入党积极分子都不算，但是作为一个正常中国人应该有的三观，王鸽还是有的。他十分清楚了老干部病房的运作。
首先是这老干部病房平时不对外开放，不符合入住条件的人，哪怕现在权力再大，官职再高，再有钱，也不是能进来的。然而在特殊的情况之下确实有病人需要这种加护病房，医院也会酌情考虑进行破例，收费跟普通病房甚至是一模一样的。
第二就是王鸽个人觉得，像是江大爷和郑老爷子这样能够有资格入住老干部病房的人，要么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流过血，要么闹革命拼过命，为祖国和人民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有他们那一辈的舍生忘死，就没有王鸽这一辈人美好的生活。别说是在住院的时候搞点特权了，就算是把他们当神仙一样供起来都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也应该有点回报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只听房门一响，住院部的护士带着一个身穿军装的人走进病房，护士姜大爷和王鸽打了声招呼，叮嘱那个人不要让病人太过于激动，十分识趣的转身离开，顺便带上了房门。
王鸽这才正式的打量了一下那人的相貌穿着，接近1米8的个子，一身军装穿在身上，十分精神，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消瘦，但是一点儿都不虚，一双眸子炯炯有神，面容像刀锋刻画的一般坚毅，一看就是在部队里面摸爬滚打出来的。
这位应该就是郑老爷子的儿子了吧？王鸽心里想着，倒是不懂军衔之类的东西，事实上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中校。
男人也打量了一下王鸽，然后看到姜大爷也在场，顾不得现场有外人，下意识反应，直接立正来了一个敬礼，地板跺的咔咔响。
“首长好！”
能让一个中校见了面直接敬礼的人，而且还是已经退了休的，随便想想就应该知道，在退休之前，江大爷的确身居高位了，有可能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但是姜大爷从来不摆谱，哪怕是在家里居住也从来没有警卫员，按照道理来讲，级别一高哪怕是退了休也会有国家的人专门保护和照顾的。
“不是在部队，我都退休了。用不着那么多礼数。”张大爷倒是十分随意的摆摆手。
“那可不行，您永远是我们的首长。况且我父亲……还多亏了您了。”男人一口一个首长，让王鸽倒是有点儿不自在。
姜大爷叹了口气，倒是没说话，“看看你爸吧。”
男人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郑老爷子，摘了自己的大檐帽，跪下就磕了三个头，“爸，儿子不孝。”
“起来吧。能来一趟不容易了。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咱爷俩说说话，以后可能见不着了。”病床上的郑老爷子睁开眼睛，看到是自己的儿子来了，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姜大爷赶紧冲着王鸽使了个眼色，然后往门外走。王鸽知道了，这是给他们父子二人留下私人空间呢。他跟着姜大爷一起出门。
“姜大爷，我真得撤了，车队里还有事儿呢。”王鸽见这老爷子的儿子也来了，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不论是天使还是死神过来，他都抵挡不住，更何况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老爷子是存在一个阳寿已尽的情况，大夫们从医学上下了判断，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而王鸽则是从灵魂状态上下了判断，这个病人的灵魂状态已经十分不稳定了。
“你最近这段日子……瘦了不少啊。”姜大爷看着王鸽，从刚才到现在他早就发现了王鸽现在不对劲，没让王鸽走，倒是想跟他谈谈心，“什么情况？”
智者就是智者，从一件小事就能发现端倪。当然姜大爷是真的把王鸽当作一个孩子来看的，当成自己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关心他。
王鸽也是无奈，有选择性的说了一些，关于林颜悟怪病变成植物人状态的事情。
“社会上的风言风语……我也是听了不少的。什么神啊，天使啊。”姜大爷说道。
王鸽倒是没想到姜大爷如此关心社会新闻，甚至是连网络上封杀的一些消息都知道。
“年轻人，沉住气。”姜大爷拍了拍王鸽的肩膀，“这个事儿要从长计议，我觉得……你绝对不会失去你的爱人的。你有这个能力。”姜大爷的话似是而非，王鸽有点儿懵了。
自己明明没说过他想要反抗天界，甚至姜大爷连自己的特殊情况都不知道，就说自己有这个能力？这人精活了这么大年纪，也太神了点儿吧？
第六百三十七章 有关人士
有关人士
姜大爷这话说的让王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莫非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这绝对不可能啊，除了沈慧之外，王鸽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不论是网络中还是现实中。
而沈慧现在知道的也不多，她根本就不会去多问，反正问了王鸽也是无可奉告四个字。
可是这姜大爷话听起来的确有些深不可测了，这个老人家弄不好是已经知道什么隐情了的，退休之前身居高位，社会上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样也会收到一些风声的。但是有些话，姜大爷其实也不太方便跟王鸽去说。
事实上，王鸽是以一个局内人的身份参与了地府与天界的斗争，所有的普通人都算是局外人，姜大爷也一样。但是根据国家有关部门的调查，一个以天使为信仰的邪和谐教组织已经浮出水面，而且已经有核心的几个人根据那些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得知，所谓天使，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真正存在的神。
神让那些普通人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还不得而知，但他们知道，绝对不能让神为所欲为，随意破坏法律、破坏社会秩序，让所有人生活在莫名其妙的恐惧之。
整件事情已经超过了人类所能够涉及和控制的范畴，这些人也在想方设法的研究对策，甚至还直接把姜大爷请回了北京，参与高层会议进行共同决策。
所以作为姜大爷这种局外人，知道的东西跟王鸽比起来已经不算少了，但是他也要对王鸽保密，因此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我只是担心林颜悟。”王鸽摇了摇头，“两个人在一起怪不容易的，现在她得了这种怪病……”
“不要去做超越自己内心底线的事情就好。现在的问题总有办法解决的。”姜大爷说完，然后指了指病房的里面。“里面那个主儿，近期刚成立了一个调查组，以湘沙市为核心，去调查那些……”姜大爷想了一下，找不到什么形容词，“就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其实姜大爷早就已经通过其他的渠道得知，王鸽的身上出了事儿，准确来说是她女朋友出了事儿，别的医生和护士也是在他面前提起过的。姜大爷何其聪明，听到王鸽的女朋友林颜悟得了怪病，马上就与最近社会上发生的这些事情联系了起来，心中早有推论。
而这次正好是借着这个机会，正好老郑的儿子是在相关部门里面工作，趁机引见，看看能不能帮上王鸽什么忙。
且不说是否有效，能够做到这个份上，这证明姜大爷已经十分信任王鸽，并且把他当成自己自己人了。否则就凭刚才姜大爷跟王鸽说的那个军官的工作性质，就已经算是泄密了。
这时的人类还不知道，对于那些神来说，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王鸽恍然大悟，就是因为如此，姜大爷才死命的把自己留在这里，让自己跟那个老爷子的儿子见个面。可是对方是真的帮不上忙。
灵魂被天使取走，除了指望顾雪若能够在世界各地找到天界关押那些灵魂的地方，并且进行解救之外，其他的人类是做不了什么的。
不过这样一来，王鸽也明白国家相关部门对于整件事情到底了解到了什么程度。他其实是有点儿吃惊的。本来这个事儿是属于社会兴致的案件，由公安部门进行调查，但是现在现在浑身穿军装的人都开始进行相关工作了，这证明国家已经十分重视这件事情了，通过军队这种执行力超高的国家暴力部门进行解决。
有些人的判断是十分准确的，这不是一次简单的群体性按键或者社会**件，而是对于整个中国、人类社会、人类世界的入侵活动。
抵抗入侵活动，当然需要军队的人来解决了！
姜大爷说话向来是点到即止，聪明的人自然就会懂。他先问了王鸽的近况，然后说了社会上发生的什么天使事件，最后又鼓励王鸽，告诉王鸽这个军人是在相关部门供职的秘密，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他想帮王鸽解决目前的困境，他不想让这个年轻人遭受如此痛苦。
王鸽心存感激，这个老爷子虽然外表看起来很严厉，但为人十分和善，姜大爷只要是能帮得上忙的，肯定都会帮。可是这次，自己却要让姜大爷失望了。他现在处于天界的监视之中，哪怕是想要跟这些有关部门的人员进行接触，也会被检测到，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让自己、林颜悟和他人的安全置于危险之中，这是王鸽最害怕看到的结果。
“大爷，您费心了。”王鸽自然领情，若是待会儿那军人出来，姜大爷有引荐之情，他肯定还是要跟对方认识一下的，哪怕是什么都不能说，不能暴露，哪怕是现在帮不上忙，也并不意味着以后帮不上忙。
这种情况下的结交并非王鸽本意，若是断然拒绝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就算是天界追查下来，说王鸽跟人类调查部门阵营勾结，王鸽也有话说，而且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和进展，天界也不好逼王鸽太紧了。
病房里的对话只持续了十分钟不到，那个身穿军装的军人就出来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身体条件不好，不能多说话，需要静养，也就没说太多，便直接推开病房门，摸了一把眼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父亲危在旦夕，摸一把眼泪也是人之常情，再虎的汉子也知道感情是什么东西。
“首长，我父亲……”他看向了姜大爷。
“小王，你跟他说一下吧。你也算比较了解了。”姜大爷指了指王鸽，“这是雅湘附二医院救护车队的副队长，王鸽。你父亲发病的时候就是他去的现场，把你父亲给接到这里来的。”
那军人二话没说，马上立正对着王鸽就是一个敬礼，“司机同志，多亏你了。我是病人的儿子，我叫郑伟。”
“工作而已，工作而已。可不敢当啊！”王鸽觉得自己可受不起这个，连忙上前握手。按照道理来说，这种交代病情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个救护车司机能够做的行为，在医院这是违规的。“姜大爷，病人的病情还是让主治医生来说比较好吧，办公室在那边……”他指了指走廊尽头。
“没事儿。首长要你来跟我说，那我就绝对信任你。”郑伟倒是一点儿都觉得没什么不对劲的，表示自己不会去办公室。
王鸽见状点头，“那我就简单跟你说一下，具体的治疗方案，你还是要跟大夫谈谈。”他继续说下去。“郑老爷子是心绞痛，本身就不是很严重的心梗。但是他之前是做过心脏搭桥手术的，这个你应该了解吧？”
“那个时候公务在身，没办法回来照顾我父亲……”郑伟说道，他一直觉得自己亏欠了家里太多太多。
“本来心梗是要通过接入手术或者是冠状动脉再造手术，配合药物延长病人寿命的。但是之前我们在这里进行了血管造影，发现郑老爷子已经不再适用于介入手术，风险很大，而且不能解决问题。冠状动脉再造手术也不能进行第二次，病人的身体条件不足以支撑如此高强度的手术，所以现在大夫只能考虑进行保守治疗，使用药物维持生命，但是这种方法是完全没有办法保证病人的生命安全的，因此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老爷子撑不了太长时间。在这几天……我希望你能在他身边，多陪一陪他。”
“你的意思是……”郑伟愣了一下，“他这几天就……”
王鸽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剩下的还是让大夫跟你交代吧。”
医院不是万能的，医生也不是万能的。总有一些疾病，发展到了无法救治的情况，所有人只能看着病人的生命一点一点消逝而去，却束手无策。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医院的人甚至是每天都在面对这样的事情。
“我理解了。但是我马上就要归队，我只有两个小时的外出时间，刚才我也跟父亲说过了……”郑伟红了眼眶，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
姜大爷点了点头，军人世家，老郑肯定也理解自己的儿子，身上有那份工作，那份责任，在短短的几分钟里，父子二人应该是已经进行了最后的对话。
以王鸽的思维是绝对无法理解的，自己的亲人生命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而作为儿子却没有办法送自己的父亲最后一段路，这简直可以用残酷二字来形容。
“最后这几天……应该会有护工过来照顾吧，首长你不要太辛苦。我父亲很感谢你。”郑伟说道。
“这个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帮你办好。”姜大爷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部队有部队的规矩，而且现在郑伟的工作组面临的情况，其严重程度远远要大于亲人的生死，已经上升到了人类世界安定的层面上，必须有所取舍。
“哦对了，你们的工作……我简单跟小王说了一下。他也是受害者家属之一。”姜大爷说道。
在内部高层进行沟通的时候，他们会把莫名其妙变为植物人的人，称之为受害者。当然，加害者就是天使了。在进行天使威胁调查的同时，他们还在致力于通过非常规医学手段解决植物人的问题，调查他们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或者是非人类世界的那些天使对这些植物人做了什么，让他们恢复健康。
只要能够攻克这个难题，天使就再也不能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以生命去威胁植物人的家属，让他们祸害社会了。
天使从来不像受害者家属阐述是自己提取了受害者的灵魂，造成他们植物人的状态，只说按照自己所说的去做，病人就会恢复健康，这样的一种信息不对称，造成了调查组的重重困难。在所有抓捕到的随机伤人事件的犯罪分子的口供笔录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到过有关于灵魂的事情。
因此他们不知道，这条路是完全走不通的。不论人类使用任何手段，只要是灵魂回不来，那人就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我懂了。我们现在……正在帮助受害者恢复意识，试了很多方法，但是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你的家属呆在我们的保密部门，最起码她的人身安全可以得到保障。我相信……天使也是对你进行过威胁的，但应该并没有听从他们的威胁。我很佩服你，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需要坚强的意志。”郑伟说道。
王鸽老脸一红，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的确已经收到了来自于天界的威胁，威胁的性质不一样，而他不得不照做。郑伟的话还是让他心里有愧的。
“这件事情……受害人是我女朋友。我还要问一下她家里的意见，才能做决定。”王鸽说道。能够用最好的医疗条件，维持生命，保证健康和营养，最严密的安防措施去保护人身安全，哪怕是灵魂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醒不过来，也不是一件坏事。王鸽还是有点心动的。
郑伟出于对姜大爷的信任，表示愿意对王鸽提供必要的帮助。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签字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有结果就打这个电话，不要透露给任何人，打电话的时候表明你的身份，就会直接转接给我。”
王鸽接过那个号码，是一个座机，记在了心里，然后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纸条伸出窗外，掏出打火机点燃，烧成了灰烬。
郑伟点了点头，对王鸽这种十分注重保密的行为表示赞赏，心里想着如此谨慎的一个人，要是当了兵或许能跟自己一样干情报工作。
“或许真的有一天……我要麻烦你很多事呢。”王鸽转过身，意味深长地说道。
第六百三十八章 洗地
王鸽在离开住院部之后马上联系林颜悟的家人，其实并不难找，本身就是跟郑老爷子住院是楼上楼下，林颜悟的父母都已经退休了，老两口在家里也待不住，女儿在这里住院，也总是在医院里，王鸽其实是可以亲自见他们的。
可王鸽对于这老两口心里一直怀有愧疚之情，不好意思去见他们，借口工作忙，打个电话也就罢了。
他在电话里说明了情况，声称自己是通过关系找到了相关的研究部门，想要治好林颜悟的病，而接电话的林颜悟的母亲则是万分激动，从刚开始林颜悟没事儿的时候她就挺喜欢这个准女婿，没想到林颜悟一病不起，王鸽不但没有抛弃，反而是想尽办法为林颜悟治疗，这样的孩子哪里找去？当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然而王鸽没有给到他们任何承诺，毕竟他自己也知道林颜悟的情况是没有办法通过医疗手段解决的。所有的手续应该都不用王鸽操心，只要跟郑伟那边说一声，他会跟医院去进行沟通的。
不过这样做有一个缺点，由于郑伟是从属于解放军保密部门，其工作性质十分特殊，所有的受害者肯定是要被集中管理的，那个地方虽然有医院的条件，有医院的技术，甚至是大夫都是部队里出来的，医疗条件可以说是整个中国最好的，但有一个缺点，就是王鸽和林颜悟的家人就再也不能够跟去医院看林颜悟了。
那里是非开放的。
而林颜悟的父母对于这件事也是十分理解，其根本原因还是基于对王鸽的信任。
下午两点半，王鸽再次回到了救护车队办公室，按部就班的填写自己的出车日志。天使已经有很久没有找过他了，而秘密跟顾雪若见面的事情也没有被曝光。看来地府的对抗动作让天界头皮发麻，不只是顾雪若在寻找天界藏匿普通人类灵魂的地点，肯定还有别的人类执行人在行动，几个人都有自保的措施，在人类世界畅通无阻，地府提供的资金更是花不完，一个又一个藏匿地点被捣毁，原先被天使强制提取出来的灵魂，在死神和执法者的引导下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这让天界的那些存在失去了很多筹码。
但是大家都遵循着一定的规则，刚开始有死神没有抹掉人类的灵魂，就将灵魂引导进入他的身体之中。后来阎王大人发现，被天界关押过的那些灵魂，在回到躯体之前是没有任何记忆的。他们只知道自己陷入了昏迷，不知道自己的灵魂在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就好像睡了一觉一样。
因此这个秘密就一直没有被揭开。
王鸽近几天一直在关注社会热点新闻，而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新闻之中的确还是会有什么丈夫谋害妻子、女儿伤害父亲的事件，这是天界搞的第二场人类测试。但是从测试结果来看，天界应该是十分不满意的。
广撒网是他们的惯用手法，但并不是每个人类都没有底线。这些事件上新闻的概率不高，而且没有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没有形成一种特殊现象，连郑伟那边的有关部门都没有引起重视，组织调查，这证明有很多人绝对不肯执行天使的命令，拒绝了天使的诱惑，仍旧正直地活着。
王鸽在写完出车记录之后刷了一下手机，这才想起给郑伟打了个电话，翻了几条新闻，突然想起顾雪若对自己说过的话。要对人类有点儿信心，也要对自己有点儿信心。
现在看来，这句话是无比正确的。王鸽还是有点儿太悲观了。
想着想着，手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发微信消息来的是铁大致。他原本是跟徐林、侯长河和谢光他们上夜班的，现在发消息却是想要跟王鸽换个班次，说是接下来几天晚上有约会。
王鸽当然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估计又不知道是谁多操了点儿心，给这个大龄剩男安排了相亲，万一有能看对眼的，再因为出车给耽误了，那岂不是坏了人家的好事？反正对于王鸽来说，上白班或者上夜班都一样，林颜悟的事情安排完了，自己也能安心扎在工作上，同时也要找点对策，不能太过于被动只靠着别人去拯救自己。
办公室门口一响，却是何盛出车回来了。这要是平时看到何盛出车回来，大家都不会太过于在意，随便看一眼就完事儿了，可是今天何盛这一回来，却让所有人都直接站了起来，吓了一跳。
“你小子是从外面杀了个人回来吧？”王鸽赶紧站起来，拉过一张椅子，左右找了半天，毛巾衣服都不合适，从桌上拿了一包抽纸，二话不说把包装完全撕碎，厚厚的一叠纸都递给了他。
用纸肯定是擦不干净了，这哥们要把所有的衣服脱掉，然后去洗个澡，换一套衣服才行。好在车队办公室的洗手间是可以洗澡冲凉的，毕竟有些时候队员们出车会搞一身的污渍回来，又不方便回家。
只见何盛浑身上下全都是血，裤子和衣服完全被浸透，有些血迹已经完全干掉了，而双手、脖子上也都沾染了血迹，脸上也有血点子，眼镜上有红色的印记，应该是在被血液喷溅之后，何盛为了开车不耽误视线，擦了一把眼镜。
“兄弟，你这怎么整的啊。”杜伟平手里拿着毛巾，想要帮何盛的忙，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柜子里有橡胶手套，帮忙把外面的衣服扒了。”王鸽赶紧跟他说道，这办公室的房间里顿时充斥着十分浓重的血腥味。
何盛自己都有点儿懵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坐在椅子上肯定会把椅子和桌子弄脏，自己的双手粘乎乎的，摸到哪儿都是一个血手印，只能接过了王鸽的递过来的纸巾之后，先把手擦了一下，“先脱衣服，脱衣服，我感觉这血都伸进我秋衣里了，浑身上下这套衣服要不得了，都要扔。”
少量的血迹是洗得干净的，大量的血迹这衣服基本上就算是完球了。
众人折腾了半天，一边帮何盛往下扒衣服，何盛这才一边解释道。“出车遇到个车祸的，自己骑电瓶车，怼在人家半挂车的屁股后面，那半挂车就是停在路边，根本没动，估计是骑车的时候玩手机了，速度太快，脖子卡在车斗铁皮的边缘出不来，喊了消防队，让他千万别挣扎，等消防队的人来，我还在旁边按着他呢，可这人非是不听，自己要动。本来那铁皮就卡着皮肤，刺破了皮肤，这一动直接把颈动脉给切断了，那血喷了三四米远，然后哗啦哗啦的往下流，人马上就失去意识了，支撑不住身体，我就只能抱着他，让他不会摔下来，吴刚大夫都愣了，根本没办法止血，代血浆一边往里打，这血一边往外流，跟个小泉眼似的。好在消防队的人来的快，不然这人肯定就死那了，现在抢救呢，估摸着是死不了，但是白瞎了我这一身衣服。”
“颈动脉？自己搞破的？”王鸽都惊了，“这他妈是条汉子啊。衣服不打紧，回头我让上面给你发新的，这套不能穿了，八四消毒液都泡不出来。”
“我又是扶着人，又是把人抬上车，浑身上下都是血，车厢里也都是血，不来医院这血根本止不住，我那车的车厢和驾驶座算是遭殃了，估计这会儿护工大姐正骂娘呢……副队长，我那车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啊，跟您说一声……弄不好那座位的套子都要整个换掉。”何盛都这样了，还不忘跟王鸽汇报工作。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何盛扒了个精光，果不其然跟何盛自己预料的一样，毛衣已经完全透了，秋衣也完蛋了，就连内裤都被血给沾染了一个角。
杜伟平瞬间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兄弟，那个人看起来正常吧？”
何盛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杜伟平是在为自己担心呢。“挺正常的，不像是有什么传染病的样子。放心，我身上没有伤口，耳鼻喉和眼睛都没有血液进去，不用考虑粘膜传染。”
医疗工作者们是有一定的工作风险的，尤其是在面对传染性这种看不见的疾病上。有的时候皮肤接触，粘膜接触患者血液，就有可能导致细菌病毒进入医疗工作者的体内，所以大家看到身上沾满了血迹的人，一般心里还是有一定戒备的。
遇到这样的事儿，何盛其实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外面的衣服在自己的储物柜里还有备用的，可里面的衣服怎么办啊？内裤还能凑合穿，秋衣秋裤可就都没了。
王鸽把办公室里的空调暖风开到最大，还算是有点儿效果，室内暖和了起来，不至于感冒发烧，可到了室外，只穿一层薄薄的救护车司机制服，这寒冬腊月的还不冻死个人？
“你先去冲个澡，咱俩身材差不多，我衣服都在家里呢，我回去给你取去，别嫌弃先凑合穿。”王鸽说的那个家，就是医院对面的那个公寓了。
他的确有不少衣服在这里，何盛也是穿的上的。
“不嫌弃不嫌弃，麻烦副队长了。”何盛实在是忍不了身上这种粘乎乎的感觉了，没说几句话就赶紧去了洗手间。
王鸽套着钥匙就要往外走，反正住的地方就在医院对面，来回算上拿衣服撑死了也就十分钟，算不得擅离职守，是为了解决现在实际的问题，等到他回来，何盛也差不多该冲洗干净了。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耳机里却突然响起了护士站的通知。
“救护车队请注意，芙和谐蓉区八一路一百三十二号友谊商场正门前有一老人摔倒，头部流血，其他未知，情况较为严重，请求一辆救护车马上出车！”
王鸽的脚步停在了原地，这车他肯定是想要出的，不想因为任何事儿耽误。还得攒数字救人救自己呢，何盛老兄啊，要么你就委屈点儿，洗完澡先套上救护车队的制服，然后多套两层冲锋衣，等老弟出车回来再给你拿衣服去，正好窝床上也好好休息休息，从那地方来回半小时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王鸽一边想着一边捏着麦克风，“这里是车队王鸽，收到任务，马上出车。”刚想拿腿往外走，却被杜伟平烂了下来。
“钥匙。”杜伟平说道。
“什么钥匙？”王鸽一愣，随后抓紧了自己手里的车钥匙。
杜伟平一看王鸽这表现，马上知道这副队长以为自己要抢他的出车呢，赶紧说道，“你家里的钥匙啊！你出车去，我去给何盛拿衣服。你告诉我在哪儿就得，不会乱翻东西的，还信不过兄弟我啊！”
王鸽这才松了口气，把家里的钥匙给了杜伟平，“小公寓，就一个衣柜，你看着拿都行，衣柜里的都是干净的。”家里虽然乱了点儿，但也没有什么**物品，更不涉及地府和天界争端的任何物件，唯一的东西是镇魂牌，还天天挂在他脖子上呢。
让杜伟平过去，他自然是放心的。杜伟平接过钥匙也不敢耽误时间，一溜小跑离开办公室。王鸽则是赶到了停车场，眼看着三个护工大姐和一个护工大哥围着刚刚何盛开过来的那辆车忙的直转悠，车厢地板上的血迹用拖把可擦不干净，直接用水管子冲了，正洗地呢！
好在这停车场在建设的时候是铺了下水管道的，本来是方便救护车司机们在停车场洗车方便，地面上不会有积水，现在倒是排上用场了，车厢里的血水顺着地面哗啦哗啦流入了下水道，场景着实有点儿诡异。
车厢倒还好，驾驶座里真的是一团糟，车门把手，车窗，方向盘，档杆，座椅都沾染了血迹，不仅要弄干净，还要消毒，看来到下班之前何盛都要用备用车辆了。
王鸽跟护工大哥大姐打了声招呼，道了个辛苦，马上驱车来到急诊大厅门口。
第六百三十九章 赚钱的门路 上
救护车刚到急诊大厅门口，周华和孟娜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湘沙市这个地方就是雨水多，淅淅沥沥的小雨又落了下来，再加上冬天的一点儿风，寒意深入骨髓，简直是要了老命。这小情侣两个每个人身上都捂着一件冲锋衣，王鸽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冲锋衣，缩了缩脖子，待会儿到了现场弄不好也得穿上。
“这破天气，冻死我了。”周华上车就小声抱怨了一句，“诶？何师傅怎么样了？”
王鸽还反应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人家说的是何盛。“何盛啊！还何师傅……”
“听说刚才他搞了个血人回来，往急诊室里面送的时候，他浑身上下还在滴血呢。”孟娜说道。场景是挺吓人的，但是作为一个医疗工作人员似乎已经习以为常。那个场面倒是引来了不少其他人的围观，还有人拿出手机来拍照的。
孟娜想到这个就觉得反感，不知道别人的灾难有什么好拍的，这种血腥图片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大多数人看到一些血腥的场面，例如说血流不止啊，内脏乱飞啊之类的，都是在一些影视作品里，现实之中见到的次数屈指可数。觉得过瘾，是因为那些东西都是假的，也是因为人们知道那些东西是假的。
早些年在国外一些视频网站上，会流传一些恐怖分子斩首、割喉的录像画面，就不会有人觉得过瘾了。毕竟视频中的那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刀子割下去的那种质感是跟影视作品完全不一样的，人们只会觉得恐怖和恶心，绝对不会带来任何快感。
如果有人看这些东西觉得有快感，那么这个人估计就是个变态了。
“洗澡呢，没大事儿。”王鸽倒是不怕何盛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毕竟在救护车队里面，谁都见过一些无比恐怖令人无法接受的场景。他们的内心早就在各种事件之中强大了起来。
“现场呢？听说是有个老人摔了？”王鸽问道。这老年人跟年轻人可不一样。
小孩摔一下，可能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人，大人摔一下，反应没那么快，不严重的话疼一会儿，疼几天，严重也就是个骨折，不至于要命。可老人摔一下，本身身体条件就差，缺钙，骨质疏松，弄不好就要骨折，骨折了以后恢复期还很长，由此引发的并发症不计其数。
农村里经常会有这样的案例，某某老人今年九十多了，身体一直还行，可是某天突然摔了一跤，就给摔死了，其实并不是真正摔死的，而是身体条件已经很差了，不再具备这种抗风险能力了。
“嗯，挺严重的，说是摔着脑袋了，有出血。大家都不敢动，只能喊我们。听指挥中心说，家属就在现场。”孟娜说道。
“都七八十岁的人了，老老实实遛个弯，打个牌不好么，这鬼天气到商场去干什么……”周华也是摇头。“人老了也得有点儿觉悟啊。”
“怎么，七老八十就不能去逛逛街啦，你这是歧视老年人的想法！”孟娜却不服气了，“等我七老八十了，还想去逛街的话，你不让我去？”
周华马上怂了，嘴上却说着，“到时候就算是你能去，也不想去了。科学研究表明人的兴趣和关注度会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变化，到那时候你可能更喜欢跳广场舞也说不定……那我肯定乐意让你去！”
王鸽撇撇嘴，懒得听这小情侣在车上打情骂俏，悄无声息的关了车厢和驾驶室连接处的小窗口，让这俩人腻歪去吧！王鸽甚至怀疑，这要不是上班时间，要不是这救护车上还有他这个外人，这一对儿闹着闹着就要闹到病床上去来个情趣play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玩的疯着呢。
救护车很快来到了事发地点，友谊商场门口的马路比较宽，商场入口就在人行道的边儿上，外面的小雨还是在淅淅沥沥地下，由于不是休息人，商场门口显得比较冷清，人行道上倒是有不少来来往往的行人。按照惯例，商场的门口仍旧是围了一圈的人。
“闲人还真是多啊……”王鸽停下了救护车，想了想还是把冲锋衣给捂上了，王鸽直接从车厢里取出了推车病床，好在围观的人还没有那么多，喊两声还是能给让路的。
在围观的群众之中，甚至有不少人是打着雨伞在这里看热闹的，然而大多数人用的都是折叠伞，这年头还在用长柄雨伞的人可算是不多了。
“大家让一下啊，大夫过来了！”王鸽喊声过后，围观众人让开身子，王鸽这才发现在病人的身边居然多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举着长柄雨伞的人！
死神？这么快的吗？就是摔了一下，哪怕是磕到了脑袋也不至于危重到这个地步吧！
那人只是站着，却没有伸手去摸病人，倒是让王鸽觉得有些诧异。一般来说死神的动作从来不拖泥带水，只要能够接近濒死之人的身边，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伸手提取灵魂的。
果不其然，王鸽三步并两步来到病人身旁的时候，发现那个举着雨伞的西装男子，只是友谊商场的工作人员，胸口左侧还挂着工作牌呢！
人家是举着雨伞出来给这病人挡雨的，王鸽却吓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真的是草木皆兵啊！
病人男性，目测有个六七十岁的样子，体型偏胖，身穿羽绒服，倒在地上十分痛苦，直哼哼，身旁还有个拐棍。现场是一个小台阶，人行道上铺的是砖石，而商场门口铺的是地板砖，有大概二十厘米的落差，台阶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坡，应该是方便送货的推车进出才搞的。
商场门口的地板砖并非露天，而是有屋檐遮挡，按照道理来说下雨天是不会有雨水落上去的，可人总要走路，鞋上会带雨水，一来二去商场门口的地板砖就有了积水，一直有工作人员在这里擦干，但总是来不及。
地板砖上有了水，到底多湿滑，想必所有人都有过经历，稍不留神肯定就要摔上那么一下，这么硬的地面半天爬不起来。
周华蹲在了地面上，首先看了一下病人头部的外伤，没有明显的伤口，只是蹭破了皮，流了点血，应该是用不着缝针的，但由于病人已经有这么大的年纪了，身上的伤可能不止这一处，还是要仔细检查一下。万一由于疼痛引起什么高血压心脏病发，那可是要人命的。
希望他身上的脂肪在摔倒的时候能够提供一定的缓冲，保护骨骼。
周华马上戴上了听诊器，停了一下病人的呼吸和心跳，并吩咐孟娜开始量血压。在确定心跳呼吸都没有问题之后，开始询问一些基本的问题，让病人去回答，测试一下病人的思维能力和语言能力，毕竟从外表上也看不出来病人是否有颅内出血的情况，需要进行判断。
而在此之后，更是要问一下病人除了感觉到头痛之外，身体还有什么其他异样，以便快速判断是否有其他部位受伤。
就在他们忙活的时候，这老人的家属和商场的管理人员却吵了起来。
“我爸爸是在你们店门口滑倒的，你们肯定要负责！你们现在是什么态度啊？”一个女人大概有四十多岁，双手掐腰的，对着一个三十多岁身穿西装的商场管理人员指手画脚，唾沫星子横飞。
遇到这样的事儿商场其实也算是倒霉了，那个管理人员满脸的委屈，“您看，我们这里设置了警示牌，雨天路滑小心行走，而且今天下雨我们也提前安排了工作人员在这里擦拭雨水，尽量让路面保持干燥。该进行的环境管理和提醒我们都已经尽到了义务……”
“你的这个意思就是不想负责了？赔钱，必须赔钱，医疗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我还得花时间照顾老人，根本不能上班，我的误工费，护理费都要出，没有两万这事儿没完！”女人说道。
“这个问题……我要先请示一下领导才行，我自己没办法做主的。”管理人员脸上的汗都下来了，两万块对于商场来说是个小数目，但这明显就是个冤枉钱啊。
王鸽冷哼一声，从刚才到现在，这个自称是老人女儿的女人都没正眼看一眼病人，张口闭口就是负责要钱。而且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老人身体并无大碍，头部擦伤连缝针都不用，消毒清创就完事儿了，病人意识清醒，虽然很痛苦但身体其他部位并没有什么异样，心跳呼吸血压都十分平稳，周华和孟娜经过检查，发现老人身上除了软组织挫伤之外，基本不存在什么骨折的迹象，实在不行就去医院拍个片子。
没大问题的话，几个部位的片子拍下来也就是两三千块钱，救护车的出诊费，清创包扎费跟拍片子的钱比起来简直就不算钱，在家里休养几天就好，用不着特殊护理，两万块？开玩笑呢！
人家商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这女人有点儿讹人的嫌疑了。
“病人家属是吧？病人现在意识清醒，身上除了擦伤和挫伤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老人说是腰痛，具体的情况要去医院拍个片子，确认腰椎受损的程度，不过根据我们的初步诊断是没有大碍的。现在我们要回医院，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周华好像也听出了什么不对劲，特意提高了音量，把病人现在的情况说了出来，也好让那商场的管理人员心里有个底。
那中年女人听到这话，却是火了，“我父亲身体没有大问题？你们根本没好好检查吧？什么破医院，什么破水平！我才不会跟你们走。”她转过头去，又对着那管理人员发威，“赶紧赔钱，我好带我爸去大医院看病，要是耽误了，出了什么事儿没有你们好果子吃！”
孟娜脸都绿了，“姐，我们是湘沙市雅湘附二医院的急诊工作人员，我们医院是应该算是整个湘沙市、南湖省甚至是南方排名比较靠前的医院了。您要是信不过我们，恐怕要带着老爷子去首都，那耽误的时间就更长了。”对方态度不好，孟娜的态度可不敢不好，尽可能尽自己的告知义务。
“这位女士，您看这样行不行，刚才我让我收下的员工报警，通知了警察，既然咱们观点不统一，肯定还是要第三方进行协调的。这天气这么冷，地上都是水，老爷子躺在地上也不合适，先把人送到医院去，我跟你一起去，肯定会负责。检查治疗的费用我们可以垫付，等到派出所那边调解的结果出来，我们再说这些问题。可以不？”商场的管理人员也拿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法，态度已经摆在这里了，表示自己愿意负责。
“不行，必须给钱，今天我说什么也不去医院，他们那个医院都是讹钱的，两万，少一分不行。”那女人听说对面已经报警，已经有点儿慌张了，显得底气不足。
垫付医药费什么的这女人肯定不同意啊。医药费是进了医院，又不是进了她自己的口袋！人家本身就是来要钱的，不达目的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王鸽一听这不行啊，病人家属不肯走，那病人也带不走，毕竟是否检查治疗人家家属是有决定权的，医院方面不能私自做决定。
这救护车也绝对不能空着回去，你病人家属拒绝治疗是不假，万一病人真有个三长两端，回头人家再把医院给告了，说医院见死不救，不作为，舆论导向肯定是不会偏向医院的，惹上官司就麻烦了。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只能在这里耗着了！王鸽有点儿后悔，自己为啥非要出这趟麻烦车？他刚想上前去说上几句，却被周华拉住了衣服。
“王师傅，等派出所的民警来吧。”周华脱下了自己的冲锋衣，盖在老人身上，对着王鸽说道。
第六百四十章 赚钱的门路 中
尽管商场方面已经一再退让，但经不住那中年女人不依不饶，现场双方僵持不下，围观的人自然也是越来越多，而雨也是下的越来越大。
王鸽其实挺无奈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只能在这里干耗着。趁着僵持不下的这段时间，周华好说歹说还是把病人老爷子给抬到了推车病床上，管他待会儿是不是要拉走呢，总之不能让人在满是积水的地面上躺着，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一件冲锋衣盖不住老人的整个身子，孟娜怕老人给冻坏了，也是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冲锋衣，盖在了病人的身上。反倒给病人打伞的是商场的工作人员，那老人的女儿只顾着自己撑着一把伞，根本不管那个老人。
而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周华还再次测试了一下老人的神志情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给自己打发时间了。可是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倒是差出了问题。
周华看着那病人家属不善的脸色，悄悄拉了一下王鸽的胳膊，然后喊上了孟娜，退到推车的后面，几个人凑到了一起。
“咋啦，有新情况？”王鸽看着周华欲言又止，赶紧问道。
“我不太敢确定，孟娜应该也有感觉了吧？刚才的那几个问题。”周华看了一眼孟娜，然后说道。
孟娜赶紧点点头，“嗯。刚才我为了确认老爷子神志清楚，询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例如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那个女的是他的什么人。刚开始还对答如流呢。可是周华问第二次的时候，老人就很茫然了。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但是不知道家住哪里。”
“而且第一次的时候，他说那个的确是自己的女儿，但是第二次问的时候，就说不认识那个女人了。后来我们问了一系列的问题，问他多大年纪，之前是从事什么工作，他都已经说不清楚了。”周华补充道。“而且看着他的神情，应该不是神志不清，就是单纯的想不起来了，显得十分迷茫。”
“健忘症？”王鸽皱着眉头问道。
“有可能。不过人已经这个岁数了，根据症状来看更像是阿茨海默症。”周华点头。
所谓阿茨海默症，就是平时大家所说的老年痴呆症了，只是这个名字不太好听，现在的大夫们基本上都会改口，以免刺激到病人和病人家属，用医学名称来称呼，毕竟有的人还是很在意这个的。
“所以呢？”王鸽又接着问道。
“没了，就这些。这个症状排除颅内损伤的话，基本上是不会以为摔伤而造成的。这个病你也知道，暂时搞不清楚具体的发病原因和机理，也没有办法进行彻底的治疗，但绝对不是摔一下就能摔出来的。老爷子糊涂，跟本次的摔跤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周华心里还是有正义感的，想了一下又说，“还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呗，王师傅又不是什么外人，还能把你给卖了啊！”孟娜掐了一下周华。
王鸽笑了笑，没当回事儿，“说呗，只是待会儿警察来了可别乱说话了。”
周华吞了口唾沫，“那个当女儿的根本不管自己老爹死活，摔了不扶，下雨也不给打伞，就在那里只顾着要钱，我看着是利用这老爷子思维不清楚，故意过来碰瓷的。”
其实这碰瓷也分很多种了，利用统一伎俩碰瓷的惯犯，那叫诈骗，一般都是碰车，让车主赔钱，很少有来讹商场的。还有一种那就是临时起意了，有些心怀不轨的人本身道德品质低下，又喜欢得理不饶人，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白拿钱的机会，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如果这真的是个碰瓷事件的话，那估计就是后一种了。其实对于碰瓷的这种行为，对于惯犯的诈骗，警察那可是门儿清，直接抓紧去按照诈骗罪处理了，是要蹲监狱坐牢的。但是对于这种临时起意的主儿，岁数也不小了，也要看具体的情况。如果被碰瓷一方的确有过错，警察也就是调解一下，和个稀泥，把赔钱的价格压低点儿，认个倒霉下次长点记性也就完事儿了。要是被碰瓷一方没过错，碰瓷的主儿也就是赔礼道歉，领个批评教育，就这么给放了，还是挺恶心人的。
没办法，现在违法犯罪的成本太低，恶心人的事儿是经常有的。
好在派出所的民警没有让王鸽他们等太久，报警之后的几分钟以内就赶到了现场。一辆警用越野车停在了路边，紧挨着救护车，还闪着蓝灯，车辆没关电源，下来的是一个年纪较轻的警官，和一个年纪较大的辅警，从编号就看得出来。
一个有编制，一个没编制，但是那年纪较大的辅警走在前面，警官只是走在后面，看起来十分恭敬，估摸着人家也是知道这辅警大哥有经验，是跟人家学习来的。
有的人考不上警察的编制，一直当辅警那么多年，见的也许比上面的警官还多呢。
年长的辅警跟年轻警官点了点头，现场有官儿大的，这开腔也是得官儿大的人来，要么人家能混这么多年，还受人尊敬，就是懂这个人情世故的规矩。王鸽看在眼里，便觉得今天这事儿有了能够快速解决的希望了。
“怎么回事儿啊？”年轻的警察还有点儿架势，估摸着也不是个菜鸟，毕竟跟着前辈混了那么久，还是学了点儿东西的。
那商场的管理人员还没开口，中年女人倒是冲到警察跟前，握着人家的手就开始声泪俱下，“警察同志，你可要给我们这些穷人弱势群体做主！”
一边说着，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这事儿学了个明白，添油加醋是少不了的，颠倒黑白更是不能缺的，指着病床上的老人，表达自己的悲痛和气愤。
“刚才她老爹摔的时候可没这么哭过吧？”周华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女人说完，换到商场的管理人员了。这中年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纪也不大，能混到管理商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嘴皮子功夫应该算是了得，平时在商场里处理顾客和商户的纠纷那也是八面玲珑，可是碰见这么个不讲理的主儿，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足足愣了一会儿才事情给说清楚。
两边的情况问完，年轻警察没说话，更没下判断，看了一眼辅警，辅警点头会意，“老爷子情况怎么样啊？检查了吗？”
他其实是看着王鸽说话的，但周华实在是憋不住了，站出来说道，“我们进行了初步检查，问题不大，都是擦伤磕碰伤，头部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上点药就行。经过我们判断身上没有骨折和内出血的情况，病人意识清醒，但是有点儿糊涂，估计跟摔伤是没有关系的。可能在摔倒的时候被台阶硌了一下腰，背后有点红肿，我们建议拍一下片子，看看腰椎有没有大问题。”
“这位同志，我看着病人没大事儿啊。人家商场也说负责任了，出检查费医药费，态度摆在这里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啊？人家都报警把我们喊过来了。”年轻警察听清楚了情况，皱起眉头。
“你听那医生胡说，他们都是骗子，拿眼睛看能看出什么来？今天必须给我两万块钱，我要带我爸去首都看病，后续看出什么毛病来，他们商场得负责！这两万还不够呢！你没听医生说，我爸都摔糊涂了，就这还没大事儿？”中年女人说道。
“我说了那是阿茨海默症，不是摔伤能够导致的！”周华急了，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王鸽倒是给气乐了，刚才孟娜说了个去首都看病，她还真他娘的听到心里去了，现学现卖啊！刚才还说周华不靠谱，怎么周华一说老爷子有点儿糊涂你就信了呢？摆明了是已经知道老爷子有阿茨海默症。
商场的那个经理眼巴巴地看着警察，眼神里已经说明了一切。人家都要两万块钱了，我再不打110这还能行？
要说派出所的民警就是见的市面多，什么人都见过了。对于这个中年女人这种人，这个商场的管理人员是从事服务行业的，耐心自然是有，王鸽、周华和孟娜是从事医疗工作的，刁钻的病人和家属多了去了，也还忍得住，警察自然也是如此。
可要是换了普通人，估计早就看不惯开打了。
警察明知道这事儿荒唐，还是得耐着心思去劝。“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人家那救护车了，湘沙市医疗急救指挥调度中心的，人家是雅湘附二医院的，多少人打破头想去还去不了呢。那边检查你应该放心，实在不行，老爷子从头查到脚都做一遍检查，是不是摔伤导致的什么疾病，医院自然有判断，我们以这个为准，治疗费他们承担。如果没大问题，检查费用你们双方各付一半。我也看了，人家商场有人擦地面的积水，也有提示牌，不都是人家的责任。消防队来检查工作都挑不出毛病来。”年轻警察说话漂亮，也在理，顿时赢得了周围围观群众的声声赞同。
这种解决方法对于中年女人来说当然是不行了，她自然知道老爷子本身脑子就不太清楚，这点摔伤根本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更何况，两万不行一万也行啊！没赚钱还要掏检查费，这不符合她此行的目的啊！
“不行，两万，一分钱都不能少。不行我就跟你们打官司！看谁能耗得过谁！法院肯定支持我们这些弱势群体，你们这些资本家，当官的，医院坑钱的，没一个好东西！大家伙你们说对不对啊！”中年女人试图制造群众认同。得，这回连派出所的民警都骂上了。
围观群众虽然喜欢看热闹，这事情看在眼里，道理明白在心里，谁对谁错一看便知，根本没人附和她，只是冷眼旁观而已。
“大姐，我们不是当官的，我们是为各位老百姓服务的。你们有矛盾，我们来调解嘛，做人要讲道理。你要是一直这个态度，那我就要依法传唤你了。老人去医院，你和这个商场的人去派出所里把事情说清楚。”软的不吃，那就只能来硬的了，警察虽然还是好脸色，但是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
所谓依法传唤，就是民警要把人带到派出所去，必须配合。
如果不配合，三次警告不予回复，那就要采取强制措施，意思就是铐起来，拖也得拖回去。痞子无赖撒泼耍混的，警察们见的多了，一般到了派出所里几个小时就消停了，实在不行就拘留，只要在所里过夜，那个苦绝对吃到他们后悔。
其实两个警察也不想这样的，群众影响不好，而且走手续太麻烦，鬼知道要是采取强制措施，这个女人会不会大喊大叫又抓又挠，弄不好自己还得受伤，估计那些辣椒喷雾的非致命性武器都挡不住这个。
年长的辅警拉了一把王鸽，私下里问道，“小兄弟，这老爷子脑子糊涂，是不是什么病啊？”
既然人家问了，王鸽自能如实回答，“刚才我们大夫不是说了么，阿茨海默症，就是……老年痴呆。”
辅警好像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靠谱吗？”他也是怕那个大夫太年轻，看走了眼。
“我们那大夫比我还要小一点儿，名牌大学博士生毕业，跳了几级，厉害的很呢。”虽然不知道这辅警到底问这个目的是什么，王鸽总归是觉得是跟解决这件事情有关的，如实奉告。
“咱们商场的门口有监控吧？”辅警问道。
管理人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是点头回答，“有的，二十四小时运转，我们时常会检查，一个是协助治安，一个也是保障我们自己的安全。”
“我们查一下监控，看看到底老爷子是怎么摔着的。”辅警眯起眼睛看向那个中年女人。
第六百四十一章 赚钱的门路 下
王鸽他们倒是有点儿没办法理解了。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肯定是由于下雨地面湿滑，老人本身腿脚就不好，一个不留神滑倒了，这才有了现在的事情。
警察要查监控记录干什么，难道这个里面还有什么别的隐情吗？看着那个年长的辅警胸有成竹的样子，再看看那个中年女人的确是有些慌神，真的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看什么监控，神经病，算了算了，今天我们自认倒霉，算你们走运！”中年女人二话不说，直接从推车病床上把老人给扶了下来，拿腿儿就想走。
王鸽都傻眼了，这什么情况？这个中年女人虽然嘴上还是不饶人，但决口不提那两万块钱的事儿了，一点儿都没有讨价还价，甚至不想要带着老人去医院检查了，就这么走了？
“如果你现在放弃给老人做检查，那么老人伺候出现的一切病症就跟商场无关了啊！”那个辅警望着中年女人的背影，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
但是对方没有任何回应，就是这么骂骂咧咧的快速离开了现场，老人腿脚不方便，像是被拖着走一样。
年轻的警察看了一眼那个中年女人，既然她放弃了讹诈，他也没什么理由去阻拦，眼下问题已经解决了。“这个调解结果你这里同意吧？”
其实要是商场管理人员愿意的话，完全可以继续让警察帮忙，告这个人敲诈的，但是现在的这个结果已经令他十分满意了，不敢奢求太多，连连点头，“感谢警察同志，太感谢了。”
事儿了了，没有了那个中年女人的拙劣表演，围观群众顿时觉得无趣，开始自发散开。
商场是没事儿了，王鸽这还有事儿呢！空着车来的，又要空着车回去，更何况刚才给老人检查和清创的时候已经使用了一些医疗器材和物品，这个钱找谁报销去啊？
结果王鸽还没说话，周华就先出声了，“救护车出车是要钱的，耍我们玩啊？坐出租车还要钱呢！”
“大夫，你们看她那个样子像是会给医院钱的人么？不找你们的麻烦已经很不错了。”年轻的警察苦笑道。虽然结果并不好，但是总归没有让她得逞，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周大夫，回去记损耗吧……”王鸽也摇头，一边收拾着车子，一边问着那个年长一点儿的辅警，“警察同志，为什么她一听说要查监控记录马上就走了啊？”这个问题他还是没弄清楚，就多嘴问了一句。
王鸽不是什么较真的人，但是求知欲特别强，反正这事儿应该也算不得什么机密，人家说就说，不说就算了估计回去待上几个小时就忘了。
辅警觉得这群医院的工作人员们吃了点儿亏，本来这事儿与他们无关，不想说的，现在告诉他们真相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补偿了。而且辅警觉得要是这群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心里最起码能痛快点儿。
趁着这几个医疗工作人员收拾东西的这点时间，说说倒也没什么。
“先前我们有发下来的文件，警情通报，算是内部文件的通知了。案子不大，当时就没往心里去，刚开始我还没当回事儿，也没回想起来，这位大夫一说老人有疑似老年痴呆症，我才回忆起来呢。说是在北湖省有一个四处流窜的诈骗人员，专门挑着商场下手，地面稍微滑一点儿就说是有老人摔倒，一开始要的钱不多，三五百，一两千，很多商场为了避免麻烦都是给钱了事。后来遇见一个大商场，给了两万，钱给了，事儿完了，人家商场经理倒也是认真负责，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地面滑，有没有服务人员没做好地面的水渍清洁，翻看了监控记录，不看没事儿，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辅警掏出了一包芙蓉王，递给那年轻警察一根，又递给了这群医疗工作人员。
湘沙市是一个开放的城市，很多女孩子都会吸烟，辅警十分明事理的还要递给孟娜，王鸽三人连连摇头，这是公众场合，就算是有吸烟的习惯，作为医疗工作者也不能这样被群众看着啊，影响太不好了。
那个年轻的警察想了想，一拍脑袋，“对，是有这么回事儿！那个商场经理看完监控记录之后，马上就知道自己是被骗了！人家那老人根本不是因为地面湿滑自己摔倒的，而是那个自称为他女儿的中年妇女推了他一把！事后他报了警，这才知道回款的银行卡还是个黑卡，查不到身份信息，监控记录也的人脸也很模糊，只能看个大概的画像，这是个专业的骗子啊！金额不大，行为不算很恶劣，人也早就跑了，根本抓不到，那边的公安分局就发了个协查通报了。”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这个骗子了！”王鸽这回明白了，怪不得一说要看监控那中年女人就要跑呢，敢情她自己知道老人是她推倒的，根本不是自己摔倒的！监控录像一出来就全露馅了。
原本摔倒这个事情，是不会有人往歪了想的，都认为老年人由于地面湿滑而摔倒是正常的，谁也不会去查看监控记录，作案的时候也就没有刻意的躲着监控摄像头，谁曾想那辅警居然想起了协查通报的内容，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出。
当警察记忆力不好可不行啊！王鸽之前还是看过新闻的，有个警察只是看了一眼通缉令上的照片，出去吃饭遇到了犯罪嫌疑人，二话不说就给拿下了！
“怎么不直接抓起来啊？”周华收拾完了东西，推着车子问道。
“现场这么多人，不好动手，我们两个也没准备。而且有个还有那个老人。经过兄弟单位的调查，那个老人的确是中年女人的父亲，特征就是患有老年痴呆症。要不是这个，我还真的不敢确认呢！没事儿，刚才我执法记录仪都拍下来了，相貌特征什么的。顺着周边的监控一查就知道她暂时住在哪，今天晚上之前肯定就能归案。”辅警掐灭了烟头，对着年轻的警察说道，“领导，走吧，回去汇报情况去。咱俩能领工了。这可是网上在逃人员。”
“你是我领导啊，老哥，我还得跟你多学呢。”年轻警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王鸽三人打了声招呼，开车离开。
“唉，自己的父亲得了这种病，不仅不好好照顾，还把人带出来当成犯罪赚钱的工具，这个人作孽啊！”孟娜感叹道。
“那个老爷子不会也被当做是同犯吧？”周华也说道。
王鸽把推车搞上了车，催促二人赶紧上车，“别瞎操心了。你也知道那老爷子有老年痴呆症，估计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根本忘记了是自己的女儿把他推倒了很多次，那么大岁数了肯定不会进看守所的，放心吧你们……”
一行三人心情郁闷，本来出车是来救命的，没曾想遇到了这么个事儿。万幸那个老人经过了检查是真的没事儿。
“现在的人心都坏了，要是我父亲得了这病，我心疼还来不及呢，这工作肯定都不干了，专门回去照顾去。”孟娜是越想越难受。
得了这种病的老人本来就没几年好活了，生活质量又很差，着实让人心疼。
“希望警察在抓到那个女的之后，能给老人一个好的地方吧，最起码让其他的亲属照顾一下都比现在强。”周华抱着快要哭出来的孟娜，简单安慰了几句，又在给王鸽撒狗粮。
王鸽叹了口气，只好关上了驾驶室和车厢的玻璃窗户，不接受任何狗粮信息。
出车就是这样，有的时候病人死了一无所获，有的时候遇到这种事儿还要给自己增加负能量，比病人中途死掉了没抢救过来还难受。
空车状态的救护车在回到医院的时候，只是在急诊大厅的门口停留了一下，把周华和孟娜放了下来，然后直接返回了停车场。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是要接近下午四点下班的时间了。王鸽明天可以休息，但是从晚上开始就要上夜班了，他跟同事们交代了几句，看到了已经把自己洗干净的何盛。
何盛擦着自己的眼镜，头发还没干呢，里面已经换上了王鸽的衣服，外面是他自己另外的一套救护车制服。在这里洗澡条件实在是有点差，热水供应量都不足，这种温度条件下何盛基本上是洗了个冷水澡，现在脸色发白，浑身发抖。板蓝根感冒灵这种东西是救护车队的常备药物，已经有同时给他冲了两包了。何盛正捧着杯子在那喝呢。
“老哥，辛苦啦。”王鸽看了看被扔在水盆里的那套血衣，已经用水和八四消毒液给泡上了，整个水盆里的水都变成了深红色，不过王鸽估摸着这衣服是洗不出来了，除非多倒几瓶八四消毒液，把整个深绿色的制服都洗褪色。
杜伟平把王鸽家里的钥匙还给了他，“怎么样，那病人救过来了么？”
王鸽苦笑一声，“别提了！”反正闲着没事儿，也没有出车任务，他就把刚才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跟同事们讲了一遍。
“副队长，咱哥们两个今天有点儿倒霉啊！应该出去喝一杯的。”何盛倒是被逗乐了，“不过最后人能抓着就行。”
“喝杯可乐还行，别的就算了。”王鸽说完，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打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林颜悟的弟弟，林聪。
王鸽当下回避了众人，到门口接起了电话，然后点了根烟。
“姐夫……”林聪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改口，毕竟王鸽也是帮过他的，而且自从林颜悟病倒之后一直不离不弃，两个人虽没有太多的联系，这恩情倒还记得。
王鸽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林聪为什么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在林颜悟入院治疗之后，林聪是来看过自己的姐姐的，而且还碰到了王鸽。
“怎么，有什么事儿？”王鸽也不反感这个称呼，这小子怕不是又惹了什么摆不平的乱子了吧？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想跟你当面聊聊，现在有时间吗，我就在急诊大厅呢。”林聪支支吾吾的也不说清楚。王鸽无奈，只能答应。
“行吧，不过我时间不多，等会儿可能会有任务。我去找你。”王鸽挂掉电话，直接来到急诊大厅，林聪就在门口，跟前段日子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只是林聪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年轻女孩儿，长得漂亮，但显得十分青涩。
妈的，该不是又要帮人垫钱打胎了吧？说好了不做舔狗的呢？
“别怕，这是我姐夫，他能帮忙。”林聪下意识的说话，却又回过神来，掏出纸笔在本子上卸下了刚才的那句话。
王鸽一看，这个姑娘怕不是个聋哑人啊？没办法说话，也听不见东西。很明显林聪是不会哑语的，只能用这种最笨的方法跟对方交流沟通了。
“到底什么情况啊？”王鸽又问道。
“是这样……我是在网上遇见的她。她是个聋哑人，你也看出来了。就在昨天，她告诉我有人……侮辱了她。她不相信警察，我是硬把她带过来的，昨天凌晨的事儿，取证什么的应该还能有效吧，dna什么的。”林聪挠了挠头说道。
王鸽明白了，这事儿在电话里面还真的是说不清楚。按照道理来说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赶紧报警，正常人都知道，但是这个女孩子不相信警察，居然相信林聪，这小子也算是有点儿能耐了。
人家不信任警察，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既然林聪开了这个口，王鸽自然是要帮忙的。
而且看着这个女孩子的状态，不像是想要骗林聪什么财务，想骗也用不着这种方式的。
“行不行……我得咨询一下大夫。”王鸽转身就想去联系人。
“姐夫，找个……熟悉点儿的。”林聪拉住了王鸽的胳膊，“这事儿关乎到名声。”
第六百四十二章 关系户与关系户 上
这个女孩子并非有什么疾病，因此王鸽也没有去找大夫，金晶怀孕生子，其他的女大夫在今天都是夜班，人还没来呢，还不如找个女护士靠谱一些。
反正所谓的取证，就只是用棉签擦拭相关部位的分泌物，应该能够检测到dna信息，本来这些动作是要等报警之后，警方安排医院或者是法医来进行的，但是这个女孩子不愿意报警，如果要说服她的话估计要花很长时间，倒不如先把这证据留下来，回头劝服了人之后再报警也不迟的。
想来想去，王鸽只能找到了沈慧。沈慧这会儿正忙着呢，好在是没上手术，一听这个事儿二话没说就把自己手里的事儿做了交接，带着这个女孩子来到了急诊处置室，两个大男人肯定是不能跟进去的，只好守在外面。
“怎么认识的？”王鸽说道。
“网上，瞎聊，聊来聊去发现挺对胃口，约了几次没出来，我也就没多想。今天早晨突然跟我说，凌晨的时候被她合租的室友给……那啥了，对方好像还有钱有势的，她自己觉得报警风险大，这几天最信任我，以为我没对她图谋不轨……”林聪挠了挠头，其实是他不会主动撩妹子而已，居然被当成了老实人。
“我一听这事儿就赶紧把她叫出来了，这才知道是个聋哑人，我们用手机交流了半天，才劝服她先来医院看看，留下点儿证据，说是那个男的当时没带套。”林聪刚开始也劝这姑娘赶紧报警来着，实在是说不听，他自己又没什么社会关系，唯一能想到的神通广大的人就是王鸽了。
“能够留下dna信息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是我不确定到时候到了警察那里能不能被作为证据。我认识几个当警察的朋友……这个事儿还是要通过法律途径进行解决的。”王鸽坐在长椅上对林聪说道。说是对方有钱有势，其实王鸽是不怎么信的。
家里有钱有势的年轻人会出来跟人合租吗？这明显不符合逻辑！没准是犯罪嫌疑人故意吓唬这个女孩子的。
“凌晨的事儿完了之后，她就一直没回去过，害怕得要死，在湘沙也没有亲人朋友。姐夫，你得帮我多劝劝，必须要报警，绝对不能忍气吞声啊。趁着还能留下那畜生dna的时候，赶紧让警方取证。人家姑娘的第一次呢……挨千刀的东西！”
取证的工作其实并不麻烦，两个人说话的这几分钟功夫，沈慧已经推门出来了。她经历过被渣男欺骗的事情，虽然那个叫马天明的男人估计永远要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了，但其中的这种伤痛要伴随沈慧一辈子。对于女孩儿现在的情绪，沈慧是完全能够感同身受的。
“小沈，怎么样？能留得住证据吗？”王鸽站起身问道，“你得帮我一起劝劝她。”王鸽说的自然是报警的事儿。
“查了，外阴红肿，***破裂出血，新伤，不超过十二小时。如果没有清洗过的话，应该是能够留下东西的。我问了那个女孩儿，说是当时的那条内裤上面也沾染了一些体液，可以作为直接证据，双重保险了。人我给你劝过，出了这样的事儿一定要报警，但是她并不信任那些警察，觉得犯罪嫌疑人有可能买通他们。”沈慧摘下了口罩，其实有的东西她不太方便跟两个男人说。
在刚才检查的时候，她还发现了女孩儿大腿根部的伤痕，有抓破了的，也有被捏得淤青的，如果不是什么特殊喜好的话，这应该可以从侧面证明，那个女孩儿与别人发生关系绝对是在暴力强迫的条件下的。“东西都在处置室的桌子上，我用自封袋装好了的。”沈慧说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辛苦你了。”王鸽从门口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儿，女孩儿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处置室操作台的旁边，望着自封袋里的东西出神。
“我觉得有必要的话……需要精神科介入治疗。”沈慧回过头去看了那个女孩儿一眼，“最起码需要心理干预。王鸽你应该明白。”
王鸽点头，然后目送沈慧离开。“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在哪里工作？”
“不知道……”林聪这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们平时都没说过这些的。她也不知道我是个大学生，不然的话肯定以为我也不靠谱了。”
“你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出来帮人平事儿啊？有那个本事么！”王鸽叹了口气，林颜悟为人稳妥，办事考虑周全，怎么她的整个弟弟搞的好像做事不带脑子一样的？不过事儿既然已经在这里了，王鸽自然是要帮忙的。
其实凭着自己的良心想想，要是自己遇到了这么一个姑娘，声称自己被强奸，要求自己帮个忙，不论是真是假也要先帮一下再说，顶多耽误点儿时间，又没要求王鸽掏钱。
经过刚才沈慧的检查，这事儿十有**应该不是假的了，生理上的改变可是伪造不了的。
林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就是看着人家可怜……”
“得，我们先进去吧，还是得劝一下，赶紧报警。”王鸽说道。
按理说，遇到这种强奸的刑事案件，第三方报警肯定是有用的，警察肯定也是要来的，但最重要的还是当事人的说法。如果警察来了，这姑娘不信任警察，不予配合，那警察也没招啊！你受害人都不说话，第三方搀和什么鬼？就算把那人抓起来，没有证据和指认，也没办法提起公诉的。
王鸽和林聪一前一后进入了急诊处置室，来到这个姑娘的身边。这个姑娘对于王鸽还是有点儿恐惧的，可能本身是个聋哑人，就有点儿自卑，几乎不跟外人接触，跟朋友的交流都是在网上，网友，实在没办法了，才从网上找了个比较靠谱的人，于是就挑出了林聪。
王鸽能够明显看出，这个姑娘的灵魂状态很不稳定，像是一团火焰在跳动，十分容易被惊动。而且这个人的灵魂力量是要比普通人更加强大一些的。也许是失去了语言和听力之后的她，身体上自然会有其他方面的成长来补足她的感知。很多双目失明的人的听觉和嗅觉特别敏锐，甚至是有什么第六感，就是因为如此了。
“妹子，你叫什么名字？”王鸽刚说出口，就知道自己犯了跟林聪一样的错误，赶紧掏出手机来，开了个空白的短信页面，在那里啪啪啪打字，打完字才递给那个妹子。
“我叫李晓婷，你是大林的朋友吗？”女孩子接过手机看了一眼，马上也用自己的手机打字进行回复。虽然效率不高，但总比没有办法交流强。
“大林？”王鸽看了一眼林聪。
“我网名，网名。”林聪赶紧回答，然后同样掏出手机来打字，“这是我姐夫，可神通广大了。”
看了这段话，李晓婷略带怀疑的好好打量了一下王鸽，常识还是要有的，这人明明就是穿了个深绿色的制服，看着工作证连个大夫都不是，就是个救护车司机，怎么就神通广大了？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看到了王鸽的脸，还有工作证上的名字，好像想起了什么，情绪十分激动，又开始拿着手机打字，一时着急还打错了好几个字，好在王鸽他们看得明白。
“我知道你，你上过央视新闻呢！上次学校门口那个父亲用刀子捅死自己女儿同学的现场，也有你！”李晓婷站了起来，眼眶里居然泛着泪花。
这样的人物，第一，肯定是个好人。第二，他虽然只是个救护车司机，但是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社会影响力，只要他肯站出来为自己说话，自己的案子一定会得到重视，甚至被电视台报道，到了那个时候，管他犯罪嫌疑人有多大的能耐，还不是要受到法律的严惩？
然而在激动的同时，李晓婷又马上落寞下来。她知道这个事情一旦闹大，就算自己接受采访的时候，在新闻画面里的时候，由于案件性质特殊，通常会给受害人的脸打马赛克，声音也会进行特殊处理，但只要是认识的熟人一看就知道是她。
以后工作可怎么办啊？邻居们也都知道了，还怎么做人？
强奸案的受害人很多都有这样的想法，甚至有的人因为这样的想法而选择忍气吞声，或者是私了，不去报案，让犯罪嫌疑人逃脱法律的制裁。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一个女人的贞操永远不再阴和谐道里，而是在她们的内心。失去贞操的应该是那些犯人，而不是被强奸的人。现代社会中越来越多的人都已经有了这种想法。强奸案的受害者得到更多的并不是歧视和议论，而是关心与怜悯。
“其实我是会唇语的，我能看得懂你们说话，只是听不到声音。”李晓婷在手机上打字说道。这个女孩儿戒备心很强，而且十分聪明，刚开始见到林聪，还有见到王鸽的时候都没有透露自己会唇语的这件事，就是为了想要观察他们到底在自己听不见的情况下，说了些什么。
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两个人所有的对话，所说的内容都是在讨论怎么帮助自己，再加上知道了王鸽的身份，这才让李晓婷真正的放下了戒备心。
对陌生人有防备这是人之常情，王鸽和林聪自然不会过多计较。反倒是王鸽坦然一笑，“看得懂唇语倒还好，省的我们在这里敲字了。妹子，你现在多大年纪，什么工作？”
“我25岁，在一家花店当插花师，之前在特殊学校里面学的就是这个……还考了证的。王哥，你一定要帮我……那个人……”李晓婷终于知道自己可以信任面前的这两个人了，哭的是梨花带雨，看得林聪一阵心疼，赶紧把人搂在怀里。
王鸽看得出来，林聪对这个妹子可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安慰人的时候灵魂状态没有任何波动，肯定说不上喜欢了，只是看不得女孩子哭，觉得李晓婷实在是太可怜了。
李晓婷的这份工作到倒是用不上什么听力和语言，工作性质简单，而且能够安心做事，甚至插花的作品比正常人更加漂亮。
现在残联所创办的一些特殊学校基本上会针对残疾人，进行符合他们身体特征的职业培训，让他们成年从学校出来之后有一技之长，不至于无法在社会上独自生存，这个体系越来越完善了。
但是社会上仍有有一些人歧视残疾人，认为残疾人好欺负，估计这李晓婷合租的室友就是这么个货，惦记人家不是一天两天了。最悲惨的是，在李晓婷被侵犯的时候，由于她天生的残疾，甚至不能够大声呼救，只能发出一些呜咽的声音。
想象到这个场景，王鸽的内心就无比愤怒，一直皱着眉头。他拍了拍李晓婷的肩膀，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讲话，毕竟她是听不到声音的。
李晓婷抬头，王鸽马上说道。
“妹子，你别哭，你跟我这弟弟认识，你们有朋友的缘分。林聪找到了我帮忙，肯定也是希望这件事情能够顺利解决。但是一切都要以法律为前提，林聪跟我说你不相信警察，但我相信中国的警察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值得被信任的。我的一个好朋友，也是我的老同学，现在市公安局刑侦队任职，我也还认识缉毒部门的警官。”王鸽其实还有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非要扯上军方的话，其实也是有关系的。
这话倒是把林聪跟说愣了，他知道自己的姐夫厉害，没想到居然有这种关系？他知道王鸽这个人一般是不吹牛的，而且十分低调，说出来的话基本上都比较靠谱。
他要是说有门路，那就是真的有门路了。
王鸽翻开了自己的通讯录，上次麻烦过一次林青了，这次虽然是立功的机会，但对于他来说也是个小案子，不想再去叨扰，反倒是通讯录里面的那个任警官……有很长时间没联系了嘛！
第六百四十三章 关系户与关系户 中
任警官全名任方，名字听起来有点儿女孩化，后来王鸽给他打过电话，见到了真人，才知道这是个男的。而且是当初朱乐天和贾德的直属领导。
朱乐天卧底贩毒组织，身份暴露后为了保护证据而牺牲。在最后的关头，他将关键的信息留给了王鸽。也就是那个时候，王鸽才认识了任方。
这么长时间以来，王鸽不论遇到什么麻烦，都没有给这个任警官打过电话。而除了工作上的联系，任方也是没跟王鸽联系过。王鸽也从来没有的第一人家省公安厅的领导，平时日理万机，鸡毛蒜皮的事儿找人家的确不合适。第二点，就是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只要互相联系，就会想起朱乐天。
任方跟朱乐天的感情深厚，十几年的战友情自然是不必多说，朱乐天的牺牲肯定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苦。而王鸽虽然跟朱乐天交往的时间不长，甚至在最开始还极力的避免跟他接触，可是在所有的病人之中，朱乐天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应该算是比较深刻的了。
即便是有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了，但是王鸽与任方两个人之间仍旧保持着很大程度上的相互信任，与毒贩和涉黑团伙的斗争就像是战争一样，而两个人也算是在同一个战壕里待过的战友了，有些东西王鸽还在为缉毒大队保密呢。
给任方打电话，绝对是最好的选择。首先作为缉毒人员，他们是不害怕任何背景和势力的，只会跟违法犯罪分子对抗，不考虑自己的后果，这条命已经别在裤腰带上了。其次，缉毒人员的家伙事儿是最全的，武器装备掏出来，绝对吓尿了裤子。
不过，这种绕过地方派出所，直接跨级别跨部门要求抓人的行为，一个是王鸽不知道是否行得通，第二个是人家任方那么大的官，不知道会不会亲力亲为，帮自己的忙啊！
王鸽想了几分钟，然后说道，“我先给我的警察朋友打个电话，你既然信任我，就要绝对信任这个人，我们之间有过命的交情。”说完王鸽也不多嗦，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今天就能抓人，他还能跟着一块去看看热闹。
其实看热闹还是其次，主要是他不在场，还是有点不安心的。
一个电话过去，等待了几秒钟，任方很快接起了电话。
“王鸽？你遇到什么麻烦了？有毒贩子找到你了？”任方的声音显得十分机警，对于王鸽打来电话也觉得十分诧异，在他的印象里，王鸽给他打电话就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曾经帮助过朱乐天和贾德的信息暴露了，他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
“没有没有，我是有别的事情要请你帮个忙了。”王鸽赶紧澄清，让对方安心，随后把这件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任方沉默了几秒，“你确定这事儿属实吗？”
“根据我的了解，应该是靠谱的。任警官，这个事儿应该不归你们管吧？是不是还要走程序什么的。我是听受害人说，那个犯罪嫌疑人家里好像还有点儿关系，怕是通过普通的渠道弄不了他，而且十分复杂，给受害人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王鸽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开玩笑呢？缉毒警察也要管别的犯罪案件啊，我们肯定是受理的，流程在我们这里走也没问题，接受群众举报嘛！先把人控制起来，证据搜集完了，口供录完了，办成铁案，再把人交给刑事犯罪部门。刚好最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天使事件上，我们闲的没事做。如果那个事情确定属实的话，那个人可是个行走的立功机会啊！”任方一口答应了下来，“不过我现在没在湘沙市里，我会派我最信得过的人，听你的这个意思，受害人是跟你在一块？”
“是的，我们在医院，进行了生理上的取证。受害人可以直接指认犯罪嫌疑人的。”王鸽又跟任方说了好一会儿，跟李晓婷把他那禽兽室友的电话号码要了过去，方便警方进行定位追踪，还有其他调查，确认了其他细节，这才挂掉了电话。
任方的办事儿效率不可谓不高，这一个电话打过去，把事情说清楚，就已经跟王鸽承诺，二十分钟之后特警的车辆会到雅湘附二医院的门口，接上王鸽等人，马上就去抓人，在路上会有专门的人进行接警记录的，连手续都一块儿办了，不会浪费任何时间。
合理合法，绝对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关键在于对方是真的犯了法的。
王鸽把这事儿跟李晓婷和林聪一说，两个人都吃了一惊，缉毒大队？特警车辆？刑警队抓个强奸犯也不会动用武装力量的，顶多带个手枪，当场把人给按倒。特警队那可是全副武装，戴着头盔，端着步枪的那种，只有抓重要犯罪分子或者是犯罪嫌疑人有武装力量的时候才会出动，这是真的有点儿杀鸡用宰牛刀的意思了。
王鸽也没想多了，任方这么安排，肯定是有他的想法和理由的。他跟二人一起离开了急诊处置室，在急诊大厅里等了一段时间，然后自己回了办公室去做交接，钥匙交出去，身上的装备换下来，衣服刚换好，手机就又震动了起来，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王鸽接起电话。
“你好，请问是王鸽王先生吗？我是孟凡兵，任队长是我的领导。我已经按照领导指示查清犯罪嫌疑人现在位置，但是需要受害者进行现场指认才能行动。按计划来接你们去找人，我们的车已经停在医院的门口了。”孟凡兵说话十分干练，一听就是专业战士，没有一点儿嗦。
“好的，我马上带人出去！辛苦你们了！”王鸽说完就挂掉了电话，路过急诊大厅的时候喊上了李晓婷和林聪，当三人来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警用越野车已经停在路边了，车厢门附近站着一个全副武装带着步枪的战士，引来路人围观。
这俩黑色的特种车辆跟普通的警用越野车不一样，玻璃是防弹的，还加装了护栏，车厢两侧加固了装甲，还有射击孔，一看就是对付武装暴力分子用的。
“是孟警官吗？”王鸽走到了那人跟前问道，对方整整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虽然有厚厚的衣服和防弹衣，但看得出来浑身都是精装的肌肉，一拳能打王鸽五个的那种。
特警虽然训练方式跟军队有类似之处，但是编织还是属于武装特种警察，从根本上来说并不能说是士兵，因此王鸽叫警官也是没错的。
“王先生你好。”孟凡兵对着王鸽敬礼，王鸽赶紧跟他握手。
“这个就是受害人，这位是受害人的……朋友。女孩儿是个聋哑人，听不见声音，也不会说话，但是懂唇语，交流起来应该不会很困难。”
“车上走流程，我们现在就出发。根据犯罪嫌疑人的手机定位，还有最后一次身份信息的登记，我们发现他在一家网吧之中，我们调查了他的通话记录，发现他与我们最近在监控的一个贩毒分子联系紧密，具有重大的吸毒、贩毒作案嫌疑。要不是你们，估计我们还发现不了他呢。”其实这孟凡兵也是坐办公室的，但是军事素质过硬，是从特警升上来的，查案子负责的不多，抓人是老本行，现在要出任务了，肯定是身着戎装带着兄弟们一起上了。
这一查居然还查出别的事儿来了？王鸽也有些不敢相信了，怪不得这小子敢犯下强奸的案子，肯定是在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才有不怕事儿的底气。
王鸽也不多说了，抓人是第一位的，在他和林聪的帮助下，车上的负责记录的人员仔细的记下了本次的报警记录，并且留下了王鸽所带出来的证物。
虽然一旁的几个特警也听到了案情的细节，心中愤怒，但由于有纪律在，他们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异样，像是没有听到任何事情一样。
说实话，王鸽、李晓婷和林聪这三人都是第一坐这种特警车辆，除了王鸽的情绪比较平稳，另外两个人都有一些害怕的感觉，好在医院距离警方所调查到的网吧地址并不远，车鸣笛开了十多分钟，在接近目标地点的时候关闭了警笛，以免打草惊蛇，然后停在了网吧斜对面的一家银行门口。
在开始行动之前，孟凡兵开始进行了一些计划和部署。这是公共场合，而且网吧里面人肯定少不了，说不好还有什么在逃的网上逃犯，见了警察就跑的那种。贸然冲进去可能会造成混乱，嫌疑人趁机逃跑，或者是发生了其他的突发情况，让老百姓受伤，那可就不好了。
好在李晓婷在场，也有王鸽和林聪陪伴着，由李晓婷先进去确认人的位置，看看人到底是不是在这，而且身旁有王鸽和林聪保护她，现在这两个人找这犯罪嫌疑人还只是因为强奸侮辱的事情，按照犯罪嫌疑人嚣张跋扈的样子，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伤人的举动。
而且王鸽和林聪也不需要去质问犯罪嫌疑人，因为特警会在几秒钟之内把那个人的脸按在电脑键盘上。
“姑娘，待会儿你和你的两位朋友先进去找人，我们就在门口。你们两个也要注意，不要与他起冲突，确认之后马上离开现场，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们来做。”孟凡兵对三人说道。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李晓婷还是很害怕的，毕竟那个人对她做出了那种事儿，再次见到犯人肯定会有不适的感觉。王鸽对着孟凡兵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李晓婷的后背。
李晓婷抬起头来，知道王鸽有话跟他说。
“别怕，我们在你身边，警察就在门外。”王鸽试图用自己的灵魂力量的感染力去让李晓婷的情绪稳定下来，还是有点儿用的。
李晓婷的灵魂状态果然稳定了很多，点了点头。今天对她来说其实是很梦幻的。凌晨的时候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她甚至想过要去自杀。但是一个来自于网上的网友站了出来，又找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帮忙。
其实对她来说，王鸽和林聪都算是陌生人，但王鸽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而且居然真的肯帮她！
从早晨的生无可恋，到现在的即将沉冤昭雪，就差临门一脚了，特警都来抓人了，自己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孟凡兵为三人打开了车门，晚上接近五点，天色已经有点儿暗了，三人一起来到了网吧里。
现在的网吧环境好了很多，不仅配置高，网速快，而且已经全面禁烟，十分干净整洁，不少游戏爱好者在这沉浸在虚拟世界之中，释放来自于现实世界的压力。前台网管只是多看了一眼三人，没多说话，毕竟来这里找朋友的人也是不少的。三个人绕过了低配区，没发现人的踪影，又来到了高配区的卡座，王鸽突然感受到李晓婷的灵魂震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李晓婷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去对着林聪点了点头。
“就是他？”林聪歪过头，由于那人的脸被屏幕挡住了一办，看的不是很清楚。
王鸽又往前走了几步，他要与这个人发生对话，然后让外面的特警知道就是这个人。那人看起来二十郎当岁，身形消瘦，眼眶向下凹陷，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正在玩着时下比较火热的吃鸡游戏，王鸽虽然不玩，但是知道屏幕里能隔着山和墙看到其他玩家的踪影，肯定是不正常的。
林聪让李晓婷呆在原地，自己也跟了过来。“他妈的，还是个开挂的孤儿啊？怪不得呢”他是玩这款游戏的，一看就知道这是透视外挂。
那年轻人摘下耳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关他妈你们什么事儿？”刚骂完，便看到了两个人身后的李晓婷。
“原来是那小骚娘们的两个姘头啊？啧啧啧。”淫荡的眼神马上从他的脸上显现出来。“来要钱的吧？说吧，要多少？两万，让她再跟哥哥爽一次，行吧？还自己找上门来了！”
王鸽忍住了想要抽这个人的冲动，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你会后悔的。”
第六百六十四章 关系户与关系户 下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王鸽用不着再跟那男人多说些什么。只需带着李晓婷安全离开这里就可以。他拉着林聪和李晓婷转身就走，丢下一句话之后也没理会那人的叫嚣。
令王鸽感到诧异的是，这个人居然游戏也不大了，鼠标耳机往桌子上一摔，作势就要追出来找王鸽和林聪的麻烦。“他妈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老子今天不找人卸了你们一双腿，还真当老子是软柿子捏了？”
很明显，他把王鸽刚才的那句话当成了挑衅和威胁，认为王鸽今天是来认人的，以后肯定会找他的麻烦，倒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把人给扣下，事儿给整明白了，以绝后患。
网吧里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大喊大叫，现在的网吧也已经不是几年前那种黑社会混混溜达的地方了，上网需要登记身份证，只要一登记，警察那边有备案审查的话，马上就会显示记录，用不了一会儿派出所的民警就过来抓人了。因此现在的网吧整体环境好了不少，但也经常会有一些没有案底的社会闲杂人等，打架斗殴的事件已不像早些年那么猖狂和频繁，偶尔也还是有的。
在这里上网的人们早已经习惯，反正不关自己的事儿，可是心里想着这个网吧实在是太乱了，出来玩还不省心，下次果断要换一家了。
正当他追出来的时候，王鸽三人已经来到了网吧的门口。门口两侧早已埋伏了以孟凡兵为首的特警队员，通过观察他们已经得知了目标人物的确是在这里，而且经过了受害者与王鸽的亲自确认。
可以动手了！孟凡兵本以为这犯罪嫌疑人坐在网吧里面玩游戏，抓人的话还有点困难，毕竟旁边的平民较多，要有闪失就会波及池鱼，难度还是比较大的。孟凡兵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冲出网吧过来找麻烦，这倒是方便了他们抓人的行动。
就在王鸽把李晓婷和林聪退出网吧门的那一刹那，那个男人的手就搭在了王鸽的肩膀上，试图把王鸽拦下来。
王鸽并未挣脱，只是站在了原地没有回头。
“说你呢，小子，老子跟你说话听不见是吧？你是混哪片儿的？知道老子是谁吗？”那人说话流里流气，声音越来越大，前台的网管已经捏着手机准备报警了。
“我只知道你完了。”王鸽叹了口气，感叹这嚣张跋扈的家伙，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呢。
这个人连灵魂都在不断的膨胀，在内心的深处没有一丁点敬畏之心。王鸽心里想着这人要是死了的话去地府肯定要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甚至有可能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得不到。
说时迟那时快，尽管王鸽现在还没有危险，但孟凡兵已经等不下去了，在网吧的门口抓人明显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那人的手还没有从王鸽的肩膀上收回来，孟凡兵就把步枪甩在了身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按住那人的手腕，反手一撅，擒拿动作十分流畅，不到半秒钟的功夫，就把那人给按在了地上，双手反剪在身后，用膝盖顶住了他的后颈部。
那个男人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看清楚孟凡兵的脸和身上的衣着，就被按在了地上，两个胳膊疼痛异常，身子动弹不得，只有脚在地上乱滑。
“把老子给放开，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简直是吃了豹子胆了！”他还以为这是王鸽在门口埋伏的帮手，打算把他绑了去，消磨一顿给李晓婷报仇。
直到孟凡兵的战友用步枪伤口指着他的脑袋，冷冰冰的触觉在太阳穴周边传入大脑，再加上看到了周围其他人脚上所穿的军靴以及黑色的特种作战裤，这个人才明白了过来自己是给警察抓了。
“叫什么名字？”孟凡兵还是要确认一下犯罪嫌疑人的姓名，必须是从他的嘴里面说出来，虽然现在已经不可能抓错人了，但这是必要的规矩。
“赵……赵子康。”这个犯罪嫌疑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虽然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少罪责，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被捕的时候居然是有特战队员的参与。
他没有丝毫的反抗，现在的反抗是没有意义的。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弄不好还会因为反抗而吃枪子，小命就没了，一点都不划算。说不定凭着自己的关系就算被抓了，在看守所里面，也不会那么难受，没准儿说过几天就给放出来了。
毕竟自己的舅舅是副市长，多多少少，还是能帮上点忙的。他也知道自己的舅舅不待见自己，天天游手好闲，每次去了都是挨舅舅的骂，是每到紧急关头，舅舅还是会帮一下忙的，毕竟自己是她妹妹的女儿，血浓于水，而且母亲在舅舅面前一哭，舅舅马上就会心软。
之前犯的事儿都是小事儿，聚众赌博，吸毒嫖娼，打架斗殴，酒驾超速，再过几天就从所里放出来了。
这次只不过是碰了一个女孩，估计给几个钱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因为见到了李晓婷，他就以为这次被捕因为这个女孩子的事，殊不知特警早已经把他的底儿翻了个天，若不是他牵扯到了贩毒的案子，也不会出动特警过来抓他了。
“知道自己犯的什么事吗？”孟凡兵声音严厉，几乎是吼着说的。
“大哥有话好说，我跟你们走！待会儿走的时候别给我上铐子，让朋友们看见了不太好。我舅舅是湘沙市副市长，咱们有话好说，给个面子。”赵子康十分天真，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境地。
“副市长？”孟凡兵冷笑了一声，听起来官职已经不小了，他的缉毒大队是省厅直属，就算那位副市长手眼通天，也管不到省厅里面去，而且他也不敢管，自己的乌纱帽还要保住呢，这件事情，那位副市长绝对插不了手。
要是换做别人，其他的派出所民警可能会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但现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是孟凡兵，就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只是不方便，孟凡兵还真没有想到，这小子确实是有些背景的。回去怎样处理，用什么样的手段，还是要请示一下任警官和上面的领导才可以。
“今天就算是美国总统来了，也绝对救不了你。”孟凡兵对着赵子康恶狠狠的说道，“铐起来，再走！”
旁边的战友掏出手铐，在给赵子康上手铐的时候，十分懂事的多紧了两扣，疼的赵子康哇哇大叫。
连自己的后台都说出来了，这帮人居然没有一丝的忌惮，何况自己若是真的因为强奸这件事被捕，根本用不着特警出动，赵子康虽然嚣张了些，目中无人，但脑子还是有的，而且运转的速速度非常快，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对劲，有人在搞他，于是恶狠狠的看下了王鸽。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现场还有李晓婷和林聪另外两个人，但他就是知道这件事情是王鸽搞出来的。
抓捕的过程短暂而十分干脆，很多网吧里的人都没有回过神来，而王鸽三人在一旁全程冷眼旁观。
“我说了你会后悔的。”王鸽说道，虽然他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现在的法制社会还会出现这样的渣滓活的自在逍遥，但是他敢保证，这个人以后绝对不会再逍遥下去。
任方办事还是放心靠谱的。
赵子康被特战队员们先行一步带上了车，孟凡兵则在现场停留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我们不用跟着一起去你那里吗？”王鸽还以为事儿都没完，在车上只是进行了简单的记录，情况还都没有完全了解清楚。
“根据我们了解，他身上还有更大的案子，强奸案只是抓人的理由，后面需要的话，我们会直接跟这个姑娘进行联系，考虑到她不方便，可能会直接发短信。没问题吧？”孟凡兵说完，扭头看向李晓婷。
李晓婷使用唇语理解了孟凡兵的意思，然后点了点头，她的手机开声音是没有用的，因此只能开震动，有的时候手机放在口袋里，感受不到震动，她就给自己买个一个带震动功能的手环与手机进行链接，可以随时进行提醒。
科技的发展也极大的改善了残疾人的生活便利性。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自己回去没问题吧，待会儿我们还有别的任务，不能送你们回家了。”孟凡兵说道。
“我们打车走，你忙你的吧，麻烦了！”王鸽想跟孟凡兵握手，但是孟凡兵冲着他就是一个敬礼，然后才与他握了手，随后上车离开。
“谢谢谢谢，真的太感谢了！”李晓婷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解决的如此迅速，从她被侵犯到犯罪嫌疑人被抓到，只过了十二个小时，在手机上敲下了字，分别给王鸽和林聪看。
“我没帮上什么忙，都是我姐夫厉害。”有这么一个牛逼的姐夫，林聪自然也是十分自豪的。
“举手之劳，不要放在心上，没有我他被抓也只是早晚的事。”王鸽摆摆手。
“我得请你们吃饭！”李晓婷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才能表达感激之情了。哪怕是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两顿饭就能还回来的人情，该表示的还是要做的。
王鸽对此并无兴趣，尽管李晓婷再三要求，他还是拒绝了女孩的好意。
林聪却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刚刚受到了侵犯，心情肯定不好，应该多陪人家聊聊天，而王鸽之前也多次跟林聪暗示过，一旦李晓婷的心理状态有问题，一定要及早去医院找心理医生进行介入。陪李晓婷聊聊天，也正好能够了解一下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
趁着等出租车的时候，三个人在网吧的门口聊了会儿天，天色越来越暗，气温也越来越低，天空中居然飘下了雪花，这是十分罕见的，一般湘沙市下雪是在元旦节的前后，距离元旦还有一个月呢，那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了。
在二人打车离开之后，王鸽也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家，上行人纷纷拍照录视频，庆祝第一场雪的到来，毕竟在南方城市雪还是很少见的。而王鸽就没有这样想法，从事他这种行业的人，现在满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今天晚上的车队和急诊部肯定是忙的要死，路面湿滑，不知道有多少人和车辆要因为交通事故而受伤了。
在家之后的他，还是在楼下先吃了点东西，以后又接到了郑伟的电话。解放军办事儿不得不说效率很高，林颜悟已经被安全转移了，王鸽既有些安心，同时又有些不舍。他点了根烟躺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想事情想的出神，电视中的新闻仍旧是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接二连三的意外事件让他在这段时间里，无暇顾及地府与天界之间的争端。但是只要一有时间，他马上就开始了自己的思考。
他意识到，想要解决这一切问题，自己必须要跟天界的玉皇大帝见一面。
他从来没有见过玉皇大帝，对方不像是阎王大人一样，玉皇大帝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万物主宰，高高在上。哪怕是谈判都是由手下的天使来进行。想要跟他见面，就必须引起他的注意。
而想要真正的威胁到玉皇大帝，恐怕……王鸽想了半天，只有一条路。
那是一条早晚要走，也不得不走的路。为了自己的爱人家人，朋友们，为了这个世界，为了那群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可爱的人，在现有的条件下，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顾雪若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王鸽自己呢？
看起来他一直在躲，但事实上是不得不躲。
就目前来看，天界对于人类的测试已经受到了严重的阻碍。他们错误的判断了人类对于坚守本心的信仰，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的灵魂。
事实上，大多数人都不会这样做。
要是因为如此，人类社会才能发展到今天，而人类也不会灭亡。
这样看来天界实在是有些可笑，研究了人类这么多年，居然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清楚吗？转念一想，他们产生这样的偏见，也正是因为把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神来看待，永远无法真正理解人类的本意，只是一味的把人类当做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动物来对待，给点好处就会屈服。
但不屈服的人有一大把，顾雪若是这样的人，王鸽也是。雅湘附二医院里面许许多多的医疗工作者也是，王鸽认识的很多朋友也是。
他们愿意为别人的生命和幸福付出自己的一切。
机会快来了，只需要耐心等待，再耐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