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奋斗的理由 下
一般来说，在心跳呼吸都有问题的情况下，大夫们通常都会选择持续进行心肺复苏四十分钟。四十分钟之内病人还是没有恢复心跳和呼吸，检测不到任何生命体征，才会真正被判定为死亡。
在医院里面，为了节省医生和护士的体力，在这个阶段下通常都会为病人上自动心肺复苏装置，类似于一个打桩机的东西被放置在病人的胸口，代替手动的按压，而呼吸机也会代替人工呼吸。只要是上了自动胸外心脏按压设备的病人，生存几率都是比较渺茫的。
而在急救出诊的时候，车上有呼吸机，但没有自动胸外心脏按压设备，现在还是人工呼吸比较要紧，如果进行气管插管的话还要浪费一定的时间。而且根据宋平安的判断，病人现在肺部应该是有积水的，贸然插管可能会有所影响，万一病人经过抢救，能够主动把肺脏里面的水突出一部分，最起码恢复一定的肺部扩张能力和自主呼吸能力，这人就还有的救！
颅内缺氧会不会对大脑产生影响，会不会产生智力问题暂且不提，最起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人工呼吸的纱布换了一张又一张，自从王鸽抵达事发现场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左右，病人还是没有任何起色，整个人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由于血液中的血氧浓度不饱和，病人出现了脸色苍白的情况，嘴唇和双手发绀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而宋平安和田雨晴也丝毫不敢懈怠，在抢救的过程中病人很有可能随时醒过来，恢复生命体征，绝对不能因为现在没有任何效果而放弃抢救。
田雨晴看似柔弱，但进行心肺复苏的过程之中可一点都不手软，也不知道这细胳膊细腿的女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王鸽距离她比较近，就蹲在她的旁边，到现在为止，王鸽已经听到了病人的肋骨已经发出了两声轻不可闻的脆响这代表病人的肋骨至少被田雨晴按断了两根。
在长时间心肺复苏的过程中，就算是专业的医生和护士进行胸外心脏按压，所造成病人肋骨发生骨折的可能性也有百分之四十左右，这个力度其实是很难控制的，有的人脂肪厚，肌肉厚，有的人脂肪薄，肌肉少，男女老幼不同性别不同年龄，骨质情况都不一样，很容易就出现肋骨折断的情况。
然而在肋骨折断的情况下，只需要稍微控制力度，不至于让折断的骨头刺入心脏和肺部即可，可以直接忽略肋骨骨折的二次伤害。
几根肋骨和一条生命谁轻谁重，是个人都应该分得清楚。而且医疗工作人员在抢救的过程中造成病人肋骨骨折，是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和赔偿责任的。虽说有很多医闹人员在经历了抢救之后被救回了一条生命，可还是要到法院去状告医院和医生，说是在抢救的过程之中造成了二次伤害，要求进行赔偿。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人家在抢救你的时候用了吃奶的力气，才从死神手里把命给抢回来，怎么翻脸就不认人呢？命都救回来了，按断几根肋骨算得了什么！
法院的判决均是一律驳回。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西湖公园之中早晨健身散步的人越来越多，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抢救已经进行了整整半个小时，算上先前保安进行的心肺复苏，其实已经接近四十分钟了。但是宋平安和田雨晴一点儿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两个人满头大汗，王鸽也在不断的帮两个人擦汗，可是他们身上的汗水早已经连续穿透了里面的短袖t恤和外面的白大褂，浸透了两层衣服，粘乎乎的贴在衣服上。
围观群众的外面出现了一把长柄雨伞，高高举过头顶，十分显眼，这把伞的主人正在穿过围观人群，慢慢向病人这里走来。
今天的死神，来得特别的慢。但王鸽仍旧无力阻挡。溺水的病人必须要在现场进行快速急救，实在没办法了再拉回医院，只要是拉回医院的基本上是直接宣判死亡的。病人醒不过来，回了医院也没有任何意义。
“大夫……人可能……”在一旁的那个保安刚开始跑去打电话，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的家里人，但是一无所获，游泳的病人也没有随身携带任何身份证件和手机，估计是留在了咸嘉湖的哪个岸边，咸嘉湖那么大，找一圈是不可能的。当保安回来的时候，发现大夫和护士居然还在现场进行抢救，他也学过相关的知识，看了一眼时间，觉得这个人差不多快要不行了。
“五分钟，就五分钟，再让我试五分钟！”宋平安说道，“小田，还行吗？”
田雨晴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点头，手上的动作从未停歇。
而此时此刻，宋平安的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震动。
现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医生放弃的那一刻，等待着医生宣判病人死亡的那一刻。
死神已经穿过了人群，开始走向病人，王鸽看了死神，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仍旧毫无起色的病人，轻轻的叹了口气。但就在这个时候，奇迹出现了。
病人突然咳嗽了起来，突出一大堆污浊的水，开始大口的呼吸，手脚不断的乱动，宋平安马上停止了人工呼吸，跟田雨晴一起按住了病人的手脚，“没事，我们是大夫，你不要太激动，张开嘴，对，大口呼吸，深呼吸，让肺扩张起来，你会活下去的！”宋平安大声喊道。
王鸽觉得这个场景简直难以置信，明明死神距离这个病人只有一米的距离了，弯下腰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病人身体的任何部位，就在手伸到半空中的时候，病人居然活了过来，并且有自主呼吸，还睁开了眼睛！
抢救进行了四十分钟，足足四十分钟！这已经是医学的极限了。这个人是被田雨晴按回来的，被宋平安给吹回来的！在这四十分钟里，宋平安的人工呼吸一直在给病人输送氧气，而田雨晴的胸外心脏按压则是一直在给病人全身的气管输送血液，保证了病人在失去意识和自主呼吸心跳的情况下，全身器官没有马上衰竭，给了抢救一个可能性。
围观群众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所有人都在鼓掌叫好，还有人拿出手机记录了全过程。但是现场的三个医疗工作人员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上车给吸氧，保暖，上心电监护。我们要马上回医院。”宋平安深知，溺水的病人抢救过来，恢复基本生命体征还是最初的阶段，接下来的内脏保护，肺部和消化系统以及全身的抗感染治疗，长期缺氧的高压氧治疗都要继续跟进，而且必须马上进行。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还放不下徐倩。
死神在看到病人苏醒之后便离开了现场，也给王鸽增加了一个数字，王鸽二话不说，马上按照宋平安的吩咐办事。这边早一点完事儿，宋平安那边就能早一点去看徐倩。
一行人上了车，王鸽这才想要提醒宋平安一句，“老宋，看手机。”
宋平安身体颤抖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检查了一眼手机，上面足足十二个未接电话，全部来源于徐倩的手机号码。徐倩现在人在重症监护室，根本不可能打电话，这电话应该是医护人员或者家里人打给他的。他直接回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
“小宋，人快不行了……”这句话说完，电话那头的女人就直接哭了起来，她是徐倩的母亲。
“阿姨，现在什么情况。”宋平安心里咯噔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又下了一个病危通知书，心跳呼吸都停了，现在还在抢救，已经快半个小时了，也没有任何作用……刚才她还清醒的时候，她说感觉到自己不对劲，想找你。我说你跟着救护车出诊去了，就打电话给你，可你没接，现在人已经完全昏迷了……”
宋平安吞了口唾沫，处于一个大夫的本能，想要去安慰徐倩的母亲，“阿姨……”
可是现在话到了嘴边，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抢救三十分钟了，没有心跳呼吸，没有任何生命体征，说还有希望，徐倩的母亲会信吗？连宋平安自己都不信，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我……我马上回去，马上回去。在路上了，十分钟！”宋平安哆哆嗦嗦的挂掉了电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坐在车上发愣，看着田雨晴为病人上心电监护系统。
自己刚才抢救过来的这个病人，已经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奇迹会再次发生吗？溺水的病人还有的救。由于癌细胞转移而造成全身多器官衰竭的徐倩，还有得救吗？
奇迹只在限定的范围内发生。
“徐倩……可能要……”宋平安喃喃说道，眼圈瞬间红了。
“老宋……”王鸽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保证这辆车在安全的情况下尽快抵达医院。
此时的十分钟，又是显得无比漫长，王鸽感觉自己每经过一个路口都是一种折磨，宋平安又何尝不是如此？
距离医院更近一些，距离自己的爱人就更近一些。但同时，这也意味着，距离最后的希望破灭，距离要面对徐倩的死亡，也就更近一些。宋平安心如刀绞，仍旧忍住了自己的眼泪，没有哭出来。
救护车安全抵达了医院，而王鸽经过判断，认为宋平安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对车山的这个病人负责，就算是他想要负责，有这个心理状态，王鸽也绝对不会让宋平安再跟下去了。王鸽提前联系了医院方面，让急诊做好了急诊病人的准备，病人一下车马上进行交接，情况可以由田雨晴进行通知，她是做了记录。
随便一个医生接收病人都可以，是谁都可以，只要不是宋平安！
宋平安是个大夫，他有自己的职责所在，但是首先，他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他有被爱的权力，也有爱别人的权力。在自己的爱人即将要去世的时候，他更有悲伤的权力。他没有办法彻底压抑自己的悲伤，更没有必要去压抑，谁都做不到。
王鸽觉得，就算是死神，就算是阎王大人，也没办法做到。
刘崖早已经等待在了急诊部的大门口，拉过了病人的推车，“老宋，做你的事情去，这里有我。别发愣，快去！小田，你跟我来。”
王鸽本来也想帮忙把推车推进去，但是刘崖拦下了他，“兄弟，看着老宋，别让他出事。”
王鸽点头会意，追着宋平安就去了住院部。此时此刻，连等待电梯的时间都变得那么煎熬，电梯终于抵达了重症监护室的楼层，两个人一出电梯门，左边走廊尽头的重症监护室门口已经占了一群人。
住院部的值班大夫正在对着徐倩的家属说着什么，而家属们哭成一片，泣不成声。
“多器官衰竭，身体早就已经不行了，强撑着才到现在。刚昏迷的时候我们使用了肾上腺素和多巴胺，曾经有过两分多钟的清醒，她想给你留一些话。你没接电话，我用手机录了下来，发到你的微信上了。老宋，人之常情，节哀顺变。”负责抢救的大夫叹了口气，对着王鸽使了个眼色，让王鸽照顾着宋平安一些。
宋平安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消息之中有一条录音。
徐倩的声音显得无比虚弱，但又带着些许庆幸。“老宋，我想……我要走了。别太难过，别太伤心，我知道，你所奋斗的理由，只是不想让别人体验到我的痛苦，还有你现在的痛苦。这个世界上……并非每件事情都是完美的。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我因为放疗化疗和手术的痛苦而哭泣哀嚎，但是每一次我都会因为你的陪伴，笑容满面，仍旧充满希望。我很开心。我在想……也许我遇到的事情就是完美的。”
徐倩顿了一下，留下了短暂的人生之后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我遇见了你。”
第五百二十七章 伤
徐倩的灵魂刚刚离开身体不久，她的灵魂就陪在宋平安的身边，就那么站在这里。死神似乎专门为徐倩争取了一点儿时间，就在旁边等着她。
“你只有三分钟。”死神说道。
“太感谢了，你放心，我只会在这里看着他，看看就好。”徐倩点头，她知道现在自己已经变为灵魂状态了，按照传说的话，灵魂肯定是没办法触碰到人类的，肯定也没有办法进行交流。但是徐倩发现，宋平安旁边的王鸽，却一直盯着她身后的墙面看，双眼似乎没有聚焦，但是乍看起来像是他能够看到自己一样。
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想起来失忆之前的事情。她的灵魂状态永远停留在了她濒死的那一刻，但是她还记得这个救护车司机。
王鸽当然能够看得到她。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等到他们到重症监护室门外的时候，抢救已经结束，医生已经开始向家属解释情况并且进行安慰了。王鸽并没有在徐倩灵魂的面前暴露自己，毕竟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死神。其实他的这种身份已经可以完全公开，现在根本不用害怕阎王大人了，可是公开了也没有必要，只是徒增麻烦而已，并不会对他的赌约产生任何帮助。
王鸽眼睁睁的看着徐倩就在这里看了三分钟，从笑到哭，再从哭到笑，最终还是被死神带走。她的情况是阳寿已尽，命中注定只有这么短的阳寿，大夫们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我可能救得了所有人，却没办法救下她。”宋平安坐在了重症监护室外面的长椅上。
在几分钟之前，宋平安已经进去看了徐倩一眼，她的身躯瘦小，没有一点生机，似乎是被药物浸泡起来了一样，从很早之前就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她就是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任由护士们撤掉她身上的所有的检测设备和输液针头，也再也没有办法可以去作出任何反应。
宋平安的心彻底凉了，徐倩在弥留之际，想要跟他说几句话，可是自己那个时候却在抢救别人，根本没有感受到或者听到震动的声音。他错过了最后一个机会。
要不是住院部负责抢救的大夫灵机一动用手机留下了录音，宋平安可能连徐倩最后一次跟他说话都没办法听到了。
他有些后悔。
他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和对于感情的控制力。他没办法压抑住自己的悲伤，然后去抢救别人。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拒绝这次出车任务，然后留在重症监护室，陪着徐倩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病情太过于严重了，这也不是你的错。”王鸽坐在了他的旁边。
其实宋平安并非没有想过今天这样的场景，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他在脑子里推演过，自己在这一天会是一个什么状态，什么心情，会做些什么事情，说些什么话。
但是他所有推演过的东西，全部都没有发生。他只是在这里坐着，什么忙也帮不上，什么话也说不出，心里五味杂陈，除了悲伤还有更多的东西，却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受。
作为一个医生，他甚至有点为徐倩高兴。每天的化学药物治疗让徐倩痛苦不堪，多活一天，就更多痛苦一天，在徐倩走来之后，再也不会感受到这种痛苦来。
最后，让他没想到的是，一直陪着他的居然是王鸽。但王鸽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宋平安，平时用来全病人家属但那一套，宋平安比谁都清楚，根本就用不着王鸽再说一遍。
“嘿，兄弟。”宋平安抹去了眼泪，自嘲地笑了一声。“你说我干这个干的还有什么意思啊，学到现在，干到现在，只会干这个。可是现在连这个都干不好了。我有的时候很希望……人类的科技发达点儿，再发达点儿，这些乱七八糟的疾病就可以完全被攻克，干这行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无奈了。”宋平安说道。
“可是等到了那个时候，肯定又会有新的疾病出现，这一行永远都是这个样子的。”王鸽拍着宋平安的肩膀，“难受就多哭一哭，请个假，回去睡一觉。徐倩的后事应该用不着你操心才对。”
“我不想干这行了。”宋平安摇着脑袋，“这没有意义。”
王鸽有些意外。
在他眼里，宋平安是一个好医生，是一个热爱医疗工作的人。他对于急诊事业有着非一般的热情，几乎将自己所有的时间和能力一心扑在这个上面，而且医术高超，判断准确。
宋平安手下，救人无数！
可是越是这样的人，在遭受挫折的时候，感受就越深，打击就越大。
宋平安站了起来，“小王，谢了。”他慢慢走远，但是王鸽没有拦他。
再劝也没有用了。宋平安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只能让他自己想通，别人再怎么说，也没有办法扭转他的想法。可是王鸽相信，宋平安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他也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就会被击垮的人。
王鸽也站了起来，回到了急诊大厅，刚好看到刘崖从急诊室里出来。
“兔子！怎么样了，那个病人？”王鸽拉住了刘崖。
“联系上家属了，情况还行。听小田说你们居然抢救了半个多小时，差点儿就放弃了，真的很险啊！经过了基本判断，缺氧这么长时间，智力居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刘崖舔着嘴唇，“宋大夫真的是个好大夫。他的情况怎么样？”
“心情很差，情况不太好。”王鸽顿了一下，“他想放弃了。”
刘崖也没想到宋平安的这种想法，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想了一下似乎可以理解，他拍了一下王鸽的胳膊，也没说话，看起来还有别的事儿要忙，直接离开了这里。他也觉得要尊重宋平安的选择。
尽管王鸽之前的这一趟出车拿了一个数字，但他的心情还是特别的差，满脸丧气地回到了车队办公室，事情憋在了心里，没跟任何人说。反正要不了多长时间，整个医院里的人都会知道宋平安的小女朋友在今天早晨去世了。
这是一个悲剧。
一直到早晨，王鸽都没有再出车，回到了家中的时候，林颜悟早已经坐公交车出发了。而王鸽也没什么心情去地府训练灵魂技能了。
每次发生类似于这种事情的时候，王鸽都会对于地府世界有莫名其妙的反感，这些神真的是一点道理也不讲，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但是王鸽又知道，其实他们并没有错，一切都是神的规律，甚至是生死簿上的阳寿时间，也并非是阎王大人或者任何一个死神所能控制的，人家只是按照规矩办事儿，又有什么好怪的。
王鸽回到了家就直接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听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车辆声音和行人的声音，有点睡不着觉。早晨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难受了。他并没有掏出镇魂牌，敲击镜子召唤虚紫。就算是现在想要找个人说说话，改善一下心情都做不到。
原本还想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都，可是这个电话打过去语气一定不怎么样，家里人如果是听了出来，还以为自己可能出了什么事，要让别人担心呢。王鸽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摇着头放下了，等到今天傍晚心情好一些都时候再打吧，早起一会儿就是了。
但是虚紫不请自来，王鸽只觉得房间之中有所想动，便知道是虚紫过来了。“我今天没召唤你，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去。”
“你从来都没有主动要求休息过。”虚紫奇怪地说道，“这件事对你都影响很大吗？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感叹世事无常，让你多愁善感。一旦天界的人发现了你的秘密，马上就会派别的天使过来剿杀。到了那时候你没有一技傍身，还怎么活下去？你的灵魂技能瞬发还并非完全可靠，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差这一天吧？我今天真的没心情。若是天界今天派人来杀我，那就让他杀掉算了。”王鸽躺在床上，仍旧目不斜视的看着天花板，要多颓废有多颓废。
发生在宋平安身上的事情，也勾起了他的一些不好的回忆。
“算了，我今天过来找你也不是只为了这个的。”虚紫也懒得去跟王鸽计较，坐在了王鸽的床边，“是为了奈良。”
“奈良？”王鸽转过头，看了一眼虚紫，似乎并不是在逗他。
上次奈良想要干掉王鸽，用乙醚让王鸽进入昏迷状态，再使用特殊的手段让他的身体和灵魂分离，试图想要先毁掉王鸽的身体，再让他的灵魂消散，来一个神形俱灭，无影无踪，而且可以伪装成意外。但是那个时候的王鸽已经学会了禁锢技能，打了奈良一个措手不及。
偷鸡不成蚀把米，奈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就在王鸽纠结是否一定要干掉他的能量体，让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虚紫及时赶到，将奈良带回了地府严加看管，试图从他的身上获取一定的情报。
自从那时起，王鸽便再也没听说过有关于奈良的消息，更没有天界的神过来骚扰他了，心里舒坦，很难得过了几天好日子。
王鸽眯着眼睛，看向了虚紫。“你们从他身上得到了什么东西？找到禁锢死神的地点了吗？”
“没有。他不知道。”虚紫只是这么回答道。
其实他不知道这四个字里，蕴含了很多内容。要知道地府之中是没有那么多所谓法律法规的，地狱这种地方本来就是刑讯逼供的，折磨犯人的灵魂，让他们吐露真相，然后进行惩罚，忏悔。反正说不说都要挨揍。
奈良到了这种地方，虚紫必定不会心慈手软，只是在不会干掉他的大前提下，把能用的方法都用了一遍，在地狱里面还没有任何一个灵魂敢不说实话的。
奈良被折磨的死去活来，若是知道的话，肯定早就全盘托出了！反正已经被地府抓住了，还不如少受点苦。大家都是灵魂能量体，他对于天界的忠诚度其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可倒霉的奈良想让自己少受点苦都做不到，虚紫提问的很多问题他的确是不知道，并非硬抗。可是虚紫却并不这么认为。
于是，刑罚越来越重，痛苦越来越大，直到最后虚紫是在没招了，也才相信奈良说的是实话，但现在为时已晚，苦已经受过了。
因此虚紫所说的他不知道，那肯定是他真的不知道了。
王鸽有些失望，本来想着能抓到奈良是大功一件，局势必定因此改变，至少有所突破，可没想到这奈良只是个跑腿的，也不是虚紫这种核心人物，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是白费力气。
“既然他不知道……你肯定不是来找我去跟他刑讯逼供但吧？你们想怎么处置他？”王鸽从床上坐起，盯着虚紫。
“一直保持他存在的话，还要浪费我们的血色芦苇药丸……但是我们又不能直接动手，否则会遭到神的规律的惩罚。”虚紫也盯着王鸽，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上次我们说过的，你应该明白。”
“你想让我杀了他？”王鸽咽了口唾沫，“我没干过杀人的事儿。”
“第一，他不是人类，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第二……他曾经想要干掉你，你就不想复仇吗？”虚紫饶有兴趣的看着王鸽，“想要成为死神，甚至是阎王大人，就要心狠手辣，行事果断。而且地府世界又不是人类世界，又不会违反什么法律。”
王鸽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连连摇头，他不想当什么死神，更不想当阎王，不需要什么心狠手辣，行事果断。干掉一个天使，这听起来叛经离道！
虚紫也不管王鸽是否同意，直接用手捂住来他的口鼻，然后直接把人按在了床上，“走吧，别嗦了。这件事我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这是阎王大人的意思。”
（本卷完）
第五百二十八章 危险的开始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王鸽还是没有办法忘却奈良临死前的眼神。他也许曾经活着，现在已经死亡的状态，但奈良却再也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比起杀人，王鸽更不愿意做这件事情。毕竟杀了人，这个人的灵魂仍旧存在，回到地府参与轮回，虽然记忆全失，但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这个人存在过的证据，而且有一定的传承。
可是对于奈良来说，他的能量体在消失之后，是绝对不会参与什么轮回投胎的，这个灵魂能量，这个意识，会完完全全的消散在自然之中。
那是真正的绝望。
在那一天，王鸽跟随着虚紫去了地府，在进入广场之后，他一直跟随在虚紫的身后，在地府世界的地表之下，还有另外一层空间，而这里的空间是王鸽之前从未接触到的，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如果人们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地府世界或者地狱之类的地方的话，通常都会像那些封建迷信里面所写的一样，认为地府世界或者地狱是在地面的下面，很深层次的地方，所以才会有一些溶洞、岩浆之类的东西存在。
然而事实上，这个世界并不像人类想的那么简单。地府世界并非在地面之下，而是另外一个空间之中，与人类世界有着不同的规则和能量定律，通过类似于虫洞的通道进行连接，但是人类这样的物质聚合体是不可能通过该通道，进行分解，光速传输，然后再地府世界之中充足的，只有能量聚合体，也就是灵魂才能做到这一点。
地狱也并不像人类想象的那样，有什么刀山火海，拔舌头，下油锅，皮鞭抽，岩浆横流之类的场景。
毕竟在王鸽看来，这个叫做地狱的空间，其实是“地府的监狱”的简称，并没有那么可怕，甚至有点像人类世界的现代化监狱。
当然，所有的牢房的墙壁和门都是限制能量体自由进出的特殊材质，与地府世界的地面一样，是纯白色的，这种材质几乎限制着所有能量体超越人类的特殊能力，怪不得地府世界的空间是纯白色的地面，王鸽可算是理解了。
而想要折磨地府世界之中的灵魂的话，那么就更加简单了。只需要将灵魂能量灌注到白色的墙壁和地面之中，便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将灵魂能量进行放大，加上房间自由的阵法，从施展惩罚，到彻底消灭灵魂，都是可以做得到的。
地府世界远没有王鸽想的那么纯净与纯洁，灵魂的惨叫在地府之中此起彼伏，虽然视觉上没觉得这里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但是对于人的精神压力绝对不小。
全程虚紫一言不发，似乎是很尊重这个地方，而王鸽的灵魂也只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他不知道这些灵魂到底是生前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才会被关在这里，有的灵魂在经过惩罚之后，会让其收取血色芦苇之海的作物，然后抹掉记忆让其变得纯洁，然后再次投胎转世。而有的灵魂则是会直接被湮灭，在通过净化之后变成血色芦苇之海的肥料。
最惨的还是要属于那种收过惩罚、做了劳工、还要被直接湮灭掉的灵魂。
王鸽相信不论怎样的灵魂，到了这个地方都肯定会偿还他生前犯下的错误。而有些惩罚是毁灭性的。
有些神话或者迷信传说，其实还是具有一定可信性和参考意义的毕竟中华上下五千年，甚至是上万年前有文明起源开始，王鸽这一类能够看到死神和灵魂的特殊能力，肯定每朝每代都会有，不止他王鸽一人，而其中所发生的故事，例如来过地府世界的，或者进入地狱有所见闻的，肯定也不在少数，奇奇怪怪的事情可不是王鸽所能预料和想象得到的。
因此在某些神话古书或者迷信说法之中，至少有关于地狱的层数描述是正确的这个地方真的有十八层，而且越往下，所关押的灵魂就越是罪恶。
尽管灵魂没有办法穿过那纯白色的墙壁和门，但走在十八层地狱的王鸽还是能够感受到，来源于那些被关押起来的灵魂的阵阵怨念与恶意。若不是地面上和墙壁上偶尔有黑色的线条、法阵作为辅助指示，还有灵魂能力的探测作用，对于周边环境有一定的感知，王鸽在这里肯定是要迷路的，根本无法分辨方向。
“他们还需要在这里继续待一段时间，直到拷问与折磨让他们的怨念和恶意完全丧失，甚至是有了忏悔的意愿，才能拉出去进行湮灭。他们所做过的一些事情，是在十八层地狱之中忏悔都无法被原谅的。”虚紫终于在十八层地狱的最深处一个房间之前停下了脚步，歪着头对王鸽解释着。
王鸽点头，表示认同。毕竟他在急诊部见过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有些人，是被枪毙一次都完全没有办法被原谅的。也许这个人的本性并不坏，但他所做出来的事情绝对是泯灭人性的。地府不会对于这件事情进行综合考虑，只会按照行为定则，不论这个人的精神是否正常，倒是一件好事。
有意思的是，似乎在地府之中，阎王大人的统治之下，这里才有着绝对的公平，真的是很有意思。
虚紫将灵魂力量分出，与面前那道门上的法阵进行匹配，一阵蓝光闪烁而过，门向侧面打开，而白色石门刚刚一动，露出了缝隙，一道金光就从里面快速凭空飞出，要不是王鸽有灵魂的感知能力，凭借肉眼是绝对看不清楚的。
这是奈良！王鸽反应了过来，这小子怕是要越狱！还没等他喊出声音提醒虚紫，十八层地狱之中变凝结了一张巨网，再一看那网络之中的图形和文字，便是禁锢法阵了！那张网还没靠近那金色闪光，奈良的原型便显露在了地面上，满脸的悔恨与无奈。
怪不得虚紫不怕，这十八层地域空间另有玄机。
这边儿的罪犯灵魂一个比一个精，早就谋划着要往外跑了，一开门便是最好的机会，而阎王大人又不是傻子，早就已经设下了禁制，插翅都难逃。
“你以为死神都跟天使一样傻？”虚紫不屑的笑了一声，“看来这段日子的折磨还没让你精疲力尽啊。是你自己进去，还是我请你进去呢？”
奈良马上求饶，“姑奶奶，我就是试试，出不去就出不去，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生气，我自己进去，不费您大驾！”可是当他看到王鸽的灵魂的时候，表情瞬间变差，甚至连能量体都变得不稳定了！
“原来你已经可以自由出入地府世界了。你死过一次，来过地府世界，我早就该知道，你为了自保，肯定会学习地府世界之中的应对方法。真的是太小看你了，王鸽。”奈良就那么肃立在牢房中央，显得有点畏惧。
“你要来杀我，我不得不防。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想的。人类世界，天界，地府，本来应该和谐相处，各司其职，因为你们掌握着世间规律，维持着这个三界的正常运作，我尊称你们一声神。可是你们还真的想把自己当成神，想要统治人类……那就越界了。从古至今，不论哪朝哪代，人类何时甘愿过被统治，被奴役？你们可以随意杀人，可以制造任何神迹，可以受到人们的顶礼膜拜，但是总有一天……人类会反抗。就像现在一样。”王鸽说的一番话，看似是在控诉，但是事实上是在为自己加油鼓劲，为干掉奈良而找到更能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现在，他要将自己从一个掠杀者的角色再次转换回拯救者。做不到的话，最起码转换成自保者也行。他没有杀过人，更没干掉过一个能量体，还是有些紧张的。
“暂且不说地府。最起码……人类世界，需要被统治。”奈良似乎是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王鸽的话，“瞧瞧你们那混沌肮脏的样子！道不同不相与谋，我觉得……我说得再多，都是徒劳无功。你们永远都不会醒悟，愚蠢的人类！”
“住嘴！三界众生，世间万物，生来平等，皆是造物主所创造，更有其自然规律，哪里有你大放厥词的余地！”阎王大人的身影顿时出现在王鸽的旁边，黑色裙子在白色的地面和墙壁之下十分显眼，一把回避伞戳在地面上，上面流光幻影，不断流动。
白色的墙壁和地面似乎对于普通的灵魂有一定的压制能力，王鸽在这里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能力很难施展，但是对于阎王大人没有任何效果她仍旧可以在地狱之中施展瞬移的能力。
阎王大人的声音在王鸽听起来十分稚嫩，甚至有些可爱，但却带着一种不可反驳的威严和压迫感。可能是看到的形态不一样，虚紫跟自己听到的阎王大人的声音也是不一样的吧。
“参见阎王大人。”王鸽已经学会了礼仪，跟虚紫一样半跪在地面上，低头行李。
“免礼平身。”阎王大人灵魂之力何其强大，虚空一扶，便将王鸽和虚紫扶了起来。
“奈良，见到本王，为何不跪？”阎王大人转过身子，看向奈良。
在奈良的眼中，阎王大人似乎是一个黑化的玉皇大帝，是一个老头，身宽体胖，满脸沟壑皱纹，头发眉毛胡子都是又黑又长。
“我乃天界使者，你非我天界之王，非我臣服之主，为何要跪！”奈良倒是挺有骨气，不像是刚才遇到虚紫被折磨的那副惨样了。
“哈哈哈哈，我知道。阎王来了，虚紫来了，连这个人类的灵魂也来了。你们是来杀我的！”奈良怒极反笑。“你们地府的死神不敢动手，找个人类的灵魂来动手，免于神的规律的处罚，亏你们还想得出来，能钻这个空子！”他已经预知到了自己的下场。
“还敢嚣张？”阎王大人眼里哪能容得下这个大逆不道的家伙，伸出回避伞向下一指，奈良就完全趴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灵魂遭受着非一般的折磨。“你破坏神之规律，在人界为非作歹，制造神迹误导人界，妄图谋杀阎王之位继承人，干扰正常规律进程，按地狱地域律法本该湮灭灵魂体，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我和上神玉皇大帝，只不过是想要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而已。造物主所遗留下的问题太多了。我们有能力做到！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不惜一切代价。这个渺小的人类，就算有了特殊的能力又怎样，就算是要继承阎王之位又怎样，到了那个时候，不需要你阎王，不需要你地府，这个世界不需要你们审判！你们永远想不到完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奈良在地上大吼。
“所谓的完美的世界，就是你们至高无上？”王鸽笑了一声，这个偷换概念玩的好啊。“你他娘的是在逗我吗？”他的灵魂之力开始慢慢伸展，阎王大人十分配合的屏蔽了这个屋子里的灵魂压制，对王鸽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帮助，灵魂禁锢法阵所凝结的速度猛地快了不少，但王鸽十分仔细，这一次要做到万无一失。
“动手吧，动手吧。你们的反抗是不会成功的。”奈良也不再害怕，似乎有点想要英勇就义的感觉。
王鸽可一点儿都不觉得悲壮，这个恶毒的天使差点儿干掉自己，慢慢加强了法阵的力量，盯着奈良的眼睛。奈良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不舍，痛苦，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
当神的希望吗？天方夜谭！
人类是自由的！
但是王鸽不知道的是，奈良的灵魂被完全湮灭的同时，天界之中正在闭目养神的玉皇大帝突然睁开了眼睛，伸开手掌，掌心之中出现了一小团黑白相间的灵魂火焰，它专属于王鸽。
“王鸽，走了！”徐林拍着王鸽的肩膀，“老宋手续办完了。”徐林的声音把王鸽从回忆之中拉回了现实。他赶紧从椅子上起来，出了办公室。
宋平安还是决定离开医院自从一个月前徐倩去世，他当天就提出了辞职，但是直到现在才交接完了事情要走。这个班次的急诊又少了一个大夫，找不到人，水平不够，谁也不愿意来。
王鸽他们决定，还是要送一下宋平安。
第五百八十三章 离别
有些时候，短暂的离别只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
这话说的的确是不假，但王鸽不知道，宋平安要是一走，也不知道下一次相聚是什么时候。
九月份的湘沙市已进入秋季，但秋老虎仍旧猛烈，中午的太阳还是比较毒的。宋平安身上并没有带太多东西，手中一个不大的拉杆行李箱，是用来装放在医生办公室里的一些洗漱用具和鞋子的，而手里的塑料袋则是装了两套夏天的衣服，还有两套白大褂。
这是他在雅湘附二医院急诊部工作这么长时间，留在这里的全部家当。
如今他要把这些东西全都拿走，结束他的急诊部大夫生涯。
急诊部里只要是有空的大夫，都出来送他，甚至余波和张正都亲临现场，平时跟宋平关系比较好的护士和救护车司机，还有医院里其他科室的医生也都过来跟他道别，不知道的还以为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呢。
但是现场这么多人谁都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来，谁也不忍心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毕竟那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医疗工作人员的身上，都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很多人扪心自问，经历了那样的打击，他们必定不会留在这个行业里，连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去宋平安要求呢？
“你不做大夫，是急诊病人们的一种损失。行业里又要失去一个优秀的医生了。”余波上前跟送平安握手，但除了感觉到可惜这样的话之外，都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没有办法再要求宋平安留在这里，就像他没有办法抚平宋平安内心的创伤一样。
“会有更多优秀的人才加入进来的，我只是……没有办法再进行这样的工作了。余主任，对不住了。”宋平安与余波用力的握了握手，然后跟前来送自己的人一一道别。
“宋老师，多保重。徐倩的事情，节哀顺变吧，我们距离死亡这么近，早就应该看透了这件事，毕竟是个大夫。”刘崖有点难受，宋平安在他刚进急诊部的时候，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如今人要走了，心里必定是舍不得的，说完话以后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马上又改口。“曾经是个大夫。不说这些了，常联系，改天一起喝酒。”
宋平安点头拍了拍刘崖的肩膀。“你还年轻，好好干，多关心一下家里，也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喝酒什么的，那就只能看机会了！”
所谓的改天，对于急诊大夫来说，其实是遥遥无期。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空，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被强行拉回医院，进行待命。
白楠和田雨晴此刻更是难受，这三个人经常一起出诊，战友的感情十分深厚，白楠年纪稍微大一些，还能忍得住，田雨晴像是哭成泪人儿一样。
谁都舍不得这个大夫。
“那天要不是你在我身边陪着，还不知道我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王鸽，了不起，你真的很了不起，你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救护车司机。”宋平安看着王鸽的眼睛，用力握手。
“以后打算去做什么呢？”王鸽突然问道。
急诊部大夫，只会救人，一身的技术在除了医院之外的其他地方完全没有办法发挥。要是让宋平安这个人去搞什么科研，他肯定是耐不下心思的，做医药代表又没有那份口才，宋平安也非常不屑。
急诊大夫的工资虽然高，宋平安手里也曾经攒了不少钱，可是给徐倩治病的时候，求医问药已经花得七七八八。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人是要吃饭的。
“还没想好呢，不知道应该去干什么。也许会去某个幼儿园吧，等一个学校医务室里面的医生也不错，反正是全科室资历……但是我真的不想从事这个相关的行业了，生与死，病痛和折磨，实在是太过于复杂，我想不透。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我还是想先回老家看看父母，陪他们一阵子，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王鸽的问题总能问到点儿上，这个问题倒是把宋平安给问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一路好走，有机会的话常回来看看这些人，也许心里能舒服一点。”王鸽把宋平安的行李箱提了起来，放进了早已等在一旁的出租车的后备箱之中。
“各位，再见。”宋平安坐上了出租车，降下车窗，挥手跟众人道别。
一个优秀的急诊部大夫，就这么离开了这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王鸽的心里总是空唠唠的。
“这宋大夫实在是太凄惨了一些。这个世界怎么总是这样呢？好人没好报。一辈子就这么短暂，他上辈子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老天爷偏偏要这么对待他。不但不肯实现他的愿望，还要剥夺他一切希望。”徐林在一旁啧啧称奇，在为宋平安打抱不平。
“怎么，雅湘附二医院还出了个现代诗的诗人啊？”王鸽觉得徐林这几句话说得颇有艺术气息，刮目相看，“我上了一个月的夜班，一个月不见你这文艺功力见长啊。”
“嗨，随便说说的，普通操作普通操作。”徐林居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人怎么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了？”王哥只好苦笑一声，损人居然变成了夸人。
一个月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王鸽的灵魂技能修行也是突飞猛进。由于禁锢法阵锻炼了他的灵魂力量，无论是灵魂力量储备和操控性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因此后面的守护法阵和灵魂自爆的学习及练习过程，比前面都要容易很多。
除了在一次练习的过程中差点把自己和虚紫炸了之外，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情况。
奈良的能量体早已在他的哀嚎与诅咒之中烟消云散，天界却似乎并没有对此立即作出反应，一切的事情云淡风轻，就连天界制造神迹的动作都暂时延缓了下来。
王鸽自认为得到了喘息之机，可是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更大的危险正在悄无声息之中孕育。
最起码现在，王鸽暂时是安全的。
中午时分，原本送走了宋平安，王鸽和徐林打算去吃个午饭，可没想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自于急诊部护士站的任务播报声，再一次从耳机里响起。
“接到芙和谐蓉区公安局五里牌派出所通知，远大一路一百四十号附近，路边有人打架斗殴，其中两人受伤，请求两辆救护车马上出车！”
王鸽和徐林前往食堂的脚步停了下来，“去吗？”王鸽问道。
徐林撇撇嘴，本来不想动，但无奈身边的人是王鸽，这兄弟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出车的机会，只好点头答应。
“这里是车队王鸽，收到任务，我和徐林马上过去！”
两个人也没拿自己的水杯，一前一后的跑向了停车场，将救护车开往急诊部大门口。刘崖和沈慧上了王鸽的那辆车，而周华和孟娜紧随其后，上了后面徐林的那辆救护车。
“大中午的打架斗殴，也不嫌热啊。”刘崖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自从结婚有了孩子之后，他的身体就开始发福，王鸽眼见的这个兄弟越来越胖。
“你也不运动，一身的肥肉还跑得动吗？中年危机呀亲。”还没等王鸽说话，沈慧就先白了他一眼，大家都没出汗，就他出了汗。
“你看我平时有空运动吗？这都是熬夜肥，过劳肥，懂什么呀！”刘崖的争辩十分无力。“只是宋老师这一走，又没有人补充这个空缺。急诊部里白天要比晚上更忙一些，只好把李大夫调到白班来了，夜班少一个人，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咯。”
急诊部对医生素质的要求比较高，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来的。雅湘附二医院这种在全国闻名的大型三甲医院，很多人都是挤破了头想要进来，但是急诊部却是个例外。
工资待遇比不上其他的科室，工作压力倒是多了不少，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就算是有关系，想要来医院里工作的人也不会选择这种部门。
就算是如此，为了病人的生命安全，医院方面还是不敢放宽要求，尽管说平安要走，是一个月之前就提出来的事情，但后备人手还是一直没有找到，只能把李文广暂时调整到白班，进行内部调整。
“招一个急诊大夫可不容易，你们个个都是学霸，都是天才，不是博士就是硕士，还有留学回来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天才啊。”王鸽边开车边说道。
提起留学，刘崖马上就想起了金晶大夫。“金大夫的肚子是越来越大，还在坚持工作。要是换了普通家庭普通的工作，早就请假找一个安心养胎的地方备产了。搞这行就是这样，金大夫也知道自己离不开这里。现在走一个宋平安，内部还能调整一下。要是金大夫回家休产假，白班的又要缺一个人，到时候怎么办？”刘崖唉声叹气，缺一个大夫就意味着每个人身上的工作压力更大了。
“领导们会解决这个问题的。吃着面粉的命，操着卖白和谐粉的心！等你们什么时候成了领导，再来考虑这些事情吧。”好在护士岗位并不像医生那样人手不足，招人还是招得到的，只是现在工作也比较忙，请假要提前打申请，沈慧想要在年底结婚，早早就提交了婚假申请，上面一路绿灯，分分钟就给办了。
救护车行驶了足足十分钟才抵达现场，明明是工作日，中午的交通情况却仍旧不是很理想，在红绿灯路口偶尔有堵车的现象，湘沙人好像是从来不遵守什么工作日或者休息日之类的规定，只要是白天，那就满大街都是逛街的吃东西的人。
王鸽将车辆按照现场派出所民警的指挥，先停在了路边，然后赶紧下车。而现场的路边除了警车之外，还停着一辆面包车和一辆红色轿车。
面包车的旁边蹲着四个人，正在警察的看管下面面相觑，受伤的两个人躺在非机动车道右侧的人行道上。
刘崖也没挑病人，反正周华就在身后，随便选了一个人就开始诊断。
地面上的两个人都衣着短袖，一个穿着白色衬衫，一个穿着黑色t恤，受伤的情况差不多，满头满脸都是血，现在意识状态不是很好，躺在地上乱动。
“我去，这两个人什么情况，打架用头互相撞对方了？”沈慧在旁边小声念叨了一句。
“心跳呼吸都没事儿，有点失血过多的意思，脑袋开瓢了，头皮撕裂伤，钝器击打？”刘崖手里的这个病人穿着黑色的t恤，血已经在地面上流了很远，他转过头四下寻找了一下，终于在地面上找到了一个方向盘锁，估计就是这玩意了！
“啧啧，往头上招呼，下手够黑的啊，再使点儿劲要出人命了。颅骨有骨摩擦感，怀疑骨折，是否有颅出血的暂时还不是很清楚，可能性比较大。”刘崖说道，“你那边呢？”
沈慧在量血压的时候摸了一把病人的左臂，发现小臂有明显的肿胀，看起来也是被什么东西打的，似乎有骨折的情况，只好换了一只手。“左臂桡骨或尺骨可能有骨折的现象，血压八十，六十毫米汞柱。”
“头部清创，止血，左臂固定一下，上个颈托吧。”刘崖说道。“周华，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周华皱着眉头，他已经解开了自己那个病人的衬衫，腹部早已被血迹浸透，用纱布擦干净之后，才发现腹部有两个口子不断在往外渗血，出血速度非常快！
“什么情况，这人怕是要没命了！”刘崖也皱起了眉头，这事儿比他想的要麻烦的多！
“行车纠纷。黑衣服是面包车主，白衣服是轿车车主。”警察叹了口气，“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我们也刚到，人就这样了，这人是给方向盘锁砸的，那个人不清楚。”
第五百三十章 继承者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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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出血这么严重，身上两个刀口，还不知道情况呢？”刘崖皱着眉头对警察说道，然后看了一眼周华那边的病人，很明显一个刀伤靠近肝脏，另一个更接近胃部，出血量比较大的话应该是戳破了肝脏，甚至是肝动脉。
不过在现场并没有找到行凶的刀子，似乎是这个捅人的家伙把刀子给扔掉了。
“除了腹部之外，头部也有一处刀伤，砍的挺狠啊，裸露的头骨都有缺损了。尽可能止血。”周华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病人的头部，脸色越来越难看。
“方向盘锁在地上，但是那个病人是刀伤，要是人出了什么事儿，那就是凶器，我建议你们在附近找一下，受伤的情况下应该扔不太远。”王鸽好心提醒了一句警察。
现场的几个警察这才恍然大悟，刚才还以为周华那边的病人，衣服上的血是头上流下来的，医生没来他们也不敢贸然动手去抢救，这会儿才明白是给刀子捅的，神清瞬间严肃了起来。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打架斗殴事件。
对于寻常的驾驶员来说，一般都会在车上准备一些防身又不违法的东西，例如说棒球棍，高尔夫球杆，遇到事儿了最起码能反抗一下。狠点的角色还会从网上买一个方向盘锁，那个东西头重脚轻，抡起来十分顺手，而且大多数都是纯金属打造，身上挨一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什么骨折内出血都是轻的，照着脑袋来一下可是要砸死人的。可能是那身穿白色衬衫的司机受了伤，力气不太够，所以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最关键的是，方向盘锁这个东西作为一个锁头，是不算做管制物品的，如果遭遇险情，用这个东西反抗，很大程度上会被判定为是正当防卫。
而黑衣男子持刀伤人，那可就没有这么单纯了。刀子这个东西，在湘沙市属于绝对的管制物品，地铁上连一个水果刀都上不去。正常人绝对不会随身携带什么刀子之类的凶器，车上都不会放，警察终于警惕了起来，给刘崖正在处理的那个病人戴上了手铐，开始仔细的盘查这个人和他的同伴，是否有案底记录，或者是否为在逃人员。
“腹腔里面情况不太清晰，暂时没办法进行止血，我们得赶紧走，不然这个出血量撑不到医院就要休克了！”周华满手是血，现在病人的伤口完全无法处理，只能暂时通过按压止血，但是血液会对腹腔内的隔膜和其他内脏产生刺激，造成很严重的并发症。他已经让徐林帮忙一起搬运病人，然后送到救护车上去了。
打架这种事原本是打赢了进局子，打输了进医院，但是这下倒好，没有输赢不说，两个人都要进医院了。只不过周华那边的病人情况十分严重，有生命危险。而刘崖这边的病人倒是还好，应该到了医院经过治疗不一会儿就会清醒，前提是没有颅脑的内出血。
刘崖并没有对警察的动作做出任何质疑，那辆面包车上的人并不详细，还有几个人蹲在车的跟前的，待会儿警察会把那些人给带回派出所进行调查，而这个穿黑色体恤衫的病人则是由另外两个警察看管，看起来是要一起到医院去了。
徐林的救护车先一步离开现场，而刘崖和沈慧这里则是刚刚处理完毕。这种打架斗殴的事儿医院里常见，但是搞的要出人命的还是不常见。刘崖万分小心，周华那边儿的病人情况不容乐观，自己这边的病人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杀人犯。
“指不定是道上混的呢，刚才问了半天那群人开车出来干啥，谁也不肯开口，说不出个什么东西来，身上没证件，姓名，年龄，工作单位都不肯说。”一个警察上了车说道，“这小子底子也不详细，怕不是个犯罪团伙啊？”
“犯罪团伙也得治啊，治好了再给你们抓。”刘崖笑了笑，“王鸽，走了！”
与此同时，王鸽已经拧动钥匙，刚才他发现，徐林的那辆车后面跟了一个死神，速度还很快，估计车上的病人性命不保，而自己这辆车的情况还好，并没有发现第二个死神的出现。
“午间高峰，路况不好，可能要多花点时间。”王鸽边开车便说道。
“没事儿，求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刘崖点头应声。
跟车的警察早已经检查过这个车上这个人身上的情况，除了一个手机和一些零钱与驾照之外，并没有发现身份证件，也没有发现凶器，好在这驾照上写的就是身份证号，电话打回派出所，还能查出点儿什么来。
派出所的效率还挺快的，救护车刚刚抵达了医院，电话就回了过来，车上这个人没有正经的工作，属于社会闲散人员，住处也查不到，只知道是南湖省本地人，户口本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户籍所在地也没找到任何亲属，曾经因为敲诈勒索和寻衅滋事进过局子，蹲了两年，刚放出来半年多，很有可能是参加了什么团伙，路上因为行车的问题跟人起了争执，好勇斗狠，用刀子捅了人。
这下民警更加不放心了，手铐顿时紧了两扣，还打电话叫人来增援，进行严加看管。
“大夫，治疗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儿，这个主儿说不定能做出什么来，实在不行我们陪着你进抢救室，有什么情况也好控制。”救护车抵达了医院，民警一下车就拉了一把刘崖。
“不行，抢救室外人不能进，警察也不行。人伤成这样，手铐也上了，估计没什么反抗的能力。我们不是头一回干这事儿了。”刘崖直接拒绝，“王鸽，带民警同志去办个手续。”
王鸽应声，这会儿刚巧没什么事儿，刚打算带着民警去办理病历卡和诊疗手续，开放绿色通道进行检查和治疗，回头一看，急诊部大门口一辆救护车疾驰而来，刹车停下才关闭了静滴，开车的人是铁大致，而从车上下来的则是李文广大夫。
一行人抬下了推车病床，自动门咔的一声打开，推车轮子吱嘎吱嘎乱响，众人脚步飞快，二话不说就往抢救室里面去推。
这种场景王鸽经常见到，但车上的这个病人，却是让王鸽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顾雪若？”王鸽睁大了眼睛，顾雪若面无血色的躺在病床上，十分安详，全身上下似乎也没有受伤的迹象。推车从他的面前一闪而过，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就直接进入了第三抢救室。
“赶紧给我安排头部ct，深度昏迷总要有个原因的！”李文广满头大汗，十分着急，只对着抢救室外面的小护士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匆忙进入了抢救室之中。
王鸽吞了口唾沫，还是先带着民警快速的办完了手续，十分钟之后又返回了抢救室，李文广正摘了口罩，从抢救室出来，满脸愁容。
“李大夫，这病人什么情况？”王鸽凑过去问道。
李文广疑惑地看着他，一般来说救护车司机是不会打听不认识的人的。“怎么，认识？”
“我同学。”王鸽半真半假的回答道，“先前偶然碰到的，最近联系才多了点儿，什么病啊？”
“查不出来。你认识就好了，赶紧帮忙联系一下她的家里人。”李文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这个手机属于顾雪若，“本来打算给护士的，这个电话由你来打比较好。这个病人是在她自己的花店中被顾客发现的，就二十分钟之前。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就这样。深度昏迷，呼吸、心跳、血压都比较正常，但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唤醒，也没发现有什么其他的症状，怀疑是颅脑的问题，但是还没表现出来，待会儿做个ct，找几个专科大夫过来会诊，情况可能比较严重，也不排除有中毒的可能性，血常规还在做。如果是其他原因的晕厥，昏迷程度不会这么深，而且持续时间一般不会超过十分钟。从发现到回医院，已经差不多半个小时了。这个你知道。”李文广拍了拍王鸽的肩膀，“就你所知，你这个同学，之前有过什么遗传疾病吗？”
王鸽摇了摇头，“没听她说过，她一直都很健康。”
顾雪若的确很健康，先前自杀只是吸引王鸽的注意力，验证她心中的猜想而已。这个妹子是肯为了自己的目的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人，精神状态在别人看来可能不太正常，但是在王鸽这种人眼里，是一种十分大胆而且谨慎的表现。
“快打电话吧，我们要赶紧联系家属，通知情况。”李文广叹了口气，快步离开了这里。
王鸽几乎在瞬间就明白过来，顾雪若身上的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人类的医学科技能够解释的了！
这是天界搞的鬼！他们对顾雪若下手了！
只有抽出灵魂，保留了一丝生命的气息，才会出现生命体征正常，但是人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王鸽的大脑之中快速飞过无数种结果。顾雪若的灵魂是被拘禁起来了吗？还是直接被天界的天使干掉了？
光天化日下手，还是在人家的花店里，胆子也太大了点儿吧？先前王鸽还想着询问阎王大人，给顾雪若这种继承者也搞点自保的东西，让他们能够在第一时间抵御来自于天界的威胁，最起码有时间能呼叫与自己绑定契约的死神，但是阎王大人给出的答案既不是同意，也不是拒绝，而是先要考虑一下。
考虑来考虑去，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王鸽现在有些悔恨，要是自己当时再坚持一下，说不定阎王大人就同意了，顾雪若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用力，按下了手机上侧面的锁屏键。这个手机没有任何密码，谁都可以打开。但是有手机的王鸽也什么都做不了。
顾雪若的母亲卧病在床，跟亲人什么的早已恩断义绝，而顾雪若的这种性格，也是跟谁都不亲，没有什么可靠的朋友，又能联系谁？他向上滑动待机页面，显示出来的居然是短信的界面，上面打了一行字。
“我母亲有信任的人照顾，可惜赌约可能无法完成，珍重”
屏幕上的字打的很仓促，看来是顾雪若在意识到自己有危险的时候留下来的，输入光标还在不断的闪烁。
这句话换了谁都有可能看不懂，但是王鸽一定看得懂。顾雪若也有这个自信，当自己出了事儿的时候，这句话肯定会通过某种渠道传到王鸽这里，毕竟她花店的所在地就在雅湘附二医院的急诊出车范围之内。她早已经为一切都铺好了后路。
尽管希望渺茫，王鸽还是翻了一下这部手机的通讯录，发现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他尝试着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个阿姨，询问之下才知道阿姨是顾雪若从老家顾来的，一直照顾着她的母亲，十分可靠，不至于让顾雪若的母亲在长期卧床的过程中有什么并发症。
顾雪若甚至一次性付了几年的钱，这笔钱能一直用到顾雪若身上的赌约结束，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去看一次自己的母亲。
他的大脑一切空白，没想到先出事儿的是他！如果自己当初没有下狠手干掉奈良，那是不是天界还不会这么迅速的对其他阎王继承者下手？
王鸽闭上眼睛，深深的出了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转念一想，当初奈良要对自己动手的时候，先是抽出了自己的灵魂，接着又要用意外去毁坏自己的身体。可是顾雪若却不一样，她的躯体居然完好无损的留了下来，而且没有失去任何生命气息，心脏还在跳动！
按照道理来说，如果灵魂湮灭，或者是投胎转世，最后的这一段生命气息也肯定会随之消散，植物人只是因为阳寿未尽，灵魂因为意外进入地府，或者是成为死神，而身体里仍旧有一丝生命气息。等到阳寿消耗完成，灵魂重新参与轮回，留在人类世界的躯体才会真正的停止生命体征。
这是否意味着，顾雪若的灵魂只是离体，却还没整整意义上的出事儿？
如果能够找到顾雪若的灵魂，说不定还能够通过某种方式，让她重新复活！
第五百三十一章 反击的号角
王鸽在急诊部养成了一个很好的习惯，遇到事情之后第一个选择，就是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进行思考，然后再做决定。
虽然急诊部这名字里面带一个“急”字，事情急，病人急，但是医疗工作人员可一定不能急，一急就容易乱，乱了可是要出问题的。
他的大脑几乎是一分钟之内就把所有可能产生的后果想了出来，然后做出了一个十分冷静的决定，那就是马上联系虚紫。既然现在推断出顾雪若的灵魂可能还没有遭受到太大的危险，那就有生还的希望。
王鸽已经孤独了好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同类，有了一个能说话能吐露心声的人，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事情。
大白天的，在自己的工作场所召唤虚紫，可能会产生一定的麻烦，但是王鸽现在顾不得这些东西了。他赶紧上了车，把救护车开回了停车场之后却并没有着急下车，将车辆熄火反锁，从胸口衣服这边取出了镇魂牌，对着自己的手机就敲了三下。
不出意外的话，虚紫会很快来到他的车上，而且她肯定也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停车场之中的救护车是一个密闭的空间，这是王鸽能够想到的在整个医院里面最安全的地方了，这也是紧急关头的无奈之举。
过了几秒钟，虚紫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副驾驶座位上，身着一身夏装，她转过头看了一眼王鸽，猛地发现停车场里还有其他人，赶紧在车里直接张开雨伞。
果然，在几秒钟之后，一个护工从刚才杜伟平的那辆车厢后面钻了出来，直奔着王鸽的救护车快步走来。救护车在出车之后要经过清理和消毒，王鸽刚才没在停车场内看到人，只是因为护工进入了杜伟平的救护车。现在该轮到自己了！
幸亏虚紫反应快，不然的话又要抹掉一个人的临时记忆，还是挺麻烦的。
王鸽跟虚紫交换了一个眼神，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他直接下车锁门，带着虚紫来到了车队工具间。工具间显得有些局促，内部空间很小，放满了玻璃水、机油和千斤顶、扳手之类的维修保养物品，如果没有必要，基本上是没有人会过来的。
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太忙太忙，还是忙中出了错！
“天界动手了！”王鸽皱着眉头说道，“顾雪若。我相信你知道她。”
“我知道。别慌，她的灵魂应该没事儿，毕竟躯体还没有被毁掉，而且还有你们人类的生命体征。”虚紫说道，“你现在要考虑的应该是你自己的安全！天界开始对她动手，就意味着必定会对其他人动手。看起来前段日子奈良湮灭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玉皇大帝的耳朵里，才会进行报复，痛下杀手。而且……在天界看来，奈良与他们失去联系之前，最后一个任务是到人类世界干掉你。玉皇大帝就算是再蠢，也应该知道是在你这里出了问题。对付其他人的手段十分凌厉，甚至不考虑会不会被普通人类看到，直接大白天的就动手，如果是对付你的话恐怕，手段恐怕要更加凶狠一些。因为他们应该还没弄清楚你到底有怎样的能力和底牌。当初奈良被扣押在十八层地狱之中，是没有办法向外界的任何存在传递消息的。”
“他们对我十分谨慎，就像你说的那样，在不知道我的能力的情况下，他们不会轻易动手，至少我现在还是安全的。但是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把顾雪若和其他出了同样事情的阎王候选人给救回来！”王鸽说道，“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平白无故杀人！”
“你还不懂吗？为什么只对你传授灵魂技能？阎王大人想要保你，其他人都无所谓……”虚紫摇了摇头，“我实话跟你说，整个人类世界，被当做阎王大人候选人的加上你，就只有五个人，谁都不认识谁。顾雪若找到了你，纯属巧合，我们也不多进行干预。在这五个人里，你现在是没有事儿的。顾雪若的灵魂不知所踪，其他三个人在顾雪若出事儿的同时，全部失去了灵魂信号，他们的镇魂牌直接湮灭，与他们签订契约的死神也无法感知到他们的存在，躯体已经被毁掉了，灵魂怕是也已经消散在人类世界的空间之中，他们都死了！”虚紫眯着眼睛，为了不被发现，她在储物间里面也举着那把紫色的长柄雨伞。
她的语速平淡而快速，声音很小，“阎王大人的继承人，从真正意义上来讲，还活着的就只剩下了你一个！”
王鸽目瞪口呆，虚紫终于说了实话。
五个？怪不得顾雪若多年寻找只找到了王鸽一个同伴，而且去了美国也是一无所获，想不到数量居然这么少。
并不是没一个能看到死神和灵魂的人都能够成为阎王继承者。其实大多数人都是被当成了疯子，如果没有赌约的情况，甚至还有死神或者阎王大人亲自抹去他们的能力。少数人特殊能力者不显山露水，当作没有事情发生过一样活下去。
阎王大人的继承者就是从特殊能力者里面选拔出来的，第一个要素就是必须与死神签订某种契约，而第二个要素则是自身素质必须过硬，经得住考验，有很特殊的性格特点。
很明显，王鸽和顾雪若就是属于这种人。
阎王大人和虚紫一直在保护王鸽不受到天界的侵害，其他人的安危完全不管，这个意思王鸽就算是再傻，也能够马上明白过来。
他已经被内定了。为了保证整个地府世界能够在现任阎王大人卸任之后继续运作，王鸽必须活着，最起码他的灵魂必须要安然无恙。而其他人的死活，则是完全无所谓的事情。这是阎王大人的想法。
但是王鸽却不这么想。
既然候选人有很多，就意味着要从这些候选人里面挑出一个来。俗话说有备无患，王鸽心想万一自己那天嘎嘣死了，灵魂再被天界给盯上，瞬间抹杀掉，那还有别人呢！毕竟这个候选人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肯定有一定的资质，哪怕自己是一个最优质的选择，但是一旦自己出事儿，别人能顶上去，最起码地府世界还能有个管事儿的，三界还能实现正常的运转。
现在只剩下了自己一颗独苗，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地府后继无人，那天界岂不是在几十年后为所欲为？这个后果简直太可怕了。
王鸽皱紧了眉头，由于紧张和焦虑，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不知道天界是如何准确的得知所有候选人在人类世界的姓名和准确位置的，但是他明确了一点，天界已经将他列为一号处理目标，也当做了最难对付的目标，所以在其他所有人同时出事儿的时候，他自己却可以安然无恙。
天界把最难啃的一块骨头，留在了最后，或许也是还没想好用什么办法去对付王鸽。
但这个时间绝对不会来的太迟。安全只是暂时的。
太快了，比自己想的要快多了！
太糟了，比自己想的要糟糕很多！
现在事已至此，那些躯体和灵魂都已经完全消失的人救不回来了，但是顾雪若必须救。
“顾雪若要是救回来，地府世界还有得选。如果只剩我一个人，我又被他们干掉，那整个世界就全完了！”王鸽咬着牙说道，他很少顶撞或者反驳虚紫，尤其是在地府世界的规矩方面，但是这件事情，他不得不说。
“所以我要把你的灵魂带回地府。天界暂时无法入侵地府，你在地府之中是绝对安全的。就算是身体被他们破坏也没关系。只要灵魂不灭，你对于我们来说就还活着。”虚紫没有同意王鸽的想法，只是淡淡回答道。
“现在？去地府？你在开玩笑！我还在上班呢，灵魂离体的话就会成为植物人状态，家里人怎么交代，医院怎么交代？灵魂不灭**没了，那我在人类世界就等同于死亡！我的赌约怎么继续进行下去？”王鸽断然拒绝，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哪怕是没有这些事情，能活着的话，谁想死啊？
“今天就算是你不找我，我也会先过来找你。你必须停止在人类世界的一切活动，你所面临的不仅仅是死亡，而是魂飞魄散，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反正现在也不住在家里，医院方面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先请半天假。最起码到明天早晨，你必须呆在地府，直到我们找出解决方法，能够保证你的安全。”虚紫寸步不让，“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只能在这里叫你杀死了，并且强行抽出你的灵魂。与其这样，我还是推荐你先回到自己的住处，让你的躯体有一个安放的地方。”
虚紫强硬的态度是王鸽之前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而且表情十分严肃，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我要见阎王大人，现在！”王鸽不置可否，“救回顾雪若，才能让这件事情有所转机，我们不能放弃她，首先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该就这样死掉。其次，保两个人，难道难道不比只保护我一个人更加保险有效？天界的危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出现了，你们却没有找到半点方法，只知道一味的退让躲避。现在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你居然还想让我逃？我想做些什么！”
“我们现在无法定位她的灵魂，也不知道她的灵魂到底是逃脱了，还是落到了天界的手里，营救她的困难很大，你可能会在这个过程中遭受了很大的危险。”虚紫虎视眈眈，看到王鸽并不同意他的建议，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已经准备开始动手了。
王鸽本能的后退了半步，狭小的储物间空间之内，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让他留在这里吧。”阎王大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储物间之中，让本来就显得局促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
“让他活着。”阎王大人似乎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于是马上来到了虚紫的旁边，撤回自己先前发布的命令。
“谨遵指令。”虚紫立刻退到一旁，低下了头。
王鸽松了口气。“找到她的灵魂了吗？怎么救？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想要定位一个灵魂，没有那么简单，否则我们就不需要那么多执法者了。只不过这次天界真的是太过分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暗杀人类。若是造物主在这里，怎能容忍这种行径？既然他们先违反了神的规律，而且居然没有遭到规律的惩罚，那我们就没有什么规矩好讲了。就算是哪一天我要向造物主赎罪，那也是他们先动的手。”阎王大人那稚嫩的语气之中，透露着一些无奈，但是又充满了坚定。
“我已经下令，所有死神，执法者，遭遇天使，一律格杀勿论，不必留情，直到我下令停止活动为止。地府少了那么多死神，还是没有停摆。我就不信它天界少了天使，灵魂就无法注入了吗？不想找麻烦的话，那就看看谁更麻烦吧！”
“阎王大人……这……三界的平衡怎么办？”虚紫略有所思，似乎是在为阎王大人的状态担心。她从未见过阎王大人有这么大的火气。
“去他娘的平衡不平衡吧，要是说打平衡，也是天界先动的手。真以为我不敢动手？”阎王大人说道。“王鸽说得对，顾雪若的灵魂的确是要拿回来才行，候选人的数量绝对不能少。只不过……王鸽！”
王鸽没想到阎王大人会突然叫他，“我……我在！”
“听听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天界正面对抗，而且你所有的灵魂技能都必须在灵魂状态下才能够触发，**的你什么都做不了。这一段时间我会让虚紫暂停一切工作，以隐身的状态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阎王大人盯着王鸽的眼睛。
“我们不能再接受损失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双人行动
王鸽的身边，多了个死神。
说句实话，还是有点儿难受的。原本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虚紫一直跟在王鸽的身边，总会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虚紫承诺过，也按照阎王大人的指令，绝对不会干扰到王鸽的正常工作和生活，而且在别人的面前，一定会处于隐身的一个状态，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只需要一直撑着伞就可以了。她的身体甚至都可以透明化，变得悄无声息。
现在的王鸽，满脑子只有一个词，那就是诡异。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原本看到死神和灵魂，只是不经意之间，或者在特殊场合，没有一直陪在身边的。可现在倒好，身边平白无故多了个死神，王鸽甚至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由于天界可以威胁到王鸽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虚紫也不能跟王鸽保持一丁点距离，跟那些影视剧里面的那些隐形保镖还不一样。
就像现在，王鸽回到了车队办公室，硬着头皮写完了自己的出车记录，原本应该看点书，或者玩玩手机打发一下时间，可是坐在椅子上，一抬头就能看到旁边的虚紫举着长柄雨伞，翘着脚坐在桌子上，表情严肃地看着他，而且周围的同事们根本就无法察觉，还是自己玩自己的，这房间里面多了一个死神，似乎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铁大致他们出去吸烟的时候，腿部甚至直接从虚紫的身体里穿了过去，简直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幸亏九月份林颜悟已经开学，这段日子一直住在学校的宿舍，不然晚上林颜悟来了自己的公寓里，正常睡觉还好，要是想跟王鸽亲热一下，王鸽又没办法拒绝，那岂不是要给虚紫来一个现场直播？
王鸽现在的心里很乱，除了乱之外，更多的是烦。他从来没有想过虚紫时时刻刻跟在自己的身边，居然是一种这么大的压力。
王鸽在杯子里倒满了茶水，拎着水杯和钥匙就去急诊大厅转悠了。最起码那边人多一点儿，环境也嘈杂一些，可以让自己没那么容易注意到虚紫的存在。
“这么快就觉得我烦了？你要尝试着适应一下，危机一天不解除，我就会一直跟在你身边，这样的日子我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有可能是明天，有可能是一个礼拜，有可能是一个月。”虚紫马上紧紧地跟上王鸽，就在他身后的位置，小声说道。当然，说话的声音只有王鸽能听得到。
“我的家里人会不会有问题？”王鸽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妹妹。
“阎王大人已经在你家的附近设下禁制，不论是天使还是死神，甚至是灵魂都没有办法靠近。这一点你放心。只是天界现在想要干掉的人是你，他们没有必要在人类世界大开杀戒，你的父母是安全的。”虚紫回答道。
“我有必要提醒你，最好呆在人少的地方，一旦有人靠近我发现的也比较早。天使可能会混在人群之中，我的注意力会被分散，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虚紫话还没说完，赶紧停下脚步，因为前面的王鸽已经中途停了下来，用手按着自己的对讲机耳机。
不用说，肯定是有任务了！
“你现在最好不要出任务！”虚紫说道，“在这段时间里，能混一天是一天，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不出车，赌约怎么办？这个东西是不可逆的。阎王大人禁止你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王鸽小声回答道，然后捏着麦克风，“这里是车队王鸽，收到出车任务，马上出车！”
说完他也不管虚紫，直接跑向了自己的救护车，上车之后绑上了安全带，拧动钥匙点燃发动机，再回过头来一看，虚紫已经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了。
“我跟你去。要是坐在车厢里，很有可能会触碰到你的病人，若是不慎将灵魂吸出来就不好了。我不会干扰你的工作。”虚紫说道。
王鸽不太习惯有人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但虚紫说的也有道理，出现什么意外，自己的车可就白跑一趟了，反正她是个死神，虽然有意识，能说话，但也不能真正的算是一个人，最起码救护车的重量是不会被改变的，就当她不存在算了。
“你都已经在车上了，我的病人如果是濒死状态……还会有死神过来追赶吗？你可不能趁我不注意，取走病人的灵魂！这是违规，不公平！”王鸽一边将车辆开出停车场，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我现在的任务是保护你，不是收取灵魂，在某种意义上来讲……阎王大人是禁止我进行工作的，我没有收取灵魂的权限。濒死的病人，会随机分配给其他的死神，并不会因为我的存在而受到影响。你脖子上也挂了一个镇魂牌，同样具有死神和执法者的气息，那些死神追你的车，不还是追的飞快吗？”虚紫叹了口气，“注意安全吧，虽然我在你的身边，但是保不齐天界为了干掉你会制造什么样的外部麻烦。”
王鸽将车辆停在了急诊部的大门口，也算是松了口气。尽管虚紫陪伴在他的身边不会带来任何好处，但最起码也不会带来任何弊端，自己该怎样就怎样，发挥正常水平就是了。可是虚紫说的也不无道理，天界的天使可能无法接近自己，但不一定不会通过外部手段来让自己受伤，甚至是死亡，王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交通事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鸽就不信度不过这个难关！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从急诊部的自动门走出来的是金晶和冯吉。自从金晶怀孕之后，医院里就一直想要把她调到后勤部门，去门诊或者是去住院部，就算是留在急诊部，那也全天候别出车了，可是金晶不同意，说自己怀孕才没几个月，没有那么娇气，等到肚子真正大起来了再说。组织上不同意，金晶甚至以辞职来威胁！
余波和张正思想沟通无效，只能让金晶再干一段日子。只不过他们还是尽量在保护着这个孕妇，毕竟肚子里面有个小宝宝，绝对不能出事儿，在背地里悄悄地安排护士组，一定要把冯吉跟金晶安排在一个班次，而且只要是金晶要跟车出急诊，无论冯吉手里有什么事情，必须与别的护士马上进行交接，并且陪着金晶出诊，让冯吉负责所有的体力工作，搬运病人，胸外心脏按压这种事情，金晶绝对不能插手。
毕竟金晶还有一个先天性的低血糖低血压，身上又多了一条生命，就等同于多了一个负担，身体的压力会更大一些的。
急诊部护士组已经把全组里最宝贵的一名男护士贡献出来当保镖了，这也实在是无奈之举。但是王鸽看来，金晶的精神状态倒是不错，红光满面，还稍微胖了点儿，肚皮也是越来越鼓了，看起来老牛在家里把她伺候的挺好。只不过她还总是需要不断的吃糖来维持血糖和血压水平，不知道这种体质会不会对分娩带来麻烦。
“小王，怎么脸色这么差啊。”金晶一上车，看着反光镜里面王鸽的脸，有些诧异。通常王鸽都是比较精神的，今天却像是蔫儿了一样，“我听李大夫说，那个女孩子还没醒过来，到现在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家属也联系不上，是你同学吧？别太担心了，总能找得到原因的。”金晶猛地想起了顾雪若，猜想王鸽是因为这个事儿心里难受。
“嗨，都是干这行的，我知道。”王鸽心里一阵酸楚，现在他算是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了，只不过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罢了。
“我的姐姐，你上车的时候能不能慢点儿，你是个孕妇，孕妇懂吗，不要过于激烈的运动！”冯吉在后面都快急哭了，他自己拎着急救箱本来就走不快，可金晶简直是健步如飞，进入车厢的时候几乎是窜上来的。
自从冯吉接受了来自于急诊部两位领导的“秘密任务”，压力就别提有多大的，不过这也是心甘情愿，合作了这么长时间，金晶要是出点什么事儿，那可多难受啊！
“每次都要说，怕了你了，下次注意。”金晶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算是认错了。
“这里是雅湘附二医院编号0110，湘agz689，正在前往韶山北路事发地点附近。”王鸽放下了通话器，斜着眼睛看了副驾驶座位上的虚紫一眼。
车内的空间比较狭小，紫色的雨伞直接从车门旁边穿了出去，像是网络游戏里面出现了bug一样，让王鸽产生了非常强烈的不现实感。
但是无所谓，这个场景除了王鸽之外谁都看不到。
“现场什么情况？刚才任务简报的时候信号不太好，除了地址之外，什么都没听到。”事实上是王鸽在接到任务的时候分了神，毕竟有个死神在旁边，想要集中注意力还是有点困难的。
“韶山北路一百五十五号，联盟网络会所，说是有个孩子头部出血，昏迷了，听说出血量比较大，具体的情况不知道。”冯吉说道。
“孩子？多大的？”金晶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今天工作日啊，这个时间学生应该在学校才对。怎么跑到网吧里去了？”
“好像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上初中。男孩。”冯吉又开启了医护人员们在救护车上的瞎猜模式，“逃课，去网吧玩游戏，跟人起了冲突，打架，被开了瓢呗。我们上学那会儿常有这事儿，没想到现在的法律这么严格，还是有商家敢让未成年人进入网络娱乐场所。”
王鸽也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即便从小到大王鸽一直是不惹事儿的人，学习成绩不好也从不逃课，但周六周日还是会瞒着父母跟同学一起钻到网吧里打会儿游戏，那时候还没有什么所谓吃鸡和撸啊撸，网络游戏虽然多，但最喜欢玩的却是红警和cs。
那会儿没有身份证，但是交了钱一般网吧老板都会写个小纸条，把卡号和密码写上去，直接登陆上机就行。后来王鸽成年，有了身份证，倒是对游戏失去了兴趣。
近年来管理部门严格打击这种违法行为，网吧里的小孩子倒是少了不少。
在王鸽那会儿，也经常能在网吧里遇见打架斗殴的，十几岁的年轻人血气方刚，好勇斗狠，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原因简直是千奇百怪，有打游戏抢装备吵架的，有抢女朋友的，有小团伙抢地盘的，甚至王鸽还听说过有高年级的班主任去网吧抓逃课的学生的，反正他自己没被抓过。
想起学生时代，王鸽其实觉得自己错过了不少“精彩时光”。
“救护车故事会啊？说的还有声有色的。要是打架斗殴什么的，打120的就是警察，而不是病人家属了！等到了现场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嘛！”金晶说道。
午间高峰期已经过去，路上没什么车，现在王鸽的脑子里真的很乱，但是进入了任务状态之后只能马上把事情抛到脑后，救护车开的还是挺快的，只用了十分钟就抵达了现场。
网络会所在主路两旁商铺的二层，从规模看起来是比较大的，但是门店没有设置电梯，王鸽只能把车辆临时停靠在了路边，然后取出了担架。
三个人赶紧上楼，到了网络会所的门口，却发现门口为了一圈人，会所的内部却空空如也，人们都为了躲事儿跑到外面来了。
“哟，大夫，可算来了，快快，把人弄走，今天真的是……”一个中年胖子赶紧走了过来，似乎是这网吧的老板，满头大汗，面容急切。出了这样的事儿，事情越大，耽误的时间越多，损失也就越大。
金晶没理他，你不说我们还不救人了？要不是你利欲熏心允许未成年人进入这种地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儿了。
三个人从人堆里挤了进去，发现在一台电脑之前，一个中年女人整搂着一个孩子痛哭不止，而一个中年男人也是现在一旁，面色苍白，一言不发。
第五百三十三章 感觉
眼前的场景让三人有些傻眼，金晶没弄明白是怎么个事儿，但是人该救还是要救的。
“是家属吗，让病人平躺一下，医生要马上开始检查治疗了。”王鸽一边说着，也不管那抱着病人的中年女人是否同意，蹲下之后开始接受病人。
孩子年龄真的不大，如同先前冯吉说的一样，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上还穿着初中的校服，右侧太阳穴处皮开肉绽，血流如注，血液染红了他的夏天校服，也染红了抱着她的那个中年女人的衣服。
中年女人倒是没有反抗，跟王鸽一起把男孩小心地放在了地面上。这个学生的出血情况很严重，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还在流血，伤口比较大，血液之中的血小板等凝血成分已经不足以让血液凝固了。
王鸽回头看了一眼，虚紫也举着雨伞跟着来到了这个网络会所之中，距离他不超过三米。这种时候，王鸽只能暂时忽略虚紫的存在。
“怎么弄得？”王鸽看着中年女人和中年男人，这两个人似乎是孩子的父母。
“你们打他了？”金晶忙着检查病人的生命体征，还有外伤情况，但也不会忘记检查其他地方想忘也忘不掉，孩子的左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已经红肿了。
“他逃课，来上网，我们问了他同学，说可能在这里……他爸爸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就……”中年女人一说起这个来，又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哭得比刚才还厉害。
孩子的父亲接过话茬，“我打了他一巴掌，他想跑，我拽了一把，没拽住，人摔出去，脑袋磕在了桌子角上。”
王鸽看了一眼网吧里放显示器的桌子，都是钢化玻璃材质，其中有一张玻璃桌子的角落，玻璃已经有了裂纹，还占着血迹。
意外，纯属意外。先前什么小孩子在网吧上网打架的猜测，全部都错了。
“血压八十，六十毫米汞柱。”冯吉摘下了自己的听诊器，抬起头来对金晶说道。
“呼吸心跳都不好，十分不稳定，瞳孔暂时看不出什么东西。右侧太阳穴部位皮肤撕裂伤，可能有颅骨骨折和颅内出血，具体情况我不太敢确定，要到医院去拍个片子。按压止血，上车后给吸氧，心电监护，开放两条静脉通道，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金晶考虑了一下，“补个甘露醇快速静滴。情况可能比较严重。”
“大夫，就是磕了一下……不至于吧？”孩子的父亲脸色也变了，赶紧问道。
“太阳穴这个地方比较脆弱，重力打击可能出现的危险比较多，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去了医院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金晶解释道。
王鸽知道，金晶其实是在安慰孩子的父母，也许实际情况比她说的要严重很多。
人类的头部，最为脆弱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后脑，为脑干和颈椎的所在位置，另一个就是太阳穴了。但是一般来说，出现意外情况，后脑是很难受伤的，而太阳穴部位则比较容易。
武侠小说之中所描写的，太阳穴是人体的死穴，打击之后轻则丧失行动能力，昏迷，重则死亡，虽然有一定的夸张成分，但说法还是靠谱的。
人体颅骨是最坚硬的骨头之一，用来保护最重要的大脑，可是颅骨骨板的厚度是不均匀的，平均厚度有五毫米左右，最后的地方有一厘米，可是在太阳穴两侧部位的颅骨厚度，只有一到二毫米左右，是整个头部最为脆弱的地方，在遭受到意外，或者遭到暴力打击的时候是很容易骨折的。一旦骨折，就会对颅内大脑组织造成影响，轻则脑震荡，重则脑出血。
这样看来，若是武侠小说里面的那些大侠或者刺客，练家子手上的力气足够大，能够把最脆弱的颅骨打碎，还是有可能通过打击太阳穴杀人的，毕竟古代没有甘露醇这种药物，更没有开颅手术的治疗手段。
太阳穴深层脑组织是大脑颞叶。颞叶是大脑皮层的位听中枢。众所周知，耳朵不仅可以提供听觉，还与身体的平衡感和空间感知能力息息相关，这里的脑组织收到影响，人体会失去平衡，肌肉收缩舒张不受控制，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另外，就是太阳穴部位皮下神神经密布。这里是三叉神经和睫状神经节的汇集之处。三叉神经传导头面部感觉，是对痛觉最为敏感的脑神经。睫状神经节是调节视力活动的重要神经节。光是疼痛就能让人头晕眼花，就更别说视力神经受到影响了。
单单是中等程度的击打，就能够造成人的昏迷，行动能力丧失，更别说狠狠的撞在桌子角上，头破血流了！
这个后果必定是十分严重的，王鸽只能盼着这个孩子的运气不错，生命力足够强，否则送到医院去直接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孩子不听话，父母管教几句，生气了打两下，在中国其实无可厚非，可是发生了这样的意外，是谁都不想的事情。
王鸽和冯吉没让金晶帮忙，毕竟孩子比较瘦弱，两个人还是抬得动的。王鸽用纱布按压着孩子头部的伤口进行止血，另一只手则是托起了他的头部，不让他的头部过多移动，冯吉则是直接抱起孩子，放到了担架上。
“都散了，散开！把路让开，人要赶紧去医院！”王鸽一边抬着担架，一边冲着人群大喊，还要注意担架角度不能改变。
在把人送上车之后，王鸽明显地看到孩子的父亲手一直在抖，眼神发愣。而孩子的母亲则是哭红了眼，已经肿了起来，两个人衣着朴素，如果这学生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可能会给两个人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金晶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必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孩子给救回来，而且尽可能的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但是金晶怀疑，这次的意外已经让颅骨骨折，大脑组织受到了影响，颅内形成血肿，甚至是骨折情况比较严重，骨刺插入脑组织之中，造成了大量的出血，所以人才会昏迷不醒，生命体征在显示屏上如此的不稳定，抢救难度比较大。
“这里是雅湘附二医院编号0110，湘agz689，已经接到韶山北路病人，正在返回医院急诊部。”王鸽把通话器往后一甩，又歪着头看了一眼副驾驶。
虚紫则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回到了车上，仍旧撑着长柄雨伞，如同她说的那样，一言不发，也没有干扰王鸽的正常工作，但是王鸽再次看向反光镜的时候，车辆的后面已经跟了另外一个死神。
孩子的药物刚刚用上，还没有起到效果，身体情况没有得到改善，死神就追了上来。现在去医院需要十分钟左右，估计这一段时间，多巴胺和去甲肾上腺素的效果一起来，生命体征会马上进行稳定，一旦到了医院，死神应该就不会太过于执着了！
王鸽只要保证在药物没有发挥效果之前，不被死神追上就可以了。
“我是跟车大夫金晶，病人怀疑颅骨骨折，颅内出血，情况比较严重，有生命危险，准备抽学，血常规，配型，颅脑x光，颅脑螺旋ct，请骨科及神经外科主任医师级别以上医生进行会诊，等级为最优先。”金晶拿起了通话器快速说道。
“中心收到，马上安排！”
在得到了回复之后，她又将通话器甩给了王鸽。
王鸽挂断了通话器，再次观察救护车后面死神的位置，速度太快了，刚才的距离还在四十米左右，短短的十秒钟不到，就已经到三十米的距离了！
他聚精会神，脚下的油门深深踩了下去，仪表盘上的指针逼近一百公里每小时，但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念头，他该左转了！
什么情况？按照导航的指示，最近的路线应该是从前面第三个路口左转才对，前方左转是一条小路，不利于提速，而且现在减速的风险比较大，很有可能会被死神追上。可是直觉告诉他，前面第三个路口可能会出现问题，他抿了一下嘴唇，还是决定冒一下风险，跟着自己的直觉走！
他轻点了一下刹车，车速瞬间变慢，方向盘往左边一打，若不是王鸽对于救护车的整体重量有自己的判断，车上人比较多，车重比较大，能压得住，恐怕右边的前后轮已经离地快要翻车了。
死神与救护车的距离再次拉近了五米左右，但是王鸽在转弯之后的再次加速，却让这个距离没有进一步拉近。
坐在副驾驶的虚紫奇怪地看了王鸽一眼，王鸽发现了这个眼神，但是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任何沟通。
又过了一个路口，红绿灯上方的道路拥堵情况指示牌标注了附近道路和路口的拥堵情况，红色led灯在右侧那条路上亮起一片，原本导航的路线居然发生了堵车！王鸽也发现了事情有点不太对劲，歪着脑袋看向右侧远方，果然在路口的地方似乎时发生了交通事故，十字路口双向车道水泄不通，车已经走不动路了！
王鸽冷汗的都下来了，若是刚才没有跟着感觉走，恐怕现在自己已经被堵在那边儿了。一旦车辆停下，死神必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上来，不紧不慢地收走病人年幼的灵魂。
但是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儿？以前对于路线的判断从来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这就是所谓的直觉？
在经过灵魂力量的训练之后，王鸽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经历过如此紧张的开车经历了。难道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有这样直觉的判断吗？
王鸽知道，这种情况绝对不属于预测未来，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随机的，也包括意外，这一点连死神和阎王大人这种神一样的存在都没办法做到，自己更不可能做到了。车祸发生在自己的直觉之前，自己只是察觉到了前方发生的事情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影响，但是并不知道前方即将要发生事情，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虚紫的表情可以看出，这种情况的出现也在她的预料之外。
但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该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把人安全的送到医院！
在距离医院还有三分钟路程的时候，王鸽明显地感觉到车辆后方死神速度开始变慢。
“生命体征稳定了。”金晶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和曲线，但还是没敢松口气。
“出血情况减少，还好，还好。”冯吉手中的纱布已经完全被血液浸透，但是没有再继续往外渗血了。“应该有的救了！”
而等到王鸽的救护车抵达医院，身后的死神只是在医院的大门口逗留了一会儿，就自行离开，没有再执着于这个灵魂。
王鸽帮忙把病人送进了抢救室进行紧急处理，又指导孩子的父母去办理手续，这才返回车里，拧开水杯的盖子，将杯中的茶水一口气喝干。
“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虚紫一直跟在他的身旁，只有旁边没人的时候才肯开口说话。“不愧是阎王大人钦定的继承人。”
“什么？”王鸽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那种感觉。”
“人类趋利避害是本能。你的灵魂能力之前只能辅助你观察目视所能看到的范围之内，让你的感知能力变得更强。但是现在……你的灵魂力量已经能够延伸至身体之外了。虽然比较微弱，感知能力也不强，不能具体的了解到底是什么事情对你有威胁，有怎样的威胁，但至少能感觉到，这也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要知道，人类的**是紧紧的把灵魂锁在体内的，一旦外泄，那就是对灵魂有损害。你的灵魂力量太过于强大，以至于少量的泄漏和外溢不会对本体造成影响。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虚紫很少夸人，“若是你成为阎王大人，我必定臣服于你。”
第五百三十四章 毒 上
在人类世界，王鸽其实并不想有太多奇奇怪怪的能力。
其实所有人都已经对普通的生活习以为常，想要改变自己，让自己有点儿什么特殊的能力，解决现在自己无法解决的麻烦，走出困境，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
这是很多人在内心之中的梦想，这也曾经是王鸽的梦想。
可是真正的有了这种特殊的能力的时候，事情却跟人们想象的完全不同。能力是一种责任，是一种压力，更让王鸽承受了别人难以承受到底东西。
王鸽掌握了一个规律，在人类世界，自己身上所拥有的原本不属于自己，或者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力越大，越强，身上乱七八糟事情也就越多。说句实话，他还不太想要呢！
他宁愿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兰欣没有出过车祸，自己也没有看到过死神，地府与天界之间的争端全部都与自己无关，只需要乖乖地等待结果就好。
在别人看来十分羡慕的事情，在王鸽看来却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怎么，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虚紫说道。
“没，只是感觉上有些奇怪。有的时候……分不清哪些是执着，哪些是直觉。而且，我也根本不想当什么阎王，就算我百年之后当上了阎王，那时候你早就已经用完了阳寿，死神的身份将会被解除，可以重新投胎到一个好人家享清福去了，还怎么臣服于我啊？”王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发动起救护车，将车开回了停车场。
这种能力，王鸽自认为还不能完全掌控，什么时候出现，以怎样的形式出现都是随机的。然而这种有点像是灵魂雷达网络的超视距观感，居然能够直接影响自己的心情和当时的决定，这才是最致命的。王鸽虽然要根据自己的观感去判断情况，但是最终的决定还是要由他自己判断，到底是按照原计划不变，还是改变计划。这个是极其困难的，必须要有十分准确的形势判断。
可现在的这种能力只能告诉王鸽周边有事儿发生，但不能告诉王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就很麻烦了。
今天的这种情况第一次出现，就给王鸽帮了一个大忙，其实只是王鸽的运气比较好而已。在自己无法控制的情况下，王鸽还是谨慎再谨慎。“这个东西……经过锻炼之后，有可能会使用得更为精进吗？”王鸽问道。
“这个……不一定。”虚紫摇了摇头，“毕竟在你们人类世界，灵魂的能力是要受到**压制的。你也知道，你在灵魂体状态下的时候对于周围的感知能力绝对要比人类**状态下强得多。我不敢保证你的这种能力能够达到什么样的效果。”虚紫没骗王鸽，说了实话，“不过我还是十分震惊。这个能力，可能会对的赌约进程造成很明显的优势。”
“再过个十几天，我们之间的赌约就只剩下整一年的时间了。没想到这两年的时间，居然过的那么快。”王鸽把救护车停好，摸了一下自己胸口上的镇魂牌。
“贰仟壹佰壹拾叁”。这是镇魂牌背面的大写数字，在几分钟之前刚刚又增加了一个。几个字被分成了两行。
如果按照每天两点七三个灵魂的平均速度来计算，王鸽现在镇魂牌上写的数字应该还不到两千。
自从他身体恢复之后，就一直在拼了命的出急诊，希望能够尽可能快的拿到三千个数字，在赌约的最后时限来临之前，就能够完成堵赌注。
还有一年的时间，鬼知道后面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无论如何，进度尽可能的往前赶那都是十分有必要的，王鸽明白这个道理。然而按照现在的进度，王鸽的速度已经算是比较快的了，就算是每天不出意外的搞到平均数字，那么也绝对可以在赌约结束日期的之内完成自己的赌约。
想到这个，王鸽又不由得想到了现在还躺在观察病房里面的顾雪若。
顾雪若曾经告诉她，她身上的赌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是能够按时完成的。可现在还是出了意外。在短时间内，顾雪若不可能再进行自己的赌约事项，甚至没办法从病床上下来，只要流落在外的灵魂出现了什么状况，**里面的这一点生命气息就会消失殆尽，人会立刻死亡。
命能不能保得住还得两说呢，赌约的事情自然是不必提。
王鸽心里着急的要命，可光急是没有用的，他帮不上忙。地府这边的响应速度已经很快了。顾雪若是中午出的事儿，阎王大人马上就找到了自己，表示她已经开始寻找顾雪若的灵魂，找到了才能说救不救、怎么救的事儿。情况好一些的话，顾雪若的灵魂是隐匿于人类世界之中，虽然在没有灵魂力量补充的情况下，力量会不断消耗，直至烟消云散，但整个过程是比较缓慢的，只要她的灵魂足够完备，而且没有过度地在人类世界使用特殊能力的话，维持个十几年的时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既然执法者都找不到她的灵魂，就更别提那些天使了。
找到人类的灵魂，还是死神和执法者更在行一些。
情况稍微差一点儿的，那就是顾雪若的灵魂被天界的人所拘禁，之所以没有马上将她的灵魂湮灭，是她身上对于天界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但天界暂时暧昧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一旦天界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者顾雪若宁死不屈，折腾得玉皇大帝失去了耐心，那可就危险了。
这就意味着阎王大人必须顾雪若的灵魂被天界湮灭之前，找到她的所在地，然后将其解救。至于王鸽这边，有虚紫在的话，阎王大人还是比较安心的。
就算是玉皇大帝亲自下凡发难，虚紫尽力抵抗，他也未必能得手。
只要下了救护车，王鸽就又开始心烦意乱起来，集中精力强行逼着自己写完了出车记录，也没什么心情玩手机了，只是掏出了顾雪若身上的那部手机，看着它发呆。而虚紫也仍旧跟着王鸽回到车队办公室，如同他说的那样，寸步不离。
“我们都听说了，你那个同学。”铁大致从门外进来，拍了拍王鸽的肩膀，“总会查出来的，别太担心了。”
其实铁大致、徐林、侯长河还有谢光几个人，在顾雪若来找王鸽的时候，都是有过那么一两次见面的，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但总归是脸熟。
王鸽不知道该回答什么，铁大致他们压根就不知道真相，也没有办法理解王鸽内心的感受，但人家过来安慰也是好心，还是笑了一声，点点头答应了，“平时她就没病没灾的，找不到病因还一直昏迷，说不定只是累了想多睡会儿呢？”
一旦顾雪若的灵魂被解救，人救活了过来，医院方面必定不会深究其病因，只是在做了常规的检查之后便让人出院。毕竟在科学，尤其是医学方面，有很多东西是不能用现在的水平去解释的。
人类在长期以来的发展过程之中，早已经熟知了“真正弄不明白的事儿就不要去研究”的道理。
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神学，至少从现在来讲，王鸽还是有点儿认同的。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可以研究的物理与数学规则，但也存在着完全研究不明白、抓不到任何规律的事情和物品。
人类对于自身的了解程度都没有那么高，就更别提去了解整个世界了。
虚紫在办公室里，一直面无表情的正视前方，手里举着雨伞，也没有呼吸和心跳，一动不动的样子活脱脱像个娃娃。平时王鸽还喜欢跟同事们聊聊天，贫两句，但是今天心情实在是太差了，而且虚紫在场他也活跃不起来，只能闷闷的憋在这里。
每当有这种时候，王鸽都在希望车队里的任务再多一点儿，可以让他一天八个小时的上班时间毫不停歇的不断出车，急诊，回医院，既能够拿到数字，能救人，还能够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少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最好是晚上还能加上三到四个小时的班，回了家之后累的稀里糊涂，躺在床上直接睡过去，什么别的事儿都用不着他管。
而现实生活就是让人捉摸不透，在救护车队之中，乌鸦嘴通常显得十分灵验，乌鸦想法也是如此。王鸽的这个想法刚从脑袋里面一闪而过，耳机里那来自于护士站的任务通报就又响了起来。
“接芙和谐蓉区公安分局通知，远大一路一百七十九号华都雅苑小区，一栋一单元一七零二号房间有人中毒，请求一辆救护车马上前往现场！”
这下王鸽可算是来了精神，将自己的水杯子中茶水补足，接下了这个任务就快速跑向了停车场。湘agz689的后车厢刚刚被清理干净，护工大姐推着车子还没来得及离开停车场，就又看到王鸽的身影了。
“这样真的好么，年轻人是真的不怕累啊！”谢光站在车队办公司的门口，叼着烟卷说道。
铁大致也吐了口烟，“没事儿。王鸽你还不知道吗？心情不好压力大的时候，越是出车越有精神。对他来说，出诊简直就是一种让自己心无旁骛的调节方式了。”
王鸽的救护车轱辘一转，马上开到了急诊大厅的门口，刘崖与田雨晴从门口急匆匆的出来，看到了王鸽的车之后就立马上车。
“你说公安那边的人是不是该学习一下基础医疗知识了，打电话过来说是有受害者中毒，问具体的情况，一问三不知，问身上烫不烫，脸色怎么样，呼吸是否顺利，都没有办法准确的描述，就更别指望他们能说出什么中毒源头来了！”刘崖一上车就开始吐槽。
对于中毒的病人来说，确定致病毒物在治疗过程中是首要任务，而且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只有确定了毒物，才能够进行症状分析，对症下药，通过治疗来缓解症状，中和血液和内脏中的毒物，从而彻底消除影响。
不知道毒物的话，只能够针对于症状去进行生命体征的纠正，没办法进行较为彻底的治疗。
“受害人？什么情况？”王鸽愣了，一般有公安局那边通知过来的事情，要么是打架斗殴，要么是故意伤害，这种毒又是个什么情况？
“听说是受害人，哦，就是病人自己打的110报案，说自己有中毒的情况，估计是被人投毒了，有人要害他！警察去了之后的确发现他的身体有问题，然后就给指挥中心打了电话，转到了我们这里。”田雨晴的声音清脆而快速，“好像还立案了。”
“问题是……病人现在还清醒着呢！中毒的情况应该不是很严重。”刘崖有些无奈，这种情况病人其实完全可以自己来医院，比等救护车过去还要快一点儿，不知道人家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是自己命更要紧一些才对。
王鸽也听了个云里雾里，不知道现场是个什么情况。还是那句老话，到了就知道了！事发地点距离医院大概有七公里左右，王鸽在对指挥中心进行汇报之后，花了八分钟的时间抵达了小区，又在电梯那边浪费了两三分钟。
小区比较新，是两年前刚刚开发完毕的，入住率估计在百分之八十左右，能够在城市的这个位置买到这种房子，住户都有一定的经济实力，整体环境和装修都不错。
等到一行三个人乘坐电梯来到十七层的时候，发现事发地点的房间门开着，两个民警正站在大厅之中进行勘察，还套着小本本进行着记录，表情比较尴尬。王鸽一进门，只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但是并没有看到人。
“警察同志，病人在哪呢？”王鸽问道。
警察往大厅侧面一道关着的门一指，“厕所里呢！”
第五百三十五章 毒 下
看来这病人没事儿啊，能蹲在厕所里跟两个警察聊天说明情况，还有关掉厕所门的**意识，具备最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和行动能力，而且新陈代谢功能似乎还很正常！
“那个，我们雅湘附二医院来的大夫，请你开一下门，要进去对你进行检查，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刘崖皱着眉头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看起来今天的这个病人不是什么善茬啊！
“好，好，你们来的正好，等我几秒钟！”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穿裤子，还有绑腰带的声音，但这个人并没有冲水。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满脸油腻的秃头男人，大腹便便，满脸横肉，一看平时的生活就不错，脖子上还有一根金链子，典型的一种暴发户的样子。
“正好你们来了，我肯定是被人下了毒了！上吐下泻的，你们快点去取样化验，我还没冲水呢，不是说要先搞清楚什么毒才能解毒吗？”尽管说话还比较清晰，人的思维逻辑也很清醒，但是王鸽明显观察到，这个人的脸色比较苍白，而且额头上有大量的汗水，而这个屋子里是开着空调的，十分凉快，不应该出这么多汗的。
而且病人的嘴唇发青，深色比较痛苦。
刘崖苦笑了一声，医院搞清楚毒物来源一般都是抽血化验的，哪有采集排泄物和呕吐物来分辨的！
“我们不是法医，我们可以抽血检查，对症下药。我推荐你躺下来，我给你检查一下你的心跳和呼吸，然后再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地方不对劲。”刘崖说道。
那人倒也没多跟刘崖争执，似乎是觉得抽血检查比直接检查排泄物来的更为方便快捷和准确，就老老实实的躺在了王鸽身后的推车病床上。
“具体的感觉就是，头晕，头痛，肚子痛，刚才吐了半天，又拉了半天，两位警察同志都知道。”病人一张嘴，浓重的酒气就喷涌而出。
现在都已经是下午接近三点钟了，身上还有那么大的酒气，鬼知道中午是喝了多少！让刘崖庆幸的是这个人目前来讲还是比较理智的，看起来酒劲已经过了。
刘崖没觉得这是中毒的情况，倒是觉得是这人中午喝多了酒，又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有点像是食物中毒或者是肠胃炎的样子。可刘崖并没有掉以轻心，还是进行了完全的生命体征检查，最后发现病人心动过缓，似乎有心衰的迹象，呼吸也十分缓慢，而且很轻，根本就没有办法深呼吸，这是心肺功能遭受严重破坏才会出现的症状。
尽管这个人中午喝多了酒，现在身上还有酒味，但是酒劲应该已经过去了，就算是醉酒状态加上食物中毒，也不可能会对心脏和肺部产生太大的影响。
刘崖怕出事儿，赶紧让田雨晴去车里拿了充气枕头，给病人吸氧，然后用便携心电图设备给病人做了个心电图，看着心电图上的波形，再加上很低的血压数值，刘崖还真的觉得自己刚才的判断错了，这不是酒精中度或者食物中毒，绝对是有少量剧毒物品进入血液循环之后的表现。
只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而且喝了酒之后吐出了不少东西，拉肚子也排出了不少东西，所以整个人还能保持清醒，甚至可以自行移动。
要是换了普通人，早已经心衰昏迷了。
“你中午吃过什么东西，喝过什么东西？”刘崖眯着眼睛，心脏和肺脏衰竭，再加上一些其他症状，似乎是神经毒素搞的鬼，而并非传统的农药对于肝肾等循环器官的伤害。而神经毒素是一种生物毒素，一般来说的主要成分是某种酶，这个玩意进入消化道之后基本上会被消化道之中的消化液，例如胃酸给中和掉，直接吃进去可能没什么事儿。因此刘崖多问了一个问题。
“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过啊？”
病人愣了一下，“没被咬啊！中午我养子来家里吃饭，这不快中秋了吗！他带了点螃蟹过来，我俩就着螃蟹喝了点儿酒，吃到一点多，他就走了。我中午睡了一觉，愣是被肚子给疼醒了，结果是上吐下泻，我就知道那小子没安好心，知道了我不是他亲爹，想弄死我，拿我的钱。不就是不让他出去闯，出去买房子吗？亏我把他从小当亲儿子养到大，居然给我来这一手！”
王鸽一听就愣了，看向了警察，警察冲着他招了招手，趁着刘崖还在检查的时候，赶紧跟王鸽交代了一下情况，王鸽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病人也是有点儿可怜，今年快五十了，二十多年前结婚，不孕不育，那会儿医疗水平没这么发达，很多病也治不了，就给耽误了，一辈子无儿无女，结果就从福利院领养了一个两岁大的小孩。前段日子他的妻子因病去世，临死之前把真相告诉了这个孩子。今天这个养子带着螃蟹来看父亲，说是自己想要到外面闯一闯，在外面买房子，工作生活，两个人喝了点酒，还起了一些争执，才有了今天这么个事儿。
但是王鸽还是有点儿不太信，不是亲生的就不是呗，人都养的这么大了，跟亲生的一样，不至于谋财害命吧？这病人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早晚要死，死了钱还不都是这养子的？王鸽摇了摇头，表示这里面另有隐情，人心都是肉长的，好歹是把自己从小养到大的人，何必置人于死地？
更何况矛盾是今天中午才出现的，如果今天中午就想投毒，根本来不及，也压根说不通。
两个警察其实跟王鸽也是有着同样的看法，所以暂时没立案，只是开始了调查，并且联系了病人的养子，让他马上抵达现场。
病人的情况似乎越来越差，说话也不是太清楚了，只是说肚子疼，肚子疼。
“之前有过胃病吗？”刘崖问道。
“酒喝得多，胃溃疡。”病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胃溃疡还喝酒，但我没什么爱好，就好这口了，有什么办法！”
刘崖在厨房转了一圈，垃圾桶里有不少大闸蟹的残骸，暂时看不出什么东西，倒是厨房窗台旁边的一个透明玻璃缸引起了他的注意。
很多家庭都会在家里泡药酒，把人参中药什么的东西泡在酒里，加速吸收，跌打损伤可以当药酒抹，平时喝了还有保健功能，祛除风湿，强身健体什么的。又说有用的，也有说没用的，效果怎样暂且不提，可这种酒要是不往死了喝，就算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至少也不会喝出问题来。
可这家的酒缸子里就有点儿厉害了，除了很多中药之外，缸里居然还盘着一条蛇！蛇身上有花纹，一圈一圈的，在淡黄色的酒中呈现白色，刘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银环蛇，这种蛇是有剧毒的，一般被这种蛇咬了之后，不会觉得疼痛，反而会想睡觉，因此会造成人的麻痹心里，觉得没什么太大的事儿。轻则呼吸麻痹，如果不经过及时治疗，注射血清，或者中毒量过大的话，可能会在一个小时到几个小时之内呼吸衰竭死亡。
但是这种蛇也是可以入药的，当做中药来泡酒似乎是没什么问题，还有祛风湿、定惊搐之类的功效。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银环蛇入药，那也要经过处理才行。例如，要放掉蛇的血，摘除蛇的毒囊和牙齿，进行完全的清理，并且需要风干，才能当做药物使用。
可现在厨房里玻璃缸子之中的这条蛇，居然是完整的，没有开膛破肚，蛇嘴张开着，里面的毒牙仍旧存在，而且这些酒如果酒精度数不高的话，根本完全无法分解蛇毒。刘崖皱紧了眉头，如果没猜错的话，问题就发生在这了。
刚才病人情况良好，还能自己活动，可是在几分钟过去之后，他说话就不太利索了，而且病情越来越严重，也比较符合银环蛇的毒液中毒的情况。
蛇毒这个东西，虽说在进入人体之后可以在消化道之中被中和，但对于身体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印度那边在宣布了禁酒令之后，很多人都没有酒可以喝，不知道是谁想出的蠢办法，用喝蛇毒来代替酒精！这个东西更加上头，喝一次能保证几个礼拜晕晕乎乎的，而且再也不会想去喝酒，当然，对身体的伤害也是成倍的增加。
这就证明虽然蛇毒的酶在消化道可以被中和，被分解，一般不会出现死亡的威胁，但仍旧会被人体吸收，造成身体器官和中枢神经的紊乱，对人还是有害处的！
更要命的是，病人刚才还说自己是胃溃疡。胃溃疡就是胃部的粘膜或者组织有破损，经常表现为出血、疼痛等症状，蛇毒通过溃疡的部分进入了血液循环，肺部的组织和心脏的肌肉都造成麻烦，形成了心跳呼吸衰竭的前兆。
“你中午喝的是这个酒？”刘崖指着那玻璃酒缸子说道。
病人轻轻抬起身子，看了一眼那个玻璃缸子，“对，就这个，真带劲！还养生呢。我朋友有养这银环蛇做生意的，我从他那里搞来的！”他看了一眼两个警察，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合法的，合法的。人家养了是要当成中药卖的，国家有证书的。”
“谁问你这个了！他给你这条蛇的时候，就没告诉你泡酒有什么要求吗？”刘崖哭笑不得，现在事实情况基本清楚了，没人给这个人投毒，也没有人想害他。
“你胃溃疡，喝了这个带有蛇毒的酒，微量的蛇毒进入了你的血液循环，所以造成了上吐下泻，心跳和呼吸都不好的情况。你要马上跟我们回医院。银环蛇的蛇毒很厉害，致死量很低，几毫克的毒液就能让一个成年人在几个小时之内因为呼吸麻痹而死亡。你运气不错，我发现的早，我们院里刚好有银环蛇的血清。”刘崖跟他解释道，事不宜迟，现在可不能再拖了，越拖下去病人的情况就越是严重。
“你确定？真的不是有人给我投毒？”中年男人疑惑地抬起头来问道。
“我不敢完全确定，但也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放心，只要血清打的及时，你的生命安全不会有问题。”刘崖对着王鸽使着眼色。
“走了，走了，赶紧回医院去。”其实王鸽心里也有点害怕，别看着现在人没事，但是路上情况恶化之后，还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可能随时随地因为呼吸衰竭而昏迷，最害怕的就是半路上有死神跟着自己的车后面，王鸽完全无法预知，也无法判断，甚至不能在短时间内作出反应，丢掉这个灵魂数字的概率是很大的。
早早回医院，就算是拿不到数字，人还能活得下来，王鸽心里也舒服一些。
一行人推着车子就要往门外走，电梯到了，还没按下行的电梯，从下面上来的一辆电梯就来到了十七楼，轿厢的门一开，一个面容急切的年轻男人就冲了出来，看到了推车上的病人，赶紧扑了上去。
“爸，你这怎么了啊？是不是我中午买的螃蟹不对劲？你怎么不亲自给我打电话呀？怎么还有警察的事？说是上吐下泻肚子疼，到底是食物中毒还是酒精中毒？”年轻男人上看看下看看，满脸的担忧。
年轻男人唠叨完，还没等到中年病人回话，又转过头去看着刘崖和王鸽。“大夫，我爸平时身体挺好的，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给他检查治疗，求求你们了！”
刘崖和王鸽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个养子还是挺孝顺的。“放心，问题不大，我们一定尽力。”王鸽说道。
“胃溃疡，以后别让他喝酒了，问题都出在这个酒上了。”刘崖说道。
现场的医疗工作人员和两个警察，都没有把刚才病人指控自己养子的话说出来，给人家留了一个余地。
中年男人是躺在病床上，虽然脸色痛苦，但满脸的尴尬，究竟是谁没把谁当亲爹，谁把谁当亲儿子呢？
“爸，听见没有？人家让你戒酒了！”年轻的人帮忙推着车子，众人进入电梯。
让年轻男人感到奇怪的是，通常自己唠叨父亲戒酒，父亲总是不置可否，有的时候还要发脾气，不让自己管他。
可今天父亲居然点了点头，轻轻答应了一声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
第五百三十六章 所谓的二人世界
对于现在的王鸽来说，白天工作的时候其实还好，虚紫虽然在身边，但基本上不会干扰他的正常工作和活动，而且有的时候忙起来，王鸽甚至会忽略虚紫的存在。
王鸽十分盼望着能够加班，这样的话跟虚紫独处的时间还能稍微短一些，上班累了回家直接躺在床上一睡觉，根本就来不及想别的。
但是救护车司机下了班之后，除非是湘沙市发生了什么特别重大的意外事故，群死群伤，否则王鸽基本上是不会被召回的，更用不着加班。
下午四点十分，王鸽在今天的最后一次出车之后，依依不舍交出了自己的车钥匙。他从来没觉得这把钥匙如此珍贵过。
而身旁的虚紫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个祖宗可算是上完班了，接下来只要老老实实的回到公寓里去，再对整个房间设下禁止，自然是无比安全的。
可王鸽的行动也让虚紫事与愿违，说好了不打扰他的工作和生活，不干预他的个人行动，现在的虚紫也真的是无话可说。
王鸽居然跑到医院旁边的菜市场买菜去了。虚紫也没办法，只能跟着一起去。反正是户外场合，虚紫身上的服装样式也比较符合湘沙市现在的天气，索性就不打伞了，就这么跟王鸽并排走在路上。
王鸽倒是愣了，平时去逛菜市场、超市，都是林颜悟陪着，两个人手挽手，亲密无间，而且自己身上穿着一套救护车司机的制服，医院旁边的菜市场里面，小商小贩做的都是医院工作人员的生意，一来二去倒也是熟悉了，见到王鸽和林颜悟总是能打声招呼，王鸽在这里也算是脸熟。
可这回倒好，王鸽来了，仍旧穿着救护车司机的制服，身边的人却并不是林颜悟，而是另外一个女人，长得还怪好看的！这让别人怎么想？
虚紫不打伞，王鸽说不得什么，在这种场合，人家想隐身就隐身，想暴露就暴露，王鸽可管不着，可这名声就坏了，简直是气得说不出话！
虚紫倒也不想做坏人，只是想要让王鸽赶紧搞完了自己的事儿，老老实实的回家呆着，别整些幺蛾子出来。
然而在菜市场里，便出现了一副十分奇怪的场景。王鸽拎着塑料袋子走在市场之中，是不是停下来看一下蔬菜水果，就算是买也是自己动手，不跟身边的虚紫说一句话。
而虚紫也是一点都不帮忙，一言不发的站在王鸽身边，王鸽走她也走，王鸽停，她也停，而且脸色非常难看！
在一般人看来，大概就是小情侣吵架的模样。
然而在很多认识王鸽的摊主看来，可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就在几天之前，王鸽身边的女孩儿还是林颜悟，而且一直以来陪着王鸽过来的也总是林颜悟，到了今天怎么换人了？
时间这么短，就算是分手了也不可能那么快找一个女朋友啊！这小子偷腥，出轨了！摊主们纷纷对王鸽头来了询问和质疑的目光，原本以为王鸽这个年轻人确实扎实肯干，待人有礼貌，看起来跟先前的女朋友也挺恩爱的，想不到居然是这样一个渣男！改天碰到了林颜悟，一定要多说两句，让她尽快看清楚这个小子！
当然，这些询问和质疑王鸽没有接受，更没答复，而是直接躲了过去他十分心虚地没再去找那些认识的摊主买菜，专门挑着自己看着不太熟悉的人过去询问。
王鸽的脚步一直在加快，虚紫的计划已经得逞了，王鸽买菜的时间足足比平时快了一倍。可是此时的王鸽，心里只盼望着下次再过来跟林颜悟一起买菜的时候，那些摊主阿姨不会说点什么东西出来。
这绝对没有办法解释。
直到现在，王鸽才发现了虚紫的用意。
“不用这样吧，有你在我身边我已经很安全了，非要催着我回家干什么。天界要是想要动手，在什么地方不可以？”在回去的路上，王鸽手里拎着袋子，歪着脑袋对虚紫说道。
“在这里使用灵魂力量探测周围灵魂体，消耗十分巨大。回到家中，我只需要设下禁制，让能量体没办法靠近就可以了。在这种人比较多的场合，就算是我在你的身边，也不可能保证你百分之百的安全。你们人类世界不是可以点外卖吃东西吗？家里没东西吃完全可以不用出来买的，你非要不听话，我就没办法了。”虚紫目视前方，一边走路一边回答着王鸽，嘴角泛起一丝他人察觉不到的狡黠微笑。
王鸽无奈，只能唉声叹气，“以后这菜市场我是来不成了，那群阿姨指不定能说出什么话来，到时候我就真的解释不清楚了，根本找不到任何借口。只不过……也不知道几个小时过去，阎王大人那边是否有找到顾雪若的灵魂。你不可能天天都跟在我的身边，必须要尽快的解除现阶段的威胁才可以。”
“阎王大人会有办法找到顾雪若的灵魂的，这个你不用过多担心，另外阎王大人既然已经下了绝杀令……那就证明了对这件事情的决心，我想，在未来的几天里，天界之中的天使必定会损失惨重，阵脚大乱，针对于继承者的猎杀行动，还有针对于人类的神迹制造，也一定会有所收敛。到那个时候，他们感受到了自己即将要被灭杀的威胁，自顾不暇，就顾不上你了，你才会真正的暂时安全。阎王大人下令，我才会从你身边撤离。”虚紫面色凝重，“忍耐几天吧，我也不想总是跟你呆在一起，看到一些……我不想看到的东西。”
虚紫指的，当然是王鸽与林颜悟之间的亲密接触。
“这几天我绝对不会让林颜悟过来的。你想看也看不见。”王鸽撇撇嘴，然后正色道，“说实在的。这么大的事情，天界一定是筹备了很长时间，少则几十年，多则几百年，天界与地府之间的斗争也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分出胜负的。这样下去，整个世界用不着天界去控制，自然会变得混乱。灵魂在人间为非作歹，新出生的孩子没有灵魂注入，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造物主自有安排。”虚紫也知道，现阶段他们没办法完全解决这件事，只能如此说道。
“天天造物主，造物主。这都多长时间了，创造了这个世界的造物主还不出现。盼着他来救我们，似乎是有点儿不太靠谱啊。”王鸽说完，直接进入楼栋的电梯间。
一同等电梯的还有别人，两人便停止了这个话题，安安静静的上了电梯。
虚紫没有反驳，也不想反驳，这个世界的运行自然有它的规律。谁若是想要打破这个规律，还是没有那么简单的，道理说多了，王鸽一个凡人也不会懂。
毕竟**凡胎，这个灵魂的记忆也是从二十几年前开始，跟存在了几十年的虚紫，还有存在了几千年的阎王大人，思想水平自然是比不了的。
回家之后王鸽把买来的肉和菜都一股脑的放到了冰箱里，一阵疲惫袭来，坐在沙发上便不想动了，下班的时候想要买菜做饭的念头顿时荡然无存。
而虚紫则是在整个屋子里转了一圈，每一面墙壁、窗户、还有房门都贴上了法印符纸，设下禁制，就连地板和天花板都没放过。这些符纸可以保证王鸽的这间屋子，不会有任何能量提以任何方式进入，包括死神、执法者、天使和普通的灵魂。
而灵魂之力也没有办法从外面延伸进来，对家中的一切做任何的手脚。
当然，虚紫把自己也困在了屋子里，灵魂力也没有办法延伸至屋子外面，作用是相互的。就连王鸽的意识和直觉都感觉到迟钝了不少，灵魂力的延展探测被符纸给切断，好像回到了以前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轻松。
要知道那么多自己不需要的信息同时涌入大脑，其实是一件比较痛苦和烦躁的事情。
整个房间里安安静静，王鸽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虚紫严禁他打开电视，因为虚紫是不能接受这种人类世界的新闻的。王鸽只能戴上了耳机，刷起了手机，这一刷就是两个多小时，还时不时偷看虚紫一眼。
虚紫只是坐在他的身旁，目视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放空了一切，什么也不做。
平时没有灵魂收取的工作的时候，虚紫就是这种状态吗？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任何娱乐方式，更用不着睡觉休息，就这么呆呆的坐在这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死神也太痛苦了一些吧？
时间接近七点，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鸽肚子饿得难受，这次起身打开冰箱，去厨房做菜。
二十分钟，两菜一汤，配上米饭，王鸽手脚麻利的端上了餐桌。原本他脑子一抽，准备了两副碗筷，但是看到虚紫之后马上回过神来，这死神是不需要吃饭的，吃了也没什么意思，根本品尝不出味道，作势就要收走一副，待会儿少洗个碗也算是减少工作量了。
“放那里吧，我陪你吃点儿。”虚紫说完，就从沙发起身走向餐桌。她已经看到了王鸽的动作。
王鸽一愣，还是把碗筷放下了。
跟死神一起吃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刚认识那会儿，虚紫还请王鸽吃过牛排呢。
两个人坐在了餐桌前，用筷子夹着辣椒炒肉，王鸽配了米饭，虚紫却直接往嘴里送。
“我记得你是无法品尝任何味道的。”王鸽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为什么还要吃东西？”
“我觉得你挺孤独的。”虚紫笑了笑，“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王鸽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
是啊，自己挺孤独的。
他有林颜悟这种女朋友，有陶米和刘崖这种好兄弟，有铁大致、徐林这样的好同事，更有知道自己一部分秘密的沈慧。
同时，他的父母健康，家里还有一个可爱懂事儿的妹妹。
这份工作虽然赚的不多，养家糊口算是够了，而且还能攒点钱，就算是家里掏出个首付，在湘沙市买套房子，自己交月供似乎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
但是王鸽真的挺孤独的。
他没有办法向以上任何人诉说自己的情感，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全部的秘密，也没有人去分担他内心所承担的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压力。
每天只是带着笑容面对一切，到了夜晚，睡觉之前，看一眼自己胸口镇魂牌上面的数字，算一算还有多久就到了赌约结束的日子，自己是否能够继续活下去，想一想天界和地府之间的争端什么时候能够结束，盼望着世界重新恢复平衡，盼望着自己能够重新过上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是挺孤独的。”王鸽苦笑了一声，继续吃饭。“你已经完全不记得，活着的时候吃饭是什么味道了吧？”
“味道这个东西，在我看来没有任何的概念。不仅是吃东西的味道，人类世界的所有气味，我都没有办法感受。”虚紫点头，“以至于我无法读懂你们的一些情感。但是……比起之前，我发现自己好像懂了一点儿。例如，我察觉到了你的孤独。我似乎能够理解这种感受。我也十分孤独。”
“你还有盼头，等到阳寿已尽，抹掉记忆，投胎转世，下辈子肯定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幸福一生。做了几十年的死神，这点儿福利待遇还是能换取的。”王鸽居然有心情开导起虚紫来了。
“这饭菜……是什么味道的？”虚紫突然问道。“我知道这可能很难用语言形容……但我就是想知道。”
王鸽想了半天，毕竟不是美食家，脑子里所能想出来形容食物味道的词语极其匮乏，张了张嘴，只好说道。
“有点辣，有点咸。但不算难吃，也不算好吃，至少毒不死人，能填饱肚子。”王鸽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像是这操蛋的世界一样。”
第五百三十七章 消耗 上
王鸽在昨天晚上睡得并不怎么好。
身边有个死神，换了谁估计都睡不踏实。关了灯之后，虚紫也用不着睡觉，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连平时伪装人类而发出的呼吸声都省掉了，王鸽每次睁开眼睛，都能看到虚紫的身影，还是觉得有点儿难受，于是辗转反侧，正对着看到虚紫觉得不对劲，背对着虚紫，身后有个死神更不对劲。
折腾到半夜，连灵魂力量十分强大的王鸽都无法抵挡睡意，一阵困倦来袭，实在是撑不住了，这才合上眼睛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白天精神压力太大，晚上梦里竟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梦做得王鸽身心俱疲，早晨醒来一睁眼，整个人都处于懵了的状态，腰酸背痛，头晕眼花，眼球布满血丝，在一瞬间就忘了昨天晚上到底做过什么梦了。
再转过头去看向床边的沙发，虚紫仍旧目视前方，但在瞬间就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微笑。
王鸽身上一阵战栗，“姑奶奶，大早晨的别吓唬人，你是个死神。”
“你不是对死神司空见惯了吗？”虚紫撇撇嘴，对于王鸽的反应十分不满意。
王鸽拍着胸脯，“我就是见得多了才会有这种反应，这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魂飞魄散了！”
“注意一下你的形象，我虽然是个死神，倒也还是个女孩子。”虚紫看了一眼王鸽的胯部，又把头转了回去。
王鸽瞬间明白过来。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为了避免尴尬，他根本没洗澡，衣服都没脱，大夏天的也没盖被子。早晨的时候，男人总有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因为某些原因一柱擎天。
王鸽血气方刚，小兄弟自然也是如此。下身早已经不由自主的支起了小帐篷。
他老脸一红，赶紧躲到了卫生间里，洗脸刷牙洗头，情况这才有所缓解。他看了一眼手机，早晨七点五十分，直接穿着制服下楼，毕竟过个马路就是雅湘附二医院，十分方便，时间还是来得及的。
当然，虚紫也是寸步不离的跟在王鸽的身旁，只不过在进入医院之后便撑起了自己的长柄雨伞，不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踪迹。
王鸽没吃早饭，状态真的很差，没有了往日那种生龙活虎的样子，谁见了他都要多看两眼，铁大致更是看着王鸽，啧啧称奇。
“你小子昨天晚上做贼去了？又没加班，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病了？要不赶紧去找个大夫看看。”铁大致看着王鸽苍白的脸色说道。
“没事儿，昨晚不知道为什么，失眠了，睡得不够。歇会儿就好了，不耽误什么的。”王鸽赶紧解释，瞄了一眼虚紫。
虚紫则是在车队办公室里的桌子上坐着，笑而不语。
装配好了对讲机，从同事手里接过了钥匙的王鸽，屁股还没坐热，马上就来了任务。
有时候老天爷就是这么喜欢折磨人，根本不给王鸽休息的机会。虽然他完全可以让别人去出车，但赌约要紧，每一个数字都不可放过，他马上站了起来，却被谢光一把拉住。
“都这状态了，赶紧趴一会。”
“没事儿没事儿，开开车就精神了。就是一晚上没睡好。”王鸽连连摇头摆手，自己可不能因为身体原因成为车队里的保护对象。不然这一天可就直接浪费过去了。
他抓起钥匙和自己的大水倍，一路小跑来到了停车场，坐在车上闭上眼睛，进行了一次深呼吸，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又赶紧把车开到了急诊部大门口，生怕耽误了事情。
跟车出诊的曹山和田雨晴状态都不错，看到了王鸽的脸色和混沌的眼神之后又免不了吐槽几句。
“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啊，不能总是熬夜。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休息一天又不会丢什么东西。”曹山说的话十分隐晦，但大家都听得懂。
“人家有女朋友的人，郎才女貌，那轮得到我们来反对？”田雨晴白了这个老流氓一眼，“晚上回去让林妹妹给你加个餐就成了，食补，比吃什么药都管用，韭菜炒鸡蛋啊，秋葵什么的。不能虚啊！”
王鸽只能笑着摆手，对于二人的猜测不置可否，要是让林颜悟听到这话，恐怕脸要红到耳根了。
“说说现场吧？”王鸽看了一眼车载导航，地址信息跟跟刚才任务通知里的一样，东二环与晚报大道交汇处的崇文阁小区，距离大概有八公里左右，而且现在还是早高峰，路过火车站旁边是最近的路线，走其他小路也是四处堵车，想要过去的确要多花费一点儿时间。
“年轻男性，独居，二十五岁，早晨起来发现自己的半边身子动不了了，挣扎着摸了手机，打了120急救电话。具体什么病倒是不太清楚，自己报的警，人现在还处于清醒的状态。”田雨晴说道。
王鸽倒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情况，半边身子动不了了，一般来说是偏瘫，心理原因，神经系统，或者是脑血管堵塞什么的都有可能，但是病人十分年轻，才二十五岁，有很多老年病症在第一时间是不做优先考虑的。“曹大夫，你怎么看？”
“我觉得……”曹山挠了挠头，好像这段日子他脑袋上面的那几根头发变得更加稀疏了一些，弯曲的卷发顶在脑袋上，看起来总有那么点儿奇怪，正无限的向谢光的发型接近。“还是先报警吧。这人现在有一个偏瘫的情况，估计我们到了他也不能给我们开门了。”
“啊！这倒是个事儿！”田雨晴明白过来，怪不得刚才一直觉得有什么事儿没干呢。“我这就打电话报警！”还是曹大夫想到周到一些啊。
“等一下，你先打电话给病人，让他保持自己现在的状态，不要轻易移动。你问一下他自己是不是租的房子，能不能叫房东过来用钥匙开门。”王鸽多说了一句。
一般来说房东都是跟自己的出租房在一个小区居住，也是有紧急情况的时候方便联系。让房东拿钥匙过来开门，比派出所的警察联系开锁公司的人来开门要快上不少的。
道路情况堵的让王鸽心情烦闷，而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虚紫同样是一言不发，跟昨天差不多是一个状态，若不是王鸽需要时不时去看右侧的后视镜，恐怕已经忽略了这个死神的存在了。
田雨晴的电话挂断，带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病人在拨打120报警电话之后，已经联系了他的房东，房东正在去开门的路上，估计几分钟就能到，跟救护车抵达现场的时间差不多。
第二则是一个坏消息，病人现在的情绪十分不稳定，而且从语言之中听得出来，说话已经不是那么利索了，有点儿口齿不清的意思，思维逻辑也比较混乱，前言不搭后语，田雨晴沟通了很长时间才把事儿给问清楚，而且病人的意识已经有点儿不太清楚了，在昏迷休克的边缘。
“要么是心理疾病，要么就是脑子里的疾病。”曹山根据现有的情况进行了预判。
在经历了长时间的堵车之后，前方道路终于宽阔了起来，王鸽赶紧进行加速，又过了三分多钟，他才进入了小区，在门卫的指引下找到了楼栋号。
早晨的电梯是很忙的，也比较难等，在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拎着一大串钥匙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在早晨气温并不算很高的情况下居然跑出了汗。
中年女人看着这三人的衣着打扮，马上就知道这是医院来的急救人员。
“是十五层一五零三的吧？”中年女人操着一口湘沙市的塑料普通话问道。
“对，对。”王鸽赶紧回答，又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那一串钥匙，“大姐，你是这边的房东？”
“唉，是。那个孩子是在我这里租的房子，早晨打电话告诉我自己动不了了，喊了大夫过来，让我帮忙开门。亏得我昨天晚上回了湘沙市，之前一直在外面旅游呢。今天早晨起的也早一些，这才能接到电话，不然这孩子得多倒霉啊！”中年女人面容急切，看起来也是个热心人。
反正是在等电梯，曹山决定先像病人身边的人打探一下他的身体情况。“大姐，你对病人了解有多少？他平时有没有提到过自己身体不舒服，或者是有什么疾病，人看起来如何？”
“说句实话，只有在刚开始租给他房子的时候我俩才见过一面。我平时喜欢旅游，到处跑，也不会去打扰租客的生活，对于他这个人还不算很了解。只知道是个挺好的小伙子，看起来面善，也看不出有什么毛病，三个月之前见面还好好的呢，没有一点儿要生病的意思。具体干什么工作倒也是不知道，只是好像早出晚归的，经常凌晨三四点钟才回家，他旁边的房子也是我的，租客跟我投诉说他回家声音太大，吵醒了别人，我还跟他说来着，人家态度挺好的，马上改正了。”中年女人说道，“他说自己半边身子动不了了，是不是中风偏瘫啊？我听我那些朋友说，就是脑血管堵塞，老年人多一些，前段日子隔壁老爷子还因为这个住了院呢。”
曹山没有回答中年女人的问题，只是点头答应，但也没有掌握什么具体的情况。
电梯抵达一层，一大群人从电梯里出来，又要接着往下去负一层，王鸽拖着车子只能静静等待，一分多钟实在是太漫长了。当电梯再一次上来的时候，一行人赶紧进入轿厢，连楼洞门口挥手让电梯等一下的请求都没有理会，在买菜归家的大爷的唾骂声之中前往十五层。
房东大姐打开了房门，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倒是显得十分整洁，客厅没人，曹山和田雨晴直接往卧室里面冲，人肯定是在那边呢。
果然，等到王鸽来到卧室的时候，曹山和田雨晴已经开始对床上的病人进行诊断了。
病人是个光头，半边脸表情丰富，另外半边则是一副冷冷的样子，似乎是左半边身子从头到脚都出现了这种症状。
“呼吸还行，心跳不好，肺部和内脏都没事儿，血压多少？”曹山问道。
“一百八十，一百二十毫米汞柱。”田雨晴收起了血压计。
“高血压，优先考虑动脉粥样硬化，脑梗，脑出血。先做个心电图，上了车给降压药，速尿，心电血压监护，吸氧。”曹山其实是有点儿疑惑的。
按照道理来说，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身上几乎不会出现这种心脑血管疾病，这都是老年疾病。
老年人由于新陈代谢缓慢，身体机能下降，心脏和脑血管出现问题，表现在血压、呼吸和心跳上，甚至是脑梗、半身不遂都有可能。但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身体正如日中天，几乎可以说是成年人最健康、最有活力的时间段，实在是太罕见了。
要不是心跳不好，血压异常的高，曹山甚至会考虑这个年轻人是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造成了心理性的半身不遂呢。
“别怕，你现在还能说话吗？动不了的半边身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曹山尽可能地安慰着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吓坏了，早晨起来突然发现自己半边身子动不了，几乎是在一瞬间明白，自己是要瘫痪了！自己还这么年轻，才二十五岁，就出现了这种情况，这要是治不好了，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我……就是觉得左边身子都麻了，想动也总是动不了，就是不听使唤，有一种刺痛感。”年轻人哆哆嗦嗦的说道，说起话来有点儿大舌头。
“平时生活习惯呢？经常熬夜？”曹山又问道。
王鸽往前走了一步，准备把车子推到卧室里，待会儿好搬运病人，脚下好像是猜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本书。他把书拿了起来。
《labview高级程序设计》
第五百三十八章 消耗 下
“程序员啊？”王鸽翻了一下手上的这本书，虽然上面乱七八糟的逻辑语言和英文他是一点儿都看不懂，但最起码名字还是认识的。
怪不得这房东说，以前有周边的租户举报病人说半夜声音大，人家凌晨刚下班回家，有的时候甚至是要到早晨，开门关门，洗漱睡觉，免不了要有一些噪音的。
“这书才看了两天，天天加班，忙完了回来还要接着学习，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已经持续一年多了。”病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在网络上，王鸽也了解过这个行业的辛苦，天天通宵加班，睡眠少。大家都在调侃程序员秃头，穿格子衫，没有女朋友，甚至被相亲对象看不起，戏称为代码民工，其实都是因为工作占用了生活的太长时间，让他们无暇顾及其他方面，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当然，不仅仅是程序员，各行各业所有的工作都要劳逸结合，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虽然说是要赚钱，可不能拿命去换，程序员这一样吃的是年轻饭，二十多岁还能熬夜加班，等到了三四十岁，身体开始老化了那是肯定扛不住的。
长期熬夜，作息不规律，大脑对于身体的调控就会处于一种紊乱的状态，身体细胞得不到休息，甚至无法正常的新陈代谢，血管的收缩扩张功能和人体的免疫功能都会遭受非常大的伤害。
而且到了那种年纪，思维没有之前的更加开阔，反应也不再敏捷，就连学习能力都开始下降了，完全跟不上新时代的发展脚步，反正就是两条路，要么升职到管理层，要么改行，自己去选。
这回曹山可算是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有半身不遂的症状了，多半是心脑血管出了问题。长期这样子熬夜，不出问题才有鬼呢！
先前曹山也在医学相关的杂志上看到过国内的案例，曾有长期熬夜、作息不规律、睡眠不足的年轻人，年仅二十多岁，心脑血管就已经老化到了五十岁的程度，提前进入衰老状态。
人体是十分神秘的，不论怎么糟践身体，在身体上永远都会有相应的反馈，当时觉得没事儿，等到事儿大了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进了医院以后好好养着吧，以后休息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估计你差不多是要改个行了。你不用害怕，现在你的神智还比较清醒，半身不遂的情况应该是脑梗造成的，就是脑血管堵塞。我会优先给你使用疏通和扩张血管的药物，待会儿上了车你就会感觉到舒服一些。年轻人的话身体素质还是比老人强一些，完全恢复的可能性很大，如果确诊，治疗有效，你又肯配合，不会留下后遗症，只是以后的日子可千万要注意了。一切等到回了医院才能确定，安心躺好就是了。”曹山对着王鸽使了个眼色，二人合力将病人抬到了推车上。
“改行估计够呛了。我现在只会干这个，人还要吃饭呢，不干这个怎么赚钱啊。”说话之间，病人遗留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王鸽赶紧上前去拿，给病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要接吗？”
病人点了点头，“产品经理，原本现在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了，估计又是要催我工作上的事儿，我还是要接一下。”
王鸽摇了摇头，直接接起了电话，“喂？哦，我是雅湘附二医院的救护车司机，这个人疑似劳累过度突发脑梗，不能给你们干活了，现在人不方便接电话。”说完王鸽就直接挂掉了，而对方也再也没有打过来。
“人都这样了，接个鬼的电话。命要紧还是钱要紧啊。”王鸽把手机装进了病人的短裤口袋里。“回医院了。路上要联系一下家属，家属不在本地，我们会给你指派看护人员。”
病人对王鸽的做法并未提出异议，其实这个电话他也不想接，没想到这救护车司机直接给他挡了下来。总是盼望着要休息，要休息，这回算是彻底休息了，应该要住院一段时间，然后再调养上几个月。
房东大姐十分热心的帮忙推车子，按电梯，最后还要求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在家属没来之前先照顾一下病人，那个年轻的病人哪好意思让别人跑前跑后的忙碌，百般拒绝，最后才没有跟来。
“这里是雅湘附二医院，编号0110，已经接到崇文阁小区病人，目前病人精神状态良好，神志清醒，高血压，半身不遂，怀疑轻度脑梗，现在正返回医院急诊部。”王鸽说完，把通话器向后一丢，曹山无比熟练的接过了通话器。
“我是跟车大夫，请求医院准备颅脑ct，局部脑血管造影，请求心脑血管内科主任级别以上医生进行会诊。”曹山挂断了通话器，“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
“姓张，张阳。我手机里面有我家里人的联系方式，还是麻烦你们给他们打电话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人说……他们不是湘沙本地人，要是过来的话估计还要四五个小时。”张阳终于肯闭上眼睛，尽管身上已经连接了心电监护的电极，开放了两个静脉通道，挂在病床上面的输液袋也不少，但他似乎有点享受。
毕竟对他来说，这种到了上班时间还躺在床上的感觉，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体会到了，平时加班到凌晨、白天还要按点去上班的他已经身心俱疲，对他来说，休息是奢侈的，简直是一种享受。
田雨晴无奈，只能再次拿出了张阳的手机，翻找着通讯录，跟他的家里人进行了联系，电话里病人的母亲都带着哭腔了，说是马上带着钱带着卡就要来湘沙市，田雨晴还安慰了好一阵子，说明了医院的地址，告诉他们病人现在还清醒，只是不方便打电话，对面这才放心了一些，千恩万谢，挂断了电话。
王鸽仔细地观察了车辆的后方，除了车上的虚紫仍旧老老实实的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举着雨伞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死神跟在这辆救护车的附近，这证明病人现在暂时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早高峰还没过去，但王鸽的车速仍旧保持在一个很快的数字上，他的感知能力变得更为准确，第六感上的直觉告诉他不要完全按照导航的路线去走，有可能会有堵车的情况，王鸽仍旧遵从了直觉想法，绕了点远路，但总比堵在路上要强一些。
对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病人来说，越早到医院就能够越早保持他的生存状态，时间拖得太长，路上只能用药物控制，病情还是有可能会变得更加严重的。原本没有死神，反而会招致死神。
但王鸽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在救护车抵达医院的时候，病人的状态仍旧良好，还能跟王鸽他们聊天呢。帮忙跑完了手续，刚想歇会儿，这事情是一件接着又一件，对讲机中传来的声音来源于护士站，而是来源于铁大致！
王鸽皱着眉头按紧了自己的耳机，却盯着虚紫。
一般来说，由铁大致亲自通知的任务，要么是住院部的转院任务，要么是大型紧急事故，群死群伤的事件。而转院任务通常都会直接交给某个人，并不会在对讲机频道里面进行通知，因此选项就只剩下了一个了。
湘沙市发生了大型的群死群伤紧急事件，死神肯定是第一个直到的，他们对于自己的任务有着一定的感应，虚紫肯定比自己知道的还要早。
虚紫什么都不说，也是符合常理的，不干扰人类世界的任何运行。
“不用看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保护你，我不会接取来自于地府的任何信息，早已经切断了联系不接受任何工作了。不然的话……你以为我还会留在这里陪着你吗？”虚紫用只有王鸽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所有队员请注意，还在医院的，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来车队办公室待命，我们有大活儿要干了！”铁大致的声音急促而严肃，王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撒丫子就跑。
等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除了已经出车的两个同事之外，其他人都在这里。
“人到齐了，那我就把情况说一下。雅湘附二医院管理层刚刚宣布启动群死群伤应急预案，整个医院进入紧急状态，取消一切休假，除自身身体状况异常之外不允许请假，交接班下班要提前向我报备，持续时间待定，视情况而定，另行通知。五分钟前，接到交通管理部门通知和现场报警，福元路大桥发生严重交通事故，一辆公共汽车在通过大桥的时候与一辆红色轿车相撞，公共汽车冲破护栏坠入江中，现场伤亡情况不明，人数不明。我院及湘沙市第三医院将作为直接责任单位，急救人员需前往待命。待会儿小刘回来了让他驻守医院，其他人马上出发前往现场，是否清楚？”铁大致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儿都说了出来，一边说着，眉头就拧的越重。
等到事情完全说完，包括王鸽在内的所有人心情都无比沉重。
公交车出事儿是大家最不想看到的，因为不论是怎样的事故，伤害都是极其严重的。
通常坐个公交车，上上下下，有人站着有人坐着，也没有要系上安全带这么一说。平时公交车司机要是开的稍微快了点儿，刹车急了点儿，或者转弯动作大了一些，别说站着的人要死死抓住手环，保证自己不被甩出去，就算是坐着的人都要扶好自己的座位。
一个没抓住，被甩了出去，在车厢里摔倒，或者磕在了什么地方，轻则疼半天，重则骨折。老人严重的还有直接摔死的。因此公交车公司规定，开车一定要慢，要稳，避免车上的乘客摔伤。
就这样都会造成乘客受伤，公交车出了交通事故就更别提了。一旦发生撞击，车上没系安全带的乘客在巨大的惯性下会马上飞出去，车里面都是铁栏杆、塑料座椅，周边的玻璃也无比脆弱，甚至是直接被甩出车外。
因此公交车出了交通事故，有的时候只是追个尾，或者是被人追尾，外表看起来并不严重，但车内的乘客却会出现死亡或者重伤的情况。
同样是作为司机，这是救护车司机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个车祸场景。
而且，现在正值早晨九点钟早高峰时期，福元路大桥作为连接湘沙市河东与河西的重要桥梁之一，在这种时候车流量肯定不少。公交车都冲到桥下面去了，进了湘江，桥上面会变成什么场景自然可想而知。
见大家都不说话，铁大致点了点头，“走吧，我们不会去那么多大夫……去多了估计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铁大致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连车带人都进了湘江，现在又是夏天，江水丰富，水流湍急，光是捞人都要捞好长时间，就更别说还可能会有人被水流冲走了。
这次交通事故，除了桥面上的，公交车上的估计活不了几个人。
王鸽跟同事们一起来到停车场，驾驶着救护车来到急诊大厅门口，整装待发。刘崖和沈慧毫不犹豫的选择坐上王鸽的救护车。也就这会儿能坐一下，过会儿就指不定要坐谁的车回医院了，还有可能是市三医院的车呢！
“现在的新闻真快，事儿刚出来这报道就出来了。”沈慧掏出手机，画面上一个女司机坐在路边，脚上还穿着高跟鞋，看起来人没什么事儿。新闻标题十分醒目。“福元路大桥女司机逆行导致严重后果，公交车冲入湘江！”她直接读了出来。
“我觉得不靠谱。”王鸽连连摇头，“你以为大车司机的驾驶证都是白来的啊？人家都是a照，经过了十分严格的培训。在出现前方有逆行车辆的时候，肯定是抓稳了方向盘，让速不让道，让自己的速度减慢到最低，减少碰撞造成的伤害，绝对不会乱打方向盘导致车辆冲入湘江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 让新闻飞一会儿
五辆救护车从雅湘附二医院的大门口鱼贯而出，铁大致的那辆救护车顶在了最前面，而王鸽的车辆是在中间，为了不扰民，医院规定在两辆以上的救护车同时出发行动，前往同一个目的地的时候，只能由最前方的那辆救护车鸣笛，其他的救护车只能打开警灯。
雅湘附二医院这种多辆救护车同时出动的现象，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发生过了。而且这是早晨，医院门口有很多行人，车辆更是有点儿水泄不通的意思，看到这种场景，行人驻足观看，开车的司机忘记了跟进前面的车辆，都紧紧地盯着这边，估计是还没看手机，也没收到什么新闻的推送，不知道此时此刻湘沙市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
好在大多数私家车的司机，看到了有这么多救护车同时从医院出来，就算是平时没有礼让习惯的人看到这种场面也不敢造次，几辆救护车十分顺利地汇入了主车道之中。
事实上在医院门口是画着黄色的网格线的，代表着这里绝对禁止停车，就算是前方红灯，道路堵了起来，后面带的车辆也应该把画黄色网格线的地方给空出来，方便紧急车辆的进出，否则就要把这医院的门堵了。
很多公安部门、医疗部门和消防部门，大门口的地面上经常会有很多这种标志，在考驾照的时候，理论知识里面是讲过这个问题的，考题里面肯定也出现过，可是真正实行起来，就没有那么严格了。谁要是在等红灯的时候把这种网格禁止停车区域给空了出来，那肯定要被后面的司机骂一句傻，然后变道超车加塞去了。
遗憾的是，这种违反路面标识的行为，有的时候交警看到了都懒得管，不会做出任何处罚，更别说监控摄像头会不会拍了，处罚的概率是很小的。
好在今天这几辆救护车的声势浩大，把后面的私家车都给憋了回去。而且出了医院大门之后，车辆要直接往北边走，前往福元路大桥上，堵车的路段也并不是很多。
“现在黑女司机好像都变成一种政治正确了，只要是出了事儿，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往女司机的身上去安排。”刘崖摇着脑袋，虽然自己的老婆高玉婷驾驶技术也不怎么好，但至少有自知之明，知道开车慢一点，多观察，实在不行遇到堵车的日子就不开车出去了。
俗话说得好，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女性在空间判断和反应判断上虽然弱势一些，但有一些男性司机也是仗着自己开车多年，经验丰富，以为自己无论什么样的路况、场景和速度都能够驾驭得了，结果粗心大意，莫名其妙的引发了巨大的交通事故，自己丧命不说，更让别人跟着倒霉。
引发交通事故的原因，只跟判断、细心程度、车技等有关，跟性别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驾照考个十几次不过，天天开个车剐蹭出事儿的，简直是大有人在！
“现在的新闻啊，快是快了些，但是准确度就一般了，对于这件事，网上说啥的都有。反正咱们不管别的，只管救人，遇到了采访肯定也是要拒绝人家的，还是让新闻飞一会儿吧！”前方的救护车开的比较缓慢，王鸽的救护车自然也提不起速度来，他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但是……现在网上大多数人都在骂这个女司机了。害了一车人啊，这一类的话。”沈慧说道，“事故原因还没调查清楚，监控视频还没出来，现在就给人家下定论，是不是太早了点儿啊。”
“网民哪管这个。”王鸽摇头撇嘴。
其实这三个医疗工作人员经常碰到一些有争执的事情，而且他们本身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比外面那些网民了解到的情况多得多，而且更加真实，所以他们对于事情的判断，在事实上是更加准确的。
另外，医疗工作人员本身就形成了以症状说话的习惯，更偏向于思考和分析，而不是被表象所掩盖，他们在一些事情之中，仍旧保持着十分理智的判断。
几辆救护车足足开了十多分钟，才抵达了福元路大桥的东侧，此时的桥上已经没有了车辆，交警们早已经治将滞留在桥上的车辆疏导完成，自东向西的路面已经完全被防撞桶挡了起来，交警也在这边疏导交通，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私家车司机们挨个解释，指引他们绕路过桥。
但是交警看到了救护车之后，马上搬开了几个防撞桶，让救护车通过。
事发地点是举例桥西面一点五公里处，因此救护车只开了一分钟，就停在了路边。不仅仅是前面的救护车，就连王鸽都看到了现场的情况。
道路右侧的护栏被开了一个大洞，栏杆已经完全破损，满地的碎片。再看更前面的地方，还停着七八辆私家车，这些车辆都是在事故的过程中受损比较严重，而且没有办法进行移动的。王鸽下了车，更是看到前方已经有了消防车和其他救护车辆。似乎那些车辆里面还有人没有被救出来，几个消防员正在用设备对着那些车辆进行切割破拆，还有医护人员正在准备抢救了。
湘沙市第三医院距离这里比较近，救护车来的要比王鸽他们更加快一些。
在现场，王鸽看到了那辆被怀疑是逆行的红色轿车，车辆前段受损，本来是自东向西行驶，现在却是停留在逆行车道上，单纯的看起来的确像是逆行，但这辆车王鸽怎么看怎么像是被别的车给撞到这边来的。王鸽再现场并没有发现那个女驾驶员。应该是被交警给控制起来了，不论是不是她的责任，把人先控制住，可以说是一种预警，或者是保护。
不出王鸽所料，有受伤严重公交车乘客，是在公交车发生撞击的时候被甩出来的，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多处骨折，根本就没有了意识，医生和护士在进行全力抢救，不断地进行心肺复苏，希望能够把人拉回一条命。
刘崖和沈慧早已经冲着还没有大夫进行急救的伤员跑了过去，而王鸽则是耽误了点时间，他探着脑袋网栏杆外面看了一眼，那公交车撞破栏杆冲入湘江的落点水面上，已经飘起了很多乘客的随身物品，例如书包、塑料袋之类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属于公交车的塑料碎片。江面上还在不断的往外冒气泡，但是看不到车厢的一丁点儿痕迹。
湘江救援队那边的人，王鸽曾经是接触过的，他们的反应速度向来迅速，开船过来可比开救护车麻烦多了，更何况他们的信息情报系统根本那么有120急救电话这样完备，从接收到救援信息，到潜水队员准备，再到开着快艇过来，居然比救护车只慢了一点点，不得不让人佩服。
快艇在江面上快速行驶，激起了一端湍急的水流，白色的泡沫向两边翻开，眼看着就要抵达沉船地点了，他们的装备十分先进，水下红外生命探测，声呐，快艇先来，毕竟现在人捞上来还有能救的希望，救援的大型船只还在后面。
看来公交车的的确确没有沉入太长的时间。但是在看到了下面的景象之后，又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虚子。
除了大家都能看到的惨烈现场之外，王鸽还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那些存在。桥面上有三个死神正在接近他们自己的目标。而在江面上，死神们凌空肃立，举着长柄雨伞缓缓下降，跟普通人类跳水不一样，他们的下落速度特别慢，而且是脚部先入水面，并且不会产生任何的水花。
王鸽大概数了一下，桥上的和江面上的死神，差不多得有十五六个，其中大部分的都在江面上。现在车上到底有多少人，救援人员们根本就不清楚，看来公交车里的那些乘客是活不成了。
但是急也没有用，王鸽现在什么也干不了，总不至于自己跳下去捞人吧？干好自己的事儿，等会儿要是有大夫叫了，就赶紧把人送到医院去，哪怕是没有死神追在身后。
”王鸽，快过来，我们要先走！”刘崖蹲在地上，手上戴着橡胶手套，沾满了鲜血和泥土，他虽然不是第一个抵达现场的大夫，但还是在剩下的病人里面挑了一个最严重的。想要等江里那公交车上的那些人救上来还要很长时间，估计捞上来希望也不大，还不如先抢救桥面上的这些人。
医学事实就是这样，一个病人活下去的希望越大，他就越有价值被优先抢救。
“来了！”王鸽喊了一句，但马上被消防队员手里的切割机巨大的声响所掩盖，只好拽着推车来到了刘崖的身边。
“听交警说应该是从救护车上被甩下来的。”刘崖看了一眼病人，“应该还有得救，只要及时送到医院。不要会咱们院了，直接去三医院，还近一些。”
王鸽看到，面前这个病人的肚子上插着一大块塑料碎片，像刀子一样，尽管出血量并不是很多，但是看起来这个位置似乎是伤害到了肝脏。对于塑料碎片来说，皮肤还是太过于脆弱了，只要足够锋利，力度足够大的话，造成内伤是很容易的事情。
除此之外，病人的头部还有很多血迹流了出来，在耳朵的位置，起初可把刘崖给吓坏了，以为是颅内出血，从耳道里流出来了，小心翼翼地检查了半天，这才发现是头部外伤的情况。
“右腿怀疑骨折，搬得时候慢点儿，消化道应该是有内出血，刚才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呕了点血出来。”刘崖对王鸽说道。“有点儿惨啊。刚才听交警说……从公交车上被甩下来的一共就只有三个人，另外两个因为伤势过重没抢救过来。这是唯一的一个了。”
其实刘崖是话里有话的。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江里面的那些人生存几率渺茫，这个人的概率却比较大！
如果这个人真的能够活下来，他可能是整辆公交车上，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
这个意义，实在是太大了！
有这个人，就有可能弄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通过视频经过验证，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王鸽读懂了刘崖的话，点了点头，“咱们得让他活着。”他二话不说就放低了自己的推车病床，跟刘崖和沈慧一起把人抬上了车，病人似乎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在被人移动的时候，还痛苦的呻吟了医生。
可就连这最轻微的移动，也改变了病人的体位，原本没怎么流血的伤口在一瞬间冒出了大量暗红色的血液，把王鸽吓了一跳，感觉像是自己做错事了一样。
“别怕，本来内出血就不少，只是没有出来而已，这是早晚的事儿。不是你的错。”刘崖换了一副手套，赶紧开始为病人进行按压止血，哪怕是效果有限也不敢贸然将异物拔出来，这里没有手术条件。
这里没有设立任何医疗站点，连江边都没有。桥上受伤的人太少，湘江边上的距离太远，人救上来活着的几率很小，完全都没有必要。好在王鸽在来的时候，车辆停在急诊部大门口，车上带了不少的应急药品，其中就有代血浆。
“妈的，谢天谢地，血压怎么样？”刘崖来到了车上，给病人输上了代血浆之后，马上链接了心电监护。
“八十，九十毫米汞柱，暂时还维持得住。”沈慧说道。
“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只要能撑到医院，哪怕是建立体外循环先保命也没关系。”刘崖看了一眼身后，“王鸽，咱们走吧！”
这个病人的身后并没有死神的身影，王鸽也觉得这个人还是有希望的。
直到现在，人们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却已经让一些新闻、自媒体给引导了节奏，所有人的矛头都直接指向了那辆红色轿车的司机。
第五百四十章 惯例反转
福元路大桥乃至周围都已经实行了交通管制，湘沙市虽然是一个新一线城市，但整个城市并不大。
而且现在这个信息时代，有什么事儿传播的那叫一个快，尤其是社会负面新闻，群死群伤，新闻媒体就像是苍蝇看到了某种排泄物一样，飞一般的快速扑过去。
一时之间，照片，文章，长途，在朋友圈和微信群里疯狂传播。就算是不怎么玩手机社交网络的老年人，通过电视机或者广播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一条突发听闻。
哪怕早晨起来走的急，没玩手机，没看电视，不知道这个新闻，等碰到同事和朋友的时候，对面的第一句话肯定是，“听说了么，福元路大桥出事了，要死不少人呢！”
当然，人们看待这件事情的角度和态度也是不一样的。有人在喷女司机逆行，该判刑。有人在为那公交车上的十几条生命感觉惋惜。还有人在质疑公交车司机，在当时是否有处置不当的行为，例如在于那辆所谓逆行的轿车碰撞的时候，为什么唯有让速不让道，踩住刹车把住方向盘，把事故所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而是乱打方向盘，撞了那么多车之后，横穿过对面的车道，然后坠入江中。
这不太像是一个拥有a级驾驶证的老司机所应该有的判断和处置方式。
王鸽的观点也是如此。现在官方的初步调查结果，还有现场的监控视频，或者是某个事故车辆上的行车记录仪视频还没有出来。
王鸽注意到，所有人的消息来源只有一个，那就是某一个网站之中某一个记者的说法，很多大型新闻媒体都是遵从了这种说法：照片中坐在路边的红车女司机，脚穿高跟鞋，驾驶车辆压着双黄线逆行，与公交车碰撞之后导致公交车冲破护栏，坠入江中。红车女司机已经被警方控制。
但是这种说法没有得到官方的任何证实，现场的事故参与者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那张照片应该就是现场的事故参与者拍的，拍摄的时候女司机还没被警察带走，现场甚至没有警察。
目前阶段，救援管理部门严禁新闻媒体进入现场扰乱救援进程，声称如果有重大进展则会召开新闻发布会进行公布。但是到目前为止，他们什么也没说。
那么，最开始的那个网站的那个记者，说事故是女司机逆行引发的，他一不在现场，而没有官方消息，因为来源到底是哪里？难不成是现场的参与者猜的，或者是这个记者根据这张照片瞎编的？
毕竟从照片上来看，红车的朝向和受损部位看起来的确像是逆行之后被人撞了前脸。
车辆只是背景，前面的人才是重点。那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短发，看起来没受伤，脚上一双高跟皮鞋，坐在马路牙子上，双手撑着膝盖，深深地埋着头。
这种动作，被大多数人解读为犯下严重过错之后的悔恨和不敢面对。
但其实在刘崖看来，只能代表两件事。
第一，这个人刚刚死里逃生，而且又是个女的，心里难免害怕，承受不住，很有可能是被吓哭了。
第二，严重的交通事故让轿车方向盘上的安全气囊瞬间弹开，像是有人狠狠的揍了一拳面部，绝对疼得厉害，力道几乎能把人打晕，觉得头晕脸疼，埋头清醒一下也是正常的事儿。
网友们可能想的太多了。
王鸽驾驶着自己的救护车，来到了湘沙市第三医院，其实死神在半路上出现过，但是刘崖处置过段，死神只是露了个面就打道回府了，存在感还没有车上那一言不发的虚紫强呢。
“我可能要在这里参与手术，等手术做完也要一两个小时了，到时候估计也会有我们医院的车过来把我带回现场，你就别管我了，跟沈慧赶紧回现场去。”刘崖和王鸽、沈慧在第三医院急诊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把人推进了急诊室，然后喊着号子一起过了床。
王鸽一把扯下了推车上的消毒一次性床单，上面已经占满了这个病人的血迹。它将床单丢在了医疗垃圾专用的大桶里，虽然无法完全保证车里没有血迹，会不会发生二次传播，但是看起来还是挺干净的，
“那我们就不在这等你了。”王鸽知道刘崖要找大夫会诊，要出解决方案，甚至要参与手术，这个病人的情况还是比较严重的，没有几个小时这个手术估计是结束不了了。急诊大厅里面还播放着本地的新闻，画面中是记者采访那女司机的爱人。
她的爱人看起来老实憨厚，没什么心眼的样子，虽然没有声音，但是新闻十分贴心的给了字幕，这个男人认为自己的妻子的驾驶技术绝对在自己之上，平时小心谨慎，为人也比较安稳，虽然的确穿了高跟鞋，但是这个女司机绝对不会出现逆向行驶的情况。
沈慧也在这里看了一会儿，只有几个镜头，几句话，却并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评论，“现场……情况怎么样。”
沈慧问的自然是死神的情况，也就只有王鸽能知道了。
“有点儿惨。”王鸽摇头，“我们赶紧回现场吧。”
沈慧没再多问，王鸽所谓的有点儿惨，那肯定是在现场看到了很多死神了，结果不言而喻。
等到王鸽的救护车载着沈慧开始返程的时候，早高峰已经结束，王鸽的车速异常地快。不论虚紫是否在场，王鸽都不太愿意把自己看到和感受到的东西分享给沈慧这样的普通人，这是对于沈慧的一种保护。
虚紫仍旧不参与整个过程，只是在寸步不离地守着王鸽。在这种混乱的局面和场景下，人都眼杂，而且周边的死神、灵魂这些能量体很多，万一天使来个浑水摸鱼，接近王鸽，那可就麻烦了。虚紫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这种情况下不敢有一丝懈怠。
当王鸽再次回到福元路大桥上的时候，现场的很多死神都已经撤离了，潜下水的死神在王鸽回来之前就带着他们所想要捕捉的灵魂，前往地府，没有给任何人抢救或者急救的机会。桥面上的救援也已经进入尾声，毕竟过来这边的医护人员和救护车数量还是比较多的，先前还被困在车里的一些伤员也已经被救了出来，经过短暂的诊断和抢救之后马上送往医院，救护车的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死神。
“护士，司机，这边！”一个大夫冲着王鸽大喊。王鸽回过头去，这个大夫看起来四十多岁，看起来干瘦，个子也比较矮，脑袋顶上也没有几根头发了，蹲在地上的时候就像是佝偻在那里一样。
但这个大夫双目炯炯有神，喊起来声音穿透力倒是挺强的。现场仍旧比较嘈杂，但是王鸽和沈慧马上被这声大喊所吸引。
王鸽并不认识这个大夫，应该是来自于湘沙市第三医院的。
很明显，这个大夫叫的就是王鸽和沈慧二人。
既然是联合救援，那就肯定是不分彼此的。王鸽推着自己的车子赶紧跑了过去，躺在路边的那个病人意识还比较清醒。
“肋骨断了至少两根，呼吸不好，怀疑肺挫伤，可能存在内出血，症状不太明显。人情况还行，不过也要赶紧回医院了，就算是非特别紧急对象……拖到现在也有点儿不太好。”那个大夫看着王鸽和沈慧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市三医院的，我叫陈斌。”
“陈大夫，我是雅湘附二的，王鸽，这是我们的护士小沈。”王鸽看着那病人要挣扎着起来，赶紧按住了他，“别动别动，你现在看着没事儿，肺部可能有损伤，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你还想干什么！老老实实躺着，我们来抬你起来。”
这个人呼吸的确是不太顺畅，脸色很差，看得出有些憋气的感觉。在交通事故发生的时候，他的车辆就跟在那辆红色的轿车后面，在公交车与红色轿车相撞之后，便撞上了他的车。
虽然系了安全带，车辆也有安全气囊，但是猛烈的碰撞让车辆彻底变形，方向盘被顶在了他的胸腹部，力度极大，伤害到了肋骨和内脏。
王鸽跟陈大夫一起把这个病人抬到了推车上面，脚下踩了几下，推车马上升高。病人咽了口唾沫，指着道路中央那辆车说道。
“师傅，那你要帮我个忙，我的行车记录仪还在车上呢，你得把拿东西拿给我，或者把内存卡抽出来！”他说起话来十分困难，还忍着咳嗽呢。
“都什么时候了，就别管责任认定的事儿了。交警会有判断的，早拿晚拿都一样，保命要紧！”陈大夫严肃地说道，要求王鸽赶紧把推车推走。
“那个上面……是不是有事情的真相？”王鸽问道。
在福元路大桥的这个路段，他并没有发现任何监控摄像头，前面的违章摄像头是拍不到这个地方的。而公交车现在还沉在水里，上面的监控视频也无法调取。传闻之中惹了事儿的红色轿车是没有行车记录仪的。而这个病人所在的哪辆车上，行车记录仪很有可能记录下了所发生的一切。
“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师傅，你要把那个东西取下来，找到四十分钟前的视频，然后上传到网络！”原来这病人在等待救援的时候意识清醒，但是呼吸困难，疼痛难忍，掏出手机来转移注意力，就看到了这条突发新闻。
而新闻报道之中的内容，跟自己所遭遇的完全是两码事儿！这不是歪曲事实吗？这个年轻的病人觉得自己既然有行车记录仪，就有义务要把这一切公之于众，不能让别人白白遭受冤枉。
这个病人话刚说完，马上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了三声，吐出两大口鲜血！这是肺部受伤的表现，血液没混合着胃液和食物，不是消化道出来的。
“你别说话，我去给你拿。”王鸽见状马上答应，这应该不会违反医院的规定，自己没有发表任何言论，自己也没有接受任何采访，自己只是代替这个病人，将他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所记录的东西，发布在网络上而已。孰是孰非，真相到底如何，让他们自己去判断吧。
王鸽来到了那辆已经完全变形的黑色轿车旁边，轿车的前挡风玻璃完全破碎，行车记录仪应该是跟倒后镜集成了的，他在车辆周边和车内找了一圈，才在后座上找到了已经变形、镜头都已经完全破损了的新车记录仪，对着卡槽轻轻一推，tf记忆卡就退了出来，他小心的收齐了卡槽，直接回到自己的救护车旁边。
趁着王鸽取记录仪卡片的这段时间，陈斌和沈慧已经把人给送到了救护车上，一点儿都没耽误时间。“兄弟，安心治疗，记忆卡我给拿好了！”王鸽拧动钥匙，对着车厢里面喊了一声，然后拿起自己的通话器，开始进行情况的汇报。
病人撑到了医院，也没有任何死神来袭扰他，而王鸽则是把那张tf记忆卡插在了自己的手机之中，到文件管理器里面去寻找视频。在碰撞之后，行车记录仪停止了工作，用不着费劲找，时间最靠后的视频，就一定是记录着事故的那段视频，从这一个时间段的这段视频之中，第五分钟开始，黑色的轿车开始自东向西通过福元路大桥，而画面中前面的那辆车，正是一辆红色的轿车！
而在视频之中，王鸽发现不论是视频车辆，还是画面里的那辆红色的轿车，一直是很规矩的按照交通规则行驶，走的还是靠右侧的车道，根本不存在什么逆行的情况。过了一分多钟，对面车道的那辆公交车越过道路中央的双黄线，直接撞向了前面的那辆红色轿车！
红色轿车没有乱打方向盘，只是踩着刹车迎接碰撞。公交车并没有停下来，把红色轿车撞向旁边车道之后，又冲着视频车辆撞了过来。就在撞击的一刹那，视频戛然而止。
王鸽愤怒了。
他将这段视频上传到了自己的微博小号进行发布，然后手动艾特了几个报道过女司机逆行这种消息的新闻媒体大v，接下来，网络上必定是一篇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