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天妖四杰
天妖榜第十四天的比赛再也没有什么看头,以天妖族进两人,鬼影族进一人的结果草草收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数万族人们从乱石谷散去,整整一天,整个西疆热议的,全是那个杀出赛场的鬼族少猎突然被一棍子搂倒的话题。
嘻嘻哈哈的笑声在无数的毡帐中混合着酒香传了出去,那个半路杀出来的胖子也一下子成了所有人都在猜测的神秘人物。
周路浑然不理会周围的闹闹吵吵,拉着鹰卫们以及额尔图几人鬼混了一下午,众人全都喝的醉醺醺的,蛮荒中的日子太艰难了,周路和这些兄弟们在蛮荒中整整呆了三个月,蛮荒中的腥风血雨让他们结下了可互换生死的交情。
回到族中了,请大伙喝一杯是必须的。
吃饱喝足了,周路挺着滚圆的肚子,和众鹰卫们勾肩搭背地回到自己军隼驻地。
这片驻地自从划拨出来后,周路他们长在蛮荒中久不安住,明显有些荒凉,一片灰帐笼罩在夜色中毫无人烟。周路昏头昏脑地和众鹰卫告别,一头闯进自己的营帐中,脚下踉跄就想扑地而睡,突然,大帐中一只冒着热气的大木桶让他用力打了个酒嗝愣在那里。
木桶旁边还有一摞准备好的干净衣服。
热气腾腾的水蒸汽让周路双眼看什么都是模糊的,他怔怔的站在那里心里全是莫名感动。
周路知道,只有小鸾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也只有小鸾会细心到在自己喝的胡天黑地之时,过来帮自己烧好洗澡水。
周路愣了半晌,还醉着呢,他也不知自己心里乱糟糟地翻滚着怎样的情绪,周路晃了晃醉的快抬不起来的脑袋,决定什么也不想了,一咬牙将自己剥光了爬进大木桶,用力地擦洗着一身老泥,洗着洗着,头一歪,终于抵挡不住困意,竟然半躺在木桶中就沉沉睡去。
太累了,整整三个月的风雨蛮荒,三个月,他几乎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这一刻终于完全放松下来,泡在水中,这一觉睡的酣畅淋漓,睡的安心极了。
睡梦中,气海里的妖火沿着他的经络轻轻游走,将他因过度劳累体内淤积的陈痾“嗤嗤”地烧化,炼化成最本源的精纯能量,顺着他的经络慢慢运转。
睡梦中,周路还梦到了第二天的比赛,他梦到他拿着一根棍子一捅,一下子捅进一个鬼子的菊花,将那个鬼子一棍捅的摔倒的场面,“哈哈……”周路做梦都乐出了声。
……
夜色将起伏山峦的轮廓慢慢淡化,荒原上一切峥嵘硬朗的面貌,在夜色中全都化为了绕指柔般的水墨,仿佛随时都能随风散去。
天妖族临时长老阁的大帐前,一簇簇耀眼的火把用炽烈的燃烧,强行将可淡化一切线条的夜色驱散。一排排精兵战猎在毕剥的火把下如标枪一样笔直站立,每一个战猎身上都有一股铁血杀气。
中军大帐中灯火通明,憨厚的四长老与精明干练的十一长老坐在上首,下边还坐着许多彪悍的猎长、万夫长与千夫长。
这是天妖榜比赛以来,西疆每日都要召开的军备例会,众人三两聚在一起低低议论着军情,等着其他长老们的到来。
帐外卫猎将帐帘一挑,一阵清凉的夜风吹了进来,众人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从帐外,三个昂扬的少猎鱼贯而入。
两男一女,三人均一身鲜亮的战甲,修长的身材与淡淡的傲气让所有人眼前都一亮。
这三个少猎的卖相都太出众了。
最前边的铁幂涛长眉细目,眼中露出凌厉的精芒,顾盼之间极有威势,一付天生舍我其谁的霸气。
铁幂涛谁不认识,大长老集团的少主,以其耀眼的修行速度震惊整个部族,隐隐有天妖族少猎之首之势。
紧随其后的女少猎高贵而冷艳,清艳如月,两眉间淡淡地描摹着的蛮纹如欲展翅高飞的双翼,给她平添了一种意气风发的气度,出凡脱俗的绝色让帐中所有人心中都生起无限惊艳。
女少猎正是蒙恬。
蒙恬的名声也太响亮了,她不仅是荒原上远近闻名的绝色,修行天赋更是惊人,区区未满双十年龄,便与成就顶阶猎人仅一步之隔,如此实力甚至让那些万夫长们都为之侧目。
蒙恬随在铁幂涛身后走进大帐,竟然半分没有因为前边的少主而坠了气势,甚至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反而更多。
天妖族中有两个如此出众的少猎,已经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然而当第三个少猎也走入大帐之后,帐中众头领们的目光却一下子更热切了,甚至还有许多人主动冲那人微笑点头致意。
那个少猎一身水蓝色猎甲,眼眸清澈炯炯有神,身材壮实有力,高大而匀称,眉角纹着一个淡淡的妖弓刺青,让他整个人都平凭了一种奇异的魅力。
正是西疆阵火阁大师兄野老墙。
野老墙在兵器设计上有着鬼斧神工一般的天赋,凡是他设计炼制的兵器,无一不是让人拍案称奇的精品,尤其为三长老设计炼制的那柄血猎刀,三长老用过之后大为赞叹,说那柄刀的刀背弧线流畅的近乎完美,可以让他的刀速更快两成,可以将他一身武境十二分地发挥出来。
从那以后野老墙在部族中的才名如日中天。
部族中上至长老下至那些千夫长百夫长,几乎绝大多数人都求过野老墙为他们量身设计兵器。
这样一位奇才少猎,与铁幂涛、蒙恬同行,无论气势与威望竟然丝毫不逊。
这三人再加上那个拥有一身不可思议控火术、方十六岁就炼出足以传世的玄金三锻的莫小鸾,四人在天妖部族少猎中优秀的无出其右。
部族为了培养这些最优秀的后备力量,二长老莫玄机亲自下令,从今天开始,长老阁的军备会议允许他们列席参加。
长老阁的军备会议啊,那是一个部族最高决策的地方,拥有着战时最高指挥权限,这样的会议上,从情报分析到军机决策,从战猎调动到军马钱粮,哪一项决策不事关整个部族的安危。
部族要让这四个天妖族最优秀的少猎从现在开始,耳濡目染地接触部族的决策核心,培养他们的上位意识,为将来的成长铺平道路。
看着三人的身影,大帐中窃窃的议论声更大了。能走进这大帐就代表着许多事情,谁都能看的出来,这几个少猎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三人在上首十一长老的点头示意下,走到桌案右侧后边的一排椅子上坐了下来。
还有五位长老未到,会议还未开始,那些大人物们还在三两一群低声议论着战事,蒙恬与野老墙第一次参加这样高级别的军备会议,他们下意识身体坐的笔直,留心听着前边那些大人物们的谈论,想听出一些端倪好提前了解今天会议的主题。正在这时,外边帐帘一挑,又一个女少猎清亮的身影走了进来。
女孩只是一身素雅的布裙,裙裾上绣着点点红栀花,胸前绣着一枚古鼎的图案,一头青丝挽成发髻。女孩明艳清香素雅如月,一双弯弯的笑眼,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可亲之感。
“小鸾来啦。”
“咦,小鸾,怎么比别人来的晚?”
“哈哈小鸾,让你这么多叔叔伯伯等你,小丫头也好意思……”
“快来小鸾,过去坐……”
来的这个女少猎正是小鸾,一进帐,那些头领们竟然同时热切起来,乱哄哄地打招呼,就连四长老与十一长老都满脸微笑伸手招呼着:“小鸾,这边坐……”
小鸾身上毫无威势,也毫不作做,微笑自然地走进这座极权大帐,就像一个招人喜爱的小姑娘闯进了临家叔伯的厨房,大伙还使劲地拿出好吃的招待她一样。
那边蒙恬、野老墙眼中同时亮起精芒,蒙恬心中莫名的就有一种难明的情绪,一双星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边那个女孩。
小鸾气质平和冲淡,不像她们三人意气风发,但是,却正是走进堂堂部族中军大帐都可以如此平和冲淡,一下子突显出这个女孩身上隐藏的那份磅礴大气,那份尊贵雍容。
蒙恬觉得,正是这份大气与雍容,仿佛将她的绝世容颜都比的黯然失色。
部族中,他们四个最最优秀的少猎,已被有人心编排出天妖四杰之名冠之。今天第一次见到四杰中另一个女孩,蒙恬也一下子被小鸾的素雅大气惊艳到了。
蒙恬默默点头赞叹。
小鸾冲四周微笑嗔道:“前边我哪里敢去坐,被爷爷看到不得痛骂我一顿。”
小鸾笑着走到野老墙的身边坐了下来,那些长老们头领们齐齐大笑,转过了身。
野老墙微笑着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来晚了?”
小鸾转头左右,见没人注意她,才笑着低声说道:“刚让人给周路烧好热水。”小鸾又接着嗔道:“那个胖子,每次从蛮荒回来都弄的那么脏,也不知照顾自己。”
野老墙满脸的赞羡,笑着说道:“周路师弟可真有福气……”
那边蒙恬不经意中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愣住了。
蒙恬轻咬着嘴唇,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小鸾那付薄怒轻嗔的样子,突然没来由地有一种酸涩难明的情绪,心中隐隐阵痛,身体仿佛都不会动了:那个胖子,原本是她的最好朋友的。
蒙恬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再也不想那个胖子了吗,为什么昨天看到他一付邋遢的样子突然出现,心里压抑许久的悸动就有要压不住的感觉呢。
昨天周路碰巧将冲出赛场的鬼族少猎一棒子打倒,然后依旧是那付有了点成绩就兴高采烈的嘴脸,在远处看着胖子没心没肺地笑,蒙恬的心就有一种撕裂般的痛。
她仿佛又看到了两个孩子没有心机地玩闹的那段时光。
那个时候,周路可以想出各种有趣的办法将她逗笑,她笑了之后周路就是这样一付得意忘形的样子,那个时候,周路会背她上山,背她过河,遇到别的凶恶的孩子,周路总是拼命一样地冲在前边,将她护在身后,虽然蒙恬从那时候起,实力就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胖子。
跟着周路,每天总有最新鲜有趣的东西可玩,周路做的陷阱巧妙极了,每次他们都能成功捕捉到野味,然后在野外烧熟了你一口我一口吃的不亦乐乎,周路还会变戏法,一枚石子在他手里一下子就没了,然后会从蒙恬的口袋里突然变出来,周路还知道雪地上那些爪印哪个是土狼的,哪个是妖狐的,哪个又是山獾的,没有一次说错过。
甚至有一次蒙恬看到山顶上翱翔的山鹰喜欢的不得了,第二天,周路一身褴褛,衣服不知刮破了几道大口子,就拿了一枚大大的山鹰蛋跑到了她家,傻笑着将山鹰蛋塞到了她手里。
而那一天,荒原上正是冬天,奇寒无比,这个小胖子竟然是连夜爬上了那座高高的雪山为她掏到了山鹰蛋。
那次,蒙恬又流泪了,胖子让她又痛又怜又是莫名的感动。
那个时候,蒙恬的记忆中全是幸福与快乐,当然还有被胖子背到山坡顶上,再被强行索吻之后的甜蜜与羞涩……
然而,随着两人逐渐长大,少年的烦恼就多了起来。
蒙恬越来越明艳,那付绝色容颜就是大人们看到了都会情不自禁愣住。那时,注意蒙恬的目光就越来越多了起来。
那么大的孩子,有一个玩伴在一起嘻笑玩闹本来很正常,但是,蒙恬容颜太惊艳了,对于别的孩子正常的事情,到了蒙恬这里就全变了味道。
到后来,关于蒙恬和周路在一起脱略形迹,又背又抱的传闻越来越多,再到后来,那些传闻越传就越发不堪,对于两个孩子的传说,甚至就带上了不贞的色彩。
传闻传到了蒙恬父亲的耳中,那个一辈子本本份份的猎户头领无法忍受这样的流言,严令蒙恬不许外出不许再和周路玩耍。
那一天,周路又和往常一样提着泥罐子跑到蒙恬家的帐篷外呼喊,蒙恬的父亲发狠了拦住又哭又闹想要出去的蒙恬,径直走出帐篷将那个小胖子打发走了。
后来次数多了,那个小胖子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再也不来蒙恬家的帐篷外呼唤了。
蒙恬甚至想到,那个小胖子现在一定是一个人黯然坐在那处两人常坐的山坡上孤独着,他胖胖的小脸上一定已经是东一条西一条的全是污痕了。
蒙恬不知哭闹了多少次,身边一下子没有了胖子陪着她嘻笑玩耍,蒙恬的心有一种生生被撕裂的痛楚。
但是,女孩子往往懂事的更早。
后来,蒙恬慢慢理解了父亲的苦衷,也慢慢地知道了流言的可怕。她慢慢学会了自己独自一个人,没有欢笑,没有玩闹,只是刻苦修炼的生活,从那以后,她的性子变得越发清高孤傲。
那原本是因为失去了朋友而变得落寞,可是在别人眼中,却感觉这样的绝色女孩原本就应该如此高傲,寻常的人,已经不敢走到她面前了。
再后来,有好几次,蒙恬在猎场中遇到了那个胖子,可是那个胖子远远地就故意找借口怯怯避开了,仿佛她的高傲让他不敢上前一样,那时蒙恬真想抓到胖子告诉他:在别人面前高傲,在你面前我还会那样吗?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儿时的欢乐记的再深刻,也只是记忆了。
蒙恬的心一年一年地冷了下来,知道过去的友情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个胖子,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再到后来,她们家上门提亲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好多位高权重的。
但是,蒙恬根本连看也不看,甚至听都不愿听,无论是谁,直接都叫父亲打发走了,蒙恬说,她不想过早的想那些事,她想要修炼。
但是,蒙恬如此执著强硬的态度,却引来外界越来越不满的风言风语,到后来,许多人甚至传说,蒙恬早就已经是不贞之身,在小的时候她就和那个一起玩的胖子有了不贞之事。
她一定是在等那个胖子呢。
往往越是这样的事,就越会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听到那些,蒙恬气怒的差一点吐血。人言可畏,她从未想到可畏到如此程度。
她是女孩子啊。
再到后来,蒙恬实在忍受不住背后的流言斐语,她也知道,她和胖子,再也没有重新和好的机会了,那么,就让胖子再帮自己一次吧。
蒙恬强忍着心中撕裂一般的痛,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将她一直贴身戴着的那串胖子送的紫金锁还给了胖子。
而从那一刻起,蒙恬就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空了。
仿佛与过去的生命都一下子割裂了一样。
蒙恬回到家后痛哭了一场,从此,她的心中,只有修炼,只有成就无上武境,再无其它。
半年了,她的心已经空了半年了,可是今天听到莫小鸾对胖子那么体贴照顾,她的心突然没来由地一阵狠狠悸动,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不是已经忘记了吗,为什么如坚冰一样的心境会突然间碎的那么彻底。
蒙恬紧紧咬着嘴唇,眼眸中一丝难以觉察的水雾,她的脖颈仿佛僵硬了,再也不能扭转一下,她不知那个胖子有哪里好,可以让她记住这么久,她也不知那个胖子有哪里好,可以让莫小鸾这位少主如此对他。
堂堂大天妖部族,最出类拔萃的四位少猎,其中两个女孩子竟然先后和那个胖子结拜过。
那个胖子啊,他有什么魔力?
这么多年,他过的还好吗?
蒙恬根本就未注意到,小鸾仿佛不经意间向她偷偷瞥过来的神色复杂的眼神。
第107章 点将
帐帘一挑,五道大气磅礴的身影鱼贯而入,宽阔的军帐中刹那间就静了下去,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挺身坐直,再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帐帘处,以莫玄机为首的五位长老大步向桌案上首走去。
大长老欧冶图机在部族中统掌全局,西疆这里,一切事宜全由二长老莫玄机主持。
莫玄机身材挺拨巍峨如山,平日里和蔼亲切的笑容全都不见,脸上一付浓浓的冷肃之色,在桌案最上首缓缓坐下,帐中一时充满威严肃杀之气,众人无不惴惴。
莫玄机锐利如鹰的目光向帐下淡淡扫过,知道所有人都到齐了,点了点头轻咳了一声,冲桌案下首那个矮小如狐的猎侯长说道:
“老刀,今天又有什么战报,报上来吧。”
“是。”
猎侯长站起,从怀中取出一卷兽皮卷,两手一扯在眼前拽直了,大声说道:
“据斥侯回报,今天申时,古丝路上鬼族大军再次前行三十里,在一处古坳口集结,离我族西疆已经不足七十里,七十里,马上就要接近侵略的底限,如果再前进三十里,就算侵入我们部族的范围了……”
猎侯长说到这里停了停,火热的目光向上首看了看,咽了一口口水接着说道:
“同时在酉时,猎鹰带回前方眼线的战报,前方眼线提到,又发现一万余鬼族战猎后备大军正在从后方火速赶来,不日也会赶到古坳口,与鬼族前线战猎合兵一处,到那时,鬼族兵强马壮,已经具足侵略的实力,只是我们斥侯无法预测,鬼族究竟何时才会大兵压境……”
大帐中一下子静的落针可闻,聊聊两份战报,就将扑面而来的大战硝烟火热地带进了这座中军帐,蒙恬与野老墙两人同时变色,他们头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军机会议,他们两人直到这时才知道,原来战争的阴影已经如此迫在眉睫。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向上首的莫玄机,不知部族在面对这样的危机是怎样的态度。
莫玄机微微点头,冲旁边的十一长老说道:“十一,你说说吧。”
十一长老笑了笑:“又让我扮鬼子吗?好吧,都说我有演鬼族的天赋,那么我就再勉为其难一次。”
十一长老站了起来,乜斜着眼看向底下的众头领,昂着头说道:
“我知道,你们一定都在猜测我们鬼族的大军在外边鬼鬼祟祟的,到底想什么时候打进来。哼,告诉你们吧,也不怕你们知晓,其实,我们在等蛮荒中那数万的野匪军集结呢,同时,我们也在等一个足以鼓舞士气的导火线。”
“你们难道没看到吗,天妖榜上我们少猎战斗的如火如荼,一旦我们的少猎在天妖榜上直冲榜首,将你们的战魂猎人彻底打成孙子,我们蛮荒中的多路野匪力量也正好集结完毕可为我用,到那时,我们还会再犹豫吗?到那时,就将是我们双管齐下,两路大军挥军直入,暴揍你们这群老不死的时候了。”
“怎么的,说揍你你们不服吗?”
不得不说,十一长老演的太像了,几句话就将下边众人的怒火同时点燃。
铁幂涛眼中精芒暴射,双拳暗中攥的紧紧的,额头上的青筋都迸跳了起来。他空有一身力量,在天妖榜比赛中却如一记重拳打入棉花,看着鬼族们在比赛中越来越嚣张,铁幂涛早就愤怒的不行。
今天他一下子就被十一长老的话刺激到了。
十一长老转过身体直面二长老的方向,霸道地问道:
“但是我们鬼族始终没弄明白的是,你们天妖族为何如此沉的住气,我们一次次地挑战你们的底限,你们却就是不出兵不主动出手,让我们在古丝路上早就摆好的陷阱根本就没起到作用。你们在等什么?”
十一长老替所有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众头领们呼呼地喘着粗气,目光雄雄如火地看向上首的二长老。
是啊,堂堂的天妖大族,别人的军马都开到家门口来了,却就是不主动动手,装怂吗?在等什么?
二长老微微一笑,神秘地摇了摇头:“我们也需要调度。”
十一长老明显神情一结,一付愕然的样子,紧接着愤然一挥手:“懒的理会你们都有什么阴谋了,老刀,再和他们说说咱们鬼族还有什么举措。”
众头领又愤愤地向猎侯长看去。
底下的猎侯长满脸苦笑,什么时候,自己被十一长老拉到了鬼族一派了呢。
猎侯长从怀中又取出一卷兽皮卷来,扯开了看了一眼,朗声说道:
“最近,你们天妖族探到我们鬼子、不,我们鬼族暗中派出大批精悍战猎扮作普通族人混入西疆……”
猎侯长的一句话就将众人全都逗笑了。
和十一长老比起来,他扮演鬼族时,身份可明显没转变过来呢。
猎侯长老脸通红接着说道:
“虽说两族交战不斩来使,但是,若你们输了比赛,气急败坏下非要拿我们的少猎出气怎么办,所以,在大战打起来时,我们派来的那些精悍战猎不仅要暗中保护我们的少猎以及特使能平安脱身,同时,还要肩负在后方趁机给你们制造混乱的任务。”
说到这里,猎侯长忧心忡忡,又转变回自己的身份,看向二长老莫玄机说道:
“二长老,这批暗中混进来的鬼族军猎可是很让人头疼啊,如果真打起来,这批暗中的力量到时会很麻烦。今天下午,我们就抓了一伙鬼鬼祟祟在铁血军隼驻地外闲逛的鬼族族人,我们分析,那伙人极有可能就是鬼族混进来的战猎探子,不过我们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都刺探到铁血军隼那里了?”
底下的众头领同时变色,鬼族的一轮又一轮动作让众人无不暗中憋着一口气。
猎侯长带上请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二长老,鬼族特使正在和我们强硬交涉,让我们放了他们的族人,那些鬼族特使说,如果不放,不要怪他们不客气了……”
一个万夫长实在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抢着说道:
“放人?他妈的先打八十军棍再说……”
“不……”
莫玄机淡淡一挥手阻止。
那个万夫长一口气憋住,怔怔地一缩脖子,众人都有些丧气,转头向上首看去,莫玄机一脸冷肃之色:“抓都抓了,干什么放人?直接斩了,然后辕门号令!”
“咦?”
所有人都一愣,二长老接着说道:
“马上都要打起来了,这个时候还手软干什么。老刀,下去之后,整个西疆给我严察,发现可疑的绝不要手软,同时派出精锐严密监视鬼族混入战猎的一举一动。”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原来二长老是一付如此强硬的态势。
众头领的目光顿时雄雄如火,每个人都感觉有一股激爽的情绪直冲到头顶,就连后边的铁幂涛四人眼睛也同时变的精亮,先前那个说要打八十军棍的万夫长大嘴一咧,自嘲般地再缩了缩头。
他以为他激愤下已经够狠了,没有想到二长老狠起来让他都胆战心惊。
“直接斩了?”
好霸气。
难道族中早已成竹在胸,终于要强硬反击了吗?
“铁幂涛。”
莫玄机直接点将了。
“在。”
铁幂涛唰地站直身体,一付铁血之气凛然而出。
莫玄机欣慰地点头:“铁幂涛,从今天起,你负责统领五队卫猎,彻底负责起西疆这里的一切戒严,西疆界面一切争端,一切可疑之事,你有权直接处理。”
“是!”
钱幂涛大声回答。
所有人都知道,大战即将打响,那些头领们军务倥偬,更多要密切注意战场方面,这一刻,部族要不拘一格锻炼人才了,从现在开始,天妖四杰这四位少猎,恐怕要正式走上部族的舞台。
“蒙恬。”莫玄机继续点将。
“在。”
蒙恬也站的笔直,飒爽之姿以及妩媚的英气,让在座的众头领再次集体失神。
如明月一样的绝色,那种惊艳可在一刹那浸入人心。
莫玄机眼中同样流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这个女孩方才十六,比铁幂涛还要小两岁,可是,一身实力竟然照铁幂涛丝毫不弱,简直是稀世的奇才啊。
莫玄机声音中有谆谆教诲之意:
“蒙恬,虽然你在天妖精锐阁接触了那么多军马之术,但是你并未真正指挥过军马,这一次,就算是锻炼你的一次契机,这次,我先将三队卫猎交由你统领,你拿着这枚令牌,带军马去负责少猎家属区的安全,务必保证那些参赛少猎的亲人们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能保证吗?”
少猎们参加的是生死之战,难免结仇,谁知道鬼族会不会迁怒到家属,蒙恬是强大的高阶猎人,再交给她三队卫猎,这个安全足矣。
“我能保证。”
蒙恬语气坚定。
莫玄机点头,转头再看向野老墙,眼中微露笑意。
野老墙可是二长老的得意门生,近年来着意栽培的晚辈,一年中,野老墙要有半年的时间不在西疆阵火阁,而是被二长老直接带在身边。
“野老墙。”
“在。”
野老墙也站了起来,强壮威武的就如一张引如待发的劲弓。
莫玄机朗声命令道:“我交给你三队卫猎,你来负责阵火阁的安全,同时,也要全权负责阁中的军工炼制,切不可延误了装备交付时日,听明白了吗?”
“是。”
野老墙领命。
“莫小鸾。”二长老又点将了。
“在。”小鸾也站了起来,众头领齐齐微笑。
莫玄机淡淡说道:“小鸾,以你的实力,也无力指挥军马,这样吧,你就暂时先负责西疆军工装备的审批与发放,那些繁琐的数字,你还应付的过来吧。”
“嗯,我可以应付的。”
小鸾点头。
听到这里,众头领齐齐吸了一口冷气,看向小鸾的目光完全的变了。
看来这次是部族真心要让晚辈上位了。
莫玄机的那句话,已经将二长老集团的很大一部分权利移交给了小鸾这位少主。从此,这个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女孩就要直接掌控着那么多头领的饥饱,直接遏制他们的装备命脉。
从此,小鸾就是他们的财神爷。这个女孩一句话的份量,将要比山还重。
“你们先下去准备吧。”
莫玄机挥手让四个少猎退去准备各自的事情。
“对了小鸾……”
四人方走到帐门口,莫玄机在后边叫住了小鸾,声音威严沉肃,用力说道:“你若是有机会看到周路,告诉他,明天给我狠狠地打,在明天,我要看到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我要看到一场没有争议的胜利,我要用鬼族的血,来祭我大军调度的猎旗。”
莫玄机的手啪地拍在了桌案上。
大帐中轰地一声议论四起。
听到这句话,蒙恬脑中也嗡地一声,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去,她的星眸都瞪圆了,蒙恬真难以相信,那么高高在上的二长老,竟然会对那个猥琐的胖子寄以如此重任。
明天,天妖精锐阁中的乌拉苏会出战的,乌拉苏才是一匹有希望脱缰而出的黑马,才是有希望为天妖族赢得名额的少猎,在天妖精锐阁,负责训练的长老们看好的,也全是乌拉苏,可是二长老劳师动众,亲口吩咐,还让小鸾这位少主亲自去交待的,竟然是周路?
“大天妖部族执掌权利之牛角的二长老,竟然也认识周路?”
蒙恬心中砰砰乱跳。
后边的小鸾微笑,自豪地大声答道:“好的,我会告诉他的。”
四人鱼贯退出大帐,犹能听到大帐中二长老威严地一批一批调动军马的声音,以及一个又一个高高在上的战猎头领恭谨地领命。
这个夜,注定了是一个杀气弥漫,硝烟浓郁的不眠之夜。
四人分别上马告别离去,蒙恬与小鸾的眼神没来由地触到一起,两人同时慌乱转头,马蹄得得,在夜色的山路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蒙恬骑在马背上,心中的情绪乱做一团,她不知自己突然间这是怎么了,莫名地怎么还有一种酸妒的感觉呢。
与那个胖子分别的太久,终于陌生了吗?
对胖子的了解,终于不再有别的人多了吗?
蒙恬眼眸中蒙上一层水雾,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会如此在乎。
第108章 路人甲
更漏已尽,又是一天的黎明,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天妖榜第十五天的比赛就要开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大山里边,寒浸浸的阳光斜铺在山路上,满山都是疾步赶去乱石谷的族人,族人们一路呵着寒气,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地猜测着今天比赛还会有怎样出乎意料的精彩。
周路一身利落干练的布袍,随着众鹰卫谈笑着一起走出军隼驻地,站在石阶上望着脚下熙熙攘攘的人流,周路长长吁出一口寒气,用力活动了一下胳膊,意兴勃发。
今天他是要参加比赛的,今天,胖子可是这场擂台赛的主角。
一宿的修养,周路已经完全休息过来了,一早上他早早惊醒,发现还躺在木桶中呢,情不自禁哑然失笑,飞快钻出木桶,用毛巾擦干身体,换上一身干净的布袍。
这一刻胖子看起来颇为精神,明显的精心打扮过。
周路知道,今天会有许多熟人看到他的比赛,而这一天,他已经期待了整整半年。
他也足足准备了半年。
“百夫长,加油啊。”
一个鹰卫打了个呵欠,随口说道。
“嗯。”
周路将拳头在脑前狠狠地攥紧,一脸坚毅之色用力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全力以付的。”
那帮鹰卫们谁也没理他,就连先前说加油的那个,也打着呵欠漫不经心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一大群人一起走出驻地,走上山路石阶,众鹰卫们走在路上嘻嘻哈哈地谈着昨天的醉态,互相指责不服,还有两人因为昨天是他比他多喝了一杯,还是他比他多喝了一杯争的脸红脖子粗的。
谁在乎周路一会儿的比赛呀。
这么一个阴险的混蛋还用担心他?众鹰卫们太了解这个胖子了,他就是打不过都能想办法将你弄死,众鹰卫没有直接为他的对手默哀就不错了。
“你们什么态度?”众鹰卫们的漠然与漫不经心让周路愤愤,他快步从后边追赶了上来,“等着我下回再请你们喝酒吧,哼,下辈子也别再指望了。”
众鹰卫们轰堂大笑。
……
乱石谷就如一尊硕大的瓮桶,从瓮底到瓮口上,此刻已经坐满了密密麻麻如蝗虫般的观战族人,还有不少人络绎从谷外赶过来找着座位,山谷中嘈杂的声势就如闷闷的海浪,一浪接着一浪地扑过。
灿烂的晨曦从大山顶部缓缓爬上,将主观礼台一点一点照亮,突然,附近山坡上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天妖族共七位长老从观礼台入口络绎走了进来,那边,鬼族军使、特使十多个上位者也从另一侧入口昂扬而入。
两族高层泾渭分明地分两侧落座,一边猎甲紧束,另一边鬼袍飘飘。
真原渡边镶着一口假牙,嚣张地坐在座位上,将眼睛眯紧了看向山谷上方,森冷地喃喃自语:“天气不错啊,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的,这样的天气,杀起人来一定很爽吧,哈哈,哈哈哈……”
那边的天妖族长老们眼角瞥见真原渡边这付嘴脸,全恶心的像心头堵着一只苍蝇。若不是众长老们涵养足够,甚至都有心将这个小人拽下来用脚踹死。
二长老莫玄机淡淡地瞥了那边一眼,拧着眉坐下。
他真佩服这个真原特使,上一次在天妖族大帐中都被打成那个犊子样了,今天还有脸笑的出来。
群山间,又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了起来。
两族参战少猎被擂监一一验过身份铭牌后,一个一个地从观礼台上走向谷底的乱石林,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山坡上,周路挥手向座位上的众人依依不舍地告别,毅然转身,向观礼台下的乱石林走去。
从其它方向,又有四个少猎走了过来,五人汇在一处傲然而立,凛然的铁血之气让群山间的欢呼声经久不绝。
这五人就是天妖族人今天的所有希望所在,这五人就将承载整个部族企盼的目光,他们一会的表现,就将代表着整个天妖族的士气与威风。
石林那一侧,五个鬼族少猎也冷冷地走了下来,宽大的鬼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鬼袍包裹着五人孔武的身躯,五人身体里蕴含着近乎暴炸般的力量,紧绷的肌肉让他们随时可以暴起伤人。
五人手按腰刀,在鬼族族人的欢呼声中,目光杀气腾腾地向斜对面对视过来。
对于这些少猎来说,一会的比赛,就是一场不分生死不下战场的惨烈战争。
天妖族五人也转头向那边狠狠地看去,一股肃杀的惨烈之气第一时间在乱石林中弥漫。
周路向对面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用力挠了挠脑袋。
在他眼中,那些鬼族全都是一付呲牙咧嘴的鬼样,还没打呢,也不可能从他们身上看出实力强弱。周路突然感觉一群人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真是腻歪极了。
他无聊地将视线收了回来,转头又好奇地看了看身边的人。
天妖族太大了,就是同一族的少猎他都不认识呢。
在他旁边,是一个身材高壮的少猎,一身玄色皮甲,脸上一道斜斜疤痕,整个人如出鞘的利剑,眼中露出凌厉的精芒。
那人也正巧向周路看来,见周路正看他,那人傲然一笑,压低了声音问道:“周路?记不记得我了?”
周路愣了一下,隐约有些印象,用力搔了搔脑袋想了想,突然惊喜地压低声音喊道:“你、你不是乌拉苏……”
同是一届参加献祭的少猎,乌拉苏当时是第一个召唤到战魂的,周路终于想了起来,他也一下子就兴奋了。
就是在半年前的那场献祭大典上,周路沦为了万千族人嘲笑的对象,被大长老大手一挥发配到了西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那批的那些战魂猎人了。
“咱俩居然打同一场比赛,真是太巧了。”
周路兴高采烈。
乌拉苏眉宇间有一丝淡淡的傲然,不经意地又笑了。
经过半年天妖阁的培养,乌拉苏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正如入阁时那些长老们所说的,从入阁的那一天起,他们和他们以前那些的朋友,将永远生活在两个世界,他们,就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他们那些朋友,只是他们统治下平庸的族人。
这个身份,从此天差地别,是极难改变的。
而这个胖子,却是他们那一届最窝囊的一个,就因为他,让他们那一届的献祭就差这么一点没有完成大圆满。
乌拉苏眼角向下,用胳膊悄然撞了撞周路,低声鼓励道:“周路,今天好好打,尽力多坚持,就是进不了决赛也要让部族中的人都看看,咱那一届献祭的少猎都不是孬种。”
周路脸上的笑一下子有些勉强。他吧嗒了一下嘴,怎么感觉不是味道呢。
周路有些讪讪,无奈之下也向乌拉苏鼓励道:“你也加油。”
乌拉苏傲然一笑:“我?是必须要进决赛的……”
乌拉苏将头重新转了回去,不再说话了。
他和周路也不熟,能勉励这几句话,已经算尽到仁义。乌拉苏更多的注意力,全在对面的那些鬼族少猎身上呢。
……
那边主观礼台处,十一长老迎着朝阳傲然前行,径直走上了高高的青石台,石林两侧的十个少猎全都肃然站好,大山四周的山坡上,数万族人的心紧紧提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今天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十一长老锐利如鹰的目光向下方石林两侧扫去,两手狠狠下挥做了一个行动的手势。
“嗖嗖”几道掠风声,众少猎如一只只猎豹,争先恐后地向乱石林中冲去,找一个好的地点隐藏起来。
周路看到十一长老仿佛不经意向他投过来的目光,周路会意地悄然笑着点了点头,晃了晃脑袋,也随在其他人后边钻进了乱石林。
乱石林如迷宫一般,高的石柱足有两人多高,矮的也能过腰,站在石林中,眼前晃动的全是参差的怪石,偶尔透过石林可以看到远处一闪而没的对手身影,让比赛增加了许多神秘感与未知的悬疑。
“……我宣布,荒原历76年月11日,天妖榜天鬼榜第十五天比赛,正式开始。”
十一长老简短的开场白之后话音刚落,通地一声土炮在天空炸响,群山间的族人们同时呼喊起来,纷乱地喊着他们认可的少猎名字,为场中那些少猎们加油打气着。
热烈的气氛一瞬间点燃了大山。
乌拉苏激情澎湃,他等这一天都等了十几年了。
从他接触蛮修的第一天起,乌拉苏就知道,迟早有一天,自己的名字将彻底摆脱平庸,将与一些让人热血沸腾的大事件联系在一起。
乌拉苏从小就表现出了远超常人的修行天赋,别人要努力几天、几十天,几个月才能完成的训练任务,他往往举手之间就能实现,甚至还会比别人做的更好、更出色,他在修行之路上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没有大的关卡,半年前融合铁脊苍熊的战魂之后,他的实力更是突飞猛进。
乌拉苏知道,天妖榜比赛,就是自己人生飞跃的第一步。
从这一天开始,他就将正式走上荣耀无边的上位者之路。
“杀!”
乌拉苏心中杀意无止境攀升,将腰刀紧紧横在胸前,如一匹凶狠的妖狼,在石林中疾速窜行,警惕地寻找着动手的目标。
前边一道宽大鬼服的身影一闪而没。
乌拉苏心中兴奋,紧提一口气衔尾追了过去,绕过一方石柱,突然一道灿烂的刀光扑面而至,想是那个鬼族少猎发现了后边的敌踪,早就埋伏在这里等待。
被偷袭后虽惊不乱,乌拉苏头顶上铁脊苍熊的影子霍然凝现,铁脊苍熊的力量完美地融合在他的身体里,乌拉苏一只手臂上青筋瞬间暴起,掌中刀扑愣一声弹起向上疾挑,“当”地一声剧震,一刀将那个鬼族偷袭的刀架飞了。
对面的鬼族少猎感觉一股大力从刀上传来,脑袋嗡嗡作响,半爿身体都震的发麻,一下子就吓了一跳,鬼族少猎知道遇到劲敌了,不敢恋战转身就跑。
乌拉苏可是实实在在的图蛮心经六重功力的高阶猎人,再加上苍熊战魂的力量,他一个人可以独战四个军中的百夫长。这样的实力,面对着这些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的少猎,简直有着天生的优越感。
乌拉苏一脸狞笑:想跑,给我老老实实地滚出乱石林吧。
乌拉苏一个健步在后边追了上去,左窜右绕,就如一只矫健的猎豹,离前边那道身影越来越近。
前边的人越来越慌乱了,乌拉苏追的也越来越紧,正在这时,群山间观战的族人们一阵大哗,沸腾的声浪让乌拉苏的心莫名地一紧,他霍然抬头向侧前方看去,眼眸一下子眯紧停住脚步,甚至连前方的对手都顾不得追逐了。
乌拉苏看到,在侧前方五十步之外,一个脸色阴骛,身材细高的鬼族少猎竟然跃上了石柱之顶,踩着一枚又一枚石柱居高临下地横冲直撞,一股冲天的杀气肆无忌惮地向他冲来。
那道身影快的异乎寻常,也嚣张地异乎寻常,竟然毫不顾忌自己的身影暴露在所有对手的眼皮底下。
乱石林中争斗,跃上石柱之顶可是大忌,就如别人都隐于暗处而唯独你自己处于明处,那将成为众矢之的,将遭受到更多更凶猛的打击与偷袭。
如果没有绝对骄横的实力,哪个人胆敢这样嚣张。
而那个鬼族的速度也太快了,风驰电掣,几乎是贴着石林凌空翱翔。
乌拉苏的一颗心骤然提紧,脸色出乎意料的凝重,双手紧紧握刀,头顶上的苍熊影子越凝越实,甚至额头的青筋都在激突。
他知道,他遇到劲敌了。
眨眼间,那道身影就掠到近处,天地间一抹幽冷的刀影如闪电一般向乌拉苏劈了下来,乌拉苏牙关咬紧了,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怒吼一声,长刀向上疾砍,当地一声剧震,乌拉苏感觉胸前如被一头巨象踢中,无法匹敌的力量让乌拉苏一口血吐出去,身体向后抛飞,狠狠撞到山石上。
群山间再次哗然。
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
乌拉苏凝结的铁脊苍熊战魂谁都看的到,这样一个强大的战魂猎人,却被别人一刀劈飞了?那个鬼族少猎到底是怎样强大的存在?
那一刀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力量。
主观礼台上,天妖族众长老脸上齐齐变色了。
今天的比赛名单中,鬼族出战的可绝没有这样的强者啊。
“野老墙……”
莫玄机紧皱着眉压低声音向后边喊着,野老墙疾步抢到近前恭身,莫玄机低声命令道:“去,调查一下怎么回事?”
乌拉苏倒撞到石柱上,全身骨骼仿佛都快要被撞散了,他眼前发花,脑袋里嗡嗡作响,一股巨大的羞侮感瞬间从心底直冲到头顶,他简直无法想像,从血影蚀二再到眼前这个少猎,为何鬼族的最强者都他妈捡他下手。
难道是人家看出他是这场比赛中天妖族实力最强的,所以不惜暴露自己跃上石顶也要将打出去?以他的实力是绝对可以进决赛的,人家若是能将他打出去,那么就可以借此让鬼族多进一个名额?
乌拉苏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方跌出去,脊背在后边的石柱上一挺,一个倒翻身就斜着翻出了丈远,脚步一错就准备向远处逃窜。
打不过就逃,绝不能让鬼子的图谋得逞。
乌拉苏满脸是血,狰狞地在心里发着愿,脚步快速一滑准备拼命地再溜开一步。
乌拉苏的反应不可谓不机敏,判断不可谓不准确,采取行动不可谓不迅捷,十万火急中,眼角余光向那边瞥了一眼,突然,乌拉苏的眼睛瞪圆了,一下子顿住脚步,转身愣在了那里。
那个鬼族的身影从他身边掠过,根本停都未停,一阵风般继续向前扑去。
人家打他,竟然只是因为路过。
人家根本就不是奔他来的。
石林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周路胖胖的身影警惕之极地站在那里,手拿一根淡青色的铁棒举在胸前,遥遥向那个鬼族的身影对峙着。
而那个脸色阴鹜的鬼族,看那方向竟然是直奔胖子而去的,并且很怕胖子跑了追之不及,还一再加快速度的样子。
乌拉苏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都愣住了,他怔怔地看向那个方向,再看看闲了下来的自己,心中突然生起的羞侮感简直比方才被人一刀砍飞还甚,凝视着那个鬼族飞去的背影,他真想愤愤地将鬼族拽回来好生质问: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人家重视的,竟然是在他眼中一辈子只能做平庸族人的胖子,他这位天妖精锐阁的强大战魂猎人,在人家眼中只是一个可随手劈飞无需重视的路人甲。
可笑他方才还满腔豪情地准备拼命逃跑,好为天妖族保留一点进阶的力量。
他妈的,最后,人家没在乎他……
乌拉苏呼哧呼哧地站在那里喘着粗气,越想越憋气,连下边比赛的心思都没有了。
第109章 阴人的铁棒
“二长老,打听到了……”
野老墙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压低了声音俯在莫玄机耳边回报:
“二长老,这是鬼族玩的一个偷天换日的花招,在报名分配每天选手的时候,鬼族将横板木和麻宫沙树两人置换了身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我靠……”
脾气暴躁的五长老乌木刚又一次愤怒地拍了桌子。
这些长老们哪一个不精的似妖,野老墙一句话就让他们意识到了怎么回事。想到在这样的比赛中被小鬼子摆了一道,众长老齐齐怒气勃发。
十一长老在旁边催促道:“细说说。”
莫玄机与附近的众长老全都眼眉皱紧了倾听。
野老墙用力咽了一口口水飞快说道:
“原来的横板木可是鬼族足以排进前五的超强少猎,一身实力七阶登顶,一身忍术出神入化,据说他曾随夜流火去过一次黑胡山,和黑胡山大寨主切磋过,横板木当时竟然将黑胡山大寨主压着打,让那位大寨主根本就还不上一招。可见这位少猎的实力之强横。”
“这次比赛,鬼族耍了阴谋,他们暗中将横板木和一个实力一般的叫麻宫沙树的调换了身份,分配比赛场次时,我们原以为横板木只是一个实力普通的少猎,哪里想到,临到比赛时,鬼族出示各种有效身份,让真正的横板木在今天上场了。”
众长老们听到这里更怒了。
鬼族竟然阴险的钻这样的比赛规则漏洞。可以想象,除了横板木这一对儿,他们也一定安排了其他的选手互换身份,借这一招,他们就可以在比赛中实现一些自由地调序,就可以玩上驷对中驷、中驷对下驷、下驷对上驷的把戏了。
十一长老急着催促问道:“他们今天换上真正的横板木是什么意思?”
野老墙快速回道:
“昨天周路在场外不是一棒子将一个鬼族少猎打死了吗,鬼族回去暴怒,发狠了要在今天给咱们一个血腥教训。今天鬼族换上真正的实力强横的这个横板木,还给横板木下了格杀令,让他无论如何,要在比赛上将周路一杀到死,绝不留情,为他们昨天的屈辱出一口恶气。”
“砰!”
莫玄机用力一拍桌子,一股杀意沸腾弥漫,周围所有人齐齐吓的噤声,都有多少年,他们没有看到二长老动这么大气了。
二长老这一次是真的怒了,他原本还指望周路帮他在擂台上出一口恶气,哪里想到,鬼族不仅用示弱的方法设计了铁幂涛与蒙恬,还安排了一个极强的过来设计周路。
今天的比赛,又将是憋气屈辱收场吗?
非得看着鬼族在台上极尽嚣张吗?这口气就一直憋着出不来吗?
还有,那么强的对手,周路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莫玄机皱紧了眉。
野老墙也眯紧了眼向山谷底下的乱石林中看去,横板木风驰电掣的身影离周路越来越近,周路满脸狰狞,横拎着那根铁棒站在那里等着,显然也准备硬干一场了。
周路可是两次从蛮荒回来的,怕过谁。
但是,和一刀劈飞乌拉苏这样的强者战斗,周路有多少机会?
眼看再有几息的时间,就是陨星相撞,山崩地裂的火暴场面,群山间寂静的落针可闻,蒙恬坐在那里,额头上都溢出细密的汗珠。
在另一边,小鸾紧张的也快要不能呼吸,脸色苍白地发抖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横板木越掠越快,越掠越近,突然在一方石柱上一踩,腾空而起,惨烈的长刀如一道银电激闪,裹胁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向下边的周路劈去。
“死吧。”
横板木眼中全是肆虐的杀意,终于追上,可以为昨天被打死的藤野报仇了。
这一刀太利了,蒙恬呼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感觉一口气堵在胸中。
就在这时,蒙恬看到了让她穷尽思维也根本无法想像到的一幕。
地面上的周路嘴角边有一丝阴谋得逞的阴笑,突然将那枚一直攥的紧紧的淡青色铁棒横拉在胸前,“喀吱”一声,淡青色铁棒被周路拉圆了。
周路一手扣紧棒身,另一只手将紧绷的弓弦从棒身上拉了出来,双臂一较劲,竟然就将那根铁棒拉圆了。
一根又坚又硬的铁棒,硬被周路拉成了一张触目惊心,杀气腾腾的劲弓。
这支劲弓单看卖相,就足有摧枯拉朽的十马之力。
劲弓上还平搭了一支锋锐逼人、寒芒四射的箭矢。
周路一记旋身背射,“唰”地一道灿烂的箭光向天空扑下来的横板木****出去。
这一箭太快了,电闪星芒,雷不掩耳,一道尖锐的劲风眨眼就射到了横板木的近前,将那个翱翔在空中的鬼族少猎差一点吓尿了。
横板木眼睛霍然瞪圆了,“什么,那是什么鬼东西?”
那不是铁棒吗?怎么变成弓了?你们家的弓还能造成铁棒的形状?
横板木都懵了。他的作战经验再丰富,也从未遇到过这种诡异的不可用常理揣度的事情啊。
长这么大了,横板木各类兵器见过的不知凡几,就连一些秘藏已久的奇兵他都不知接触过多少,但是,什么时候见过铁棒还能变成劲弓这样阴险的设计呢。
方才周路一直以棍法的起手式摆着姿态,那枚淡青色的坚硬铁棒也让横板木对胖子会抡棒子深信不疑,哪里想到,人家一转身,把棒子拉圆了将箭射了出来。
你他妈是一直在那里摆姿态欺骗我的视觉呢吗?
你他妈还能再阴险一点吗?
横板木都快气懵了,万分危急之中,长刀倏忽急甩,刀刃险之又险地斩上那枚利矢矢尖。
“呲”地一道刺耳的锐响,箭矢被一劈两爿。
横板木促不及防下,也被刀上传过来的巨力震的半身发麻,一个倒翻翻了出去。
地上的胖子得理不饶人,一步欺上双手连开,撅屁股扭腰地就在身上暴射出无穷无尽的箭雨,一身风骚的弓术射出了追星赶月,排山倒海的味道。偏偏攻势还都凶猛凌厉之极,竟是不容横板木喘一口气,劈头盖脸照死里痛殴。
横板木被突如其来的箭雨射的如困在笼子里的兔子,左冲右突,掌中刀上下翻飞抵挡着,狼狈不堪。
“咦?”
“还会这样?”
二长老莫玄机与野老墙诧异地对视了一眼,眼中全是又喜又惊的神色:那根棒子,很有趣啊。
群山间其他观战的人也全都傻眼了:昨天将人一棒子搂倒的那根铁棒,原来竟是一张劲弓?那样一根铁棒,居然能拉成弯弓?
这种变化简直完全突破了人的视觉习惯,如果这是为了迷惑对手有意设计成这样的,那么那个设计者得阴险猥琐到怎样的程度啊,费那么大力气设计兵器不为成就经典,只为阴人?
看把那个横板木都吓成什么样了。
蒙恬站在那里大张着秀口都看懵了,怔了好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满腔的紧张一时化为乌有,突然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原来死胖子早就准备好了阴人的架势,可笑自己方才的担心全喂狗了。
方才铁棒变弓这一手,有着太鲜明的周路那种猥琐的风格了。
这个胖子啊,还是这样一肚子的鬼点子,还是可以让惹到他的人一如既往地吃不消。
这么多年了,这个小混蛋的性格竟然半分未变。
第110章 这回你们满意了吧
乱石林中的比赛,在一瞬间就进入了一种白热化的程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周路与横板木这一对几乎吸引了群山间所有的目光。
周路在对手促不及防中占了绝对的先机,并且周路的弓术也实在惊人,射出去的每一箭都诡异刁钻,让人防不胜防,神勇骑射的风骚弓术让观战族人们看的神驰目眩,目不暇几。
但是,横板木是什么人,那是鬼族中实力足可排进前五的少猎,那是一刀可以劈飞乌拉苏的强者。
横板木一身强横力量凝练到发指,再加上飘忽的忍术身法,渐渐地在急风骤雨般的箭术下喘过一口气之后,横板木的实力终于突显了。
“唰唰”两刀,将迎面而来的箭矢劈飞,横板木双肩一晃,一下子从箭雨中突破了出去,如一抹轻烟般原地消失,突然出现在周路左侧。
周路左侧遇险,劲弓从腋窝下向那个方向的横板木****,箭快如电,然而周路眼角再次一跳,在周路眼中又一抹轻烟一闪,横板木一下子又出现在周路的身后。
神出鬼没的忍术让群山再次压抑般地静了下去。
横板木一脸阴鹜的狞笑一步从后边欺上,一抹灿烂的刀光裹胁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向周路的后背斜抹。
这一刀就是坚硬的青石都可以斩为两截,如果这一刀抹到**上,绝对是一刀两断的惨烈下场。
横板木这一手玩的惊艳之极,一闪一避驱避的有如神助,身法中不着一丝烟火气,只是单纯的几记闪身,就完全避到了周路的攻击死角,就从无穷无尽的箭雨中闯了出去,就连天妖族的长老们,心中再不愤也忍不住拍案惊叹。
周路弓术不可能再发挥作用,鬼族观礼区为横板木响起山呼海啸般助威的声音。
但是,胖子是那么好欺负的?两进蛮荒都没眨过眼,和三十个鹰卫打都没手软,他怕过谁。
再说了,除了弓术,周路的本事还多着呢!
乱石林中,周路突然鬼魅般地旋身,手中的铁棒抡圆了,如昨天打那个鬼族一样,当头一棒子向横板木砸去。
“呜”地一道恶风。
这一刻周路恶狠狠的就如凶神恶煞下凡,仿佛拼尽了全身的力量就为了抡圆这一棒子。
这一棒子的恶风让横板木也一下子凝重,他昨天亲眼看到藤野就是被这样一棒子狠狠打死的,看着对面胖子脸上的肉都突突地狰狞着,横板木出于谨慎,在瞬间改攻为守,将全身沸腾的力量全汇于刀上,由斜抹变上挑,疾向周路那一棒上架去。
“当”地一声剧震。
横板木的长刀当胸将周路的铁棒稳稳架住。
横板木不仅完全化去了那根铁棒的下砸之势,甚至手腕上隐隐还有余力。
“咦?”
感受到铁棒上的力量,横板木顿时大喜,那股力量远没有他想像的强,如果只是这样的力量,他一个可以打胖子五个。
看到横板木一刀轻松接下周路的棒子,远处主观礼台上的真原渡边也忍不住狂喜着跳了起来,呲着满嘴假牙高声大喊:
“打死他,打死他,杀了他,杀了他……”
在满山喊声中,横板木两眼放光,丹田恶狠狠地一较力,长刀运转螺旋崩劲狠向上挑:原来技止此耳,没有实力,只想靠阴险赢得比赛?做梦吧。
横板木心中狂热。
就在这时,横板木眼角突然疾跳,他留意到周路持棒的后手电光火石般轻轻一拧的那个小动作,紧接着,眼前“呛”地疾光一闪,那根铁棒的棒尖上,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弹出一截尺长的寒刀。
“操……”
横板木上挑的动作再也来不及,他一下子就吓懵了,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他又中计了,也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个胖子不只是阴险,竟然是连环阴险。
太快了,也太突然了。
谁能想到,那根憨憨的铁棒不仅能变成劲弓,里边还他妈能藏着刀尖啊。
铁棒就架在当胸,这样近的距离,就是鬼也闪不开啊。
从铁棒下砸到弹出刀尖,周路的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中间没有任何阻滞,显然不知暗中演习过多少遍。“噗哧”一声,一篷鲜血激溅,周路铁棒前端那截尖刀在横板木当胸直至没柄,一刀将横板木的心脏都扎了个通透。
横板木被长刀贯胸,就是死了仍大大地瞪着双眼。
直到死,横板木才知道,那个胖子方才绝对是故意使那么大的力量,可以让铁棒刚好砸到他胸前的。
一切,都是胖子早就算计好了的。
可是,现在才想明白这些,不是太晚了吗。
横板木的尸体砰然倒地,周路用力一拽,将那枚带着尖刀的棒子抽了出来,顺手在横板木的尸体上抹了抹血迹,然后后手轻轻一拧,“呛”地一声,尺余长的长刀一道疾光缩回到铁棒中,铁棒还是铁棒,从外面再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群山间鬼族们都懵了,静的压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简直太诡异了。
这样的结果,没有人能够猜的到,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真原渡边大张着嘴站在那里,完全傻眼了,棒中藏机关,就这样杀了他们鬼族足以排进前五的强大少猎?
死的太凄惨,死的太不值了。
前五啊,那可是在他们部族实力能排进前五的少猎啊,那可是他们族未来的栋梁啊,就这样死了?
乱石林中,又一个鬼袍身影隐隐地在前边一闪,周路机警地抬头,一步从横板木的尸体上迈过,紧接着胖胖的身体轻如猎狐几步向乱石林里穿了进去,咬着牙在那道身影后疾速追赶。
前五?周路不知道方才死的那是什么前五,他只知道,打死一个他就能得到五千牛刀,周路昨天一棒捅进鬼子菊花的梦已经实现了,至少他将鬼子捅成了菊花,但是,只捅一个怎么能够。
“住手,全部住手,停下,全给我停下……”
真原渡边摇晃着双手,歇斯底里地从主观礼台冲出向处跑去。
“还打?阴死一个不够,还他妈要进行下去?”
真原渡边气的简直都要冒烟了,终于暴发了,他疯了一样冲到乱石林前边的那方大青石上,气运丹田用力叫喊,紧急叫停了这场比赛,然后气急败坏地站在大青石上跳着脚地叫骂着。
换了谁突然损失了一个足以排进前五的强大少猎心中也受不了啊。
比赛被迫中途暂停了,乱石林中的那些少猎们疑惑地喘着粗气,全都隐于暗处等待。
大山间渐渐静了下去。
“那个鬼子要干什么?”
真原渡边闹的这样厉害,天妖族众长老齐齐皱眉,负责裁决的十一长老过去了,与那位鬼族特使激烈地理论了半天,最终,他们将周路也叫过去了,几人在大青石上聚在一起争吵的厉害。
真原渡边气的简直要暴走,他愤愤地指责周路在比赛中无赖、混蛋加作弊的手段,认为那是严重违反荒原上的勇士之道,严重违背天妖榜天鬼榜以武决强弱的比赛初衷的做法,真原渡边还说,如果每一个人都发一柄阴险的兵器,最后就比谁的更阴险,谁的能更快弄死人,还用比武干什么。
未了,真原渡边严厉谴责,强硬地提出三点,第一,要十一长老这位赛场裁决将周路的铁棒没收,第二,将其驱逐出这场比赛,第三,要求十一长老将这个杀死了横板木的凶手交给他们鬼族押解惩处。
“你他妈疯了吧?”
这几条让十一长老顿时火大。
没收铁棒,驱逐赛场,还他妈要将人交给你们鬼族?
你们凭着拍拍裤裆就敢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周路可委屈了,胖胖的脸上全是欲哭还未哭出来的样子。
正杀到兴头上,阴人正阴的顺手,突然被打断了,就如马上要高氵朝却被叫停,换了谁也不爽啊。更憋气的是,不让他高氵朝的理由是人家认为他姿式不对。
周路梗着脖子拒理陈词:“凭什么啊,凭什么啊,我是炼器师啊,凭什么不让我用自己设计的兵器啊,有种的你能让你们的少猎不用忍术吗?”
十一长老也冷冷反驳,说真原特使,别以为你们玩偷天换日的把戏我们没有察觉,你们这个横板木,是当初分配每日名单时的那个横板木吗?你们脸上的屎真就擦干净了吗?横板木之死完全是你们咎由自取,你们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些话将真原特使反驳的脸上又青又红一阵语塞。
不过,毕竟是他们鬼族平白损失了一个前五的强大少猎,这口气不出来怎能甘心。最终真原渡边使出了无理取闹,胡搅蛮缠,无理辩三分的泼妇招术,甚至还要以退赛不比为要挟。
十一长老耐着性子和他吵了半天,两人你退我进,你进我退,在一些条件上激烈争辩,最后,双方吵的筋疲力尽,以第二条第三条完全不予采用,只采用没收那根铁棒的第一条为结果互相妥协收场。
真原渡边仍气的脖子一梗一梗的。
横板木死了,这个结果已经不能改变,但能改变的是那个胖子的生死,连着阴了两个少猎了,他妈的死胖子,再让他活下去难道鬼族无人了吗?
方才一痛胡搅蛮缠,至少让十一长老将那个胖子的铁棒没收了,还让胖子保证在下边的比赛中再也不会动用阴人的兵器了。
而没了那件阴人的兵器,那个胖子不就是老虎被拨了牙吗。
外交手段结束,真原渡边愤愤地一甩衣袖重新向主观礼走去,只不过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真原渡边一转身,向乱石林中一个又高又壮的鬼族少猎狠狠打了一个“往死里打”的手势。
胖子没了阴人的铁棒,正好趁他没了獠牙的时候做了他。
周路那个委屈啊,不让他高氵朝,还将他用来高氵朝的工具给没收了。下边的剧烈运动他还要拿什么来爽?
十一长老脸色颇为难看,默默地接过周路递上来的阴人铁棒,拍了拍胖子的肩,然后换给周路一根普通铁棒,让委曲求全,顾全大局的胖子重新退回到乱石林中准备下边的比赛。
十一长老再恨恨地向鬼族方向看了一眼,这位长老知道,这场虚与委蛇的比赛其实早就变了性质,它只是给两族的军事调度拖延时间而以,在没有真正准备好之前,两族谁也不愿意过早地将这层伪善撕破。
两族现在看的,就是哪族的少猎可为大战赢得一口盛气凌人的士气了。
十一长老终于慢慢地转回头,看向血腥弥漫的乱石谷,他眼神冷肃如刀,突然高举双手,站在高高的青石上朗声喊道:“我宣布,比赛继续进行。”
又一记土炮“通”地在空中炸响。
呐喊助威的声音一下子再次点燃大山。
刹那间,乱石林中憋足了气的众少猎们如猎豹一样矫健地飞奔起来,各找对手全力厮杀,“当当”的金属撞击声起伏不断,乱石林中硝烟四起。
隐藏在乱石林中那个高壮的鬼族少猎早就瞄准好周路的身影,十一长老的命令刚下,他就在乱石中一个助跑腾身而起,嗖嗖声中绕过一片又一片石柱,奇快如飞,直向周路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紧接着双肩轻轻一晃,唰地一抹轻烟,仿佛一条直线般穿过石柱,离周路一下子不足三丈的距离。
太快了,这手忍术速度太快了。
石林中竟然又出现一个精熟忍术的强者,群山间再次大哗,漫山的鬼族沸腾地叫嚣起来:“古贺加油。”
“杀死他,杀死那个胖子报仇。”
“为藤野报仇。”
“为横板木报仇。”
“杀死他。”
欺进周路的那个鬼族叫做古贺,如果横板木不临时安排进来,原本他才是这场比赛中鬼族少猎里边最强的。
古贺业已达到图蛮心经六重境界,一身忍术出神入化,如果单以实力论,和乌拉苏几乎不相上下,在鬼族少猎中也绝对是一个声威赫赫的风云人物。
真原渡边临转身时给古贺打手势,那个手势告诉古贺,要不计任何代价,不计任何手段将那个胖子一杀到死,他们要用胖子的血来为几天后即将到来的大军铺路。
周路没有了阴人的铁棒还何足惧,古贺也早就憋足了一口气,要为死去的同伴报仇呢。
“唰”地一道流光,古贺咬着牙扑到了周路面前,掌中刀带着一抹惨烈的杀气,横着向周路抹了过去。
这一刀太狠了,凝聚了无尽的杀气,天妖族人的心一下子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刻,憋怒已久的真源渡边再也不顾身份,在主观礼台上狠狠跳了起来。
真原渡边仿佛看到了鲜血四溅的的血腥场面,仿佛感受到了一刀将人体劈成两爿的酣畅淋漓,随着那一刀劈下,真原渡边感觉胸中那口恶气终于可以得到宣泄,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情不自禁燃烧。
死了两个了,他们鬼族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报这个仇了,终于可以挽回已经泄掉的士气了。
只要将那个该死的胖子杀死,他们鬼族在这场比赛中,还是最强大的。
看着胖子再也无处可逃,真源渡边迫不及待地挥舞着双手声嘶力竭地叫喊道:“杀死他,杀死他。”
“当”地一声金铁交鸣,古贺手中的长刀一断两截,紧接着,一枚棒影在空中仿佛犹能加速,“呜”地一道恶风砸在了古贺的脖颈上。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棒的力量与速度。
这一棒比昨天打藤野那一棒还快了十倍。
空气仿佛都被这一棒激起一溜火光。
委屈的周路终于暴发了,这次他几乎是将全身的力量都用出来抡圆了这一棒子。
借助妖火无数时日的苦修,两进蛮荒历尽生死攒来的实力,沸腾旋转的蛮气旋的力量,全都加持到了那一棒之上。
这一棒子打出周路的全部火气,打出了周路全部的憋屈,一棒子摧枯拉朽地摧毁了古贺的所有攻势。
“啪”地一记让人牙酸的闷响。
古贺就如一条幼蛇正在爬行,却被一头猛犸巨象一脚将半截肢体狠狠踩烂。铁棒快的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古贺甚至只看到一抹残影,紧接着脖颈上一道无可抗拒的力量让他大脑连接身体的一切中枢同时短路。
一棒子将古贺的脖子砸出了一个恐怖的角度,古贺眼珠都从眼眶中鼓了出来,身体随着铁棒的挥出方向,打着横地跌了出去。
如一条破麻袋一样,“啪”地撞到一方石柱上,半边身体都摔烂了,死的不能再死。
“什么?”
“怎么可能?”
群山间的叫喊再次嘎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整个场面一阵死寂,没有人相信这一刻自己看到的。
周路一脸狰狞的狠色,嚣张地伸手指向真原渡边那些鬼族特使方向,几乎一字一顿地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都喊了出来:“这回你们、满意了吧!”
“噗”地吐出一口血,真原渡边急怒攻心,两眼一黑,仰天向后摔倒过去。
这位鬼族特使就是被打死都无法想像,没有了阴人的铁棒,那个胖子打他们的人照样如打孙子一样。
……
太憋气了,这样的比赛结果简直太憋气了。
一连两个少猎强者啊,在一瞬间全都让人玩死了。
还一棒子秒杀。
他妈的,那个死胖子到底是什么实力?
鬼族的军使特使们全都脸色铁青暴怒如狂,集体愤愤然起立,甚至下面的比赛都不看了,叫人抬上真原渡边,众鬼使恨恨地转身就走。
他们的脸都丢尽了,哪还有脸再在这里坐着。
这时天妖族人们终于反应过来——这场比赛,是他们赢了。
群山间响起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不少热切的天妖族人兴奋地直接冲下观礼台,冲进乱石林拥向胖子。
天妖榜的比赛整整进行了十五天,他们从未像今天这样痛快过。尤其胖子最后最狠的那一棒子,简直砸出了所有族人胸中那口恶气。
让鬼子嚣张?这回轮到我们嚣张了吧。
一些族人冲到周路身边,狂喜中试图将胖子抬起来抛到空中欢呼,最后因为胖子太重,没抬动而做罢。
一队护擂战猎吓了一跳,怕出什么危险,赶紧跑过去将周路护住,众战猎用力拨开狂热的族人,拥着周路向比赛场外走去,可是那些族人们哪里同意,一波又一波的族人冲过来,趁乱中热情如火地向周路发问着:
“周路,你就是那个叫周路的少猎吧,听说那根铁棒完全是由你一手设计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是我设计的。”
周路在战猎们的掩护下,尤不得不回答着那些热情的问题。
“周路,难道你早就知道实力强的横板木要上场,所以特意准备了那根铁棒对付他吗?”
“不,其实不管鬼族是谁,我都准备那么做的,这样不是能恶心恶心那些鬼子吗。”
人群中轰地笑了起来,又有人追问道:
“周路,真原渡边要没收你的铁棒,你和十一长老同意了,是不是也早就预谋好的?”
“对呀。”
周路拥在人群中认真地点头,“如果不演那一出戏,鬼子们怎能放心再放人过来让我杀呢。”
人群中再次轰地大笑了起来。
众族人这才知道,原来那个胖子先前那付委屈的表情,全都是在演戏,原来,这本是他连环阴险环环相扣中的最后一环。
蒙恬俏生生地站在远处的观礼台上,看着被族人们拥在中间的周路,星眸中有着无限复杂的神色,一颗心深深颤栗,起伏难平。
蒙恬万万没有想到,胖子哪还是她眼中那个窝囊猥琐的小混蛋样子,从方才周路展现出来的实力看,哪还照她差多少。
周路方才打出的那一棒子,至少已经有了八百衍际的变态力量,那代表着这个胖子业已达到高阶猎人的最巅峰层次,并且准备凝聚蛮元向顶阶猎人冲刺了。
这个胖子竟然在玩一鸣惊人。他突然以异常耀眼的光芒崛起在这座舞台上,突然以孤独伟岸的身姿横空出世,突然以惊艳整个部族的修行速度震惊了所有人。
这个胖子,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有这样惊艳耀眼的天赋,他是什么时候修行到这么厉害的程度的,他在今天突然暴发,是故意的吗?
蒙恬狠狠地咬着嘴唇。
莫玄机高高坐在主观礼台上,看着下边乱做一团的乱石林,一时胸怀大畅。这位二长老都没有想到,他交给周路的任务,被那个胖子完成的那样酣畅淋漓,痛快的让人情难自禁。在整个天妖族都在因为天妖榜比赛而憋气窝火的时候,是这个胖子横空出世,为他们反转了一局。
那个胖子,一次没有让他失望过,一次也没有。
并且……
莫玄机手中把玩着十一长老递过来的那根铁棒,转头与旁边的野老墙讶然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又好气又好笑,又颇为动容的神色。
“这个周路……”莫玄机沉吟着问道:“他什么时候将炼器术达到如此妙不可言的程度的?”
野老墙一脸迷糊地摇头:“不知。”
两人同时苦笑。
也许别人看不出来,可是这两个人却太知道那根铁棒设计的难度了,铁棒的整体架构与每一处细节都自出胸臆妙到毫巅,棒形弓身,还能暗中藏刀,这样的设计,得将兵器弧度,金属软硬,以及构架、机关、绷簧等诸多因素计算到多么完美的程度才能形成一件如此“奇门兵器”啊。
整根铁棒无论从设计还是炼制,在“阴人”的兵器中,绝对可称巅峰之作。
让小鸾都赞叹的炼器天才野老墙,自认为在兵器设计上惊才艳艳卓而不群,可是这一刻他却深深叹服了。至少这种匪夷所思的思路以及阴险的风格,他就远远不如。
别人只看到了周路阴人,可是有谁知道,阴人也是需要技术的。
“看来,以后再设计兵器,我也得向那个胖子请教了。”
野老墙说完,他和莫玄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乱了,山谷底下已经乱套了,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地方,还剩下的几个参赛少猎一脸委屈、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都傻眼了。
这场比赛其实还未结束,前三名也没决出来呢啊,怎么就开始庆功了呢,他们怎么办?还比吗?
鬼族最强的两个少猎都被打死了,鬼族特使们全体退出不再观看了,鬼族还剩下三个小虾米少猎,哪还有勇气争什么名次,早就蔫头搭脑地悄然退出石林之外。
天妖族还剩下四个少猎,一下子处在一个极尴尬的境地。
从那些长老们到观战族人,现在哪个的视线还在他们身上啊,还比?有意思吗?
最后几人聚在一起商议,那个胖子周路是必进决赛的,乌拉苏在几人中实力强横,也是要进决赛的。那么,还剩一个名额怎么办?
剩下的三人实力大体相近,又都没有心思打了,最后决定石头剪子布,三局两胜制来决定由谁留下。
两个被淘汰了出去,那两人颓丧之极。
不过,听着远处的欢呼声,最终留下来的那个人吧嗒吧嗒嘴,怎么也满心的不是滋味呢,他都进决赛了,代表着以后光明坦途就要在眼前展开,怎么心中也毫无成就感呢?
第111章 怕挨打的胖子
天妖榜第十五天的比赛,以周路一锤定音的方式诡异地结束了,这样的结果谁事先也没有预料到,天妖族人们突然暴发的热情无可阻挡,甚至有几个女孩使劲儿地挤过人群,在周路促不及防下热情如火地摸了他几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把这个胖子乐的合不拢嘴。
哭笑不得的鹰卫也终于赶过来,推挤开人群,帮助周路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主观礼台上,众长老齐齐莞尔,摇着头退席而去,乱石林中的观战族人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方才的比赛,也慢慢散去。
周路和众鹰卫走出山坳口,走上了一条打斜伸展出去的小路,直到这个时候胖子的嘴都在咧着,鹰卫们不屑极了,蛮荒中哪一次危机不比方才的比赛更危险紧迫,打赢了之后也没见你笑成这个样子。
就因为这次可以满足你的虚荣吗?
瞧这点出息。
观战族人们从各个出口散去,路上不时有人和胖子热情地打着招呼,胖子忙的不亦乐呼,就在这时,周围突然诡异地一静,周路警惕地霍然转头,前方山路上,一伙人满身杀气打着横地排开拦住去路,十多人脸色狰狞,鬼服飘飘。
当中一人脸色苍白,愣角分明,怀中抱着一口冷浸浸的血刀,细长的眼眸中偶尔闪过阴寒的杀气,向前直视周路,正是鬼影族少猎第一强者血影蚀二。
昨天周路杀了一个藤野,今天又杀了横板木与古贺,对于鬼族来说,这是**裸的血仇。在场外相见,那些鬼族少猎们眼中怒火狂燃,瞪着周路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
“他们要干什么?还想玩场外厮杀吗?”血影蚀二变态的实力周路早有耳闻,鬼族的偏执周路也知之甚著。突然狭路相逢,谁知道这伙人激愤下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周路看了看身边的那些鹰卫,再转头冷冷地看向对面,不屑地笑了。比赛场中都没怕了你们,场外想找点事玩吗?
血影蚀二抱着血刀,一步一步向前走来,周路一动不动冷冷地与这个鬼族少猎的最强者对视。
周围静的有些压抑,不少族人聚在远处忐忑围观。
血影蚀二一直走到周路身边,鼻子几乎顶到了周路的鼻子上,声音中有一种蛇爬行般的沙沙阴冷:“你很得意吗?”血影蚀二不屑地问:“你以为,你杀了我们三个人后就没事了吗?”
周路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讥道:“那你们还能怎么样?”在天妖族的土地上,周路还怕对手玩什么花招吗。他们这样对峙,一会儿就会有正规战猎赶来的。
血影蚀二用只有周路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怎么样?如果不在擂台上和你遇到,我还真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血债一定要血来偿,周路,你还有亲人吧,还有朋友吧,你不想偿偿失去他们的滋味吗?”
血影蚀二退后一步冷冷大笑:“哈哈,哈哈哈……”
“小鬼子,我******……”周路额头青筋瞬间迸起,鬼子竟然和他玩这一招,他一下子被深深激怒,哪里还顾得什么场外严禁厮杀的狗屁规矩,哪里还管对方是不是参赛少猎,怒吼一声手向前挥:“给我杀了他。”
威胁家人?
敢威胁家人,周路就敢拼命,别管你是谁。
周路在黑胡山时,就对鬼族的阴冷偏执有着太深的了解,可这时仍然出乎他的意料,他真无法想像,那些被他激怒的鬼子都会干出怎样的事来。恐怕血影蚀二的话真不只是威胁。
周路的心都抖了,他现在唯一能反应过来的念头,就是将说出那句话的人狠狠地拍死,让他的所有念头胎死腹中。
如果对方是想用这句话激怒周路以出一口恶气,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
鹰卫们也个个都是蛮横起来敢捅破天的主儿,义愤填膺中六七个咬着牙就挥刀冲了上去。
这些久经沙场,彪悍精练的高阶猎人,出手怎能不快,配合的更是妙到毫巅,周路话音未落,六七人的刀光带着撕裂一切的锋锐之气,就要砍到血影蚀二身上。
知道血影蚀二不好对付,但是,我们一帮鹰卫还砍不死你?
一个少猎而以,砍死就砍死了,大不了回头弄个袭击天妖族战猎头领的忤逆之名。鹰卫们见过的血腥太多,砍个人还会皱皱眉吗。
“当”地剧震,一抹暗红色闪电在空中划过,六七个鹰卫刀上一股无可匹敌的浑圆力量传来,鹰卫如遭雷击,轰地跌飞出数步之外,踉跄站定。
众人大惊下又有六七个鹰卫冲上,血影蚀二身体半旋,手中血刀再次划过一道闪电,就如一座金灿灿的莲华绕身绽放,血影蚀二身体肃立在层层金芒最中央,仿佛顶天立地的神祇,竟有一付宝相庄严的大气。
被层层莲华撞中腰刀,腰刀强劲反弹,这批鹰卫同样跌飞出数步踉跄站定,胸中气血翻涌,手臂一阵阵发麻。
“什么?”
包括周路在内,所有人都惊的合不拢嘴,周路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看向血影蚀二,眼睛都瞪圆了。
一刀可以打退那么多鹰卫?
这些鹰卫们可不是纸糊的,每一个都有七百衍际的力量,经年厮杀,杀人的手法狠辣犀利之极,却被人家一刀劈飞?
方才血影蚀二那两刀简直有着天道般的圆融幽静,携带着流星一样的力量,一刀尽封所有鹰卫的来袭之势,和血刀撞击一处,就如砍上了碗口粗的雷电,血刀刀气可以一瞬间浸入对方体内炸开。
那么强的力量,一定是已经凝练蛮元了。
众鹰卫呼呼地喘着气,举着刀拼命运转体内能量,如遇到危险的野兽呲着獠牙,剑拨弩张地将血影蚀二围在中央。
谁也没有想到,血影蚀二竟然已经突破那一步,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顶阶猎人。
蛮元一经凝练,人的速度与力量同时激增,修者的实力就会实现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与高阶猎人就完全处在两个层次上了。
荒原上各族的顶阶猎人,除了一些长老及几个有特殊使命的,其他绝大部分都去了圣妖联盟,在剩下的荒原族人中,血影蚀二这样的,已经接近实力巅峰。
人家两刀,就将那些实力强横,手段狠辣的鹰卫们打飞出一片,众鹰卫无不又羞又怒。但是,面对着一个强大高傲的顶阶猎人,他们不敢贸然出手了,鹰卫实力虽强,但是有信心留的下人家吗?
鹰卫们怒气冲冲,虎视眈眈地瞪着那个鬼族少猎。
血影蚀二看着如临大敌的众人,浑然不在意那些惨烈的杀气,嚣张地又将血刀抱在怀中冷冷一笑,漫不经心转身看着将铁棒举在胸前的周路:
“以为会玩几手阴险手段就是强者了?错了,我告诉你,在我眼中,你、只是垃圾。”
不理会那些鹰卫,血影蚀二转身就走,那帮鬼族少猎们随在后边,鬼袍飘飘,众人嚣张走远。
周路一口气堵在胸中,脸气的铁青。
已经有大队战猎闻讯向这里赶来了。
但是,人家没有触犯规则,人家不是来打架的,只是挑衅,**裸地挑衅与无比嚣张的鄙视。
人家只用气势,就将丢失的面子找了回来。
周路与鹰卫丢脸了,就是大批战猎赶来又能如何。
本来方才的比赛让周路挺高兴的,他还准备请鹰卫们再出去大吃一顿呢,在路上却遇到这么一件添堵的事,被人家威胁了,还被骂了一顿,这口恶气憋在胸中出不来,周路看着那群鬼族走远的背影,偏偏毫无办法。
人群渐渐散了。
山风吹的周路衣襟猎猎作响。
周路将双拳攥了又攥,他的心情也份外沉重起来。
血影蚀二原来一直在隐藏实力,他竟然是顶阶猎人,周路将鬼族彻底激怒之后,这个少猎终于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血影蚀二率先找到凝练蛮元的道路,这件大事想必会像惊雷一样在片刻间就传遍西疆引起轰动吧。铁幂涛与蒙恬的实力停留在图蛮心经八重境界已经有些年了,他们能不能打的过血影蚀二?
天妖族在这场天妖榜比赛中,究竟会以风光还是惨痛的结局落幕?
周路突然一把将旁边的一个鹰卫抓了过来,一脸狰狞地命令道:“带几个人,火速去将我爷爷接到咱们军隼驻地。”
鬼族的威胁周路可不敢漠视,也不敢用爷爷的命赌鬼族的胆量。
十多个鹰卫领命去了。
周路再也不复方才的兴奋,怅怅地向驻地走去,“血影蚀二,让你和我装逼,等将来在擂台上遇见你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周路色厉内荏地暗骂了一声,心情从极度欢喜突然跌落到谷底,周路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不难受,眼前浮现的全是血影蚀二可恶的影子,周路用力摇头,想将方才憋气的事忘掉,同时他在心里仔细盘算着还有哪些让自己放心不下的人要保护起来才好。
“小鸾吗?”
一想到小鸾明亮清丽的影子,周路终于慢慢地心平气和了,心里漾着的全是温暖。
小鸾长住阵火阁,身边还有高手保护,鬼族根本就无法打她的主意,周路大可不必为她担心,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周路有一天都没有看到小鸾了。
他方才比赛中取得那么大的成绩,过去小鸾一定会第一个过来祝贺的,可是,今天没有,他甚至都没有看到小鸾的影子。没有了小鸾的祝贺,周路总感觉缺少了一点什么,心里闷闷地不踏实。
终于回到驻地自己的营帐中,帐篷里边,再也没有准备好的热乎乎的酒菜,昨夜的那只大木桶还原样地摆在那里,脏衣服扔了一地也没有人拾捡。
小鸾没来?
周路突然更失落了。
一直以来,小鸾都在多么细心地安排着他的起居以及一切,所有的事都帮他想在前头,周路一进蛮荒,小鸾为他准备了储物戒与极品兵器,周路二进蛮荒,小鸾又千里迢迢地请来艾无忧帮他种蛊,胖子饿了,小鸾会送来酒肉,胖子不在,小鸾担心的茶饭不思容颜憔悴……
若是没有小鸾,周路真能那么顺利地两次从蛮荒回来?
“小鸾正在忙吧,一会儿见到爷爷,将爷爷安顿下来我再去看她……”
周路一屁股坐在地上,突然感觉心里更空了,怅怅的好不难受,想了想,将三只兽皮褡裢取出来放在桌子上,伸手将褡裢里边的牛刀哗啦哗啦地翻响着,摸着这么多钱,胖子的心终于充实了一点。把遇见血影蚀二的憋闷与不见小鸾的想念暂时丢到了一边。
一万五千牛刀啊,这对于周路来说可是一笔大财富,够买两百只羊了,而两百只羊,够让一户人家一步就殷实起来成为富户,从此衣食无忧。
周路从小就没有过这么多可以任他挥霍的钱。
“这么多钱,我该怎么花?”
周路正走神呢,外边帐帘一挑,一个瘦高的鹰卫闯了进来:“百夫长,你爷爷接来了。”
“真的?”
周路激灵灵地回过神,呼地站起身,一脸的紧张,从小爷爷对他管的就很严,一想到爷爷,胖子是又亲又怕:“到哪里了?”
瘦高鹰卫伸手向外一指:“喏,已经进驻地,马上就到这了。”
周路伸脖子顺着挑开的帐帘向外看,转过几座帐篷,那条小路上,爷爷呼儿勒一身青布棉袍,花白头发,面容矍铄,手里随意掂着一只铁尺,呼儿勒旁边,一个眼睛大大的,面貌有些微黑的女孩儿腼腆地走在旁边。
不正是上次周路从西疆救回去的那个矿家女孩。
当时沙匪闯进西疆大肆杀戮,抢走矿师,女孩就是在那次失去父亲的,从此家破人亡,无依无靠,周路看她可怜,托人将她送回部族爷爷那里,没有想到,爷爷对这个女孩特别喜爱,收了做孙女,来西疆了还带在身边。
周路大喜,赶紧急三火四地将地上的脏衣服捡起来,急促地催道:“快,帮我去迎迎,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
那个鹰卫摇着头出去了:人都来了才想着收拾,平时干什么去了……
呼儿勒气呼呼的,山羊胡都一翘一翘的,手里狠狠地掂着那枚铁尺。
两天了,他在乱石谷一连两天看到可恶的小胖子大出风头,但是当时人太多,山谷也太大,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挤过去,而那个胖子,一比完赛人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都有半年了祖孙没有相见,胖子也不说去找自己。
呼儿勒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半年了,孙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不过,从两天的比赛现场来看,孙子身上已经有了一股雷厉风行的铁血之气,原来的青涩也被成熟后的干练代替了。
呼儿勒心中极慰,他知道,经过了这半年的西疆生活,自己的孙子已经成大。荒原上的小雏鹰已经张开了他的双翼,未来将有更广阔的天空等着他去翱翔。
但是,这个臭小子,把爷爷忘了吗?嗯,两天了,亏他才想起派人将自己接来……
瘦高的鹰卫迎了上去,呼儿勒和鹰卫客气地见礼谢过,随着鹰卫走向周路的大帐。
旁边的女孩又是兴奋又是期待,她终于可以又见到胖子哥哥了。
鹰卫笑着一挑帐帘向里喊道:“百夫长,你爷爷到了。”三人齐向帐中看去,却同时愣住。
大帐中空空如也,哪有人,大木桶还摆在那儿,只是地上的脏衣服不见了。鹰卫极为奇怪,方才人还在这儿呢。
三人诧异地走进帐中,发现大帐一边的帐角被掀了起来,掀开的帐角在风中摇晃,呼儿勒皱着眉,旁边的女孩也大张着嘴,突然喊道:“爷爷,你看,桌上有字条……”
莫名其妙的鹰卫快步走过去将字条拿过来,三人看到,上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牛刀我不要了,屁股怕疼,逃之夭夭……”
呼儿勒大张着口向桌上三个兽皮褡裢看去,里边的牛刀乱遭遭的,明显胖子在逃跑时,还心有不甘,从每个袋子里都胡乱地抓出一大把牛刀,甚至还有几枚牛刀在慌乱抓出时掉在地上都顾不得捡。
三人在一起面面相覤,然后其他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呼儿勒手中的铁尺上,目光古怪之极。
呼儿勒哭笑不得:“这个臭小子,竟然又玩小时候怕挨打偷溜的把戏撬帐逃了。我就是拿着铁尺,还能真的再打你不成?”
呼儿勒愤愤地嘀咕着。
那个鹰卫一下子憋的脸都红了。
原来,这个铁尺是用来打屁股的,怪不得胖子方才见到他爷爷那么紧张,但是,他会被打屁股?
瘦高鹰卫憋笑憋的肚子疼,他真想马上跑出去将这件事说给其他鹰卫听。
旁边的女孩也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忍的极为辛苦的样子,她可没有想到,胖子哥哥杀敌时那么威风,遇见爷爷却会怕成这个样子。
“会被打屁股吗?”女孩转过身,双肩一颤一颤的。
周路委屈地蹲在远处一偏僻大帐的帐角。避着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将趁乱抓出的几把牛刀取出来查着,也就几百枚的样子。
刚到手的钱又飞了,只剩下这点喝酒钱,胖子伤心极了。
见爷爷?
他现在可不敢。
前一次,他从西疆救回来十多个无家可归的难民,派人给爷爷送去了,前几天,他又将额头图一干十多个人也写了信托付给爷爷。
周路救人时痛快了,可是,这么多人都安置在三十七猎场,那需要多大一笔费用帮他们安家啊。三十七猎场可不是呼儿勒一人的,那是所有族人共有的,呼儿勒一辈子节俭,攒下的钱却要全拿出来成全孙子的滥好人。
就是把一万多牛刀全赔给爷爷也远远不够啊。
因此,从蛮荒回来,周路一直没敢过去见爷爷。再说了,他现在可都是百夫长了,若再被爷爷痛打一顿,那些鹰卫们不得笑的在地上打滚。
反正把爷爷接过来,爷爷就安全了,为了个人名誉着想,也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爷爷还是先不见为好。
“唉”
胖子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第112章 战前的绝密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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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远处如地震一般的震响,西疆大山深处都能明显感觉的到,周路旁边的帐篷瑟瑟晃动,灰尘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
偎在帐角都快睡着了的周路大惊下一跃而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暮色四合,西疆笼罩在一片暗色之中,一座座高峰在大地上投下硕大无朋的阴影,就如休眠的洪荒猛兽,不知何时会突然跃起张开它的血盆大口。
“轰隆隆”的震动从大地远处持续不断地传过来。
周路的视线被一座座帐篷挡住,想了想,胖子手足并用,抓着大帐的龙骨支架几步爬了上去,站在帐尖上向远处眺望,大山深处一片暗色,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隐隐的灯火,随着震动不断,那些星星灯火仿佛被惊醒了会传染一样,成片成片更多地亮了起来,不一会,许多山区都被灯火点亮。
族人们都惊起了。
周路心中隐隐有一种极为不安的情绪,那种震动绝不是地震。胖子已经从大地的震颤中感受到了一丝铁血杀气。
“咕隆隆……”
一阵闷雷般的急鼓擂响,在西疆大山中远远传出。
“不好,是战备擂鼓!”
周路脸色顿时就变了,连爬下帐篷的时间都没有,直接从帐顶上飞身跳下,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抓起一匹马飞身而上,啪地一记鞭子抽在马背上,一人一马如闪电般地在夜色中疾穿了出去。
有许多不安的族人们已经冲出帐篷,焦急四下眺望,混乱地凑在一起议论,大人们将瑟瑟发抖的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山中,不时可以见到一匹又一匹快马十万火急地赶去中军大帐,到后来,大人们也全都不安起来,哭爹喊娘的声音间或响起。
战争,所有人都意识到,酝酿了许久的战争,终于要打响了。
那大地远处的震动哪是地震,分明是数万人马并进齐行时浩荡的脚步声,如此先声夺人,天妖族人们一时全都陷入到恐慌之中。
部族承平已久,都有多少年没有暴发过这样大规模的战争了。
鬼族大军终于撕破最后一层面纱,要进攻了吗?
如山如海一样的大军,光前进的脚步就足以引起地震,那要是杀入西疆会是怎样惨烈的下场。
天妖族能打的赢吗?
就是打赢了,西疆这里恐怕也将是满目疮痍,十室九空,族人们还能剩下多少?
哭喊声更多了,如梦方醒的族人们混乱地重新涌进帐中急三火四地收拾行装。
周路骑在马上忧心如焚。
长老阁战备擂鼓,他小小百夫长原本不够级别赶去的,但是,因为他属于一支极为特殊的**军隼,那支军隼中,目前为止,他是最高头领,这样的会议他就必须要参加了。
周路也知道,这场战争,长老阁准备了好久,一定有周密的安排。西疆外围大山层峦叠嶂,一旦真打起来,天妖族战猎抵挡在前,短时间内,鬼族攻不进西疆腹地,长老阁完全有时间安排族人们撤离,但是,让西疆族人们抛家舍业地离开故土,让故土沦为一片疮痍,那得损失多少财产,那得凭空制造多么难民?
周路的心极痛,打马越奔越快,从一条山路转过山坳,迎面一座雄奇的大帐灯火通明,帐前早有数十位千夫长拉着马缰绳气喘吁吁地侯在那里,大帐前,一队彪悍的侍卫弓上弦刀出鞘,杀气腾腾紧紧守卫。
周路飞身下马,拉着马缰绳站到了大帐前的空地上。
一位霸气的万夫长身着漆黑如墨的妖蟒战甲,从后边策马直奔到中军大帐前才飞身而下,顺手将跑出一身汗的马交给旁边的侍卫,龙骧虎步,一挑帐帘进入大帐之中。
这时的中军大帐,能进去的,级别最低也需要万夫长吧。
透过掀开的帐帘,可以看到里边七位长老正团团围坐,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整整七位长老,一股大气磅礴之气隐隐透帐而出。
七位长老聚在一起,那就代表着大天妖部族的所有权利,他们一句话就可改变无数族人的生存状态,一句话就可影响荒原的格局走势,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一个部族或势力的生死。
这样的七人聚在大帐中,那座大帐已几近天妖族的圣地。
整方山坳已彻底被成排的火把照亮,大帐外的战猎头领们越聚越多,火把哔剥做响,跳跃的火光将那些战猎与战马的影子映照的起伏不定,除了山风及远处赶过来的马蹄声,大帐外再也一丝杂音。
一场惨烈的大仗在即,所有人心中都颇为沉重,气氛近乎压抑。
“唏律律”一声长嘶,又有三匹马争先恐后地从远处山道上疾驶而来,蹄声瞬间就由远及近,竟然快的异乎寻常。人群中一下子轻微骚动,周路也下意识地转头随众人看去,他的眼睛顿时眯紧,心砰地一跳,眼中现出一抹极复杂的神色。
三骑还有数十丈远,火光中,周路已经认出来了,马上三人,不正是铁幂涛、蒙恬与野老墙。
铁幂涛身材挺拨,不动如山,自有一股领袖群伦的大气。
蒙恬依旧是让人惊艳入心的绝色,行到哪里都如一轮皓月,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此刻劲装怒马,更添飒爽英姿。
周路的心跳个不停。
从上次献祭之后,半年了,他终于又看到蒙恬,这半年中,他努力做的一切不都是想和蒙恬置一口气吗,怎么见到她了,心中偏又这样慌乱呢。
“驾。”
稍落后的野老墙不服气,一抖缰绳,马速再提一线,就要从后边超过,天妖四杰齐名,四个意气风发的少猎存有互相竞争之心是必然的。
就在这时,铁幂涛突然一声清啸,头上光影晃动,一头雪狼矫健的身影隐隐凝实,刹那间,铁幂涛浑身肌肉激突,身体上凝聚出无数繁复的蛮纹,雪狼之力化入蛮纹中,与肉身合而为一。
铁幂涛在马背上一弓一放,身体唰地凭空射出,在空中几掠成一道残影,如大鸟飞渡,横空掠出数十丈向中军大帐前抢去。
大帐前众战猎头领一阵大哗。
横空掠出数十丈?
就是借助战魂之力,那也足以惊世骇俗了,高阶猎人的蛮元力量,打死也做不到这一点啊,所有人都看的出来,这位少主一定已经凝聚蛮元,一身实力强到变态,方才实现了这样骇人的凌空飞渡。
众头领还未回过神,夜空中仿佛一声清亮的鹰啼,蒙恬俏生生的身影如一只翱翔的山鹰真真正正地飞了起来,奇快如电,蒙恬背后的大鹰光影双翼一展飞沙走石,一道流光射了出去,飞出数十丈,与铁幂涛不分先后,齐齐落至中军大帐之前。
大帐前的空地上声音一滞,紧接着就响起雄壮的高呼声。
“嗬嗬……嗬嗬……”
所有战马也齐声长嘶。
呐喊声在夜空中远远地传了出去。
所有人都看了出来,铁幂涛与蒙恬这是在**裸地示威。
下午血影蚀二不是展现了顶阶猎人的实力震惊了整个西疆吗,这次,天妖族的两位天才少猎也终于不再韬光养晦,也不再隐藏锋锐,这一刻,他们如出鞘利剑锋锐尽展,这一刻,他们在向全天下宣布,不只你血影蚀二能够进阶顶阶。
蒙恬的飞翔,一飞数十丈,其难度与铁幂涛的纵跃不分轩至,完全是顶阶猎人的手段了。
谁能想到,两个修行天赋惊艳了整个部族的天才,原来他们以前根本就未放手施为,原来他们真正的底蕴,竟然比族人们所知道的还要深厚太多。
在天妖族鬼影族两族大战即将打响之际,两个天才少猎以大气磅礴的姿态,再次给了鬼族一个响亮的回应。
他们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对手:
“放马过来吧,我们天妖族从来没有怕过!”
中军大帐前的众头领们热血沸腾,帐前压抑气息一扫而光。
野老墙在后边强行催马,却怎及那两人如光如电一般的速度,铁幂涛与蒙恬已经一挑帐帘走入大帐了,野老墙方才疾驶而至。
“吁”
野老墙用力一勒缰绳摇头苦笑。
如果比兵器设计,他有奇才鬼才,可是若比起修行来,他照那两个如妖的天才还差的太远,竞争?和两个顶阶猎人竞争?
野老墙有些郁闷,飞身下马,也一挑帐帘走入了进去。
天妖四杰正式走入部族舞台,所有的军备会议,他们都有列席参加的资格,帐外的欢呼声渐渐止歇,众千夫长们满眼羡慕。
天妖四杰四位少猎的起点太高了,他们比不起啊。
周路眼睛也看直了,他也没想到,原来长老阁给了野老墙他们四人诺大的权利,最低万夫长才能进入的部族核心会议,他们竟然也有资格进入。
看来部族这次是真正的不拘一格用人才了,天妖四杰,已经参与到了部族的权力核心。
“踏踏踏……”
又一阵细碎的马蹄声方才赶来,山坳外,小鸾用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奋力催马,终于赶进山坳中,再扬一鞭,催马从人群中直奔到大帐前,这个清艳妩媚的女孩明显累的气喘吁吁,焦急地飞身下马,将马缰绳交给旁边的侍卫,一挑帐帘走进中军大帐。
同为天妖四杰,小鸾的实力照那三人差的太远。
大帐前的众头领们看着小鸾的背影神色复杂。
小鸾性格温婉,招人喜欢,和什么人都不摆少主的架子,自从接手军工装备的发放以来,从来不故意刁难人,每每还为对方考虑,总是根据对方的战猎素质提出更好的装备领取方案。在全部族的所有军隼中,战猎头领们对小鸾的口碑都极佳。
众战猎头领对这个女孩无不喜爱备至。
但是,那毕竟难以掩饰她与天妖四杰中其他三人的差距。
铁幂涛与蒙恬就不必说了,一身实力登顶,前途不可限量,野老强鬼才妙思,他所设计的兵器无一不是精品,部族中最强的几柄兵器中,有半数出自这个少猎之手,他用最完美的兵器设计,折服了太多战猎头领,就是再桀骜之人,拿着野老墙设计的兵器都会由衷大赞,拍案称奇。
这么多年,野老墙的才名完全是靠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这样的人名列天妖四杰,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不服。
但是小鸾呢?
玄金三锻?那是什么?
那是不是二长老集团为了鼓吹这位少主,故意拿出来的一个炼器概念,说成很难的样子,为小鸾强加光环呢?
玄金三锻摸不着看不到,也不知有什么用,那些战猎与族人们哪里知道玄金三锻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鸾只以这个成就,就和其他三人齐名而立,所有人都觉得,这颇为勉强。虽然他们对小鸾都很喜爱,但是他们也都知道,小鸾能够名列天妖四杰,应该完全是因为她的少主身份而以。
周路终于又见到小鸾了,这个义妹明显更憔悴了一些,仿佛深有心事的样子,小鸾抿着嘴唇目光闪烁,甚至都没有向他这里看一眼,甚至还有一点在躲他的样子,周路不知小鸾怎么了,她是累了吗?她是累了心情不好吗?
胖子皱起了眉。
旁边一个相貌粗豪的千夫长留意到周路的脸色,知道周路心里有些不是味道了,笑了笑,伸胳膊悄悄捅了捅周路,压低声音说道:
“中军大帐最低都要万夫长才能进去,看来铁幂涛四人已经成为长老阁未来最重要的培养后辈。唉,天妖四杰的光环是无法相比的。”
这位千夫长颇有些感触,想他们都是累积军功才到这个位置,而天妖四杰,上位之路依靠的是天才天赋,那是比不得也学不来的,让人陡有赞羡而以。
旁边的周路也是少猎,这位千夫长看周路就顺眼多了,因为周路也是依靠军功才走到今天的,这位千夫长对周路惺惺相惜,感觉和这个胖子才更投脾气。
他摇了摇头劝道:
“周路兄弟,其实你也不错了,年纪这么小就屡立大功,其他少猎哪个能及,在咱们部族的少猎中,除了天妖四杰,恐怕就数你最出色,多努力吧,咱天赋虽然远远不敢和铁幂涛蒙恬他们相比,但是以后多积军功,一样能走到部族的核心高层!”
这位千夫长劝的颇为诚恳。
周路愕然,转头冲那人勉强笑了笑。
灯火通明的军帐之中人影晃动,长老们及最高层的战猎头领们显然在密议应对这场战争的对策,不时可听见隐隐的激烈争论。
好半晌,大帐中终于有动静了。
精悍的侍卫们被叫进大帐,然后将一个又一个拇指大小的兽皮卷拿出来,以绝密的方式给帐外每一个战猎头领传递着最新指示。
一个千夫长与对面走过来的铁血侍卫同时用力点头。
千夫长悄然伸手,接过兽皮卷顺手笼在衣袖中,侍卫转身离开,千夫长避开其他人视线,暗中将兽皮卷展开,就着火把的火光读到上边的指示,脸上变了颜色,再默读几遍记熟,将兽皮卷凑到火把上,呼地一道明亮,兽皮卷烧的干干净净。
那个千夫长飞身上马,打马疾驶而去。
一个又一个战猎头领接到兽皮卷领命而去。
周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军备调度,看着别的战猎头领们神神秘秘的样子,他心痒难挠,每个人分到的命令都是绝密的,不允许泄露与打听,整个场面就像打哑谜一样,周路的好奇心被狠狠地调起来,他急切盼望分给自己的兽皮卷到手,好看看上边到底写的是什么。
大帐前的战猎头领们走了一多半了,终于,帐中走出一个侍卫奔着周路走过来了。
周路激动的心砰砰跳动,故做深沉地将身体挺的笔直,冲对面的侍卫深深点头,然后学别人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将兽皮卷接在手中,顺手用衣袖笼住。
旁边的千夫长们都看向胖子。
侍卫转身离去。
周路深吸了一口气,悄然移步走近火光,转头见没有人能看见他兽皮卷上的文字,周路方才小心翼翼地将兽皮卷展开,看了一眼,周路顿时变色,咬着牙再看了几遍,暗中将兽皮卷上的文字记熟,然后毅然将兽皮卷凑到火把上,一篷明亮,兽皮卷呼地烧的干干净净。
周路一身铁血气息,飞身上马,再也不看别的头领们一眼,打马疾驶而去,神秘的样子让人猜测不透,后边留下心痒难挠的那些头领们。
谁也猜不到周路看到的兽皮卷上写着什么。
就连周路自己都没有猜到,他会接到那样的命令。
方才,他明明白白看到,兽皮卷上就写了两个字:待命。
他妈的,是让他待命。
周路简直哭笑不得。
蛮荒中建立的整套眼线二长老早就接管过去了。
周路隶属的这支军隼,是一支用来执行特殊任务的非常规力量,周路的手下都太非同一般,这次两族战争不管多么惨烈,仅是一次常规战斗,这次,高高在上的二长老没准备用他。
第113章 两族相争不斩来使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有太多军甲拨营而起,又有太多的族人们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惊恐,依在帐边看着那些精悍的战猎们义无返顾地开付前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马蹄闷鼓,铁血硝烟。
那些奔付前线的勇士们,不知有多少将血染沙场,再也回不来了。
身后的族人们有的用衣襟抹的眼角,甚至有的女人抽噎出声,用目光默默地为那些勇士们送行。
军猎拨营,西疆的大山渐渐空了下来,族人们的心也随着变空了。
这个夜不管多少漫长,第二天的黎明,还是不可阻挡地到来了。
寒浸浸的阳光从大山那头一点一点地爬上,无数族人们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帐口,忐忑而茫然。许多人一宿未睡,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打成大包小包,一旦长老阁有撤离的消息,他们好能将包裹第一时间绑在马上。
“长老阁有令……”
碎石山路上,几骑快骑“踏踏”地疾速驶来,驶到岔路口一拨马头各分左右,从几条山路分别驶向不同的山区,山路附近帐篷里,焦急地拥出族人们。
驶上这条山路的传令战猎纵马大声呼喊:
“长老阁有令,大家速去乱石谷观看天妖榜第十六天的比赛,鬼族打来了,也自有战猎抵挡,长老们告诉大家,谁也不要慌乱,日子还要照常进行,不能让鬼子们看笑话……”
传令战猎的猎马驶远了。
后边帐篷里边拥出来的族人们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谁也没有想到,今天的天妖榜比赛竟然照常进行。
一个前线的主战场,一个乱石谷比赛战场,这些天要一起分出高低生死吗。
天妖榜比赛虽然不关乎局势,但是关乎一族的士气与脸面。
最后,一个壮年汉子咬着牙在人群中嘶吼一声:“怕什么怕,我们听长老们的,咱们不能乱了阵脚给咱天妖族丢脸,走,全去乱石谷为咱们的少猎捧场。”
“走,全去……”
西疆的族人们激愤了,鬼子的大军迫使他们做着背井离乡的准备,关键时刻,他们要让鬼子瞧瞧,天妖族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好惹的,不能上战场杀敌,呐喊助威还不会吗?
西疆的族人们历经匪患,血性更重,族人们要让鬼子们看看,就是打起来了,天妖榜比赛的人气,依旧旺盛。
大批大批的族人涌向乱石谷。
朝阳冉冉升上,乱石谷中,族人们越聚越多。
天妖族的七位长老,已经早早地在主观礼台就坐,悠闲地品茗轻谈。
走进谷中的族人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些长老们大气从容,指挥若定的气场,两族大战马上就要暴发,可是长老们却如此从容不迫,族人们眼睛亮了,低低地议论纷纷各找座位。
族人们虽然仍有些惊疑不定,知道长老们是在以这样的姿态安抚人心,不过,至少他们的不安被冲淡了许多。
为什么要怕?鬼子敢侵略,就狠狠地打吧!
族人们的血性又上来了。
就在这时,主观礼台处人群中掀起哗然。
鬼族的军使特使,还有一百多名少猎们浩浩荡荡鱼贯入场。清一色的腰刀斜挎,鬼袍飘妖族人对那支队伍投去愤怒的目光,撕去最后一层面纱,这时两族已经是彻底的敌对关系。
就是因为他们这支偏执狭隘的部族,给天妖族西疆即将带来无法预测的腥风血雨,将让无数族人抛家舍业。
看到敌族的特使们,族人哪个不恨不得将他们撕碎才解心头之恨。
“哈哈,二长老,各位长老……”
真原渡边领头,走到主观礼台上,热情地冲二长老莫玄机拱手。
莫玄机转头,微微颔首。
真原渡边热情不减,大笑着说道:“二长老,你看,我把谁给你们请来了?”
真原渡边一转身,后边,十多个服饰各异的其它族的代表们脸色讪讪地转出。莫玄机一愣,细看去,里边有落翼族的一位千夫长,有千野族的一位猎户头领,有虎啸族的一位长老,还有一位不起眼小族的族长……
那个小族莫玄机都叫不上名字,小族的规模比他们的一个猎场还小,这样一位族长,站在莫玄机面前胆气都有些不足,直向后边缩着身子。
“这……”
莫玄机一脸诧异故意问道:“真原特使,你这是何意啊?”
真原渡边嘿嘿一笑:“二长老,咱们天妖族可是荒原上堂堂的大族,大族吗,自然要有大族气度喽……”
莫玄机一皱眉。
真原渡边接着说道:“俗话说,两族相争不斩来使,我们鬼影族军猎进犯贵族边境,前线战争一触即发,但是,那是我们族高层决策的结果,而我们这些人……”
真原渡边向身后一指:“我们只是负责传递信息,联络感情,交流少猎修为的一队友好使团,二长老,这么多其它族人都在看着,大仗打起来后,咱们堂堂的天妖大族不会为难我们吧。”
两族交战斩来使可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严重违反了荒原上的勇士精神,真原渡边将那些外族的拉来,诚心挤兑天妖族的长老,以为他自己留后路呢。
莫玄机与身后的其他长老们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
十一长老站起来走了过去微笑说道:“真原特使,放心吧,前线打仗那是部族实力的较量,我们还没狭隘到拿你们较劲。”
“真的?”
真原渡边顿时两眼放光:“十一长老,你这句话可代表着天妖族的态度啊,您这位高高在上的长老,说话可不能不算数啊。”
“放心吧。”十一长老点头,“我的话就代表着天妖族长老阁。”
“哈哈哈……”
真原渡边一下子就将心放回到肚子里,又有些顾态复发,两只鬼袖都甩到了天上,骄狂地准备走向自己的座位,突然后边“啪”地一声,十一长老横眉立目地拍了桌子,把毫无防备的真原渡边差点吓趴下。
真原渡边霍然回头,十一长老面容肃然,冷冷说道:“我们不斩来使,但是,也绝不会纵容间谍军猎在我族内部肆无忌惮。来人啊,把那些军猎给我带上来。”
铁幂涛与蒙恬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近千精锐战猎从主观礼台一侧的山壁后开了进来。
队伍中杀气腾腾,那些精锐战猎个个鳄皮战甲护身,枪明甲亮,彪悍强壮的让人瞠目。战猎两两合力,押着一个衣不遮体,披头散发,被绑着上身,布帛堵口的犯人,共有数百个犯人面如死灰,被推搡着转过山壁,押到主观礼台前的空地上。
真原渡边一下子张大了嘴,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天妖族情报系统的强大让真原渡边的心深深颤栗。
他们鬼族扮作普通百姓潜进西疆的精锐军猎,竟然在一夜之间被人家全都揪了出来,他们原准备在天妖族人撤离西疆时,这些精锐军猎到处杀人放火,给西疆内部制造混乱呢。
看来,他们还是低估了天妖族军备系统的强大与抵抗的决心啊。
真原渡边突然愤怒了,霍然转头厉声指责道:
“十一长老,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不斩来使的吗,你们抓了我们这么多鬼族族人想干什么?以做人质迫我们退军吗?十一长老,荒原都在看着呢,你这样做,堂堂的天妖大族不怕脸面扫地?以后在荒原上被人指脊梁骂……”
十一长老微微一笑:
“普通族人?这分明是潜进西疆的精锐军猎……”
“你有证据吗?”
真原渡边一脸激怒咄咄逼人。
“有啊!”十一长老慢悠悠地说道,一抖手,将尺余长的长条形兽皮卷抖开,上边密密麻麻地写着字:“你想看哪条?”不理会目瞪口呆的真原特使,十一长老转身喊道:“斩了,祭旗!”
真原渡边终于有些失神了,人家准备的太详尽了,连他们那些军猎的资料都打探了出来,极有可能是上次被抓的一批军猎中有人受不了逼供出了叛徒。
可是,那些军猎可都是他们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强者,这样一批人损失了太让人心疼。
真原渡边惶急地跑到前边摇着手喊道:“慢,刀下留人。”
然后转身看向十一长老,目光中雄雄如火:“十一长老,为你们自己留条后路吧,我们大军打进来之后,你就敢保证不会有人被我们俘虏?留着这些人,日后我们可以交换人质,于你们也可少受损失……”
真原渡边梗着脖子和十一长老对峙着,这样的条件不可谓不公平,不可谓不诱人,打起仗来,抓到的俘虏最终不是沦为奴隶就是被坑杀,如果可以留下这批人交换人质,天妖族将来至少可以少死几百人。
“怎么样?”真原渡边焦急地催问着。
“不。”
十一长老一脸冰冷,毫不为其所动,大手一挥,“斩了!”主观礼台前的空地上,数百长刀划过寒光,鲜血激喷,数百颗人头骨碌碌滚落到地。
鬼族潜入西疆的精锐军猎,在十一长老一句话间全军尽覆。
数百精锐军猎啊,说死就全死了,鬼族特使军使们的心狠狠抽动,脸色无不铁青,青原渡边脸上的肌肉都狰狞了,翻着白眼喘了好半天的气方才回过神,满地族人的鲜血,让他怒气勃发。
“哈哈,好、好,今天天气不错啊,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的,这样的天气,杀起人来一定很爽吧……”
真原渡边霍然转身,手指几乎都指到了十一长老的鼻子上近乎咆哮着吼道:
“我们的大军马上就要打进来了,你们等着,这笔血债,一定要血来偿,你杀我一人,我定要杀你十人、百人,我们定要你西疆血流成河,千里无人!”
真原渡边站在那里,狰狞的杀气腾腾。
这句话杀气露骨,简直将天妖族所有族人都刺激到了,附近的战猎有些人再也忍不住,呛地抽出腰刀遥遥指向真原,只待十一长老一声令下,就冲过去将他砍成肉酱。
真原渡边对那些锋锐的长刀视而不见,乜斜着眼,冷冷地瞥向十一长老:
“怎么的,刚说过的话就不作数了?你们天妖族也就这点能耐,在战场上打不过,拿来访特使出出气吗?哈哈哈,还说是什么强族大族,狗屁……”
看着这个鬼使如疯狗一样横踢乱咬,群山间的天妖族人们哪个不气的义愤填膺,嘈杂叫骂的声浪混乱地响起。
“打起来?好,我们就看看两族军猎究竟是如何打起来的……”
十一长老摇头一笑,不理会真原渡边惊诧愤怒的目光,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径直向乱石林前的大青石走去,高高站在大青石上,山风将这位长老的衣襟吹的猎猎作响,十一长老一付昂扬之气,望了望群山间渐渐静下来的族人,毅然伸出双手,按在了面前山石上一方硕大的水晶球上边。
蛮元能量激吐,水晶球中如乱流涌动,光蕴急转,篷地明亮燃起,水晶球中现出一方寥廓广袤的大地影像。
十一长老朗声说道:
“荒原历76年月1日,天妖榜天鬼榜第十六天比赛正式开始之前,就让我们借助鹰瞳看看前线战事。”
鹰瞳是堪比储物戒那般珍罕的灵器,斥侯预先埋伏在前线的大山之顶,利用双筒鹰瞳观看前线的山川大地,后方,水晶球可以将前线鹰瞳所看到的一切景象接收展示出来。
起伏的山川大地一映入水晶球,群山间同时静了下去,人人焦急而狂热,急切地期待。前线战事事关他们的身家性命,事关整个西疆的生死存亡。
鹰瞳视线一点一点地从大地向远处延伸,然后视线霍然顿住,在水晶球中可以看到,从天边,大军如海如潮,鬼族强劲的军马步步为营向前开进。
鬼甲长刀,杀气横陈,数万军马齐进,恐怖的阵容让人头皮发麻,大地都在随着脚步一阵阵震颤。
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天边黑压压的再无杂色。
在大地这一头,同样是无边无际的精锐战猎队伍,弓上弦刀出鞘,摆出防御阵形横亘如山,以待来敌。
乱石谷中一片压抑般的寂静。
一方是海,一方是山,两强相撞,最终会是怎样惨烈的下场?天妖族,能打退敌人吗?
第114章 百夫长你怎么了
大山顶上埋伏的斥侯,将鹰瞳视线移到鬼族军猎的指挥官处,一个挥舞着长刀的指挥官大喊一声:“杀!”
鬼族的队伍中轰然大喊,前排的军猎们挥舞着长刀利矛开始向前奋勇冲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眼看一场沸腾的战事就要打响,战火再无可能避免,真原渡边众鬼使脸上流露出冷冷的厉色,撇着嘴横了天妖族众长老一眼。
“我们鬼族大军已经甩开脚步,就要如冲天海浪拍向对面,哈哈,有谁知道,除了这些,我们鬼族暗路大军也已准备就绪,天妖族,就等着被血洗吧。”
真原渡边将拳头都攥出青筋。
就在这时,前线埋伏在大山顶上的斥侯将鹰瞳急甩,水晶球中视线突变。
两族大军交战战场的三面群山间,突然一声沸腾的呐喊,漫山遍野,涌出无以尽数的战猎武装,如滚沸的泥石流一样从山上向下边的鬼族大军冲去。
战场三面环山,三面大山中,突然埋伏尽出,竟然再有数万战猎加入战斗。冲天喊杀漫卷烟尘,大山上的山石都随着人潮的冲杀而簌簌跌落,飞沙走石。
就如三只大钳恶狠狠地向当中的鬼军大军钳去。
“什么?”
“怎么可能!”
在这一刹那,真原渡边众人目瞪口呆。
战场上突然多出来的生力军让他们措手不及,谁也想象不到,这股从天而降的战猎队伍是怎么出现的,难道天妖族里有妖人,会撒豆成兵不成?否则,天妖族怎么可能一举调动出两倍于几的战猎?
天妖族就是大族,可是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战猎啊,况且,他们的大军调动,怎么我们鬼族一点也没有听到讯息?
乱石谷中的族人们也全都看傻眼了。
天妖族和鬼影族各四、五万战猎对峙,突然又冒出一批横行霸道的生力军三面冲下,就如天妖族突然长了三个锋锐犀利的大钳子,而对手还只是赤手空拳,这场战,已经有点欺负人的味道了。
怪不得众长老们一直不急呢,原来他们竟然隐藏着这样的底牌。
“快看……”
一个人突然低声喊道:“你们看,东边山坡上冲下来的,不是虎贲族吗?他们的虎皮猎甲我认识,我以前见过他们的战猎,他们族虽然小了点,但是,虎贲族的战猎却个个强猛无双,他们、来支援我们了?”
这个族人的声音中都带了哭腔。
“啊,看、看南边,南边中路,那些人不是药蛊族的?他们头上的药草图腾可是千真万确,天啊,我的天啊,神秘的药蛊族出世了,药蛊族药术天下一绝,这下子鬼子惨喽。”
喊这句话的族人兴奋的嗓子都嘶哑了。
“呜呜,我认识北边山坡上冲下来的那个族,那是灵犀族,传说那个族的族人两两之间可以心灵相通,战斗起来配合之精妙可称恐怖,他们也来了?”
“天啊……”
又有一人惊恐地瞪圆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大喊:“快看、快看东南角,那边山坡上冲下来的是什么?天啊,是血蛮人,是血蛮人……”
轰地一声,人群中哗然炸响,众族人又是惊骇又是狂喜,竟然血蛮人都来了,那可是荒原上几近恐怖的传说种族,一句血蛮人就可止小儿夜啼,今天,那个野蛮种族竟然跑来襄助天妖族,天妖族人们痛苦地闭上眼睛,为鬼族大军们沉痛地默哀。
细数去,群山间奔下的足有七支服饰各异的队伍,每支队伍人数都不太多,但是,也足足凑够了两万多人。
如此神奇彪悍的两万多生力军一经加入,在大地远处方要冲锋的鬼族大军一下子就傻眼了:他们闯入了别人的包围口袋,他们竟然中计了。
三面夹击,这场战还怎么打?
鬼族大军们推搡着渐渐停下如潮奔涌的势头,面面相觑,还冲锋吗?再冲恐怕要损失惨重啊。
大山顶上埋伏着的斥侯再将鹰瞳急甩,水晶球里边的场象再变,鹰瞳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天妖族战猎队伍中一位千夫长兴灾乐祸的脸上。
那支战猎队伍集体向前冲着,那个千夫长大笑着手向前指,却转过头和他后边的战猎们喊了一句什么,水晶球只能传递影像,却不能传递声音,不过,乱石谷群山间的天妖族人们却同时轰地一声暴笑,他们清楚地看清那个千夫长的口型,他分明在向鬼族大军方向骂了一句:
“那群傻逼!”
从水晶球远处的影像中,分明可以看到鬼族大军惊恐慌乱,满脸狰狞却又如被逼入绝路的野狗一样的表情,那样的表情,不就是一群傻逼吗。
他们,都被天妖族的长老们玩了。
那个千夫长骂的太形象太过瘾,西疆族人无不乐不可支。
鹰瞳水晶球极耗费能量,看到这里,再看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十一长老一脸微笑,收掌退后一步,水晶球中的影像渐渐消失。
乱石谷中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在这刹那间暴棚,族人们的压抑与紧张烟消云散,什么十室九空,什么背井离乡,什么撤离逃难,全不用了,西疆还是西疆,日子还要照常过。
西疆族人们直到这时才知道,长老们将他们都叫到乱石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原来这场战争,长老们早就布下了神鬼之机,运筹帷幄之中,决战千里之外。
西疆,完全可以不历腥风血雨就稳若泰山。可笑方才鬼族特使还在以大军攻入相要挟。
那六个来援部族,自然是二长老手中的人脉。
无论是虎贲族还是灵犀族,那几个部族都如药蛊族一般,历经过几次灭族之难,二长老莫玄机凭借手中强大的军工力量暗中扶持,送人送装备,助他们度过一次又一次风雨。
数十年来,莫玄机对那些部族无私襄助,毫无所求,几个部族深感莫玄机的恩德,在那些族中,莫玄机是几如护族之神一般的存在,甚至有许多人家中都供着这位二长老的蛮像。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天妖族战争临头,莫玄机终于动用积攒了数十年的人脉,亲自相邀,那些部族终于有报还大恩的机会,哪个不欣然赶来相助。
前段时间,鬼影族一再迫近西疆,但是天妖族就不主动出击,就是在等来援部族完全调度到位呢,好到时以绝对优势给鬼族们强势一击,一击,就要将鬼族完全打垮。
而那伙血蛮人,说起来却是周路的功劳。
做眼线任务二进蛮荒之后,周路与众鹰卫在蛮荒中无心撞见了血蛮族的一位长老,这伙阴险狡猾、猥琐下流的战猎们打闷棍、下绊子,暗中离间井中下毒、让血蛮长老上吐下泄之后再扮神棍前去送解药。
血蛮长老当然不会轻信,还让周路先吃蛊药药丸以身试药,周路吃了自然没事,血蛮长老受不了上吐下泄的痛苦,将信将疑地将这个自称蛮荒朗中送去的蛊药药丸吞下去,这下子坏事了,经过了一番生不如死的痛苦折磨后,凶残的血蛮长老最终折服了。
药蛊族的药术,可不是一个血蛮长老能够承受的住的。
不过周路丝毫没有难为他,还赠送了一大笔牛刀,慈详和善地安抚这位血蛮长老一切不要放在心上,我不会难为你的。
最后,周路什么也没有要求就将血蛮长老放走了。
血蛮长老都被弄糊涂了,疑如做梦,回到族中夜不安寝,不知那个胖神棍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要怎样玩他。
在前几天,心神不宁的血蛮长老终于接到周路的来信,要他派大批血蛮赶来西疆助阵杀敌,并许以让人动容的牛刀。
原本血蛮人也有自己的生存策略,只接小活,绝不涉及两个部族之间的战争,部族那样的庞然大物,将来若是有心报复起来,血蛮人再凶残也不是对手啊。
但是,终于知道了那个神棍的打算之后,血蛮长老心花怒放,原来给我种蛊不是要取我性命,而是要我帮忙啊,这下子终于放心,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血蛮长老针锋相对地提出条件,以后血蛮族若是有灭族之危,天妖族要无条件辟护他们。
莫玄机亲口同意了。
血蛮人哪还有顾虑,一口气将半个部族都开了过来,而这伙煞星一出现在山顶,就将鬼影族的许多军猎都差一点吓尿了。
“好了!”
十一长老长吁了一口气满脸微笑,“开幕好戏看过,下面我宣布,荒原历76年月1日,天妖榜天鬼榜第十六天比赛正式开始……”
十一长老站在青石之顶,衣袂飘飘朗声宣布。
这一句话差一点将众鬼族特使气的狂吐鲜血。
比赛还打?
哦,现在你们闲情逸致,不急不慌,前线安稳了,你们就可以坐下来看好戏了,将天妖榜比赛当做消闲解闷的游戏了是吧。
水晶球中的影像已经消散,众鬼使无法看到后边的战况,心忧如焚,这场战争,鬼影族已经全力以付,如果失败,他们部族恐怕将多少年也无法缓过这口气来。
偏偏这样重要的事,现在无法看到结果,只能等,众鬼使急的脸都青了。
真原渡边一声冷笑离座而起,向十一长老冷冷说道:
“十一长老,你们得意的还太早了吧,你们有七族伏兵,焉知我们鬼影族在战场上就无底牌?”
真原渡边脸上全是傲慢嚣张的神色:“不要太得意哦,一会战报传来,你们不要哭都来不及。”
大军调度一切都已完成,就是让天妖族最终察觉,一切也全都来不及了,所以,真原渡边不怕天妖长老们有所警惕。
“你是说蛮荒吧?”
十一长老笑吟吟的一句问话就让真原渡边的心倏忽间沉沦了下去,这位高傲的鬼使站在那里,双手突然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他隐隐意识到有些不好了。
怎么人家一口就叫出了他们的底牌?
“但是……”真原渡边的脸孔再次狰狞了,心中发狠,“就是叫出我们的底牌又如何,蛮荒浩瀚如海,我们在蛮荒召集的势力散之无形,聚之成束,在大战打起来后,将以神出鬼没的三路奇袭之势突然穿插在你们腹背之处,你们就是长了三只大钳,但怎防背后冷刀一击致命?你们就是知道我们蛮荒中有安排又能应付吗?”
“报!”
一个传令战猎飞跑进来,气喘吁吁地直跑到主观礼台下,唰地展开手中的军情兽皮卷:“蛮荒战报……”
十一长老霍然回头,惊喜地大声命令道:“念。”
“是。”
传令战猎高喊一声:“蛮荒西南苍耳山、普图岭、断河谷共十一处山寨万余悍匪突然啸聚,几夜之间以闪电之势向我族西疆奇袭而至……”
山谷中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传令战猎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念道:
“幸我苍熊军隼几部提前察觉引军设伏,在烧山栈道一举消灭三千悍匪力量,在古隘口一线天处又从山顶滚乱石砸死两千,最后苍熊军隼苍耳山猎长亲自领军在黑胡山摆下大阵,一举将这股剩余残匪完全打散……”
真原渡边啪地将手中茶盏捏的粉碎。
“报。”
又一传令战猎快跑进来:“蛮荒西北断戒山处现七千匪踪,幸我猎狐军隼情报精准提前拦截,共消灭五千悍匪,余匪打散再不成规模。”
“报。”
第三个传令战猎飞奔而入:“蛮荒正西深图河下游,现八千悍匪船队,被我鹰翼军提前筑坝拦截,八千匪军全军覆没!”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真原渡边一屁股坐回到座位中,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困难。
一连三个战报将鬼族特使们的所有希望与幻想完全熄灭,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天妖族对于这一仗准备的究竟有多么充分,神机莫测滴水不露,一场鬼族原本有八成胜算的侵略,到头来一切尽入对方彀中。
鬼族的数万军猎阵列在外,竟然成了一个玩笑,一个让荒原贻笑多年的玩笑。
也直到这时,真原渡边才意识到,对于这场战争,原来天妖族一直是极为强势的,他们不仅在算计着打赢,还在算计着如何兵不血刃,要一战赢的干净彻底,要一战赢下两族所有的气运。
真原渡边突然心中极苦,目光游离不经意瞟到旁边的观礼台上,偶然间突然看到那个千刀万剐的死胖子正冲他挤眉弄眼,捧着肚子痛苦地打着滚。
旁边的鹰卫们极为奇怪,扶着胖子诧异地问道:“百夫长,你怎么了?”
周路憋的脸都红了,捂着肚子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们看那个真原渡边,好像刚吞下一摊屎,而那摊屎,还是我们在蛮荒中拉的。”
“轰”地一声,鹰卫们全都捧腹大笑起来。
这个死胖子啊,说的这么粗俗,偏偏却那么解气。
那边的真原渡边一下子都要气疯了,咬牙切齿,脸上肌肉狰狞的抽动,霍然站起身伸手指向周路:“是你?又是你?”
第115章 三十六道刀影
远山间,隐隐的怒吼与呐喊如闷雷般隆隆不绝,金铁交鸣声就如暴风雨中的闪电撕裂耳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打起来了,两族大军到底打起来了。
乱石谷中一片压抑般的寂静。
主观礼台前的大青石上,那枚硕大的水晶球因为消耗能量过度,里边呈现一种灰败色,表面也出现龟纹,显然再也不能承载鹰瞳影像的接收。
数万族人虽然知道已方庙算大胜,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没有更改的余地,但是,族人们仍迫切地想知道前线的战斗现在进行到何种程度了。
哀兵必胜,鬼影族虽然已经失去了一切胜算,但是,绝望下的数万野兽情急拼命,将给天妖族战猎带来多么沉痛的损失?
天妖族数万战猎,这一仗之后还能回来多少?
哪个战猎家中没有父母亲人,哪个没有妻子儿女,损失一个,就是一个大家庭的人伦惨剧,损失一个,就将有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痛断肝肠,将留下多少红颜空冢夜夜悲思……
战争,从来没有完全胜利的一方。
听着远山中那些哀伤、绝望、痛苦,挣扎的怒吼,鬼族特使、少猎及近千鬼族族人们泪流满面。
他们的大队战猎报着必杀之势却闯入别人的口袋,数万军马,前进途中想突然转身退去何其艰难,如果这时指挥官下令转身,那么全军士气尽丧,后边天妖族倾全力追杀,将杀的他们血流盈野。
前进也是死,后退也是死,于其屈辱苟活,何妨血战沙场!
前线鬼族指挥官的选择让鬼族族人们心中充满了激昂的悲壮。
十一长老默默地走上青石台,天妖榜比赛已经进行了这么多天,那么,这场两族盛事,也就此来个彻底了结好了。
“我宣布,荒原历76年月1日,天妖榜天鬼榜第十六天的比赛……”
“慢!”
血影蚀二从观礼台上冷冷地站起,打断十一长老的话,与十一长老遥遥对峙,这一刻,这个少猎目光中有一种惨烈的决绝:“十一长老,都这时候了,还打什么常规赛,直接进入决赛吧。”
血影蚀二霍然转头看向天妖族少猎侯擂区:“天妖族的少猎,你们有种吗?有种的就上来,天妖榜天鬼榜,双榜我誓争第一,谁敢来挑战?我血影蚀二一个人接着!”
血影蚀二一身傲气仿佛融入大山,全场寂静,被他这般的骄傲震惊的鸦雀无声。
“敢来吗?”
血影蚀二站在观礼台中双肩轻轻一晃,身影突然完全消散,下一瞬间,唰地凭空出现在十一长老站立的那方大青石上,血刀向前一伸,接着喊道:“敢来,我血影蚀二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忍术!”
这一身法让天妖族少猎的侯擂区一片哗然,那些少猎们惊的目瞪口呆。
千余鬼族则狂热地冲天呼喊。
方才血影蚀二展现的那手忍术惊艳的让人无法逼视,哪里是凌空飞渡,数十丈远轻轻一晃就过去了,几近瞬移。前几天的鬼族少猎那些让人惊叹的忍术,在血影蚀二方才的身法面前,幼稚的几若儿童,
这样的身法太惊人了,难道,这个鬼族少猎之首,竟然已经练成了传说中的顶阶忍术?
主观礼台上,天妖族的众长老们脸色沉肃,眼眉紧皱。
二长老威严的目光向铁幂涛与蒙恬扫过去,铁、蒙两人脸上隐现犹豫之色。
方才血影蚀二的实力他们看在眼中,与他们不同,这个鬼族少猎竟然已将全身蛮元凝聚到成熟期,而他们,方才初具蛮元凝聚之势,借助了战魂的力量,才实现顶阶猎人的气势外放。
血影蚀二再加上那身不可思议的忍术,要打起来,铁幂涛与蒙恬真不知自己会有几分胜算。
铁幂涛突然傲然一笑,向前走上一步冷冷说道:
“老对手了,我们已定下擂台之约,我就会会鬼族这第一少猎到底有多少斤两。”
一句话间,铁幂涛嚣张霸道的气势毫不掩饰地外放,这么多年,铁幂涛什么战斗怕过,以他之天才,从来都是遇强愈强,他一身凝练的实力,哪些不是在更强者手下磨练出来的。
“等等……”
蒙恬突然跨上一步,轻轻一捋秀发,一双星眸明亮逼人,眉间展翅欲飞的蛮纹给这个女孩平添了一种意气风发的气度。
蒙恬微微摇头:“血影蚀二的忍术身法更胜在速度,我的雷电之鹰也胜在速度,我上去把握会大一些。”
“不,还是我来……”
铁幂涛霸道的哪容别人争辩。
旁边的二长老莫玄机微微点头,心中欣慰。
这两个少猎都是百年不遇的天才,以少猎之身就能凝聚蛮元成为顶阶猎人,在天妖族百年历史中,也就聊聊几人而以,可以预见,天妖族的未来就要全交到他们手中了。
和血影蚀二的这场战斗,胜固可喜,败亦欣然,让两个天才多些挫折历练,让他们的心性更加成熟圆融,未偿不是好事。
莫玄机挥了挥手,沉声说道:“天妖四杰,看来也要拉开些层次啦,铁幂涛、蒙恬,你们谁若是能将血影蚀二打败,我就以长老阁的名义封你个天妖四杰之首,让你成为大天妖部族所有少猎的第一人……”
四周的侯擂少猎心中齐齐震动,看向铁幂涛与蒙恬两人,眼中全是又羡又妒的神色。
天妖族少猎第一人,多么风光霸气的名头。
莫玄机的声音接着响起:“长老阁还缺一位侍长老,我和大长老已经共同同意,如果天妖少猎第一人出现,那么,将直封他为侍长老,直接参与天妖部族的一切核心事宜。”
“轰”地一声,周围少猎近乎狂热了。这就是潜力与天赋啊。
人才,需要靠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打拼上位,而天才,则直接依靠潜力与天赋上位。
侍长老啊,以少猎之身,这个职位几乎是高无可高了吧。
铁幂涛脸上顿时全是跃动之色,蒙恬则仍旧极为清淡,轻捋秀发转头冲铁幂涛淡淡一笑:“我先上去探探血影蚀二的底。”
“不”,铁幂涛一步迈出,“这是男人之间的战斗,你让开,让我来……”
两人竟然同时迈步向前。
就在这时,青石台上的血影蚀二一转身,将手指向台下老神在在坐在那里,一付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的胖子身上,大声喊道:
“周路,有种的,你给我上来。”
周围一下子就静了下去,铁幂涛与蒙恬全都愣住停下脚步。
血影蚀二喊谁?
周路坐在众鹰卫中都懵了,转头四顾,看了半天,发现别人都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向自己,周路委屈的脸上肉一抖一抖的。
“你在喊我?”
周路最终将头转向青石台,夸张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血影蚀二冷冷点头。
鬼影族都恨死这个死胖子了,胖子前几天打的闷棍,于他们简直是切齿大辱。血影蚀二争天妖榜第一之前,迫切地要将胖子第一个杀死。
铁幂涛与蒙恬皱紧了眉,周路昨天比赛胜利,的确有打决赛的资格,现在血影蚀二点名挑战,那就如荒原上勇士间的决斗,这样的决斗挑战,关乎一个勇士所有的尊严与人格,不容拒绝,也不容别人插手。
但是……
蒙恬将双手都捏出了汗水。
她悄然向不远处的胖子瞥了一眼,心突然跳的厉害,胖子身上的气息依然那么熟悉,她仿佛又看到胖子美滋滋地背自己上山过河,用那双泥手抓大鱼捕野兽,然后将烤熟了的肉撕下来让自己先吃的场景。
蒙恬的眼中突然有一层无法抑止的水雾。
那么熟悉的场景,让她的灵魂都在颤栗。
血影蚀二竟然挑战周路,这个时候怎么办?蒙恬咬紧了嘴唇。
“别开玩笑了”,周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随手拍掉屁股后边坐的尘土:“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挑战我干什么?”
周路一脸憨憨的表情,“就因为我方才骂你们的特使表情像吃屎吗?咱们这么大人了,肚量何必这么小,你们要不服,骂我吃屎好了,我又不会生气。”
周路又坐了下去。
鹰卫们苦苦忍着笑,上边的血影蚀二气的差一点就想冲下台,将这个死胖子掐脖子拎起来。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你打死了我们三个精熟忍术的少猎,还说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血影蚀二突然冷笑,乜斜着眼看向台下讥道:“原来你是个懦夫……”
“我不是……”周路的脸通红。
血影蚀二又笑了,接着说道:“不是懦夫,为何甘受屈辱也不敢将场子找回去?难道你忘了,昨天我当街那样骂你,你就忍的下这口气?”
血影蚀二盛气凌人的挑衅,就想将周路激上台。
“场子我找回来了啊。”周路一脸惊奇的表情,“我方才不是已经回骂你们鬼子表情像吃屎了吗?还需要我再骂一遍吗?”
“哈哈哈……”鹰卫们再也忍不住了,笑的直揉肚子,血影蚀二想和这个装傻充愣的小混蛋斗嘴,他找错了人。
血影蚀二暴怒了,额头的青筋激突。
前线的大军正在遍历生死血腥,他不能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为鬼族争脸,却在这里和一个尖牙利齿的死胖子无聊地斗嘴。
他也看出,天妖族中有实力和自己决战的,只有那个铁幂涛与蒙恬,这个胖子分明是没有那个底气赖着不想上台。
“死胖子”,血影蚀二大吼一声,“我以荒原勇士之名向你挑战,是男人的,你上来,若是不敢,你现在跪下给我磕三个头,说我们天妖族少猎全是窝囊的狗屎,我就不找你了。”
“我******!”
胖子又激怒了,想他可是堂堂的百夫长,领导着三十个铁血鹰卫,他在步步艰险步步荆棘的蛮荒尚两进两出没皱过眉,一身是胆胆大包天,他怕过谁,当着数万族人的面,他会受鬼子这样的激将?
欺负人还能再狠点吗?
胖子豁出去了,搂胳膊挽袖子就站了起来,旁边的几个鹰卫用力拽都没拽住,胖子激怒的满脸通红,几步助跑向青石台上冲去。
后方坐着的小鸾紧紧捂着秀口,她的心都在颤栗,这个胖子,为什么总要去挑战这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你就不知道别人有多为你担心吗?
这些天,蒙恬出现了,当天妖四杰齐聚一处时,细心的小鸾怎看不出蒙恬一听到周路两字,那难明的心绪与神色,小鸾犹记的那次洞中,周路喝多了和自己说的他和蒙恬小时候的种种。
小鸾的心中充满了酸涩难明的情绪,小鸾突然极为悲伤黯然。
在周路和蒙恬中间,也许自己这个结拜义妹有些多余了。
那一次在中军大帐前和蒙恬分开,小鸾突然觉得形单影支,夜里小鸾不知下了多大的狠心,终于决定,从此不再接近胖子了。
哪里想到,一转眼间,胖子竟然跑到了决赛的擂台上。
“胖子,你在怨我不理你了,和我赌气就这样做傻事吗?”
“周路,你给我回来!”后边蒙恬也忍不住了,冲出几步大声召唤,现在她哪还顾得什么别人的流言蜚语。
但是,来不及了,周路已经一窜身,气喘吁吁地径直跃到了青石台之上,将一枚淡青色的铁棒用力地举在胸前,与十余丈外的血影蚀二剑拨弩张地对峙着。
两人上台,决战的契约已经形成,这个时候,谁也来不及阻止了。
乱石谷的群山间一点一点地静了下去,静的压抑,静的让人心慌。
十一长老一脸苦涩走到青石台中间,满怀深意地看了周路一眼,身体终于一挺朗声说道:“我宣布,荒原历76年月1日,天妖榜天鬼榜第总决赛第一场,周路对血影蚀二,比赛正式开始。”
“通”地一记土炮在天空炸响。
血影蚀二兴奋的瞬间就将双眼眯成了一条线,终于将死胖子挤兑上了台,这下子就可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将他杀死,就可以为自己族人出一口恶气了。
这就是擂台比赛的契约,打死勿论!
土炮的炸响还未消散,血影蚀二身形一闪,一瞬间就冲到了胖子面前,血刀上杀气逼人,如一条深红色匹练当头砍下。
这是刀法中最简单的一式——力劈华山。
这种刀法是贯穿于全部刀术修为中最基本的一式技法,最简单也最艰难,说它简单,是因为每一个学刀之人,第一步都要学习这一式刀术,说它难,是因为荒原上最顶级的刀客,也不敢夸耀自己完全掌握了这一式刀术的精髓。
大道至简至易,却博大精深到不可思议。
而血影蚀二这一刀,却将这一招术中的疾、准、狠发挥的淋漓尽致,再配合他神出鬼没一般的身法,血刀中简直有了一种一往无前的惨烈。
血影蚀二没准备恋战,杀死胖子,他还有后边的战斗,他要速战速决。
血刀在空气的摩擦中升腾起一股火焰,妖冶而霸气,快到眩目。
刚刚摆好起手式的胖子向铁棒中灌注全身之力向上迎去,就听“当”地一声剧响,周路竟然被这一刀砍的直掼了出去,双脚在大青石上都拖出两条凹线,然后又被凌空抛飞,跌落到地上翻了好几个筋斗,堪堪在青石擂台的边缘停了下来。
这一刀就让台下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群山间寂静无声,族人们一种恐惧感与无力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两前天胖子拿铁棒一再地大展神威,族人们对他原报有期待的,但是,原来在一个真正的顶阶猎人面前,他却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铁幂涛也将眼眉皱紧了。
周路能接下血影蚀二的一击而不死,这已经是极了不得的成绩,铁幂涛承认,他低估了那个胖子,原来胖子的真正实力竟然已经达到了高阶猎人的巅峰,但是,越是如此才越显出血影蚀二的可怕。
铁幂涛脸上的肌肉不经意抽动着,方才那一刀,就是他,也着实没有把握能够完全接下。
“难道,一会儿我上台需用两败俱伤的手段才行吗?”
周路用胳膊支地强行坐起,方才试了一记,周路终于知道了顶阶猎人的可怖之处,原来,那样的力量,果真不是他十条蛮脉发力所能抵挡的。
周路身上的皮甲都炸裂开了,满身灰尘,深吸一口气,胖子一个鱼跃跳了起来,呸呸地吐出几口泥沙,横着铁棒警惕地看向远处的血影蚀二,一脸狰狞:“小鬼子,再来!”
观战族人们莫名地被胖子的悲壮感动了,胖子是在为部族的颜面而战啊。
一些族人甚至都流泪了。
所有人都在期待周路能再带给他们一个奇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胖子手中那根铁棒上,他们知道,胖子不会让他们失望的,胖子一定会有更阴险的手段等着血影呢。
远处血影蚀二冷冷狞笑,再次一闪身如闪电般出现在胖子面前,
血斩蛮荒。
血刀上绽放出一道惨烈的虹芒,就如一幕匹练斩向一堆白花花的肥肉,血刀上的刀气仿佛将空气都斩裂开来,天地间的所有颜色,一瞬间被血红色的匹练完全取代。
这是血刀术终极七式中的第三式,这一式刀法被一个凝练蛮元的顶阶猎人使出来,更增添了无尽犀利灵动的风华,在这一刀下,血影蚀二不知斩过多少强者,前一次乌拉苏当街挑战,血影蚀二就是用这一刀斩裂良马。
“呛”地一声,站在青石台上的周路脸上肉都在抖着,将铁棒棒尾一拧,一柄冷森森的灿然腰刀迅急弹出。
铁棒中果然有机关。
但是,这一刻就连观礼台上的长老们都将眼眉狠狠一拧,胖子今天的这个机关很没有创意啊,一点也没起到出乎意料的奇效,靠这个机关想为难血影蚀二,简直不可能。
数万族人们的心一下子一都提了起来,难道胖子的刀中,还能射出袖箭不成?
血影蚀二看到铁棒弹刀,一下子大喜,他早就知道,那个死胖子看着一付受激不过激怒上台的样子,其实鬼心眼多着呢,他的那枚铁棒,不知又暗藏着怎样阴险的机关,
但是,以为我是横板木吗?
血影蚀二一脸狞笑,在真正的强大面前,任何阴险猥琐,全他妈都是狗屎。
“死吧!”
血刀如从天而降的彩虹,庞大的杀气贯通天地。
周路冷冷地凝视着对面的刀光,全身嘎吧一震,丹田中蛮气旋冲天旋起,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顺着十五条蛮脉有若深海怒潮般怒吼着冲出。
十五条蛮脉?对,十五条蛮脉,艰险蛮荒无数生死瞬间的顿悟,一次又一次非死即生中的厮杀,遍历铁与血非人般的考验,千钧一发关头冲破桎梏的突破,终于成就了周路尽乎于奇迹般的成长。
当年部族中,呼延教头就曾说过,修行之人进入道蛮境之后,因为有尖锥一般的蛮气旋力量,蛮脉突破就会数条数条一并贯通。
十三长老萧萧火也曾对乌拉苏说过,生死关头的实战,才是一个人修行的最快方法。
这半年中,周路有奇遇,有机缘,有贵人,有帮助,但是,又有谁看到他非人一般的刻苦修行,又有谁看到他远超别人的努力。
这半年中,他历经匪患两进蛮荒,这半年中,他哪一天不是在刀头舔血中渡过,在别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中,在别人享受安逸还为偶然一天用功了一点而沾沾自喜中,这个胖子早就在蛮荒中滚了一身的泥一身的血,这个胖子早就在打折了兵器撕裂了皮甲还在不屈不挠地用拳脚在拼命战斗。
每一次周路从蛮荒中回来时都会弄的极为狼狈,那是偶然的吗?就连老猎人都不敢进的蛮荒,胖子已经将那里的门槛都踏破了,那是偶然的吗?
在一个几近于变态般的生死磨历中,胖子终于咬着牙赶在天妖榜之前,将自己的十五条蛮脉一并贯通了。
这一刻,胖子已经完完全全是道蛮境的手段了。
“可恶的小鬼子,也尝尝老子的刀吧。”
周路手中的腰刀横着一震,手中腰刀上猛然绽放出蜿蜒的电蛇之芒,刹那间电蛇一而化三,如盛开了一朵妖娆的罂粟,再次三化六六化九,漫天蜿蜒流转的电蛇乍然汇于一点,九刀齐齐点在了前方的血刀之上。
“轰”地一道能量暴炸,飞沙走石,血影蚀二促不及防下腾地后退一步气息微窒。
“什么?”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周路胖胖的身体如猿猕一样矫健急跃,掌中刀九化十八,十八化三十六,三十六道蜿蜒的电蛇就如夜空中绚烂的烟火繁华绽放。
“去你妈的!”
周路大喊,三十六道刀影汇于一点再次齐齐点在血刀上。
“当”地一声剧响,血影蚀二竟然被这一刀砍的直掼了出去,双脚在大青石上都拖出两条凹线,然后又被凌空抛飞,跌落到地上翻了好几个筋斗,堪堪在青石擂台的边缘停了下来。
“什么?”
小鸾与蒙恬同时站起,又惊又喜地看向台上的胖子,心中激烈的情绪翻滚不息,五味陈杂,铁幂涛在那里都看傻眼了,将血影蚀二都砍了出去?那是周路?
主观礼台上,莫玄机手中下意识用力,“喀”地轻响,茶盏粉碎,茶水洒了他一身,但是这位二长老浑然不顾,目光明亮如电射向台上的胖子,这一刻这位二长老激动的心都在颤栗。
“周路,竟然也有顶阶猎人之力?”
“天壮我大天妖部族,天要兴我大天妖部族吗?”
“哈哈哈……”
莫玄机狂喜,意外地在擂台上又发现了一个修行天赋无出其右,锋芒耀眼万众瞩目的天才少猎,并且这个少猎人资历之丰富坎坷,阅历之老练圆融,均不是那些所谓温室天才所能相比。
别的天才靠天赋上位,而这个胖子,竟然是在别人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完全靠累积军功上位的。
莫玄机看出来了,方才周路所用的,乃是号称极难修行的顶阶刀法火舞银蛇不夜天。这套刀法,就是长老们修行起来都很觉吃力,而胖子竟然一鼓作气,将这一式刀法演化出了三十六道刀影,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青石台上飞溅的沙石渐渐落下,周路与跌落远处的血影蚀二嘴角边均有一丝血迹,周路狰狞地伸出衣袖向嘴角一抹,手向前一指:
“傻逼,以为我是软杮子挑我捏,你做错梦了!”
血影蚀二被骂的脸色青紫。
“轰”地一声,三十个鹰卫齐齐暴笑。
他们和周路一起从蛮荒回来的,出蛮荒时,胖子就有这个实力了,做为可互托生死的战友,他们怎能不知道胖子的实力底限在哪里,但是,他们又太了解胖子了,这个胖子心中没有什么大志向,最大的志向就是能得到点小虚荣,能在漂亮女孩子面前显示一下而以。
就这么点事儿,鹰卫们能不配合吗。
从蛮荒回来到参加每一次比赛,别人也许会紧张,鹰卫们可一直是在以极为放松的心情看热闹的,每一次看到胖子仅用几成实力就将别人震惊,鹰卫们都乐不可支。
方才血影蚀二指着周路鼻子挑战,胖子撸胳膊挽袖子要冲上去,鹰卫们还得积极配合,做出要拽住拦截的模样,别人不知道鹰卫们有多么痛苦。
荒原上的铁血鹰卫,终于全被胖子带坏了。
果然,在他们的配合表演下,胖子再一次让观众们吃惊了。
第116章 宝刀
血影蚀二用力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胸中的气血翻涌,从地上鱼跃而起,他双目赤红,眼神如血,他都气懵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方才还在说一个人包打决赛,还要直挑天妖四杰。
这下装逼装大了,天妖四杰还没上场,他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死胖子打飞出去。
火舞银蛇不夜天?
血影蚀二冷冷地看向周路,他承认,他低估了这个死胖子,原来,天妖族除了铁幂涛与蒙恬,还有这样一位强大猥琐阴险之极的存在,他一直躲在暗处射冷箭打闷棍,这一次,胖子的阴险原来不在铁棒中,而在于他一直以来的扮猪吃虎,他妈的,亏自己方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铁棒上。
血影蚀二的脸都在发烧。
方才周路将他打飞只是促不及防而以,他可不是输了。
再来!
血影蚀二向前迈上一步。
真原渡边焦急地盯着青石台,双拳紧攥,他忧心于擂台上的比赛,但是,他更忧心于前线的战况。远山的喊杀声此起彼伏,无数军马冲撞一处,那种血腥与惨烈,无需亲见都能想像。
突然,远山间的喊杀声明显有弱了下去的趋势,喊杀声渐渐的越来越远,再到后来,乱石谷中族人们需安静下来才能隐隐再听到远山中的金铁交鸣。
“成了?”
真原渡边暗中攥紧拳头,又悲又喜,心中油然燃起新的希望。
这位鬼族特使出使时如小丑般霸道骄奢,但那只是他为了试探敌族而故作佯狂,一直都是在演戏而以,事实上,这位特使胸拥大才,有非凡的军马指挥能力,有对军机洞察微毫的判断水平,否则,鬼族焉能派他出使。
从水晶球中看到前线失利,大军误入敌族的口袋,如此绝境下,真原渡边的第一反应就是——壮士断腕。
让五千精锐军马以自杀式的攻击冲过去,堵住敌军,用生命来为后队大部军马赢得逃跑的时机。
后边,数万军马后队变前队,急急调整部署,步步为营一步一步退去,几里一设千人伏兵,这样,只需牺牲不到万人,大队伍就会成功从口袋中钻出脱险。
这次失利非战之罪,大军退走,鬼族依然没有伤筋动骨,这样的损失,只需月余就会完全恢复,到时再重整蛮荒匪军,鬼族照样是一个霸道威风的荒原大族,到那时,今天之仇,鬼族会加倍奉还。
听着远山间的喊杀声渐行渐远,真原渡边心中极慰,他知道,他们的大军成功退去了,真原渡边的目光再次变的阴冷怨毒,心中暗暗发誓:今天的失败是个教训,下回,就不会了,下回,我们会卷土重来的!
就在这时,山谷外一个鬼族传令战猎疯了一样向山谷中冲进来,一步跪倒在主观礼台前,抬头看向真原渡边等一干特使军使,这个传令战猎都快哭了:
“各位特使大人,族中十万火急蛮像传讯,说、说……”
“说什么?”
真原渡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被传令战猎的表情吓到了,心中冰冷焦急追问。
“蛮像传讯说……”传令战猎用力咽了一口口水:“说咱们族东疆突然出现天妖族铁血军隼,以势如破竹之势向部族腹地横扫,咱们的东疆,已有半数土地沦陷。”
“什么?”
真原渡边脑袋嗡地一响。
“还有……”传令战猎接着补充,“族中吃紧,前线的军猎们也得到了情报,无奈下强行退转队伍急行军回援部族,而天妖族,正在我们大军后边衔尾追杀,数万军猎,我们已损失过半了。”
“咕咚”一声,真原渡边眼前一黑,砰然摔倒,被别人扶住,勉强睁开双眼,真原渡边手抖抖地指向天妖族众长老那边,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字来:“好狠的围魏救赵,天妖族,你们誓要赶尽杀绝了是吧,好啊、好,哈哈……”
真原渡边笑的近乎癫狂。
真原渡边可没有想到,人家天妖族的拳头打的这么狠,不是一拳两拳,而是一套组合拳,拳拳到肉,打的他们伤筋动骨,这口气恐怕多少年也再不能喘过来了。
他也没有想到,前线的大军,不是步步为营式的退却,而是,急急如丧家之犬,让人撵着屁股追赶的大溃退。
先前的美丽泡影,在真原渡边的脑袋里轰然崩散。
天妖族几位长老手中早就拿着战报的兽皮卷互相传阅呢,微微摇头。
远在数百里外的鬼族东疆,铁血军隼猎长兰河谷大刀一挥,手下潮涌般的战猎呐喊着冲向前方崎岖的土地。
兰河谷偶然转头,看着身后满目疮痍遍地烟火,冷冷地摇头:“谁告诉你们,我们天妖族只能防御不会进攻的?小鬼子,以为你们族地势天险资源贫瘠,就会阻了我们大军前进之路?”
看着前方留守的那些鬼猎还在顽强抵抗,兰河谷一挥战刀:“杀!”
大地上喊杀声震天响起。
乱石谷主观礼台上,莫玄机长吁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战报放下,揉了揉额头。
听着远山间喊杀声怒吼声渐渐远去,莫玄机知道,打赢了,这场战斗,终于彻底地打赢了,数十年以来,天妖族最大的一次危机,就这样干净漂亮地化解了。
前些日子,鬼军时时迫近,天妖族示弱般不主动出击,也是在等兰河谷猎长带着铁血军隼的奇袭,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只有将战火烧到对方的土地上,天妖族才会最大限度地减少损失。
莫玄机再次抬起头来,眼角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血丝,那是无数时日殚精竭虑,与谋士们反复推演庙算留下的疲惫,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值了。
莫玄机冲对面激愤的真原渡边缓缓摇了摇头:
“赶尽杀绝?真原特使,这其实全是你们贪婪偏执的下场,以为有蛮荒的暗中助力就会吃下我们的西疆?你们低估了我大天妖部族的力量,与捍卫族人生命的决心!”
群山间数万的天妖族人齐声欢呼。
青石台上,血影蚀二噗地吐出一口鲜血,以血刀拄地,脸色苍白,血影蚀二无法接受自己部族完全失败的下场,他无法接受突然而来的打击。
周路满眼可怜的神色看向这个脸色苍白的鬼族少猎,安慰道:“你们输了。”
“不,我们没输!”血影蚀二一脸坚定之色冷冷摇头,伸手将嘴角边的血渍抹去,只要他还站在这个擂台之上,鬼影族就还在坚守一方战场,他们就还有一次胜利的机会。
而这,是他们唯一一个机会了。
“不,你们输了。”周路一脸委屈的表情争辩着。
“我们没输!”血影蚀二额头青筋激突,脸孔胀的通红。
“你们就是输了,谁说你们没输,你们就是输了吗,这么大人了还赖皮,输了还不承认,你耍赖……”周路委屈的都快哭了,连连跺着脚,一句不让地争辩。
血影蚀二都快气疯了。
部族失势已经让他心忧如焚,偏偏还要和一个死胖子在这里缠杂不清,他哪还有那样的耐心。
天妖榜决赛还未分出胜负,那么就继续吧。
“呀”地一声喊,血影蚀二双肩轻轻一晃,倏忽间出现在周路面前,血刀上绽放出无数道虹芒纵横翻滚,就如天上突然降下一团妖冶的红云,红云中电闪雷鸣,沸腾的杀机要将裹在其中的胖子一条一条地撕裂。
周路咬紧了牙,横着刀也冲了上去。
胖子知道,人生中最激烈、最艰难的一场战斗来临了,这个时候没有底牌,没有保留,唯有全力以付。
太快了,血刀快的眩目,一条刀影瞬间就笼罩了一片域场。血影蚀二真正的实力让天妖族人们大惊失色,神为之夺,早就知道鬼族的这个少猎厉害,可是人家真正的实力一展现,厉害犹在想像之上。
乌拉苏在台下看的冷汗淋漓。
血刀的招术,他竟然有半数看不大明白,看了前一招心中触动,默默在心中拆解,待终于想的通透再抬头时,人家的快刀不知又早劈出了几十刀几百刀,乌拉苏心中骇然不以,若是自己上台,恐怕就那么一愣神的工夫,不知都被人家砍成了多少截。
乌拉苏后背全被汗水打湿。
而再看向周路,乌拉苏的心简直都快要不跳了。
那个胖子,真是当年被万众嘲笑,窝囊猥琐,被大长老撵下台的胖子?
在血影蚀二沸腾的刀光下,周路就如一条游在海中的鱼,轻松自若,犹有余力,掌中腰刀横着一颤,那柄锋锐的刀上就绽放出九朵蜿蜒的电蛇,电蛇婉转耀目,嗤嗤流窜,精准地架向血刀。
血影蚀二咬着牙地将刀势再快。
周路手腕再颤,刹那间刀影九化十八,十八化三十六,紧接着胖子咬着牙使出了丹田之力,呀地一声喊,三十六道电蛇一下子再次分化,整整七十二朵电芒就如夜空中盛大盛开的耀眼烟花,七十二朵电芒汇于一点,力量大到无法想像,血刀与电芒撞到一起,一簇一簇暴炸的烟尘都快要将青石台湮没了。
七十二朵电芒?周路竟然凝结出七十二朵电芒?火舞银蛇不夜天,胖子竟然将不夜天这一意境淋漓尽致地实现了?
群山间轰地响起不可思议的惊叹声,那些长老们都看的动容了,铁幂涛暗中将椅背攥的喀吱喀吱直响,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乌拉苏则满眼的神驰目眩。
想起在比赛场中刚见到周路时,自己那付傲气的样子,乌拉苏羞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路体内的蛮气旋,已经比三个月前大上了整整一圈,这么强大的旋转力量,抡起刀来就如一头大象抡着麦秸,周路都不知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强的力量了,八百衍际那是绝对挡不住的。
九百衍际吗?
周路没有测过,不过,他确实是没有凝聚蛮元,他确实还不是顶阶猎人。
他就是一个异类,用整整十五条蛮脉驾御着蛮气旋骇人的力量,而十五条蛮脉,那可是比大长老欧冶图机还整整多出五条蛮脉去。
那种天地合一般的掌控力量,可完全是道蛮境的手段了。
依靠着这样的手段,周路与血影蚀二这样的顶阶猎人战斗,竟然在招招抢攻。
两人越打越快,越打火气越大,青石台上当当的金铁交鸣声倾耳不绝,一团血光一团电芒,如两团妖云翻来滚去,台下的数万人全都看呆了。
“还说你们没输,还说你们没输……”
七十二道蜿蜒的电蛇汇于一柄刀上,这柄刀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一刀、两刀、三刀……周路恶狠狠地劈砍,一步、两步、三步,血影蚀二竟然在一点一点地被周路打退,周路的牙都咬在一起,一边打还一边喝问,那付缠杂不清非要争出是非对错的样子让血影蚀二出离愤怒,从来没有,他血影蚀二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打过这种窝囊仗:
“好,就用你的血,为我鬼族赢最后一口士气吧。”
血影蚀二手中的血刀如流星般脱手向周路掷去,然后双手在腰间一扣,一柄薄若蝉翼的狭长血刀从他的腰带间如幽灵般弹出,这柄刀一入手,血影蚀二瞬间就变成了挥舞镰刀的死神,身上都有一股死亡的气息,他一个健步穿上去,一记力劈华山。
这一记刀术快若一抹幽云。
周路来不及退,飞速举刀将腰刀在胸前一横,嗤地一声轻响,腰刀如被削中的豆腐应声而折,血刀强劲的刀气轻而易举将周路胸前的猎甲齐齐划开,差了一点就将胖子开膛剖腹。
周路一下子吓了个魂飞天外:什么鬼玩意儿?
血影蚀二新拿出来的这柄血刀太锋锐了,锐不可及啊。灌注了强大蛮元的腰刀,在血刀下竟然连豆腐都不如。
血影蚀二再次一步欺上举刀就砍,周路吓的飞身而退,转身就跑,一步跳下青石台,后边血刀刀气直划到青石台上,从血影蚀二脚下,一道深及尺余的沟痕触目惊心的向前延伸。
周路跳入到乱石谷里边,一闪身就绕到一方青石之后,血影蚀二再次一晃肩追了上去,血刀轻轻向前一划,那方两人腰粗的大青石被一刀斩为两截,青石上半截轰然向旁边跌倒,青石后边,露出胖子苍白而震惊的脸。
削两人腰粗的青石,比削豆腐还容易?
周路再次变色,喘一口气的工夫都没有转身就逃。
血影蚀二仗着血刀从断石上冲过,向周路疾追,两人一追一逃,乱石谷刹那间一片狼藉,断石飞溅,处处留下如镜面一样的刀锋。
数万人同时目瞪口呆。
“那是什么刀?”
金石在刀下直若无物,血影蚀二持着这两柄刀,一路之上横冲直撞势不可挡。
拿着这样的刀比赛公平吗?
群山间反应过来的天妖族人们齐声怒吼:
“不公平!”
“这是比赛吗?这是比刀吧。”
“血影蚀二,有种的把刀放下公平地打一场,拿着那样的刀算什么能耐?”
“这是作弊,这是无赖,我们绝不允许!”
“凭什么周路使用铁棒你们都不允许,而却允许你们的少猎用这样的刀?取消血影蚀二的比赛资格,血影蚀二,你给我下去吧。”
……
愤怒的怒吼一时响彻群山。
主观礼台上的众长老也齐齐愣住了,素来负责斥侯事宜的十一长老眼睛一下子瞪的滚圆。
他认了出来,血影蚀二拿着的,正是鬼族的震族之宝:亚龙血刀。
相传这柄刀乃是鬼族历史上一位叫麻亚龙的神匠历十九年方才打造而成,血刀一出神鬼皆惊,有着无法比拟的锋利,近百年来,这柄刀一直是鬼族最自傲的兵器,无出其右,无物争锋。
“这不公平。”
十一长老啪地拍桌子,一个纵跃,从主观礼台轻飘飘地径直落到大青石上,然后再一纵身,就准备飞身进入乱石谷救下十万火急的周路。
夺路狂奔的周路前边一方厚重的山壁,已经再无去路了,血影蚀二一刀削断一枚石柱,仗着血刀一晃身就跃到了周路的头顶,一刀从空中径直劈下。
“谁说我们输了!”
血影蚀二一脸狰狞地争辩。
就在这时,终于缓过气来的周路霍然回身,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柄如弯月一样的长刀,长刀掠成一抹清幽的月痕,悄无声息地向血影蚀二的血刀上迎去。
一刀挥出,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不受丝毫的空气阻力,就如挥舞着一柄毫无重量的幽灵,顺畅的不可思议,快的不可思议。
只在一瞬间,弯月长刀就与血影蚀二的血刀撞在一处。
嗤地一声轻响,血影蚀二的血刀如裂帛一般被轻易斩成两截。
“当啷”,半截血刀跌落到山石上,弹跳了几下,如失去生命的血蛇,再也不动。
“什么?”
十一长老霍然顿住身体,一下子愣住,半空中的血影蚀二也一下子目瞪口呆,看着淡如春梦,朦胧如月却急如闪电般划过来的长刀,血影蚀二在半空中急转身,一声轻响,弯月长刀将他的半截衣襟削掉。
血影蚀二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完全能够想像,那样一柄刀若是砍到身上,不得如削豆腐一样轻松,毫厘之差,他的腿就差点被那柄刀砍了下去。
但是,那是什么刀,竟然比我的亚龙血刀还锋利?鬼族的震族之宝,百余年来无物可及的亚龙血刀,竟然被那柄弯月长刀一刀削断?
血影蚀二魂飞魄散,转身飞逃,周路在后边凶神恶煞一般苦苦追赶。
嗤地一声,弯月长刀将一枚丈余高的石柱从头劈到底,周路从断裂的石柱中直穿过去,血影蚀二的衣甲裂飞,刀气从他的左肩斜向下划出一道浅浅血痕,若不是他窜出的快,恐怕隔着石柱周路都能将他砍死。
群山间所有人都看懵了,攻守易势只在一转眼之间,这样的战局每一分每一秒都惊心动魄到让人浑身颤抖。
盯着乱石谷中的战局,数万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乱石林中两道身影一逃一追,眨眼间从石林这一头奔到了那一头,前方一堵坚硬的山壁面无表情地横亘,血影蚀二也跑到了绝路上。
报应,来的何其快。
血影蚀二毕竟身法过人,直冲到山壁前,脚尖在山壁上重重一点,身体唰地折身而回,准备与周路擦身而过,一返身,血影蚀二整个身体快的由一抹残影倏忽间遁入风中,消失不见。
忍术,最精深的顶阶忍术,竟然可以在风中不借外物忍遁无形。
“还想跑?”
周路十五条蛮脉的所有力量全都作用于弯月长刀上,一刀快成朦胧的残影横着斩在空中。
这一刀倾尽了周路的巅峰力量,这一刀化入了空明的意境,这一刀周路挥砍出不可思议的感觉,周路都不知这一刀到底是斩入虚空还是融入了虚空,一刀斩出去,他感觉掌中刀的重量完全消失了,斩出这一刀,他仿佛一脚迈入了一个玄玄的难以言喻的境界。
嗤地轻响,血影蚀二的身影缓缓地在空中显形。
血影蚀二苍白而震惊的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最后吐出几个字来:“你的刀,竟然比我的忍术还快……”
“砰”地一声,血影蚀二掉落到地上,上下两截身体错落着滚到两侧。
这个鬼族少猎之首,竟然在最后一个错身中,被周路一刀砍成了两截。
这一刻,诺大的山谷,除了山风竟然再没有一丝声息,数万人目瞪口呆,看着那个一身浴血,满脸狰狞的胖子,没有人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周路不仅将堂堂正正的鬼影族少猎之首打败,还将他一刀腰斩。
这是真的吗?
这是真的吗?
周路不再理会后边的尸体,捧着那柄刀一步一步走过乱石谷,重新走上青石台,山风吹的他一身裂开的乱甲哗哗作响,这一刻,胖子的目光茫然而坚定,胖子的脚步无畏而执著。
群山间不可抑止地嘈杂起来,天妖族人们看着这个一再给他们带来惊诧狂喜的胖子,哪个不莫名雀跃,不少人暗中将拳头紧攥,就准备为胖子欢呼喝彩。
周路高高站在青石台上,双手向下一压,随着他的手势,数万族人竟然同时静了下去,所有人都想知道,胖子这回想说点什么。
“这柄刀,名为月痕。”
周路将那柄弯月长刀举在胸前,目光火热:“这柄刀,乃是用三百七十六种金属辅助,融炼出玄金的三融三锻,再用云金化形,寒铁塑脊,十六种珍罕金属为灵,历经九九八十一次开炉,方才炼制成功。”
群山鸦雀无声。
周路的声音近乎空灵,在大山间远远传了出去:
“这柄刀,坚可削金石,煞成斩幽冥,刀身近乎完美地合乎天道,这柄刀,削鬼族震族之宝如削云泥,这柄刀,足以在咱大天妖部族数百年的神兵史上,骄傲地排进前三,而这柄刀,它的锻造者,却是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就叫:莫、小、鸾……”
群山轰然震响,无数族人又惊又诧议论纷纷,小鸾坐在远处的观礼台上,身体一下子坐直,一颗心突然剧烈颤抖。
周路根本就未停,继续说道:
“能炼出这柄刀来,已经说明,炼制者完全可以和荒原上那些神匠齐名,从此,莫小鸾这个名字足以载进荒原的历史,谁说小鸾不配名列天妖四杰,这样的神匠师,莫小鸾足当的起天妖四杰之首!”
周路双掌一举:“让我们为她欢呼。”
胖子太有煽动力了,随着他的双掌,群山间响起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
小鸾呼地站起身,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泪流满面。
她万万没有想到,天妖榜比赛胜利了,胖子却突然把她推到了前台。
前些日子关于她配不配名列天妖四杰的风声小鸾怎会听不到,她原本没怎么在乎,可是胖子今天的态度却让她极为再乎,这个胖子,他心里还有我,他在为我鸣不平呢,他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帮我鸣不平呢。
小鸾心中极为温暖,不知是委屈还是感动,她的眼泪就那样簌簌地落下再也止不住。
已经有无数火热的目光笑着落到了小鸾身上。
坐在小鸾旁边的艾无忧笑咪咪地看着青石台上的胖子,她简直对胖子太有好感了。
胖子和她一样,古灵精怪,不按常理出牌,万众瞩目下胖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一下子惹的一个女孩哭的梨花带雨,艾无忧感觉胖子太对她的脾气了。如果她和胖子站在一起,绝对可以并称两个小妖精。
艾无忧咯咯地笑着站了起来,伸出衣袖帮小鸾擦去脸上的泪痕,呵着热气,在小鸾耳边挪虞地说道:“哭什么哭,那么多人看着呢,再哭,咱小鸾少主的名声就全毁了。”
小鸾一抹脸颊愤愤地跺脚嗔道:“那个胖子,说这些事先也不和我说一声,哎呀,这下子可让我丢人了。”
小鸾的脸通红,真想把头埋进艾无忧的怀里。
艾无忧笑的打跌。
主观礼台上,莫玄机胸中大畅,老怀大慰。
看着孙女被胖子惹的哭成那个样子,莫玄机真想狠狠地给胖子一拳,骂一声:做的好。
莫玄机这一刻真想哈哈大笑。
部族的战争打赢了,天妖榜决赛,也打赢了。
孙女的玄金三锻,与炼制成的月痕长刀,他原本想在战后找一个机会宣传出去,帮孙女增加光环,让小鸾名正言顺地上位,但是,还有怎样的宣传有周路这个宣传效果好。
借着斩断鬼族震族宝刀的威风,那柄月痕刀恐怕将在一夜间名动荒原,小鸾的名字,也将在一夜间名动荒原。
莫玄机看着擂台上的胖子越看越喜看,这个胖子,一次都没有让他失望过,一次都没有!
青石台上的十一长老转着头左看看,右看看,他都有些懵了,这算怎么回事,一会是让我宣布天妖榜决赛胜利的消息,还是让我宣布小鸾的刀炼的好,天妖族又多了一柄神兵的消息呢?
噗哧一声,这位长老摇着头也笑了。
第117章 终究不再是孩子了
历尽了几个月风雨欲来的压抑与紧张,天妖族与鬼影族的战争,终于以一个出乎意料的结局结束,无论是在域外战场还是在天妖榜天鬼榜的擂台上,天妖族均大获全胜,以无可争议的方式捍卫了大族威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鬼影族在这一场战争中被打惨了,损兵折将折戟沉沙,从此在荒原上蛰伏了下去,销声匿迹。
天妖族一队又一队胜利的军隼班师回族,族人们夹道迎接,举族欢腾。
西疆从此风调雨顺,彻夜太平,赶到西疆参加天妖榜比赛的族人们也全都赶回到部族之中。
一场盛大的欢庆盛典让天妖族夜夜笙歌。
胖子,受到了想像不到的欢迎,走到哪里都被无数的族人簇拥包围。
在庆功仪式的盛典上,长老们除按军功表彰了所有立下战功的战猎队伍,还隆重地加封周路为天妖五杰,周路、铁幂涛、蒙恬、莫小鸾、野老墙五人,三个顶阶猎人,一个炼制出月痕刀的神匠,一个在兵器设计上有奇思妙想的鬼才,五个少猎以耀眼的光芒在荒原上绽放。
二长老莫玄机亲自为五人戴上大红胸花。
胖子乐的合不拢嘴。
热闹的篝火舞会上,成群结队的男女手挽着手,嗬嗬地跳着热烈的锅庄。
台下太热闹了,庆典一结束,周路就迫不及待,吱溜一声不知溜到哪里去了,愤愤的艾无忧与柯灵在人群中寻找,终于在一圈围着篝火跳着**舞蹈的队伍中发现了胖子,这一刻他正凑在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中间,跳的起劲极了,胖子胸前的大红胸花早就被挤碎撕裂,想是这位打赢了天妖榜的勇士一下台,就遭到了热情如火的族人们的蜂涌围堵。
而那个胖子,偏偏对这些乐此不疲,混在美女堆中如鱼得水。
艾无忧与柯灵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向远处用力挥着手,大声喊道:“小鸾,胖子在这里。”
小鸾一身素雅的布袍,娴静的就如夜空中的一抹幽云,她脸上总是带着那丝淡淡的微笑,弯弯的笑眼让这个女孩看起来可亲极了,但是若仔细看,还会发现,小鸾身上还有一丝尊贵冷艳,与神秘莫测的气质。
高高在上的少主,名动荒原的神匠,潜移默化中成就了小鸾的上位之气。
艾无忧与柯灵强行将跳的满头大汗的胖子从队伍中架出来,将他架到小鸾面前,艾无忧皱着鼻子说道:“别玩了,小鸾找你有话说。”
小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周路。
胖子明显的意犹未尽,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着。
“哥”,小鸾幽幽叫了一声,“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出去走走?就我们俩?“胖子有些意外,还有点慌乱,手足无措的样子,旁边的艾无忧噗哧一声笑了,用力推走两人,然后拉着柯灵钻进了人群中跳舞去了。
夜凉如水,璀璨的星空在暗夜的大山中投下细碎的光影,周路无奈地老老实实陪着小鸾向外走去。小鸾没有说话,周路也突然不知要说什么好,两人静静地走出广场,沿着一条山石小路走进山中。
后边,繁华的篝火与热闹的叫喊声一下子仿佛离的那么远,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找了一方平整的山石,小鸾拉着周路坐了下来。
小鸾欲言又止。
周路一脸憨憨的表情,满腹疑惑,他真不知两个人跑到这么冷清的地方来说什么,这里哪有那边热闹好玩。
“哥,谢谢你那天在擂台上帮我说了那么些话。”
“那有什么……”
周路一挥手。
“不”,小鸾正色道,“我知道,你肯在那个场合帮我说话,是你一直在惦记着我,是因为听到别人对我不公平的话,你就想帮我出头,你帮我出头,我、我心里很感动。”
周路嘿嘿傻笑着:“你是我的义妹吗,我不帮你谁帮你。”
“嗯”,小鸾点了点头,“在你决赛之前,有一段时间我没理你,也没去找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小鸾幽幽地望着周路,周路一怔,搔了搔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因为蒙恬?”
“嗯”,小鸾把头低了下去,声音也明显的小了下去:
“在那之前,我看到蒙恬了,她和我同时坐在中军大帐中,那时,我就在想,你和蒙恬从小是最好的朋友,可以互相交换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那时我不知怎么了,突然想到咱俩结拜后,这么长时间了,你也没给过我你最心爱的东西,我心里就有些妒忌,我想,这几天我先不理你了,让你尝尝突然失去我的滋味……”
小鸾柔柔地望着周路:“哥,你说我是不是小心眼,是不是一个很爱吃醋的女孩子?”
周路心中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晚风习习,凉夜露清,听着一个明媚的女孩子向他吐露心事,周路砰然心动,还有些迷茫,他缓缓摇了摇头。
小鸾咬着嘴唇抑起头来:“哥,我有句话问你,你能真心回答我吗?”周路点头:“什么话呀?”
小鸾道:“半年前的献祭上,蒙恬那样对你,哥,你是不是心中还在恨她?如果我要你以后永远不再理蒙恬了,你能做到吗?”
周路心中一阵迷乱,脸上全是茫然。
半年前,蒙恬当众将紫金锁还给他,那时,周路心中是充满了不服不愤之气的,这半年中,周路拼命地努力修行,努力在军中立功,说白了还是想置一口气。
周路承认,他就是一个小气的胖子,有些事他赌着气也要做给别人看。他睚眦必报,他小心眼,他爱钻牛角尖,他没有那种勇士的宽宏大度,有时周路也在问自己,这件事上,自己为何会这么过激地想置这口气?想到深处,一个隐隐的念头总是让他慌乱地逃避。
今天小鸾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一下子触及到周路心中最深处的心事,竟然逼迫的他想要逃避而不可得。
小鸾见周路沉吟不答,说道:“其实我说的乃是虚幻之事,你和蒙恬已经分开了,我只是想安心而以,哥,你还恨蒙恬吗?”
周路又犹豫半晌,终于缓缓摇头:“恨?不,不算是恨,只是和她置气而以,那个小丫头,她不理我了,我只是和她置气。”
小鸾紧抿着嘴唇。
周路苦笑,接着说道:“但是,后来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我也渐渐想明白了,我和她置气,我气她恼她,还是因为我在乎她吧。”
“唉,其实想想,当年她也有许多苦衷的。”
“当年我和她玩的那么好,我再去她家喊她,她父亲却出来将我打发走了,那时我不理解,后来想想,蒙恬那时其实也和我一样悲伤吧,她在帐中,一定也哭的很伤心吧。”
“我没有了和我一起玩的朋友,蒙恬也没有啊,那时我还能上山下河去淘气,可是蒙恬却总是一个人闷在帐里,没有人给她变戏法了,没有人陪着她说笑了,她一定很闷吧。”
“后来,我气她不理我,在猎场中见了她远远地绕着走,那时她一定特别伤心难过吧。”
“女孩子比较敏感,闲言碎语听的多了会受不了的,有些事,我这个小混蛋会不当回事,可是女孩子却不行啊,她一定是压力太大,实在受不了了,才会那样对我吧。”
周路摇了摇头,诚恳地看向小鸾:“小鸾,蒙恬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我了解她,小的时候,我那么邋遢那么混蛋,别人都嫌弃我,她却没嫌弃过我还和我好,献祭之后,我知道,她不是嫌弃我,她只是,迫不得以。”
“所以”,周路接着说道:“我对蒙恬就如对你一样,永远也恨不起来的,小鸾,你懂我的意思吗?”
“永远也恨不起来?”小鸾紧咬着嘴唇,心弦轻轻震颤,她也不知自己是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小鸾幽幽地看着胖子,仿佛要将他的心看透:“哥,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在你心中,我和蒙恬究竟是谁更重一些?你说,在你心中,我能及的上蒙恬吗?”
周路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心中那些模糊的感觉,非得要用一个数据刻度仗量,他真的很为难。
要怎么说才好呢?
“小鸾,你对我好,还那么细心地照顾我,你知道吗,对于你的帮助与照顾,我一直都是理直气壮的,我对你就如亲妹妹一样亲,和我爷爷一样亲,我从来都没认为被妹妹照顾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你生病了,我也一样会那样照顾你的。可是蒙恬……”
周路顿了顿:“小时候,我和蒙恬玩的很投机,我感兴趣的东西,她也都感兴趣,我愿意玩的东西,她也爱玩……”周路嘴角边噙上一丝微笑,声音有些悠远:
“你别看那个小丫头平时装的挺高傲的,其实她也坏着呢,有时候我们一起干坏事,有许多主意都是她出的,隔壁的王猎户家里栓着的大猎狗,每次我翻墙过去它都凶狠地乱叫,那时是蒙恬给我出的主意,让我拿一块很臭很臭的肉扔到那条狗的狗食槽里,那天以后,那条狗好长时间都没有力气冲我叫了……”
周路笑了:“那件事后,爷爷把我打了一顿,小混蛋的名声都让我背着,蒙恬还在一边笑咪咪的。那时候,我不服气就揪她的辫子,她就踢我的屁股,那时,每次我都打不过她,打完了她还非赖着让我背她过河,她说她怕滑倒,她比我都厉害,她还怕滑倒……”
周路完全沉浸在回忆中,悠悠说道:“那时候我和蒙恬,是能玩到一起去的最好的朋友,她还非说我们是哥们,小鸾……”周路转过头看向小鸾:“我对你和她是两种不同的感情,分不清哪个轻哪个重,你能明白吗?”
周路说的有趣,小鸾也听的悠然神往,她突然很羡慕蒙恬,小的时候可以有周路这样的玩伴一起疯一起玩,一起做坏事一起开玩笑,而她的整个童年,都是在一种极大的压力下渡过的,周围全是那些长着胡子的老师与教头,那些老师面目和蔼,向她谆谆教诲的,永远是那些她要强大起来的理由。
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就是什么是疯玩都不知道。
小鸾心里酸酸的,突然有一种想揪着周路的衣服,非要他背自己过一次河的冲动。
唉,再也不是小孩子,那些事,是永远不可能了。
“是很亲的亲人吗?”小鸾突然也很满足了。
小鸾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嫣然而笑,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明白了,我和蒙恬,在你心中原本是两种不同的感情,这样,我也没有什么好吃醋的啦。”
周路如释重负般悄悄地长吁了一口气。
小鸾一下子又转过话题,柔柔问道:
“如果蒙恬现在向你道歉,哥,你还会和她好吗?”
“怎么可能?”周路苦笑:“小鸾,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有些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们现在还提它干什么,我们还是回去吧……”
周路挣扎着要走。
“有什么回不来的。”
小鸾叫住他:“如果我现在将你和我说的那些话去和蒙恬说,你猜猜她会有什么反应?”小鸾的神色有些狡黠。
“不要。”
周路一把拉住站起欲行的小鸾,满脸通红:“不要和她说。”
“为什么?”小鸾一眨不眨地看着周路。
周路气哼哼地说道:“不为什么,哼,我还和她置气呢,那小丫头,敢不理我,我还和她置气呢,我就小心眼了,我就是小气的胖子了,怎么的,现在长的好看了,就不让我揪辫子了?哼,我这口气还没出呢。小鸾,我们不理她,我身边有你就足够了,没有朋友就没有朋友吧,我不是还有你这个结拜义妹吗,就足够了……”
周路愤愤不平地发着牢骚,就见小鸾神秘地笑着,转过身,就从几步远的青石山壁后边,拽出一个人来。
那个人身材修长秀丽,颜如明月,眉间淡淡的蛮纹如展翅欲飞的双翼,给她平添了一种意气风发的气度,眼眸如星,只不过此刻,这个人的星眸中,全是难以明状的泪水,还想保持微笑,偏偏一笑中,泪水又情不自禁簌簌滑落,这个人只得一遍又一遍伸出衣袖,将泪水一遍又一遍地擦去。
愤愤的周路所有的话刹那间嘎然而止,一下子胀的满脸通红,嘴张的恨不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蒙恬?”
正说着不理人家,要和人家置气呢,突然就看到蒙恬奇迹般地在身边出现,周路浑身腾腾地冒着汗,都懵了,再转头愤愤地看向小鸾,周路咬牙切齿,玩我吗,这是在玩我吗?
蒙恬的心都在颤抖,就感觉那么多年来空着的心又充实了。
小时候的那些欢乐,那些疯那些闹,那些欢笑那些奔跑,还有那个触手可及的可供她依赖的胖子,一时全都真实起来。
自从父亲走出帐篷,将小胖子打发走那一天起,在蒙恬的记忆中,生活就逐渐的只剩下空洞与黑暗,是黑暗,将她心中那个可以玩到一起的最好的朋友的身影一点一点淹没了,从此,再也没有人陪她一起恶作剧了。
从此,她就只剩下了清冷高傲。
有谁知道,当年当胖子用陷阱抓到野兽,一付趾高气昂的样子向她显示,她却突然抽出弓箭,一箭就将藏在雪地中的兔子射倒,胖子夸张地张大嘴看着她时,她有多兴奋吗。
有谁知道,胖子明明知道她比他厉害,遇到大孩子打仗时,还是奋不顾身地将她护在身后,她有多感动吗。
有谁知道,从那天以后,她看到不喜欢的事,心中还会突然冒出很坏很坏的想法,却再也没有人帮她实施,那种失落感会多强吗?
有谁知道,明明两个人同处一个猎场,明明那个胖子触手可及,却偏要形同陌路地在心里隔开千里远,那种寒冷与孤单有多痛苦吗?
可是今天,突然在背后听到了胖子的心事,原来胖子没恨她,原来在胖子的心中,她还是那个可以让胖子揪辫子的淘气丫头。
周路一直保持着那个张大嘴的状态。
气氛一时即尴尬又微妙。
小鸾嫣然一笑,走过去拉住了周路的手,缓缓摇头道:
“哥,自从决赛擂台上你帮我出头,我就想明白啦,你是最爱小虚荣的,可是那天你赢了决赛,都没有想听为自己的欢呼,你把那些欢呼声留给了我,我就知道,你已经把你最喜爱的东西换给我了,我很满足了。”
小鸾咬了咬嘴唇,伸出手去,将周路强行拉到了蒙恬面前,说道:
“其实,我知道,无论你怎样小心眼,无论你想怎么置气,但是,有些朋友是永远也放不下的,在你第一次进蛮荒之前,我在洞里和你聊了那么些,我就已经知道了。”
小鸾又接着说道:
“昨天,我和蒙恬也已经结拜姐妹了,我可不想看着自己的姐妹永远因为一件事消沉伤心,今天我特意将你们两人都找出来,你们,和好吧。”
周路霍然转头。
周路更惊讶了,嘴张的能塞的下两个拳头。
小鸾和蒙恬也结拜了?
他真不理解女人是一种什么生物,行事可以匪夷所思到让他做梦都想不到。小鸾和蒙恬结拜?她们两个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天妖五杰流行转圈结拜吗?
还有什么内幕是自己不知道的。
蒙恬满脸泪痕,缓缓地迈上一步走到周路面前,这一刻她不再那么清冷高艳,这一刻,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可以尽情淘气的小丫头。
“周路,对不起……”
蒙恬鼓足了很大的勇气,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周路顿时手足无措,顿时就有些慌了,他满脸通红,眼珠骨碌碌转动,他极想伸手揪揪蒙恬的辫子,想了想又没敢。
蒙恬又走上前一步,轻轻拉住了周路的手,两人同时颤抖,仿佛儿时无拘无束的欢乐时光一下子又重新回到了身边。
胖子的手,还是那样的喧厚,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有安全感。
“周路,我知道我很自私,我不值得你原谅,为了自己就去伤害最好的朋友,我是一个坏丫头是不是?”
蒙恬眼中全是水雾,声音如幽谷清泉。
“嗯”,周路用力点头,“你当然很坏,那次爷爷打我,你都不承认扔臭肉的主意是你出的。”
蒙恬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天,你若不是得意忘形,又炮制了二十块臭肉臭倒二十条狗,你爷爷会发现?还说我……”
紧接着,蒙恬又黯然下去:“周路,谢谢你不恨我了。你知道吗,莫名山一位道蛮境师父前些日子偶然路过咱们部族,发现了我的修行体质很特殊,那位师父和长老阁说,要带我回莫名山修行呢。长老阁和我父亲都极为喜悦地同意了,周路,我要走了……”
周路一下子又张大了嘴。
方才的喜悦全都冲散,黑暗冰冷的孤独感再次笼上心中。
周路隐隐地听过莫名山的传说,那是荒原上极远之处的一方极为神秘的圣地,那里的人都有通天彻地的大能,周路还听说,天妖族的太上长老,当年仅是高阶猎人的毛头小子,偶然机缘被莫名山的师父接去,仅仅十年的时间,就修行出了比族长雷万里更高深许多的道蛮境。
回到族中被加封为太上长老。
蒙恬能被莫名山的师父看中,简直是无可限量的机缘。
但是,莫名山太远太神秘了,一去经年,再见谁知会是什么时候,刚刚和好的朋友转身又要走了,人生莫大的哀伤莫过于生离和死别,周路心中极痛。
蒙恬拉紧了周路的手,蒙恬的手柔滑清冷,显然心中也极不平静。
“周路,走之前,终于能和你和好了,我又成了那个淘气的小丫头,而你还是我心中的臭胖子,我、我心中再也没有心事了。走之前,你还能像以前那样,背着我上山吗?”
蒙恬声如蚊蚋。
周路眼中也有一层水雾弥漫,这一刻让他又是欢喜又是感伤,他不知要怎样抑止自己的情绪,唯有重重地点头,方要伸出手,蒙恬脸红红地突然转头向山外跑去:
远远的声音响起:“我们,终究不再是孩子了,这个心愿,可能再也无法实现,周路,再见了……”
周路与小鸾怔怔地站在那里,心中全有一抹隐隐的悲伤:是啊,我们终究不再是孩子了,人生中有太多的悲伤离合,从此就都要面对了!
第一卷终
第118章
盛会持续到大半夜,欢乐气氛还未消散,广场上到处都是热烈奔放的舞蹈与嗬嗬的叫喊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周路不知自己是欢乐还是悲伤,他只是莫名地想要喝酒。
这个胖子嘿嘿傻笑着,族人过来敬酒来者不拒,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到后来,终于麻木了,有许多事就都忘了,胖子心中只剩下了莫名的兴奋,他想笑,他想大笑,他就那样大笑着踉跄向自己家的毡帐走去。
族人聚居区毡帐如海,一个灰褐色的毡帐门前,挂着两个亮堂堂的铜灯。
外面露寒湿重,一挑帐帘,周路一身酒气闯进帐中,帐中温暖干爽,明亮的灯火静静地燃烧,呼儿勒微笑着坐在厚密的兽皮上,满眼宠溺地看着衣裳凌乱、身上全是酒痕的孙子,今天,他破例没有约束胖子,今天,他想让胖子放开了玩闹。
小胖子终究长大了,他有自己的处世想法了,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底限,以及处理事情的标准了,他虽然看起来还有些混蛋,还总是惹祸捅娄子,但是,雏鹰已展开他的翅膀,以后,终究是要他自己飞翔,爷爷也老了,不可能再管他那么许多了。
“爷爷……”
周路用力打了个洒嗝,然后满脸兴奋地走过去,扑通地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猛灌了一气,“爷爷,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见到谁了?”呼儿勒一脸挪虞打趣的表情:“是个女孩儿吧?”
胖子罕见的有些羞赧,但瞬间就将那丝表情丢到了脑后,他的脸上洋溢起无法表达的兴奋,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是,爷爷,你一定想不到,今天在庆典仪式之前,我看到大族长了。”
“什么?真的?”
呼儿勒身体一下子坐直,一脸又惊又喜的表情,心砰砰地跳动。大族长已是道蛮境,那可是传说中的强者,都有好多年,大族长深居简出闭关修行,没有在族中露面,就连那些长老们想见一面都不可得。
没想到那样传说中的人物,会见自己的孙子。
呼儿勒心中起伏,突然将双拳攥的紧紧的。
周路邀功般地嘿嘿笑着:“大族长派人将我找去,好生夸奖我一番,还详细探问我的修行情况,我、我没忍住,就将我的蛮气旋和打通了十五条蛮脉的事全告诉他了。”
呼儿勒欣喜地点头,手拈着胡须。
周路没有凝聚蛮元,却能和血影蚀二打的大占上风,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这样的奇事,大族长动了好奇之心也在意料之中。
道蛮境强者,心境融入天地,别人的情绪波动他们都能轻易扑捉察觉,想和那般超凡修为的人说慌可有难度,再说,周路终究不能蒙着眼睛靠自己摸索着盲目修行。
周路的奇遇和大族长说说,说不定大族长可为他解惑答疑。
周路嘿嘿笑着:“族长赞叹,还夸我的那簇火焰战魂神奇,我可没想到,大族长虽然长的威严,但其实很和蔼的,和他呆在一起,我一点也没有压力,大族长还给我详细讲解了关于道蛮境的道与法,我现在懂了许多,爷爷……”
周路凑了过去,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问道:
“爷爷,你知道道蛮境都分几个层次吗?”
呼儿勒微笑摇头。
周路嘿嘿笑着:“不知道吧,大族长给我讲了,道蛮境还要细分三个层次,第一步是种道,第二步是入玄,第三步叫生死一线天,传闻达到生死一线天的境界,人就可以突破肉身桎梏,将寿命延长一倍,天啊,到那时人就可以多活好几十年啊。”
呼儿勒微笑点头,眼神有些悠远,看着在自己面前卖弄一般的孙子,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暗中将拳头攥的更紧。
周路一身酒气,傻笑在他脸上就没断过:
“当时我问大族长,说我都打通十五条蛮脉了,是不是也算是道蛮境强者了,当时大族长一下子就笑了,他还摸了摸我的头……”周路一脸的炫耀:“大族长笑话我,说道蛮境哪如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大族长给我讲,说只有功力形态达到蛮气旋还不够,道蛮境最重要的一步,是要种道,只有种入道心,蛮气旋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来,没有道心的蛮气旋,只是徒具其表而以。”
“大族长还说,真正的道蛮境强者可不会像我这样窝囊,和血影蚀二打还要打那么半天,真正种道之后,打那个血影蚀二,恐怕只需一拳他就趴下了,我当时都听呆了。”
呼儿勒也笑了,心中极慰。
他没有想到,孙子这么小就开始接触这般高深的修为境界,那么今后的成长不可限量啊,道蛮境?难道周路竟然有进入道蛮境的机会?
呼儿勒追问道:“那你没问问大族长要如何种道吗?”
“我问了啊。”
周路大嚷着:“大族长说的可玄了,说要分两步,第一步,要感悟众灵之心,我就问了,什么是众灵之心呀,大族长告诉我说,天地万物皆有灵,人有生命,动物有生命,其实,大树花草,山川河流都有生命,风有生命,雷有生命,金属,土地、火焰皆有生命,天地间充斥着生灵之心,只是心性境界太低的人是无法感应到。”
“大族长还告诉我说,人的修为,要想突破图蛮心经的桎梏,光靠肉身之力是不行的,要想脱凡,就要融入天地,天人合一,借天地的力量才行,那么如何融入天地呢?就要去感悟一种自己最熟悉的自然生灵,体察生灵的本心,就比如我们的战魂,战魂也是天地之灵,我们现在仅算是能借助战魂的部分力量,还根本未真正理解它。”
“如果我们最终能体悟到战魂的生灵之心,将战魂与自己真正融为一体,那时,我们身体中就会出现生灵异象,比如说我的火焰战魂,到时我就能在身体周围烧起一团火,我坐在里边却能安然无事,到那时,就算实现最简单的天人合一,就算发现道心了。”
呼儿勒愕然张了张嘴:“这还只算第一步?”
“是呀”,周路显得有些委屈,“这些太难理解了,大族长和我讲了大半个时辰,我还感觉如坠云里雾里呢。”
“大长老告诉我,第二步才算真正的种道,就比如我体悟到了火灵的心,与我的火焰战魂融为一体,还不算成为真正的道蛮境,我还要在修行中不断感悟火的玄奥规律,只有真正掌握了一种玄奥为我所用,能操纵火的能力了,到那时,才算种道成功。”
周路叫着苦:“我还以为我已经算是道蛮境了呢,哪里想到,在人家那般精深修为的眼里,我还只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孩。”
呼儿勒一下子就笑了:“你才多大,你本来就是一个孩子吗。道蛮境若是不难,怎么可能称为传说般的存在呢。”
周路委屈地点了点头,突然转颜又笑了,急着将心中所有知道的全讲给爷爷。
“爷爷,今天大族长还给我讲了外边的世界呢,他给我讲圣妖联盟,他说,圣妖联盟是荒原上数万个部族合力建起来的,有无数的强者聚到那里形成的一座城池,他说那里足足生活着过百万的人,就是传说中的道蛮境,在那里也很多呢,那里可热闹了,可比咱们天妖族大多了。”
“那是自然。”呼儿勒微笑。
周路接着道:“大族长建议我,说要想种道成功,成就道蛮境,只呆在咱们天妖族是不行的,我的战魂很特殊,在天妖族,人们更多了解的,还都是那些妖灵战魂,没有人懂得火焰的道心,就连他都无法帮我,大族长说,天妖族太小了,呆在这里就如坐井观天,只有走出去,进入外面的世界,接触更多的强者,接触更多的机缘,才有机会成会大道。”
呼儿勒一下子眼神就热切起来,双拳攥的更紧,呼呼地喘着热气,急切地望着孙子。
周路一脸兴奋洋洋得意接着说道:
“大长老还和我说,如果我想去圣妖联盟,他可以送我那里的地图,送我关于那里风土人情的小册子,大长老还说,圣妖联盟的人太多了,那里的房价就显的太贵了。若是要我自己啊,恐怕去那里奋斗几十年也买不起一座房子,不过大族长说了,如果我要去圣妖联盟,大族长还可以将他以前在那里买的房子白送我住……”
呼儿勒喜切的都快要站起来,他可没想到大族长对周路下这么大的心血,不仅给他接出明路,还凭空给他提供这么大的便利。
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如果周路能在圣妖联盟扎下脚根,那才能接触更高层次的世界,才能接触更高层次的修行,日后的发展才会不可限量啊。
“那你……”
呼儿勒急的紧紧抓住周路的衣服。
周路得意洋洋地一挥手:“我拒绝他了。”
“你、你说什么……”
呼儿勒一下子都懵了,他一屁股重新坐回到兽皮上,简直哭笑不得,这一刻他恨不得立刻将那个小混蛋按倒在地,抽出铁尺来狠狠地打他一顿屁股。
“我说我拒绝他了。”
周路还在傻笑着,浑然没意识到危险。
“为什么?”呼儿勒眼睛都瞪了起来。
周路用力摇着头:“我在这里挺好的呀,有爷爷,有朋友,还有那么多族人喜欢我,长老阁过几天战功评定下来后,还会对我嘉奖呢,这么多好事,我为什么要走呢?”
“你……”
呼儿勒看着这个不求上进的孙子,用力地瞪着他,半晌,突然长叹了一口气,脸色变得落寞下来,孙子已经有他自己的思想,铁尺再厉害恐怕也难改变他的心意,况且,呼儿勒也能听的出来,孙子是担心自己,才不愿远行。
自己已经这把老骨头了,又能活几年,看来,是时候将过去的事情告诉给他了。
“周路,你过来……”呼儿勒招手,周路诧异地向前挪了挪,呼儿勒声音有些深沉:“周路,你不是一直缠着我给你讲十六年前的那件事吗,好吧,我今天就和你细说说。”
周路用力打了个酒嗝,他脸上的傻笑顿住了,慢慢地安静了下去,周路有些怔怔地看着爷爷,不知爷爷今天突然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呼儿勒眼神悠远地望向远处:“十六年前,一次大风雪的雪夜,咱们猎场的一群羊走丢了,那时,我带着好多人顶着冒烟的大雪走出去……”
“那一夜又黑又冷,我们那些大人全都穿着厚厚的羊皮袄,戴着厚厚的狗皮帽子,还冻的浑身发抖,嘴里呵出去的气转眼间就冻成了冰茬,这么冷的天,我们怕那群羊在冰雪中都过不了夜,会被冻死在野外,那时,我们打着火把,焦急地在雪地上撒开人网……”
周路的心莫名地颤抖了,思绪被带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仿佛也感受到了那个夜晚的寒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呼儿勒道:“那时,我们走过了额敕岗,翻过了马嵬坡,人群拉开的太远了,渐渐的,周围只剩下我一个人,透过密如鹅毛的大雪,我只能隐隐看到远处火把的火光,就在这时,我一脚从一座坡上滑了下去,一直滑下数丈远,幸好雪厚,我没有摔到,就在我一路滑到坡底的时候,在那处山坡下面的一方大石后,我突然发现了你……”
周路的心一下子顿住,呼吸都快凝滞了,他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以前,爷爷也和他讲过这些事,可是,从来没有讲的这么细,一次也没有。
呼儿勒接着说:
“那时,你身上仅仅裹着一条如天鹅绒一般洁白的襁褓,襁褓和大雪一般颜色,如果不是我从山坡上滑下去,恐怕在大雪中跟本就无法发现你。那条襁褓根本就不厚,还不如我那身羊皮祅厚,那样的大风雪,别说是婴儿,就是一个大人都冻死了,可是,你却一点也没有事,身上还热乎乎的,不哭也不闹,看着雪自己玩的兴致勃勃,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周路的心都快顿住,下意识地接口问道。
呼儿勒摇了摇头,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接着说道:
“那时的你刚刚学会睁开眼睛,婴儿的肌肤又白又润,那时你还将两只小手从襁褓中挣脱,举在眼前乱抓着玩耍,还放在口中胡乱地啃咬,那时,我惊疑不定,赶紧将皮祅脱下将你抱在怀中,在附近四处寻找,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周路的额头冒汗了,都快喘不上气来。
呼儿勒道:“那时,在你身边几步远,至少有五条大妖狼的尸体,被一刀斩成两截,再被大雪冻疆埋在下边。一定是你的气息将荒野上的妖狼引过去的,可是,你知道是谁在那样的大雪夜斩断妖狼救下的你吗?”
呼儿勒一连串的问题让周路的脑袋里乱做一团,他以前曾无数遍地猜测过自己的身世,也曾缠着爷爷一遍又一遍地打听关于自己的一切,但是均毫无头绪,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爷爷发现自己时,还有那么多神秘之处。
原来,爷爷以前根本没和他细说。
呼儿勒摇了摇头,在周路诧异的目光中站起身,萧索地走到大帐一角,从一堆斧凿工具下面,哗啦地抽出一只铁箱,然后颤巍巍地从紧贴怀的衣服里边,掏出一枚细小的钥匙来。
将钥匙对准锁孔,用力塞进去,用力拧了半天,快要锈蚀的锁终于喀地打开了。
周路满腹惊疑地凑过去张望。
呼儿勒从铁箱里边,掏出一个兽皮包裹,解开包裹的结头,里边,露出一条如天鹅绒般洁白的襁褓,这么多年了,这条襁褓依旧整洁,绒毛依旧那样顺滑。
呼儿勒将襁褓小心翼翼地捧出来递给周路,低声说道:“周路,这就是那天包裹你的襁褓,这可是你父母给你留下的,你自己保管吧,以后,说不定你能从这条襁褓中发现什么线索。
周路手抖抖地接过,感觉手里像捧着一座山那般沉重,他的眼睛都被水雾模糊了,襁褓在手,他仿佛感应到了父母的温度,他仿佛感受到了父母的眼光。
他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父母竟然会狠心地将自己扔在大雪夜的荒原。
呼儿勒又从铁箱里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有些泛黄了的轻薄兽皮,一点一点地揭开,将兽皮摊到了周路的眼前。
周路焦急地看去,兽皮上,画着一枚狭长陡直的刀,这柄刀画的极为神似,如果细看上,会发现整柄刀仿佛变成了火焰一般蒸腾。在刀柄上,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妖篆篆字:妖。
“这是……”
周路错愕。
呼儿勒眯紧了眼眸:“这是我后来根据印象画下来的,真正的这柄妖刀只有巴掌大小,刀身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从刀的刃口上,仔细看还可以看到火焰将空气烤的扭曲的那种模糊感。周路……”
呼儿勒转身,突然极为正色:“这柄妖刀,当时就掖在你的襁褓正中,就掖在你的小肚子上,而正是这柄妖刀,它散发出的热量形成一个场,就如帐篷一样将你笼罩起来了,将你与外面的暴风雪隔成两个世界,我发现你时,你的脸上一朵雪花都没有落上。”
周路完全听呆了。
呼儿勒继续说道:
“这柄妖刀,我拿回来后仔细研究,它除了可以产生域场护住你之外,还有着近乎不可思议的能力,我轻轻抚摸过后,我的心念一动,它、它竟然能随着我的念头飞行。”
周路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水,眼睛都直了。
呼儿勒道:“那时我即好奇又兴奋,不知这是什么宝物,就试着用念头催动它忽快忽慢地飞行,它竟然无不应心如意,它可以突然加速,也可以瞬间就停下悬浮在空中,它可以在空中任意角度的转折,它还可以轻轻地为我刮掉胡须,现在想来,当年你身边发现的妖狼的尸体,就是这枚妖刀自动飞出护主,将它们斩杀的吧。”
周路如听神话。
那种奇宝,已经不在他的理解范围内了,那简直就是故事传说中才有的宝物了。而那柄妖刀,竟然是父母给他留下来护身的,那么,他的父母到底是谁?
说到这里,呼儿勒神色黯然了下去。
“那时,我试验这柄妖刀有些兴奋了,猎场中的一个猎户头领听说我在风雪中捡了个孙子,特意过来恭喜,他走到帐外我竟然都没有发觉,他一挑帐帘走了进来,就发现了那柄正飞的起劲的妖刀。
当时,那个猎户头领一下子就惊呆了,张大了口愣愣地站在那里。
我赶紧将妖刀收起来,有些心慌地招呼他。
那天,那个猎户头领心不在焉地恭喜了几句,就匆匆离去了,而到后来,不知如何,你身上随身带着一柄神奇的妖刀之事,就传到了长老阁之中。”
周路仿佛意识到什么,一下子将双拳攥紧。
呼儿勒苦笑,用力摇头:
“都怪我,都怪我,那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也不知谨慎,那时,族长和太上长老突然夜里造访,直接说要看看妖刀是什么样子,两个道蛮境强者啊,他们身上的威压让我莫名地恐怖,我不知要如何才能拒绝,最终,只能不情不愿地将妖刀取了出来。”
太上长老拿着妖刀试验,啧啧称奇,说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宝物。那时,我就从太上长老的眼中,看到了他的贪心。
太上长老其实年龄并不大,那一年,他方才不到三十,只是因为他的修为太高了,比族长还高,才被封为太上长老的,那时他突然说,他在莫名山学习了十年,最终没有成功进入内门,失去了在莫名山继续修行的机会,这柄刀如此神奇,他要借去炼化,将来好再寻机会重回莫名山参加测试,一到成为内门弟子,再将妖刀奉还。
我听到这些,心都在颤抖着。
周路,这可是你父母留给你的,留给你以后护身的,留给你寻找他们的,太上长老借去了怎么行,况且,我怎能看不出来,他怎么是借,他分明是想强取。
我当时苦苦哀求说不可,那时,族长深明大义,他终于站了出来为我说话了。
族长说,这枚妖刀如此神奇,这个孩子的身世一定不简单,不是你我能够揣测的,如果将来被孩子父母知道你取走他们的妖刀,孩子的父母一定会愤怒追究,恐怕,以你道蛮境的实力,绝对无法抵挡。
但是,那时太上长老已经猪油蒙心,见财起意了,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一把将妖刀夺去收了起来。
族长愤怒,准备强行阻止,但是,太上长老的修为比族长还要强许多,他几招之间,就将族长打伤,自己一个人扬长而去,甚至都不回长老阁了,后来听说,太上长老径直去了圣妖联盟,觅地修行,千辛万苦地炼化妖刀,准备重回莫名山呢。
大族长这么些年,他一直隐居在后山的洞中闭关,不知暗伤是否养好,而这么多年过去,太上长老现在是究竟在圣妖联盟还是已经去了莫名山,我就一点也没有消息啦。”
周路都听的痴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关于他的身世这么神秘这么复杂,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内情。
怪不得大族长见到他那么亲切和蔼,原来在他小的时候,大族长就已经认识他了。
可是,妖刀,父母留给自己的最重要的东西,却被别人抢去了……
周路心中隐隐的愤怒,让他额头的青筋突突跳动,他狠狠地将双拳攥紧,眼睛都是红的。这一刻,他的酒意早就清醒,只不过头脑里一阵一阵疼痛,不知是宿酒留下的后遗症,还是因为被方才的故事刺激到。
“妖刀,妖刀,若是想找出自己的身世,寻到自己的父母,恐怕那柄妖刀非要寻到不可。”
呼儿勒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周路,爷爷老了,不中用了,连你的东西都没有保管住,这么多年,这一直是爷爷心头之恨。以后的路,就需要你自己去走,不要顾忌爷爷,走出去吧,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吧,希望你能在圣妖联盟再遇机缘,早日修到道蛮境,早日有实力将自己的东西取回来。”
“爷爷……”
周路借着酒劲,突然伏在爷爷的腿上无声地啜泣起来。
爷爷将自己养大了,爷爷也老了,自己却要离开,圣妖联盟那么远,自己将一去经年没有消息,爷爷谁来照顾?
蒙恬走了,自己也终究要走了,以后想被爷爷打屁股都没有机会了,周路啜泣了半晌,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帐边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衣物,不远处,呼儿勒的心一下子揪紧般的疼痛。
远处广场上的欢乐还能隐隐传过来,帐外夜冷露重,繁星漫天,起伏的群山在夜色中向远方无尽地绵延,前方的路到底有多远,谁能完全清楚呢?
第119章 入玄级阵纹师
沙砾粗硕,热浪滚滚,放眼向前望去,一片昏黄的沙丘绵延到天边无有尽头,头顶上烈日暴晒,脚下的沙砾热的烫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周路一身宽大的麻布粗服,半敞着怀,赤着脚,独自一人走在这片沙海上。
任热风抚过身体,任毒日晒进血肉。
周路发现,光着脚,可以让他更清晰地感应大地的脉动,脚踏大地,心也如大地一样沉稳。
蒸腾的热浪在身边滚沸,周路也变成了热浪的一部分。
半年多了,周路已经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行走半年多了。
半年前,周路悄悄地打点行装,告别了天妖族一个人悄然上路,从冬走到春,又走到盛夏,周路将这一路也当做了一种修行。
有时看到一条河流,他会心血来潮,弄一只小船泛舟河上,轻抚流波感悟悠悠水蕴,有时看到雷夜,他会突然从帐篷里钻出来发疯地跑到山顶,痴痴地望着天空中蜿蜒的电蛇,感叹造物的雄奇浩瀚,再闭上眼将灵台映下的雷电静静体悟。
还有时看到喷薄的火山,周路会跑到最近的山峰上,坐在那里如痴如呆,一坐就是几天几夜。
周路的心前所未有地贴近自然。
眼前这片沙海,如蒸笼一般的温度让旅者叫苦不迭,周路这时却默默地在滚烫的沙砾上盘膝坐了下来,双手结成一束如火焰般的定印。
灵台清明,感应漫天飞舞的火之精灵,他要借助蒸腾的温度来感应火之心。
临行时,周路去告别,大族长又给他讲了许多修行的道理,周路也从懵懂到渐渐悟得一些修行之道。
弱者看功力,强者看道心。
若想种道,就需领悟天地,领悟自然。
临行时,大族长给周路留了一个问题让他自己去琢磨,大族长问他:什么是自然?
是啊,什么是自然?
这半年中,周路用身体去亲近天地万物,用苦修去感应生灵呼唤,这半年中,周路有过收获,有过迷惘,有过欣喜有过彷徨,他用一种朝圣的心态去接近天地,他用坚忍的苦修来体悟道心。
热浪滚滚,黄沙漫漫。
周路坚毅地坐在滚烫的黄沙上,从天空中望去,无尽的沙海将他已经融入漫天昏黄。
就在这时,黄沙远处,传来细碎的车辙声,还有马踏黄沙车夫吆喝銮铃轻震的各种杂音。
是护路的车队?
周路一下子睁开眼睛,扭动脖子向斜后方看去,那边车队已经转过沙丘,可以看到车队在黄沙中投下细长的影子,渐渐的车队越行越近,十多辆带篷的马车,车篷上朴素雅质的花纹都看的清清楚楚。
烈日太毒辣,车队的人几乎都龟缩在车篷中,将帘布挂紧抵挡炎浪,只有两匹马上坐着两个高壮的猎人游弋在外,负责着警戒。
这样的车队一般负责从一地到另一地运送货物。
“车队?”
周路两眼放光,一抹晒的干裂的嘴唇,连滚带爬地从沙地上爬了起来,就如溺水之人终于看到船只一样,又狼狈又狂喜地站在路边向车队拼命挥着手。
车队终于行到近前了,一个骑着马的猎人两腿在马肚子上一夹,那匹马疾行几步奔到周路面前,猎人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看起来又凶狠又狰狞,冲周路大声吆喝:
“什么人?”
周路知道,一般这样的护路车队都有顶阶猎人坐镇的,否则荒路难行,凭什么别人的货物敢让你们护送。
周路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这位大哥,我就一个人赶路,这一路上又晒又累,实在走不动了,捎我一程吧。”
那个狰狞的猎人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白花花的毒日,又低头看向这个狼狈邋遢的胖子,没好气地喝骂道:“滚开!”
他们的车队这次护送着一位脾气古怪的老头,那老头脾气又臭又犟,让他们一路上憋气又窝火,偏又不敢得罪,再加上毒日当头闷热难当,只想早点将这一程走完就轻快了,半路上突然冒出来一个诡异的傻胖子要捎上一程,这么大的荒野,谁知道这样一个胖子是什么路数。
他们哪有那心思管这闲事。
周路陪着笑:“大哥,就捎个脚而以,行个方便吧……”
“我说滚开,不行,别挡我们行路……”
那个猎人的耐心早被毒日给消磨没了,不耐烦地喝骂着。
车队头两辆车已经从周路身边过去了,第三辆车的车篷中,一阵让人心烦的孩子哭闹声,以及一个妇人“哦哦”地哄着却哄不好的声音,那辆车一挑车帘,一个穿着淡绿色布袍的明艳妇人,抱着一个两、三岁大小的孩子从车中跳了下来。
妇人头上松松地挽个发髻,显得慵懒却极妩媚,胸口被那孩子的小手扯开,露出白白的一片脖颈。
“老七,什么事?”
妇人喝问着。
可能是旅途太过孤寂,也许是天气太过闷热,孩子哭闹不休让人心焦,实在哄不好了,抱下车吹吹风看看能不能让孩子不再哭闹。
马上猎人拨转马头:“沙姐,路上突然冒出个胖子,说让咱们捎他一程,这荒山野岭的,谁知道他是什么路子,我正撵他呢……”
“哦?”
孩子还在哭着,妇人抱着孩子走过来,眼前这个胖子憨憨的,脸都被烈日晒暴皮了,敞着胸赤着脚,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才走进这片荒漠。
妇人怀中的孩子一身粉嘟嘟的布衫,头上核着个冲天锤,显得可爱极了,周路憨憨笑着,冲孩子招着手:“看这里,看叔叔这里……”
周路“啪”地打了个响指,手指上突兀地冒出一篷火焰,那妇人与马上的猎人同时一愣,周路假做烧手一样慌乱地摇着手吹着,火焰噗地熄灭了。
那个孩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把脑袋完全转过来看向周路,也不再哭闹了,咯咯笑着,手向前一抓一抓的。
周路笑呵呵地哄道:“来、宝贝,看这是什么,”一翻手,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根小木棍,夹在手指间让人眼花缭乱地转动,那个孩子一下子高兴了,伸出手就要向木棍抓去,周路一只手将木棍蒙住,手向下一撸,一转眼间,坚硬的木棍变成了一方软软的巾帕。
马上的猎人与那个妇人再次一愣。
妇人怀中的孩子咯咯笑着,向巾帕抓去,周路顺手递给他,让孩子抓在手中玩着,周路然后看向妇人耸耸肩:“哄孩子是需要技巧的……”
妇人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荒野之上只有两类人,一是劫道的沙匪,一是赶路的行者,沙匪要想抢劫,早就**裸地直接杀过来了,粗砾的荒野,将人们磨砺的没有弯弯肠子,也没有什么看上这支车队,先派个胖子过来打探那些事。
这个胖子,也就是一个行者罢了,捎上一程又不是什么难事。
妇人抱着孩子向后走了几步,正好车队第五辆车经过,妇人侯在路边低低问道:“风老,有一个赶路的,天太热,让我们捎他一程,您看……”
车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别来烦我,只要小崽子不哭,你就是带上头猪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妇人转过头,轻抿嘴冲周路笑着:“上车吧。”
周路终于舒舒服服地坐在车上了。
他把车帘掀开,身体斜靠在软软的椅背上,双脚放肆地架到前边车架上,半躺着看着前边的车队咯吱咯吱地走过黄沙,旅途依旧艰难,不过他现在却可以纳着凉,眯着眼,悠哉游哉。
周路突然发觉,这他妈才是自然。
在烈日毒沙中体悟自然?不,那不叫修行,那叫找不自在。那时就觉得苦了,就觉得晒的暴跳难受的想哭了,哪还有闲心去体悟别的。还朝圣的心态?坐在烫屁股的沙地上能有朝圣的心态?坐在这样舒适的马车里才会有那份闲心。
由此,周路也悟出一个“深刻的道理”,自然不在大地山川,不在狂风雷电,自然其实就是渴了喝、饿了吃,累了休息,一切随顺不违本心,心中平和清静自在悠闲,这才是自然。
用苦修去体悟天地,天地始终是天地,用随顺的心去感应天地,天地才在心中。
这一刻,周路都快睡着了,不过他的灵台却清凉的如同明镜,仿佛有一抹风,吹去镜面上的微尘,一道灵光从黑暗中冲天而起,周路的心随着灵光穿过无边黑暗,篷地一道明亮景象在黑暗中显现出来。
周路“看”到:那是一条河流,蜿蜒悠远,在漫天黄沙间,河流流淌的缓慢却执著,这条河流里边充斥着一些不知名的黑黑杂物,将整条河流污染的粘稠而混沌,仿佛闻起来都有一股臭臭的味道。
一篷火焰在河流中拦腰燃烧着。
周路不知那是一篷怎样的火焰,可以完全烧入河水中,水火相映妖冶而美丽。
河流在天边极远处首尾相连,一圈又一圈地往复流淌,那篷火焰将河流中的黑色杂质嗤嗤炼化,河流每流淌过一圈,就要被火焰净化一次。
周路的心被这样宏大的异象震撼,他感觉是那么惬意,仿佛心已经变得和这片天地一样大。
火焰一遍又一遍地炼化河流中的杂质,最后,所有的粘稠、混沌,所有的杂色全被火焰坚定地燃烧尽净,整条大河变的清澈透底,清澈的从上边能看到河流底下的细沙,纯粹的让人感动。
到这时,那篷燃烧着的焰芒已经被河水一点一点地融化带走,清澈的河水逐渐变成了妖冶的暗红色,再到后来,火与水已经完全融为一体,整条河流就如流淌着的火焰,说不出的美丽
周路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清醒,一阵凉凉的风从车帘外吹进来,外边暮色沉沉,天竟然快黑了。
方才一走神,竟然大半个白天就过去。
周路都傻眼了。
方才是做梦还是入定?那时看到的东西是幻觉还是真的体悟到了什么?周路的心神慌乱地向丹田气海中看去,一直在那里静静燃烧的那簇妖火已经完全没有了踪影。然而,他却有一种错觉,仿佛妖火就在身体里,无所不在,他的一个心念,妖火就可以随心出现。
周路就这样随便一想,手指尖上,一束淡青色几乎隐不可见的火舌闪烁燃起。
嗤地一声,车架上那盏硬硅沙漏在火舌中化为一缕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路吓的赶紧将火舌收回体内,他都懵了。
方才他做了什么?
硬硅沙漏啊,拿大铁锤砸都很难砸扁,却被指尖的一缕火舌给瞬间烧没了?那火舌是怎样恐怖的温度?
我究竟是怎么了?
周路心慌意乱,出了一身冷汗,转头向四周张望,外边漫天黄沙在暮色中有一种深黑色的味道铺向天边,车队还在赶路,没有人留意他。
周路悄悄地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手指粗的铁棒,心念一动,食指指尖再现火舌,火舌向铁棒上静静烧去,嗤嗤地细不可闻的燃烧声音。
那枚铁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就如烈日下的冰块。
周路的心都快要不跳了。
一梦之间,他的火焰就变得犀利的让人耸然动容,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异变?
难道说,梦中的大河就是自己的血脉?难道说,自己已经体悟到火焰之心,在入定中,妖火将自己血脉中的杂质炼化,妖火已经完全和自己的血脉相融了?
以前妖火没有被自己操控,不能燃烧布幔、柴火、兽皮,只能燃烧自己体内的蛮元能量,那时,妖火通过燃烧蛮元,帮自己实现了蛮气旋,那么现在,自己终于完全掌握了妖火,可以燃烧外物了吗?
但是谁又能想到,妖火的火焰竟然如此恐怖?
这是什么等级的火焰?
周路大张着口,一抖手,手指上的火焰收去,那枚铁棒炼化所有杂质,最后只剩下一枚细针大小。
这枚细针上有一种让人悸动的金属光泽。
那是粹尽杂质,剩下的无比精纯的铁之精了。
马车的车架扶手是用极为坚硬的榴石木制成,周路随手将那枚细针向扶手上轻轻按去,一按到底,就如将针扎入软泥。
周路兴奋的都懵了。
妖火战魂终于完全被他掌控,而直到这时,他才真正了解妖火战魂的强大,他才知道,一年前的献祭,他有多么赚到。
马车一顿停了下来,后边马蹄声快速奔到周路的车边:“胖子,下车,晚上在这里扎营。”
看周路慌乱地坐直身体,老七跳下马,将脸凑到车帘前压低声音交待道:
“记着,一会老老实实的,不要靠近第五辆车,也不要大声叫嚷,风老烦别人吵闹,听明白了吗?”
周路一愣,诧异地抬头向第五辆车那里瞥了一眼,然后赶紧呜呜点头同意。
沙海中的气温,冰火两重天,白天毒日暴晒,热的难受,晚上夜寒越来越重,却渐渐有些冷了。
车队停下,燃起了几堆篝火,十多个彪悍的猎人兴奋地拿着野味在火上烧烤,白天闷热的赶路,这个时候才是一天中最惬意的,绿袍妇人坐在稍远一点的篝火旁,抱着孩子呜呜地哄着,周路修行有了突破,心中兴奋,在人群中跑前跑后忙着,帮着拾柴生火,帮着架签,帮着洗剥,不一会,就与那帮护路车队的猎人们混熟了。
听那帮粗犷的猎人说,那个老七和绿袍沙姐,全都是顶阶猎人的实力,尤其绿袍沙姐实力更厉害,她才是这支车队的头领,周路不禁对那女人刮目相看,
沙姐抱着孩子,有些慵懒地坐在那里,衣襟半掀,露出一片白白的胸,孩子正安静躺在怀中,小嘴在妈妈的****上吮吸。
孩子早过了戒奶的年龄,可是,每天这个时候不吃上几口就总是哭闹。
“小色狼,出来吧,还没看够吗?”
沙姐淡淡地笑着,孩子这么大了,被人看到胸她已经不在意了,周路一脸尴尬,鬼鬼祟祟地从那边的马车后边转了出来,脸红红地一扬手中烤好的山獾大腿:“沙姐,肉烤好了,我给你送来,谢谢你白天收留我啊。”
沙姐又笑了,摇了摇头,将孩子抱着坐直,然后不着痕迹地将衣襟整理好。
这个憨憨的胖子很有喜感,还会哄孩子,沙姐对有耐心哄孩子的人总是有莫名的好感。
周路将烤肉递了过去,然后向第五辆车那边努了努嘴:“沙姐,那车上的人还没下来,肉都熟了,我去叫他下来吃……”
“不要……”
沙姐喊住他,稍压低了声音:“风老脾气不好,他喜欢一个人安静,不要过去打扰他,他会生气的。”
周路好奇地坐了下来,挠了挠脑袋问道:“风老是谁啊,怎么所有人都怕他的样子?”
沙姐抚了抚腮边的秀发:“风老是我们护路车队这次要护送的客人。要说风老,可太了不起了,在圣妖联盟,他可是极有名望的阵纹师呢……”
“阵纹师?”周路笑了,阵纹师算什么,“在我们族里,我认识的阵纹师就有三个。”
看周路不屑的神色,沙姐抿嘴笑着摇头:“小胖子,风老可是入玄级阵纹师,你们族的阵纹师能比吗?”
周路愣了一下:“入玄级阵纹师?什么是入玄级阵纹师?”
沙姐微笑:“你这是第一次出门去圣妖联盟吧?”
“是啊”,周路憨憨地点头,“我们族离这很远呢,我足足走了半年多的时间才走到这里。”
沙姐点头道:“怪不得这些你都不了解,这么说吧,普通阵纹师和入玄级阵纹师,就如图蛮心经一重的力量,与道蛮境修为的差异一样大。”
周路倒吸了一口冷气,张口结舌。二长老莫玄机精通二十八种普通阵纹,就有着神乎其术一般的炼器实力,就可以掌控一个庞大的军工帝国,而现在听说,那样的炼器实力,和车中的风老比,竟然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就如他们族刚走入修行的小猎人和大族长之间的区别。
车中的风老一时在周路心中就如藏在冒烟的云朵中的老神仙。
入玄级阵纹到底是什么东西?周路好奇的心痒难挠抓耳挠腮,真想马上见识见识。
沙姐接着说道:“普通阵纹是一种蛮纹的传承,普通人通过刻苦学习记忆,就能掌握的,而入玄级阵纹,那是一种自然玄奥,是要靠顿悟才能有所得。你注意到了吗……”
沙姐向第五辆车指了指:“那辆车行驶起来,就如飘在风上,又轻又快,马拉起来根本就不受力,车上坐上多少人都能轻若无物,车速如飞,那就是风老在车轴上烙下了风系的入玄级阵纹。”
“真的?这么神奇?”周路大喜,一屁股爬起来:“我去看看。”
“回来。”
沙姐又笑又恼,嗔怪地看着胖子,“我不是告诉你风老最烦别人打扰他吗,小胖子我告诉你,别靠近风老的车,惹怒了他我也护不住你。”
周路踌躇地站在那里,看看那边的车,又回头看看沙姐,心痒的厉害,他也是炼器师啊,乍一听更神秘的入玄级阵纹,怎不欲一睹后快。
不过最终,在沙姐严厉的目光中,胖子垂头丧气地败下阵来,极为委屈地走回到沙姐旁边。
沙姐怀中的孩子头上梳着一个冲天锤,可爱地呲着小牙向周路笑着,沙姐抱着孩子的腰,孩子在地上使劲地跳着,冲周路比划着小手。
周路露出了憨笑,蹲在了孩子身边:“这小子,这么小就知道练武了,长大一定像他妈一样不得了。”
“嘿、哈……”
周路假装挥舞着胳膊和孩子对练,沙姐笑吟吟地看着,感觉这一幕很温馨。
那个孩子突然一挥手向周路砍去,周路一掌抵敌不住,假装着惊慌倒退三步,待要站定,岂知对方这一掌刀雄浑无比,仍是立足不定,幸好他下盘功夫扎的坚实,但觉上身直往后仰,急忙右足在地下一点,纵身后跃,借势纵开数丈。
落下地来时,这股掌刀之势仍未消解,又踉踉跄跄的连退十多步,一跤摔倒在地滚了三圈,方才止住跌势,周路慌乱地伸手向后边的车轴处扶去,这样一来,他和孩子之间已相隔几十丈远。
那边的沙姐目瞪口呆,突然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小混蛋,至于吗?至于这样夸张吗?被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一记掌刀砍出几十丈远?你不就是想看看那个刻着阵纹的车轴吗?至于又退又跌连摔带滚装的这么卖力吗?
周路鬼鬼祟祟地方要向那根车轴伸手摩挲,突然,一股森寒的杀机让他浑身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第五辆车的车帘掀开,里边露出一张枯瘦的老脸,老者一付白须,两只小眼瞪的滚圆向车下的胖子怒视,老者手中端着一架寒风缭绕的小弩直指向胖子,周路明显能感应到小弩中蕴含着巨大无匹的风能,仿佛老者一松手,就将有强劲的旋风将利矢直送进自己的咽喉。
周路吓傻眼了。
老者咆哮道:“滚,离我的车远点,若是再跑过来,小心我真的射死你。”
周路蔫头搭脑,从沙地上又向孩子爬了回来,那边的沙姐笑的前仰后合,笑的唉呦唉呦地直揉肚子。
第120章 古怪大车
从摩诃山到圣妖联盟这一路向来太平,就是行路苦了点,不过,圣妖城中妖点难赚,如果用牛刀兑换的话,八十牛刀才能兑换一个妖点,而在城中买东西,一件兽皮大氅都要十个妖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沙姐她们护送这一趟,每人至少可以赚几百妖点,有这样的收入,在沙海中赶路的艰辛,就容易忍受一些了。
十多个猎人们围坐在篝火旁低低谈笑着。
一阵冷风吹来,地上的篝火莫名跳跃,空气中有一股腥臊的异味。
周路突然感觉,仿佛变天了,前一刻还是晴空,下一刻,好像一下子乌云压城,空气都几乎滞住不再流动,一付暴风雨来前的莫名悸动。
不是真的变天,而是,隐藏在暗夜中的一股庞大杀机。
周路和沙姐同时惊诧,从地上一跃而起,远处的那些猎人们也全都紧张地跳了起来,呛地抽出刀枪,还有的人紧急跳上车篷顶上向远处警戒张望。
突然,跳上车篷的那个猎人惊恐地大喊道:
“狼、狼群……”
那猎人张劲弓向远处疾射一枝火箭,火箭划破了黑暗的夜幕,借着火箭微弱之光,可以遥遥看到沙海上,一直到天边全是密密的青幽色大狼,大狼碧绿色的眼珠就如九幽森罗地狱的幢幢幽灵。
周路一下子吓的寒毛倒竖。
那不是普通的土狼,那是入阶的妖狼,一只这样的妖狼,强壮的都足以相当于黑胡山的一个悍匪,更可怖的是,这次的狼群太大了,无边无际。
几千只吗?
大妖狼发现了火箭,狼群一阵骚动,开始更急促地向车队奔涌过来,就如海水开始涨潮,沸腾的声浪惊心动魄。
“是牧狼族,我们快冲出去!”
老七声嘶力竭地大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条太平的沙海古道,会遇上牧狼族。
传说牧狼族人个个善驱妖狼,那么危险的部族,向来生活在极偏远的沙海深处,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七暗叫一声苦,飞身上马,周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慌乱地随着大伙跳上车,猎人们将长刀拽了出来横坐在车辕上。
“驾”,老七一抖缰绳,和几个猎人一马当先冲向前方开路,车队离狼群越来越近,远远地,几个猎人手中的火把齐掷,火把划破暗夜横甩到狼群之中,落地的火光照亮了狼群,猎人们更加看清狼群的密度。
老七的瞳孔瞬间抽搐成一条线,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直冲到头顶。
那些大狼就如铺天盖地的蝗虫,恐怖的数量让老七都绝望了。
那么密的狼群,庞大的车队无论如何冲不出去。
“快、快用车辆结圆阵。”
老七大吼。
只能先守住再徐图后策。
惊恐的猎人们将马车赶成一个圆圈围在外面,众猎人胆颤心惊地守在马车之后,狼群如无声潮水冲到,老七一挑长枪,将凌空跃起的一头大狼一枪拍了回去,重重摔倒在狼群中撞倒一大片,但是,大狼太多了,更多的大狼跳起向车队中冲进来。
猎人们一瞬间就陷入一场艰苦的鏖战之中。
“啊”地一声惨叫,一个猎人的胳膊被大狼咬伤,血腥之气在夜色中传了出去,圆圈外的妖狼们闻到血腥,更加躁动,冲的更加凶狠。
第五辆车被众猎人围在了核心。
风老坐在车中脸色铁青,双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这次出城寻找一种奇异的金属,莫名地得罪了牧狼族,这么多天,风老敛气息声,再热的天也躲在车上不露一点气息,没有想到,牧狼族那批族人仗着妖狼敏锐的嗅觉,到底找到了他的行踪。
更没有想到的是,牧狼族竟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拦截他。
“妈的,我不就是从他们族一个弃徒手中花黑价买了点天雷陨铁吗,又不是掘了他们族的祖坟,至于吗?”
风老找了沙姐这伙护路车队,里边拥有两个顶阶猎人啊,原以为一切安全,哪里想到遇到这么大的阵仗。
风老一挑车帘探出头,看到沙姐正抱着孩子在圈内指挥众猎人收紧防御。
风老大喊:“我可是给了钱的,我可是给了你们大笔妖点的,先派几个人护着我闯出去……”
沙姐俏脸苍白,鬓丝纷乱。一只手将孩子紧搂在怀中,另一只手提着长枪,随时准备支援不敌之处,这条沙海古道她来来往往都跑了几百趟,最危险的一次仅是遇到十多个小毛贼,被她一个人提枪就打跑了。
沙姐根本就没想到在这条路上会遇到危险,孩子太小,别人带又不放心,所以才带在路上,哪里想到这次护路会突遇传说中恐怖的牧狼族。
沙姐的肠子都悔青了。
孩子若遇到不测她的心得痛死。
沙姐转头冲风老焦急地大喊:“狼太多,风老,就是我和老七亲自护在你车上也闯不过去啊。”
风老傻眼了,将那柄蕴含着恐怖风能的小弩紧紧端在胸前,一缩脖子又缩回到车里去:“顶住,你们给我顶住,我是给了你们大笔妖点的……”
周路气的浑身肉都在哆嗦。
他向着圣妖联盟都走了大半年了,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刚加入车队才休息了半天,就胡乱地被牧狼族围上了。老天在惩罚我修行偷懒吗?
周路从地上跃起,跳上一辆翻到一边的车,登高向远望去,那些大妖狼就如同从地下涌出来的一样,一会的时间,就将车队密密麻麻地围个水泄不通。
这个时候,十多辆车想硬闯,马车恐怕刚冲进狼群中就将被个个分散,到那时,双手架不住四脚,一个人守着一辆车又怎能抵挡住群狼的进攻。
但是,马车围成圆圈防御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那些猎人们确实个个实力高强,可是数千只大妖狼啊,他们能抵挡多久?
到时累也将他们累死。
周路很头疼,也很焦躁,那个又臭又犟的风老让他火冒三丈,给妖点就牛逼了啊,妖点能买几条命?
胖子睚眦必报的牛脾气又上来了,越想越气,又想了想,更生气了,胖子一步从车上跳下去,跳到了风老的车前,风老听到声音,一掀车帘探头惊慌地向外看,就看到那个胖子恶狠狠的模样飞起一腿,砰地炸响,风老的车篷被胖子一脚踢的四分五裂。
光秃秃的车架上,干瘦的风老如小鸡子一样愕然坐在那里。
所有人同时一愣,沙姐与老七讶然转头看去,就见风老急怒的都快跳起来,端起那架小弩指向胖子,脸色狰狞地准备喝骂。
胖子一挥手,抚过风老手中的小弩,一转眼间,风老手中只剩下了一根木棍,那架小弩不知如何变到了胖子手里。
风老还拿着小棍冲胖子比划呢,比划了两下子突然发现不对,如烧了手一样地将小棍扔到地上,沙姐与老七在那边忙中偷闲地都看傻眼了。
那得是多么强的变戏法天赋啊。
这个胖子,难道仅仅是会哄孩子吗?
风老更加惊怒了,一抖手,从储物戒中又取出一柄充满了恐怖风能的腰刀,很怕再被胖子将腰刀变走,还后退了一步,端着腰刀呲牙咧嘴地向胖子威胁着: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胖子不理他,突然拎起地上碎裂的车篷,一抖手,将里边做支架的铁条抽了出来,然后飞快地向第五辆车剩下的底座车架上一捏,指尖一束不着痕迹的火焰嗤地一烧,那根铁条就和车架焊到了一起。
周路急三火四地跑来跑去,将别处碎裂车篷中的所有铁条都抽出来,又向第五辆车跑回来,就如蜘蛛结网,周路拿着那些铁条,将第五辆车的车架向外扩展了好大一圈的底架。
底架最外沿,和车轴处还支撑了三角结构。
风老目瞪口呆地看着胖子,胖子灵巧的双手就如在绣花,编织那些大小不一的铁条,偏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艺术美感,如此焦急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一座坚固耐用,美观精巧的车架在胖子的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展着。
不一会,第五辆马车的底架就足足扩大了三倍,上边足可以坐上十多个人。
“好巧的设计与心思!”风老震惊着。
远处的沙姐一下子意识到什么,罕见地动容了。
胖子跑来跑去,将碎掉的大块木板全都捡了回来扔到车上,到时好持着当简陋的盾牌。
最后,胖子意犹未尽地拍了拍手,时间紧迫,材料有限,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周路冲沙姐方向喊道:“快招呼人全上来,咱们坐这辆车冲出去。”
周路的思路是这样的,庞大的车队不可能冲过狼群,但是,如果将所有人收缩到一辆车中呢,这样车队阵形会大大减小,防御却一点不减,就如一根粗长的木棍插不进泥土中,可是要换做一枚细针不就能做到了吗。
也许别的车不行,一辆车上如果挤上十多号人,恐怕马拉着根本就跑不出速度,但是,这辆车不同啊,车轴上不是有入玄级阵纹吗,不是坐上多少人都轻若无物吗。
沙姐和风老全都激动了。
胖子的这一手玩的漂亮啊,这个思路很机变啊。
“快,大家都上车,我们冲出去……”
沙姐大声招呼着,那些猎人们也全是精悍之辈,一眼就看出这架新造出来的大车的作用,猎人们缓缓收缩队形,然后全都急纵身,在大车上找险要位置坐下,悲壮地各拎木板护在身前。
闯进狼群中,他们每一个位置都将经受难以想像的血腥攻击。一会能不能冲出去,全在此一举。
周路极为自然地挤到了大车的中间,在猎人们的保护下和风老坐在了一起:“把孩子给我。”
周路冲沙姐喊着。
没有了猎人的阻挡,外边的妖狼如潮水般涌进防御圈,这么急的情况下,沙姐都又气又想笑,这个胖子,挺知道谁强谁弱,挺知道自己的位置啊。
虽然将孩子交给胖子有些不放心,但是,情况不容沙姐细想,她这位顶阶猎人一会要坐在马车的最前边负责开路的,孩子确实是需要给别人照顾的。
沙姐顺手将孩子递给周路抱,一纵身跃到马车车辕处,和老七一左一右坐在最前,“驾”,一声喊,这辆古怪的大车扬起一路烟尘,迅疾如风地向前冲了出去。
刹那间腥风血雨,恶狼嘶吼,以及刀枪划破空气的锐鸣。
沙姐与老七站在车的最前,各持大枪神威凛凛。
两个顶阶猎人的力量难以想像,一匹又一匹妖狼被凌空抽射砸了出去,将前方的狼群一片一片地砸倒。马车艰难地在狼群中闯出一条血路。
突然,一头更大的形似狼王般的妖狼身体在半空一扭,诡异地躲开老七的长枪,从缝隙间凌空跃到大车上空,恶狠狠地向大车最中央处扑落。
侧面一个猎人急扭身,挥刀奋力向妖狼砍去,不过那头妖狼速度太快,他的刀终究差了一线。
“不好。”
沙姐的心都快不跳了,那头妖狼的目标正是胖子怀中的孩子。
沙姐就想不顾前方开路,一步跳回去抢救孩子,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沙姐杏眼瞪的滚眼,就看到坐在大车中央的胖子一手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不让他看到血腥,另一只手攥拳向外一挥,喊了一声:“滚”,砰地一声,那头大狼的脑袋就被击碎,狼尸血肉模糊,如破麻袋一样狠狠地向车外抛了出去。
这一拳让百忙中回头的老七都吓的打了个冷战。
他也可以做到一拳将大狼打飞,但是,如胖子那般轻描淡写,坐在那里随意地一挥手就做到击飞大妖狼,他自认达不到那份气度与意境。
也直到这时,老七和沙姐才意识到,原来这个胖子还是一个顶阶高手。原来这个在道上捡来的,其貌不扬的胖子竟然是一个高手。
沙姐一下子心里就亮堂了起来,欢喜的神彩飞扬,这下子她无后顾之忧了,孩子在胖子手中再也不用她担心了,沙姐将大枪挥舞的团团生风,就如旋转着的转机,硬是从狼群中转出了一条血路。
马车仿佛被风托着,坐了十多个人仍然其行如飞,马车在狼群中披波斩棘,从掀开的浪潮中横冲直撞,所有人身上全都是鲜血,有狼血,也有被狼咬伤后流出的血。
所有人都累惨了,幸好这一役中没有人死亡,前边暗夜沉沉,马车压力霍然一轻,他们终于从狼群中成功闯了出来。
“驾”
沙姐一抖缰绳大喊一声,这辆大车以飞一般的速度向前疾冲,渐渐的,狼群在后边越落越远,再到后来,终于听不到狼群的声音。
沙姐又驾车跑出了十多里路,人与马全都累的不行,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周路累的近乎虚脱,还将孩子搂的紧紧的,方才他坐在大车中央可不是找轻闲,他是在居中策应的,哪边危险了,他袖中的甩手箭可一刻没有闲着。
周路坐了好一会才一点一点地站起,那边众猎人们正喜极而泣,拥抱着欢呼。沙姐转过身,又惊又喜,眼含水雾笑着看向胖子,若是没有胖子,恐怕她们逃不出狼群,若是没有胖子,恐怕她的孩子也要凶多吉少。
周路也被众人欢乐的情绪感染了,一脸憨憨的表情雀跃着蹦跳着,跑到沙姐身边,将孩子交还给她,然后张开双臂企图抱住沙姐加入到欢呼的行列。
在沙姐严厉的目光中,周路一点也不尴尬地转过了身,站在目瞪口呆的风老面前雀跃着欢呼着,仿佛他本来就是想这样。
沙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小色狼,从方才他偷看自己给孩子喂奶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东西。
天边渐渐露出晨曦,黄沙被朝阳打上了粼粼的金波,雄奇的沙海这一刻艳丽而妖冶。
一场生死危机就那样度过了,众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不知道狼群会不会追来,也不知前路还会不会有危险,猎人们默默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纷乱地坐上这架古怪的马车再次上路。只不过这时,老七看向胖子的目光中再不是戒备,而是温暖的感激。
沙姐妩媚的目光从胖子身上移开,眯着眼望向天边从云层中一点一点升起的阳光,这一次经历让她心有余悸,孩子还小,护路车队虽然赚钱,但是这样的危险她承担不起,以后,恐怕要在圣城中找一些别的活计来养活这班兄弟了。
大车车轴上有入玄级风系阵纹,两匹马拉起来轻若无物,大车奔驶的又快又稳。
周路悄然观察车轴良久,也没看出名堂,不仅啧啧称奇。
风老坐在大车最中央,不知带了什么灵器,身上有一股隐隐的旋风缭绕,将其他人隔开,这个枯瘦的老头一脸端肃,看起来又有了诺大的威严。
入玄级阵纹师,在拥有数百万人口的圣妖联盟,也才只有三位啊。
再也没有车帘遮挡了,众人闷头赶路,突然与这位脾气又臭又犟的风老坐在了同一辆马车,马车上的气氛即尴尬又沉闷。
大伙对这个老头还是颇为敬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