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破七重
当这一斧刃即将划过庄邪脖颈之时,天地间忽然一片无声,他缓缓合上双眼,脑海中的剑诀飞掠而过。
下一刻,当他眼瞳睁开之时,那漆黑的瞳孔之中,一头黑龙游动其中。
“剑三,飞剑如龙!”
刹那间,他两指探出,一柄黑气云绕的长剑隐现而出,喝声一起,黑剑直刺而出,在黑暗的山林荡出道道肉眼可见的剑影。但听一声龙吟响彻,所有的剑影在一夕间归一,化作一条飞龙直接震碎那玄钢制成的大斧,瞬间从雷阳的胸膛贯穿而去!
嗤!
风吹动松林飒飒作响,卷起地面上的落叶。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静止,雷阳挥出的手与他的身躯都僵在了原地,待得他手中的大斧分化成铁块碎裂在地时,他嘴角的鲜血也是流了下来。
眼瞳放空,视线里的庄邪纹风不动。
咻,黑色的剑气从雷阳背心消散,伴随一阵黑光闪现,他的前胸至后背,齐齐击穿了一个血窟窿。鲜血不断的从血口冲喷射而出,他身躯无力的倒下,也是断了最后一口气。
深深吸气,深深吐气,天地间一片寂静无声,唯有内心起伏不宁。
庄邪目光涣散,望着被他一个个击倒的人,他一步步的挪动至他们的身躯之前。
贾鹤狰狞着脸庞,视线模糊之间,但见一道黑气直接贯穿而来,下一刻,他的头颅也是被那锋利的黑气击穿,断了气息。
庄邪继续朝前走着,脸上手上,所留的血,不仅仅只有他自己的。
眼眶之中,杀戮的精芒还在继续翻涌,他来到了最初交手的那人跟前,手掌一挥,黑气化作刀刃席卷而过,也是将那正在喘息的人头颅斩下,任凭鲜血泼墨在他的脸庞之上,双眼竟是眨也不眨一下。
短短片刻之间,他断了三个人的活路,而自己也在下一刻,吐出了一口黑血,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整个人颤抖着倒了下来,昏死了过去.。
良久良久,但空气里开始弥漫一抹腐臭之气时,他微微睁开双眼,体内的伤痛以及身上的创口,都令得他刺痛不已。
他用尽体内存于的最后一丝气力爬到一块大石之旁,双掌交错间,运转体内的灵力疗伤。
风静静地吹,天地间一片漆黑。
庄邪进入修炼调息的状态下,不断涌淌的血也是徐徐止住,体外的伤痛固然疼痛不已,但体内的伤势,才更令他煎熬不已。
伴随一缕缕灵力的流动与恢复,皮肤之上炸裂的创口也是逐渐愈合起来。
额间的汗水缓缓滑落,他的呼吸也进入了一个急剧平稳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心神逐渐进入了平静,已是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良久之后,当他的脑与心,都一片清明的时候,他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倒在地上的血尸也是惊愕不已。
他清楚的回忆起每一幕血腥的场景,亦不知当下竟是有如此的杀心大起。
他望着自己的双手,那沾染他人血液的手,他只觉得那一刻,他几乎是变了一个人,愤怒充斥着他的神经,让得他当下忘记了痛苦,忘记了恐惧,成为一个平静而又可怕的恶魔。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见鲜血不在流淌,他缓缓起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走下了山去。
一手推开木门,回到屋内的庄邪,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然后无力的瘫倒在床榻之上。
一缕缕的黑色气流盘旋在他的周身,一股灼热的气体开始从丹田气海之中翻涌而现,蕴育新生的灵力。
这一次的大战,让得他体内的经脉和骨骼都坚持到了一个负荷的状态,使得体内每一处经络,都处在一个极度临界点的状态,几乎下一秒就要爆烈而开。
而正是因为如此,当新生的灵力开始鱼贯而入之时,体内的经脉竟然丝毫没有任何的膨胀之感,全数将这些灵力吸纳而入。
“没想到体内的经脉竟然比之前更加坚韧了。”庄邪直起身来,也是惊奇的发觉体内的变化。
他微微一笑,双手架在胸前,双膝盘坐,屏息凝神,细细感知着这些新生的灵力开始一遍遍的游走在经脉与骨骼的间隙之中。
很快,他的身躯开始逐渐悬浮起来,一缕缕的黑气在他的周身飞舞游动,然后顺着他铺张开的毛孔一点点的涌入进去。
头顶和身躯都开始泛着淡淡的烟雾,他双目紧紧闭合,神容淡定。
这一次,这股灼热的气流没有丝毫炙烤般的痛苦,反倒温润异常,好似在冰天雪地之中浸泡温泉一般,令骨骼和经脉都舒畅不已。
他身上的鲜血已经风干,创口也在他修炼的状态下得到了完全的愈合,仅仅只有三两处较大的创口一时间还无法痊愈。
他暗自欣喜,没想到在大伤之前迎来了突破的先兆,如此以来,这些伤势都会在修炼的进行下自我恢复起来。
终于,在下一刻,当身体之中开始有着碰碰的响声发出之时,他能够清楚的察觉到,如今体内的灵力澎湃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看来可以朝着第七道瓶颈冲击了。”他自信着,双手结印交错变化,体内的灵力便即刻汇聚到了丹田气海之上,与那新生的灵力开始交融.。
屋内的烛光燃尽,空间之内一片漆黑,唯独庄邪的身上却在自我发光。
点点的精芒从他口中渗出,在空间之内流动之后,又顺着他的毛孔进入体内,整整三周之后,一缕缕的灵力都几乎充满了活力,在丹田气海之上极不安分的躁动着。
“就是现在!”
庄邪暗自绝然一喝,体内的灵力瞬然凝结成泉涌一般,朝着第七道的瓶颈口冲发而去。
由于先前尝试过冲击第七道瓶颈口,因为那瓶颈口处的裂痕还没有愈合,眼下再受这强有力的冲击,瓶颈口猛地也是被撕裂而开。
伴随着一声尖啸,庄邪顿感一阵血肉撕裂般的痛楚,他咬着牙,将这种难忍的痛苦硬生生地抗了下来。
一次又一次,伴随灵力冲击愈发的猛烈,那瓶颈口终于在一声闷鼓作响下被全然冲破!
“啊——!”
一声歇斯底里的爆吼声中,所有的灵力都进入了一片新的天地,在这里有着更加宽阔的经脉与更加坚韧的骨骼在等待着它们!
双眼猛地睁开,精芒在眼瞳之中游动而过,他身躯缓缓降落回床榻之上,体外的伤口已经全然愈合,就连体内的伤势也基本恢复了大半。
他猛地从床榻上跃下,兴奋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双目骤然一凝,掌间之上摇曳出一股黑色的灵力。而现在这股灵力远要比先前强盛得多,这代表着他已经步入了七重灵力的境界。
“七重.。七重.我终于是突破到第七重的灵力境界了!”
他兴奋的望着掌中的黑气,嘴角很快出现了笑容,笑容越来越大声,响彻整栋弟子间。
木窗外有着淡淡的幽蓝,黎明在黑暗中撕裂出一道光芒,庄邪缓缓抬起目光,清新而又冰冷的空气进入了他的鼻腔。
他深深的吸气,这一夜过得漫长而又飞逝,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清晨。
身体的疲惫在修炼之中得到了调整,此时的他只感觉精力充沛。抬袖嗅了嗅衣服上浓浓的腥臭之气,他挠了挠头,也是不禁暗道:“是时候要去洗个澡了。”
方才想到此处,他嘴角扬起,从木柜里取出了新的衣裳,匆匆出了门。
龙虎山地势极高,山林间的泉水也多半冰凉。但就是因为山峰高耸如云的缘故,使得这里的溪池更外地清澈。
穿过几片小树丛,庄邪很快寻到了一处僻静的池塘。
四周绿荫环绕,一抹山泉顺着高崖倾泻而下汇入进一片水潭当中。
庄邪两眼发亮,飞速的褪去了以上,一个高跳跃入了池水当中。
冰凉的池水刺骨一般,但有余修炼的关系,让得体内的虚火在这冰冷的池水里得到了极好的降温。
大呼一声爽快,庄邪像只青蛙在这并不宽阔的池塘之中自由的游动了起来。
视线里一片绿荫,耳边有着清晨的鸟鸣,真当是一片惬意之景。而就在庄邪沉浸在这短暂的静谧中时,面前的水花忽然溅起,珠帘般的水点形成一道水幕,水幕之中有着一个肤若凝脂的白净女子从水底跃了出来,正抬着纤细的手拭去面上清水。
这一刻,庄邪长大了嘴,眼珠几乎都要飞出来,待得水花降落之后,那白白净净,眉宇清秀的女子,就这么**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曼妙的身子,丰润的胸脯,不知不觉,两行鼻血出现在庄邪的脸上。
而面前的女子两手忽然停在了那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捂面的玉手微微松开,一张熟悉的美丽脸庞全然展现在庄邪的眼前。
下一刻,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震得万鸟齐飞,山林摇动。
也就在这女子一声尖叫中,庄邪惊呆在了原地,愕然道.。
“子钰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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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江州案(一)
当着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山林时,庄邪的脸上也是迎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眼前的子钰娇怒的脸庞,红彤彤像熟透的苹果。
她本就生得一张英气的脸,而此时更具威严。剑眸直视着庄邪,丰润的胸脯在清澈的水波中一览无遗。
这火辣辣的身材,火辣辣的巴掌,丝毫没有让庄邪感觉到脸颊上的痛楚,而是将视线不经意地落到了水里。
拇指颤颤巍巍地竖了起来,庄邪一时哑口无言。
啪!
又是一记巴掌,这一记却比之前来得更响,也是将庄邪扇回了神。
“还不转过去!小心我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她的语气很凶,声音却很温柔,也许就是在这声音的伪装下,让得面前的女子少了几分霸道。
庄邪当下也是觉得有些失态,捂住眼睛转过身去,只听身后水花响起,转眼之时,子钰已经在岸上更好衣衫。
青色的纱袍宗服与周围的绿树成荫遥相呼应。庄邪却也从来没有发现向来英气冷峻的子钰师姐竟也有如此美丽的时刻。
子钰咬着下唇,狠狠地刮了庄邪一眼:“要是你敢说出去,我不仅挖了你的眼睛,更割了你的舌头!”
庄邪倒吸了口寒气:“子钰师姐用不着这样吧?”
“哼,我唐子钰说到做到。”说话间,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山林之中,只有那句话还飘荡在水池之上。
庄邪咽了口唾沫,脑海中开始回忆起方才所见,鼻腔热气翻涌,两行鼻血也是不经意地流了下来。
也似乎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体内修炼之后的热能在这冰泉之中得到了极寒的调整,看来这龙虎山的泉水对于修炼还是有这极好的作用,也难怪一些书籍里也有提文,修炼者多于山泉之中修炼。
庄邪旋即又在这水池中游了几圈,忽然瞧见一只黄鸟从天际飞过,没入绿林深处,不禁猛地一怔:“对啊,我已经达到七重灵力,应当可以更换黄服了吧?”
想到此处,庄邪不禁一乐,上了岸,行了装,匆匆跑回宗门内去。
日头微微上移,阳光正好,狐仙堂的管事弟子闲来无事便几人围在一起斗着蛐蛐,情到深处更是神态浮夸。
瞧得庄邪进来,一名黄服的弟子便是清咳了两声,从几名弟子中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番庄邪,眼睛不觉一亮:“师弟.可是庄邪?”
自从门内比试之后,庄邪的名气可谓远播万里,眼前这名黄服弟子看着面生,并非星河门内的弟子,应当是别为师兄门下。
“啊,正是。劳烦师兄替我更换宗服。”庄邪微微行礼。
那黄服弟子微微笑了笑,旋即绕到了香坛后边,取了块正正方方,表面有些粗糙的石头递上前来:“这是测试灵力修为的晶石,你握住它催动灵力即可。”
庄邪照着他说的话,测试了自己的灵力修为已经达到七重,让得眼前这名黄服弟子也是微微咋舌,他记得同门弟子说起,庄邪在门内比试之时的修为才不过五重灵力,这才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已经到七重了?
他挠了挠头,一面疑头疑脑地看着晶石,一面从香坛下边取出一件崭新的黄色宗服,递给了庄邪,道:“师弟,这是你的宗服。不过,任何弟子晋升之后,都需要去接新的任务,速去任务阁吧。”
“新的任务?”庄邪摸着鼻子,稍稍想了想也是理解,毕竟晶核的测试结果皆有管事弟子说得算,又如何能够判定这名弟子的实力是否合格呢?只有任务才能证明一切。
想到这里,庄邪不禁微微一笑,略微行了行礼,也是往任务阁走去。
也许是任务阁内每日出入了弟子繁多,交接任务的管事弟子明显要比狐仙堂的弟子严谨拘束得多。
他们共五人,像个烛台一样立在一排方桌之前,面目肃然的接待前来领命的弟子。
时辰还未到午时,任务阁已是挤满了各个阶位的弟子,他们手上皆有一卷竹筒,来来往往人潮涌动,却又安静得很。
隔着不远,庄邪便瞧见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站在人群之中,不骄不躁,面无表情。
四四方方的脸,四四方方的眼睛,两只手永远藏在袖子里。他就是曾经与庄邪交手过的韦一方。
此时的韦一方肃然着脸,依旧是那副柴油不进的模样,但唯独不同的则是他与庄邪一样,已然换上了黄色的宗服。
“咦?他也是来领取任务的?”庄邪稍作思索,便也汇入了人群之中。
由于秩序的井然,前排的弟子们接二连三的领取了属于他们的任务,很快便轮到了庄邪。
“姓名。”
管事弟子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不苟言笑,说起话来也是冷冰冰得很。
“庄邪。”
中年人抬了抬眼睛,手中的笔记录着信息,旋即从桌下取出一卷竹筒:“这是你的任务。”
庄邪皱了皱眉头,挪开竹筒盖子,里头是一张画像和一袋盘缠。
“师兄,此次任务可以随带几人?”庄邪记得上一次的任务是可以允许有五人一同完成。
“黄服任务,两人即可。”
中年人依旧抬了抬眼睛,淡淡地回答着。
“两人?”
庄邪顿了顿,便见那中年人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下一个。”
一时愕然,庄邪悻悻地走出了门,从竹筒中将那卷画像取出,便见画中之人留着茂密的络腮胡子,浓眉大眼,宽大的脸庞上有着各处显眼的疤痕,看年纪近过中年,神态却像极了一位老者。
视线再往下看,便见有几行小字:朝廷赦令诛杀铁梅盟江州城中的分堂堂主洪易,并剿灭其堂口。
“又是铁梅盟?这铁梅盟究竟有何背景”庄邪望着画像下的小字陷入了沉思与揣测当中。
“铁梅盟,灵王朝第一大帮,帮众百万,堂口林立。江州城堂主洪易,江湖人称洪爷,一方地头人物,素与江州衙门水火不容,前些时日,更是派人连夜火烧了江州知府衙门,惹得人心惶惶,许久难安。”
熟悉的话音从耳边转来,庄邪转头看去,便见柱子旁斜靠着一个熟悉人——韦一方。
他淡淡地说了这番话后,走到庄邪面前,袖口之下忽然隐隐作动,让得庄邪猛地警惕起来。却见他一脸正色中挤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而那袖口中伸出的金手上,少了锋利的倒钩。
“这一次,我可以和你握手了。”
虽然他的笑容古怪且难看得很,但那眼睛中所透露的气息并未任何的杀意,庄邪微微一笑也是伸出了手。
“韦师兄,你既然知道这竹筒里的内容,莫非你也.。。”庄邪问道。
“不错,这黄服任务共设两个名额,正是我与你。”韦一方淡定的说。
一听此话,庄邪心头便也是多了几分把握。这韦一方虽与自己有交手之过,但此人前身为衙门捕快对这类匪徒极为熟悉,且此人行事作风都极为稳重,也是让人安心。
“既然是韦师兄一道,那庄邪也就放心了。不知韦师兄有几重把握?”虽然这画像之上人物栩栩,但却无任何其他的信息,更不知此人修为达到怎样的地步。
“没把握。”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彷如大石一般落在庄邪的心头。
他嘴角微微抽搐了几分,道:“连韦师兄都这么说了.。”
韦一方背过身去,眉宇有些凝重,肃然道:“铁梅盟乃王朝内第一大帮,帮众众多,高手如云,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分堂,也有着诸多高手坐镇。我为江州衙门捕快之时,也曾与这堂口打过交道,但其堂口所在何处,帮众又有多少,其中又有几位高手,这些都是个未知的谜,因此,我才说是毫无把握,因为无从下手。”
“没想到黄服的任务就如此的艰难啊。”庄邪望着手中的画卷,也是不禁感慨道。
“庄师弟大可不必灰心,这任务之上虽然信息全无,但也无规定完成任务的时日,想必宗门也是知晓这其中的难度。再则说来,铁梅盟向来行踪隐秘,此次竟然放下如此纵火大案,想必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你我且先前往江州城中住上一些时日,必有意外的发现。”
韦一方说着,也是镇定地看了眼庄邪。
庄邪微微点了点头,没想到这韦一方长得有些呆滞,思路却很清晰,不愧是衙门办案的好手。
“依师兄这番话,我们定是要江州知府衙门一巡了,只是衙门失了如此大的纰漏,定是守卫严谨,我们可以方法进入?”庄邪试探性的问道。
点了点头,韦一方不可置否地道:“师弟放心,我虽已离开衙门,但里头却还有些我的亲信。”
“既然韦师兄这么说了,那我们即可便动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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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江州案(二)
江州多暮雨,处处添新泽。
恰逢几日春雨,江州城里里外外潮气未散,城中百姓处外出时皆穿戴雨靴,纸扇。沿街看去,百里灰石板路,已在水泊之中已呈暗沉之色。
从龙虎山上下来,到达江州城内的时候,已近暮色黄昏,又恰时下起了雨,街上来往的行人少了些许,行色匆匆。沿街的铺子也多半拴起了锁,熄了灯。
庄邪与韦一方齐齐一身黑衣袍子,头顶风帽,以掩人耳目。
寻了处相较安静的客栈,庄邪与韦一方相约子时相会,夜探失火的江州知府衙门。
距离子时还有二个时辰不到,庄邪坐在屋内,稍稍调整体内的灵力运息,这七重灵力方才初达,正是不稳的时期,必先先行调养,否则他日运转起来,则会实难把控。
庄邪静下心神,点亮烛台,兀自盘膝修炼起来,但这片刻的安宁并未持续多久,窗外一连串金属碰撞的清脆声不合时宜的传了进来。
双目微微张开,庄邪斜眸撇了一眼,聂脚来到木窗旁,侧着身子,斜眼向外看去。但见雨水之中,数十道身着蓑衣头戴风帽的黑袍客占据着并不宽敞的街道,面前是一名年轻而美丽的女子,不但人美,风姿也美,一身窄窄的衣服,裁剪得极显婀娜的腰身。
细腰长腿,腰间别着一柄雪白的长剑。她将宽大的帽子压低,微微笑着,面对面前数十名杀气腾腾黑衣人,依旧大方自然,没有丝毫的惧色。
庄邪眉头蹙起,定睛细看,但见这条条黑衣人影的宽大蓑衣下皆藏着一柄刀锋隐露的兵器,而在这些兵器的刀柄之上,皆镶嵌着一枚倒三角的铁质梅花。
“铁梅盟!”庄邪瞪圆了眼。
没想到出来江州便遇到了铁梅盟,这令得庄邪暗自欣喜,但他却没有发出动静,而是将目光锁定在这女子身上,竖起耳朵,细听起来。
女子明亮的眼睛躲在黑纱下转了转,然后抬剑指着前方:“大难临头,你们铁梅盟的人不去对抗妖兽,反倒还来为难我这弱女子,不怕王朝中人笑话么?”
雨在这一刻恰如其分的收住了,雨滴顺着老旧的房檐滴落,发出灵动的响声,同时也滴落在那一顶顶风帽之上。
隔着木窗,庄邪皱起了眉头,这女子的声音还真是格外的熟悉。
心头方才有着疑惑,但见屋脚下,那群黑衣人为首一名,便是沉声说道:“三十年之约,是你莲花坞失信于人。龙纹锦盒乃密宗共有之物,岂容你等私藏。款且三十年前,你莲花坞宫主已然许诺三十年后归还,如今期限已到,并无物归原主,就休怪我铁梅盟不念及情分了。”
女子闻声,轻轻一笑,脸庞微微一扬,露出一双美丽动人的莲眸。她红唇一翘也是释然道:“那你们去找我家宫主啊,何必为难我一丫鬟?”
“莲花坞!”庄邪一怔。不错,如果猜得没错,这女子正是当时在羊沙山所遇见的莲花坞圣使!
但听那黑衣人又道:“哼,铁梅盟帮众早已打探过,莲宫宫主从不外见世人,从来都是你这贴身丫鬟抛头露面,尊为圣使,不抓你,抓谁?你且速速将龙纹锦盒交出,我等便放你离去。”
“龙纹锦盒?三十年之约?莲花坞与铁梅盟究竟有何关系?”庄邪听来也是有些云里雾里。
“哎~”
一声轻叹,那女子背过身去,扬手挥了挥:“小女子我可没那么多功夫陪你们。”话音落下,她脚下步履顿时加快,形如疾风,庄邪看得瞪大了眼睛。这莲花坞圣使的身法竟是如此精湛,
心下有着好奇,庄邪旋即顺着房间的过道,攀上了房顶,借着漆黑的夜色,隐蔽在屋檐之上,投目朝着街道的中段看去,只见那里已经来了十余名同样穿着的黑衣人,齐肩而站,封住了女子的去路。
“呵呵,今天你是逃不掉了!”那为首的黑衣人很快拎着手下赶上前来,话音落下,便是黑袍一抖,化作黑影,朝着女子疾掠而去。
哎~
又是一声叹息,而这一次,那看似纤弱的女子,一忽然从腰间抽出那柄雪白的长剑,剑身出窍,精光四射,一个闪身便是瞬间绕到那黑衣人的身后,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森寒的剑气,使得他从耳后到肩头都起了一粒粒疹子。风帽之下,那张脸庞顿然有些抽搐起来。
“你觉得,凭你们这些人,真的能将我带回去么?”圣使女子冷笑道。
为首之人双眼微眯,在这剑尖的挟持下也是不敢稍动半存。一排排黑衣人围拢上前,目光凶狠。女子浑然不惧,剑尖又朝前挪了几分,在为首人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细小的血口:“你们谁敢过来?”
风帽之下,那张脸逐渐也是阴冷了下来:“呵呵,带不走你,你又以为你如何能逃得掉?我铁梅盟帮众遍及各处城池,即便我死,我的弟兄也不会放过你。”
那为首之人修为不差,单凭他蓑衣之上不沾分毫雨水便可看出。但正是因为他修为不低,方才能探得出他身后这女子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因此,他并没有选择反抗,而是用言语让她屈服。
庄邪爬在屋顶上看得痛快,也是暗叹这女子身手迅捷当真算得上是一流的好手。印象里她的实力可是与胡狼族三当家李青不分伯仲的。
但,他心头这抹欣赏还未淡去之时,只见那黑衣的人群之中,忽然有着一道黑影蠢蠢欲动,转瞬腾挪而出。
他用的是一双短剑,剑气泛红,光影闪动,犹如闪电一般突袭而来,连人带剑,一起向女子扑了过去
只听那为首之人忽然疾呼了一声“住手!”两字脱口,脖子上的长剑已经离开,女子的身形转眼出现在那突袭黑衣人呼吸可及之处,一双短剑都已不能动弹,剑锋之上竟已被她用两根手指捏住。
锵的一声,一双短剑断成了四截,玉手化掌,如雷而来,打在了那人的胸膛之上,一股气劲直灌而入,竟是将他背上的衣袍震出了一个破洞。
嗤的一声,鲜血狂喷而出,那偷袭之人的身形已经远飞而开,重重的摔在了水泊之中,倒地毙命。
为首之人脸色一变,凭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方才这女子瞬间展露的灵力修为,少说已经达到了九重层次。而在场之中,所有的手下皆是六重左右的灵力修为,连他自己也刚刚达到八重灵力的巅峰,虽然人数上占了优势,但一名九重灵力之人与八重灵力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一名九重灵力的强者,甚至能瞬间秒杀三名八重灵力之人。
天边的乌云渐渐褪去,一抹皎洁的月光很快洒了下来。圣使女子将风帽压低,轻哼了一声,道:“并不是小女子我不想逃,而是你们咄咄逼人,也就无能怪我了。”
为首之人脸上的肌肉抖动着,眉宇阴狠道:“没想到,莲花坞圣使的实力竟是达到如此的境界。是我铁梅盟大意了。”
“对啊。那既然知道大意了,还不快逃?否则,小女子我的宝剑,可又要出鞘喽。”说着,她又将长剑一挺,红唇挂起一抹骄傲的弧线。
神色微微变化着,为首之人,也是微眯着双眼,目光中有着犹豫之色,显然,面对眼前这名少女,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她。即便此时仗得人多,对于九重灵力的强者,就仿似面对一座大山。
雨后的夜色变得清幽,弦月正挂在树梢,老旧的屋檐挡住了月色,屋下的人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少女的唇在月光下,像是渡上了薄蜜,泛着晶莹的光。
为首男子横眉倒立,脸色惶恐,目光旋即斜向身旁的黑衣,但见他们脚步犹豫间,又是向前靠拢了几分。
正在这时,只听远处的屋顶之上传来清脆响动,庄邪犹如一只灵鼠,飞跃而来,跳到了那女子的身旁。
女子瞪他一眼,很快也是一笑:“偷听了那么久,终于可出手相助了?”
庄邪没有回答她,而是将目光落向了那为首的中年人,沉声道:“这么的多大男人围攻一个女子,还真是丢脸。”
中年人道:“你是何人?”庄邪脸上只是笑着,却不回答他。于是他便又问:“你在那房上躲了多久?”
他嘴上虽然严肃几分,但心下却是有些不安,这满满人堆之中,皆是六重灵力左右修为,庄邪竟能轻巧的掠过众人来到此地,已是不可小觑。
视线不着痕迹的在周遭一扫,见着这些黑衣人手中的乌鞘兵刃已是有些不安分的跃跃欲试,庄邪的嘴角也是扬起了一抹笑意:“素来听闻铁梅盟极为神秘,且强者如云。今日一瞧,也不过如此嘛。”
“喔?听你这么一说,倒像是在挑衅我铁梅盟?”为首之人目光精锐,意识微微一探庄邪,也是探出他不过是个七重灵力之人,心下也是松了口气,音调也略微抬高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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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江州案(三)
说话间,他的眼神忽然朝黑衣人群中一扫,一道黑影便是暴喝一声,冲了出来,灵力抖转而出,手中的匕首明晃而来,速度极快。
庄邪一个侧步,避开攻击,右手探出,将他臂弯钳住,汹涌的灵力在他眼神的变化间顿时席卷而出,咔嚓一声,也是将那突袭之人的手臂反折,借着跟上一脚正中他的下怀,一声痛吼之下,那人便是双膝落地,倒在水泊之中。
望得庄邪这矫捷的手法,女子脸上的笑容又添了几分味道,剑环胸前,便是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
中年人一见这势,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方才突袭的之人,同样是灵力七重修为,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同时,庄邪刹那间抖转而出的气息刚劲猛烈,同时也极为怪异,当下也是让中年人咋舌不已。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嘛,不需要我喽。”圣使女子摊了摊手,也是退去了一边,当下也是没有认出这挺身而出的少年,曾与她有一面之缘。
庄邪冲她微微一笑,也是看了看周围正围拢而上的黑衣群体。
中年人细看着圣使女子与庄邪言语间的熟络,也是冷笑道:“想不到你这丫头居然还有帮手。”
女子嘴角一扬:“你以为他是我的帮手?”
中年人冷冷一笑,突然出手,只见剑光明亮,如风驰电掣,八重灵力的修为展现无遗,庄邪下盘一沉,这股剑气竟是带着极厚实的压强感。脸色一变,他灵力化剑相抵,剑光交错之际,黑色的灵力携着戾气抖转而出,朝着中年人铺天盖地而去。
“什么!”
察觉到庄邪气息的怪异,中年人眼疾手快,急忙收剑旋身,身旁几名黑衣人上前相助,却是被他一手拦下:“慢,此人不简单。”
正在这时,杀气腾腾的幽暗街道,忽然传来一道清爽的男声:“婷妹,何须与这些粗汉纠缠。”
男音清透明亮,像是相隔数里,却又清晰地回荡耳旁。让得一双双眼睛顿时朝着一个方向看去,乃见街口的那株六人合抱的大树上,停着一道身影,长身直立,衣袍如墨,一柄木剑斜立在他的肩后。
又见他一头长发扎成发髻,像是寻常学馆里常见的文士,可他一脚点在树枝上,树枝竟不摇动,显然不是个等闲之辈。
“木剑?…莫非…”中年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察觉到中年人突变的脸色,和周围这些黑衣人略微颤抖地身形,庄邪也是挑了挑眉毛,倒是有兴趣想知道,这名月影下的男子,究竟有何背景?
“冷大哥。”女子柔声呼喊着,旋即也是挥了挥手。
“冷。。冷雨。。果然是你…”中年人忽然惊呼了一声。而他此话一出,那些跟随他的黑衣人,脚步之中,也是在不易察觉间向后退开。
“冷雨?”皱起眉头,庄邪亦是有些好奇,这个名号从未听闻,他又为何让得面前这些人惶恐不安。但很快,耳边一名黑衣人便是替他解答了疑惑:“莲花坞的剑圣冷雨…他怎么来了…”
“剑圣冷雨?用剑上者,莫非他也是云峰宗的弟子?”庄邪眼中忽然掠过一抹寒芒。
这时,街头的树梢依旧没有半点摇动,而树枝上的人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转眼便是出现在圣使女子的身旁,目光淡漠地朝着中年人看去:“铁梅盟的人?”
他眼中似是没有庄邪一般,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中年人一时哑然,但他的身份却告诉他,输人不输阵。于是他便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回道:“正是。冷雨,龙纹锦盒一事想必你也清楚。你在王朝之中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想说什么?”冷雨冷言一处便是打断了中年人的话。
“我敬你是个正义之人,绝不会包庇莲花坞恶行。”
“莲花坞恶行?”眉头一挑,冷雨一手已是握向了肩后的木剑。而他这不经意的动作却是吸引了庄邪的目光,王朝之内各色兵器应有竟有,他还是第一次见人放着凌厉的兵刃不用,选择用木剑,而奇怪的是,他不但有着剑圣这样的称号,同时在他握剑的时候,周围的人群纷纷露出了警惕地神色。这不禁让得庄邪好奇不已。
“我倒想听听在世人眼中,究竟是莲花坞比较恶还是你铁梅盟比较恶。”冷雨的手紧握着木剑。
“你想做什么!冷雨我告诉你。。今日若你要动手,他日…。”中年人的话还在口中,冷雨的木剑已如疾风而出,突然又消失不见。
冷雨侧过身,剑已回到了肩后,冷冷道:“我若真出手,你已如身后那房。”
众人眉头一皱,中年人也是眉头一皱,正想问他。这身后的房子又如何了?他还没开口,忽然听到一声巨响,身后的两层楼房竟是轰然倒了下来。惊恐看去,房子沿着中央的位子分毫不差的被斩成了两半!
庄邪长大了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人使剑,竟是能如此的轻,同时威力又如此的大!。
一滴冷汗顺着中年人额间滑落,他喉结上下浮动着,深咽一口唾沫之后,也是有些吞吐道:“你…。你…。你这是摆明的是要与我铁梅盟为敌!”
“为不为敌不敢说,但你们何须为难一个小姑娘呢?”说着,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朝着庄邪看来,道:“你也是铁梅盟之人?”
庄邪一怔,连忙摇手道:“不不,我只是路过此地。”
“恩,冷哥,他是来帮我的。”圣使女子也是发声替庄邪解释道。
“喔。”冷雨应了声,目光忽然阴沉了下来,朝着周遭的人群肃然道:“若我要出手,你们一个也逃不掉。但若你们现在离开,我便不会出手。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还有,若你硬要认为我与你铁梅盟为敌,那大可来云峰宗找我。”
“果然是云峰宗。”不经意间,庄邪也是握紧了拳头。
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凝重而厚实,所有黑衣人的脸上都露出一抹犹豫不定。但他们都是聪明人,面对九重灵力的女子,他们已经没有十足的把握,加上一时之间出现的庄邪和剑圣冷雨,让得局面顿时变得不利…
中年人低着头,微微沉吟了半刻,也是沉沉的哼了一气,道:“好,那今日就卖你剑圣冷雨的面子。但话我也放在这里,若是七日内莲花坞再不交出龙纹锦盒,那我铁梅盟定会上门讨教了。”
说着,他脸色一沉,朝着周围的黑衣人群示意了一下,旋即便是大手一甩,气汹汹地带着众人离开了。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庄邪才松了一口气,旋即朝冷雨与圣使女子看去,亲和道:“他们口中的龙纹锦盒是怎么回事?”
圣使女子冲庄邪一笑,欲要开口解释,却是被冷雨一个眼神制止下去:“婷妹,此事不可走漏风声。”说着,他便转头朝庄邪看来,淡笑道:“多谢出手,我俩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多留了。”
耳边刮过冷风,两道身影便如飞絮一般,在庄邪目光的注视下,顷刻消失在夜色里。
静静地立在原地,这一夜的动静,来得突兀,却也消失得迅速,让得心情起伏不定,不知不觉间他拳头也是紧紧地握住,回想方才冷雨出手的那一刻,竟是如此无声无息,云峰宗的弟子,当真都有这么强么?
“我该达到何种的修为才能报仇啊!”咬着牙,庄邪眼中尽是不甘。
回到房内,庄邪也是精心思索起来,铁梅盟的人与莲花坞的三十年之约究竟是什么,那龙纹锦盒又是何物。云峰宗的冷雨又与莲花坞有着什么关系?
想到此处,庄邪不禁又是想起,自己所见的三名云峰宗弟子,从庄家村初见的高人到马良,再到今夜的冷雨,无不是强如高山的男人。胡狼族血洗之仇,母亲遗物被夺之恨,也不知何时才能报了!
挪了挪嘴,庄邪坐回床榻之上,运转着体内的气息,忽而眉头一蹙:“没想到体内的戾气越来越甚了,也难怪方才那黑衣人表情古怪。”
“这戾气究竟是什么呢?”
心下方才想到此处,门外忽然传来了低低的声音:“庄师弟,子时已到,可动身了,我先行一步,你随后跟上。”
说话的人,是韦一方。伴随他这话音落下,他的气息很快也是消失在门外。
庄邪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借着夜色,顺着房檐上轻步前行。清冽的月光映照在深沉的瓦顶之上,放眼看去,韦一方飞跃的身影已在前方。
庄邪几个疾步跟上前去,脆瓦轻灵响动,他健步如飞,不过半刻的功夫,两道身影便汇聚一处,停在了江州知府衙门的房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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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江州案(四)
清冽的夜,黑暗如海水包围着他们,街市上微弱的烛光,倒映在韦一方的眼底,有着深刻的影子。
他可以想象,就在不久之前,同样的清冽的夜,人群呐喊着逃窜,汹涌的火海将脚下这座府邸吞噬着,街边摔倒的孩童放声哭泣,躲在巷口里的妇人孤立无援。
一道金光从庄邪身旁闪离,韦一方的身形飞速降落在府邸大门之外,那儿有着一个穿着兵服的男人,他毕恭毕敬地朝韦一方行了礼,然后将一串铜色的钥匙交给了他,旋即张皇四顾的消失在夜色里。
韦一方向站在高处的庄邪招了招手,旋即来到焦迹斑驳的大门之前,将锁拴打开。
借着夜色的掩护,两人很快钻进了府邸之中。
明镜高台,此时已沦为狼藉一片的废墟,焦黑的房梁、随地散落的黑木,以及被人有利刃斩断的匾额,可想而知,那日的大火可为滔天。
“啧啧,一场大火,物是人非。但愿死伤之人在天有灵吧。”庄邪兀自望着散落一地的疮痍,心生感慨。
韦一方定下心思,快步的在几处难以察觉的角落搜寻着线索,很快他便发现正堂的墙角之处落着一枚丢弃的倒三角铁梅花。而在这铁质梅花周围有着几泊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顺着血迹寻找踪迹,便见沿着这泊血迹朝前看去,零星几点鲜血的印子连成线直接通向了门外围墙。
此刻,庄邪也似乎注意到了墙体之上遗留的血线,一个翻身上墙,墙后是一片杂草丛生之地。
“应当是顺着这草丛离去的。”庄邪凝神道。
韦一方走来,跃上了墙,立着远眺,便见这黑暗的草丛之中,却是有着人形经过的痕迹。
“我们顺道去看看吧。”韦一方望着远方,若有似无地说着,身旁的庄邪却是无动于衷。
“怎么了?”韦一方问道。
“我想知道,这铁梅盟为何要烧了这江州知府衙门。”庄邪皱着眉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是解恨,杀了这知府老爷即可,若是劫财,凭铁梅盟的高手,莫说进出自如这府邸,怕是连皇宫内院都易如反掌。
“仇,或者,毁尸灭迹。”韦一方凝起了眼神。
“毁尸灭迹?他们要灭什么迹?”暗自思索着,庄邪不禁问道:“铁梅盟与江州知府衙门过节定是少不了,但为何现在才焚烧此处?”
暗自思索之时,忽而听见房檐之上,有着脆瓦踩动的声响,两人的目光猛地直视而去,但见一个黑衣人影,脚步一顿也是朝他们看了过来,旋即一个灵巧的翻腾,向后飞离。
“追!”
韦一方轻喝一声,脚法极快,旋即上了房追赶了上去,庄邪紧跟其后,在楼房之间穿梭来去,但见那黑衣人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窜入了杂草丛中,消失无影。
韦一方心念一沉,脚下步子越来越快,顺着那人离去的方向,飞速疾行着,而身后的庄邪心觉不妙,也是想唤住他,却见眼前忽然火光明亮,周遭的草丛之中火把扬起,沿四面八方而来。
“不好!有埋伏!”庄邪一惊,刚要回头撤离却见他身后已是火光耀眼。他们已被层层包围!
视线内的草丛稍稍摇动几分,数十个黑衣人便从草丛之中钻了出来,他们身着黑色劲装,手中举着火把,腰间别着佩刃,而刃柄之上,也是刻着一枚铁质梅花。
短短片刻之间,已是四面楚歌,韦一方与庄邪背靠着,阴冷地看着面前这些铁梅盟的帮众。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豪笑从草丛中传了出来,旋即一名穿着兵服的男子便也是走进了视线里。而伴随这人的出现,让得庄邪也是一阵大惊:“他.他不就是刚才见过的那位.”
他的话还在口中迟迟没有说完,身后的韦一方亦是怒喝了声:“竺威!你,你竟与铁梅盟的人勾结!”
官帽之下那双眼睛充满了算计与轻蔑,他淡看了一眼韦一方,旋即将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笑道:“朝廷下令命我七日之内查明真相,什么是真相?真相大家都很清楚,铁梅盟。而你的出现,恰好能给我当个替死鬼。”
“你什么意思!”韦一方愤怒道。
“前捕快纵火行凶,呵呵,真是个不错的话题。你身为前捕快出入衙门自然容易。至于你为何要纵火行凶,很简单,因为你与铁梅盟勾结。”那人又道。
“你!血口喷人!”
“呵呵,是不是血口喷人我说得算,你觉得朝廷是信你还是信我呢?实话告诉你,铁梅盟为何要纵火行凶,乃是那新任知府不知好歹,不交通关符旗,让铁梅盟的弟子无法进入商道。”那人理直气壮的说着,尖细的声音令人听来阴阳怪气。
庄邪听他这话,也是不禁皱起眉头,回想起自己从山中出来时候,也正是沿着江州水路而行,这江州水路的确是商道。原来只新任知府不好与帮派小人勾结,方才遭逢厄难。
“前几****还苦恼如何向朝廷交差,这下倒好了,今日接到你的书信,真是给我大大的惊喜。”
韦一方沉着脸,怒视着他面前曾经如此信任的人。怒火将他的眼睛染成了红色,他低沉沉地问了声:“庄师弟,这些人,你可有把握?”
“当然!”
庄邪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掌间的灵力云绕着,仿佛黑色的火焰。
“呵呵,韦一方,真是自不量力,我这里可是有数以百计的铁梅盟易水堂弟兄。”那人摊了摊手,一脸得意。
但见一道刀光袭来,人群之中已肃杀出来一人,他手持弯刀,如月阴冷,刀锋之上附着着四重的灵力。
“庄师弟,小心!”
“交给我。”庄邪目光骤然凝聚,两掌猛地探出,掌间灵力云集,朝那人隔空打去,一口鲜血吐出那人径直飞出了丈许之外。
转瞬之间,西首面,两人持斧而来,气势汹汹,庄邪反应神速,几下躲避,也是让得这两斧头落了个空,一掌横削而出,斧头飞起,两道人影像是被贯穿了胸口,倒地死去。
与此同时,南北面也是急掠来数人,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朝着韦一方疾砍而去,韦一方怒吼一声,大臂挥动,金色的钢爪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八重灵力几乎一瞬之间迸发而出,让得所有近他身躯数寸之人也是在顷刻间被这股极强的风刃灵力震断经脉。
“庄师弟,切莫耗费灵力,对方人数太多,必须一击致命!”
庄邪点了点头,双指探出,凝结出黑色的气剑,脑海中飞速闪掠过剑诀的奥义,旋即怒喝一声:“剑三诀!飞剑如龙!”
刹那之间,伴随他黑剑直刺而出,方圆之内顿现道道肉眼清晰可见的剑影,转瞬归一,化作一头黑色的飞龙绕着四面八方扫荡而出。
“啊——!”
伴随一声声凄厉的叫喊,数十名铁梅盟之人兵刃飞空,纷纷被斩断手筋与脚筋,倒地哀嚎。
嗤!
一口鲜血吐出,庄邪顿感体内一阵刺痛袭来,仿佛一夕间所有的灵力都顿然全消。
“不行了,这剑诀耗费太多的灵力。我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庄邪单膝跪地,眼神迷离。韦一方见状,也是急忙闪掠而来,挡在庄邪身前:“师弟,你且在此运息,我暂且替你抵挡。”
正色地点了点头,庄邪盘膝而坐,眼下体内的灵力已是所剩无几。这飞剑如龙固然威力甚大,但所消耗的灵力着实过甚,让得庄邪不由得有股窒息之感。
韦一方吼声震天,手中金爪旋即飞空,化作片片金甲重新组合在他的手臂之上,伴随又一声怒吼,他一拳轰击在地面之上,大地动摇三分,一道道灵力的振幅犹如海浪一般荡漾而开,震得所及之处的铁梅盟之人也是纷纷吐血倒地。
一时之间,数以百计的铁梅盟帮众已是寥寥无几,他们前后踱步,勿不敢妄自朝前一步。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给我上啊!”那官服男子显然有些惊慌失措起来,他也是没有料到韦一方今夜所带来的庄邪也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伴随韦一方目光一阵冷冽,他右掌探出,灵力犹如疾风暴雨,朝着所剩无几的铁梅堂帮众轰击而去。
一声声参加划破天际,最后几人也是倒了下去。短短片刻之间,这数以百计之人已是死在庄邪与韦一方的手中,让得那官服男子长大了嘴,惊呼一声向后跑去。
“追!”
庄邪捂住胸口,艰难地站起身来,朝着那官服男子逃跑的方向疾奔而去。
两排的杂草比人还高,三道身影穿梭在草丛之中,在月光的映照下,彷如移动的灵蛇。
但觉脚下的土地愈发的平坦,迎面的风越发强盛之时,庄邪与韦一方已紧追官服男子的脚步,来到一片开阔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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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易水堂(一)
但见方圆丈许之内寸草不生,沙石铺成,中央之处有着一座枯井一般的石台,那官服男子立在石台之上,手中握着一面刻有梅花印的符石。
冷冷一笑,他将符石平放在石台之上,刹那间一道绿光从石台上窜起将他笼罩其中。
“不好!是符文密道!”韦一方瞪大了眼睛,朝着那官服男子的方向急掠而去,庄邪紧跟其后,咻的一声,绿光转瞬消失在旷地之上,而三个人的身影也在顷刻间了无踪影。
呼啸的寒风从耳边划过,眼前一片漆黑,庄邪与韦一方坠落而下,砸在一片漆黑潮湿的石板之上。
耳边有着水滴的声音,庄邪缓缓站起身来,在黑暗里发出一丝声响。
身旁的韦一方也在迷迷糊糊之间恢复了意识:“这是哪里?”
眼前一片漆黑,前方有着微弱的光芒,两人朝前走着,进入了一个狭长的甬道之中。
四面的岩壁光滑而又湿润,像是生长许久的青苔附着在上面,透着一股寒意,二人皆不敢点起火石,生怕这神秘的甬道之中隐秘着什么妖兽,会被这火光所惊扰。
踩着凹凸不平的沙石,二人仅能凭着自己的意识,在这诡异的隧道之中摸索前行。
甬道逐渐变得狭长,二人渐行渐低,身子一点一点的向下躬着,十分难受。
“韦师兄,再往下走,恐怕会有危险,不如打起火石,好看得清楚?”
甬道之中寂静无声,让得庄邪的话久久回荡。韦一方想来有理嗯了一声,便是从怀中抽出了火石打亮起来。
道内潮湿一片,干燥的火石连连发出几处火光,才燃气一丝火苗,将前方的漆黑照的通明。
四周岩壁照的亮堂,庄邪的目光在四周一扫,不禁倒吸一口寒气。方才手掌碰触的岩壁,哪里是有什么青苔布及,分明就是无数颗细小的虫卵贴合在石壁之上,那掌心感到的湿润,但是手掌碰触岩壁的压力下,将那些膨胀饱满的虫卵挤爆所喷射出的液体。
胃间一阵翻涌,二人当下便觉得恶心,不停的作呕。
长长的糊了一口气,李青低下头,就见脚下所踏,也并非什么凹凸不平的石子,乃是一具具已经分不清部位的阴森白骨!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紧张,凝视着这些白骨,大多都是人骨,且已经泛黄,似是年岁已久。
阴冷的风吹刮在甬道之中,手中的火光微微摇曳将他二人的身形映得极为狭长。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韦一方也是蹙紧了眉头。
而正在这时,一声声的叫喊忽然从远处传来,似是来自这甬道的尽头,而细看而去之时,也是不难瞧见,这尽头之处似乎有着点点的幽绿之光若隐若现。
两人没有多想,加快脚下的步伐朝前走去,伴随脚步越来越快,耳边那一声声令人心悸的叫吼也就越发的明显起来。
“这前方应该有人。莫非这里就是铁梅盟分堂的所在地?”庄邪不禁问着,前方的韦一方确实沉默无声。
很快当他们来到尽头之时,许久在黑暗中行进的他们骤然被眼前一片通明的绿光炸射了眼。
但见视线之内乃是一个巨大的岩洞,四面岩壁有着绿色的晶石自然发光,中央之处有着一个巨大的石台,被绿色的浑水环绕,两旁的石岸上蹲着、站着、卧着数百名铁梅盟的子弟,他们有的大口吃肉,有的划拳酣畅,有得则踞足喝酒,吵闹声一片。
而此时,庄邪二人正置身于高处,距离地面有近**尺的距离,脚下乃是铁板拼凑成的阶梯,护栏也是皆是钢铁所铸。
再看左右两侧,皆是大小不一的铁笼,仿佛嵌入岩壁之中,成排相连。
铁笼之中光芒涌动,定睛看去,乃是从黄符一等到三等的各阶妖兽!它们狰狞怒吼,确实被铁链牢牢拴住。令人看得无比心悸咋舌。
伴随一声凄厉的叫吼,庄邪与韦一方不约而同抬起头来,但见岩洞顶端用铁链吊着一个硕大的铁笼,铁笼之中,一头受伤的疾风虎嘶吼连连,挣扎不已。
这些铁笼与庄邪之前在火炎洞所见着的一般无二。让得庄邪不也不禁皱起眉头,压低声音道:“韦师兄,这疾风虎是黄符二等的妖兽吧,这区区铁笼岂能困住它?”
韦一方冷眸微眯,淡然道:“区区铁笼自然不能,但你看这铁笼之上发偶现的金光,正是灵阵。”
“灵阵?”
庄邪带着疑惑,投目看去,但见那疾风虎挣扎间不断的往铁笼撞击而去,但它每一次撞击,按铁笼之外便会闪动一副肉眼难以辨认的金色图腾,其中密密麻麻的小字无数。
“这灵阵是什么?”庄邪不禁问道。
“修炼之法并非只有灵诀,这灵诀也是其中之一,就好似方才我们进入这甬道之时,正是所设的灵阵。灵阵与灵诀有这异曲同工的地方,但修炼灵阵极为困难需要极高的天赋,因而常人修炼个百八十年也难有小成,因此王朝之内修炼灵阵者才极为稀有,我们称其为灵阵师。”
听言,庄邪双目发亮,口中不经喃喃道:“一个灵阵就能将黄符二等的灵兽困住,之前更是将火焰狮也镇压在铁笼中,真是厉害得人物啊。”
韦一方沉沉地点了点头:“铁梅盟高手如林,想必其中也有强大的灵阵师坐镇,能将黄符二等的妖兽镇住,那封号少说也有地阵师了吧。”
“地阵师?”
“对,地阶灵阵师,故称为地阵师。灵阵师极为稀有,凭我的见识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灵阵师大概分为地阶和天阶。”
听到此处,庄邪也是不禁向往起来,如此强大的灵阵师,若是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学成阵法,那猎杀妖兽也就轻而易举得多了。
而正在他们还在讨论灵阵之事时,庄邪目光骤然一尖锐也是发现方才那名官服男子正汇入众多的铁梅盟子弟中。
“韦师兄,快看!”
顺着庄邪手指的方向看去,韦一方顿然沉下了脸,轻声道:“切莫冲动,此地敌人众多,我等先躲进甬道里探探风声。”
的确,眼下这数以百计的铁梅盟子弟远比先前遭遇的那些要强上许多,实力皆在五重灵力左右,一时应付起来定是措手不及,稍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再则眼下还只见着帮众子弟,却为见着堂主现身,在不知晓对手实力之前,切不能轻举妄动。
想到此处,二人也是对视了一眼,旋即便躲入了那黑暗的甬道之中,竖耳定睛,观察着岩洞内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个时候岩洞之内忽然轰隆响动,所有的帮众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见那中央的石台中水雾中升起,所有的子弟都站直了身子齐声喊道:“堂主!褚左使!”
“堂主?!”
韦一方与庄邪像根针一样敏感,目不转睛的朝那水雾中升起的石台看去。但见一道绿光泛起,一个极为精致的楠木座椅出现在视线之中,随后两道人影便在绿光消失的那一个出现在众人眼前。
但见一人虎背熊腰,披头散发,一身华丽的锦衣穿在他的身上有些依旧显如莽夫。而伴随他的出现,庄邪与韦一方也是瞪大了眼睛,神色之中不难看出,此人正是画像之上的那位洪爷,洪易!
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弯着身子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他的身躯纤瘦像是干柴,他的脸被大大的斗篷遮住,看不清楚,但隐约却是觉得这人身上有着一股常人无法匹敌的劲气。
“小的们。”
洪易开了口,声音犹如猛虎,可他始终怒睁的眼瞳,却更比虎还凶,比虎还狠,令人不寒而栗。
“不愧是一堂之主,真是威风霸道啊。”庄邪也是不禁暗叹。若非他不是铁梅盟的堂主,任何一派大户家族,都绝然会倾尽所有已揽他为己用。
“盟主有令!七日之内,不得进入商道之内!”
岩洞之内鸦雀无声,在洪爷的威严之下,他未问,绝不敢有人妄自发声。
而随后,那官服男子也是卑躬屈膝的立在高台之旁,低声道:“堂主大人,七日未免有些短,毕竟焚烧江州知府衙门可是大事,朝廷定会派下人来查明此时,这风波恐怕一时间难以平息啊。”
“那我留你何用?”洪易衣袖拂摆,劲风凌厉,吓得官服男子也是弱弱地退步几分,当即跪了下来:“小的今日已找人做替!却不了那人修为极深,给跑掉了。”
“喔?跑掉了?他们可有负伤?”洪易冷撇了低处一眼。
“呃,这个.来者二人,实力皆为不凡,百名帮众兄弟却未能伤及他们分毫。”官服男子颤颤巍巍道,深怕惹怒了台上的霸王。
“百人之力,竟伤及不了分毫!废物!”洪易怒斥的声音震天,连高台下的水波也不禁荡漾起来。
旋即,他目光向后冷冷撇去一眼:“褚君,去把那二人捉拿回来。”
身后那名弯身的黑袍人拱手,背又弯了几分,旋即便化作一道黑色的疾风消失在高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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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第六十六章:易水堂(二)
“他不会朝着我们这边来吧?”庄邪有些警惕道。
韦一方淡摇了摇头:“不会,以那斗篷人的身法,若是朝我们这个方向也早就到了,我想这里应该有另外几个灵阵设下的符文密道。”
就在这时,高台之上的洪易忽然望着悬吊上空的铁笼子,嘴角的笑容森冷可怖:“来啊,把这疾风虎给老子放下来。”
令声下,两名子弟沿着铁梯上了过去,将拴住的铁链微微松开,那悬吊的铁笼便缓缓下降,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顿然充斥着一抹炙热,旋即便轰堂欢呼起来。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整齐响亮,伴随听不清的口号声下,一名名子弟也是挥舞着拳头,待得这铁笼与高台齐平之时,洪易方才抬了抬手,周遭的声音便才降了下来。
两步来到那疾风虎跟前,望着笼子里狰狞怒吼的疾风虎,洪易的脸上丝毫没有惧色,他冷笑着从袖中取出一柄短刀,在衣襟上摸了摸,又伸出舌头在刀口上****了几分。
“小畜生,今天就掏你的晶核。”
他笑了,笑得令人不寒而栗,顿然间他眉宇间掠过一抹冷冽与决绝,刀锋直劈而起,汹涌的灵力迸发而出,只听一声清响,那疾风虎的挣扎骤然停滞。
浑浊滚烫的鲜血夹杂着粘稠的脑浆涌出,疾风虎旋即倒了下去,一枚青绿色泛着光芒的晶核缓缓飘出铁笼,落在洪易的掌心之上。
“啧啧啧。好一头疾风虎,真是费了老子不少劲啊。”说话间,他又摆了摆手,高台上旋即走上两名子弟将笼子打开,把里头的疾风虎躯体抬了出来,丢入水池之中。
浑浊充满腥臭的水花溅起,一抹抹的鲜红泛起,旋即便有消沉了下去。
望得这残忍的一幕,庄邪也是倒吸了一口寒气,如此看来,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在火炎洞之所为,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就在两人全神贯注与岩洞中之景象时,肩上忽然落得一只冰冷冷地手掌。
两人猛地一惊,皆是回过头去,便见那个斗篷男子已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斗篷之下,有着一抹阴冷的笑容。
“两位,这里的视线可不宽敞。”
说话间他灵力抖转,也是掐住韦一方与庄邪脖颈,一个箭步飞跃,将他们带到了岩洞的石岸之上。
“好啊!”官服男子兴奋地喊了声,也是朝斗篷男子竖起了大拇指:“褚左使真是雷厉风行啊。”
“这二人?”洪易扬了扬手,身旁的官服男子便贼眉鼠眼道:“堂主大人,那二人便是我要找得替死鬼,左边那位便是前江州城捕快韦一方。”
“喔?他就是韦一方?呵呵,韦兄弟,我们的梁子还挺深啊。”洪易漠然地望着韦一方道。
韦一方斜看着台上的洪易,一口痰吐在地上:“自古正邪不两立!”
“正?邪?呵呵,正邪无定论,全凭世人说,要说正我觉得我们铁梅盟就很正,但在我眼里,你们衙门就是邪。”洪易说着,也是将目光落向一旁的庄邪:“这位小兄弟倒是面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洪易。”庄邪忽而嬉笑着道。
“大胆!堂主面前竟敢如此放肆!”官服男子呵斥道。
“张口闭口都是堂主,你身上穿的可是朝廷的官服。”庄邪不屑地撇了他一眼。
“你!”
鼻翼喷张,官服男子怒不可揭。
“你什么你,我没名没姓?听清楚了,洪易!”庄邪又是打趣道。一旁的韦一方也是豪笑了起来:“洪易兄弟,他没见过你,自然不知你的性命。”
台上的洪易阴冷冷地笑着,旋即衣袖摆起:“褚君,老子那头三尾青狼可是好久没吃肉了,把这牙尖嘴利的小子给老子丢进去。”
“是。”
斗篷男子微微弯了弯身子,旋即便是要抓住庄邪脖子,却在这时伴随一阵黑气升腾,庄邪体内的灵力骤然抖转而去,砰得一声弹开了他的手。
“幺!好一个野小子,来啊,都给我上!”
洪易一声令下,周遭的帮众纷纷站起身来,眼神中充斥着血光,缓缓朝庄邪逼近而来。
“韦师兄,你可准备好了。”庄邪扫视着周遭,拳头微微握紧。
“就等你这句话了!”
砰的一声!
庄邪与韦一方各自爆射而出,只听几声响动连颤,汹涌的灵力瞬间将几名子弟击飞,坠入水潭当中。
嘶吼之声此起彼伏,方圆四处数不清的人头涌动,如黑云一般强压而来,刀光晃眼,剑戟如林,众声脚步雷动间,无不令人骇然。
忽的一声撕裂叫喊,面前两名举刀人已是肃杀而来,庄邪斜侧一步,掌中灵力瞬然打出,砰砰两声,刀飞,人射,掉入水潭当中。
眼下应对这二人虽然不难,但庄邪也是明显的感觉到深深地吃力,毕竟这岩洞中的子弟可比先前遭遇的整整高出一个修为,其中甚者更是达到了六重灵力的边缘!
两人边战边退,面色已是泛苦,这些帮众的数量实在太多!
“天珠决!”骤然一吼,庄邪眸中精芒掠过,八枚黑气宝珠自他指间弹射而出,先是击退了进击而来的子弟,又是将人群向后震开。
“庄师弟,切记少用灵诀!你的灵力还未恢复。”韦一方咬着牙道着,旋即也是冲入了人群当中,金光飞射之际,十数个帮众子弟也是齐飞而起,重砸在地。
庄邪一个腾身飞离人群中心,借着这群人还未围上来的间隙稍稍喘了口气:“不行,这样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
想到此处,他忽然眼瞳一怔,脑海中即刻回忆起洪易不经意间出口的那句话:“褚君,老子那头三尾青狼可是好久没吃肉了。”
“对!不是还有妖兽么!”
庄邪两眼一亮,嘴角勾勒出一抹颇有意味的笑容:“等着瞧吧!”
下一刻,他之间黑气升腾,凝结出一柄细长的气剑,剑三诀的荡字奥义在他右臂挥舞间展现得淋漓尽致,让得进他周身之人也是纷纷被凌厉的剑气震开。
双脚一劲,整个人腾飞而起,沿着铁梯直蹬而上,嘴角诡异笑容一起,他手中的黑剑已是劈开了这铁笼。
经过方才的观察,以及先前的经历,庄邪完全可以断定,这铁笼虽然有灵阵束缚,但仅仅只是针对妖兽,因而当他这黑剑劈砍而下之时,这铁笼便如翠竹一般轻易斩断。
吼!
一声爆烈般的嘶吼震惊整个岩洞,一道绿光从眼前掠过,黑暗的铁笼中,一头三尾青狼直接跃了出来。
绿色的大尾犹如三片厚实的芭蕉叶,狰狞的獠牙很快便咬住了一人的脖颈,鲜血喷射而出,渐染在它洁白的绒毛之上,让得周遭的帮众子弟顿时惊愕在原地不动。
“庄师弟干得好!”
韦一方大喜,即可也是腾身而起,沿着右面的岩壁铁笼连划而过,锋利的钢爪在铁笼上擦出耀眼的火星,转瞬之间数个铁笼也是被劈裂成粉碎。
一声声愤怒的叫吼几乎在顷刻间盖过了所有人的痛吼哀嚎,岩洞之内顿时也乱成了一锅粥,跑得跑逃的逃,随处可见妖兽嗜血的身影。
高台之上,望的这一幕有些措手不及的洪易也是浑然大怒:“你!你!”
庄邪立在高处,冲他冷冷一笑,道:“现在可以安心的做个了断了吧。”
“好!”
怒哼一声,一股劲气震气了他的锦衣,他转瞬急掠而来犹如一道光束,但见庄邪眼瞳猛然一怔,身子向后急侧而过,洪易一掌打在了岩壁之上,印出五道深刻的指印。
庄邪倒吸了口寒气,好在躲避得及时,若是稍稍迟上片刻,这掌力足以震碎他的胸骨。
向后斜侧一步,凭庄邪的眼力很快发现在人群与妖兽中辗转腾挪的韦一方,但见他的身后忽然闪掠过一道黑光。
“是那个黑袍人!褚君!”
庄邪心头一紧,转瞬之间却是被又一掌击中,浑厚的灵力顺着掌心迸发而出,让得庄邪一口鲜血喷射而出,从高处坠落而下。
鲜血顺着他嘴角滑落,忽然也是引来了一些妖兽的目光。
它们嗅着鼻子,一步步的朝庄邪逼近,而当三来头妖兽来到庄邪跟前之时,竟是对他毫不理会,反倒贪婪地肆咬起他的血。
庄邪吓得缩在了一起,却听耳边的动静越来越小,他缓缓挪开手臂,也是见得这些妖兽身泛奇光,沾满着鲜血,眼中尽是兴奋的光芒。
“这?”庄邪皱起眉头,也是从地面之上爬了起来,身后忽然惊现一人举刀向他砍来,他猛地回身一掌打在那人胸膛之上,一口鲜血吐出,那人也是被击飞了丈许之远。
而望着这突然袭击之人吐出的鲜血落在地上,又看了眼身后酣畅一般的妖兽们,他忽然也是惊疑起来:“这些妖兽似乎只对我的血感兴趣。”
心念方才想到此处,但见韦一方已和那黑袍人扭打在了一起,数道银光从那黑袍人袖口之中飞射而出,在金甲的挥舞格挡下也是迸发出点点肉眼清晰可见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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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起点现在很多词都不能用,回头都得一一审过,真是醉了,晚点还有第四更!
第六十七章:血之变
“幻影飞刀!”
沙哑低沉的声音从斗篷之下传来,褚君身形飘忽,仿若残影,数道银光从他袖口中飞射而出,肉眼难辨。
但虽然这招数诡异精奥,灵力却仅仅只有九重,这并非什么灵诀。
但见韦一方手中金爪挥舞行云,神容淡定,丝毫没有任何艰难之色,看来他来应付这褚君也是不难。
庄邪立在远处静静的观察,他的眼力极好,速度也极快,但就是这几秒的停格思索间,那洪易已是不知不觉来到了他的身后,骤然之间一股浩瀚刚猛的灵力直击而来,正中庄邪的背心。
啪!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庄邪整个身子向前飞射而去,重重地在地上连数翻滚。
双目缓缓抬起,庄邪咬着牙,这洪易的灵力修为依然达到的九重,这一掌威力也是甚猛,此刻身子想动也动不得,怕是脊骨已经断裂了。
但见人群肃杀之中,洪易踏着嘶吼声而来,身后忽然隐约有着一道巨大的灰熊残影!他的灵力也在这一刻飙升至灵源觉醒的成熟期!
“猛熊裂地!”
骤然之间他双掌猛地击向大地,强大的灵力汹涌而出,将脚下的岩层撕裂而开,伴随一道赤色的光芒疾射而来,一头狂奔中狰狞怒吼的灰熊也是朝着庄邪扑面而来!
灰熊时虚时实,携着一股滔天般的兽性爆射而来,让得庄邪丝毫来不及躲避,只得硬着头皮运转剑诀。
“飞剑如龙!”
伴随他这一声轻喝,他单膝跪地,右臂直刺而出,七重灵力汇聚刹那间荡漾出数道剑影,剑影归一,化龙而来,与那灰熊猛地冲击在了一起。
顷刻之间,两股能量就这么交轰在一起,迸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隆之声,几乎让得所有的妖兽也是发出阵阵哀鸣之声!
轰!
周遭的岩壁沙石震落,脚下的大地也在这一刻撕裂而开。灰沙弥漫整片岩洞,隐隐约约之间,洪易高大魁梧的身形依旧立在那里,纹风不动,而庄邪已然飞出了丈许之外,鲜血溅射了一地。
而就在这时!灰蒙蒙的沙尘之中,一双双灵兽凶狠的目光投射着光芒,转瞬朝着庄邪疾奔而去,疯狂****起留在地面之上的血迹。
此时的庄邪已是伤痕累累,神志不清,模模糊糊之间,但见那头三尾青狼忽然浑身抽搐,大口喷张,干咳不已。但很快,它暗中的光芒开始飞速的变化着,幽绿到青,再又青到红,而伴随他兽瞳中的光芒变化,它的身躯也是不断庞大起来!
“什么!”庄邪暗自一惊,但此时的他在方才灵诀的对轰之下,已是伤得不轻,丝毫不得动弹。
但即便他的神识有些模糊,可他的双眼却是无法欺骗他。视线之内,那头三尾青狼竟然在短短片刻之间膨胀了数十倍,最后竟是犹如一座小土坡般!
紧接着,风沙之中,一道道黑影盖过了光芒,一头头妖兽身形扭曲,最后急速变大!
“这.。莫非?”庄邪吃力地撑起了身子,背靠在岩壁之上,脑海中很快回想起曾经在胡狼族的时候,也曾遭遇过变得庞大无比的冥火兔,莫非那时也正是因为冥火兔食了自己的鲜血?
“我的血怎么会?”庄邪紧紧皱着眉头,他所能联想到了也就是邪龙首告诉他的话:“食我血者猛进百年道行,食我肉者可增千年修为。”
莫非这一切都与体内的龙源有关?
心下方才这般猜忌,但听一阵阵剧烈的吼声响起,这吼声不带伴随着一股极强的风,更是地表之上的岩石震得粉碎。
庄邪捂住耳朵,身子蜷缩起来,心脏仿佛在刹那间被大石狠狠压制一般,喘不过气来。
而所有的铁梅盟帮众也几乎在一夕之间被这吼声震得七孔流血,纷纷倒地。
“太可怕了.。三尾青狼竟然达到了白符一等的修为!”庄邪面露惧色的望着,但见那丈许之高的三尾青狼甩动着三片大尾,兽瞳阴冷地瞪着洪易,忽然猛地俯下身子,鼻息之间冲出两道白气,让得这先前还威风八面的洪易也是深深咽了口唾沫,双脚略微颤抖了起来。
白符一等的妖兽啊!那实力可堪比灵源觉醒的融合期强者!洪易毕竟只有成熟期的修为,相较这庞然大物般的三尾青狼还是差之千里。
韦一方也与褚君一个猛烈的对掌之后分开,望着突生而起的庞然大物,已是骇然不已。
“韦师兄.”庄邪艰难地挤出一丝声音。韦一方疾步而来,也是将他搀扶而起:“这.。这是怎么回事?”
庄邪望着眼前庞大的黑影以及那森冷的嘶吼声,也是摇了摇头:“一言难尽。”
“我们暂且先离开此地吧。”韦一方肃然道。
“那任务怎么办?”
“你看,还需要我们动手么?”韦一方说着也是将手指向风沙之中,那见那愤怒的三尾青狼血盆大口一张,也是将那洪易叼了起来。
洪易挣扎着抖转灵诀,但由于方才已和庄邪对轰一次,此时体内所剩的灵力,根本支撑他再使用相同强度的灵诀。
但听一声惨痛的叫吼,鲜血如喷泉般溅射而出,三尾青狼甩了几下口,那洪易的胳膊也是被它硬生咬断。
“好.好可怕.”庄邪瞪大了眼,旋即也是不敢耽搁,几个箭步飞跃,顺着初来时的甬道钻入。
两人的身形方才跃入了甬道之中,便听而后一声轻喝:“哪里走!”
目光向后一瞥,但见黑暗的光线里,褚君已是追了上来。
“呵,他来又能如何?”韦一方眉头一挑,拦在庄邪身前道:“庄师弟先躲避一下。”
说罢,他金爪之上光芒涌动,等待着那扑面而来的褚君,脸上丝毫也没有惧色。
呛!
利刃碰撞的火星在昏暗的甬道内乍时一现,旋即便见那褚君顿然发出一声冷笑,袖中不禁意间飞出一柄短刀。
嚓~!
韦一方大腿之上被划出了一道血口,由于光线极度昏暗,他丝毫无法看清褚君的动作,而那褚君却是对他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眉头一凝,韦一方暗暗察觉不妙,细看而去,也是瞧见那斗篷之下,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呵呵,我的眼珠可是妖兽的。”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甬道之中,让得韦一方与庄邪都是不由得大惊一声。妖兽的眼睛!
他猛地抬起头来,漆黑的斗篷之下,那双眼睛赫然是个针瞳,犹如灵猫一般,即便在黑暗的环境下也犹如白昼!甚至越黑的地方则看得越清楚。
也难怪此人总是用斗篷遮住视线。原来那是遮蔽光线所用。
眼下,这甬道之内几乎漆黑,这褚君占据了绝大的优势。
但听两道疾风从耳边划过,韦一方猛地一惊,步子急速向后撤开,只听耳边碎石滚落,褚君阴冷一笑:“反应倒是快!不过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最后一个字说得极狠,极沉,而在这声落下的时候,黑暗的甬道内也是几道银光飞射而来,让得韦一方格挡之余也是措手不及。
“庄师弟,助我!”
韦一方急声呼救,庄邪飞步而来,用尽体内最后一丝气力抖转剑诀而出!
“什么!你.你怎还能使出灵诀!”
黑暗之中,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伴随一声凄厉的叫喊,荡剑式在这狭小的甬道内分毫不差的刺进褚君的右臂。
“虽然看不见,你这并不是你的优势,只因这甬道太过狭小,任何的招式都无处躲闪!”
庄邪冷哼一声,很快也是顿感刺痛弥漫欠身,他重重咳了两声也是倒了下来。
但韦一方没有停下脚步,翻手一挥,金爪之上灵力附着,嚓的一声,三道风刃急旋而去,转眼划破了褚君的胸膛,又见金光以上,他钢爪从天而降,劈在他头顶之上。
嗤!
鲜血喷出,褚君绿色的眼瞳瞬然消失了光芒,倒地死去..。
沉沉地吐出一口气,韦一方旋即俯下身子,在褚君的身上翻了翻,很快找到了那枚刻着梅花图腾的符石,转身将倒地的庄邪搀扶而起,朝着初来时的方向跑去。
咻的一声,伴随一阵绿光的涌动,一股极强的吸力也是瞬间将他们向上带去,伴随又一道绿光急现,他二人终于也是回到了那石台之上。
深深喘了口气,这一夜还真是险象环生。不禁让得韦一方也是打趣道:“没想到咱们的命还真是大,这样都能死里逃生,还真是幸运。”
他说着,耳边却没有回应,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韦一方低头看向庄邪,乃见他面如白雪,气若游丝,显然是受了重伤。
他心头一紧,也是将庄邪服了起来,正声道:“庄师弟你且先撑住,我这就带你回宗门!”
伴随一股极劲的疾风涌入杂草丛中,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
第四更完!
第六十八章:降灵尸(一)
湍急的水流涌入他的鼻孔,耳朵中,窒息的痛。
耳边嗡吟作响,有气泡和水流的声音,庄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深水当中无法呼吸,他拼命弹动着四肢,似乎从这水牢一般的境遇中挣脱出来,但即便他使劲周身之术,亦是无法逃离。
忽然之间,他视线之内,一道五彩霞光映照而来,耳边突的听到一声震天的呼啸,周围的水在一夕间震荡而开。在湖中央劈裂出一道陆地。
他的身子重重的落在那片陆地上,神志愈发模糊之间似乎瞧见一头庞大的虎头正朝着自己靠近.靠近.
靠近.。。
“呼——!”
庄邪双眼猛地睁开,整个人从床榻上弹了起来,汗水浸湿了他的背脊,视线之内,是一张张熟悉的脸,有颜胖子还有愣子。空气里有着熟悉的味道,不知不觉他已经身处在弟子间的房内。
“真是超长的一个梦啊.。”拍打着后脑勺,脑中还是一片眩晕。
见庄邪醒来,那一双双已是有些疲惫的眼睛顿然有了精神,颜胖子绽开了笑容,肥大的手直接揽过了他的肩头:“庄师弟!你总算是醒了!你可昏迷整整两天两夜了!”
深深打了个嗝,庄邪歪了歪头,抡了抡臂,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但见伤口之处已是基本愈合,在易水堂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眼下回想起来还真是心有余悸。
“我的伤?”
颜胖子扁起了嘴:“还不是那个该死的韦一方,你什么时候和他打混在一起了,要知道你之前他差点儿没把我打死!~哎,不过这一次,倒是他替你输送的灵力。”
“原来是这样.。”庄邪暗自低语,旋即有些麻木地直起了身子,从床榻上下来,心下忽然回忆起方才做得梦,那个梦很长,仿佛过了几个轮回,但经他细想,也是回忆起这梦里的发生的事,似乎正是在他的儿时真实发生过的。
长辫子甩到脑后,颜胖子一张肥脸凑了过来:“嘿!想什么呢,快,跟师兄我出去,接受众人的目光吧!”
“呃?”庄邪挠了挠头,还未细问,便被颜胖子推出了门。
三道身影行步在宗门之内,一双双明里,暗里的目光纷纷投射了过来,耳边不停也是能听到低低的议论之声。
“快看!那不是庄邪嘛?他可是把铁梅盟分堂一锅端了!”
“不会吧!就是他啊!年纪看不过并不大啊!”
“...”
这些言论或高亢或低声,但总是能传入庄邪的耳朵里,让得他一路散步,好不自在。
但相较庄邪而言,颜胖子则是甩着胳臂,脚步带风,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似乎他十分沉浸在这些或羡慕或嫉妒亦或怀疑的目光中。
走了几步,路过女弟子间的院落旁,几名在练功的少女也是停下了动作,面如桃花一般看着庄邪,眼神中竟是对传奇一般的崇拜。
颜胖子随即顿下脚步,冲她们抛去一个媚眼,可不料这些少女的眼中只有庄邪,神情,眼眸都在这一刻凝滞。
“妈的!有什么好看的!”颜胖子悻悻吐了吐舌头,推着庄邪快速离开。
“那个.。”走出了一些路程,庄邪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颜胖子:“这一路走来,师兄师姐们似乎都在议论我,只怕会招惹些不必要的事端,毕竟猪还怕壮呢。”
颜胖子不以为意地白了他一眼,似是一个过来人一般拍了拍他的肩头:“你说你,长得俊俏,修为又是了得,最主要还有更胜妖孽的天赋,要不出名都难。但,作为一个名人,你太缺腔调了!瞧你走路的样子,像是亏欠了谁一样。”
说着,他撇了一眼身旁的愣子:“愣子,去,给庄师弟走两圈看看。”
愣子正色地点了点头,吸了口鼻涕,大手摆起,肩头甩动,走起路来很是嚣张跋扈。
庄邪看得愣神:“你要我学愣子这样?”
颜胖子顿了半晌,道:“是有些夸张,但就是要这样!这样就是腔调!”
庄邪眼皮沉了下来,斜斜地看着他:“你不会忘了重阳会找上门的事情吧.。。”
“呃.这个嘛.咳,还什么重阳会不重阳会的,现在都改成星河门了,还有谁会找我们麻烦?”颜胖子叉着腰仰头高声道。
“谁说没有人?”
忽然之间,身后的绿荫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旋即韦一方也是从一棵大树后绕了出来。
“韦师兄。”庄邪微笑着。
韦一方大步而来,那只金手重重地搭在了颜胖子的肩头,他猛吓了一跳,但见金爪之上并无钩刺时方才松了口气。
“有你这样的师兄,庄师弟总有一天会被人追杀上门的。”韦一方打趣着,也是看向庄邪道:“虽然如今已经没有重阳会,但却不要忘了,宗门之内真正势力的归属,七星子,还有十大弟子。”
韦一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十大弟子?”庄邪眉头抬了抬。
“等等,这个我知道,我来说。”颜胖子插话进来,旋即清了清嗓子,道:“宗门弟子都知道宗门内除了七名长弟子外,还有十名最优秀的弟子,称为十大弟子。他们不仅有着不属于七星子的妖孽天赋,在宗门内更汇聚着一方势力,厉害得很。若是去后殿齐眉堂那看下,也会瞧见十块金子牌,皆刻着他们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庄邪暗自思量着。
“这十名弟子究竟有多强?.嘿嘿,实话告诉你吧,八师兄司空星河就是这十名弟子中排行第一的,连祝师兄都败在他的手中。”
一听颜胖子这话,庄邪也是瞪大了眼,先前还没有具象的概念,眼下如此听来,这十名弟子当真超凡过人。
“他们是谁?”庄邪不禁问道。
“呃.这个.”颜胖子略带思索间,那韦一方不禁微微一笑道:“他们十人的名字,你大可去齐眉堂过目,而这十大弟子的分号乃是宗门所赐,有无上荣誉的象征,因为他们每个人的宗服之上都用金线绣着自己的排名。”
说到此处,韦一方忽然神秘一笑,从袖口之中取出一捆竹筒道:“不过,你很快便会认识这其中一人了。”
说着,他将竹筒递给了庄邪:“不好意思,我擅自主张替你领下了任务。”
“啊——!”庄邪瞪大了眼睛,有些埋怨着:“我的伤势都还未痊愈,怎么能接任务呢!”
这时,身旁的颜胖子也是挑了挑眉头,道:“你先看看这任务,师兄我也有参加呢。”
“连颜胖子都能参加?”眉头一挑,庄邪打开的竹筒,便见这竹筒之中是一卷羊皮地图,标注着距离江州城不远之外一处名为“千河”的村落,一旁有着几行小字。”
“千河村遭逢灵尸大劫,宗门弟子速速前往平定。”庄邪一字一句的念着,忽得瞪大了眼:“灵尸!”
印象里虽然对灵尸的概念有些模糊,但庄邪也曾听村里的长辈说起过,这灵尸乃是经人时候应瘴气所生的腐尸,此尸可立可卧,可奔可走,浑身散发着一股难忍的腐臭之气,陈体内蕴含着一种极其诡异的病疫,若是遇见,切不可靠近。
“此次的任务竟然是去镇压灵尸?”庄邪想到此处也是惊愕不已。
“灵尸非妖兽,不过就是死去的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颜胖子信誓旦旦地说着。
“非也。”韦一方忽然也是沉下脸来道:“灵尸虽然比及妖兽危险性要小上许多,但也是不可小觑的角色。只因灵尸乃极毒之物,稍稍碰及,便会感染病疫,灵药难解。”
说着,他转头看向庄邪:“此次任务,宗门之内派出众多弟子,从赤服到蓝服,皆有弟子授命,庄师弟暂且在弟子间稍作修养,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前往。”
庄邪点了点头,问:“那师兄方才说的那十大弟子之中,莫非有一人也加入了任务当中?”
韦一方嘴角微微勾起,道:“正是,此人乃城字门弟子,辈分继纳兰倾城之后的第一弟子,张清风。”
“张清风.。”庄邪暗自记住了此人的名字,能排入宗门十大弟子,看来此人的实力绝不一般。
“张清风师兄啊.。。还真是了不得的人物了.。”颜胖子在旁深咽了口唾沫:“你说对吧愣子。”
愣子吸了吸鼻涕也是连连点头。
得到了愣子的肯定,颜胖子的表情也是愈发浮夸起来:“这张清风师兄在城字门内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曾经据说单凭一人之力,就曾完成过猎杀白符二等妖兽的任务呢!”
“白符二等!”庄邪听闻也是不由得震惊起来,那可是堪比灵师初期强者的实力啊!”庄邪也是长大了口。暗自也是觉得自己在宗门内却不能招惹到此人了。
“好了,暂且先回去吧,明日一早,我们在狐仙堂汇合。”
第六十九章:降灵尸(二)
千河村位于江州城以南三十里的一片重峦丘壑之地,山野幽僻,人迹荒凉。虽有水,也是经山体冲刷后的浑水,虽有树也是苍老枯干的树,喊不上名字,却令人感觉阴冷。
从江州出发先行车马,沿着山路行了十里,换走水道十里,最后十里便是徒步而行。
初临千河村方圆丘壑,已时至正午,日头当空而照,却丝毫感觉不到温度,只因周遭林荫阴风阵阵,令人不寒而栗。
庄邪、颜胖子、韦一方三人徒步在山道之上,脚下泥土腥味刺鼻。
行了几段路程,远方似是有处荒弃的土房,瓦顶破漏,木窗碎裂,杂草在前院丛丛而生,陈旧的木板斜立墙头,上面刻着斗大的朱砂符字。
阴风拂过,丈高的杂草丛如鬼影徊动,令人暗自发毛。
颜胖子打了个哆嗦,拨开那草丛朝里头看了看去也是砸了砸嘴:“这荒屋还真是阴森恐怖啊。”
庄邪环顾周遭看了看,也是发现此地的树林格外的诡异,树似干树,无湿气。脚下的泥土确实泥泞潮湿,这不禁令他也是皱起了眉头:“树为何不食土中水汽?看来这土里并不是水,而是血.。”
想到此处,庄邪转头向后看去,但见茫茫山峦亦无人影,想必其他弟子还未赶到。
韦一方似乎也察觉到此地地势的古怪,方才要说些什么便听那土方内传来一声杀猪似的叫喊,两人疾奔而入,便见颜胖子瘫倒在门外,已是吓白了脸。
“发生什么事了?”庄邪皱起眉头,挪开颜胖子,迈步走入这漆黑一片的土房之中。
土房内潮气极重,透着霉味,洁白的阳光透过木窗照射进来,能看到尘埃的颗粒飘浮荡去。而顺着土房内的格局朝前看去,庄邪忽的也是捏住了鼻子,瞪大了眼,但见这不大不小的房间之内,竟是竖立着一尊七尺长三尺宽的青铜棺椁!
棺椁之上纹刻着梵文字符,边角有着栩栩如生的鸟兽图腾,阴气逼人。
韦一方紧随而后进入屋内,立在庄邪的身旁,手中金爪微微发光,欲要探手去碰,却被庄邪拦住,但见他摇了摇头,肃然道:“这棺椁竖立斜置,两脚靠墙,两脚着地,皆是食了地气,方才我注意到此地的地势,土中含有血腥,腥气养尸,想必这棺椁内正藏着一具灵尸。”
“我等此次前来,正是为了除灵尸,为何不开棺?”韦一方道。
庄邪目光一凝,道:“此棺椁青铜所铸,乃大匠之手,椁中定暗藏玄机,切不可触碰。而内棺怕因尸气所附蛮牛之力也绝非能动它分寸。再则,这山野人家多半土葬,何来银两修铸棺椁?如果我猜想没错,这棺定是被人移至这荒郊野外的。”
说着,庄邪又稍稍看了看这屋内的摆设,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韦师兄且看,这屋内无一桌一柜,想必定是这里的人家搬离来换置这棺椁。”
说罢,庄邪朝前两步,目光一时尖锐,也是瞧得这棺椁四角拴着铁锁,直挂在房顶的铁钩之上,只不过末端两脚的铁锁已经断裂,方使得这棺椁一面着地。
“若非这铁锁断裂,棺椁坠地,也吸附不了地气。看来也是有着大师来此布阵过了。”庄邪指着顶上有些叹息道。
韦一方点了点头,道:“江州边郊多有山林丘壑,我身做捕快那些念头,也遭逢不少灵尸案,方才听庄师弟你一番讲解,看来要擒这灵尸,怕是要过一更了。”
蹲在一旁的颜胖子听得他二人的话也是深吞着口水,心下骇然不已,他可从未料过降服灵尸竟然如此的恐怖,心下不禁也是有打退堂鼓的念头。
“我等不妨现在此处落脚,待得一更之时先将这灵尸降了再说?”韦一方道。
庄邪略微思索了方也是点了点头。旋即便是步出了门外,沿着山路去拾了些干柴回来,已被晚时生火之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却未见暗,周围的空气却愈发的阴冷起来,沿着山路北望,山道之上连个鬼影都没有,看来今日其他的弟子是不会来了。
庄邪叹了口气,也是回头坐在屋外。
两个时辰后,天光逐渐黯淡下来,颜胖子升起了篝火,望着上边飘动的火星,目光时不时地朝屋内那尊青铜棺椁看去。
“你这胖子,之前不是口气极大么?”韦一方撇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干柴丢进火堆。
颜胖子厥了厥嘴,心下也有后悔没能将愣子带来,不然一会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也好将他推到风口浪尖去。
庄邪一言不发,掐指算着时间,心下也是略微有些忐忑起来。他虽然生于大山深处,但对灵尸也仅仅只是耳闻,还真未亲手处置过,如今想来也是有些后怕,不禁转头看向韦一方,问声道:“韦师兄,且说说你之前办过的灵尸案吧。”
韦一方没有看他,又似是没有听见一般,但手中的动作却是缓慢了下来,任凭眼中的火光灼热,也是没个反应,隔了半晌方才娓娓说道:“五年之前,江州城以北的洪塘村亦是发生了一起灵尸大案,村中三十余口人一夜之间被成群的灵尸侵食,血光染红了村口的渭河。而当江州衙门接到文书赶到之时,已是一片横尸人海,血肉模糊。”
说到这里,韦一方也是咬着牙,淡淡地摇了摇头。
“后来呢?”颜胖子忽然惧意全消,问道。
“后来衙门倾尽全力,派出数十名官兵与捕快,足足与这些灵尸拼杀了三天三夜,方才将其制服。”
“三天三夜啊.这灵尸有这么厉害?”颜胖子眨巴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在他眼中灵尸可比妖兽要弱得多,怎么就不好对付了?
“呵。”
韦一方轻笑了声,目光忽然阴冷冷地看向颜胖子:“你可知道,灵尸之中乃是有着一具尸王,体如钢铁无坚不摧,行如疾风速度惊人,凡人稍稍碰触灵尸的肉身便会没病疫所染,更何况尸王了。”
说到这里,韦一方忽然蹙起了眉头,与庄邪对视了一眼,两人纷纷点了点头,眉宇间有些凝重的朝屋里看去。
“这青铜棺椁之中所躺的,很有可能就是尸王级的灵尸。”庄邪淡然道。
话音方才落下,山林间忽而传来野狼的哀嚎,四地狂风大作惹得草丛颤颤摇动,但听屋内忽然传来沉重厚实的响动之声。
庄邪竖起耳朵,神经紧绷:“嘘,不要发声.。”
身躯为伏,他脚步贴地,缓缓朝屋内挪动而去。
心跳越来越快,脚下的步子愈发沉重,鼻腔中很快涌进一股难忍的腐臭之气。
“出现了.”庄邪暗自警惕,急忙也是回头用眼神示意颜胖子将篝火扑灭,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朝韦一方点了点头,旋即飞速的窜入屋中。
忽的只听一声轰隆响声,韦一方和庄邪被一股极强之气炸了出来。
两道身影向后倒飞丈许,浑然抖擞间双脚一劲,方才稳住了身形。
颜胖子吓得不敢出声,鬼鬼祟祟地躲在草丛当中,但见月光之下,一阵阵肉眼看见的白气从屋中飘了出来,旋即一个青面长辫的长人也是缓缓出现在视线当中。
黑青色的皮肤粗糙干裂,其中的绽开的血肉已是模糊不堪,一双漆黑的瞳孔没有光泽,仿佛黎明前最深的夜。
这灵尸身着长身黑袍,黑袍中央纹绣着前朝的古字,这衣裳虽然年岁久远,可用得皆是上等的丝缎,直至今日依旧光滑明亮。
“吼!”
忽然一声咆哮,似野兽,又似凡人,古怪之间投射阴森之气。
而就在他张口咆哮之间,任何人都能清楚的望见那两枚如短刀般锋利的獠牙!
伴随这灵尸的出现,当下的气氛变得异常的紧张,鼻息之间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臭之气,而在这灵尸的周遭也是不断有着白茫茫的浓雾荡漾而出,韦一方眼神一阵尖锐也是低声道:“这是尸气,含剧毒,不可吸入。”
而就在这时,那漆黑的眼瞳忽然盯看向面前的庄邪与韦一方,两臂直伸而出,一排锋利的指甲比刀光更甚,让得两人飞速朝两旁避开。
“天珠决!”
庄邪大喝一声,八枚黑珠顺势飞出,在半空中急速放大,最后犹如锁链一般套出了灵尸的躯体。
“锁!”
庄邪手势架起,眉头紧蹙,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灵尸,屏住呼吸不敢有半分松懈。
可不料,这八枚宝珠还未束缚住他半晌,但听又一声嘶吼,宝珠炸裂而开,伴随一股极其强劲的风波,也是将庄邪瞬间向后震退而开。
“庄师弟,这灵尸非妖非人,灵诀是无法束缚它的!”韦一方疾声高呼着,旋即一个翻滚金爪光芒涌动。转瞬飞身而出,金爪三下劈下,砍在灵尸的身躯之上,擦出耀眼的火光。
灵尸怒吼一声大臂一甩,韦一方也是被打飞了出去。
但见阴风徐徐吹来,那灵尸依旧毫发无伤.。。
第七十章:张清风(一)
灵尸通体泛着淡淡的绿光,阴阴冷冷,一双无尽漆黑的瞳孔,有些迟钝却极是锐利。
风吹动着草丛沙沙作响,韦一方一个弹身立起,目光骤然凝聚在那灵尸之上,那只套着金刚的手掌也是隐隐颤抖。
他没有想到,方才那一次的出击,非但没能伤到灵尸分毫,那冲刺而来的反震之力,更是令他手肘隐隐的痛。
“真是坚若磐石啊.。”他暗自叹道,也是给这另一头的庄邪打着手势信号,示意他切不要轻举妄动。
忽然之间,但听一阵长嘶,灵尸口中白烟吐出,周身气旋荡漾,让得脚下的沙石滚动。
“好强的气。”庄邪捏住鼻子,眼瞳深处有着一抹骇然,这灵尸虽然非六道之内,无灵无力,但却凭借着这阵莫名的气,让得常人都不敢逾近他半寸。
“灵诀既然无法束缚它,定也能伤他。”庄邪暗自揣测,一手探出,两指之上凝结一柄细长的气剑,黑色的灵力盘旋剑身,凌厉无比。
“飞剑如龙!”
一声清喝,在空广的方圆内嘹亮震耳,数道剑影飞射而出,待得逼近那灵尸之时急剧归一,忽的一声龙吟咆哮,细长的黑龙张着大口,直接将那灵尸席卷而入。
黑龙绕着灵尸周身盘旋,而那灵尸确实纹风不动,淡定地立在原地,只是头颅显得有些僵硬的摆动。
“崩!”
一声轰响,灵尸脚下的土地龟裂而开,双臂一展,两股异风从他袖中窜出,与黑龙剑气交织在一起,发出阵阵摩擦的响声。
“起作用了么?”庄邪瞪大眼睛,认真的看着,但见韦一方见时机成熟也是飞身而出,犹如箭矢一般两掌直劈而去。
呛!
一声清脆的响声轰鸣,灵尸从上至下,被一阵金光劈斩而开,腐烂的肉身绽裂,其中的蠕虫飞溅而出!
吼!
韦一方这一式显然是将他的身躯劈开,但谁料仅仅只破开了他的血肉,自己的身子反倒溅洒数不清的蠕虫,令得他当下恶心不已。向后连退几步。
颜胖子望着这触目惊心的打斗,已是吓得不清,他哪里料想的到这灵尸竟能如此之强悍,连庄邪加韦一方两人之力也拿他没辙。
下一刻,颜胖子见这黑龙剑气久久束缚着他,心下便也一狠,举起一块小石头冲上前去,嗷嗷叫唤间拍在它脑门之上。
石头碎裂成粉末洒在地上,颜胖子嘴角一扬,淡笑了声:“呵呵,这下你该死了吧。”
他自恃有些得意的半蹲在那里,摆出一副极为飒爽的英姿,却丝毫没有察觉,那灵尸青色干裂脸皮忽然狰狞地皱起,脚下的土地开始急速的向外呈蛛网状绽裂。
“嗯?”
“嗯!”
同样鼻哼,前后的态度却是大相径庭,他瞪大眼望着脚下的土地看是隐隐地颤动,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灵尸漆黑的瞳孔之中已是充斥着一抹猩红!
“颜胖子!快让开!”
庄邪一声呼得极快,可即便他声音再快,却依旧赶不上那灵尸出手的速度。
它似是真的被颜胖子所激怒,五指狠狠的掐住颜胖子肥大的脖颈,锋利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他的肉中。
浅浅的血线顺着他脖颈滑下,颜胖子挣扎不已,双脚悬空蹬踢着,丝毫无法解开那只冰冷手掌的束缚。
庄邪一怔,脚下气旋泛起,整个人冲刺而去,掌中灵力云集汹涌,用尽周身之力朝那灵尸的脑门轰打而去。
“不!住手!”韦一方疾呼一身,急忙迎上前来。因方才颜胖子的举动,他分明能够判断那灵尸的死门就在头顶之上!而这也恰是他愤怒的源头!
吼!
爆吼之声冲天而起,灵尸周身忽然炸出一股极强的气流,将急掠而来的庄邪和韦一方径直弹射而开,五指继续使劲,颜胖子几近断气。
被震开的庄邪双脚在沙地之上划出两道极长的印痕,他狠狠一咬牙,强忍着灵力枯竭的痛楚,艰难的再使出飞剑如龙的剑诀!
忽而之间,黑色的剑气如龙飞出,而由于他体内的灵力所剩无几,这一次的剑诀气息要若上许多,还未逼近那灵尸周身,亦是被他大臂挥舞间击散。
“什么!”庄邪捂住胸口,身子已是无法全然挺直,目光惊愕地望着面前的灵尸,若它再不停手,颜胖子脖子可就要被它拧断了。
也就在同一时间,韦一方套掌的金甲分化,转瞬重组手臂之上。这变化庄邪极为熟悉,在门内比试之时,自己就差点败在这招之上。
但见他一脚迈出,衣袍无风自鼓,长发飘然而动,正正方方的眼瞳充斥着正义的光芒。
“杀!”
一声历喝,脚下沙石向后飞溅,他整个人的速度与脚劲都比先前强出几个档次,体内的灵力也是在这一刻达到了八重!
“披荆斩棘!”
怒喝一声,他整个人腾身跃起,金光臂弯直劈而下,在黑色的夜空中撕裂出一道极为耀眼的金光。
也几乎就在这金光一闪之间,那灵尸的五根干枯的手指也是微微松开。
嗙!
厚重沉实的响声即刻响起,灵尸头顶之上也是被劈裂出一道深刻的裂痕,想必头骨已是被这锋利的金甲撕裂。
而韦一方的手臂也是在一阵剧烈的反震之下,扭曲了起来,但他依旧强忍着痛楚,大臂由上至下力斩而下。
嘶!
火星在锋利的金甲间飞溅,当他双脚落地的那一刻,那灵尸的右臂也是被齐肩斩断,而他那臂上金甲已是支离破碎。
吼!
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响彻四地,那斩落在地的右臂忽然又盘旋飞起,五指直伸如剑一般刺入韦一方的胸膛之中。
鲜血溅射而出,韦一方一声痛吼,向后倒射而去,重重的摔入草丛之中。
转眼之间,那本该是被韦一方斩下的右臂也在下一刻重新接了回去,安然无恙。
“太.。。太强了.。”庄邪震惊地望着这一幕,没想到这灵尸不但铜皮铁骨,更是有着残躯重生的特能,这无疑是让他们措手不及。
但见这灵尸鼻孔之中喷射出两条细长的白气,五指伸出,正要对脚边昏死过去的颜胖子予以最后一击!
“不!”
庄邪绝望的吼出身来,欲要出身相救,但体内的灵力已是枯竭,令他周身麻木不已,无法动弹。
但见就在这时,大风刮起,落叶横飞,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树枝之上。
月影之下,看不清容貌,但见一个眨眼的间隙,那道身影已无声无息的从树枝上落下,一步步朝这里走来。
他的步履缓而不急,但身形却是移动神速,脚步还未落地,他的身形已经来到那灵尸跟前。
月光恰时倾泻而下,将他身影映衬一道高大笔挺的黑影,隐约间似是能瞧见他嘴角一抹鬼魅的笑容。
“声势弄得极大,我还真以为是尸王现世了。”
他开口说话,声音奸细却不阴柔,而伴随他这声音落下的时候,风刮的更凶,叶飞得更乱,但见灵尸身躯之上几道寒光闪过,他双足双手皆是被硬生切断!
“啊——!”庄邪惊呼了一声,他丝毫没有看清楚这黑影人是何时出的手,那灵尸的四肢就这么被轻易斩断了!
揉搓着眼眸定睛看去,月光之下,这黑影人清净一身,无任何佩剑兵器!
“究竟是如何斩断灵尸手脚的?”惊愕之余,又见黑影长袖摆动,一阵劲风将地面平躺的颜胖子推至远处。旋即似是转头看向庄邪:“画面有些恐怖,怕的话闭上眼睛。”
庄邪眉头一抬,这人语气倒也真是傲得狂妄。但就是在他这话音落下的时候,飘浮的落叶忽然飞聚一处,拧成一柄利箭的形状,从天而降,刺入那灵尸的天灵盖中。
“吼!”
又是一声嘶吼,而这一次,这嘶吼声中夹杂着浓厚地痛苦和挣扎,灵尸僵硬得扭动着身躯,头顶之上涌动着点点星芒般的绿光。
赤红色的瞳孔很快褪化回漆黑之色,干燥绽裂的皮肤也如一块块碎落的墙皮落下,身躯之内绿色的光芒不断涌出,他的周身逐渐化成粉末,飘至空中。
直到最后一刻,一道成年人的声音苍凉地回荡在寂静的山林之中:“对.。不.。起.”
那是灵尸的声音,他终于有了意识,终于开口说话,直到这一刻,他脑中才浮现起一幕幕画面.。。
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一对可爱的孩童,而这一切都在他化成灵尸的那一日毁在他了自己的爪牙之中..
他的身躯化为灰黑色的颗粒,一点点的消失,最终伴随他眼角那颗悔恨愧疚的泪,消失在空气当中.。。
纷杂的落叶飘下,安静的落在了地上。黑影背手而立,似是深思着什么,口中囔囔自语:“世间之情,也许到死才能明白..就像我的子钰,永远不能明白我的心.”
他似是在自言自语,兀自感伤,丝毫没有注意周遭惊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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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腾讯书城留言要加入本书龙套的胸弟,皇昊炆和无心和尚,孤独都看到了,会根据大纲来安排两位的角色的。)
第七十一章:张清风(二)
夜深得令人心凛,紧缩得瞳孔里,那黑影的轮廓愈发清晰。
高挑得身形,干练清爽的短发,英气的眉宇,轮廓分明的脸庞,原来细看而去,还是能清楚的瞧见他嘴角一颗红痣。
他终于不再感伤,走出了月光的直射,让得庄邪分明也是惊愕到这人穿着乃是一身淡蓝色的宗服风袍,而在那背心上纹绣的“天字”之下伴着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字.
“十!”
“十大弟子.。!”庄邪略微有些惊诧。
“还躲着干什么?难道没人告诉你,受人相助至少要来句道谢么?”
他的语气依旧充满了自傲,但听他此言有理,庄邪故才有些尴尬地从草丛中走去,抬手就是一个鞠躬道:“谢师兄出手相助。”
“嗯。”他点了点头,旋即看向草丛之中,英气的眉头忽然蹙了起来,大步朝前走去,拨开丈高的杂草,韦一方平躺在内,胸口之上鲜血翻涌,脸如青釉。
“尸毒。”他轻声说着,然后俯下身去,从怀中取出一斟白玉小瓶,将瓶口的红色小球揪起,里头便飘出一缕缕肉眼清晰可见的白气。
这缕气息似寒似雾,泛着淡淡的圣光缓缓飘入了韦一方的鼻腔之中。但见他身躯微微一阵抽搐之后,双眼也是缓缓张开。
“我.。我。。”
他似要说些什么,但大脑却昏沉得很,丝毫无法掌控自己的麻木的身躯,更是连思考都不能。
庄邪站在那人的身后,不禁也是面露难色:“师兄,他中的可是尸毒?”
“嗯。再过一个时辰,怕是他就要变成灵尸了。”他沉着脸说着,旋即俯向另一旁的颜胖子。
白气飘动而过,颜胖子也在昏睡中苏醒了过来。
那人微跪着身子,一手搭在膝上,静静观察颜胖子许久,淡然道:“这人沾染的尸毒不多,我这雪山灵露倒还能压制,可那位.。。”
庄邪听闻皱起眉头,回想方才的一幕,那灵尸五指深插入他心门之中,怕是尸毒中得极深。
“师兄可有方解毒?”
“没有。他现在只能恢复意识,短时间内不会变化成灵尸,我这雪山灵露只能压制尸毒扩散,无法根除。你等还是速速带他回宗门请七师姐替他根治吧。”那人道。
“七师姐.。”庄邪暗自记下,旋即也是答谢道:“感谢师兄出手相救,还不知师兄姓名.”
他的话才刚刚出口,忽然也是想起来这之前,韦一方就曾提及过,此次的任务,十大弟子中也是会来一人,那人名为..
“张清风。我乃城字门张清风。”
他淡然地说着,旋即站起身来,定睛打量了一番庄邪,道:“你是哪个字门?”
“星河门。”
庄邪直言答他,却不料面前的张清风微微一怔,眉宇间有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变化。
下一刻,他那张看似有些孤傲的脸庞上也是出现了一抹罕见的笑意:“你可认识星河门的唐子钰师姐?”
“子钰师姐?”庄邪垂下了头,他何止是认识,脑海中忽然也是回想起那一日在清池之中,可是连人家的**都一览无遗了!
“这,当然.当然认识了.呵呵。”庄邪笑得很不自然。
张清风见他表情,却无过多的猜疑,脸上的笑容更甚:“她可有在字门内提起过我?”
张清风指着自己,满脸都是期待。
“没,没有.”
他的脸沉了下来:“你说谎!不可能!子钰师妹怎会不提及我呢!”
他似是在和庄邪说,又似自言自语,然后挪了挪嘴:“看你这黄服小辈也不会和子钰师妹亲近到哪去。罢了,我也不在此地耗着了。劝你赶紧将这中尸毒的师弟带回宗门去,怕是放眼江州,能救他的,只有七师姐了。”
他说罢,长袖拂摆,幽然幽然地离开了,一边走着,口中还不停自言自语:“不可能啊.怎么会不提我呢?我如此优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庄邪深吸了口气,旋即将意思逐渐恢复的颜胖子拍醒。
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他肥大的脸上,赘肉连颤三下,颜胖子嗷嗷叫唤着回过神来,眼神涣散地看了看庄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中尸毒了.。方才若不是.。”庄邪话音截住:“哎,算了,有机会在和你细说,你速速将韦师兄带回宗门疗伤。”
晕晕乎乎之间还未全然清醒的颜胖子,挠了挠头,看了看草堆之中的韦一方,见他神情狰狞,眼睛虽是睁着,可眼中却全无神色。
“韦一方!他.。”颜胖子不敢说下去,即刻便是扛起他的身子,转头看向庄邪:“庄师弟你不随我们一道回去么?”
“不了,我想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庄邪摇着头,旋即望向张清风离去的方向。
“那成,我们宗门内再会。”说着,颜胖子使喝了声,将韦一方沉重的手臂架在身上,即刻往山下赶去。
见得颜胖子与韦一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庄邪目光一沉,即刻转头跟上张清风。
山林间的阴风呼呼地吹着,刺鼻的血腥味在这个深夜格外的浓厚,庄邪脚步加快,隔了不久,便发现前头漫步的张清风。
他的步子永远走得极慢,但却丝毫没有缓下他的移动。隔着远处庄邪叫着他的名字,但他依旧没有回头,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索当中。
庄邪快步跑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头,他猛地一颤,回过头来,略带一丝埋怨道:“怎么是你?不回宗门去么?”
庄邪嘿嘿一笑:“我想随师兄降灵尸。”
张清风白了他一眼:“别拖后腿.。”说着,他刚要继续朝前走着,忽然有顿了下来,回过头,一脸复杂地笑:“你再回忆回忆,子钰师妹可有提及我什么?”
额头上一滴豆丁大的冷汗落下,庄邪自然猜到他是个痴情的种,倒是没料到能痴狂到这个地步,眼下为了敷衍,他也昧着良心道:“我方才寻思了下,咦?好像有那么几次。”
“真的!”他双手抓住庄邪的臂膀:“都说什么了?你如实说给我听听!”
庄邪先是一愣,旋即眼珠一转,故作一番思索道:“我一时想不起来了,不过师兄,你可以先告诉我,你方才是用什么斩断那灵尸的手脚呢?”
手一松,张清风瘪了瘪嘴:“你是来套话的吧?不过告诉你倒也无法。我是用叶子。”
“叶子?”庄邪眉头轻轻蹙了蹙,忽然也是想起张清风绝杀灵尸最后的一式,似乎就是用无数的落叶化成利剑。
“真是玄奥啊.。那师兄的灵源就是叶了?”庄邪试探性地问着,却果不其然的迎来一道极不耐烦的目光:“哪来这么多问题。”
“那既然师兄不说,子钰师姐的话,我怕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喽。”庄邪撇过头去,一语双关。
“嗯!”
张清风脸色微变,忽然笑着道:“师弟,你就说说,子钰师姐都说了什么?”
庄邪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也是觉得好笑:“子钰师姐她说,在宗门之中最佩服的人,就只有两人。”
“那两人?”张清风瞪大了眼睛,他对唐子钰一往情深,自然也是明白她骨子里那股不愿屈服的傲气,定是不轻易佩服人。
也这是这一点,才令他如此痴迷。
“这第一位自然不用多说,是天师府的大师尊他老人家。”
“嗯,有理,大师尊应当是所有弟子都敬佩的尊者。”张清风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
“第二人呢?”
庄邪撇了他一眼,先是故作神秘一番,旋即便提高了音势:“第二人便是你了张师兄。子钰师姐乃女中之豪杰,巾帼不让须眉,英气当仁不让。但她却佩服张师兄你年纪轻轻就位列十大弟子之中。”
张清风愣在原地许久,似是认真地想了想,也是点头:“对,子钰的确会这么想!”
他这么说时,丝毫不带半点自欺欺人的味道。很快就露出得意的笑容:“好了,也不枉师兄我接下来带你一程。”
一听这话,庄邪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师兄此话当真?”
“呵,我张清风从来言出必行,不过就是杀些灵尸嘛,我带着你便是。”说着,他便豪声大笑起来,叉着腰朝前走去。
阴暗的山林,仿佛都在他这一声笑容中,变得光明,而也就伴随着这爽朗的笑声,两道身影在月光下并肩而行,昂首阔步。
也许是因为强者在旁,庄邪走起路来都比先前坦荡得多。更也许是身旁张清风的关系,而这一路南行,周遭妖兽气息弥漫,却无半个身影出没。
“妖兽多具灵性,看来早早就察觉到张师兄修为了吧。”庄邪一面沉思,一面稍作警惕地在周遭打量着,忽然之间,也是察觉到身旁树丛的摇动中,一道灵敏地黑影在树梢间穿梭来去。
“师兄。你有没有注意到。”庄邪有意压低声音道。
“别在意。铁梅盟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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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灵尸王(一)
树影丛丛交错,犹如数不清的庞然大物,张牙舞爪。
月光撕裂树枝的间隙洒在山道上,一道黑影穿梭来去,转眼落在庄邪与张清风的身前。
“谁?”
张清风若有似无地问着,神色待定不已。
但见这人缓缓直起背脊,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他的腰间有着一柄短矛,可做匕首亦可为飞刀,菱形矛身泛着银光,阴寒至极。也就在矛面一闪间,庄邪也是看清那光洁的毛面之上也是刻着一个铁质的三角梅花图腾。
“果真是铁梅盟的人。”庄邪握紧拳头,心智来者不善。
“呵,天师府的弟子么?”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却极富有磁性,仿佛胸腔与鼻腔同时共鸣。
张清风冷眸轻撇了他一眼:“既然知道,还不让路?想打架不成?”
“呵,我见过天师府弟子无数,这么猖狂的还是头一个。”沙哑的声音里多了一分嘲讽。
“我们两人,你就一人,还好意思跑出来?你觉得究竟是谁比较猖狂了?”张清风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脚步抬起,正要继续前行。
见他一副视若无睹,得意忘形的模样,那人自然有气,脚步一跨,手中短矛直射而去,在黑暗里射出一道清晰可见的银光。
“看,还不是想打架?”张清风大袖一般,周遭山林飞叶纷纷汇聚在他身前,形成一堵足有人高的墙面,叶墙坚硬无比,竟是在锋利的刃口下对撞出一道火花,旋即那短矛也是被弹了回去。
收矛旋身,那人也是被短矛反震回来的劲力所震慑到,目光一凛,向后连撤两步,方才注意到月光下的张清风乃是一身蓝服,顿然间面色苍白:“蓝.蓝服弟子!”
“眼瞎啊?”
脚下的步子变得踉跄,匆忙间,那人一个回身便是要逃,可他脚步方才迈出,身前不知何时架起一道落叶汇聚而成的墙,将月光也遮蔽了。
那人瞪大眼睛,呆若木鸡地回过头去,但见视线交汇之间,两片落叶飞射而来,从他脖颈掠过。
嗤!
眼球翻起,苍白的脖颈上多了一道血线,鲜红的液体涌淌而出,那人生硬了喊了两句,也是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呼吸。
庄邪在旁看得瞠目结舌:“好快.。”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等鸡打鸣了,就抓不到灵尸了。”
不知不觉,张清风的声音已经飘远,庄邪咽着口水,望了一眼地上平躺的恶人,砸了砸嘴,也是跟上前去。
此时的夜空,又深了几分,一路沿着山丘前行,地势渐低,远方一片死寂的村落,躲在黑暗里,依旧能够看清轮廓。
“到了,千河村。”张清风指着远方村落。
“这里就是千河村啊?”庄邪小步跑到他的身旁,目光远眺,但见月影掠过,那片占地不大的村落愈发的清晰起来。
一眼望去,约莫七十来座土房,黑蒙蒙的瓦顶成排接壤,红砖垒成墙绵延数里,一条并不宽敞的小河横亘在村南和村被,河上一座三墩石桥石迹斑驳,年岁久远。
月光下,村中人家早早熄了灯,一片村落掩蔽在黑暗里悄无生息。
庄邪随张清风一路下了山去,路径山麓之时,也是能瞧见这里的木窗都镶得极高,窗口也异常的小。
“你知道为何这村里的窗建的高么?”张清风似是走得无聊,便问道。庄邪摇头。
张清风一笑:“灵尸可奔可走,可立可卧,但就是不可跳。淳朴的村民自然觉得高墙能过躲避这些灵尸,可他们却也料想不到,这些土砖所砌的墙,如何能阻挡的了力大无穷的灵尸呢?”
庄邪点头,也是暗暗记住了他的话,忽然间但见几道黑影在村落间飞速移动着,在夜的庇护下,实难看得清楚。
张清风顿下脚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好浓的尸气。”
庄邪皱紧眉头,掌间一环灵力汇集,旋即加快脚步,先行朝那村里跑去。
双脚方才踏入这村子的第一块土壤,周遭便弥漫这一股莫名的冷风,冷风之中,腐味极重。
目光一时尖锐,庄邪也是瞧见村中央一户人家正亮着灯,里头隐约有着孩童的哭声传出。
“不好。”
眉心紧锁,庄邪脚步瞬移,沿着房与房之间的间隙穿梭,很快便来到了那里,但见前方那处矮房之前,停立着三具灵尸,他们齿牙咧嘴,目光阴冷,腐烂的面庞不断用着粘稠的液体。
而伴随脚步越来越向那矮房靠去,那孩童的哭声也愈发清晰入耳。
神情骤然凝结,耳边忽然也是有着窃语之声传来,乃是从身旁那处土方中传出。他将耳朵贴在墙上,也是听得房内一对夫妇正在交谈私语。
“孩子他爹,咱们也是有孩儿的人,快想想办法吧!”这是一个显得焦灼的妇人声音。
“你说得什么胡话!那可是灵尸!要了命的!只是这老李一早出了村,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啊。”一个男人回答着。
“那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瞧着果儿被那写灵尸食了吧!”
“哎,什么也别说了,早些儿睡吧。”
低声的交谈在一声叹息中结束,庄邪抬起耳朵,也是摇了摇头。这里的村民贪生怕死,但却不能怪他们,毕竟若是他们相救,恐怕救不出那屋中孩童自己也得丧命。
轻叹了声,庄邪脚下的步子变得轻而无声,一步步地朝那矮房之处移动而去。
忽的一下,他的肩头被人用力一拍,回过头去,张清风一脸嘲笑地看着他:“看你这紧张兮兮的模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控制音量,让得不远处三具灵尸顿然回身过来,发出令人心悸的嘶吼。
庄邪瞪大眼睛,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那张清风已经迎上前去,大袖一挥,落叶飞旋。只见那三具灵尸身躯之上几道寒芒闪过,他们的头颅已是被一片片飞叶割下。
咕噜噜,三个灵尸的头颅滚落在地犹如石头一般,清响的声音之后,旋即化作黑色的颗粒飘散在空中。
这一阵动静,让得许多人的眼睛都投过窄窄的木窗看了过去,很快一户户人家的油灯都点燃了起来,周遭顿然一片光明,就连村中的三墩石桥也在烛光中显得一清二楚。
张清风小指伸进鼻孔里,拉出一条粘稠的鼻屎,精巧的搓成一个小球弹在地上,悠然的模样似乎从未发生过任何的事情。
庄邪在旁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十大弟子之列的实力?当真是强大到惊人的地步。
很快,寂静的村落顿时传来了阵阵的人声,伴随一扇扇木门开启,几户人家皆是跑了出来,围在庄邪和张清风身旁,眼中有着惊艳的光芒。
“大师傅,您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弟子吧?”一位年迈的老妇陀着身子蹒跚上前,浑浊的老眼中有着一分压抑许久的泪光。
张清风看了看他,也没有过多的理会,只是将目光又在四周打转了一圈:“这村里还有灵尸,你们还真有胆子跑出来。”
周遭顿现一片哗然,不过转眼的功夫,那些围拢上来的群众,又以一种自己都无法想像的速度跑了回去,合上窗,拴上门。连油灯也熄灭了,一切都回到初始的模样,唯独只有那位老妇还停在原地。
“你怎么不走?”张清风低着眼睛看她。
“老朽年岁已高,脚不听使唤了。”那白发的老妇颤颤巍巍地说着。但见张清风嘴角一抹冷笑挂起,两指间一片黄叶旋即飞射而去,犹如飞刀一般尖锐无比,直接刺在那老妇的脖颈之上。
但听一声撕裂山河的尖锐叫喊,那老妇的外衣绽裂,青色的皮肉显露而出,身躯瞬间膨胀起来,脸庞在扭曲间变化成青面獠牙,那一头白发也是不断延伸至脚边。这那里还是方才的老妇,这赫然就是一个非人非妖的灵尸!
锋利的獠牙在月光下反射阴寒的光芒,一双赤红色的眼瞳死死地盯看着张清风,发出一道极为低沉的声音:“你是如何发现的。”
这一幕,庄邪已是咂舌不已,方才的老妇怎就在刹那间变成灵尸了!而更令他无法估计到,这灵尸既然还为口吐人语!
张清风眼神变得肃然起来,正色道:“如此年迈的老妇,竟无人搀扶回屋,听闻村里还有灵尸还如此淡定无动于衷,这个只能说明你不是一般的老妇,而你竟会通晓人语,现在看来,你果真还不是一般的灵尸了.。你觉得我说得对么?尸王大人。”
“尸.。尸王!”庄邪长大了嘴,没想到眼前这具灵尸竟然就是传闻中的尸王。它不但没有像一般灵尸那般迟钝,更是能口吐人语,且充满智慧。
“不愧是天师府的弟子,还真是不简单。”
低沉的声音再次传出,那两枚獠牙所泛寒光比先前又更甚了几分。
“你错了,正如你不是一般的灵尸。我也不是一般的弟子,我是张清风,十大弟子之列。”
张清风镇定地说着,嘴角有着一抹自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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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灵尸王(二)
月染上了绯红之色,将这一片村落映照在血光之中。
晚春的月如弯刀,映在那高大的灵尸王身后,似是喻示着它才是这里最高的主人。
一道道黑影穿梭在巷口之中,庄邪目光一阵扫视,见得已是肉眼数不清的灵尸正飞速朝此处袭来。
“不好,是灵尸群!”庄邪掌心灵力云集,但见西首面一道黑影划过,三道尸气在尖锐的爪间迸发而出,庄邪斜身躲避,反手一掌打出,七重灵力的掌风顺势而发,也是将那灵尸打了开去。
一个转身不到的时间,身后又是顿现三道移动极快的灵尸,庄邪心念一沉,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腾身跃到房梁之上,双掌合十,凝结成一柄细长的黑剑,一触即发,朝着那三具灵尸冲击而去。
锋利的剑气几乎在一瞬之间炸裂而开,化作数道清晰闪动的剑影,转瞬化龙,也是从横穿过三具灵尸的头颅。
粘稠的脑浆炸出三具灵尸也是化作黑色的尘沙飘渺而去。
“张师兄说得果然不错,这写灵尸虽然移动极快,但却不能跳跃,若是站在高处攻击它们的死门定能马到成功!”庄邪暗自想着,眼下既然找到了突破口,他双脚更觉有力,接连在几个屋顶翻腾跳跃,掌中灵力化作一道道黑剑飞射而去,砰砰几声连响,一具具灵尸的脑门也是被刺穿。
庄邪尚且与灵尸群战得火热,而张清风与那灵尸王却是对视而立,静如死水。
忽然之间,但见张清风两指升起与眉间其宽,一片黄叶落在他两指之间,他目光骤寒,突的将那黄叶飞击而去。
呛!
一声吹响伴随着精光而起,那灵尸王也是两指探出,竟是瞬间将那飞射而来的叶子钳住。
“呵。”
一声冷喝,那灵尸王顿然仰天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让得周遭土房摇动,大地震动连连,就连飞跃在房顶之上的庄邪也是急忙捂住双耳:“好强的音波。”
吼声还在连绵环绕,那灵尸王的身形已然爆掠而去,两掌探出,屡屡白烟绕着他双臂环绕着,仿似腾云驾雾而来。
张清风先是不为所动的站着,待得那灵尸王逼近之时,他似是感觉到一阵极其强劲的尸气,双眼猛然骤睁,身躯忽然也是被这股尸气向后推去。
双手架起格挡在身前,双脚紧紧贴着地面向后滑行,张清风眼眸凝聚一道光,大喝一声:“叶雨滂沱!”
刹那间,一阵强劲的旋风自他周身升腾而起,数不清的落叶在席卷在这旋风之中,高速盘旋,最后,也是极为密集如暴雨一般朝着灵尸王席卷而去。
灵尸王怒吼一声,体内迸发而出的尸气更加浓烈,也是一触即发,与那叶雨在顷刻间碰撞在了一起。
白茫茫的尸气犹如滔天的雾气与暴雨一般的飞叶在两人之间交织撞击着,两股能量交轰不到半刻,也是爆烈而开,将周遭的土房瞬间轰塌。
而在这爆烈的风波之中,张清风的身子也是被弹射而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连连打了几个滚,抬起头来,已是灰头土脸。
“灵尸之王,实力果真不可小觑。”
他暗自心骇,暗自蓄力,隐约之间,两掌忽然也是隐现出一道异光:“就搏这一次了!”
他神色肃然,双脚疾风向前,双臂张开,两掌之下飞叶形成气旋,而他的灵力也在这一刻不断的上升,最后竟是达到了灵师的初期!
而这一幕也是让得庄邪震惊不已,没想到他如此年轻,竟然已经达到了灵师的境界了!
而就在他震惊的眼眸之中,赫然倒映着一抹绚烂的光影,光影之中,飞叶轮转,气旋凌厉,携着一股急剧强悍的灵力直接轰击在了那灵尸王的身躯之上。
赤红色的眼瞳急剧放大,那灵尸王的身躯竟是在下一刻,被洞穿了一个偌大的血口,张清风的身形从洞中横穿而过,双足落地,身躯微屈。
滴滴。
腐烂的血肉浑浊着刺鼻的腥气一点点的落在了地上,寒风轻轻吹动张清风短发摆动,他沉沉地喘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他暗自松了口气,但听屋檐之上庄邪嘶声力竭的传来一声:“小心!”
张清风猛然已经,霎时回过头去,只见一只粗大的手臂直冲而来,掐住了他的脖颈。
“呃!”
张清风咬着牙,额头之上青筋暴起,脖子被只有力的大手掐住,也是喘不过气来,但他依旧眼神淡定,两指在身下变化着结印。
“封!”
片刻间,脚下的落叶旋飞而起,也是如藤蔓一般捆住了那灵尸王的双足,他艰难的挤出一丝声音:“快!破它的死门!”
屋檐之上,庄邪神色一凝,双脚如风,整个人腾飞至半空之上,指间灵力汇聚,化成细长锋利的黑剑,由上至下,直直刺入那灵尸王的天灵盖上。
嗤!
浑浊的黑血喷射而出,溅洒在庄邪的衣袍之上,但这丝毫没有减缓庄邪的动作,他强忍着刺鼻的腐臭,灵力又是一劲,黑剑长驱而入,携着破釜沉舟之势一声爆喝。但见灵尸王头顶光芒涌出,黑色血液如泉涌爆发。
砰!
他的脑袋在下一刻炸裂而开,连最后一声嘶吼的时间都未留,身躯也跟着爆烈成无数细小的黑尘,洒落一地。
双脚着地,庄邪快奔而来,连忙将倒地的张清风搀扶而起,关切道:“张师兄,你可没事吧?”
张清风迷离间看了他一眼,轻轻切了一声:“可惜了。”
“可惜什么?”庄邪皱起眉头。
“你子钰师姐没看到这英勇的一幕,哎。”他说着,也是笑了起来,旋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色恢复了红润。
“不会吧师兄,你.”庄邪惊讶地看着他,就在前一刻,他还差点儿没被那灵尸王杀死,眼下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张清风笑看着他一脸吃惊的神情:“我那都是装的,如果不是激怒他,他又怎么会被我这灵诀所束缚,又怎么会化在你一剑之下呢?”
他说话间,不禁又将声音抬高了几分:“这灵尸王也不过如此嘛!”
黑暗之间,一双双惊恐的瞳孔,也是即刻消失不见,伴随周遭的匆忙的脚步声越行越远,张清风这才将双手枕在脑后:“好了,这下这些灵尸应该有些日子不敢来这里捣乱了。”
“啧啧啧。”
庄邪静看着他这神情变化间的模样也是佩服不已,他虽然看去有些粗枝大叶老油条一个,但没想到思路却是如此的清晰,也难怪能列入年轻一辈中少有的厉害角色。
忽而又是想起方才他最后使出的灵诀,怕对手若不是灵尸的话,凭借他灵师初期的修为,任何人都会在这飞叶的攻势下粉身碎骨。
“想什么呢师弟。”张清风拍去了身上的尘土,旋即便是绕过了庄邪径直朝吹起了口哨,朝村口走去。
这一夜过得匆忙而又胆战心惊,等两人离开千河村的时候,鸡鸣悄然而起,天际线上一抹朝阳的光芒照射而来,大地重归光明的怀抱。
两人一路走着,经过这一夜的观察,庄邪不禁也是将那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张师兄,听闻你曾经单凭一人之力,就完成了猎杀白符二等妖兽的任务,是吗?”
张清风有意无意地撇过来一眼:“看在你昨日帮忙的份上,作为师兄的我奉劝你一句,别学着那些小孩子成天盲目崇拜偶像。”
说着,他鼻息一沉:“好吧,告诉你也无妨。白符一等的妖兽,实力接近灵尸初期,我只不过是比一般的灵尸初期稍微强上一点,就猎杀了那白符二等的妖兽,这并未有什么奇怪的。”
“呵呵,师兄说来轻巧,那毕竟是白符二等妖兽啊!”庄邪也是赞叹着。
“就说你别成天学那些小屁孩子崇拜偶像,要多了解点实事。那些你们口中的黄符啊,白符啊,不过只是妖兽中的三流货色,没有白符三等的修为,哪个妖兽敢出来抛头露面?”张清风双手枕在脑后,信誓旦旦的说着。
“白符三等才不算三流货色了啊?”
“切。”张清风停下脚步,忽然认真地看着庄邪:“作为师兄的我,再告诉你一点,即便是紫符级的妖兽,那也还是妖兽,还进不了妖之列,这些妖兽不过就是百年之前那场红雨演化的变异野兽。根本还算不上妖,只有等这些妖兽修炼突破紫符三等,它们才真正算得上是妖!”
张清风最后一句话说得更外的清楚,也格外的重声,仿佛一块块大石击在庄邪的心头。
“紫符三等.都不算妖.。这也就是证明,现在自己所面对的妖兽,都仍旧是妖中对低等!一切也似乎从紫符之后,才真正开始!而这要达到何等的修为啊!母亲的仇,怕是一辈子都报不了了.。”庄邪低着头,握紧拳,深深地咬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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