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微小的私募
陈乔山这次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亲眼见识了人大东门赫赫有名的假证市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里卖的证件五花八门，主要出售本地大学的学生证跟毕业证，外地大学的证件也有卖，不过价格比本地的贵很多。当然，也不缺其他的证件，只要客户有需求，没有人家办不出来的。
走马观花看了看，陈乔山不得不叹服，不管是干哪行的，从来都不缺人才。
这个假证市场已经构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上下游结构明显，指向性明确，明显是一个组织严密、分工明确、进退有据的产业联合体。
陈乔山琢磨着，这要换个合法的行当，说不定将来真就做大了，不过转念一想，人家确实做大了，不然也不会惊动中央级媒体。
他拉着严小沁在假证贩子最多的天桥上走了个来回，孙光明也跟了上来，不过他人太胖，不大会儿就呼哧带喘的。
陈乔山好心提醒道：“你以后得多运动，这样下去可不成。”
孙光明没好气地说道：“我倒是想运动，可也得有时间啊！”
严小沁好奇地问道：“不会吧！你很忙吗？”
陈乔山笑着解释说道：“他跟我们不一样，还配有班主任，晚上还要集体上自习，就他那懒劲，哪还有业余时间。”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是被你坑了，金融专业太痛苦了。”
严小沁问道：“怎么了？我看陈乔山兴致挺足的，还成天跑去蹭经济学的课呢。”
“专业课太枯燥了！你是不知道，金融学概论学到现在我还是懵的，金融衍生工具也是，就跟看天书似的。”
“还有概率论和数理统计这两门课，弄得我焦头烂额的，我都怀疑将来还能不能毕业了。”
陈乔山知道，孙胖子的话不尽不实。
金融学确实挺枯燥，课程涵盖面比较广，需要学经济学与管理学，还有数学与计量学，课程确实比较驳杂，不过孙胖子说一点没学进去，这就有点夸张了。
陈乔山知道孙光明的性格，他可不蠢，也不是那么轻易认输的人。
“行了啊，越说越离谱，当初我可没让你选金融学，你后悔了也别来找我。”
“我这不是看你选的金融学吗？”
陈乔山不禁气结，不过也不值得跟孙胖子较真，他就是个逗逼，你越纠结他越来劲。
严小沁看着周围卖假证的人群，不由问道：“我怎么看她们卖的大部分都是学生证啊？难道真有人买吗？”
陈乔山解释道：“别小看学生证，大多数公园和景点对学生都有折扣，还有买火车票半价，而且好多电影院还有ktv什么的，也有折扣，真要算起来，一年下来节省不少钱。”
孙光明有点好奇地问道：“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陈乔山忍不住有点小得意，不过严小沁一句话就把他打回了原形。
“我怎么不知道电影院跟ktv拿学生证有折扣的，难道你私下去过？”
陈乔山连忙解释道：“我可没去过，是在网上看到的。”
严小沁看了他一眼，状似无意地说道：“看来你关心的事还挺多！”
陈乔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里忍不住有种作茧自缚地感觉。
……
进了校门，三人先去找王琳。
严小沁在校门口就给王琳宿舍打了个电话，到宿舍楼的时候，王琳已经等在下边了，陈乔山先跟她打了个招呼。
一个月没见，王琳改变不少，虽说没怎么打扮，穿着也简单随性，不过气质变化很大，看来大学确实是个改变人的地方。
陈乔山说道：“你们先把包送上去，咱们一会先去吃饭。”
两个女生点头应下，一起上楼去了。
孙光明问道：“大山，怎么想着来我们这过十一啊，该不是惹什么祸了吧？”
陈乔山连连呸了几声，这孙胖子还真是乌鸦嘴，不过细说起来还真有这么点意思。
“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不怪我说你，你太能折腾了，从四月底到今天，你算算都折腾出多少事。”
陈乔山默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段时间太能折腾了。
不过他早就想得明白，在如今这个社会，不可着劲的折腾，根本就没有出头的机会。
陈乔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想成功就得会折腾，我现在信奉生命不息，折腾不止！”
孙光明一愣，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伸出大拇指笑着说道：“看来去了北大，你也没少折腾！”
顿了顿，他又说道：“生命不息，折腾不止！别说这话还真有那么点意思，我得记下来。”
……
两人正搁楼底下聊着呢，陈乔山感觉有点异样，回头看了一眼，赫然发现袁静正站在他背后几步远的地方，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
陈乔山哑然，还真是问了句废话，袁静宿舍也在这栋楼。
孙光明突然插嘴道：“大山，不是吧，你在我们学校还认识这么个美女，你就不怕严小沁回头找你麻烦？”
陈乔山闻言很是无语，孙胖子还真是最佳损友，一句话下来气氛就不尴不尬的。
他刚准备反驳下，袁静却率先开口了。
“你是金融学专业的孙光明吧？我知道你！”
孙光明有点愣神，他实在想不出在哪见过眼前这个美女同学，“你认识我？”
“我听陈乔山说起过你。”
孙光明忍不住瞟了眼陈乔山，眼神很是怪异。
陈乔山颇感无奈，他知道孙胖子的意思，可他跟袁静真的不熟。
他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在接新生的大巴上随口说过一句。没想到袁静的记忆力这么夸张，这都一个多月了还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还一下子认准了孙光明。
陈乔山没理会孙胖子，他看着袁静问道：“你十一也不回家吗？”
“是啊，我爸说国庆节路上人太多，不让我来回折腾了。”
陈乔山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十一长假仅次于春运，这时节坐火车肯定受不少罪。
“对了，我爸问我要你的手机号。”
陈乔山一愣，不过想想就释然了，他也算是袁校长的学生，袁静一个人在燕京，找个知道根底的人帮着照看着点，到底是放心点。
他也没耽搁，直接跟袁静互换了手机号。
孙胖子在边上看得一愣一愣的，眼神越发怪异。
陈乔山知道他的想法，也不想引起什么误会，便解释道：“这是我初中同学袁静，你们法学院的，她爸是我初中的老师。”
孙光明“喔”了一声，故意拉了个很长的腔调，陈乔山也是无可奈何，还真拿孙胖子没办法。
正在这时，严小沁跟王琳下来了，陈乔山又是一番介绍。
袁静跟严小沁暑假的时候就照过面，而且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名字，不过看两人现在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像是见过的。
严小沁说道：“袁静，今天陈乔山请客，出去吃大餐，咱们一起吧！”
袁静闻言看了陈乔山一眼，眼神中带着点询问，陈乔山说道：“一起去吧，都是老乡，也没外人。”袁静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明明在校门口说好的，晚上孙胖子请客去西门吃烤鱼，这才多大点功夫，就成陈乔山请吃大餐了。
严小沁明显不是无的放矢，陈乔山有点无语，这还真是无妄之灾。
……
说是吃大餐，也就是在校外找了家正规点的烧烤店。
虽然陈乔山不缺钱，不过毕竟都是学生，不合适去高消费的地方，也没那个必要。
“别客气啊，随意点。”陈乔山招呼道。
严小沁接话道：“对，不用给他省钱，一顿饭吃不穷他。”
孙胖子笑着说道：“大山，没看出来啊，几天不见阔气了。”
王琳笑着说道：“孤陋寡闻了吧，他们俩拿了三万多的奖学金呢。”
陈乔山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事王琳都知道了，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她跟严小沁在高中那会关系就不一般。
袁静闻言也是一愣，她没想到陈乔山竟然在北大还获得奖学金。
她不由想起在暑假见面时的场景，那时候的陈乔山俨然一个民工，脸庞晒得黢黑，第一眼看见，她只觉得眼熟，一时都没认出来。
袁静清晰地记得，当时为了赔她那件裙子的钱，陈乔山他爸拿着一把五块十块的零钱过来，二百八十块，新钞旧票一小叠，明显是临时找人凑的。
她印象深刻，陈家父子俩很是相像，一样的打扮，相似的长相，看得出来，陈家的家境不太好，可即便这样，陈乔山还是赔了钱。
“陈家人从不赖账，陈乔山没钱他自己会去挣！”
袁静想着陈父离开时说的话，心里忍不住一叹。
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那个木讷的初中同学，那个去砖厂搬砖浑身泥水的农民工，摇身一变，成了高考状元，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现在又成了北大的学生。
袁静想着几个月前的事，心里有点替陈乔山担心，大手大脚，再多的钱也不够花的。
她忍不住出言提醒道：“陈乔山，挣钱不容易，奖学金还是省着点花吧。”
桌上的气氛顿时一滞，几人的脸色都有点怪异。
陈乔山暗自摇头，他知道袁静应该是好意，不过严小沁未必就这么想了，看王琳跟孙光明的样子就知道，这事要麻烦了。
果不其然，严小沁看起来还是笑呵呵的，可陈乔山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的情绪全在眼睛里，而眼神是做不得假的。
严小沁真要是高兴了，笑起来眼神明润清澈，笑意嫣然，她这会的眼睛里哪有丁点笑意。
严小沁心里确实不痛快，她本能地对袁静的话感到抵触，陈乔山是自己的男朋友，她本能地感到私人领地受到了侵犯。
她倒不担心陈乔山有什么想法，虽然王琳说过一嘴，不过严小沁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是了解陈乔山的，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严小沁暗自琢磨了下，笑着说道：“袁静，一顿饭吃不穷陈乔山，他的奖学金我还一分钱没动呢，这才一个月，他又挣了一万块。”
陈乔山感觉脑子一突，严小沁这是话里有话，话里话外处处都在昭示着主权。
他算是看明白了，不管什么样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是好招惹的，她们生来就是撕逼的小能手。
袁静倒是不动声色，对严小沁的话也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
她明显没信严小沁的后半句话，可桌上的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王琳忍不住问道：“小沁，你没说胡话吧？他怎么就挣了一万块了？”
严小沁娇俏地看了眼陈乔山，说道：“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孙光明急不可耐地说道：“大山，给讲讲，你怎么挣这么多钱，太不够意思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陈乔山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他当初还特意叮嘱过严小沁，不要对外透露炒股的事，没想到到底还是被捅出来了。
都是同学，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乔山没再隐瞒，把炒股的事说了一遍。
“大山，有挣钱的门路也不知道带着我！”孙胖子一惊一乍地指责着。
陈乔山只当没听见，不过耐不住孙胖子的磨叽，他开口道：“胖子，炒股可是要投入真金白银的，而且风险很大，我可不保证肯定能挣钱。”
“你这不是挣了一万吗？”
陈乔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我是运气好挣着钱了，可股市里赔钱的更多。”
“你可拉倒吧！真当我傻啊？那么多人赔钱，你怎么还往里面投钱？不管那么多，炒股你得带着我！”
陈乔山被噎得不行，他也闹不明白，这孙光明是精明呢，还是傻人有傻福，怎么就认准了自己呢？
他想了想说道：“你想跟着也成，不过你要想好了，股市有风险，赚了赔了都得自己扛着！”
陈乔山也是没办法，他知道孙胖子的性格，不带着他玩，他肯定死缠烂打。
陈乔山不介意带着孙胖子一起挣钱，说实话，他来到这里，前后也就交了两个朋友，一个孙胖子，一个小陈。
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为了钱失去一个朋友，真的很不划算。
陈乔山知道，亲兄弟还须明算账，牵涉到钱的事，还是讲清楚比较好，免得以后扯皮。
“没事，有你在怕什么，再说了，你的运气一向很好。”
陈乔山颇感无语，原来根儿都在运气上了。
“你们炒股，要不也算我一份！”王琳小声说道。
陈乔山很是意外，没想到她也想插一脚，不过他是知道的，王琳家里的情况不太好，她难道想把生活费拿出来炒股。
严小沁看出了他的疑虑，帮着解释道：“王琳也拿到奖学金了。”
“我奖学金只有一千块钱，本来是准备买个手机的，既然你们集资炒股，也带上我吧。”
严小沁说道：“好啊，你放心，肯定不会赔的，我开始也有点担心，不过股票一直都在涨。”
陈乔山闻言不禁心里苦笑，炒股哪是那么简单的事，也就是他，就如今大盘形势，压根就没几个敢进场的。
不过严小沁都答应了，他也不好说什么，他看着袁静也是一副想开口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索性直接问道：“袁静，你不投点？”
袁静有点不好意思，到这会才真的相信陈乔山挣了钱，她心里也有点跃跃欲试的想法，问道：“那我也投一千块？”
还没等陈乔山开口，严小沁直接答应道：“好啊！”
陈乔山彻底认命了，碰到这么个女朋友，也是无语了，他忍不住琢磨着，严小沁平时看起来挺靠谱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细想一下，他就了然了，根源应该是在刚才那点小龃龉上。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陈乔山也不在乎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桌上的气氛重又热烈起来，陈乔山突然想起一茬，他问道：“胖子，我还没问你呢，你准备投多少钱啊？”
“这个回头聊，我得回去凑凑。”
陈乔山也不以为意，孙家有钱，不过孙胖子花钱一向是大手大脚的，想来也拿不出多少。
吃顿饭竟然成了集资炒股，还是真世事难料。
不过转念一想，陈乔山悚然，除了资金不足，细究起来，他们这也算是个小的私募基金了。
如今的国内证券行业很不规范，还没真正意义上的私募基金，几乎都是地下私募，也没有明确的行业规范，真要计较起来，跟他们这样合伙炒股也没区别，也就本金多点。
陈乔山知道，地下私募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到明年，有中国“私募教父”之称的赵丹阳才走上明面，创建了国内第一支阳光私募基金，赤子之心。
陈乔山也有点感慨，赵丹阳也是个沉沉浮浮的人物。
普通民众对赵丹阳最大的印象，应该是09年，他花了211万美金，携妻带子跟巴菲特共进一顿慈善午餐的事。
饭钱花得值不值暂且不说，陈乔山却是知道，赵丹阳在2015年的牛市折戟沉沙，一代私募教父，竟落得个惨淡收场，还真是令人唏嘘感叹。
陈乔山想着未来的事，忍不住心潮起伏。
世上从来就不缺人才，也不缺少机会。
大浪淘沙，多少人行走在风口浪尖，又有多少人葬身海底。
陈乔山知道，后世证券市场那些风起云涌的人物，如今差不多都跟他一样，只是个股市里的小散户。
如今到了杨帆的时候了，大浪淘沙，惊涛骇浪的资本市场一定是弱肉强食者在操纵。
想着波澜壮阔的未来，陈乔山呼吸不禁都急促了几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个中滋味
由于国庆节放假，不少学生都回家了，陈乔山跟严小沁也不用为住处发愁，完全可以在人大宿舍住几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燕京上大学，学生还有个隐性福利。
随着燕京房价节节攀升，出租房的房租也顺应形势跟着飞涨，于是乎，市内几所著名高校宿舍的床位也成了可以用来创收的资源。
一些准备专心考研的，或者来燕京上暑期课程的，还有刚从大学毕业的职场新人，想在燕京找个合心意的住处无疑极其困难。
不管是地理位置、价格优势，还是周围的环境，校园里的床位都是上上之选，不过能对外出租的极少，一时间成了众人争抢的稀缺资源。
不是谁都愿意把床位租出去的，关键还要考虑到室友的意见，而且学校是明文禁止的，当然亲朋好友借宿几天还是没问题的。
烤肉大餐结束得很快，陈乔山能感觉出来，大家的心思都没在吃喝上。
他们明显对股市很好奇，不时问起相关的话题，陈乔山也没藏私，对于各种略显肤浅的问题是有问必答。
陈乔山知道，眼前的几个同学对股票一无所知，是听到股市能挣钱才一时兴起集资炒股，这明显就是跟风，用行话来讲就是羊群效应，而他就是那只头羊。
他知道，这没什么可奇怪的，这也是国内股民的通病。
一些对股市一知半解的老头老太太，就敢拿着毕生积攒下来的积蓄入市，听着各种砖家的忽悠，跟着追涨杀跌，最后赔得血本无归。
陈乔山心里涌起个模糊的念头，自己或许该做点什么，可稍微琢磨了下他就放弃了心里的想法，这是证监会该干的事，只有一个规范的证券市场才能从根本上遏制源头，靠个人的能力肯定是吃力不讨好。
……
吃完饭，几人在人大校园转了一圈，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可看的，这里的楼都很老旧，放眼望去很多苏式建筑。
当然，这个跟苏州园林扯不上丁点关系，倒是跟老毛子沾点瓜葛，学校里很多前苏联式样的老楼房。
在五十年代，人大跟哈工大是全国唯二的两所按照苏联经验实行“教学改革”的样板，所以人大校园里最不缺的就是苏式建筑，颜色是一水的水泥灰，俗称土灰楼。
陈乔山知道，人大的脸面明德楼才刚开建，距离落成还有好几年，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人大红也还没问世。
整个人大校园历史并不长，不过显得暮气沉沉，跟自身的身份一点都不匹配。
想旧貌换新颜，还是得靠吉宝成校长强力推行的大拆建，不能否认，虽然吉校长后来出了点问题，可人家也是有功劳的。
已经晚上9点多了，几人这才准备散去，陈乔山跟着孙光明送三个女生回宿舍楼。
到了女生宿舍楼门口，严小沁说道：“你在楼下稍微等下，我先上去把你的包拿下来。”
陈乔山点头答应下来，便跟着孙胖子等在楼下。
孙光明突然开口问道：“大山，你说炒股靠谱吗？”
陈乔山笑着说道：“不靠谱。”
孙光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不靠谱你还干？”话刚说完，他又补充道：“行了，我知道你是靠谱的，你就说句实在话，到底能不能干？”
陈乔山有点奇怪，也弄不清楚孙胖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说道：“你问这些干嘛，你不想集资了？”
孙光明看了他一眼说道：“钱肯定是要投的，要是你觉得不靠谱我就少投点，要是前景比较好，我就多投点。”
陈乔山一愣，他不禁对孙胖子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哥们脑子清楚得很，根本没被他挣钱的事绕进去，这就有点难得了。
炒股需要极其稳定的心态，尤其是在国内股市，股民中流行一句话，散户炒股是七亏二平一赢，能挣钱的也就那十分之一，而就这十分之一的赢家，大部分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赚钱。
股市起起伏伏，心态是最重要的，不管是止盈还是止损，都需要极大的毅力才能做出决定。
这道理谁都懂，可事到临头能真正做到的还真没几个，国内的股市就像个赌场，想挣钱何其艰难。
陈乔山说道：“稍微投点就行，先试试看吧。”
孙光明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不一会，严小沁就下来了，陈乔山接过她手里的包，不过严小沁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对着孙光明说道：“要不你先等等，我跟陈乔山说几句话。”
孙胖子表情玩味地看着两人，一副很是欠揍的样子说道：“你们不成天腻味在一起吗，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陈乔山笑骂道：“行了啊，真想当电灯泡不成？你先回去吧，一会我去找你。”
“得嘞，我还是先走了，不耽误你们卿卿我我了。”孙胖子对着陈乔山挤眉弄眼地，意思不言自明。
陈乔山没理他的搞怪，严小沁倒是很不好意思，不过想想心里藏着的心思，还是什么都没说。
待孙光明离开，陈乔山才开口问道：“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严小沁这会儿却顾左右而言他：“咱们随便走走吧。”
陈乔山有点疑惑，他也弄不懂严小沁的心思，不知道她想跟自己聊点什么，不过他也没犹豫，径自拉起她的手，牵着她向外走去。
这个时间宿舍楼前人来人往的，严小沁有点不好意思，稍微把手往回抽了抽，陈乔山又加了点力道，她便没再挣扎。
两人虽说早就过了牵手的阶段，不过严小沁比较害羞，在众人面前从来不会表现得过于亲密，两人在校园里出双入对，也就仅止于牵手的范畴。
陈乔山不是什么假道学，可他也知道这不是可以勉强的事情，感情需要慢慢累积，水到渠成才是最完满的感情，否则就是牛嚼牡丹落了下乘。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明明刚才跟着众人已经转过一圈，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却明显是不同的心境。
初秋的夜远没白天的燥热，两人走在幽静的小路上，几盏路灯孤零零地散落在周围，散发着幽幽的灯光。
“那是什么？”突然，严小沁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黑影轻声问道。
陈乔山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模模糊糊的貌似是个雕塑，他往近前走了两步，借着远处微弱的灯光仔细打量了两眼，很普通的一个青石石雕，好像是个羊羔似的恭顺地趴伏着，不仔细看还以为一条二哈呢，配着个不高的基座。
陈乔山也不认识这东西，摇了摇头道：“就一普通动物塑像，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严小沁上前两步，准备凑到跟前看看，陈乔山心念一动，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怎么了？”
“别碰那玩意，黑不溜秋的，咱们到别处转转。”
严小沁也不以为意，转身跟着他离开了。
陈乔山这会儿心里感觉毛毛的，刚才看那雕塑就不对劲，在脑子里仔细回想了下，他才想起来，以前在网上看过一篇帖子，人大是解放后才迁进燕京城的，整个校园都是新建的，没几年历史。
这里旧址是清朝著名词人纳兰容若的家族墓地，纳兰家的不少族人都葬在这里，直到清朝灭亡了，这里就废弃了，后来成了一片乱坟岗。
陈乔山确信，刚才那玩意八成是以前遗留下来的石像生，难怪那么奇特的造型，这东西在城里可不常见，也不知道校领导怎么想的，把这玩意直接扔校园里，晚上多膈应人呐。
两人走了一阵，严小沁问道：“你刚才怎么了？”
陈乔山贼笑道：“真想知道？”
严小沁转身看着他娇嗔道：“你知道就告诉我啊，别卖关子！”
陈乔山看着严小沁娇俏的面容，在朦胧的灯光下，她眉眼弯弯，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露出一双似水双瞳，清澈明亮，望之沁人心脾，琼鼻秀直，芳唇微抿，嘴角还挂着一丝傲娇跟甜腻的笑意，映衬着完美的唇形，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陈乔山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他从来都没发现，她竟然能散发出如此动人心魄的吸引力，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严小沁也发现了他的异样，关键他的眼神太过炽烈，让人不敢直视，她发现自己的心跳都快了许多。
她顿时俏脸微红，心里却有点小雀跃，不过到底还是抵不住心头的羞赧，忍不住伸手遮住陈乔山的视线，娇嗔道：“不许看！”
不自觉地，严小沁的声音越发甜腻，她却不知如此模样更是勾人心魄。
陈乔山顿时心头一颤，他轻拂开眼前的素手，伸出手捧起近在咫尺的清丽俏脸，慢慢靠近。
严小沁仿佛受到惊吓似的身子一僵，转瞬原本清秀的俏脸就晕满绯红，更显娇艳欲滴，清澈如水的眼眸藏着丝慌乱，愣愣地任凭陈乔山慢慢地靠近自己。
良久，陈乔山才触碰到她温热的唇，看着严小沁仿佛受惊似的闭上眼眸，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仿佛在诉说着她的不安与紧张。
昏暗的角落弥漫着旖旎的气息，一股青春少女特有的味道萦绕在陈乔山周围，他感受着唇间轻柔的触感，忍不住得寸进尺地叩开严小沁轻咬的牙关，顿时两人的舌尖轻触，一股无法言语滋味在脑海里四溢。
陈乔山忍不住将严小沁环入怀抱，轻拥着眼前的佳人，用心感受着当前的美好。
在陈乔山面前，严小沁显得很是稚嫩，丝毫不懂得配合的乐趣，只是被动地任凭施为。
良久，两人才分开，严小沁羞意更甚，根本不敢抬头，只得臻首低垂把脸埋在他怀里。
陈乔山也不为已甚，只是轻轻拥着她，感受着当前宁静的气氛。
好半晌，严小沁才稍微缓过来点，她忍不住伸手在陈乔山腰间轻掐了下，可惜一丝力道也无。
“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一声轻声的呢喃响起，打破了当前暧昧的氛围。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一个坚定的回答，让初尝亲密滋味的女孩心安了几分。
“一直是到什么时候？”她又娇憨地问道。
“应该会很久吧！”
女孩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又在他腰间掐了一记，力道也重了几分。
“一直就是永远，直到你厌倦的那天。”
她不在说话，只是伏在他胸前，感受着对方胸腔澎湃有力的跳动。
两人保持着静默，谁也没再说话，就这么安静相拥着站在初秋昏暗的夜空里。
突然，几道耀眼地灯柱在远处四处晃着，陡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干嘛呢？”紧接着灯柱就集中照了过来。
两人蓦然惊醒，严小沁仿佛受到极大惊吓似的，身子陡然抽搐了下，然后就迅速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
陈乔山看得清楚，她本来清秀的俏脸都白了几分，明显被吓得不轻，他心头顿时升起一阵无名火。
他忍不住骂道：“照什么照？你说我们在干嘛？”
远处几个人听到这边的嚷嚷声，很是不忿，“好小子，你有种，有本事你等着，看一会怎么收拾你！”说完，就看那几个拿着电筒的身影加快了移动步伐。
陈乔山不傻，他知道对面过来的应该是校内巡逻的保安。
能当保安的肯定不是什么善茬，被逮着还不知道怎么炮制自己呢，他大声嚷嚷道：“孙子，你有种站那别动！”
话说完，陈乔山一把拉起严小沁的手，说道：“咱们快跑！”
他拉着严小沁向着不远处光亮密集的地方跑去，他知道那里是宿舍区，人流密集，到了那就能摆脱了。
东拐西绕地总算是把保安甩掉了，两人都气喘吁吁地，想着刚才的情形，陈乔山忍住笑了起来。
严小沁俏脸又是一红，忍不住白了陈乔山一眼，模样煞是动人。
陈乔山笑道：“别担心，刚才那是保安，躲他们我很有经验。”
“你是挺有经验的！”严小沁盯着陈乔山说道，眼里分明蕴含着别的意思。
陈乔山马上就明白了，他昧着良心叫屈道：“我哪有什么经验啊，都是在电脑上学的！”
严小沁白了他一眼，明显不吃他这一套，“电脑还教你这些？”
陈乔山凑近她身边，小声调笑道：“教的可多了，回头咱俩再慢慢研究！”顿了下，他又在严小沁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陈乔山！”一声清脆悦耳的娇嗔伴随着一阵惨呼声传来，接着又是一连声的求饶声，最终嬉闹声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楼群之间。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这不是良善者的世界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陈乔山原本以为北大的住宿条件已经够差了，可跟人大比起来，他又觉得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北大的本科生全部都是四人间，人大这边是六人间，房间面积差不多，这边的住宿环境无疑要糟糕许多。
孙光明的舍友走了一半，剩下的两人对陈乔山都挺热情，都是小年轻，没几句话的工夫，相互之间就熟悉了。
陈乔山心里清楚，人大也是国内一流的大学，这里的学生自然也不差。
跟清华北大的学生比起来，他们或许只是在高考中缺了那么点运气，或许正因为如此，这样的人生际遇反而让他们比清北的学生多了一丝踏实，更多了一份勤奋。
北大的学生都比较懒散，而清华的学生普遍比较刻板，这跟学校的治学理念有关。
不能否认，能考上清北的学生都有其独特的一面，别的暂且不说，学习能力和学习效率肯定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同样的人，进入不同风格的学校，难免会往不同的方向发展。
北大崇尚兼容并包、思想自由的治学理念，如此一来，北大的学生都比较有想法，也善于对外展示他们的观点，同样也积极主张着他们的意见。
例如为了食堂饭菜的价格问题，北大的学生就操碎了心。
有一回北大食堂提价，而隔壁清华还没啥动静。
于是北大的学生马上就不乐意了，各种投诉，结果校方没理会，于是学生集体跑到隔壁就餐，迫不得已之下，食堂只得又把价格降了下去，结果没几天时间隔壁五道口涨价了，北大食堂一看又跟着涨价。
北大学生不愿意了，你不是涨过价了吗？能把价格降下去说明你们是有利润的，现在又涨价就是不合理。
于是各种抗议声，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没办法，学校还是妥协了，把价格下调少许，才算是安抚下众人，反观清华那边，校园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从此，每次食堂涨价都是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先提价，然后才轮到中关村应用文理学院跟风，这已经形成了传统。
清华大学很严肃，毕竟是偏工科院校，学习压力大，学校管理也严格许多。
就在前两年，学生的成绩单每年都要拿回家给父母签字，而跳水王子十多年都没能拿到毕业证，想想就能知道清华的要求有多不近人情。
而人大介于两者之间，这里的学生普遍比较刻苦，而且不拘泥于成规陋习，善于变通。
……
虽说放假了，可陈乔山照样轻松不下来，还有一个月就是金融学专业英语认证考试，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第二天早上，陈乔山早早就起来，拿着孙胖子的专业英语课本去接严小沁。
孙光明很是无奈，他没有早起的习惯，可他现在毕竟是主人，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陈乔山感觉有点意外，昨晚上的三个女生竟然一起等在那里，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王琳跟过来很正常，袁静竟然也跟着。
陈乔山心里清楚，严小沁昨天对袁静是心存不满的，他想不明白，怎么隔了一个晚上两人就有说有笑地凑在一起了。
他狐疑地扫了两眼，看不出什么异常，也不好多问什么，他只能先跟她们挨个打了个招呼。
王琳好奇地问道：“陈乔山，我听小沁说你每天都去晨读，都考上北大了，也不用这么刻苦吧?”
陈乔山知道，自己还真谈不上刻苦，只能说是没偷懒而已。
前世蹉跎那么久，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不管从事哪个行业，想成功就必须有付出，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除非有个有权有钱的老子，否则就只能靠自身的能力讨生活。
陈乔山心里清楚，想在金融领域有所建树，就必须精通相关的知识，他知道，脑子里的存货迟早有用完的一天，只有不断的学习，提高自身的能力，才能长久的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这些话不适合跟其他人讲，他假装无奈地说道：“我哪里刻苦啊，我这是被逼无奈，我们系里规定大三不通过专业英语认证就得转专业。”
袁静好奇地问道：“要求这么高吗，我听说北大挺轻松的吗？”
陈乔山笑着说道：“我们专业是实验班，要求比较高，孙胖子跟我一个专业，这边的要求可低多了。”
光华的实验班要求确实严，他知道其中的曲折，光华是本着宁缺毋滥地态度尝试创办金融学专业，毕竟失败过一回，这次重新招生，哪怕学校要求再宽松，学院也得高标准严要求。
……
陈乔山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可金融市场并没有因为国庆节放假而放缓节奏，反倒是处处暗流涌动。
德隆集团作为当前国内最大的民营经济体，本身就是巨无霸般的存在，如今遇到麻烦，自然吸引了无数关注的目光。
在刚过去的两个交易日里，屯河股份接连两个跌停板，彻底引爆了德隆集团潜在的危机，湘火炬和合金控股股价的暴跌就是危险被触发的信号，市场对德隆系已经产生了怀疑。
德隆系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不过他们当前面对的问题很多，当务之急就是得想办法提振资本市场的信心。
唐万新白手起家一手创立德隆系，由地处西北边陲的小公司，一度发展成为旗下资本超千亿的金融和产业帝国，手段自然不容小觑。
十月一日中午12点，屯河股份对外发出公告，公告的内容很简单，可是披露出的消息却颇为耐人寻味。
屯河股份在公告里更新了上市公司十大流通股股东名单，花旗环球金融有限公司名列十大流通股股东的第二位。
按照相关法律规定，上市公司每三个月必须对外公布十大流通股股东名单，这才十月份，远没到需要披露相关信息的时候，可没人会觉得屯河股份是多此一举，相反，很多人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是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同一时刻，德隆集团沪市总部对外发表声明，宣布将引进海外战略投资机构，美国机电基金拟入股10亿美元，占德隆集团在金融和实业领域持有企业股权的44%。
同时发布的两条消息，直接让处在国庆节假期的金融界人士变得躁动不安。
陈乔山没有在第一时间获知这两个消息，他上午带着严小沁等人在自习室待了半天，中午吃过饭，孙光明鼓动大家一起去**转转。
每年国庆期间，政府都会在**广场搭建巨型花坛，这俨然已经成了燕京这时节的一个固定景点，吸引很多游人前往观看。
孙光明上午偶然听人说起，就一直嚷嚷着要去凑热闹，三个女生明显很是意动，陈乔山也就顺势答应下来。
刚出人大校园，陈乔山就接到一个电话，等结束通话，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很是难看。
严小沁问道：“你怎么了？谁打来的？”
陈乔山强自按捺下心头的不安，故作平静地说道：“没什么事情，学校的电话。”
严小沁明显不信，她能感觉得到陈乔山的情绪变化，不过并没有追问下去。
孙光明催促道：“大山，快点的，你磨蹭啥呢？”
陈乔山心里很烦躁，可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跟着众人走到公交站牌。
他在脑子里琢磨着刚得到的消息，可越琢磨越是心焦，遂拿定主意对着严小沁说道：“小沁，你跟他们一起去吧，我这临时有点事。”
严小沁眉毛微蹙，心里也有点不安，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王琳跟袁静也闻声望了过来，只有孙光明站的距离稍远，还没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
陈乔山不想严小沁跟着担心，随便找了个借口道：“这不马上就要认证考试了吗，考试的时间确定下来了。”
严小沁松了口气，说道：“要不我陪你回去自习吧！”
陈乔山故作轻松地说道：“不用，你跟着他们去玩，我还指望你回来给我讲讲呢！”
严小沁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下来，陈乔山又嘱咐了孙光明几声，毕竟是国庆节期间，**广场的游客肯定不会少，安全问题还是要注意的。
陈乔山看着他们上了公交车，等车离开视线了他才转身离开，也没走多远，就近在路边找了家网吧钻了进去。
刚才的电话是新浪网的联系人打过来的，网站有最快的信息渠道，德隆集团刚发出消息，网站这边就知道了，不过电话里说的主要不是德隆集团的事，而是关于陈乔山的，他遇到麻烦了，而且是大麻烦。
陈乔山早就有清醒的认识，德隆系不是轻松就能对付的，想从德隆系身上割肉，就得做好付出惨痛代价的准备。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一个表面看起来正如日中天的商业集团，想对他们下手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弄不好就得承受反噬。
陈乔山心里有数，德隆系对外发布的两条公告归纳起来就是一句话：我们一切都很好！
他们的目的是想打消市场对德隆系的疑虑，他们的做法很聪明，无疑也相当成功。
崇洋媚外一直都是很多国人的通病，在金融市场也是一样。
华尔街有着成熟的资本运作体系，金融机构受到严格的监管，本着对出资人负责的态度，各种投资计划都要经过严苛的调查筛选，有时候大规模的投资还要受到国家层面的干预，而国内的金融市场还很不规范，比西方成熟的体系落后不是一星半点，两相对比之下，自然是外资机构更具权威性。
众所周知，合金股份已经有外资机构的身影显现。
如今又同时有两家大型境外投资机构关注德隆集团，潜台词不言而明，德隆系很有发展潜力，他们很看好德隆集团的未来，这无疑极具市场诱惑力，对德隆系旗下的上市公司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消息。
德隆集团选择这个时机对外发布消息，作用肯定立竿见影，既然国外投资机构都看好德隆系未来的发展势头，国内的那些质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如此一来，陈乔山就处于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以北大乔山的名义在网上唱衰德隆系，致使很多中小投资者纷纷抛售手里所持的老三股股票，几天之内造成德隆系旗下上市公司巨额的账面亏损。
陈乔山的举动对广大中小投资者而言肯定是好事，在初期德隆系肯定会出手救市，广大散户正好可以趁机斩仓离场。
这样一来，可以最大程度减少他们的损失，总比德隆系资金链断裂，股价直接崩盘强上许多。
谁能想到，情势突然逆转，德隆集团突然抛出巨大的利好消息，可以预期，下个交易日德隆系股价肯定会全线暴涨，而这时候，陈乔山的位置无疑极其尴尬。
不用想就知道，已经清空股票的股民肯定对他恨之入骨，而还继续持有老三股的人肯定也在敌视他，因为他的连番举动，他们手里持有的股票市值已经缩水了将近两成。
陈乔山在网上查了查相关信息，果不其然，论坛里，北大乔山已经成了人人唾骂的对象，甚至已经有人说他是汉奸卖国贼，指责他联合境外机构合伙做空国内股市，好趁机低价吸纳德隆系的优质资产。
随着老三股的暴跌，合金控股成了德隆系旗下第一个被外资介入的股票，现在花旗环球更是通过二级市场大量吸纳低价股票，直接成了屯河股份的第二大流通股股东，这就是陈乔山做空屯河股份最直接的佐证。
网上的指责看起来很有道理，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北大乔山举报以后，只有陈乔山自己心里清楚，所有的指责都是子虚乌有。
陈乔山很是愤懑，那些不明真相的中小股民本该感谢他，现在看来，他反倒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的老鼠。
他知道，这次必须小心应对，不然就是天大的麻烦。
陈乔山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了资本市场的残酷，这里没有道德存在，有的只是弱肉强食和尔虞我诈。
陈乔山心里清楚，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巨大危机，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而毁灭他的可能是德隆系，也可能是那些不明真相的普通股民。
陈乔山看着各个门户网站财经区，到处都是骂他的评论，他突然有种很荒谬的感觉。
陈乔山感觉自己真的很幼稚，他把德隆系想得太简单，也把那些普通股民想得太善良了。
他脑海里突然有了个清醒的认识，资本市场，从来都不是一个讲道德跟良心的地方。
想到这，他脑子里蓦然想起一句话：
雪是纯洁的，
雪崩来临的时候，
没有一朵雪花是无辜的，
却也没有一朵觉得自己需要为之负责。
第一百二十四章 石头跟鸡蛋的对决
国庆节当天的余波还没散去，德隆集团再次出手，明显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10月3号，最新的一期《商务周刊》全文刊发了旗下记者对德隆国际总裁唐万新的独家专访。
德隆系是家族企业，由唐万新一手缔造，唐家兄妹五人，其中的四兄弟都在德隆系任要职。
老大唐万里，任德隆集团董事局主席。
他是德隆系明面上的掌门人，不直接参与企业管理，平时常驻燕京，主要负责集团跟上层关系的维护和公关。
唐万新在唐家排行老五，任德隆国际总裁，是整个集团的绝对核心，其余两个哥哥则从旁协助。
在国内金融界，唐万新跟绝大多数富豪都不相同，堪称一个异类。
他一直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环，在一众国内富豪中间，唐万新永远都保持着沉默低调的状态，出风头的事从来不参与，一切明面上的事都由大哥唐万里出面应付。
聊起唐万新，大部分人都对其一无所知，不过江湖上也不缺乏关于他的传说，比如他“五不”的怪癖。
坊间传闻，唐万新不穿西装，不打领带，不接受采访，也不参加公开活动，从不随意拍照，跟他有关的一切都显得很是低调神秘。
据接触过他的人形容，唐万新私下里不修边幅，穿着普通举止随意，很喜欢抽烟，声音沙哑，根本不像一个财团老板，更像是一个农民企业家。
不过唐家是实实在在的知识分子家庭，唐父曾任北疆省首府乌市规划设计院副院长，唐母也是高级知识分子，唐万新本人大学学历，唯一的姐姐是燕京一家医院的医生，大哥原本是学校老师。
在八十年代的中国，唐家一门都属于高级知识分子，却唯独出了唐万新这么个怪胎。
81年，17岁的唐万新考上了华东石油学院，就是今天的中国石油大学，读了一年半他又跑回去复读，接着考上了北疆石油学院，这次也是读了一年半，直接辍学经商。
要知道，八十年代的大学，可不是那么容易考的，大学录取率基本维持在2%左右，再者，那年头的大学生很金贵，毕了业基本上就等于抱上金饭碗，可唐万新愣是两次辍学，不得不说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唐万新从八十年代中期就四处闯荡，凭一己之力打造了民营巨无霸德隆系，他的个人经历很有几分传奇色彩。
在金融界，对唐万新感兴趣的不知凡几，可他从来都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神秘感十足，谁都没想到，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接受媒体采访。
难得抓住这次采访机会的是《商务周刊》，这是一家2000年才创办的杂志，距今也就不到三年时间。
《商务周刊》属于半月刊，虽然创刊时间短，可影响力不容小觑，曾经采访的人物包括李嘉诚，微软的唐骏，万科的王石，还有各大国有金融机构的掌门人，还包括证监会和银监会的高官。
《商务周刊》是目前唯一在国内外公开发行的新闻性商业周刊，主要用户覆盖了工商界人士和政府官员，还辐射大部分在华投资的外籍商务人士。
可以看出，对于这次采访德隆系是经过慎重选择的，而《商务周刊》对这次采访也很重视，特意把唐万新作为本期的封面人物。
德隆系最近这段时间负面新闻缠身，最新这期《商务周刊》刚一问世，马上就引起轰动，新闻媒体进行了大规模的转载，网络媒体自然也不甘落后，国内三大门户网站无一例外都在显著位置进行了报道。
陈乔山这几天一直关注着德隆系的动向，自然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相关的新闻，他此刻正坐在网吧里看着《商务周刊》的封面发呆。
杂志封面上，唐万新果然如传闻中所说，仅穿着一件红色格子t恤，神情沉稳，姿态随意。
与时下一般人不同，唐万新还留着八字胡，他人微胖，浓眉小眼，明显没有经过精心打理的发型再配上不伦不类的两撇胡子，整个人看起就像是乡下的大叔，没有一点资本大鳄的气势。
杂志封面背景是一幢大厦，大楼的米字型钢结构很有立体感，在当下看来很是气派不凡，陈乔山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建筑。
他并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不过财经新闻上时常能看见，即使十几年后，那里也同样有名，因为那里是上交所的所在地，浦东著名的证券大厦。
封面左下角用金色字体印着这期杂志封面人物的主题：德隆帝国与产业变革。
陈乔山没再继续研究杂志封面，他直接打开了相关的采访内容迅速浏览了一遍。
在采访开始前，是一段编者按，写得很是用心，陈乔山看了都感觉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
他，是国内最大的民营企业的掌门人，是国内产融混业经营的先锋，他以其在资本运作与产业整合方面的“惊人之举”，震撼着整个中国的财经界，并引领着众多的企业竞相模仿，他就是德隆帝国的缔造者唐万新。
陈乔山心里也有点感慨，唐万新确实是个不平凡的人物，不过这并不能妨碍他跟德隆系死磕的决心。
不得不承认，这篇采访稿很有深度，唐万新聊的问题很多，解释也很透彻，差不多算是完满解答了各方面的质疑。
陈乔山明白，现如今只有他跟德隆系高层清楚，这篇采访的言论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精心编织的谎言，一切都是德隆系的所做的垂死挣扎。
陈乔山知道，他们的后续手段肯定不止于此，一定还有更多的反击在等着他。
《商务周刊》准备的话题不多，但是所有问题都是针对当前市场做关心的话题。
记着：对于市场上德隆系老三股的高增长和一直盛传的坐庄嫌疑，请问德隆集团如何回应？
唐：对于那些大庄家，我不太了解。
我们是搞产业政策的，投资者不要总盯着德隆系旗下股票涨了多少，也要看到我们的业绩的涨幅，大家要学会科学分析，我们股票涨了十倍，但是我们的营收也在大幅度提高，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对于违规套取资金问题，唐万新也给出了独家的回应：频繁的投资是市场化的要求，股价的上升是业绩支撑的结果。
德隆系的资金链很正常，不用担心任何问题，从qfii选择德隆系旗下的股票就能看清楚，外资相信我们，国人根本就没必要质疑。
而对于担保交易，唐万新也给出了解释：首先它是合法的，我们先行募集资金进行投资，等有钱了再还本付息，这是操作过程中的打进，是完全合乎法律规定的。
对于跟汇源的内幕交易，他解释道:3亿元冲抵资金确实存在，但不是集团挪用了上市公司的流动资金，这是当年收购汇源的欠款，当时屯河股份跟汇源达成协议，首付是一个亿，剩下的资金从每年的利润中扣除。
之所以日此，是因为汇源跟屯河股份当年属于强强联合，汇源希望借助屯河的力量稳定上游产业，所以才主动并入德隆系，这个完全经得起调查。
至于出售汇源股份，完全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不存在内幕交易一说。
屯河股份是从产业整合的角度出发，不存在贱卖资产。
汇源的净收益在去年几乎腰斩，屯河股份也是为了规避风险，才把汇源剥离出去，至于所谓的内幕交易，完全是为了避免市场的过度解读，才出此下策，由威陵集团出面进行收购。
……
陈乔山看着屏幕上的采访新闻，心里是五味杂陈。
他心里清楚，前些日子费尽心机所做的一切，在唐万新只言片语中彻底瓦解了。
这是一个不对等的博弈，德隆系是庞然大物，而陈乔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个体。
两者相比无异于大象与蛇，不过陈乔山并不准备帮大象，抓钻进它鼻子里的老鼠，因为他清楚，德隆系如今已经病入膏肓，一个注定要毁灭的财团，他自然不会与之为伴。
陈乔山明白，两者的斗争将会继续，因为在《商务周刊》的最后，记者问起对北大乔山的看法。
唐万新的回答很简单：看事情未来的发展，如有必要一切都将交给集团的法务部门处理。
陈乔山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这就是赤果裸的威胁：闭嘴否则法庭见！
陈乔山并没有在意，因为他知道，这个真称不上什么威胁，要是真走法律程序，恐怕官司还没结束，德隆系就已经陷入危机了。
在唐万新眼里，陈乔山或许是自不量力的代表，可陈乔山心里清楚，自己才是形势占优势的一方。
虽然目前的情势对他不利，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握着足够翻盘的筹码。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玄机
虽然目前的形势不太妙，不过陈乔山并不是很担心，他很确信，已经抓住了德隆系的痛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直保持低调神秘的唐万新亲自出面澄清，这件事根本就经不起推敲，事情本身就很不寻常。
陈乔山心里也明白，当前并不能掉以轻心，社会舆论对他很不利，不光网上骂声一片，新闻媒体中也零星出现针对他的文章。
某些金融界的专家教授在财经媒体上公开发文，质疑北大乔山的用心。
文章指责他带头唱衰国内龙头民营企业，涉嫌伙同某些机构做空德隆系股票，对企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帽子扣的很大，就差上纲上线骂他汉奸卖国贼、指责他破坏改革开放了。
陈乔山真的是哭笑不得，他心里清楚，这些所谓的经济学者应该是德隆系的御用文人，拿钱帮着洗地的，跟后世的网络水军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陈乔山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他把那些在媒体上摇旗呐喊的挨个记了下来。
别看今日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
他不无恶意地揣测着，等到德隆系崩溃的时候，不知道这些人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他不由得有些期待，对于这群上蹿下跳的所谓经济学家，最终的结果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不知道他们到时候会如何自处，可以想见，场面肯定很精彩。
虽然网上到处都充斥着德隆系利好的新闻，评论区也满是各种谩骂，不过陈乔山并不放在心上，他心里清楚，想在这个圈子里混，这些都是小儿科。
他心里有数，在利益面前，道德就是个屁，这才哪到哪？
比起网络流言，他更担心德隆系的后续动作，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德隆集团肯定遇到了大麻烦，不然唐万新不会在这个时候亲自跳出来澄清。
陈乔山在脑子里仔细搜索着以前的记忆，可惜一无所获。
他以前不是金融行业从业者，只粗略看过两篇德隆系崩盘始末的文章。
对于德隆系解体过程并没有深究，而且时间又提前了半年，陈乔山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不过他确信一点，一定发生了一些他还不知道的情况，因为德隆集团露怯了。
虽然唐万新在采访中信誓旦旦地保证德隆集团没问题，可陈乔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他能感觉出来，唐万新恐惧了，不然他也不会亲自出面，更不会画蛇添足地威胁自己。
试想这么大的损失，唐万新真要追究责任，大可以直接去法院起诉，真没必要在采访中语带威胁，更没必要请些笔杆子在媒体上对他口诛笔伐，因为这样做完全没意义，反而把事情越闹越大。
北大乔山的名声在网上已经臭大街了，德隆集团又何必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要知道，世界上从来都不缺聪明人，陈乔山都能看明白的问题，更别提那些狡诈如狐的行内人了。
陈乔山虽然一时半会儿猜不透里面的玄机，可他有个模糊的想法，德隆系肯定已经处于生死一线。
虽然没丝毫根据，可仔细想想也不是难以理解，他们应该是怕自己不死心，继续寻根问底，所以才出此下策。
陈乔山心底有了计较，德隆系肯定出了什么大问题，不然他们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来算计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他有点担心，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妥协的余地。
忙活了半天，一点头绪都没有，他有点烦躁，随手点开搜狐首页，突然刷新出一条快讯，中央决定实施东北地区老工业基地振兴战略。
这是第一次东北振兴计划，主要是为了解决劳动力生存问题，2016年再次提起东北全面振兴计划，那次主要是为了进行产业转型。
陈乔山心里清楚，这些跟德隆系扯不上关系，不过他想起了那位正在豫省主政的同门师兄，他知道，再过几个月，李老板就会主政辽省，三年后进入中枢，然后逐步走上副贰的位置。
陈乔山笑了笑，这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莫名其妙的，心里瞬间就有种先知先觉的优越感，一时间居然心情大好。
在门户网站的财经版块，德隆系的相关新闻占了大半版面，随便点进去，都能看到谩骂北大乔山的回帖。
他挨个在每个新闻后面回帖，留言五花八门，都是些诸如德隆资金链断了之类的，不大会就弄得论坛鸡飞狗跳。
陈乔山一边跟帖一边傻乐，这年头发帖没任何限制，没有敏感词，不用注册id，也不用填验证码，简直不要太爽快，他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俗话说三伏天的蛤蟆，不咬人，嘈人。
看着别人骂自己，陈乔山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看着已经乱成一锅粥的财经论坛，他心里莫名就舒服许多。
“你干什么呢？”严小沁突然问道，打乱了他的节奏。
今天已经是10月6号，国庆节只剩明天一天，这段时间以来，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人大校园里，其他时间就待在网吧。
陈乔山头几天本来想一个人过来的，不过严小沁非要跟着，怕她无聊就从网上找出《寻秦记》来，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她直接迷上了。
严小沁见到项少龙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杨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前两年《神雕侠侣》火得一塌糊涂。
陈乔山心里有点小无奈，这年头还不流行韩剧，可严小沁明显已经成了迷妹，天天跟着追剧，还跟他讨论剧情，还好她还没到痴迷的程度，不然陈乔山铁定得剧透一番。
“没事，我在网上跟人逗闷子。”陈乔山解释了句，又问道：“你看完了？”
严小沁说道：“没呢，还早！”
“那你再看会儿，我这还得耽误一阵子。”
陈乔山正准备继续忙活，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回头一看，发现严小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严小沁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如果你是项少龙，你会喜欢哪个？”
陈乔山有点纳闷，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他笑着说道：“难道不能都选吗？”
严小沁狠狠剜了他一眼，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陈乔山不敢再开玩笑，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赵倩公主吧！”
严小沁听了很是奇怪，问道：“为什么选她？”
“因为她的感情最纯净，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刻，她也没有放弃项少龙。”
陈乔山说的是真心话，他不喜欢刁蛮的乌廷芳，也不喜欢白莲花一般的琴清，唯独对公主印象深刻。
严小沁若有所思，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又继续盯着电脑屏幕追剧。
陈乔山刷新了下网页，突然蹦出了一个新的头条新闻，顺手点进去看了看，心里顿时涌起一种无奈的感觉，他不由暗骂一声，连老天爷都在帮德隆系。
第一百二十六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看着网页上刷新出来的03年度胡润百富榜榜单，陈乔山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时机真是太巧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富豪榜从99年开始第一次发布，到今年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
榜单从最开始的乏人问津，已经发展到如今的全民关注，每次榜单发布都会引起一阵风潮。
这个榜单前几年叫福布斯富豪榜，是胡润和《福布斯》杂志合作发布的，不过今年福布斯宣布单干，于是胡润以他个人的名义发布这份榜单。
说起来，胡润富豪榜跟北大还有些关系，胡润被福布斯杂志抛弃以后，跟北大的张维迎有过接触，后者陈乔山见过，就是专业面试时候的张副院长。
陈乔山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这份榜单，心里也有点好奇。
今年国内的首富是网易的丁磊，身价75亿。
陈乔山知道，这个估价已经过时了，因为网易第三季度财报公布以后，导致纳斯达克网易股价飞涨，丁磊的个人身家已经接近百亿。
网易的利润如今靠提供新闻资讯支撑，短信服务占利润的大头。
在03年，移动网络还处于原始阶段，手机用户想及时获取信息，需要开通短信资讯定制服务。
手机用户每次通过短信服务从门户网站下载信息或游戏，都要向其支付不菲的费用，在当下，这个用户群体是一个天文数字，各大门户网站也趁机挣得盆满钵满。
陈乔山清楚，正是短信订制服务让网易从02年全年亏损百万美元，到今年三季度累积营收过两千万美元。
网易的股价也从去年的不足一美元，飞涨到如今的36美元，足足涨了将近五十倍。
陈乔山暑假在家，买手机的时候也开通了新闻资讯服务，不过没两天就被迫关掉了。
网站通过短信推送的信息很杂乱，这个时代没有监管，其中掺杂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乔山开始没注意到，结果被陈卫国看到了，结局自然可以想见。
为这事，他差点没挨揍，陈妈揪着他的耳朵念叨了好几天，最后才饶过他。
陈乔山是哑巴吃黄连，根本就没个说理的地方，他自知理亏，马上就把业务关了，还好几个妹妹不知道，他心里也有点郁闷。
如今的资讯不发达，获取信息的途径太单一，只能通过电视收音机之类的，电脑还不是普通人家能接触的，也难怪定制短信用户飞涨。
陈乔山有一种紧迫感，国内是一个急剧膨胀的新兴市场，未来对网络的需求会越来越大。
最迟不超过一年，的新型互联网时代就会成型，现如今就是抢滩登陆的最后时机，而他必须在这段时间里筹到足够的启动资金。
这不是一笔小钱，在03年，对于陈乔山这个从后世过来的人来说，虽说遍地都是挣钱的机会，可短时间内想弄到百万巨款，无异于痴人说梦。
陈乔山清楚，股市投机就是唯一靠谱的办法，只不过难度很高，而且风险也很大，好在也不是一点成功的可能都没有，而德隆系就是摆在他眼前最大的障碍。
而这份胡润百富榜对于德隆系而言，无疑又是一个巨大的利好。
唐万新在今年的富豪排行榜上排名不高，第二十五位，这倒影响不大。
关键是今年的胡润别出心裁，还发布了资本控制五十强的榜单，德隆系被排在榜单第一位，成了国内货真价实民营企业的领头羊，这无疑会大大加强股民的信心。
可以想见，8号股市开盘，众多利好的刺激下，德隆系的股价肯定是一路飞涨。
陈乔山却从榜单上看出很多问题，德隆系旗下的上市公司市盈率普遍过高，最高的已达640倍，集团旗下所有股票市盈率无一在安全线以内。
而且德隆系的股票换手率极低，虽然胡润统计的是6月到9月的，不过这三个月的数据也很能说明问题。
在股市中，股票的成交量是不会骗人的，俗话说天量天价，地量地价，低位放量上涨买入，高位放天量不涨卖出。
以此为标准来衡量，德隆系老三股无疑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可惜大部分股民都看不清眼前的形势，被唐万新描绘的美好未来所迷惑。
陈乔山很是无奈，唐万新的手法并不高明，跟后世那些炒概念的骗子如出一辙。
国内的股民偏偏就吃这一套，他们不去关心企业的真实业绩，反而对炒概念情有独钟，只想着从中赚一笔，然后抽身离开。
可悲的是，大部分股民都被忽悠着入市，结果成了庄家的接盘侠惨被套牢，各种真实案例不胜枚举。
陈乔山对这些中小股民的感觉很复杂，如今骂他最狠的就是这些人，他现在终于明白了鲁迅先生当年的心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陈乔山如今也算明白过来了，资本面前没有道理好讲，这里不是讲感情的地方，他不准备再插手散户的事，那样做危险性很高，而且得不偿失。
7号上午，刚吃过早饭，陈乔山的电话响了，他拿起一看，发现是辅导员周胜打来的，便连忙接了起来。
“喂，周老师？”
电话那头传来周胜的声音：“是陈乔山吧，你在学校吗？”
陈乔山有点疑问，他不知道辅导员这会儿找他干嘛，于是便问道：“周老师，我还没回学校，您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的，院里找你，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陈乔山早有准备，他想了想说道：“我晚上才能到校，周老师，能问下找我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一下，等了一会，话筒里才传来明显压低的声音：“是学院的张副院长找你。”
陈乔山一愣，他又假装好奇问道：“周老师，我不认识什么张院长啊！”
电话那头的周胜感觉很是头疼，他刚才就在张院长的办公室里，从张院长嘴里，他听说了陈乔山就是网上搅风搅雨的北大乔山，最开始他很惊讶，不过惊讶过后，就是满脑门官司。
周胜早就感觉陈乔山不是个省心的，可他没想到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他现在是既吃惊又暗暗有点佩服，顺便还有那么点担心，毕竟陈乔山是他的学生，出了问题谁知道学院会不会算到他头上。
听到陈乔山问话，周胜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言简意赅地说道：“我也不瞒你，院里知道你就是北大乔山，张院长找你了解情况，你不要有什么负担。”
陈乔山心想果然如此，他早就预料到学院会找他，只是不清楚学院会是什么态度。
挂断电话，严小沁问道：“既然学校找你，咱们现在就可以回去啊，为什么晚上才回去？”
“今天还在放假，咱们现在回去不是给老师添负担不是？”
严小沁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便没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
陈乔山从没跟她说过德隆系的事，严小沁对财经新闻不感兴趣，一直都以为他在关心股市信息，所以到今天都不知道网上的事情。
中午吃饭的时候，袁静跟王琳都来了，两人把入股的钱送了过来。
王琳的样子很是郑重，陈乔山有点感慨，他心里清楚，这笔钱对她不是小数字，还好他有百分百的把握，不然他还真不敢接这钱。
孙光明也在，不过他的钱并没有拿出来。
陈乔山问道：“胖子，你的呢？”
“下午吧，下午我拿给你。”
陈乔山也没在意，不过等下午拿到钱的时候，他大吃一惊。
“我说胖子，你哪来这么多钱？”
孙胖子的钱拿报纸包的严严实实的，陈乔山打开看了看，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
孙光明解释道：“这是七千块，本来是家里给我买电脑的。”
陈乔山笑道：“你可想清楚了，炒股有赚有赔，要是真赔了我可不负责。”
孙胖子笃定地说道：“赔不了，我还不知道你吗，真有危险你也不会拉着严小沁去炒股，再说了，你的运气一向很好，这点你不否认吧？”
陈乔山最怕谈这个，只得无奈地把钱装起来。
骑着自行车载着严小沁离开人大的时候，陈乔山心里有几分苦涩。
原本的计划里，这个国庆节应该是德隆系全面崩溃的发酵期。
他担心对方狗急跳墙才躲到人大避风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自己倒成了过街老鼠，他心里也不禁哭笑不得。
陈乔山知道，回了学校也肯定轻松不下来，事情必须尽快了结，拖得越久越麻烦。
第一百二十七章 势在必行
10月8号星期三，十一黄金周后的第一天，停顿一周的校园顿时喧闹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大早，陈乔山就接到辅导员周胜的电话，让他上午抽空去学工处一趟。
陈乔山能感觉出来，学院那位张姓副院长急于找他训话，他心里也没底，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暗暗琢磨着，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闹出来的那档子事还轮到学校插手处理。
对于张维迎副院长，陈乔山上回专业面试的时候见过一回，印象不深，不过脑子里也有一些关于他的记忆。
印象里，这位经济学家的观点比较激进，师从何炼成和矛于轼，极力反对国有经济，坚定主张国企私有化，算是自由派的经济学者。
陈乔山之所以知道他，源于张维迎两次轰动一时的事件。
第一件事，是张维迎跟同为光华管理学院教授邹恒甫的撕逼大战。
邹教授看不起张教授，称张为九流经济学家，而且在院长选举中反对他，结果在张当上光华院长以后被清洗出北大。
这还了得，邹教授一怒之下发了一封公开信，把邹张两人私底下的恩怨细节公开化，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
当然，邹教授是个很有性格的人，他后来又发表了一系列攻击北大名誉的事情，最后闹上法庭对薄公堂，在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的。
关于张副院长的第二件事大事，属于学术之争。
张维迎跟北大教授，原世行副行长兼首席经济学家林毅夫产生了意见分歧。
文人相轻，两人你来我往打嘴官司，谁也说服不了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件事闹得很大，掺和进去的学者很多，在经济学界引起极大的争论，结果出人意料，可能张的观点过于激进，最后从光华院长的位置上被拿掉了。
陈乔山很是纳闷，张副院长貌似总跟北大的教授过不去，说起来也是一个奇葩。
……
陈乔山没有着急去院里，他心里清楚，等待他的很有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又何必着急过去找不自在。
头两节没课，陈乔山先去找了趟王四峰，这是昨晚上就联系好的。
王四峰虽然已经毕业一年多了，不过还住在校内，想来他的导师还是有些能量的，毕业了还能混到一个床位，这在北大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众所周知，北大床位紧缺，这是一直都存在的事情。
陈乔山知道，北大的一些专业的硕士研究生不安排宿舍，需要自己出去找房子住，为此闹出很多事情，北大为了解决住宿问题，专门在校外弄了块地建起了万柳公寓，供研究生跟青年教师居住，也算是费尽了心思。
王四峰的宿舍环境也就那样，跟本科生也没多大区别。
陈乔山敲门进去，发现王四峰还没起来，宿舍里空荡荡的，再没别人。
“王哥，还没起呢？”
王四峰从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这几天一直在加班，这不你昨天晚上说找我有事吗，今天才睡个懒觉。”
陈乔山心下了然，做为一个职业码农，加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加班才叫奇怪。
很多刚毕业的新人程序员，找工作的时候心存幻想，公司开出的条件五花八门，很容易就被人忽悠了。
比如说公司实行弹性工作制，乍一听感觉很靠谱，其实真实的意思是说需要加班，而且没有加班费，这就是极具中国特色的弹性工作制了。
“对了，大山，昨天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齐鲁汉子就是耿直，不喜欢拐弯抹角，几句话的功夫就说到了正题。
陈乔山也没绕弯子，直接说道：“王哥，你认识能帮着注册域名的朋友吗？”
王四峰明显一愣，好奇地问道：“你想搞网站？”
陈乔山笑了笑，心里也不奇怪，这年头个人网站满天飞，五花八门良莠不齐，是个搞it的基本都弄过。
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张便笺递过去道：“不弄网站，我就想注册几个域名。”
王四峰随手接了过去，瞅了两眼，有点惊讶地问道：“这得十几个吧，你这是想囤域名吧，现在是不是有点晚啊？”
陈乔山不以为意，对别人来说是有点晚，对他来说就没那些个问题了。
王四峰研究着手上的名单，突然开口提醒道：“你这怎么还有的域名，这个没人看好，在国际上也没什么知名度，肯定没什么前景的。”
陈乔山知道，王四峰是出于好意，当前域名确实不被世人看好。
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今年才开放域名注册，不过初期注册量很少，不说在国际上，跟亚洲各国域名比起来，都排不上名号。
为了大力推广域名，国内几年后搞了个促销活动，注册只需一块钱，甚至续费也是一块钱，这时候人口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此举直接让成为全球第一大国家顶级域名。
域名是火了，不过麻烦也随之而来。
由于收费便宜，各种问题网站层出不穷，也不怕封禁，成本低，封一个再复制一个就是。
为了规避不良应用，域名从09年开始实行实名制，个人不允许注册，企业需要上传营业许可证，至此才遏制住泛滥成灾的状况。
王四峰也是一片好心，不过陈乔山还是坚持，也不好多解释什么。
这些域名都是经过挑选的，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挣钱，域名投资周期长见效慢，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以后的布局考虑。
陈乔山问道：“王哥，能帮着注册吗？”
王四峰看了他一眼，心里也有点无可奈何，便开口问道：“我倒是有个朋友干这个，不过注册这么多域名可得花不少钱。”
陈乔山从带过来的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两千块钱，递过去道：“这是两千块，不够你再打招呼。”
陈乔山心里也有数，这年头注册域名收费不菲，不过两千块肯定是够了。
如今一个国际域名起步价超过百元，域名便宜一半，当然，也有免费注册的，不过续费超贵，还不如直接花钱来得实在，而且很多续费需要美元结算，这年头不找代理商的话，没个行内人还真经不起折腾。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财主。”王四峰也没客套，直接把钱接了过去，接着说道：“你放心，这事包我身上，回头肯定帮你办妥当。”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陈乔山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些域名有几个很重要，一些是准备自用的，一些是留作将来挖坑跟人掰腕子的，当然，还有些压根就是拿来凑数的，不然将来不好解释。
陈乔山突然想起个事，便开口问道：“对了，王哥，你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提起这件事，王四峰情绪明显有点低落，“就那样，进展不大。”
陈乔山不由接着问道：“你上次不是说准备换个活吗，怎么没动静了？”
“导师又拉来一笔钱，还想着再尝试下，等年底吧，年底再看！”
王四峰的语气有点压抑，明显对当前的项目没多大把握。
陈乔山心里不禁一喜，总算听到个好消息。
王四峰无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是经过后世一连串考验的。
陈乔山在心底拿定了主意，平时一定要多抽时间走动走动，多跟这哥们拉拉感情，虽然跟个男人谈感情确实有点怪异，不过再怪异也得坚持。
相对于已经扬名立万的国内三大门户网站来说，陈乔山无疑拿不出什么吸引王四峰的条件，想空口白牙地留住他，无异于白日做梦。
陈乔山心里清楚，想拉王四峰一起创业不是那么简单的，毕竟他跟着导师的这次创业尝试看来注定是失败的。
不说王四峰本人还想不想尝试，刘畅搞不好就会跳出来反对，毕竟这是关系到前途命运的事，不是几句大白话就能把人忽悠过来的。
陈乔山琢磨着，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可以提前开始布局，毕竟王四峰年底才会离开北大，还有足够的时间，以王四峰的能力，完全可以趁这段时间把架子搭起来，年底的时候，或许就有了完整的雏形。
陈乔山相信，到那个时候，就有充足的理由留住王四峰，或许都用不着多费唇舌，他就会选择主动留下，毕竟，那才是他专业研究的方向。
想到这，陈乔山忍不住露出个志得意满的笑容，先知先觉的感觉确实不错。
王四峰有点莫名其妙，好奇地问道：“大山，你笑啥？”
陈乔山把笑容一敛，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想是不是找个项目做做！”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新花样
王四峰听说陈乔山要找项目，略感惊讶，问道：“你也接活？你不是光华的吗，你也会写代码？”
听到这句行业气息浓厚的问话，陈乔山颇感无奈，王四峰这也算是职业病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码农的世界里，不接私活的程序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码农。
当然，从职业道德层面考虑，接私活到底合适合适，可以说是众说纷纭，不过不能否认，私下接活的程序员是大有人在。
陈乔山对这个行业有点了解，曾经作为一个女程序员的男朋友，他也是有过切身体会的。
大学毕业刚工作那会，他是外贸公司的基层员工，需要从网上四处寻找相关的业务信息，然后打电话开拓客户。
他费尽周折从网上找可用的信息，可惜范围太广效果不大，后来被女朋友知道了，就根据他的需求写了个网络爬虫，抓取相关数据简直跟开了挂似的，也确实是开了外挂，让他的工作效率直接提高了无数倍。
陈乔山虽然写不出两行代码，不过接触的程序员挺多，对行内的事也知道不少，他知道，王四峰明显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陈乔山看了王四峰一眼，没理会他的问话，直接问道：“王哥，你最近还接活吗？”
王四峰一愣，心里不禁苦笑，这还真是一个尴尬的问题。
目前进行的项目拖了很久，进展缓慢，前期筹集的资金也差不多耗尽了，项目组目前根本拿不出钱开工资。
他以前挣的钱都跟着导师一起投到了项目上，如今连生活费都拿不出来，经常还得刘畅接济，只能时不时接个小活补贴下生活。
王四峰不无尴尬地说道：“偶尔吧。”
陈乔山笑笑，虽然王四峰语焉不详，不过从前两次的接触来看，他肯定还是逃不脱码农的宿命，都已经混成眼球这幅模样，不接私活温饱都成问题。
陈乔山没再继续追问，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如今一穷二白的，总不能就这样腆着脸找王四峰帮着搞开发吧，当务之急还是得解决资金的问题。
两人又聊了阵子，陈乔山就离开了，时间差不多了，也该去院里露个脸了，不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他还想顺便看看股市的情况。
果不其然，刚出宿舍楼，陈乔山就接到辅导员的电话，他也没多言语，没去电子阅览室，直接到了学工处。
刚进门，周胜直接走过来说道：“怎么这会儿才来，头两节你不是没课吗？”
辅导员看来是真急了，看样子还专门查了他的课表，陈乔山也不以为意，随口敷衍道：“有点事耽搁一会。”
周胜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忍着没说什么，不多的几次接触下来，他发现有点看不透眼前这个学生。
他在辅导员的岗位上也干了不少年头了，带过的学生不在少数，可陈乔山跟以往带的任何一个学生都不同。
周胜琢磨了一阵，得出一个结论，陈乔山就是太能折腾了，他心里隐约有个想法，陈乔山迟早会惹出大麻烦。
“走吧，张院长还等着呢！”周胜没再说什么，该说的昨天就告诉陈乔山了，想来他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陈乔山没再言语，跟着辅导员径直进了张副院长的办公室。
他趁机打量了两眼，室内面积不小，布置得很气派。
整个办公室被一个书架一分为二，一边是办公区，一边是会客区，两者之间很通透，书架上零散摆着一些书，剩余的大部分空间的被各种证书奖杯跟照片填满。
进了这间办公室，陈乔山总有种别扭的感觉，不过也没时间细想原因。
两人进来的动静挺大，张副院长坐在办公桌后面纹丝不动，拿着笔在桌上的文件上写写画画，头都没抬一下，还真是稳如泰山。
陈乔山暗忖，这人研究经济还真是可惜了，真应该去从政，那里才是最合适他的位置。
周胜脸上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他就是个辅导员，跟学院副院长级别差太多，自然得小意应付。
“张院长，陈乔山我给带过来了。”
张维迎还是没抬头，只是开口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这还要忙一会，待会再说。”
周胜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他只得给了陈乔山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转身先出去了。
陈乔山很是无语，这明显就是要晾一下自己了，他也不着急，平心静气地等着，这点耐心他还是有的。
过了好半晌，张副院长才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陈乔山一眼，“你就是北大乔山？”
陈乔山也没迟疑，现如今也没否认的必要，他直接答道：“是我！”
张维迎脸上露出点迟疑，他实在没想到陈乔山直接承认了，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平静，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在网上写那些东西？”
“我为什么就不能写？”陈乔山直接就怼了回去。
陈乔山心里多少有点不忿，他发的稿子都是确凿无疑的事实，没有一点胡编乱造的成分，还真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而且也轮不到学院问责。
“你有什么事实依据吗，就敢在网上乱写一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后果是你能承担的吗？”
陈乔山感觉很是恼火，不过还是按捺下心头的不满，平静地说道：“我能！”
张维迎顿时被噎得够呛，脸上再也不能维持平静，他语气急切地说道：“你怎么负责，你知道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吗？”
陈乔山不想跟他磨唧，他语带讥讽地说道：“张副院长，德隆集团有损失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如果他们不甘心，大可以去告我，出了事我负责，这跟学校没关系吧？”
这话很直接，也就比直接说关你屁事好一线。
张维迎明显变了脸色，不过到底是教授，马上就找到了突破口，“怎么跟学校没关系，你不是用的北大的名号吗？”
陈乔山也是无奈，这个还真说不清楚，他确实借用北大的名头，“我只能说写出来的东西都是事实，出了问题我负责，跟学校扯不上关系。”
张副院长明显拿陈乔山也没辙，沉默好半晌才说道：“陈乔山，我这是代表院里跟你谈话，希望你不要再发表相关的言论，不然下次就不是简单地谈话这么简单。”
陈乔山心里一哂，这话威胁的意味十足，不过他并不放在心上，听话里的意思，这差不多就是结束的时候了。
张副院长没等他反应，接着说道：“你先回去吧，后天院里有场讲座，你可以去听听。”话说完，就不再理会陈乔山。
陈乔山也不想理会他，径直离开装修豪华的院长办公室。
想着张维迎刚才的交待，他绕了一圈，特意到光华楼一楼门厅走了一遭，在通知栏里找到后天的讲座通知，一看之下心里很有点惊讶。
北大经常有各种讲座，来演讲的人很多，而且无一不是各自领域的翘楚。
光华这边讲座尤其多，而且来的大多都是经济界的牛人，不过后天这位演讲嘉宾的身份有点与众不同，来的是全国工商联的副主席。
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全国工商联副主席起码一二十个，不过后天这人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德隆集团的总裁，唐万里，唐万新的大哥。
陈乔山心里有谱，唐万里来北大肯定不是为了找他的麻烦，他自忖还没这么大的面子。
他忍不住在心里琢磨着，看来德隆系这次又要玩新花样了，不过他也理不出个头绪，只能暂时放下，到后天一切自然就见分晓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拦不住的意外
正如陈乔山所想，经过国庆节七天的酝酿，股市出现了一波节后行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德隆系接连几个利好消息起了作用，刚开盘老三股无一例外全部一字涨停，旗下非控股上市公司也受到影响，股价都有不同程度的涨幅。
唐万新的目的达到了，陈乔山心下了然，老三股的走势图都仔细看过，可惜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陈乔山并没有感到沮丧，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德隆系肯定遇到问题了，不然也不会连续发布利好消息，在证券市场，引而不发才是上市公司最常用的手段。
如今的股民很不理性，稍微一点刺激就能造成极大的波折，不然也不会因为陈乔山空口白牙的一番指控就造成老三股接连暴跌。
当然，陈乔山那些指控都是事实，德隆集团高层心里清楚，一些业内资深人士也看得明白。
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缺聪明人，只不过大多数聪明人都选择沉默，有的闷身发大财，有的则是被逼无奈。
股市里不缺聪明人，相反，搞金融的绝大多数都是智商顶尖的一类人，不过在财富面前，绝大多数聪明人会选择缄口不言。
陈乔山心里清楚，面对一群被眼前利益冲昏头脑的股民，实在没有必要再去挽救，费力不讨好，跟他们计较，只能徒惹骂名而已。
他不禁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则笑话，忍不住心头一乐。
“你笑什么？”
陈乔山看了眼问话的严小沁，惊讶地发现她眼角竟然带着点湿痕，眼眶里分明泪意潸然。
他不由奇怪地问道：“怎么了这是，你怎么还哭上了？”
严小沁很有点不好意思，忙擦了擦眼角，然后才没好气地埋怨道：“都怪你。”
陈乔山很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当他看到严小沁面前的电脑屏幕，这才恍然大悟。
严小沁是个比较自律的人，虽然迷上了《寻秦记》，不过很有自制力，一般都是陪着陈乔山来上网的时候看一会，进度很慢。
严小沁是个感性的人，这会正看到赵倩公主惨遭连晋毒手，这副表情也不奇怪。
陈乔山笑着说道：“你这不是冤枉我吗，怎么就怪我了？”
严小沁娇俏地看了他一眼，嗔道：“谁让你推荐这部剧的。”
陈乔山看着严小沁浅嗔薄怒的样子，心里不禁很是满足，生活，不就追求个平安喜乐吗！
他笑着说道：“怪我就怪我吧！这样，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严小沁来了兴趣，问道：“什么笑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跟傻子计较吗？”
“为什么？”
陈乔山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因为傻子会把我的智商拉到跟他一个档次，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我！”
严小沁一时没明白其中的笑点，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她瞪着陈乔山说道：“合着说我傻是吧？”
……
笑闹一阵，两人又继续忙活自己的事，严小沁继续追剧，陈乔山对着波浪发呆。
陈乔山心里明白，傻子的事并不是一个笑话，如今的股市，就不停地重复发生类似的事情。
德隆系目前已经到了崩溃的边沿，可愣是靠着各种噱头让股价飞涨，国庆节期间的这些利好，对德隆系旗下的企业并没有实质性的提升。
股票投资，归根结底是要看企业的业绩，可惜如今的股民根本不关心此类问题，他们更希望凭借虚无缥缈的利好消息从中赚一笔。
陈乔山清醒的认识到，如今是一个全民投机的时代，股市无异于赌场，输赢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
德隆系一句为了规避风险，进行产业重组，就把汇源贱卖了，市场竟然一点波动都没有。
汇源如今是国内最大的果汁企业，投资者竟然一点意识都没有，上市公司的股价纹丝不动，证监会更是只当看不见。
陈乔山开始还有一种荒诞的感觉，不过很快他就习惯了，随着了解的深入，股市中各种离奇的事情是层出不穷，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
北大作为国内最著名的学府之一，每年都会接待很多国内外的访客，自然，时不时就会有很多演讲。
这些演讲都是公开的，由于学生比较多，一些名人的演讲票一般供不应求，学校都是安排校学生会负责分发，于是就产生了一系列问题，很多票去向成谜。
来北大做讲座的一般都是各行业的翘楚，名人效应还是很有市场的，如果没抢到入场券，就只能找票贩子。
现如今，三角地的告示栏是票贩子的集散地，等到07年三角地被强拆，阵地就换成淘宝了，未名bbs上也可以找到相关信息。
……
10号晚上，陈乔山掐着点到了唐万里演讲的地方，严小沁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演讲就安排在光华楼101室，这里是光华最大的教室，用来办一场讲座是绰绰有余。
这间教室办过很多类似的金融讲座，2000年的时候，号称“杨百万”的杨怀定就是在这里开讲，当时人满为患，还有几家电视台现场录像，说起来也是一段奇闻轶事。
杨百万是一个传奇人物，有中国第一股民之称，在八十年代末靠倒腾国库券起家挣来百万身价，后来靠炒股又挣了不少，一度在社会上引起剧烈的反响，创造了中国社会的一个奇迹，引起中外媒体的广泛关注。
细算起来，杨百万的名头在股市中甚至要盖过德隆系的掌门人唐万新，更不用说是名义上的董事长唐万里。
陈乔山本以为晚上过来的人不会太多，毕竟是金融类的讲座，跟比尔盖茨肯定是比不了，顶天了也就经院、国关和光华的学生会来点人，可惜他失算了。
101满满当当，门口已经被保安和负责维护秩序的学生拦住，不再放人进去。
严小沁笑着说道：“叫你早点的，傻眼了吧？”
陈乔山没理会她的幸灾乐祸，往里张望了下，除了第一排，确实没位置了，他压根没指望能坐第一排，那是留给领导的位置。
他正准备离开，意外看到一个熟人，助理辅导员王芊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乔山招呼道：“王老师！”
王芊看到两人也有点意外，她问道：“你们也是来听讲座的？”
陈乔山笑着说道：“是啊，看样子没位置了。”
王芊负责今天演讲的组织工作，自然清楚当下的情况，她说道：“要不跟我进去吧，你们在后边挤挤？”
陈乔山道了声谢推辞了，他本就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来的，才不会去找罪受。
严小沁对这个讲座也没什么兴趣，提议去上自习。
陈乔山想了想说道：“要不咱们去看电影吧，我下午看路边贴着新电影海报！”
严小沁心里一喜，眉眼弯弯地说道：“好啊，我们好久没看电影了。”
北大校内就有电影院，票价极其便宜，平时还夹杂着很多戏剧演出，北大的业余生活还是挺丰富的。
两人正准备离开，碰巧跟一行人走了个对脸，两方都是一愣。
“讲座马上就开始了，你这是准备去哪？”
问话的是张维迎，陈乔山暗叫晦气，没想到这么巧，他也没客气，直截了当地说道：“里面没位置了。”
张维迎眉头微皱，说道：“跟我进去吧！”话说完，没再理他，就领着一帮人进了大教室。
陈乔山很是无奈，只得对满脸失望之色的严小沁摊了摊手，领着她一起走进了阶梯教室。
王芊就站在门口迎接，把刚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心里很是惊讶，没想到陈乔山竟然跟院里领导认识，她不知道的是，这仅仅只是开始，大戏还在后边，今天已经注定了不是一场简单的讲座。
第一百三十章 纷争起
陈乔山跟着一众领导走进教室，引来许多早就在教室坐定的学生好奇的张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领导虽然不少，可第一排还剩不少位置，陈乔山也没客气，拉着严小沁坐到最边上空着的位置上。
两人刚坐下，陈乔山就感觉有人在捅自己后背。
他回头一看，赫然发现李晓-琳正坐在后排。
陈乔山问道：“干嘛？”
他的声音有点大，引起周围不少人的关注，严小沁也侧头看了过来。
李晓-琳不乐意了，大庭广众的也不能说什么，她只得拿笔又狠狠地戳了一下。
陈乔山很是无奈，只得低下头凑过去小声问道：“你干嘛？”
李晓-琳趴在桌子上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晓-琳这样做只是为了方便说话，可两人的样子让外人看起来很是亲密。
陈乔山连忙把身子往回挪了挪，严小沁正在边上盯着呢，攥着手分明一副准备动手的样子，他可不想找不自在，连忙一把握住严小沁的手。
“我来听讲座！”
陈乔山敷衍了一句，就回过头去不再理会后边的动静。
李晓-琳把前面两人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在心里腹诽着，这陈乔山也太不爷们了吧！
正在这时，讲座开始了。
一个女主持人上台讲了几句，介绍了下今天的主讲嘉宾跟与会领导，然后就邀请唐万里上台演讲。
陈乔山早就注意到唐万里的身影，他在一行领导里很是引人注意。
陈乔山这是第一次面对德隆系的高层，心里难免带着点好奇。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唐万里开始了他的北大演讲，一开口，就是一口略带川音的普通话。
陈乔山有点好奇，德隆系崛起于北疆，看报道唐家都是北疆人，没想到唐万里竟然是川蜀口音。
他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唐家估计是早期的援疆家庭。
唐家老家应该在川蜀，唐氏兄弟的童年或许是在老家度过的，这样的情况很多，毕竟北疆生活条件比较艰苦。
唐万里的演讲很精彩，不愧是当过老师的人，口才甚是了得，把德隆系的发展史吹得天花乱坠，连严小沁都听得入神。
陈乔山却并不为所动，这种类型的演讲后世见得多了，跟那些传销讲座比起来还差得远。
陈乔山没在意，原以为就这样过去了，毕竟人家也是亿万富豪，有吹牛的资本。
没想到唐万里讲完，张维迎又上了讲台，让人意外的是，这家伙竟然开始给德隆系大唱赞歌。
“德隆系的发展史就是我国民营经济的教科书……”
“德隆系产融结合的策略，符合经济发展的规律，是在现有政策下民营经济体现成的样板……”
“德隆发展很成功，却受到各项政策的制约，我们应当警醒，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
陈乔山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一场讲座竟然成了如今的局面，
一个国内知名的经济学家，竟然堂而皇之地在北大教室里给一家企业摇旗呐喊，成何体统。
陈乔山转念想起了张副院长的老师几年后干的事情，心情又渐渐平静下来。
矛于轼明目张胆地给泛亚站台，甚至公开喊出了“泛亚不需要银监会监管，利国利民”的口号。
只怪泛亚不争气，骗局早早地败露，四百多亿转瞬灰飞烟灭，只是可惜了多少家庭倾家荡产，而原本的摇旗呐喊者毫发无损，换一家平台继续吆喝。
陈乔山一时间很是感慨，可惜国内的民众光吃亏不长记性。
前有泛亚，后有快鹿，郎咸平之流的经济学家前赴后继地组团忽悠，赚得盆满钵溢，最终的损失却要百姓承担。
“从德隆系的发展历程不难看出，任何妨碍民营企业发展的政策，都违反了经济公平的原则，都是对市场经济的野蛮干预，是不符合经济学规律的。”
陈乔山感觉很荒唐，德隆系的发家史野蛮粗暴，靠操纵股市起家，唐万新为此还赢得“天下第一庄”的美誉。
这不是什么秘密，随便一个老股民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更别提国内的经济学家，可张维迎就敢当着北大师生的面睁眼说瞎话。
陈乔山心里很不满，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的动静有点大，胳膊肘碰了下椅背的五合板，随之响起一声巨大的闷响，一屋子人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台上的演讲也暂时中断了。
坐在中间的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站起来训斥道：“干什么？不会小心点吗，不要影响别的同学听讲座。”
陈乔山本来就满肚子怨气，被人一训，哪还忍得了，直接回道：“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演讲有必要听吗？”
他的声音不算小，话音刚落，整个阶梯教室的气氛陡然一变，这可是当面跟领导怼上了。
张维迎的脸色铁青一片，他的本意是让陈乔山过来受点教训，没想到这小子竟敢当场发难，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你不同意我的观点？”
陈乔山哂笑道：“张教授，请问产融结合的发展模式真的合乎经济规律吗？如果德隆系不能负担高额的融资负担，资金链出现问题怎么办？还有，德隆系的发家史真如你所说的那么清白吗？”
整个教室的气氛变得有点诡异，学生硬怼教授，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情景。
五百人的大教室顿时变得躁动起来，后排甚至隐隐还传来几声起哄声，不过马上就安静下来，一屋子人都期待着台上教授的回应。
张维迎脸色凝重了几分，不过却依然保持着学者的风度，冷静地反问道：“你懂得什么是产融结合模式吗？”
张维迎一直把陈乔山当成一个普通新生，以为他不知道从哪道听途说一些消息，就年轻气盛在网上开炮，可惜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陈乔山心里冷笑，张口回应道：“产融结合起源于jp摩根时代，最初是通过金融资本对产业资本进行渗透与控制，如今是指实业企业进入金融领域的多元化战略。”
他顿了顿，并没有给张维迎开口的机会，接着发问道：“张教授，产融结合的诞生需要实体产业的经营协同效应，而发展壮大则需要产业稳定性的金融协同效应。”
“我想请问一下，如果德隆系实业经营的规模与稳定性不足以支持融资负担，这种不对等的模式是否能够维持稳定？”
张维迎眉头跳动了一下，稍一思索，抓住话头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质疑德隆系产融规模不对等？”
陈乔山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开口问道：
“众所周知，汇源是我国目前最大的果汁龙头企业，占全国25%以上的市场份额，未来盈利前景可以预期，却被屯河股份以2亿元的价格贱卖，张教授，您不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吗？这是不是就是为了金融放弃实业？”
“难道剥离优质资产是稳健的产业模式？难道搞内幕交易就是所谓的民营企业的发展样板？作为著名的经济学家，你这样说不觉得亏心吗？”
张维迎只觉得胸部异常烦闷，心脏隐隐作痛。
他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根本就不该把陈乔山喊过来，这完全是自找麻烦。
陈乔山可不管那许多，他这段时间在网上被骂得惨了，心底也积攒着许多郁气，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索性发泄个痛快。
“张教授，您作为国内知名的经济学家，德隆系老三股常年维持高位，该涨不涨，遇跌不跌，您觉得这符合经济规律吗？”
“还有，屯河股份2亿元贱卖上市公司资产，股价却不动分毫，您觉得这符合经济学原理吗，这就是您所说的产融结合的民营企业典范吗？”
陈乔山两个问题又接连脱口而出，他死死地盯着站在讲台上的张维迎，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他实在是恨死了这种所谓的著名经济学家，为了私底下的利益，肆意妄为，却不知害得多少普通家庭倾家荡产。
张维迎直接被问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陈乔山竟然准备这么充分。
张维迎心里清楚，德隆系肯定有问题，可他并不在意，全国有问题的企业多了，不缺德隆系一家，而且德隆系家大业大，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出问题，帮着吹捧下出不了大的纰漏。
可他万万没想到会被陈乔山抓住话柄，当众一顿穷追猛打，这让他很是下不来台，心里也有了点悔意，只感觉心脏跳动得异常厉害，胸口闷胀，一时间竟然楞在当场。
众人平时哪见过这个，都被惊得目瞪口呆，整个教室异常安静，都默默地关注着论战双方的动静。
来听讲座的大部分是光华或者经济学院的，还有少部分国关的人，都是慕名而来。
德隆系刚刚获得国内产业规模第一的名头，来的又是德隆集团的董事长，人们大都以为唐万里是德隆系的掌门人，所以是蜂拥而来，却没想到面对的会是这么个场景。
作为经济专业的学生，分析案例很少涉及当前企业，也很少有人了解过德隆系，顶天知道唐万里兄弟上了胡润富豪榜，德隆系是国内最大的民营经济体。
在座的学生虽然不知道德隆系的虚实，不过眼前的情势还是看得明白的。
张维迎教授可不是无名之辈，他是国内著名的经济学家，校长助理兼光华常务副院长，竟然被一个学生驳得无言以对，这就有点出人意料了。
“这位同学，你有证据吗？这样无端诋毁德隆集团，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陈乔山正盯着台上的张维迎，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侧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唐万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心里一乐，没想到打狗倒把狗主人扯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塌糊涂
看到有人介入师生辩论，平静的教室顿时又多了一丝躁动，或者说是期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平静地问道：“你这是代表德隆集团警告我？”
他丝毫不怵唐万里，眼见已经撕破了脸，自然也没必要再留回旋的余地。
他心里清楚，唐万里明面上是德隆系的当家人，其实也就是个公关经理的角色，负责打理集团的对外宣传。
唐氏兄弟显赫一时，最终的结局却很是让人唏嘘。
唐万新身陷囹圄，唐万平脑溢血瘫痪在床，唐万川外逃加拿大，只有老大唐万里全身而退，这其中无疑能看出很多问题。
唐万里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这是就事论事！”
“德隆集团一贯奉行稳健的经营风格，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年轻人，要学会明辨是非！”
“是吗？那我想请教下唐总，德隆集团到底有没有问题？”
唐万里有点摸不着头脑，心里感觉这人莫非脑子有病，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我们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陈乔山又问道：“媒体报道德隆集团7月份裁员，有这回事吧？”
唐万里心头不禁又多了几分轻视，原来是老调重弹，他不屑地说道：“几个离职员工私下造谣而已，我们德隆集团家大业大，难道连几个人的工资都开不起了？”
“唐总，可我怎么听说贵公司的总部大楼正在寻找潜在买主呢？这总不会也是造谣吧？难道德隆系已经到了需要靠卖楼来补充资金链的境地了？”
陈乔山语气很是随意，不过话里的内容却杀气腾腾，这是他记忆里信息，消息自然是真的，时间点也卡得很准。
唐万里脑子一懵，顿时感觉大事不妙。
出售总部大楼缓解资金链紧张，这是集团最隐秘的决策，仅有有数的几个人知晓，没想到还没实施就被人给捅出来了，要是消息传开，后果将不堪设想。
德隆系表面看起来到了最兴盛的时刻，正所谓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真实情况却是底子烂糟，资金链已经到了随时崩溃的境地。
自从八月份以来，央行提高了准备金率，各大行纷纷收缩银根，全国十几家银行同时停止对德隆系放款，只收不贷，德隆系危机显现。
唐万里清楚，第四季度是每年短融到期集中兑付的高峰期，还本付息这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在资金链岌岌可危的今天，集团随时都可能崩溃。
目前形势下，要解燃眉之急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出售集团总部，第二就是质押法人股股权。
两者都无异于饮鸩止渴，都有可能引起市场的质疑，一个不慎就会引发挤兑的狂潮，形势可谓危急。
两害相权取其轻，决策层最终做出出售总部大楼的决定，毕竟金新信托挤兑风波过去不到两年，谁也不敢冒违约的风险。
虽然出售总部大楼必定会受到市场质疑，不过还是有办法应付的，毕竟德隆集团未上市，总比质押上市公司法人股股权稳妥，不过必须在交易前保密，不然必定会引发市场的恐慌，后果极其严重。
计划还未实施，消息竟然走漏了，面对如今这局面，唐万里不敢再往下想，脑门上都已经见了汗。
他心底还有一层更深的忧虑，难道内部出了问题？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类似的问题了。
“你到底是谁，从谁那里得到的消息？”
话出口，唐万里才感觉到不对劲，又连忙补充道：“你这是造谣，出了事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唐万里的情形有点狼狈，他以前当过十几年的中学老师，始终适应不了商场的尔虞我诈，才在集团谋了个闲差，遇事到底差点火候。
如今被陈乔山这么一诈，唐万里顿时就露了怯，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明显的欲盖弥彰。
附近的学生倒还好，近在咫尺的这帮领导哪个不是人精，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陈乔山有点好笑，德隆集团明面上的掌门人也太不禁事了，几句话就露了形迹，难怪唐万新不让他插手德隆的事。
他好整以暇地说道：“唐总，我就是北大乔山，你们在《商务周刊》上威胁要起诉我，你不用一直重复！”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两人的对话很平静，可内里透露的消息却不少，而且一个比一个惊人。
教室里基本上都是不明真相的学生，听到这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场上所有人中，最担心陈乔山的非严小沁莫属，这会儿她多少也有点明白了，尤其是听到起诉，更是不由得站了起来，忍不住拉着陈乔山的胳膊，想问些什么又不敢开口。
陈乔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给了严小沁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稍微打消她心头的疑虑。
唐万里却是心头剧震，他是知道北大乔山存在的。
正是由于北大乔山的介入，啤酒花才突然崩盘，担保链曝光，接着老三股暴跌，让集团损失惨重。
唐万里清楚，集团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换得qfii机构入市托盘，才最终暂时稳定住局面，没想到最隐秘的筹资渠道又被北大乔山获知，要是这个消息曝光了…
他实在不敢继续往下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唐万里不由把视线投到张副院长身上，这里就他职级最高，陈乔山明显不理自己的茬，只能指望行政干预了。
想到这，唐万里语带威胁地说道：“乔山，你还是学生，最好多考虑考虑张院长的意见，不要因为一时意气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陈乔山彻底无语了，没想到唐万里这么天真，都这会儿了竟然把希望寄托在张维迎身上，他不由语带讥讽地问道：“张教授，您还准备昧着良心继续帮德隆系唱赞歌吗？”
陈乔山的话可谓诛心，跟当面打脸几乎没区别。
话音刚落，全场顿时哗然，后排甚至响起一片鼓噪声，一时间场面很是混乱。
张维迎不傻，他心里已经认定陈乔山没有撒谎，德隆系看来是真有问题。
他自然明白这代表什么，再联想到唐万里找自己的目的，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巨大的麻烦当中，这时又听到陈乔山无异于打脸般的羞辱，顿时又气又急，羞恼异常。
正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胸部一阵压榨性疼痛，从心腔一直蔓延到肩膀，小半个身子都是一阵抽痛，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子，最终抵受不住这种痛苦，直接栽倒在地上。
这个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谁都没想到刚才还好好的张教授竟然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陈乔山也让这个意外惊住了，不过也就一愣神，他立刻抢上前查看张教授的情形。
不过他马上就被推开了，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瞪了陈乔山一眼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学院的，要是张院长出事，你脱不了干系！”
陈乔山压根就没理会他，只是关注着西子捧心般蜷缩在地上的张教授，心里也暗自担心，他要是真有个好歹，自己还真脱不了干系。
他没多耽搁，直接拿起手机拨了120，等忙完一切，他心里一时间有点迷茫，这算是报应吗？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人的一辈子真的很短暂，或许一个不经意的决定，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万幸，张教授的症状只持续了几分钟，过了一会，他竟然慢慢恢复过来，人也逐渐从蜷缩状恢复了正常。
陈乔山暗暗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出个好歹，不然还有得麻烦。
众人没再耽搁，直接搀扶着张院长往外走去，其中属唐万里最是焦急，一直连声催促着众人。
陈乔山没再跟过去凑热闹，在一众学生围观外星人般的注视下，径自拉着严小沁的手离开了教室。
燕京毕竟是京城，前后不过十分钟，救护车竟然已经到了。
陈乔山出来的时候，救护车正准备关门，透过半扇门，正好对上唐万里愤恨的眼神，他丝毫没介意，只是回以一个坦然的微笑。
陈乔山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隐约听到附近有人在小声聊天。
“这是拉哪去了，得通知下家属吧？”这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难道还能送校医院呐？肯定送三院了，那里才是三甲医院，张院长的身体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自然得去好好查查，多住段时间。”
陈乔山循声望了眼说话的两人，发现是刚才领导中的两位，不过他们的谈话里明显透出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陈乔山没再理会，找到停在不远处的自行车，载着严小沁融入了夜色。
校园的夜一样的不平静，刚从校园穿行而过的救护车并没有打破校园的固有节奏，却让陈乔山拐上了一条不常走的路。
“怎么来这了？”严小沁望着周围的景象，好奇地问道。
这里是未名湖的北岸，红四楼附近。
陈乔山对未名湖不怎么感冒，水乡边长大的孩子，对名不符实的人工湖实在提不起兴致。
这里撑死了算一个大点的池塘而已，竟然也敢叫湖？他虽然陪严小沁来过几次，可内心里其实是不屑的。
严小沁知道陈乔山的喜好，很好奇他为什么这会儿带自己来着。
“你不是不喜欢这吗？”严小沁又开口问道。
陈乔山确实不喜欢这，他更喜欢去燕南园闲逛，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不得不找个安静的地方思考一下。
他指着远处黑黢黢只剩个影子的博雅塔说道：“你知道博雅塔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啊，水塔！”严小沁得意地说道，显见是认真了解过的。
陈乔山说道：“这湖和水塔还有个名字，你知道吗？”
严小沁好奇地问道：“什么名字？”
“一塔湖图！”
“一塌糊涂？”
陈乔山拉过严小沁的手，在她娇软的掌心比划了一阵子。
手心传来阵阵瘙痒，严小沁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到底还是明白了怎么个一塔湖图。
“塔跟湖都有了，那图呢？”严小沁奇怪地问道。
“图可以理解成眼前的景色，或者干脆凑上北大图书馆也成。”
两人在附近找了个台阶肩并肩坐下，静静望着眼前的湖光夜色。
良久，严小沁说道：“你不说点什么？”
“你想听吗？”
严小沁看了陈乔山一眼，语带娇憨地说道：“那得看你会不会骗我了！”
时至初秋，夜已微凉。
陈乔山揽着她，严小沁顺势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就这么坐在楼前的台阶上，看着不远处的黑黢黢的一塔湖图，谁也没有再开口。
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塌糊涂（二）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很多人注定会难以入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乔山简单说了几句德隆系的事，并没有详细解释，说多了反而解释不清。
严小沁没有追问，她很了解陈乔山，能看出他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只是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陈乔山并不担心学校会找他麻烦，在北大，搅了一场讲座，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这所学校对学生不是一般的包容，远没有清华那么严苛，也没有北航那么死板。
比尔盖茨到北大演讲，门外有人拉横幅抗议，演讲中间有人冲上台搅局，那是重要外宾，事情远比今天来得过分，也没见学校事后追究责任。
陈乔山倒是有点担心张院长的身体情况，细究起来，根儿还在他这，要是真有个好歹，还有得烦。
他这会儿觉得这场争端多少有点无谓，都活了两辈子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愤青。
在金融界，经济学家为了利益而颠倒黑白事也不是国内独有。
格林斯潘号称“美元皇帝”，连任五届美联储主席，前后一共干了十九年，这么一个号称打个喷嚏华尔街都得感冒的大人物，早年也曾为了4万美元替诈骗犯背书。
这种状况在学界普遍存在，很难禁绝，真要计较起来，只能靠学者的良心。
陈乔山更担心的是德隆系的反应，他还没找到什么切实的证据，如今彻底撕破了脸，剩下的就是看谁心黑手狠，或者谁的能量大了。
他心里隐隐有个计划，不过一直拿不定注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尝试。
陈乔山正琢磨呢，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条短信。
“怎么了？”
“不知道谁发了条短信，说张院长没事了，心绞痛，已经稳定了。”
严小沁露出个笑模样，连声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乔山心里苦笑，看来严小沁也一直提着心。
未几，严小沁又问道：“短信谁发的？”
陈乔山没言语，自觉地把手机递了过去，严小沁摆弄了几下，语带肯定地说道：“肯定是个女生！”
陈乔山哑然，他很肯定从没见过这个号码，他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确定的？”
严小沁抿着嘴唇看了他一眼，“你们都是一逗到底。”
陈乔山心下愕然，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短信不长，不过标点俱全，显然是个很细心的性子，八成还真让她猜着了。
看着严小沁怀疑的眼神，陈乔山也没言语，直接回拨了过去。
短信是王芊发过来的，陈乔山询问了下情况，院里陪着张院长家属在医院做的检查，查实是突发性心绞痛，已经无大碍了。
陈乔山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这才挂断电话，这次承了王芊的人情，早晚得找个机会还上。
“你竟然连助理辅导员的电话都不知道，也太懒了吧！”
陈乔山看着她恶人先告状的模样，也没跟她计较，招呼道：“走吧，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
与此同时，地处北大医学部东门的第三医院，急救送医的张院长正躺在病床上，妻子景红在床边陪护着。
病房很安静，是个单独的套间，环境很不错，对病人安心静养很有好处。
张院长刚经过全面检查，才安稳躺下没多久，这会儿正闭着眼休息。
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件事，募地睁开眼，问道：“手机，我的手机呢？”
景红吓了一跳，连忙支应道：“都这样了，还要手机干嘛？医生让你静养，不能太激动！”
“把手机拿来，我有正经事！”张院长毕竟刚经过一番折腾，体虚气弱，完全没了平时精气十足的劲头。
景红拗不过，可又记着医生的嘱咐，便轻声劝道：“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你联系！”
张院长确实感觉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几句话的工夫，胸部又是一阵烦闷。
他对病发的疼痛心存畏惧，连忙放松心情，对着身边的妻子说道：“你给经营报的李总编打个电话，请她务必把我的文章撤掉！”
景红追问道：“哪个李总编，哪篇文章？”
张院长有点烦躁，“李培瑜，号码我手机里存着，你照着我的话说，她知道的。”
景红忍不住埋怨道：“行了，都这样了，你还是安心养病吧，一会我就去打。”
“现在就去。”张院长直接催促道，一口气没喘匀，顿时感觉心头又是一阵发闷。
景红拿他没办法，只得翻出丈夫的手机，走到隔壁的套间打电话去了。
不大会，她就拿着电话走了回来，张院长连忙急切地问道：“怎么样？”
景红看着丈夫虚弱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说道：“她答应了，你就安心养病吧。”
……
北大的校园很大，一场讲座上的风波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不过互联网上已经引发了不少关注。
光华楼的这场讲座，安排在晚上六点半到八点，不过前后只持续了一个小时就提前结束了，原本安排的互动提问环节被迫取消。
晚上七点四十分，未名bbs上出现第一条相关的帖子，名称很惊悚，《光华院长遭学生当面打脸，心脏病突发被紧急送医》。
在这个信息还不是很通畅的社会，这样一则帖子无疑噱头十足，瞬间就引起了网民的关注。
不过帖子仅仅存在了不到5分钟，就火速被管理员删帖。
虽然存在的时间很短，不过这时候正是上网高峰，还是有很多校内学生看到了，论坛里马上就出现一批求真相的帖子。
很快，一篇名为《光华楼讲座风波始末》的帖子出现在未名上，几分钟之内，回复量暴涨。
不过很快，帖子又被管理员删掉了。
一时间，bbs上骂声一片，有不死心学生的继续开贴，这回更快，瞬间就被删掉，论坛里很快就积聚了大量的围观群众。
时间不长，一个通告帖子出现在论坛上：《一塌糊涂有真相》
这个帖子就标题一句话，内容是乱码，不过未名bbs瞬间清静了。
看着网站终于清静了，北大未名的后台管理员松了口气，不过想到最后看到的那条帖子，哪还按捺得住，忙偷偷点开一个网页。
………
陈乔山本以为可以成为一塔湖图的首倡，可惜他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一塔湖图的创意早就被北大的前辈给占了，为此还创建了一塌糊涂bbs，这是目前燕京市内，或者说国内最大的教育内网论坛。
而这时的一塌糊涂首页上，热门贴排名第一的帖子赫然是《北大乔山舌战群儒，光华院长气倒送医》，回帖量已经过两千。
一塌糊涂bbs由北大学生自主运营，完全不受学校监管，所以环境很是宽松，在全国高校里拥有最广泛的受众。
一塌糊涂首页上的热帖不断发酵，光华学院讲座上发生的事，瞬间就在各高校校园里传播开来。
随着帖子热度的不断攀高，北大乔山也变得家喻户晓，连近期在网上掀起的波澜也被人扒了出来，不大会儿，各种爆料帖在三角地轮番发了出来。
《北大乔山举报啤酒花操纵股价，有图有真相》
……
《北大乔山举报屯河股份涉嫌内幕交易》
……
《作大死！北大乔山向证监会实名举报德隆系操纵股价》
……
随着热心网友的深挖，一条条财经新闻被贴到了网上，甚至有人还上传了相关的截图，引得人们争相围观。
没用多久，这些帖子又无一例外上了bbs首页热点。
一塌糊涂是一个开放性的教育网社区，全国注册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万人，在高校圈里影响非同小可。
论坛用户不光有学生，还有各高校的研究人员，以及高校教师和各类专家学者，随着各种深挖，再加上今晚讲座现场同学的爆料，迅速形成了一个热门话题。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塌糊涂的用户里不乏知名经济学者跟教授。
随着帖子热度的升高，也引起了一部分特殊人群的关注，德隆系跟北大乔山的互怼也随着帖子的热炒而逐渐发酵，慢慢偏离了原有的路径。
原本北大校内的一件小事，迅速被一塌糊涂引爆，其结果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本末倒置
陈乔山并不知道，讲座的事已经在网上传开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302宿舍虽然有电脑，不过几个憨货没一个喜欢逛论坛的，更多的是拿来玩游戏或者看教育片。
周围的同学肯定有注意到的，不过很难把陈乔山和北大乔山联系到一起。
毕竟一个刚入学的新生，怎么可能干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暂时没人跑过来追根究底。
陈乔山并不担心昨天的事，只要张副院长身体没事，说到底只能算是学术争端，而这在北大只是小事而已，而且张副院长经常跟人起争端。
北大从来不缺这种事情，学生怼学生，学生怼教授，教授怼教授，此类事情层出不穷而且花样翻新。
其中最出名的，当属张副院长跟林副行长之间的纷争，两人在媒体上是闹得不可开交。
奇怪的是，北大不仅不制止，甚至还专门送上助攻，特意准备场地，安排两位北大教授展开面对面的辩论，生怕事情闹不大。
不能否认，北大确实比较奇葩，不停的在其中推波助澜，**的恩怨史其实就是因北大而起，背后一直有着北大的影子。
**二人渊源颇深，从九五年开始，两人的学术争论就没停过，前后持续了二十多年，争论的重点也从最开始的“国企改革”延续到后来的“产业改革”，简直成了相爱相杀的典型。
两人几十年如一日，争论一直没有平息。
**发生在2016年，两人面对面论辩，这是由国发院组织的，不得不说北大也是心机满满。
这里面还藏着段典故，说起来也是个悲伤的故事，以至于社会上流传着一种说法：张教授的人生，好像只是为了衬托林教授而存在。
北大国发院的前身是中国经济研究中心，由林、张等六位归国学者于94年发起创办，两人的恩怨也自此开始。
林教授的前半生就是一段传奇，这里暂且不提，他被任命为第一任国发院主任。
作为国发院发起人之一，张教授对这种安排明显是不满的。
从第二年开始，他就率先发难，在报纸上质疑林教授的观点，在当时引起很大轰动，这件事被学界称为“北大交火事件”。
四年后林教授就职世行副行长，暂时离开了北大，张教授本以为能接任主任一职，结果上任的是某周姓教授，无奈之下，张教授选择离开，去了光华。
两人的争论并未就此平息。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呈现愈演愈烈之势，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已经到了刀对刀、枪对枪的地步，引起了学界的广泛关注。
别的暂且不提，当传出两人要当面论道的消息，学界一片哗然。
辩论的地点就在国发院所在地，北大朗润园的万众楼，这里是是清朝的王府园林，跟圆明园隔墙相对。
万众楼是园内新建的二层古建楼，修旧如旧，空间不大，会场就七八排座椅，加起来不到六十个位置，结果当天来了近千人，浩浩荡荡的，让人叹为观止。
这里面有很多经济学者，各经济期刊总编，还有很多企业老板，只为了亲眼见证这次巅峰对决，但是能进场的只有那么些人，一时间原本清幽的朗润园难得地喧闹起来。
由于人太多，北大不得不临时弄了两个分会场，搞起了现场直播，也算是盛况空前了。
这场辩论最终还是没什么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或许真正的赢家只剩下北大。
这个广告做得好，国发院的emba再也不愁生源了，捐赠也愈发多了，一个掌纹地砖几十万，一块挂名的招牌几百万，赚得是盆满钵溢。
堂堂一所大学，搞得跟寺庙认捐似的，也是没谁了。
……
陈乔山暂时不用担心德隆系找麻烦，不过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昨天的争论虽然热闹，其实对德隆集团压根就没威胁，也就唐万里会上当。
陈乔山没想着把德隆集团出售大楼的事公布于众，公布出去也没用，反倒授人以柄，费力不讨好。
德隆只要发个公告说没这事，谁也说不清，要是再狠点，直接起诉陈乔山诽谤，那真是一告一个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德隆系股价继续飞涨，陈乔山已经无心上课了，一门心思想找出德隆系的不利证据，可这谈何容易。
好在学生证发下来了，这年头的证件做工很粗糙，一个红皮本，姓名专业什么的还需要手写，很是麻烦。
陈乔山却很高兴，起码可以去图书馆了，如今的网络还不健全，财经期刊和金融类报纸才是消息汇聚的地方。
他已经连续两天没去上课了，好在北大查得不严，不过严小沁却很担心。
“你今天又没上课吗？”
晚上吃饭的时候，严小沁抓住机会问道。
陈乔山点点头，两天时间，一点线索都没找到，他也有点沮丧。
“陈乔山，你到底在干什么，连课都不去上了？”
看得出来，严小沁是真的生气了。
陈乔山也有点头疼，只能说道：“没事，已经差不多了，我明天就不去图书馆了。”
话虽如此，眉头却还皱着，一个大大的愁字写在脸上。
严小沁眉头微蹙，她能感觉出陈乔山在发愁，可又问不出什么，心里也是无可奈何。
稍一琢磨，她不禁冒出一个念头，或许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想到这，她不由拿定了主意。
……
晚上，刚一回到宿舍，陈乔山马上就被人围了起来，事情到底还是传开了。
不光302的人，周围宿舍听到动静也来了不少，问什么的都有，仿佛开新闻发布会似的，陈乔山很是无奈。
面对众人的追认，他干脆地承认了，这会否认都没用，当时李晓-琳就在现场，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熟人，能瞒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问话中，陈乔山知道那晚的消息上了网，成了热点新闻，他心里也有点惊讶。
他本来还想着上网看看的，不过根本脱不开身，只能无奈地先满足一屋子同学的好奇心，一直到深夜。
……
第二天，陈乔山一大早就醒了，不是他想起来，是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家里的电话，只得无奈地爬起来。
移动信号在北大很差，在宿舍时有时无的，有的教学楼也这样，想安心打电话最好找个开阔点的地方，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地处京城的校园。
陈乔山走到楼内信号最强的vip区域，结果电话已经挂了，他又拨了回去，马上就被接通了。
“二哥！”
话筒里传来小五清脆的声音，陈乔山心里不禁苦笑，这才6点多，也难为小丫头起这么早。
“有事吗，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吗？”小五牙尖嘴利地回道。
陈乔山不理她这茬，他发现经过一段时间，小五也不是那么好糊弄了。
“别打岔，说吧，是不是又闯祸了？”
小五不服气地嘟囔道：“才没有呢，不识好人心。”
陈乔山感觉很可乐，跟小五聊天很容易让人心情愉悦。
这个电话聊了很久，小五说了很多事，絮絮叨叨的，陈乔山笑着听着，也顺便知道了很多事情。
比如家里正在盖房子，陈妈念叨着正房留给他将来娶媳妇用，再比如小五如今也有了零花钱，虽然不多，不过小丫头很是高兴，还说放假回家请他吃糖葫芦……
陈乔山有点奇怪，这一大早的，小五尽说些家里的事，直到挂断，他也没弄明白小丫头到底想干嘛。
小五早上刚打过电话，中午陈夕的电话又来了。
高中的课程很紧张，两个妹妹很少给他打电话，一来不方便而且长途很贵。
“二哥！”
陈乔山有点奇怪，“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陈夕笑呵呵地说道：“没事，就是想你了，就给你打个电话。”
陈乔山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对陈夕了解的，这也头也不是简单人物，他心里不禁起疑，老三该不是在学校闯祸了吧？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事就跟我说，哥帮你解决！”
“二哥！”听筒里传来陈夕不满地娇嗔。
陈乔山无奈了，搞了半天陈夕也是啥事也没有，就是一通瞎聊。
到了晚上饭点，陈乔山又接到老四的电话，这一天给他忙的，光打电话了。
“二哥！”电话一接通，听筒就传来陈婉熟悉的声音。
“说吧，啥事？”陈乔山已经习惯了，干脆直接问道。
陈婉很不满，语带威胁地说道：“二哥，你怎么这态度，再这样我以后不打给你了！”
陈乔山哀叹道：“我也没办法啊，你得体谅体谅二哥我，早上小五聊半天，中午老三又聊半天，你这是不是又准备聊半天啊？”
陈婉娇笑道：“怎么，你陪她们聊，就不陪我聊？”
陈乔山不傻，肯定有事，不然三个妹妹不可能轮番打给他。
“说吧，你们三个到底要干嘛？”
陈婉在电话那头楞了下，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说道：“想你了不行吗？”
“打住，平时怎么不见你们想我啊，有事就说，我这还等着吃饭呢！”
陈婉小声问道：“二哥，我跟三姐昨晚打电话回家，小五说你最近在学校过的不开心，我们就想着跟你聊聊天！”
陈乔山一愣，就感觉嗓子有点难受，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陈婉听出了这边的异样，轻声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陈乔山稳定了下情绪，稍一犹豫，说道：“没事，就是学习压力有点大，过两天就好！”
“哥，不要灰心，你是省状元，是我们学校所有人的榜样，我们全家人都支持你！”
陈乔山心下感动，一时也不知道说点啥好，只能敷衍了几句，然后找了个借口挂断电话。
陈乔山感觉心里有点堵得慌，这段时间里外里的忙活，倒是把家给忘了，从没主动打个电话回家，都是家里打过来，想想还真有点不应该。
几通电话下来，陈乔山感觉轻松了许多，把一切都暂时放下了，整个都豁然开朗。
……
吃饭的时候，严小沁问道“咱们晚上吃什么？”
陈乔山脱口而出道：“糖葫芦！”
严小沁哑然，问道：“怎么想起吃这个了？”
“就是想吃了！”
“你知道哪有卖的吗？”
陈乔山笑着说道：“餐饮中心门口，摆摊的还是个美女呢！”
话音刚落，就引来严小沁的一阵笑骂。
整个晚上，陈乔山都异常平静，心里再也没有以前的郁结。
他发现自己本末倒置了，钱固然重要，生活更重要，两辈子了，实在没必要活得那么累。
晚上，刚躺上床，手机响起熟悉的短信提示音，打开一看，陈乔山不禁笑了起来。
“二哥，你吃糖葫芦竟然不带上我……”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波诡云谲
陈乔山终于有了空闲，有机会上一塌糊涂bbs上看一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经过两天的发酵，原有的热度已经消失，bbs首页上的十大热门话题，只剩下唯一一个关于他的帖子还留在上面，压根没有周围同学所说的屠榜那么夸张。
这也难怪，那场观点冲突对于不相干的人来讲，只能算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当时也许很关注，不过也仅是好奇而已，不会过多的关心后续的发展。
陈乔山对此见怪不怪，这跟后世的热点新闻一样，只要背后没有人为炒作，肯定来得快去得也快。
陈乔山打开帖子看了看，内容基本没有夸大，至于评论，说什么的都有，大家关注的焦点存在很大的偏差。
还有人站出来指认北大乔山姓陈，不过下边马上就有人反驳，到最后内容已经完全偏离，搞得陈乔山已经快把百家姓挨个试了一遍。
他不禁乐了，这年代的网民就已经有了娱乐精神。
陈乔山也不禁松了口气，虽说有人把他认了出来，好在谁也没当真，不然多少还是有点麻烦的。
他不再关注帖子本身，反而对一塌糊涂论坛很感兴趣。
陈乔山清楚地记得，以前从来都没接触过这个网站，也没有听人说起过，他不禁很是奇怪，这个论坛活跃度不低，可为什么会默默无闻呢？
陈乔山刚才完成注册的时候，系统已经提示，他是三十万开外的注册用户了。
他心里清楚，截止到03年一月份，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公布的数据，国内网民数量已经接近六千万，已经超过rb仅次于美国，位居全球第二。
这么算下来，一塌糊涂的注册者已经占到全国网民的千分之五，这个数字看起来虽然不起眼，可陈乔山心里清楚，这些用户无疑是网站最优质的财富。
一塌糊涂是架设在教育网内的，注册者基本上都是全国各个高校的师生，毫无疑问，他们会是将来国内互联网的主力军，这批人一旦走入社会，无疑具有极大的影响力。
陈乔山简单看了下，心里也有了大概的判断，一塌糊涂bbs是个私人平台，没有任何监管，言论高度自由，前途可想而知，未来无声无息也就不奇怪了。
他浏览了下网页，心里对这个论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年头，只要跟网络有关的设备，有一个算一个，没一样便宜的，这样一个平均在线一万五，高峰过两万的论坛，要维持网站稳定的运转，硬件设备开销肯定不菲。
陈乔山知道，对比高昂的硬件开销，这三十万注册用户才是这个网站真正的核心价值所在，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冒出些别的想法。
……
相对于校园的安宁，这几天的经济界显得颇不平静，而吹皱这一池春水的主人，这会还蒙在鼓里，正躺在三院的病床上安心静养。
10月11号，《中国经营报》头版头条刊登了署名人文章：《论民营企业融资难问题》。
文章主要提到三个问题，直接对准银行业以及金融监管机构。
首先，文章指出，国内银行业故步自封。
文章直指金融机构，没有学会对企业价值的科学分析方法，在当前大规模产业重组的时代，还在沿用老套路，无疑是落后整个时代的。
第二点，大规模的收购兼并需要大规模的金融创新。
文章指责监管机构对民营企业太严苛，导致大量企业不得已，只能采取违规担保的方式套取银行资金，呼吁各大银行打开金融创新的口子。
第三，现阶段国内企业想要走出困境，必须学习开拓者的成功经验，进入产业重组和收购兼并上来，走产融结合的道路。
……
报道刚一出来，瞬间在学界引起轩然大波。
这篇文章言辞犀利，问题的针对性很强，直接向金融监管机构和银行业开炮。
虽然文章通篇没有明确的指向性，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在替德隆系张目。
国内目前的经济形势很严峻，自从出台国有股减持套现的政策，股市直接崩盘，国内经济持续走低。
政府被逼无奈，只得暂缓实施，不过前因已经种下，市场不是想停就停得了的，股市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
在目前这种情势下，股改，已经成了中国经济不能言说的痛。
而这篇文章的潜台词很明确，要大力鼓励民营经济，对企业进行兼并重组，而这里就存在一个尖锐的矛盾，融资难！
民营企业进行兼并重组，需要大量的资金，这需要监管机构放开对资本市场的监管。
这个建议无疑极其大胆，这里面还面临着很大的法律风险。
《中国经营报》是一家专业的经济类报纸，比《新世纪经济导报》的影响力要大得多，受众也更多，新闻刚一出来，在学界跟金融界同时引起巨震，不过两者的关注点不同。
学界的关注点，是未来股改的政策走向，是宽泛还是严监管，这一直是学界争论的焦点。
而金融界的关注点不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篇文章背后站着德隆系的影子，他们更多的是考虑如果政府改变政策，对市场有什么影响。
德隆系是国内产融结合的先驱，文章所谓的成功经验，毫无疑问指的就是德隆系。
几年前，唐万新刚完成原始积累，就带着核心手下十多个人，去西方发达国家考察。
这趟考察不是走马观花，是真正的深入企业调研，与西方学者有过深入交流，自此开始，德隆系渐渐就走上了这条产融结合的道路。
这篇文章发表的时间点很凑巧，恰逢央行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各大银行纷纷收缩银根，民营资本很难再从银行获得贷款，在这种情势下，很多企业都面临融资困境。
大家都是明白人，能看透里面的玄机，德隆系借机发声表达不满，向监管层施压，大家也乐于围观。
……
同一时间，另一家财经报纸刊发了一则新闻，《德隆系qfii幕后买家现身》，文章篇幅不大，却顿时引爆了股市。
屯河股份第二大流通股股东的真实身份浮出水面，花旗环球金融其实只是代持，真正的出资者是美国杰斯雷曼投资银行。
这次，杰斯雷曼的华裔投资人代表亲自出面，向外界讲述了整个投资过程。
这次股份收购计划本来应该在低调中完成的，可惜事与愿违，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文章最后，这位投资人还信心满满地表示，美国总公司很看好屯河股份，不排除未来继续在二级市场投入资金。
这无疑助长了市场对德隆系的信心，屯河股份开盘涨停，湘火炬和合金投资受利好影响，股价都有大幅上扬。
陈乔山注意到相关信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他也很是无奈，德隆系旗下股票持续上涨，暂时看不到触顶的希望。
不过也不全是坏消息，看得出来，这波行情其中不乏人为干预的因素，就是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与此同时，《经济日报》突然刊发了一条评论员文章，《中央应加强金融监管，大力整顿违规融资乱象》，作者是严智杰。
一石激起千层浪，金融市场顿时变得波谲云诡。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无谓的争辩
自从《经济日报》的评论员文章一出，原本日益走高的德隆系老三股股价，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原本飞速上扬的趋势戛然而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市场的反应虽然灵敏，不过并没有出现恐慌性抛盘，股价维持在昨天的收盘价左右小幅度波动，基本没有出现大的放量交易。
市场的这种反应不奇怪，《经济日报》不同于一般的金融类报纸，称之为全国经济政策的晴雨表一点都不过分。
这次的头条消息一出，无疑预示着政府将进一步收紧货币政策，对市场的影响力自然不容忽视。
03年的经济形势很诡异，大盘走势持续低迷，政府为此出台了一系列的刺激政策，不过效果不尽如人意，结果四季度又采取遏制措施，一时间市场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
陈乔山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不禁大感意外，不仅对这条新闻本身，而是还包括这篇文章的作者，严智杰教授。
他蹭过严教授的课，当时严教授还给他留了联系方式，不过他怕麻烦，自那以后就没再去了。
陈乔山本以为严教授是经济学院的普通教授，看起来也就年龄大点，如今看来，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他在网上查了查，才发现还真是小觑了严教授，那么不起眼的一个小老头，竟然刚从经济学院院长的位置上退下来。
陈乔山知道，清北经济学领域的大牛，很多都是都是高层的智囊，他们说出来的话，有时候还有些别的意思。
他心里清楚，德隆系的严冬是真的来了，只要严管融资渠道，德隆系的资金链或许都经不起一句流言的打击。
陈乔山正琢磨呢，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发现是辅导员打来的。
“喂，周老师！”
“陈乔山，你在哪，现在来学工处来一趟吧！”
周胜的语气有点急，电话里也没多解释。
陈乔山有点奇怪，他也没多问，直接答应下来，起身去了学工处，他赶到的时候，发现办公室里除了周胜以外，在会客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中年男女。
陈乔山正准备跟周胜打个招呼，沙发上那个女人直接站了起来，看着他语气很不善地说道：“你就是陈乔山？”
陈乔山感觉莫名其妙，自己也不认识她啊，怎么跟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他看了那女人一眼，面相很陌生，可以肯定是没见过。
她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四十多岁的样子，保养得宜，不过说话的语气很刻板，整个人又透着点淡淡的官气儿，不用问就知道是体制内的。
周胜忙过来招呼道：“景主任，他就是你找的陈乔山。”话说完，他又对陈乔山说道：“这是我们院张院长的妻子，景主任。”
陈乔山这下明白了，怪不得这女人这幅态度，八成是来找后账的，他心里顿时也有了计较。
“陈乔山，你还有没有点尊师重道之心，老张是你们的院长，竟然被你气得进医院，你说说，有你这样当学生的吗？”
景主任教训起人来很有一套，一副颐气指使的样子，明显是有备而来。
陈乔山丝毫没把她的话放心上，他还真不怕找后账，事情闹大了，下不来台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张副院长的文章已经见报，观点很激烈，经济界争议声很大，闹得沸沸扬扬。
反对者有之，赞成者也不少，由于观点太过激进，引起的争论不算小，不过严教授的文章见报以后，就很少再听到其他杂音，这里面的门道就大了。
陈乔山敢断言，这里面肯定存在着利益牵扯，不然张副院长也不会那么卖力地替德隆集团吆喝。
别的先不提，所谓的产融结合成功的经验，如今国内上规模的也就德隆系这独一份，好坏暂且先放在一边，德隆系股市坐庄的名声可还立在那呢，早几年就已经顶风臭十丈了。
在当下，明眼人都能看出德隆系的问题，愿意出面帮着德隆系撑场子的学者很少，张副院长肯这么卖力鼓吹，没有经济利益牵涉其中，说出去估计他自己都不信。
陈乔山又打量了眼前这个女人两眼，心里忍不住琢磨开了，这人也不像脑子缺根弦的样子，事情闹大了对张副院长明显没有任何好处，她这是何苦来哉？
他说道：“我跟张副院长是有过争论，不过他发病完全是个意外，也怪不得我！”
景主任明显不想善罢甘休，语气不善地说道：“意外？一句意外就解决了？老张都住进了医院，你就这态度？”
陈乔山有点腻味，他实在不想跟个女人做无谓的争辩，直接语带威胁地说道：“你别无理取闹啊，想清楚了再说，事情真要闹大了对张副院长未必是好事。”
景主任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冷眼看了陈乔山一眼，也有点拿不定注意。
她对着一同过来的男人说道：“李主任，你看看，这就是你们光华的学生，我们家老张都这样了，他还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是不是要我去找李院长才能解决？”
眼前的这个男人陈乔山有点印象，那天讲座的时候，这位李主任也是陪同的领导之一。
李主任有点尴尬，他那天就在现场，事情的原委很清楚。
他又不傻，自然能看出里面的门道，压根就不想掺和进去，可今天偏偏被景红给找上了，只能硬着头皮过来跟过来，毕竟李院长明年就要退了，张副院长可是院长宝座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李主任对陈乔山说道：“陈同学，你看事情已经出来了，不管怎么说，要不你就道个歉吧！”
李主任这明显是和稀泥的态度，这话一出口，两边都不满意。
陈乔山肯定是不会道歉的，他又不亏心，“李主任，我记得您当时也在现场吧，张副院长的事想必您应该是清楚的，要不咱们找人评评理？”
景主任不依了，说道：“清楚什么，你把我们家老张气得住院，你还有理了？”
陈乔山干脆撕破了脸，不屑地说道：“那也得看是为了什么吧，他要是不干亏心事，被人说几句就能进医院？我这被你呛半天了，不也好好的吗？”
景红心里一突，她并不清楚当天发生了什么，问过丈夫他也不说，找人打听了下才知道是被光华的学生给气的，这才忍不住跑来找麻烦，谁知道背后还有隐情。
眼看着闹得不可开交，周胜忙说道：“陈乔山，说话注意点，张院长毕竟是院领导，必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陈乔山挑了挑眉头，不过到底没再说什么。
李主任这时候也上来劝道：“景主任，你还是消消气，张院长的事还是等他康复了自己回来处理吧，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插手。”
这句话说得相当隐晦，乍听没什么奇怪的，不过细细琢磨就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景红也是当领导的，很快反应过来，顿时就明白了丈夫的事有蹊跷，不过心里还是很不忿，又很不甘心地瞪了陈乔山两眼，这才随着李主任一起离开了学工办。
陈乔山感觉很是无谓，这算怎么回事，无端被一个女人一通指责，他心里也觉得挺没滋味的，一时感觉有些怅然。
周胜先把两位领导送出门，这才走过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呀，怎么就这么能折腾，你说说，开学到现在，你都折腾出多少事了？”
周胜虽然在抱怨，可陈乔山听得出来，话里并没有多少指责的意思。
他笑着说道：“周老师，咱们不趁着年轻多折腾会，那多亏啊？“
周胜感觉很是无语，学生工作不好做，尤其是陈乔山这样的滚刀肉，他也是无可奈何。
“有同学向我反映，你最近缺课严重，有这回事吧？”
陈乔山点了点头，也没否认，最近几天缺课确实有点多。
周胜劝道：“毕竟在学校，心思还是要放在学习上，学校可是有成绩要求的，我可不希望看到堂堂省状元因为gpa不达标被学术警告！”
陈乔山心下了然，北大有硬性规定，以下会被警告，累积挂10学分也会被警告，事后处理起来很麻烦。
被这么一闹，离开学工处的时候，陈乔山心里也暗暗警醒，是到了彻底了断的时候了。
马上就是金融学专业英语考试，其他的课程也耽误不少，事情不能再拖了。
想到这里，陈乔山拿定了主意，他直奔电子阅览室，把早就拟好的一封邮件发了出去，又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忙完这一切，陈乔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忙活这么久，最后的杀手锏都用上了，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不过想到德隆系的事情即将见分晓，心里又多了一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