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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家玉门     不世奇才txt下载     不世奇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六十六章 :扑朔迷离

    第七百六十六章:

    这两日,整座京城热闹非凡,沈风迎娶大学士之女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这桩婚事的皇帝金口钦赐,可谓风光无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夜里,也就是婚事前一日的夜晚,大学士府内内外外张罗得喜庆洋溢,府中下人也是忙里忙外,而此时,沈风却是如履薄冰,虽然这桩婚事是迫不得已,但婳瑶她们这几日几乎没有给他好脸色,连说句话都欠奉。

    皇帝赐婚,排场一定小不了,沈府一定要好好装饰一番,但皇帝却没有报销经费,花费的还是可岚的银子,这一年,沈风的银子全部拿来扩充军费了,吃的穿的全部由可岚一力承当,可以说是被可岚包养了,现在可岚还要拿出银子帮沈风娶亲,真是委屈了她。

    但这两三日,沈风必须集中全部心神去应付这场婚礼,将这场戏导演落幕,且这两三日的成败决定着濮阳宫的兴亡。

    此时,我们正在府中与广音、草谷、问书、青石商量如何应对濮阳宫,几人静静坐在房中,一语不发,直到一个老妪进来。

    老妪便是琴操老人。

    纪婳瑶领着琴操老人进入书房内,天府等人见到琴操老人纷纷行礼,琴操老人辈分还在壶酒之上,按照天府的规矩,几人要称琴操老人为师叔。

    “有劳前辈深夜前来,还望前辈见谅。”沈风起身将琴操老人迎入,对于琴操老人,沈风十分重视,礼数自然也不敢落下。

    “拜见师父。”广音上前行礼,琴操老人等于是濮阳宫的眼耳,她想来沈府,就好像是自己考试自己改卷。

    省去客套话,沈风直接道:“明日便是我成婚之日,前辈,濮阳策可有怀疑你?抑或对你有所保留。”

    琴操老人道:“濮阳策若是怀疑一个人,便会多其谈话,而他已三年未曾与我说过话。”

    原来天府的奇葩门风是传承下来的,沈风看着这一群人,抠脚丫的抠脚丫,闭目的闭目,跟这一群人处在一起十分不适,沈风心里无奈一笑,又道:“那濮阳策的计划进行得如何?”

    琴操老人道:“一丝不苟,足可以假乱真。”

    依照濮阳策这种性格,无论在什么年代,做什么事都能成功,但偏偏这种人才却要走上这条路,想到此,也不敢懈怠,谨慎道:“濮阳策的性格难以捉摸,难保他会临时改变计划,若真是如此,我们便停止行动。”

    见他们没有异议,转而问道:“除了提防濮阳策,还要注意白石老人,青石师叔,你查得如何?”

    “这只老狐狸太狡猾,完全查不到他是谁。”邋遢老头竟然叫自己的师父老狐狸,可见他们关系也不太好,“但一个人或许与他有关系。”

    沈风道:“你上次信中说过,便是宋执裘,但我已调查多时,也毫无所获。”

    邋遢老头道:“宋执裘必有可疑之处,连当今皇后亦是濮阳宫的人,宋执裘怎会没有站位?”

    太久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物,要不是邋遢老头提醒,差点将这个人忽略,沈风瞩目沉思道:“依你之见,宋执裘是哪方?”

    邋遢老头道:“宋执裘并非濮阳宫之人,又非皇帝心腹,但宋执裘在朝中声望极大,但却查不清此人究竟是何方的人,你不觉得这亦是一种本事。”

    沈风沉吟地点点头道:“你接着说。”

    “当朝国相超然于峻势之外,而他的仕途却是十分平常,并未与任何人有政治利益关系,但此在先帝时,便可周旋于当今皇上、秦王、晋王之间,亦是如此,才使得他官运亨通,直到当了国相。”

    沈风心中一动,这种立场不定却左右逢源的人像极了一个人——白石老人,这只奸诈的老狐狸游弋与濮阳宫、天策府之间,飘忽不定的立场,神秘的身份,都令人如鲠在喉。

    邋遢老头道:“沈风,宋执裘与老狐狸最相似之处,便是神秘,此人若稍加留意,说不定便可查清老狐狸。”

    沈风肃然道:“此事便劳烦师叔稍加费心。”

    邋遢老头道:“放心吧,老狐狸再如何神秘,等风起云涌时,他定会露出水面。”

    在这个时刻,明知白石老人会是一条隐蔽的毒蛇,沈风还是无法分心在他身上,转向草谷、壶酒道:“两位师叔,此次能否骗过濮阳策,全要靠你们二人,你们务必要确保万无一失。”

    草谷乖静道:“将军放心,我可保证。”

    壶酒道:“我手下的徒弟皆是成名已久的马戏团,把弄一些障眼戏法如同家常便饭。”

    沈风笑道:“很好,明日我要迎亲,一切听从问书师叔安排,姑姑,在这期间,你不仅要配合问书师叔,还要监视宋执裘、皇帝。”

    广音道:“恩。”

    “这是一张图,诸位前辈来看看。”沈风在一张京城局部的地方上指点,将明日计划进行详细的商量。

    商量完毕后,沈风才转而道:“琴操老人,今日让你前来,不只是为了明日的计划,而是为了以后覆灭濮阳宫。”

    天府等人将目光望向琴操老人,琴操老人从进来后神色便毫无变化,似乎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她目光淡淡地望着沈风,倾耳聆听。

    沈风凝视众人,低沉道:“濮阳宫覆灭,势在必然,而我,天策府!将会亲手终结它,诸位放心,我不会以杀戮去施行,毕竟他们与天府也有渊源,相反的,我会好好利用濮阳宫这几十年培养的弟子,大夫归并草谷,乐师从于广音——至于那些不愿归附的,便将他们遣散各处谋生。”

    闻言,天府等人顿感欣慰,纷纷称赞,沈风神色未变,凝重道:“但在此之前,须谨防他们协助濮阳策叛乱,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一旦濮阳宫叛乱,定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届时,必然免不了以血作为代价,所以,请大家来商量一下,如何将动乱减至最低。”

    这一夜,沈风与诸人商议至天明。

    翌日,黄道吉日,大学士府内外染上一层喜庆的红妆,府前敲锣打鼓,鞭炮齐鸣,而府外的道路两旁则是皇城城卫,皇帝赐婚自然是守卫森严,此时,此时,一支迎亲队伍驶入大学士府门前的长街上,其中那一顶装饰艳丽的花轿格外显眼,那是古代女人的归宿,抑或称是枷锁,上了这一顶花轿从此便只能相夫教子。

    而沈风一身锦红长衣跨坐在一头雄骏的马儿上,束发衣戴,另有一番俊朗神采,在马上胸前还系着一条红花带,行于队伍前面,古代婚事男方地位如果高于女方,便不必亲自来迎亲,但沈府处于对大学士府的尊重,亲自来学士府迎亲。

    大学士府门前围攒着上上下下的人,大部分是学士府的府丁也在其中,其他则是学士府的一些亲戚,瞿楚贤与夏嫣然也在其中,夏嫣然情绪不佳也就罢了,但此时瞿楚贤神色亦十分反常,双眼无神,脸容木然,着实令人费解。

    隆隆隆——

    古代迎亲需要放铳放鞭炮,越是显贵的婚事,阵仗越是盛大,长街上弥漫着白色的烟雾和刺鼻的烟味,沈风缓缓驱马行在府门前,随行的喜娘按照惯例去催婚。

    古代很重视成婚生子,人人皆当成头等大事,礼仪十分繁缛,但古人却乐此不彼,气氛尤其热闹,而沈风心中顾虑重重,神色未显得多高兴,眼光触及到夏嫣然,见她正怨怨地望着自己,心中叹息一声,无暇去顾及她。

    喜娘催婚三次后,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从府中出来,沈风望着红盖头下的新娘子,心中不禁尴尬,没想到人生第一次成亲却是跟顾碧落,晚上要洞房非要打起来。

    一番繁文缛节后,新娘走入花轿,沈风领着队伍转向另一个方向,此次婚事是皇帝赐婚,为的是祈求上苍恩泽大地,因此沈风与顾碧落需去皇室宗祠祭拜。等祭拜大典完毕后,才可完成婚礼。

    随行的人还有瞿楚贤、柳宗礼、夏嫣然等人,夏嫣然正要随行,却被身后一个人拉着,夏嫣然回头望,才见是纪婳瑶。

    “婳瑶——”

    “别说话,跟我来!”

    新娘上了花轿,队伍准备骑行,此时,宋行军却乘马过来与沈风相对而立,

    、、、、、、

    ——宗祀——

    皇氏宗祀位于黄荡山下,是距离皇陵最近的山峰,大华宗祀便建于山下,宗祀前面则是一条清流,背山偎水,又居于林荫之下,与皇陵一同享尽风水。

    山下守卫着无数皇宫禁军,将要日落时,沈风与顾碧落来到了宗庙前的祭坛,祭坛上青烟缭绕,仪品陈列,里面不知有多少文章,若非有几百位礼部官员,谁可如此详细罗列这一切。

    皇宫作为天下人膜拜之地,严格的礼仪便是基础。

    “皇上、皇后驾到!”

    一声沉重的号角吹起,皇上与皇后同驾而至,百官齐齐跪拜,而沈风则免去跪拜之礼,今日沈风与皇帝一同祭拜,在世俗眼里乃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皇宫禁军将山下的路全部包围住,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起来,唯独在宗庙周围没有设防,依照礼仪,宗庙外不可见刀剑,所以周围没有武装的禁军。

    趁着皇帝驾到的空隙,沈风悄悄溜到花轿旁边,低声笑道:“还是做新娘子好,不必跟着他们拜来拜去。”

    “祭典何其庄重,你不去参礼,怎还到处乱跑。”花轿内传来一声怒叱声,纵使当了新娘子,顾小姐对他还是没有好脾气。

    沈风偷笑道:“这几日拜来拜去,拜得我头昏眼花,干脆来你这里喘口气,怕你一个人闷得慌,顺便来陪你解闷。”

    顾碧落狠狠踹了一脚花轿,斥道:“你见过哪个新郎来陪新娘子解闷,快回去——你怎么进来!”正说话,却感觉花轿摇晃了一下,揭开红盖头一看,赫然发现一个贼头贼脑的人钻了进来。

    古代男女在成亲之前见面乃是大忌,几乎没有哪个想抱得美人归的人会做出如此有悖礼仪之事,这家伙,直接钻入新娘子的花轿里面来。

    沈风不忌讳,但顾碧落到底是清白姑娘,惊地杏眼圆睁,同时又仓皇羞涩,连推带打,羞怒道:“给我出去!出去!”她出身书香门第,自幼受习礼仪,如此情形下,怎可冷静下来。

    沈风扛着拳头就是按住屁股不走,急忙道:“冷静点,我这样做是想做给濮阳策的人看!”

    顾碧落满脸羞怒,浑身皆不自在,急忙将红盖头重新掩着,压低着声音道:“那你也不可进来花轿,如此——成什么样子!”

    沈风失笑道:“又不是真的,再说,这趟亲在落幕时,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闻言,顾碧落神色即转淡,连眉间那一涟喜意也化消:“濮阳策究竟意欲如何,你快告诉我!”

    沈风压下道出的冲动,沉声道:“我知道你很不安,但为了不让你流出马脚,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感觉濮阳策就在周围,他在注视着这一切。”

    顾碧落冷哼一声,板着脸下了逐客令:“不说便不要来与我说话,出去!”

    这一幕像极了之前在营帐内的时候,还有帐篷、马车,不知为何,沈风钻入顾碧落的私属领地内,且是只可容纳两人的狭小空间,如今竟然一起跻身在一顶花轿内。

    “急不得急不得,我行为越是诡异,越是表现顾虑重重,濮阳策才越会相信,多疑之人信可疑之事。 ”既来之,则安之,借着帘布的缝隙往望寻望几眼,漫不经心道:“说起来,这可是我们第二次做在花轿上,之前我还跟你离了两次婚,离没离成,结也结不成,真是冤孽。”

    顾碧落冷冷道:“贵稀罕与你有冤孽,此次事了,我立即削发为尼,从此常伴青灯。”

    沈风揶揄道:“顾小姐,你可真健忘,古来和尚配尼姑,和尚事尼姑知,你进了寺庙的黑名单,尼姑庵岂会容得下。”沈将军天生有降服女人的本事,无意间,竟将顾碧落的后路也给断了。

    顾碧落想着就来气,怒道:“我便自建一座。”

    沈风拍手叫绝道:“妹妹建孤儿院,姐姐建尼姑庵,你们倒是志同道合,巧妙地解决了抛妻弃子的悲剧,真乃那些带着孩子失足妇女之福音。”

    本是坐如针毡的顾碧落,再也忍耐不住,张手将他推了出去,沈风趔趄摔倒,此时,花轿突然被抬了起来,沈风与顾碧落同时一惊,面面相觑地望了一眼,按照规矩,顾碧落也要进入宗祀内禁食一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进去。

    顾碧落急窘道:“都怨你!”

    “怨我怨我!”沈风急忙揽下,讪讪笑道:“现在怎么办?”

    顾碧落差点气急攻心:“我还想问你呢!”新郎新娘一起上花轿,这简直闻所未闻,又让顾碧落开了一次眼界,这人莫非是灾星,为何到哪便令人倒霉运。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当了天府之主,沈风也学会用一些官方口语,拍了拍她的香肩,安抚道:“我想想办法。”

    新娘子板着一张脸,斥道:“快点!”这恐怕是天下间脸色最难看的新娘子,哪个女儿家不重视婚姻大事,被沈风这么一搅和,天大喜事变成了伤风败俗之事,她心里不生气才怪。

    “要不然——你说你要去茅房小解?”沈风小声询问道。

    顾碧落脸色一变,拳头一下子攥紧,狠狠瞪了他一眼,这里是皇家宗祠,哪里来的茅房,忧心忡忡地坐在花轿里,轿子被抬入宗祠的一间庙堂,周遭一片肃静,顾碧落仔细聆听片刻,细声道:“此处似乎无人。”

    沈风悄悄拨开轿布,小心探头看了几眼四周,确认没人之后,才走下花轿,转头道:“我先走了。”

    说着,急忙转入宗祠内堂,在门口时正好遇到李公公,李公公正寻着他,急忙道:“沈将军你去哪儿了,老奴到处找不到你。”

    沈风敷衍道:“宗祠太大,我走错了地方,拜祭开始了吗?”

    李公公道:“快与老奴进来。”

    与李公公一起进入宗祠内,宗祠已是开始进行祭拜仪式,沈风照着礼官的指示与皇帝一起祭拜,一番仪式下来,竟然用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已是夜里,接下来还要在祠堂内清修一日。

    祠堂内只沈风几个外人,除此之外,便只有皇帝外,皇帝闭目静坐,凝神坐在祠堂中央,如今皇帝与沈风势成水火,表面上赐婚其实是为了稳固朝政。

    夜深

    皇氏祠堂中只有皇帝与沈风二人,这几个时辰,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按照拜祭礼仪,头一日不可进食,亦不可喝水,须不眠不休在祠堂紧闭一日。

    “沈风!”

    不知是何时辰,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叫声,半梦半醒的沈风睁开眼皮,只见皇帝依旧闭目坐在地上,还以为是幻觉,迷迷糊糊地又闭上眼睛。

    “沈风!”

    耳边又传来一声低喝,这次是听清楚了,的确有人在说话,转眼望向皇帝,低声道:“皇上,你在叫我?”

    皇帝闭目沉声道:“给我集中精神,祠堂乃我朝福荫所在,岂容在此放肆!朕蒙受先祖恩泽,才得以传袭天命,统治江山!”

    沈风冷笑道:“我记得皇上在未登基之时,并不受先帝看重,但皇上有雄图之心、扼腕之志,才可排除万难登上皇位,我看皇上并不相信天降福泽,我我又何必浪费心神去拜祭。”

    皇帝冷笑几声,忽然站了起来,眼中掠过一道复杂之色,古怪道:“以前朕是不信,但看见如今的你,却让朕反而恨所谓的天命。”

    沈风一下子沉默下来,心里很清楚皇帝口中所谓的天命是什么。

    “皇陵你找到了,天府也被你找到了,九鼎还被你得到——”皇帝眦目而视,冷肃之气喷张乍出:“朕真恨不得杀了你!”

    这句话沈风百分百相信,甚至相信皇帝每时每刻都有这个念头,如果是曾经年轻时的皇帝,或许早已杀了沈风,但现在皇帝看似威严匹天,实地里却是一个胆小怕事的老人,皇帝已许久没有遇到令他恐惧的人。

    “我相信,但我更相信我会活得好好的。”沈风将他的杀气视若拂风,转而叹了一声,意味深长道:“而皇上,你活得太累了。”

    皇帝漠然道:“纵观古史帝王,娇纵好奢者,如何统治江山。”

    “皇帝关心的到底是自己的龙椅,还是整个社稷黎民。”沈风毫不留情的揭穿,直面的讥讽!

    皇帝沉声道:“乱臣贼子也配教训朕!朕的龙椅绝不会让给他人,亦不能让给他人!”

    “好了,不说这些,我对你那张龙椅没兴趣,皇上——”沈风有些心烦,迟疑了片刻,鬼使神差道:“你可还记得李晓月这个人?”

    皇帝吊起眼睛,沉声道:“你知道多少?”现在沈风每说一句话,皇帝都充满着怀疑,

    沈风道:“只是一些陈年往事,皇上可知李晓月是怎么死的?此事或许与”

    皇帝忽然拂袖道:“此事不必你妄论!给朕退下!”

    沈风心中存疑,皇帝并不想谈论李晓月的事情,难道他深知当年所发生的事情,那他为何要隐忍,是无奈,还另有图谋?

    心里蒙上一层困惑,越发觉得这个皇帝不那么简单,想着,退出了祖祠内,祖祠是一个巨大的方形建筑物,和庙宇结构相似,里三层,外三层,这里三层是先祖祠堂,外三层则是一些皇室旁系的祠堂,里外祠堂便可看出地位,方才皇帝所在的祠堂便是大华祖先。

    在古代能不能进入祠堂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进了祠堂死后灵魂才可得到归处,否则便成了孤魂野鬼,在封建迷信的时代,人人都十分重视自己的后事。

    宗祠内的祠堂呈梯形排列,越里面越高的位置代表辈分越高,从祠堂内出来,便看见李公公守在外面,对于这个李公公交情不能算深,但也是沈风在宫中需要笼络的人物。

    打了一个招呼,悄悄溜去另一间祠堂,祠堂中一个女人正跪拜在牌位前,沈风慢慢走近,漠然道:“你是在忏悔,还是在祈求自己的后半生不要太过悲惨?”

    皇后娘娘條然睁开眼睛,经过一阵惊愕,随即怒道:“你不要给本宫太过放肆!”

    沈风冷笑道:“在我面前你不是皇后,只是一个被嫉妒心驱使而坠入深渊的恶毒女人。”

    皇后娘娘的面容从慈祥虔诚变成狰狞恶毒,语调森冷道:“沈风,本宫劝你不要欺人太甚,将一个女人逼得太狠,你一定会后悔!”

    闻言,不知为何,沈风身上涌上一道寒意,从琴操老人处得知了皇后这几十年的所作所为,在感到心寒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为了当上皇后,这个女人将心卖给了魔鬼,手腕狠毒令人发指。

    心中想了想,皇后既然与赵燕想操控我,一定还有后招,我不妨再等等,不要将这个女人逼急了,想到此,淡笑了之走出祠堂。

    祠堂廊上十分寂静,周围悬挂着金黄色的灯笼,拜祭须三个时辰换一次灯笼,灯笼上还印有符印,十分的讲究,祠堂外面仍在礼行祭仪,祭礼要持续三天三夜,整个礼部须不眠不休方可。

    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天亮,天亮时,皇帝与皇后从祠堂内出来,每日鸡鸣之时,便要在祭台再行了一次祭天仪式,合为祭天祭祖。

    “一切已布置妥当。”

    经过一间祠堂,身边错过的一个小礼官递上一句话后便迅速离开,沈风停住脚步,侧眼一看,发现赵燕公主就在旁边,恰巧此时赵燕公主也注视过来。

    “拜见长公主。”

    沈风心里有了打算,走过去行拜礼,之前沈风见赵燕的时候都没有礼数,但这次沈风呈现出不一样的态度。

    赵燕公主露出高高在上的笑容,意有所指道:“将军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沈风平静道:“这全靠长公主的恩赐。”

    赵燕公主嘴角藏着鄙夷的笑意的时候,那种掌控男人的快感填满了她空虚的灵魂。

    如果濮阳宫垮台,朝廷大乱,那皇后背后的人绝不会再隐藏,沈风暗自察言观色一番,心再一思索,低声道:“回春膏已剩下不多,近几日我每日皆要吸上五六次方可,还请公主再赐我回春膏。”沈风故意夸大吸食频率,令赵燕更加深信沈风已中毒太深。

    赵燕露出莫名的笑意,冷淡道:“本宫要弄来回春膏也要费上一番功夫,这倒为难本宫了。”

    沈风装出急切的神态,上前几步逼近赵燕:“还请长公主帮我,我必会报答公主!”

    赵燕神色一变,斥道:“放肆,你这是在逼迫本宫吗!”

    沈风退了两步,躬身拱拳道:“不敢。”

    赵燕轻蔑的冷哼一声,淡淡道:“回春膏乃是稀罕之物,得之不易,本宫为何费心要帮你?!”

    沈风见是时机,‘推心置腹’道:“以后若是长公主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

    赵燕斜睨一眼道:“任何事?”

    沈风一口笃定道:“是!”

    赵燕灿颜一笑道:“好,没有回春膏的滋味是否不好受,但是你若尽心为本宫办事,本宫便会赐给你回春膏。”

    沈风一改往日的倨傲,一脸谄媚道:“奴才一定尽心为长公主办事。”

    赵燕听到他自称奴才,顿时放肆地冷笑几声,眼光带着鄙夷瞟过去,淡淡道:“希望如此。”

    先让给你这个*高`潮几天,到时候就让你尝尝被愚弄的滋味,沈风心里暗骂,告退一声转向其他祠堂,祠堂外面皆是朝廷重臣,沈风一个个试探,在眼下这个形势,沈风必须去试探那些重臣的态度。

    夜幕帷罩了整个星空,继而欲要拉开,暮晓之时,星片渐渐淡去,初晓初现峥嵘,不知不觉,已是几个时辰过去。

    此时宗祠外面吹起一阵罗角声,瞬间,祠堂廊上的人神色都有了微妙的变化,沈风望了望周围转身往里外层之间的大门走去。

    “请圣上升台祭天!”

    随着礼官的一声高呼,皇帝从宗祠内走出来,左右皇亲国戚朝廷重臣相继前行,正当皇帝走到瞿楚贤身边,本是双目无神的瞿楚贤猛然抬头,眼中杀机毕现,突然从旁边抽出一把刀。

    “杀了这个昏君!!!”

    一呼百应,周围上百个人纷纷抽出刀器冲向围绕皇帝的那一拨人,这一惊变,吓傻了所有人,甚至来不及去想为何瞿楚贤会突然刺杀皇帝,宗祠内一片混乱。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情况来得太突然,皇帝身边没有侍卫,只有一堆太监和宫女,眨眼之间几个太监已倒在血泊里面,而皇帝亦是处于震惊中,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瞿楚贤竟敢弑君!

    皇帝目光死死地盯着瞿楚贤,似乎想到这背后不同寻常的阴谋,但无论如何弑君是大罪,上下九族皆会牵连到,其中最直接的便是文抒问与顾碧落。

    “怎么会如此!?”皇帝喃喃自问,随即怒焰呈上龙颜,愤怒道:“给朕擒住这些逆贼!”

    话刚落音,几个佯装太监的侍卫从旁边抽出武器对着那群侍卫狂砍,顷刻间,血花四溅。

    宗祠内混乱无比,里面本已经昏暗,再加上灯笼被推翻,里面变得难以肉眼辨识事物,此时沈风站在后面,人群比较稀松,借着里面的灯火看到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从瞿楚贤突然弑君到乔装太监的侍卫,这一切沈风早已知道。

    好戏才刚刚上演。

    “沈风,一起杀了这昏君!”人群中的瞿楚贤忽然高喊一声,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令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次弑君是沈风串通瞿楚贤密谋。

    但事实是瞿楚贤故意喊了沈风的名字,很明显,这次瞿楚贤弑君并不是如表面所看到,真正的目的是让沈风也背上弑君的罪名!

    那瞿楚贤为什么要这么做?!

    “点灯!杀了昏君!”

    宗祠内的灯火被点亮,与瞿楚贤一伙的刺客纷纷杀向皇帝,一瞬间砍倒几个婢女,这时候沈风就不能再坐视不理,正当刺客要刺向皇帝时,沈风横空出世挡在刺客前面,为皇帝解去性命之危。

    一番杀斗后,混乱终于平息下来,一干人等全部伏法,包括这次的主谋人瞿楚贤。

    “昏君!昏君!”瞿楚贤被两个侍卫押上前,披头散发之下是一个儒雅的学士,但任何人也没想到一个文弱书生竟敢刺杀皇帝。

    皇帝脸色十分可怕,从旁边侍卫抽出一把刀,咄咄逼人地走上前,双眼仿佛要吞噬人地盯着瞿楚贤:“你为何要刺杀朕!”

    “你这个昏君,人人得而诛之!”

    皇帝目光一沉,突然剑指沈风,怒吼道:“将这个逆贼也拿下!”

    左右侍卫将沈风也拿下,沈风没有抵抗,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做做样子:“皇上,你这是为何?!”

    皇帝剑指瞿楚贤沉声道:“你与这个逆贼勾结刺杀朕,他方才喊了什么,你当朕是聋子吗!”

    沈风急忙道:“皇上,方才你也看到了,我奋力护驾怎会与他勾结?”

    瞿楚贤依旧双目无神,语调却愤怒道:“沈风,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敢做不敢当的小人,老夫看错你了,你陷害老夫,若非你唆使老夫弑君,老夫岂会跟你一起造反!”

    沈风眼光一直在观察瞿楚贤周围,直到发现一个可疑的人,她站在瞿楚贤对面,是皇后身边的一位老宫女,她的目光一直盯着瞿楚贤,准确的说是盯着瞿楚贤的双眼,瞿楚贤的双眼对着老宫女的双眼。

    回过神来,又调整情绪道:“请皇上明鉴,我从未与他合谋造反。”

    瞿楚贤‘大怒’道:“沈风!枉我将女儿许配与你,还犯险助你大业,你竟然陷害老夫,好!好!好!”

    皇帝沉声道:“沈风,若你想证明清白,便亲手杀了他!”说着,沈风将剑丢到他面前。

    沈风艰难地拾起剑,奇怪的是,此时瞿楚贤表情木然,仿佛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沈风握着剑走到瞿楚贤面前,“皇上——”

    皇帝语调冰冷道:“杀了他便可证明你清白,若你不动手,便是与他共谋——想必你也不想背上弑君的罪名。”皇帝之所以没有盘查下去,是因为心里已经认为瞿楚贤是受沈风指使,但皇帝此时又不敢冒然杀了沈风,只好拿瞿楚贤先开刀。

    “沈风,不要!”

    此时,顾碧落不知何时已从祠堂中出来,方才发生的一切已超乎她的思索范围,今天她是新娘子,却不知父亲为何会弑君,目及眼前一切,失了魂般的低吟一声,便要冲上前,就在此时,一个白发老妪凭空出现挡在她面前。

    “不要过去,你也会没命!”白发老妪冷冷道。

    而此时皇帝已不耐烦,弑君之罪罪无可赦,纵然他之前还想利用顾碧落,他也绝不能姑息,龙目微阖,怒喝道:“还不动手,莫非真如他所言,你与他共谋弑君!”

    不——

    顾碧落正欲开口,白发老妪却一个掌刀劈在她的左颚,顾碧落一时哑语说不话来,身体也被白发老妪控制住不能动弹。

    此时瞿楚贤依旧木然,只是双眼转向顾碧落的方向,机械般喊道:“沈风,你陷害老夫,你陷害老夫,是你唆使老夫弑君,你陷害老夫!”

    这句话更像是在说给顾碧落听。

    “对不起。”当顾碧落出现时,沈风便已经看到,目光歉然地望着顾碧落,在顾碧落的注视下,亲手将剑插入瞿楚贤的心脏处。

    顾碧落怔怔地目睹沈风将剑慢慢插入父亲的身体里,脑中轰地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惊恐仿佛要将脑中炸裂般,进而感到撕裂般的痛楚,瞬间瘫倒在地。

    “跟我走!”白发老妪趁着所有人没有注意,从人群后面悄悄将顾碧落带走,瞿楚贤血溅当场,新娘子不知所踪,一场血色婚礼如迷雾般落幕。

第七百六十七章 :死而复生

    弑君事件发生之后,文抒问翌日便不知所踪,夏嫣然也早已离去,整个学士府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似的,而顾碧落亦是悄无声息地从宗祠消失,更让皇帝深信这是经过预谋的,而且心中更加坚信沈风是幕后主使人,但由于沈风如今实力超然,皇帝亦不敢妄动,此事在几日后归于平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梨园乐府——

    此时,乐府戏台上唱着一出戏,濮阳策站在戏台上戏步轻快,可见心情甚是不错,良久,唱罢,才抬手喊道:“她醒了吗?”

    “醒了。”旁边帷幕里面走出一个白发老妪摩诃老人,摩诃老人便是当日带走顾碧落的人。

    濮阳策退了几步,正坐于一张太师椅上,朗声道:“请六傅弟子顾碧落入戏。”

    两个小鬼领命去请,很快的,顾碧落走入戏台内,走来时,她神情憔悴,苍白的面容下毫无光彩可言,家道横变,亲父被杀,喜事便丧事,如此打击下,顾碧落仿佛生无可恋,脸上连一点生机也没有。

    但诡异的是,她的脸色十分不好,眼神却带着一丝疑惑和复杂之色,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走入戏台中,心思全无,手中不知握着何物,冷漠道:“找我何事?”

    濮阳策叹息一声道:“师妹,你可是在怨我?那日我收到消息后,便派人前去阻拦,只是还是晚了一步。”濮阳策拜七傅,而顾碧落拜六傅,所以濮阳策称顾碧落为师妹,从濮阳宫创建后,所有规矩都是濮阳策以及七傅立下,完全脱离了天府的规矩,正所谓是另立门户。

    顾碧落依旧沉默不言。

    濮阳策又道:“有些事不知是否要告诉你,恐怕你也知道了一些。”

    闻言,顾碧落眼神瞬间发生了变化,那一幕景象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心神坠入惊恐中,不禁颤颤发抖。

    她声音沙哑道:“你说!”

    濮阳策道:“当日你父亲之所以会弑君,皆因沈风在背后唆使,沈风想趁这个机会杀了皇帝,不料皇帝早有准备,沈风为了洗脱罪名,便杀了你的父亲。”

    闻言,顾碧落悄然露出思索之色,当日确实听到父亲喊了一句话,此事定然与沈风脱不了关系,想到此,心中悲愤之情溢然于表:“他为何要刺杀皇帝?!”

    濮阳策道:“因为他等不下去了,人心是会变的,以前的他,身上没有追逐权力的野心,但自从拥有天策府后,他逐渐沦为权力的奴仆,学会了弱肉强食,学会了不择手段。”

    顾碧落神色仍是处于悲伤和迷惑,完全听不进濮阳策的话,哪怕濮阳策在恶意扭曲沈风在她心中的样子。

    濮阳策急功于心,添油加醋道:“我的话或许你听不进去,但你父亲的话,还有你亲眼所见的,你的父亲确确实实是被沈风害死。”

    闻言,顾碧落浑身一震。

    濮阳策一脸慈悲道:“我知你与他——唉,我亦知你进入濮阳宫是受他指使,老夫爱惜你的才智,愿冒险与你一起共谋大事,如今他是你的杀父仇人,难道你不想为父报仇,百行孝为先,对杀父者,报仇即是尽孝。”

    听了这一席话,顾碧落逐渐恢复神智,但并不是被他触动,而是逐渐将心中的疑云抹去,又想到那个可恶的人,脸上立即露出愤怒之色,冷冷道:“我该如何做?”

    濮阳策从她脸上看到了愤怒,眼前情形落入盘算,搬出事先想好的计划:“人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而是失去一切,你假装不知此事,继续回到他的身边,他对你尚存几分情意,待取得他的信任后,他便会将天策府交给你,待到那个时候,就是他的死期,想想,若是在临死之前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阴谋,他将会带着极大的痛苦死去。”

    顾碧落嘴角露出莫名的冷笑,但却不是报复的笑容,而是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笑,整了整情绪,淡淡道:“与你合作?”

    濮阳策负手立于戏台上,傲然凌视道:“那又如何?!”他的语气、他神态,仿佛吃定了顾碧落,在他眼里,此时的顾碧落只是一个被仇恨吞噬的女人,女人一旦因爱成恨,将会变得无比疯狂,濮阳策无比笃定!

    顾碧落紧紧握了握手心,冷漠道:“我可与你合作,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让我亲手杀了他!”

    濮阳策眼中露出狂喜之色,朗声道:“好。”在他的计划里,不会是顾碧落杀了沈风,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更合适的人,尽管这会令顾碧落心生不快,但他不害怕,他手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让顾碧落对濮阳宫尽忠。

    顾碧落转身走出戏台,在走出去的那一刹那,随即摊开手掌,她的手心处赫然是一张被汗水浸湿的小纸条,她拨开纸张,再望了一眼,只见上面写道:

    小婿正与老丈人喝茶,新娘子要不要过来。

    这张小纸条在不久前才送到她的手上,莫非看到这句话,她已无活下去的念头,再看到这句话,心底的怒火又冒高了几分,气得将纸张撕成粉碎,急步走了出去。

    此时戏台内摩诃老人从幕后走出来,濮阳策身体背对着她,沉声道:“是时候动手了,是师叔动手还是王沛王陵父子?”

    摩诃老人冷冰冰道:“老身有一个更好的人选。”

    濮阳策道:“是你徒弟吗?”

    摩诃老人道:“正是!”

    濮阳策闭上眼无奈笑道:“师叔还是那么较执,你与沈风之间的争执在于你的徒弟是否会听你的话,何不您亲自动手?”

    摩诃老人道:“若她不动手,老身便亲自杀了沈风。”说罢,消失在戏台上。

    、、、、、、

    ——京城的一间茶楼内——

    从乐府出来的顾碧落走入这间茶楼内,这间茶楼其实是濮阳宫子弟开的,平时茶楼内聚集着一些文人士子一起吟诗作对谈论家国大事,亦是濮阳宫招纳贤才的地方,而如今这间茶楼却已冠天府的名下。

    在天府弟子的指引下,顾碧落期期艾艾步上茶楼上层,刚踏上顶层,便听见一阵阵大笑声,如此熟悉的声音,此时听来却仿佛拨开黑云的晴天,一时间,泪水如涌泉滚滚落下,迈开脚步走上前,看到那个熟悉慈祥的背影,张了张口哽咽了一下,轻叫道:“爹!”

    此时,正在谈笑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瞿楚贤,激动之情充斥着顾碧落整个脑子,生怕是幻觉,凝神仔细看,可不正是自己的父亲,活生生的,而且还精神奕奕。

    激动之余,顾碧落拭了一下泪水,急喊了一声爹,立即冲上去扑到父亲的身上。

    相谈而笑中的两人停下交谈,沈风见到是顾碧落冲了过来,急忙收住了口,悄悄躲到一旁的书架前,随手翻阅几本看不懂的书。

    瞿楚贤笑着拍拍女儿的肩膀,笑呵呵道:“好孩子,爹没事,你哭什么。”

    这一番大起大落,让顾碧落流足了泪水,失了态也失了声,哭喊道:“爹,女儿还以为——还以为你——”

    瞿楚贤笑呵呵道:“傻孩子,爹不是好好端的。”

    “爹你没事就好。”顾碧落又哭又笑好一会儿,终于舍得抬起头擦掉眼泪,整了整态,疑惑道:“可是当日在宗祠内,我明明看到爹——”

    瞿楚贤转头看向沈风,哈哈大笑道:“这你可要问问他。”

    顾碧落转过头去,看到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正在看书,气不打一出来,双眼冒出怒火,咬牙切齿道:“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这回顾碧落简直快要吃人,吐出每个字都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

    沈风心里涌上一股凉意,强撑着腰杆子道:“你爹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你之前所看到的只是为濮阳策演的一场戏。”说话时,不敢上前,隔着远远的。

    顾碧落怒目瞪着他,看得沈风毛骨悚然,不自觉的退后一步,顾碧落咄咄逼人走过去,眼神如同腊月寒刀。

    “叫你骗我!”

    顾碧落猛然怒叫一声朝他冲上去一顿毒打,像一只暴怒的雌猫,张开爪子一阵狂挠,沈风与她纠缠之下,不小心被她挠了好几下,一时间,两人缠在了一起。

    “有话好好说,别抓我头发——”

    “我咬死你!”

    “好了,好了。”瞿楚贤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我的女儿吗,急忙道:“落儿快住手。”

    听到父亲的叫止,顾碧落撒了一通气候才善罢甘休,末了还狠狠瞪着沈风,仿佛有不共戴天的仇。

    那边余怒未消,这边狼狈不堪,沈风被她打得够呛,见她还虎视眈眈,急忙道:“你听我解释,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被濮阳策看出来,当日在宗祠内,我感觉濮阳策就在旁边观察宗祠内所发生的事情,特别是你,你是濮阳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他会紧紧盯着你。”

    刚发完火,顾碧落这会儿还是面红耳赤,闻言,怒哼一声,倒是没有出声质疑,算是理解了他的作为,随即急忙道:“那我的兄长?!”

    “你的兄长被濮阳策抓走了——”见她又要暴走,急忙道:“他很安全,现在在我安排的一个地方,濮阳策抓走你兄长,是为了日后要挟你。”

    顾碧落冷冷哼一声,转而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

    沈风笑着道:“你忘记了壶酒师叔有一些街头卖艺的弟子,这种戏码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我让他们混入到宗祠里面。”

    顾碧落黑着脸道:“此事你是否一开始便计划好!”

    沈风见缝插针,顺水推舟道:“这还不是你给我的灵感,当初是你鼓起勇气进入濮阳宫,我便料定濮阳宫不会轻信你,因为你的出色,我又肯定濮阳宫不会轻视你,先别哼,你假意投靠濮阳宫,但濮阳宫绝不会相信你,但你的出现必然会令他们遐想,正是因为如此,濮阳策才策划了这一场戏。”

    顾碧落静静沉思一番,疑惑道:“你是说,弑君乃是濮阳策在后面操控?”

    沈风点点头道:“正是。”

    顾碧落迷惑道:“若是濮阳策在背后操控,那他如何操控我爹?莫非——”

    知女莫若父,瞿楚贤失笑道:“落儿,你爹为官清廉,从未犯下大错,怎会有把柄被濮阳策抓到。”

    顾碧落脸上发窘,道:“那又是如何一回事?”

    沈风道:“你还记不记得在迷雾森林内我跟你说过的催眠?濮阳宫内亦有人精通这一门西洋精神催眠术,事先在瞿叔的饭菜加了一些使人精神不振的慢性药,此事我也是最近才得知。”

    顾碧落才觉道:“的确,我爹在那几日的确有些不同寻常。”末了,脸上突然抹上一层羞色,她之所以没有及时察觉,全是因为这次婚事,那几日心神不宁,患得患失,根本没有去注意父亲。

    沈风道:“瞿叔被人催眠了,不过在宗祠的时候,你瞿叔是清醒的,为了使得濮阳策唱完这场戏,瞿叔假装被催眠,迷失心智,若非有杀父之仇,濮阳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你。”

    顾碧落摇摇头道:“直到如今,他依旧没有相信你,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无路可走、被仇恨蚕食心智的女人。”

    沈风意味深长道:“这才是濮阳策深信的。”

    顾碧落神色凝重道:“他准备杀你了。”

    沈风冷笑道:“意料之中,他是不是让你继续假装无事回到我身边,等到我将天策府交给你时,濮阳策便可以杀了我,到时候只要拿文抒问威胁你,天策府便直接落入濮阳宫。”

    顾碧落叹道:“戏是同一出,角难以辨谁是主。”

    沈风道:“最戏剧性的是,濮阳策一直以为他是主角,人生如戏,最讽刺莫过于自己以为是主角,末了才知自己只是一个陪唱的小角。”

    瞿楚贤笑道:“接下去是落儿发挥大用的时候了。”

    沈风曾说过,顾碧落会是濮阳宫的一****,现在是时候彻底开始发挥药效了,顾碧落冷眼不去看沈风,戏谑冷笑道:“我便下毒让你卧床不起,如此一来,你便顺理成章将天策府暂时交给我。”

    看她眼中含煞,心里不禁发憷,讪讪笑:“好计好计,濮阳策现在急于求成,一定会采用你的话,如此一来,濮阳宫也该看到坟墓了,哎呀,忙了这么久,终于快熬完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光喝空气也能饱,我都不想吃饭了。”

    饿死你!也让你尝尝那寝食难安的滋味,顾碧落心里还在发泄,转而问道:“嫣然何在?”

    沈风嘿嘿笑道:“自然是在我府上。”

    顾碧落叹息一声,脸上露出落寞之色,沈风察言观色,郑重道:“今日你们大学士府失去的,他日我一定十倍百倍还回来。”

    瞿楚贤道:“落儿,此事你别怪沈风,这次计谋,是爹自己提出将计就计。”

    想到如今学士府落得如此境地,顾碧落心中未免伤感,低头饮了一口香茗,却感索然无味,掩下情绪,正容道:“若可稳定天下,一切皆值得。”

    “你们父女好好聊,我先回去了,记得明天来我府上报到。”妻不教,夫之过,今天她能抓我的头,明天就敢抓我的奸,假夫妻,真动手,这样下去还了得,必须带进门管教几天,以振夫纲。

    顾碧落气还没撒完,淡淡笑道:“好。”

    翌日夜晚,顾碧落正式来到沈府,由于大学士府上上下下都成了通缉要犯,顾碧落算是悄悄来到沈府藏身,之前寻思如何管教,但沈风只是信口开河,在这个档口下,还是别去找顾碧落,免得其他几个女人怀疑,更何况,沈风不在府上,而是躺在一个女人的床上,且还有一个女人站在旁边。

第七百六十八章 :内外之患

    京城一间客栈内,沈风悄悄走入一间房间内,房间外两名已昏倒在地,走入房内,先点燃一盏烛台,烛光将房间照亮,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沈风站在她床边,完全不像个有妇之夫,脱掉靴子侧身躺在她身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师傅,你在外面守着,待会若是听到什么声音都别进来。”

    叶绛裙冷冷瞥了床上的女子一眼,淡淡道:“你做任何事之前,先想想家中等候你的婳瑶。”

    沈风瞪了她一眼道:“我就是想想吓吓,怎会做出对不起婳瑶的事情,你阅历尚浅,还不足以当三姑六婆,记住回去别乱说话。”

    “好。”叶绛裙应了一声后,便走出房间。

    床上的睡美人依旧安静地躺着,没想到这个蛇蝎女人睡相竟这么恬静,沈风侧躺在她身边,手上摆弄着一缕褐色的发丝,拜占庭帝国位于地中海,应该属于东欧大陆,无论肤色与发色都有独特之处。

    虽然肤色与发色不同于西欧,但深邃的五官和高挑的身材却是相似之处,沈风将目光放在她眼眶上,尤多西娅突然睁开了眼睛。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四目相对,沈风脸上露出邪邪的笑容,在暗淡的烛光下,另有惊悚的气围。

    “是你!!!你胆敢闯入帝国女皇的房间,我绝不会饶恕你的罪孽——侍卫!”尤多西娅猛地从床上惊起,被褥从她光滑的皮肤上滚落,呈出一具充满诱惑的东欧女人的身体。

    沈风目光顺势落到她身上,邪邪笑道:“原来你喜欢裸`睡,难怪在房间中加了三四个暖炉。”

    看到她的胴`体,目光便不由自主落在自己当初留下的作品上,尤多西娅胯间稍稍蠕动,上面的图案更是栩栩如生,“原来你也很喜欢我给你留下的作品,否则怎会喜欢一丝不挂。”

    触及到他的眼神,尤多西娅便不可休止的感到愤怒和羞耻,歇斯底里地喊道:“侍卫!!侍卫!!!”

    沈风嘘了嘘,装出目善面慈的样子道:“别喊了,我们这里治安很严格,晚上十点过后,不可大声囔囔,否则触犯治安管理条例,要处于十五日以下的拘留或者两百蚊钱的罚款。”

    “侍从!侍从!”尤多西娅一句话也听不懂,情绪正处于愤怒中,想提着被褥遮掩身体跳下床,却发现双脚都被绑住,“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风逼近她眼前,淫笑道:“还没做,不过正想做,我可能是被你传染了,自从上次虐待你之后,我也好上了这口。”

    尤多西娅愤怒出手,沈风抓住她打来的手,然后将她的身体按下去,继续绑住她的双手:“是不是感到无力抵抗,你从什么时候忘了女人天生的柔弱感。”

    “住口!”尤多西娅忽然激动起来,她之所以如此强势,是因为从心底痛恨女人天生的柔弱,她恨自己是个女人,但哪怕是女人,她也凭借坚强的意志接近未来拜占庭帝国第一个女皇。

    沈风坐在她身侧,笑吟吟道:“被我说中了吗,做女人有什么不好,你应该仔细体验做女人的滋味,比如——”说着,手放在她的大腿上,轻轻的摩挲着。

    那种无力的屈辱感几乎令她发狂,但她又反抗不了,在身体被触碰的同时,立即传来触电般的快感,她恨透这种感觉,更恨自己的身体为何如此软弱,她只能无力的诅咒:“我以女皇之名发誓,你给我的痛苦,我必然加倍奉还!”

    沈风听的是通用语,大概意思可以听懂,手上加大了动作,眼神略带侵略和挑逗地看着她:“我给你的是快感,你是不是也要加倍奉还。”

    身体极力拒绝潮涌般的快感,却又十分诚恳的照单全收,心中忍受极大的痛苦,尤多西娅紧紧咬住牙齿,努力不让身心沉沦下去。

    沈风邪笑道:“何必要让自己这么痛苦,放松下去,仔细体验做女人的妙处。”

    尤多西娅紧咬牙关道:“你不是想跟帝国合作吗?

    沈风根本无心淫欲,就是想折磨这个女人:“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我只想享用一位帝国女皇。”

    尤多西娅尖声嘶叫道:“你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你就在我手上,我再也不会让我有后悔的机会。”沈风眼光如冰刃一样射向她,“你再不老实,你立即就会尝到后悔的滋味。”

    触及到这个东方男人的目光,之前的梦靥再次回到脑海中,身体本能般的恐惧起来渐渐安静下来,起码尤多西娅的身体已经因惧怕而屈服。

    “这就对了。”嘴上威胁了几句,但并没有真的去侵犯她,反而手上捏了捏她的耳珠子,“好好体验当女人的滋味,不要试图反抗我,你如果能取悦我,说不定我会把你留下来当我的暖床丫头。”

    尤多西娅道:“如果你还想帝国出兵帮助你们国家,你最好把我放开。”

    “放开你!”沈风停下手,冷冷笑道:“恐怕你今后一段时间都要适应失去自由的滋味。”

    闻言,尤多西娅眼中满是惊恐之色:“我是帝国女皇,你这么做只会招来帝国的愤怒,你放了我,我会考虑派出军队帮助你的国家。”

    沈风忽然神情一变,带着冷酷的笑意道:“是派出军队攻占我的国家吧!”

    尤多西娅大惊失色,潜藏心底的阴谋被揭穿,一时间反而忘记了恐惧,极力掩饰:“我对你的话感到吃惊,远征侵占一个大国家,就算对帝国来说也是困难的事情,甚至会拖累帝国。”

    沈风伸手轻轻在她的轮廓上摩挲,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是联合柔然部族呢?”

    闻言,尤多西娅脸上露出骇然。

    沈风怒哼一声,停止与她的暧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在做什么,你忙着权衡柔然与华国实力的时候,是否有想过自己也会深陷囫囵。”

    尤多西娅身体深深感觉到一股恐惧感,仿佛看到自己被关闭在一间牢笼内。

    沈风一向不是一个手段狠毒的人,但如今的他,需要去做一些残忍的事情,“我犯下一个愚蠢的错误,将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拉入战局内,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调头和柔然部族攻打大华,很明显,帝国是只需出动部分军队,便可以极小的代价分得一杯羹。”

    “你很愚蠢,更愚蠢的是你招来帝国的愤怒!”尤多西娅不再掩饰,妄图强大的帝国实力威胁沈风。

    沈风眼神冰冷道:“所以我正在救赎,别误会,我的救赎只对于将会酿下的苦果,而不是对你,你的痛苦与我无关,甚至可以为我的国家带来安宁。”

    尤多西娅的身体因为恐惧渐渐变得冰冷,眼角的锐气也消失不见,几乎临近疯狂:“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会让帝国大军踏碎你的国家!”

    沈风冷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要对你做什么,你很聪明,也很大意,你悄悄来到东方进行一个伟大的计划,却没有告诉任何人,只要你不回去,帝国只会将你渐渐遗忘。”

    尤多西娅睁大了恐惧的双眼,嘶吼道:“不!!!”

    “是不是预见到了今后无穷无尽的痛苦。”沈风冷冰冰道:“帝国的愤怒让你引以为傲,而我的愤怒会让你引以为戒,你不该觊觎我的国家,可惜你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说着,拿出准备好的锁镣和匕首。

    “人生总有不得不选择的时候,我一向不喜欢主宰别人的生命。”沈风仿佛是一个虔诚的传道士,嘴上说得慈悲,“由你来自己选择命运,自杀或者沦为阶下囚。”

    “哈哈哈哈哈哈——”尤多西娅望着摆在眼前的命运,神色渐渐变得疯狂和恶毒,病态般的笑了起来,然后仇恨地盯着沈风,“你这个恶魔,我会一直诅咒你,诅咒你的国家,诅咒这个国家所有的一切。”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这片土地会因为你的牺牲,而绽放出更美好的未来。”

    、、、、、、

    回到沈府里,亦是将近天晓,悄悄摸入园子里,正好被顾碧落撞见,这一情景看了叫人尴尬,特别是后面还跟着一个叶绛裙,自从叶绛裙成了他的跟班,就过了贪黑摸早的日子,一举一动也渐渐变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大概是所谓的近墨者黑。

    “早啊,顾小姐——”沈风笑眯眯道:“在我府上住得还习惯吗,要不要给你添个丫鬟。”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顾碧落冷淡道:“不必。”

    “在我们府上清晨起来一定要做做晨练,我带你去院子里。”沈风扭头道:“师傅,过来,你最近吃得多,前天晚上还见你偷吃了,你也要多锻炼。”

    顾碧落还不适应住在别人府上,算是给他好脸色,婉拒道:“我今日还有事要忙,改日。”

    沈风也有点不自然,如今与她的关系变得更加奇怪,明明是皇帝赐婚,但却没有正儿八经的成婚,甚至一开始婚事都只是为了达成另外的目的。

    两人匆匆碰了一面,便各自扭头就走,以前见到顾碧落时,沈风再怎么忙里偷闲苦中作乐也要搭上几句话,现在关系微妙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更害怕见到她。

    “你为何躲着她?”顾碧落走后,叶绛裙跟着身后不解道。

    沈风对这块木头倒是知无不言:“关系变化了,我还没适应过来,咦!你什么意思,我就非要招蜂引蝶吗!“

    叶绛裙面无表情道:“我只是觉得奇怪。”她的确觉得奇怪,奇怪他这么风流的性子,竟然也会躲女人。

    沈风忽然流露出本色,搓了搓手掌,对着她淫笑道:“按照你这么说,你这么漂亮,我是不是该对你下手。”

    叶绛裙冷道:“不怕死你便来。”

    沈风有恃无恐道:“你恐吓我,虽然我打不过,但我有一百种方法将你弄倒,要不要试一试,哇哈哈——”末了,又发出标志性的吓人笑声。

    叶绛裙脸色一变,此时唐大小姐正好走过来,她走到唐大小姐身边,语调僵硬道:“他欺负我。”

    唐晴雪已是伤愈,又恢复了以前的朝气,双眼充满着狡黠的灵性,闻言,杏眼横眉地走过来找茬:“你为什么欺负她。”

    沈风愣了一下,这木头什么时候找了唐大小姐当靠山,拉帮结派,怎么好的不学,净学一些不良陋习,“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会欺负她,大小姐你身体好点没有。”

    “喏, 你看——”唐晴雪原地蹦跳了几下,然后张开双手舒展筋骨,高兴道:“已经好了。”

    “恢复那么快,那我可以放心和大小姐谈情说爱了。”沈风悄悄向唐大小姐眨了眨眼睛,急忙扭头一脸严肃道:“麻烦你回避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和大小姐商量。”

    叶绛裙唯恐避之不及,转身之际忽然感到一阵冷意,眉叶微微一皱,淡淡道:“我出去一趟。”

    沈风心思全在唐大小姐上,便没有稍加注意,拉着唐大小姐的手一起去院子内散步,他也剩下这几日有闲情逸致,濮阳宫现在沈风肯定在抓紧布局篡位,动荡迫在眉睫,但沈风还担心三个隐患。

    首先是尤多西娅,这个隐患在昨晚已经解决不足为虑,然后是濮阳策与墨画这两个人最后的底牌,濮阳宫七傅都有各自的本事,唯独濮阳策与墨画只是个唱戏,这实在令人费解。

    第二个隐患是白石老人,查了一年多,仍摸不清白石老人的底细,只发现他与宋执裘有关系。

    最后一个隐患是皇后与赵燕背后的人,自从将琴操老人争取过来后,已在皇宫布下眼线来盯住赵燕和皇后,但仍旧查不到,可见这背后的人一定沉淀密谋多年。

    三个隐患在狂潮来临之前,沈风都要再亲自去会会。

    首先便要想办法进入梨园内,此时此刻,沈风不能再冒险进入梨园,今时不同往日,狂潮即将来临,而宣告狂潮袭来便是沈风的死。

    “沈兄弟——沈兄弟——”

    沈风正在院子内与夏才女下棋对弈,旁边各自站着唐大小姐和可岚旁观,夏才女不愧拥才女之名,两盘下来杀得沈风毫无还手之力,在那次婚事当日,夏才女方知此次婚事是一场阴谋,婳瑶将夏才女提前接入沈府内,并且事先让大学士府的人撤离,才免除一场血门。

    “有客人来了。”夏嫣然放下棋子,抬首见是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起身欲回避。

    “是厉大哥!不用回避,自己人!”来人竟是厉亥,厉亥已经出外许久,许久不见,模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仿佛荒漠归来的拾荒者,沈风见是厉亥,顿时大喜,大笑着上前迎接。

    “沈兄弟,哈哈——”

    “厉大哥,别来无恙!”

    “沈兄弟,我一进京城便听说你的事迹,一个人便将这京城搅得天翻地覆。”厉大哥哈哈大笑拍了拍沈风的肩膀,听他语气里似是对朝廷有怨,想必是知道了之前柳宗礼被关押的事情。

    沈风同样拍了拍厉大哥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厉大哥,你这话可说错了,是京城将我弄得半日不得闲,我还是怀念以前在升州一起干衙门差事的时候。”

    “沈兄弟是干大事的人,衙门这种小庙哪能耽误你。”厉大哥说话还是那么中肯,起码在思维上已经达到了龟公,哦不,公关的条件。

    “厉大哥,走,别站着说话。”沈风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心情十分开心,本来今日没有其他打算,正好厉大哥来可以好好叙旧。

    厉大哥目光随即落到夏才女、唐大小姐等人身上,立即惊为天人,眼睛眨巴眨巴道:“这位是——”

    沈风指着身后几人,笑道:“这位是夏嫣然,唐大小姐,林可岚小姐,你应该见过几次了。”

    “几位小姐变化太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厉亥止目于此,不敢再多看,当年轰动升州的每人如今各个出落个更加美丽,看来是沈兄弟护花有法,夏才女清晨便在沈府内,必定是昨夜在此留宿——这就不必再猜了,连鼎鼎大名的夏才女也被沈兄弟拿下,怪不起花脂坊间对沈兄弟推崇备至,慢着!如果说夏才女被拿下,再加上要成亲的的顾小姐,岂不是——岂不是姐妹双收!

    厉大哥脸色大变,心里为沈风捏了一把汗,亲没成反将小姨子接入府中,这移花接木的本事也能用在闺房之乐上,想到此,一边走着一边由衷赞叹道:“传言夏才女不知所踪,原来早已被兄弟藏在府中,从今往后,夏才女只有你可赏。”

    沈风欲盖弥彰道:“别误会,夏才女只是与婳瑶交好,故而来我府上小住几天,她的房间离我的房间很远,摸黑是绝对找不到。”

    厉亥会意地淫笑几声,与沈风一起在园子里畅谈,深冬时节,园子内梅花正好绽开,若是心有波澜花海的女子在此必回醉了几分,但厉亥是个大老粗,对这种红红绿绿的景色不感兴趣,叙旧完之后,沈风才欲言又止道:“听说你出外寻找婉词,有消息吗?”

    厉亥脸色黯了下来,摇摇头道:“小姐仍无消息,柳大人因为此事,仿佛苍老了许多。”

    “别去找了,你先留在柳叔身边,婉词我已派人去寻找,至今仍没有消息,但我相信婉词还活着,京城中并没有发现婉词,婉词一定是逃出去,或者自己藏起来。”沈风紧紧皱着眉头,不敢让最后一丝希望也丢掉。

    厉亥正色道:“你已经尽力了,还是要以大事为重。”

    沈风叹道:“我知道。”

    厉亥忽然凝重脸色,低声道道:“兄弟,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是不是要造反?”

    在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隐瞒,沈风如实道:“在我计划里,皇帝必须罢黜太子,然后退位养天年,皇帝几乎不会妥协,所以我只有逼退皇帝。”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厉亥心中仍是骇然道:“你想自己当皇帝?”

    这也是沈风一直左右为难的问题,摇摇头茫然道:“我不想当皇帝,但如果动荡之后,需要有一个稳定朝臣和民心的人,否则他日柔然入侵时,将士便有后顾之忧。”

    厉亥语调坚定道:“这些事情老哥不懂,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老哥一定支持你。”

    沈风叹了一声道:“事到如今,厉大哥也与我脱不了关系,如果我失败了,也会殃及到你,厉大哥早做好打算。”

    厉亥大眼一眦道:“你说的哪里话,我老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莫非你不把我当兄弟。”

    “我只是觉得你还未成家立室,应该趁早脱离这是非之地。”沈风望着外面嬉戏的唐大小姐她们,莫名怅然道:“趁早走,否则只会被困住。”

    “如果能和沈兄弟共谋大业,不枉来世上走一遭。”厉亥道:“哈哈,我对那些王侯将相可没兴趣,我老厉自小没了爹娘,从战乱中活了下来,什么狗屁日子都活过,我没有沈兄弟的抱负,多活一日便是赚一日,只当明日是最后一日来活,那些名利老子不稀罕,便只想与兄弟干点惊天动地的事情。”

    沈风愣住,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厉大哥肯留下来,我保证你会看到一出惊天动地的大戏!”

    夜里,厉亥暂时告别,沈风与厉亥喝了几杯酒,在冬夜里,反而觉得身体暖烘烘的轻飘飘的,非常的舒服,酒壮怂人胆,沈风便悄悄摸向可岚的房间,踏入可岚的院子里,便被一人拦住。

    “小红叶,你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又偷吃糕点被罚站了,没关系,我去找可岚为你说情。”见了小红叶,立即想到了小环儿,不过小环儿如今在即墨。

    “沈风,你是来*么?”红叶不再叫姑爷,这里头不知是什么原因。

    沈风干脆道:“我尊重月老的安排,来找你家小姐谈恋爱,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约在三更半夜,更显得我对小姐情深义重,奇怪了,我跟你解释那么多干嘛,你又不是夫人,让开。”

    红叶拿出螳臂当车的勇气,拦在院子拱门前:“夫人吩咐了,到了夜里你不许进小姐的房间。”

    闻言,沈风恼火道:“当我是耗子吗,夜里不准进小姐房间,快点让开,我有事*。”

    “不行,夫人吩咐了,绝对不能让你进去。”红叶是拿了皇帝的圣旨,有恃无恐,好久都没有这胆子跟沈风作对。

    “让开,这里是我做主,还是夫人做主,别拿夫人来压我,我可不怕夫人,今日就是夫人亲自来,我也要进去。”沈风笑眯眯道。

    “你!你!”红叶目瞪口呆道:“我要告诉夫人去!”

    “我好怕怕!”沈风平时都是让人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叫救命助兴,叫夫人更是一点没有放在心上,“莫说是夫人,你便是告诉王母娘娘也没用——”

    “好你个沈风,你简直太目中无人了!”夫人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气得是仪态全无。

    这声音,这语气,是夫人没错,夫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怪不得红叶拽得跟二百五似的,沈风僵硬地转过身,心中暗暗叫苦,忙堆起笑脸:“夫人,您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夫人恼怒道:“这里是林家,不是你的园子,我回来林家为何要告知你!”

    惨了,这次又把夫人给得罪了,沈风赶紧亡羊补牢:“说的是,王母娘娘下凡何须告知我一介凡人。”

    夫人讥笑一声道:“少给我来这套,方才的话我可听得一清二楚,若不是今日听到你的话,我还不知你竟如此对待我林家。”

    “刚才——刚才——”喝酒误事啊!任由沈风巧舌如簧,但也没办法一下子将黑的说成白的,只能道:“我是在跟小红叶开玩笑的,林家是我心中的一座庙,夫人是心中一尊神,我岂敢不敬。”

    “岂敢!”夫人冷哼一声道。

    “夜了,我先回去了。”沈风一下子头疼,之前的婚事把林家唐家都得罪了,现在夫人肯定在气头上,还是让可岚去解释解释。

    从隔壁林家回来,干脆折去唐大小姐的闺房,好巧不巧的是,今夜唐夫人将唐大小姐叫去苦读**经,想从思想上给唐大小姐敲打敲打,不用说,这也是因为之前的婚事。

    沈风偏偏不信邪,路有东南西北方,老婆在前后左右,可谓四季如春,这不是还有夏才女和婳瑶吗,婳瑶最近忙里忙外,眼下应该已经睡了,想到此,便折去找夏才女。

    来到才女房前,只见房中还亮着烛火,可见才女还未睡下,沈风便走上前叩敲:“夏才女,夏才女,你睡了吗——”

    房门很快打开,但开门的人却是顾碧落,沈风一下子愣住,眼睛瞪圆了一圈,忽然退了一步,瞧了瞧旁边小木牌,上面的确是写着夏才女的名字。

    “没走错,你这是?”沈风怪异问道。

    顾碧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脸审视道:“我来我妹妹房间,很奇怪么,倒是你,三更半夜来找嫣然作甚。”

    “沈风,是否带来了画作。”夏才女姗姗来迟,一来便为沈风解围,如此蕙质兰心,沈风哪能不心领。

    “哦,我就是来告诉你,画作已经找不到了。”沈风转身见嫣然手上打着一盆热水,急忙接过来:“来,给我。”

    沈风托了热水的福,终于走入嫣然的闺房,夏嫣然在洗脸,顾碧落与沈风却站在后面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走。

第七百六十九章 :血染雪地,情坠深渊

    最近一段时日,因为这场荒谬的婚事,沈风一下子受到冷遇,夫人冷眼不待见,唐夫人对晴雪再教育,婳瑶可岚倒是忙忙碌碌,似乎一切都没有放在心上,想她们都是明白事理的人,而且婳瑶个性有些特别,该生气的她不生气,不该生气的,她反而生气,沈风到现在还摸不准她的脾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然了,沈风光靠摸,是比较有难度。

    原本以为婳瑶是天府中比较正常的人,如今看来,她的个性也十分古怪,不过个性问题并不影响夫妻间的感情,许多夫妻都是相反的个性,只要三观符合,就没有大问题。

    ——才女房内——

    沈风装模作样为房间中的炉火添置炭块,发挥脑中的知识,讲道:“晚上烧炭取暖的话,记得窗户打开一些,否则会吸入有毒气体。”

    “女子夜寐皆要关门闭窗,不过在你府上便不忌讳了。”夏嫣然没有在顾碧落面前隐瞒和沈风的关系,正如她的个性一样——落落大方。

    无论古今中国女性,娇羞都只是在一切包装之前,在这一点上,日本女性反而相反,日本女性是包装卸下之后才亚麻跌亚麻跌。

    沈风已许久没有和才女单独相处过,转而道:“顾小姐,你来找嫣然有什么事?”

    顾碧落冷淡道:“府中遭到巨变,难道不该来与嫣然相谈么。”

    “应该应该!作为始作俑者,我要付最大的责任。”在这件事上,沈风肯定要再三表明态度。

    这时,顾碧落与夏嫣然同一了口径,异口同声道:“这是自然!”

    沈风细想一下道:“明日我便派遣一个账房的人去清查一下大学士府的损失,将他日双倍赔偿,在大学士府没有重建之时,便请二位在我府上住下,我一定好好招待!”其实过一阵子,沈风已经准备将婳瑶、可岚、大小姐、嫣然等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夏嫣然娇羞地笑了一下,顾碧落冷哼一声道:“不必装模作样,好好对待我妹妹便是。”

    汗,没想到顾碧落这方面倒是挺开放,想当初她还鼓励我去追求她妹妹,沈风信誓旦旦道:“当然。”

    顾碧落又与夏嫣然聊了一些话后,便离开了房间,在这点上,顾碧落一向是光明磊落,不会故意为难沈风,恩怨归恩怨,她从来不会利用其他事情寻私。

    “我姐姐是否别具一格?”进入夜半,烛光下的夏嫣然显得温婉可人,带着恬静的笑容为沈风倒了一杯茶水。

    夏嫣然的闺房是沈风特地让人准备的,完全是按照她在水榭时的寝具而布置,格局简约优雅,在一面曲屏风旁列置着书架,书架上的古代散发出淡淡的书卷味,踏在堂厅上便觉得怡然自得。

    夏嫣然轻笑了下道:“她平时看似严厉,却极少干预别人,你来猜猜,我和她幼时何人父亲生气的多?”

    这个问题有意思,横竖看夏才女都是一个安分不下来的主,左右想顾小姐都是一个早熟的乖乖女,沈风不假思索道:“你!”

    闻言,夏嫣然娇嗔地睇了他一眼道:“你便是这么看待我!那你便错了,幼时我每日待在府中,而她便整日出去山上河边戏耍,甚至将捉来的虫子拿来戏弄府上来客。”

    这么野!没想到顾碧落小时候是这样的,与她现在简直判若两人,沈风顿感有趣,偷偷笑了下。

    “你也觉得好笑么,可别告诉她是我说的。”夏嫣然促狭道:“她最不喜人谈起她幼时的荒唐事。”

    沈风反而听得有趣,催问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别人,你再跟我说说她小时候都做过什么事??”

    夏嫣然窃笑几声,脸上挂着愉悦的笑意:“噗,她幼时听了一位来客说肚子有墨水,她便去书房内将墨水喝下。”

    “哈哈!”沈风顿时乐了,原来顾碧落小时候这么逗,好笑道:“还有呢?”

    夏嫣然忆起早年趣事心头快乐渐渐滋漾,笑靥铺点在脸上:“还有一事大约在及笄之年(古代女子满了15岁的维称),那年她偷喝了爹的酒,酒醉之后在府中闹到了夜里才消停下来,我记得那日,府中上上下下乱成糟,害到丫鬟们收拾到了天亮。”

    没想到她以前那么好动,想起上次她发酒疯的时候,真是让人大跌眼镜,顾碧落啊顾碧落,原来你是早有前科,枉我把你称为端庄贤淑顾碧落,你却打我的脸,沈风暗暗窃笑,又道:“别光说她,也说说你,今夜我们便秉烛夜谈,不谈家国大事,不谈风月人生,只谈少年时,如何?”

    夏嫣然眼眸泛起喜色,施施然道:“此议甚好,但为了公平起见,你也须与我讲讲年少的沈风。”

    沈风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才女也是不愿吃亏的主,不如我们一边烧烤,一边把酒言欢?”

    夏嫣然娇嗔道:“你当真要彻夜不休。”

    沈风透过窗户望了望外面的湖水,目光寻着那一道白色身影:“我正好在等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教你烧烤?”

    夏嫣然除了两次与沈风在野外过夜,却从未吃过烧烤,闻言,几分期待几分担忧:“是否烧肉?”

    “你等等,我去让人准备。”

    沈风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一会儿之后,便在屋子后面搭起一个烧烤铁架子,架子旁边还放置着一些作料和食物,沈风邀请夏才女过来,然后与她一起烧烤,很快的,烧肉的香味喷溢出来,而旁边也备好了煮好的温酒,两人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小酌温酒,好不惬意。

    酒过三巡之后,夏嫣然才回屋休息,沈风则是继续坐在湖边,酒也冷了,烧烤摊也撤,他静静望着湖面上倒影的斑斑月光,时辰一点点过去,不知何时,叶绛裙才回到府中,她一回到府中便会先去湖边静静站了一会儿。

    叶绛裙走到湖边,便看到他坐在湖边,旁边是一堆炭火,今夜的叶绛裙似乎有些古怪,眉间微蹙,神情复杂,仿佛是一朵忧郁的百合花。

    “你今晚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回来。”见到回来,沈风立即喋喋不休道:“你现在都学会彻夜不归了,非常时期,没事别乱跑。”

    叶绛裙神情呆滞道:“你在等我?”

    “是在等着教训你!”沈风奇怪地看着她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越来越自恋,难道是我教育方法有问题。”

    叶绛裙道:“有话请说。”

    这木头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暴露智商,沈风突然觉得好笑,摆摆手道:“考你一个问题,你在街上发现地上落下荷包,荷包里面有银两,你会如何做?”

    叶绛裙道:“拾起还给失主。”

    “很好。”沈风冷笑道:“然后你是不是会去寻找失主,这时候失主会跑过来,你将荷包交给他,但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失主会说荷包里面的银两不止这些。”

    叶绛裙蹙眉道:“我并非贪财之人。”

    沈风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但人家就这么说,这时候三两路人过来证明荷包的确是你捡到的,人证物证俱在,你无从辩解,这时候你要么被骗钱,要么人也被拐走。”

    “骗?”叶绛裙道:“我可自保。”

    沈风无语道:“不用你说,看你手上带着剑,别人一看就知道,不用一拳一脚对付你的办法多的是。”

    叶绛裙道:“依你之见?”

    沈风叹了一声,目光在她脸庞上透露出几分温和:“以后别那么晚回来,你要是丢了,我真不知道上哪儿找你。”

    “你——”叶绛裙眼眸微颤:“你在关心我?”此时她心中不由得想起在墓穴中沈风温柔的目光、在云南时无法理解的不弃,还有在偃关内的不忍分离、、、、

    沈风莫名一笑,好笑道:“是,很关心你,别骄傲,你是我的手下,我关心你一下不是很正常吗,快去睡觉,别犯花痴。”

    叶绛裙怔怔地望着他,一动不动,心中那些曾经翻涌过的莫名丝绪再次旋起在心头,那个无情无爱的女人正在经历如同破蛹成蝶的变化,她不知她是怎么了,但她心里清楚,她会因为这个男子而感到——

    痛苦!

    还有——丝丝温暖,但同时,她又十分抗拒心中那份未曾有过的感觉,如此,她矛盾着,仿佛还需一个契机,才可重新绽放生命——真正的破蛹成蝶。

    天气变得十分寒冷,是她喜欢的寒冷,但她此时却是畏惧寒冷,并非身体畏惧,而是心在畏惧,在寒冷的天气里,她的心会再次被冰封起来,她不知为何会畏惧,只是不想赶走心中仅存的丝丝温暖。

    说着,沈风便回去了房间,途中正好遇到了顾碧落,看她眼神变化,便知她似乎有事,上前道:“你在找我?”

    顾碧落言简意赅道:“我方才与广音前辈商量了一番,只怕濮阳宫不会如此简单,尤其是濮阳策与墨画道人。”

    顾碧落发现这点并不奇怪,沈风郑重道:“回我屋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两人回到了屋内,顾碧落便道:“想必你知濮阳宫七傅各有所长,其他几位我们皆见识过,唯独濮阳策与墨画道人从未显露过。”

    “你进入濮阳宫一段时日,觉得他们擅长何事?”

    顾碧落面露难色:“他们二人终日在戏台上唱戏,丝毫未见有其他举动,仿佛便活在戏里。”

    “这正是诡异之处。”沈风迟疑半响:“我——”

    顾碧落旋即道:“你想试探濮阳策?”

    沈风点点头。现在顾碧落与他的默契已经越来越深,又达到了当初在西征的程度,甚至更胜一筹,不然也不会有之前的互相牺牲互相成全。

    顾碧落凝神汇聚而视:“我去试探。”

    这件事无疑交给她最合适,更何况沈风实在分身乏术,“好,交给你了,我想濮阳策不会对你起疑心,但此时的你是对有仇恨,在他面前只问结果不可问过程。”

    “我知道了。”顾碧落转而道:“惠文公主与白石道人查得如何?”

    沈风道:“惠文公主迟早会来找我,我相信就在这几日,至于白石道人,现在只知与宋执裘或许有关。”

    听到这位朝中重臣的名字,顾碧落眉叶紧紧蹙起:“事情似乎更复杂了。”

    沈风苦笑道:“明面的,隐藏的,目前至少存在三方蓄势待发的人,一旦控制不住,我的计划就会毁乱了。”

    顾碧落沉默下来,静静思索片刻:“除了濮阳宫有庞大势力竞争皇位外,那便只剩下几位有资格坐上皇位的王爷。”

    沈风道:“我早已派人留意,那些王爷终日在自己的封邑内作乐酒色,并未看出怀有野心。”

    顾碧落脸容露出忧色,叹息一声道:“这着实令人费解。”她迟疑了片刻,欲言又止,“沈风——”

    沈风奇道:“怎么了?”冬夜寒风彻彻,窗外雪片翩翩飘落下来,房中还未升起火炉,便起身去将窗户掩神色上。

    顾碧落神情复杂道:“我想除此之外,不应忽视那个人。”

    沈风心领神会道:“皇上?”

    “如今形势,皇上已然退无可退,我曾向父亲论过皇上,皇上这一生从未被逼到如此境地,他身上总是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顾碧落神色凝重又茫然道:“我们刨清他了吗?我担心——唉。”

    沈风道:“皇帝最大的秘密你不是最清楚吗?”

    “不!”顾碧落道:“我说的是另一个秘密。”

    “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只有当一切烟消云散,所有秘密才会浮出水面。”沈风脑中忽然想到一事,“不过你倒提醒了我一点。”

    顾碧落不解道:“嗯?”

    “一个小孩,皇后的孩子。”

    顾碧落皱眉道:“你?”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无辜的孩子,只是想利用一下。”沈风失笑一声,忽然透过窗外看见一个人影走过来,脸色当即大变:“夜深了,你快点回屋休息。”

    顾碧落心思正在思索上,闻言,身正影子也不斜:“时间紧迫,我须与你商议清楚。”

    “来不及了!”沈风仿佛做了贼似的,急忙将烛火吹灭,大汗淋漓道:“我老婆来查房了!”

    闻言,顾碧落气急败坏道:“我们并非在做苟且之事,你如此岂不是变成掩耳盗铃,不可,我要去解释清楚。”她又气又恼,被这家伙这么一搬弄,两人倒像是一对野鸳鸯。

    “别别,婳瑶只是来看看我休息了没,她看了之后就会回去。”沈风急忙拦住她,目光望着外面,果然,婳瑶只是夜里起身来看看他,然后又回屋休息。

    “好险好险,要是被婳瑶发现,她今晚一定失眠。”沈风按着顾碧落的肩膀蹲在地上,他这么一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放开我——哼!”被他这么一折腾,顾碧落心已定不下来,哪还有心情去谈论正事,怒气冲冲地回屋休息。

    翌日,沈风便怂恿着唐大小姐出去,一起的人还有厉亥,这三个人搭在一起准不干什么好事,而他们这次要去地方正是京城集权之处——相府。

    “晴雪,这次成败与否就靠你了。”来到相府外,便先停下来,眼前是天下书上梦寐以求的府邸,当官当到了丞相算是当到了尽头,做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不是一心辅助皇帝治理朝政,那肯定是另有图谋。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来之前,唐大小姐打扮成一个俊俏书生,眉清目秀,简直是少女杀手。

    “一会儿宋夫人出去跟你约会,她是你的笔友,很仰慕你的才学,到时候厉大哥会制造一场捉奸的好戏,到时候你只要配合他即可。”在半年前,沈风早已让问书师叔不断与写诗给宋夫人,宋夫人与信中的书生神交已久,很是仰慕信中这位书生,据沈风所知,早年宋夫人也是很仰慕宋执裘的才学,但后来夫妻貌合神离,才有了之后的家丑。

    “唐姑娘,沈兄弟已将事情吩咐给我,你便放心好了。”

    吩咐了几句后,沈风便与他们告别,走到相府大门前,果然不出所料,府中人将沈风拒之门外,不说私人恩怨,与当下,宋执裘拒绝见客乃是合情合理,保正他一直以来的位置。

    但宋执裘真的不偏不倚吗,若非青石道长的提醒,沈风差点忽略这个人,这个看似中立,却一直等着鹬蚌相争的相国。

    首先是宋行军,如今掌控一半的天策府,看似是为皇帝所用,实则为宋执裘,相国加上宋行军,这股势力不可小觑,他日就算沈风篡权成功,宋执裘也大可以另立新军,独揽朝政,如果宋执裘背后的人真是白石道人,这个假设便不止是假设,而是必然的后果,到时候沈风的计划又将被打乱。

    眼下,沈风不得不考虑将是否将宋执裘除去,这人太危险,但冒然动手,便等于断了这条线索,接下来再要找出白石道人就难上加难,所以我这次便亲自来相府。目的便是为了探探宋执裘的底细。

    今日沈风没有其他打算,既然宋执裘不见客,那沈风就等他出来为止,今日有的是时间,更不担心宋执裘一直会闭门不见,果然,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便有下人迎入。

    ——相府——

    “宋大人,打搅了。”走入相府正厅内,宋执裘已是落入高座,态度与上回寿诞完全不同,正是因上回,他成了朝中同僚耻笑的对象。

    “不知沈将军登临蔽府有何贵干?”宋执裘简单应和,态度十分冷漠。

    沈风眼神停留在他身上,仔细地观察:“我是赔罪的,上回寿诞在府上闹了些不愉快,我深感抱歉。”他这是没事找事,再说要赔罪未免也太迟了,他分明是故意的。

    闻言,宋执裘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随即平淡下来:“将军不必记挂在心,上次过责不在你,是老夫管教无方。”他明明知道沈风说的是他夫人的事情,却故意闭口不谈,显然他不想在此事多说。

    还真能忍?沈风又笑问道:“听闻宋二公子至今下落不明,不知可有消息?”

    宋执裘神色淡漠道:“犬子已有消息,有劳将军费心。”

    宋行令明明失踪,他却漠不关心,看来真非亲生,不过却属常情,沈风本来准备一些话来套,却被他一一化解,他能在如此复杂的局势下保持中立,确实是有本事。

    这趟难有收获啊!

    沈风借着喝茶的空隙,沉下心思索片刻,反是放下之前带来的窥探之心,转而望向正厅上悬挂的一副字画,只见上面提着:

    信如尾生

    “信如尾生——”沈风凝神喃语:“敢问此句出自何处?”跟朝廷高官说话他向来会咬文嚼字来贴近古人的口语,以免别人觉得奇怪。

    宋执裘神情略滞有那么一瞬间,而道:“老夫从岭南道听而来,匆匆来不及探听出自何人之口。”

    在相公正厅上面悬挂这幅字画,可见这幅字画与他内心达成某种契合,文人向来不会胡乱悬挂字画,而且他一介书生以信为本着实令人费解,一般来说大丈夫以信为立,而书生要么淡泊明志要么宁静致远,虽说这么想有点牵强,但这总觉得这幅字画出现在正厅不对劲。

    沈风疑道:“恕我学浅,何谓信如尾生?”

    宋执裘神色忽转怅然,欷吁地呼了一口气:

    亦存抱柱心,

    洪波耐今古。

    莫从桥下过,

    恐忆少年侣。

    他念了一句诗后,“尾生故事出自《庄子·盗跖》,春秋时,鲁国曲阜有个年轻人名叫尾生,与圣人孔子乃是同乡,尾生为人正直,乐于助人,与友人交往很守信用,八邻四乡对其赞誉有加。有一次,他的一位亲戚家里醋用完了,来向尾生

    借,恰好尾生家也没有醋,但他并不回绝,便说,你稍等一下,我里屋还有,这便进去拿来。”

    “尾生悄悄从后门出去,即向邻居借了一坛醋,并说这是自己的,便送给了那位亲戚,孔子听知此事后,便以乡里老大的身份,批评尾生为人不诚实,有点弄虚作假,尾生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帮助别人是应该的,虽然说了谎,但出发点是对的,谎言不也有美丽的吗?”

    “后来,尾生迁居梁地(今陕西韩城南),他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两人一见钟情,君子淑女,私订终身。但是姑娘的父母嫌弃尾生家境贫寒,坚决反对这门亲事。为了追求履行盟约,姑娘决定背着父母私奔,随尾生回到曲阜老家去。”

    “那一日,两人约定在韩城外的一座木桥边会面,双双远走高飞,时值夏季,凌汛三百里,或是阴雨霏霏十日不止,于黄昏时分,尾生提前来到桥上等候,不料,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突然乌云密布,狂风怒吼,雷鸣电闪,滂沱大雨倾盆而下,不久洪潮暴发,滚滚江水裹挟泥沙席卷而来,淹没了桥面,没过了尾生的膝盖——”

    他叹息一声,“尾生之信,可谓后人之典范,老夫每日视之以警吾。”

    听了这则故事,沈风钦佩尾生,但更惊讶于宋执裘对于这则爱情会了解得如此详细,而且在讲故事的同时,神情露出些许伤感和缅怀。

    一般人沈风不会觉得奇怪,但宋执裘不能人伦,对于男女之事上应该比较淡漠才对,想到此,沈风才记起宋执裘与宋夫人曾经也是人人羡慕的金童玉女,宋夫人出自书香世家,而宋执裘天下闻名的大才子,偏偏这两个人偏离了应该有的生活轨迹,宋行军是宋执裘的亲生儿子,说明宋执裘并不是天阉,但为什么后来丧失房事能力,宋夫人本是恪守礼仪的大家闺秀,为什么与其他男人生出宋行令。

    之前忽略了宋执裘这个人,如此细想深究,才发现相府之中有太多疑点,沈风随即道:“人无信不立,宋大人立此警示,真乃大丈夫!”

    闻言,宋执裘神情却是傲然:“人活一生,便是为了信念而活。”对于大丈夫一词,他不怒反傲,如此去想,他并不对于丧失房事能力感到屈辱。

    沈风顺势道:“宋大人恪守一生的信念是什么?”

    宋执裘微微一笑道:“登阁拜相,一展平生所学,报效家国。”他话里没有说忠君,也没有直接抨击沈风。

    沈风脸上笑了下,心中却是有点挫败,从方才到现在,宋执裘一直滴水不漏,连沈风下一句都堵住,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心中一动,大胆道:“若有乱贼意图犯上,大人会如何?”犯上,便是犯皇上,这句话是针对皇帝而言。

    宋执裘目中射出厉光,冷冷笑着含沙射影:“这乱贼难道是你?!”

    沈风微微愕然,随即道:“大人该知我说的是何人!”

    宋执裘哈哈大笑道:“难不成是老夫?”

    沈风愣了一下,只能无奈地赔笑,一番暗斗下来,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宋执裘仿佛是无欲则刚立于不败之地,又或是算准了沈风今天会来,由此可见,宋执裘一直注意沈风的一举一动。

    入夜——

    沈风静坐在书房内,神情时而恍惚时而深思,书房内堆放着几个月来所有重要消息,包括宋执裘和宋夫人。

    咚咚——

    “进来!”

    来人是顾碧落,沈风侧目望了一眼,笑道:“你回来了,别灰心,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见她神色沮丧,肯定也是没什么收获。

    顾碧落勉强展出一丝笑意:“你呢?”

    沈风不答反问道:“你给我讲讲,信如尾生是何意?”

    顾碧落虽然不解,还是将尾生的故事讲与他听,内容基本上与宋执裘差不多,听,见他仍是在思索,疑惑道:“为何你问起尾生?”

    “这是相府正厅悬挂的字画。”沈风依旧愁眉不展,思索半响,忽然道:“这四个字出自哪篇文章或者哪个人?”

    顾碧落吐出一个历史名人的名字:“苏秦。”

    “苏秦!”沈风心中忽然豁然开朗,“给我讲讲苏秦这个人,讲他生平从事的主要活动!”其实沈风心里多少记得,但这个时代或多或少历史有些不同,所以还需要顾碧落这个内地人来讲述一遍。

    顾碧落将苏秦以一人之力灭了齐国的历史名史讲述了一遍,沈风脸上隐隐露出恍然大悟的冷笑:“这么说苏秦的生平可概括为从事于春秋战国时期的间谍活动。”

    顾碧落微微颔首道:“虽并非历史第一人,但却是历史间谍史上最成功的一位。”

    沈风沉声道:“现在我可以基本确定宋执裘是白石老人的徒弟,两人皆是从事于——间谍活动!”

    得到这一确切消息,顾碧落神情凝重下来,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条隐匿在暗处的毒舌远比一条猛兽更可怕。

    沈风沉声道:“这些线索连结起来有些天马行空,不过还有条更有力的证据,在青石道人幼年时,白石老人下毒令青石师叔丧失了人伦能力,但白石老人没有来得及蛊惑青石师叔从事间谍活动。”

    这个秘密想必没有几个人知道,青石师叔亦难以启齿,顾碧落忽然意识沈风话里的玄机,眉目闪动道:“宋执裘亦是!!!”

    沈风沉重道:“宋执裘不是天阉,宋行军是他的亲生儿子,但他现在是一个太监!”

    顾碧落猛然睁大了眼睛:“宋叔——为何会是如此!”

    “这是今天设局从宋夫人口中套来的消息,宋执裘与宋夫人本是一对恩爱夫妻,但宋执裘背负着不得沉重的不得不完成的使命,他先是当了太监,又为了蒙骗他人,找了一个与自己体型相似的心腹代替自己与妻子行房——”

    话还没尽,闻此超出伦德之事,顾碧落已是惊呼出声:“天啊,怎会有如此荒唐之事!”的确先是断了自己的命根子,后是找人代替自己与妻子行房,但凡一个心里正常的男人绝不会做这种事。

    “后来,宋夫人生出了宋行令,或许宋夫人发现了当年之事,继此之后才性情大变,甚至背着宋执裘与其他男人偷情,宋执裘自知有愧于她,只能装作不知。”讲述完宋家的故事,沈风神色化为平静:“毫无疑问,宋执裘身上背负着一项重大的使命,才会令他甘愿付出巨大的代价,又或者他为了前途背叛了灵魂,这都有待考证,但宋执裘一定是白石老人的徒弟。”

    顾碧落惊疑道:“那白石老人究竟是何人?”

    沈风怪笑道:“逻辑并不是一定要从上至下,也可以反证。”

    经稍点拨,顾碧落神色顿时大变。

    “没错,目前还不能查到白石老人的身份,但已可确定他是一个太监!”沈风冷笑道:“宫中的太监!”

    “宫中的太监——宋执裘——国相——”顾碧落喃喃自语,将前后的关键词连接起来,震惊道:“他们究竟是何目的?”一个宫中潜伏多年的太监,一个国相,此二者足可扰乱朝政,甚至有覆国的可能。

    沈风长叹一口气,愁眉不展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渔翁是谁,要得多大的利,不过我查到一件事,当初西征宋执裘大力举荐夏侯屠,从当时来看是顺理成章,而今是别有用心,但很显然那次战役得利并非是濮阳宫,因为濮阳宫也被算计在内。”

    顾碧落陷入深思:“难道真是皇帝的其他兄弟?”

    “从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最大,而且如果由皇帝兄弟来继承皇位是顺理成章。”沈风叹道:“我并不想当上皇位,如果有个合适的人选,我可以大力支持他,其实我这边的唐家、瞿大人心里更接受一个正统来坐上皇位。”

    顾碧落脸上露出复杂之色,突然摇摇头道:“不可,若非军政一心,难以抵御柔然,再说,人人传闻你有九鼎,其他王爷定也会知道,若是他们其中一人当上皇位,你又交不出九鼎,皇帝必然对你起了戒心。”

    沈风所忧虑也是这个问题,如今看来,当初小草儿将九鼎之三拿走,对自己才是最致命的,彻底斩断了我的回头路。

    想起了小草儿,心中又蒙上一层巨大的黑雾,仿佛一切皆在她的算计之内,那么她为什么要一直将我推上前?

    唉——

    叹息了一声,心中强忍着不适,急急回想张天师对自己说过的话,才扫去点阴霾,深呼吸一口气,是该将眼下这一切划上句号,走到书桌前,从夹缝中取出一道符令,交给顾碧落,正色道:“天策府交给你了,去给濮阳宫喝下这最后的毒药。”

    顾碧落情绪稍稍激动,那是一种压抑的激动,沉重又无比希翼,缓缓伸手过去那块当今大华举足轻重的符令,紧紧攥紧于手中,掷地有声道:“成败在此一举,宁身死不负命。”

    沈风拍拍她的肩膀,笑呵呵道:“有性命危险的事情我也不会让你去做,回屋休息吧。”

    在他交出这块符令,便意味着大华建国以来一场最大的政变即将爆发,在这场山如山洪暴发的乱潮下,体制将经受巨大的冲击,可以预想狼藉会如暴风雨后。

    ——梨园——

    戏台上,濮阳策负手立于台上,画满妆容的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抬首遥望着高处的明月,仿佛是欲将心比明月。

    墨画老人从背后走过来,用他本来苍老的声音:“策儿,时候该是差不多了。”

    “魑!”濮阳策喝来一个小鬼,命令道:“去告知琴操王傅,让布好的棋子听候调令!”

    “遵命!”小鬼领命而去。

    “如何重大之决策,是否该与老夫商议?”此时,矶书老人与濮阳宫两个副统领入戏,矶书老人道:“大局是否已始?”

    濮阳策目光缩成一束厉芒,脸上含笑道:“王傅且休息几日,待大局定后,我便来迎接王傅入皇宫。”

    “依老夫之见,该休息的人是你,这几年你在濮阳王的位置恐怕坐累了,须下来休息休息。”矶书老人眼中露出狂热之色:“待老夫掌控大局后,便为你们二人建造一座天下最大的戏园子,让你们一辈子皆待在戏中。”

    桀桀——墨画老人发生一阵尖锐的笑声,笑声中带着讽刺和戏谑。

    濮阳策负手不动,兀自叹息一声道:“王傅,你太贪心了!”

    “你错人,老夫从未变过初衷,老夫博览群书,若这天下交给老夫,一定可成就一番伟业。”矶书老人忽然挥了挥手,随之,两拨濮阳军鱼贯而入,将戏台牢牢包围。

    濮阳策微笑道:“看来王傅早有准备,季副将,你曾背叛我的兄长,如今也要背叛我吗?”

    “哼!”季高渠怒哼道:“我出生入死跟了你这么多年,竟还不如一个唐宁,试问我怎会甘心!”

    濮阳策眼睛眯了起来,语气突然变冷:“你不甘心,但还有人也不甘心,王傅,你太心急了!”

    就在矶书老人皱眉间,季高渠脖子多了一把匕首,匕首一划,脖子上多了一条长长的血缝,鲜血从脖子喷出来,季高渠睁大眼睛倒在地上,到死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矶书老人大骇,急急喝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身后的濮阳军却一动不动,濮阳策微微笑道:“他们不是你的人。”

    矶书老人惊恐地望着旁边的神秘人:“你背叛老夫!”

    濮阳策道:“王傅,不只是季高渠想当上大统领,他也有野心,但他很聪明,他的野心只有我能给。”

    矶书老人颤颤地跪了下来,惊惧道:“濮阳宫,求求你饶了我,念在老夫这些年为濮阳宫卖命的情分上,求求你饶了我!”

    濮阳策冷冷笑道:“我方才没听错的话,你一直为了你自己,王傅你该好好休息,我已找到更好的人选来代替你。”

    说罢,伦文叙从戏台上走出来。

    见状,矶书老人脸色一变,才明白是如何是一回事,愤怒道:“是你背叛我!”

    神秘的濮阳宫副统领走到矶书老人背后,在他脖子轻轻一划,矶书老人老不及痛楚,便倒在地上。

    濮阳宫七傅再去其一!

    ——沈府——

    顾碧落走后,沈风仍坐在书房中,书房中尽是堆积的信纸,一列列,一匣匣,全是濮阳宫与天府这几十年查到的人事,符令已交出去,接下来几天里,沈风几乎一直在书房内。

    腊月,京城天气更加冰冷寒彻骨,沈风已在书房中待了七天,此时此刻,他手上拿着一本纪事,神情满是惊骇与深思。

    “沈风,沈风——”

    唐大小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打算了沈风的思绪,打开门见她慌慌张张地,奇道:“你怎么还没走?”

    京城的狂风骤雨将至,沈风已经提前安排好一切,先将婳瑶可岚晴雪等人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前天府中那些下人也早已离开,留下的皆是天府的人。

    唐晴雪道:“我们是要走了,但叶前辈却不肯走,她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房间内加了五六个火炉。”

    闻言,沈风心中涌来一股莫名的烦躁,还有一丝丝心痛,沉声道:“我去看看她,你们几个人先离开。”

    此时,婳瑶、可岚也走过来,沈风见到她们,轻声道:“该走了,我要给一切做个了断。”

    婳瑶、可岚、晴雪与他一一道别,倒不是生离死别,只是深深担忧,但她们都是明白事理的人,深知待在这里只会令他分心。

    一番话别之后,沈风便去找叶绛裙,一打开房间,便仿佛是进入火炉里面,眼睛寻望过去,便看见她蜷缩在床上。

    见此情景,沈风身体顿时被定住,之前没预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她如今有了一丝变化,但一遇到寒冬,心便会再次被冰封起来,为此,她选择了抵抗。

    走到她床前,只见她嘴唇血百,脸色虚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她一切的改变皆是由他而起,轻轻捡起她散落在脸上的秀发,轻叫一声道:“师父——”

    叶绛裙缓缓睁开眼睛,神情半昏半醒,低声道:“嗯。”深冬来临后,她已不再户外,而是躲在房间里面,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她便多添上火炉,直到最冷的时节,她的房间内满是火炉。

    看她生命消逝了大半,沈风心痛:“为什么不走?”

    叶绛裙轻抬眼帘,眼眸仿佛即将熄灭的烛火将欲黯淡无光,似是油尽灯枯之状:“广音师姐让我留下来,做个了断。”她求问过广音,广音意外地给她这么一个建议,似乎已看出了什么。

    沈风目露怜爱地望着她眼睛、睫毛、唇、、、、那个曾经缥缈如羽仙的无情女人,如今是受到惩罚的谪落凡间的仙子,是我错了吗?心中扪心自问,黯然自责道:“是不是你师父让你杀了我?”

    叶绛裙虚弱地嗯了一声:“你早已知?”

    “我一直都知道,你这个木头。”沈风一番怅然失笑,心中自是一番痛怜,不禁扪心自问,我对你究竟是怎么了,我改变了她,她却令我割舍不下,“所以你将自己隔绝寒冬,害怕变得冰冷无情,有时候你真让人生气,却又令人无法责怪。”

    叶绛裙目光怔怔地望着他,虚弱得无法用多余的眼神,眼帘颤颤欲坠,便这样木然地望着,静静地等待熬过寒冬。

    “没有经历寒冬,怎知温暖。”沈风伸手将她抱起来,迈着坚定沉重的步伐走出房间,在她迷离的目光下,轻笑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再折磨自己——好好善待你的心。”

    说罢,推开那一番隔绝寒冬的房门。

    狂骤而来的寒风夹着冰雪侵袭而来,乍暖即寒的感觉,令身体不禁打了寒颤,低头望着,叶绛裙已是睁着眼睛木然地相视。

    将她轻轻放下,置于寒风之中,满天飞雪仿佛围绕她而翩飞在,她走到院子中央,静静地伫立着。

    沈风在背后望着她,看她站在寒风之中觅取生机,裙角袂袂,鬓发轻扬,白衣入雪而翩翩起舞,仿佛与天地化为一体。

    她本属于寒冬。

    此时,一封书信从空中穿梭于雪片之中,划过一道痕迹后落在沈风的脚下,沈风低头一望,身躯瞬间剧震!只见在信纸上系着一支钗子,正是以前送给婉词的礼物。

    与此同时,站在雪地上的叶绛裙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抬首望远处望去。

    沈风颤颤地拾起钗子,心中狂喜,仔细地看了看钗子,急忙拆开书信,书信写着一行字:若是要找到她,便来京城西郊的断崖,只许你与般若同去。

    摩诃!

    果然是她!

    想起那个白发老人阴冷的眼神,心中忍不住一悸,但随即又被婉词的音讯填满,心中抑制不住的狂喜,疯疯癫癫地便冲了出去。

    此时,青石、广音急急赶了过来,急叫道:“小子,你要去何处?!”

    沈风脑中全是婉词的影子,急急道:“师叔,我出去一趟。”

    “京城要变天了,濮阳宫已开始行动!”青石道长神色阴沉告诉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饶是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暴风雨将至,你不能离开京城!”

    沈风望着被雪片掩埋的天气,心中无法抑制地想要去寻找婉词,再想到婉词已是失踪了半年多,整个人变得慌乱无措,状若癫狂地圆睁着眼睛:“师叔,三天,三天后我一定会回来!”

    青石道长大吼道:“京城不能没有你,难道你想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

    沈风手中紧紧攥了婉词的钗子,生怕它像细沙一样从指间流逝,眼睛急红:“给我三天时间,这里交给你们,我一定要出城!”

    “师兄!”青石道长还欲说话,广音忽然出声劝阻,看他神色从未如此慌乱过,柔声道:“侄儿,京城事态严重,你务必要回来。”

    “好!”沈风坚定地回答,随即狂奔出去,一会儿后,一声激昂的马嘶声扬起,然后便是急促地马蹄声、、、、、

    叶绛裙此时还站在雪地上,广音走到她面前,淡淡笑道:“去吧,给你们之间做个了结。”

    叶绛裙静默了片刻,无声地迈开脚步、、、、、

    策马赶到京城西郊那处罕有人迹的断崖,为了寻找婉词,之前来过一趟,但并没有发现婉词,或许是因为恐惧,沈风从内心深处躲避了这个地方,深怕看到婉词香消玉损。

    断崖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登上山崖,便身临狂风霾之中,连行走也越发困难,顶着暴雪走到山崖前,便看到一个白发老人伫立于山崖前。

    “摩诃老人,我来了!”吹来的狂风如挥来的利爪,横一骤,竖一骤,仿佛要将人撕成粉碎,沈风大吼道:“婉词在哪儿!!”

    摩诃老人缓缓转过身来,淡漠道:“沈将军果然守信!。”

    沈风急吼道:“废话少说,我已经来了,婉词在哪里!”

    暴雪肆意掠刮,摩诃老人却是定立于寒风之中,阴冷地眼神从一把锐利的利刃刺向沈风,“沈将军真是一个情种,明知老身要杀你,你却依旧前来。”

    沈风手中紧紧攥着钗子,急红了眼道:“婉词在哪里!”

    摩诃老人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笑声划破狂暴的寒风,充斥在整个山崖,“你死了便可以见到她——”说着,便欲出手,不知为何,身体旋即又定住。

    在狂风暴雪肆虐的山崖上,一个白衣女子走了过来。

    摩诃老人嘴角露出阴沉的笑意:“徒儿,你来了!”

    “师父。”叶绛裙漠然地走到沈风旁边,冰寒彻骨的天气已让她恢复始初,她的眸子没有半分波澜,似是于冰封之中,状回当初缥缈难以触摸的女子。

    摩诃老人望着她,肆意而笑道:“好,很好,老身还以为你变了,便不必老身亲自动手,你,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令她熟悉而又恐惧的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脑中,仿佛魔音摄神,使她身体不断颤抖起来,叶绛裙惊恐地瑟瑟发抖,再次被幼年造成心理阴影所笼罩。

    摩诃老人冷道:“怎么,还不动手!”在叶绛裙幼年困于冰窖之内,摩诃老人便对叶绛裙施以蛊惑,只有叶绛裙哭尽眼泪后,摩诃老人才会将叶绛裙从冰窖中救出来,久而久之,叶绛裙空洞的思想完全由摩诃老人支配,那是一种幼年时候产生的恐惧,本能的恐惧,这种恐惧驱使她做出任何事情。

    叶绛裙浑浑噩噩地抽出锋利的剑,眼睛木然地望着沈风,望着那映入心中的脸庞,神情无比痛苦,握着剑柄在不断颤抖。

    “还不杀了他!!!!”

    沈风转身相对,平静地望着她。

    “杀了他,否则只好为师动手!”

    “是,师父——”叶绛裙颤地闭上双眼,随即重新睁开,于寒风中恢复平静,执着剑柄的手再次抬起。

    沈风定定地望着她,侧目瞥了一下眼前透着寒气的长剑,目光回到她的脸庞,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觉得距离她如此之近,哪怕一把杀人的剑横旦与两人之间,脸上莫名一笑道:“你真的不会撒谎——”

    话刚落音,一阵狂风刮来,叶绛裙踏出一步,脚尖潋起碎雪,寒剑急急而去。

    、、、、、

    “你!!!!”

    风熄,沈风依旧站在原地,而而在他背后的摩诃老人脖子前挟着一把寒剑,只在毫厘之间,便会刺破她的喉咙,顾不及眼前的剑,她心中震惊的是叶绛裙。

    叶绛裙手执寒剑,眼眸不再迷茫,不再彷徨,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之色,如嵌入的黑宝石。

    “师父,我不要杀他!我不要!”叶绛裙双眸直视,状若痴狂地喃喃自语,但语句所呈现的情感却是无比坚定。

    “你竟然——你竟然会不听为师的话!”摩诃老人厉声道:“为师命令你,杀了他!!”

    叶绛裙从抉择中平复下来,冷漠道:“不!”她向来言简意赅,跟沈风交流的时候,最常说的便是‘不’。

    望着这个从小养大的徒弟,一下子竟变得陌生,冷冷道:“如今你究竟是何人?”

    ——在这轮回岛上,还管什么世俗道德,我叫你师父叫你娘子有什么区别,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么规矩做给谁看,不过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再给你想个。”

    ——不必了——

    ——别这么冷淡,岛上就我们两人,你就配合点陪我消遣点时间,既然你喜欢用叶子吹曲子,那你就姓叶。

    ——你经常穿着一身白衣,太单调不太好,需要改变一下,就叫你叶红姨,怎么样,也不太好听,叫叶、、、绛裙、、、、叫叶绛裙好听吗?说定了,你以后就叫叶绛裙——

    脑中浮现出轮回岛当日之景,本是空洞的心似乎想寻觅一处栖地,轻声道:“我叫叶绛裙。”

    “叶绛裙?”摩诃老人听罢漠然,神色随即阴沉下来,尖锐地肆笑道:“只剩一具行尸走肉之躯,竟也配有名字。”

    “你见过这么聪明的行尸走肉之躯吗。”

    沈风走到叶绛裙旁边,心情如乍寒将暖初春拂来之际,快要乐开了花,骄傲而自豪道:“干得漂亮,终日被我骗,总算学了点片毛过去,哎,虽然比起我另外一个师傅你还清纯得像小环儿,但对付这个老太婆已经是绰绰有余。”师父长本事了,他这个当徒弟自然是开心。

    摩诃老人眉头大皱道:“你便是为了他背叛为师!”

    叶绛裙低下眼帘。

    “少对我师父大呼小叫,别吓坏她,你哪算一个师父,恶毒的老太婆,你看看我是如此孝敬师父——”沈风狠狠瞪了老太婆一眼,随即道:“师父,明日回去我赏你银子。”

    叶绛裙面无表情道:“好。”

    摩诃老人皱了皱眉头,此时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再是她的徒弟。

    沈风脸色忽然一变:“快告诉我,婉词在哪里!!”

    哈哈——摩诃老人忽然发出一阵肆意的笑声,目光缓缓抬起聚在一处地方,冷冷道:“放心,你很快便能与她相聚。”

    嗖——

    狂风呼啸声中忽然夹着一道尖锐地破空声——

    嗖——

    与此同时,沈风心中感觉一种黑压压的恐慌,望及摩诃老人脸上一抹诡异的笑容和眼中的杀机,心神猛地剧震。

    是她,还是我——

    嗖——嗤——

    沈风突然将身边的叶绛裙扑倒,两人在雪地上翻滚了几圈最终停在悬崖边上,叶绛裙从地上坐起来,狂躁的风雪吹得她睁不开眼睛。

    呼呼呼——

    为何热热的——忽然感到脸上点点热意,叶绛裙伸手抹了抹脸颊,触上的却是粘稠的湿热感。

    叶绛裙木然地睁着眼睛,神情短暂地陷入迷怔,颤颤地将手放在眼前,入眼帘的是点点血红。

    “血——”缓缓抬起头望去,只见雪地上染上一道长长的血痕,触目而惊心,进而心被仿佛被掐住,失魂又胆怯地低头一望,一支箭头插在沈风身上,炙热的血水不断往外流。

    狂风将染红的雪刮去,又重新覆盖一层新雪,只是沈风身下的红雪却无论如何无法抹去。

    摩诃老人慢慢走过来,以嘲笑地眼神俯视两人:“你以为濮阳策会只派我一人前来取你性命,你确实令他忌惮了,因此他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你。”

    沈风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身体渐渐发冷,在寒冷的天气中甚至已感觉不到身躯,只看到眼前那一张木然呆怔的脸庞。

    “世上竟如此重情义的男子,宁愿死也要为你挡一箭。”摩诃老人冷笑道:“徒劳!有王沛施放箭羽,再加上老身,天下间任何也无法逃脱。”

    天怎么黑了——

    沈风倒在叶绛裙怀里,眼睛望着天空,却发现天空越来越黑,飞肆的冰雪已在他身上盖上一层,彻骨的寒冷甚至让他无法感到疼痛,或许是无力感受,感受到身体如沙漏般飞快的流逝,脑中努力回想着生命中最重要的记忆。

    “阿,唔,啊啊,唔——”

    叶绛裙睁着木然地眼睛,嘴巴几次张了张想要说话却又呜咽,似是一个痛苦不能说话的哑巴,心中无穷无尽的情绪无法宣泄,努力说话而说不出来,以至于身体无法自控十指紧紧锁在掌中,一丝丝血液从她指缝中流出来。

    沈风眼睛恢复一点清明,望着她痛苦无措的脸庞,伸出手掰开她的手掌,努力挤出一点笑:“师父,我床头夹缝里藏点私房钱,你全部拿去,我房间里面有个花**——”

    眼皮渐渐低垂下去,无力感充斥全身,“花**里的花叫风信子,你以后照着那朵花去买,三日换一次,代替我为我父母祈求平安。”

    叶绛裙木然地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只能无助地睁着双眼。

    沈风猛地握紧她的手掌,虚弱道:“记住我的话,还有——”他心里明白,他这条命只能止于此,而叶绛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叶绛裙张了张口,痛苦地低吟一声,仿佛是一位失语者无法言语。

    蚀骨般的疲惫感渐渐充斥全身,眼下已剩下她的脸庞,缓缓地抬起手轻轻柔挲她的脸颊,眼皮犹如千斤重地坠下来,“不要再让自己孤单一人。”说着,缓缓阖上眼睛。

    ——就算只是昙花一现,我也想你有朝一日像昙花一样绽放——

    叶绛裙娇躯一颤,无力地坐在地上,沈风便静静躺在她的怀中,她惊慌失措地摇动沈风的身体,得到仍是无声的回应。

    ——你今日说的起死回生之法是否属实——

    ——什么起死回生之法——

    ——便是她所施之法——

    ——绝对属实,百试百灵——

    ——为何我觉得你在骗我——

    ——我会拿我的性命开玩笑吗,只要我受了大伤快死了,见我躺在地上,你就快用这个办法救我——

    脑中想起他曾说过的话,伸手抱着他的脖子,俯身下去,轻轻地将冰冷的唇瓣落去他发白的双唇,双唇轻触缓缓贴住,叶绛裙闭上眼眸,心中祈求他醒过来,良久,唇分。

    暴雪已在她身上披上一件雪衣,但雪衣却无法掩盖她身上被鲜血染红的裙子。

    叶绛裙眼睛迫切地低望,他却仍旧没有醒过来,身体亦渐渐变得冰冷,心中被一种叫做恐惧的情绪填满,急急再去贴住他的双唇,无助地望着他,从无助变成恐惧,从恐惧变成锥心的痛楚。

    伸手不停地摇晃沈风的身体——

    摩诃老人在背后冷笑道:“他醒不过来,就算他没死,你以为我会放了他?”

    滴——

    !!!!

    摩诃老人神情突然惊骇:“你竟然!!!”

    滴——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脸颊上落下,将脸上的雪花融化,然后一起坠落沈风的眼皮上,她心中积压的情绪终于宣泄而出,凝聚成一颗小小的泪珠,泪珠的名字叫做悲痛。

    摩诃老人不可置信道:“你竟然也会流泪——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会流泪!!”

    叶绛裙冰封的心已满是裂痕,即将重获新生,但又随即死去,如昙花一现。

    沈风想要她活下去,可沈风却忘记,她的心若是破茧重生,亦是为他而跳动。

    叶绛裙如石化般地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沈风,神情却是木然无变,眼眸呆滞无神,与之前的冰冷无情多了一份哀默。

    “你竟会流泪!!竟会哀伤!!”摩诃老人冷厉道:“小子,你赢了,你真的改变了她——”

    那你们便一起去死吧!

    摩诃老人一掌打出,打在叶绛裙的背上,两人同时坠下山崖,于崖间卷绕的飞雪中,急速而坠下,而叶绛裙依旧紧紧抱着沈风,共赴黄泉——

    、、、、、、

    ——京城梨园——

    濮阳策仰天长叹道:“这一日终于来了!”

第七百七十章 :泪眼竟无语

    濮阳策一声长叹后,便闭上抬首静静地仰对冬阳,此时一个小鬼将妆台推上前,濮阳策睁开眼睛坐在妆台前,少时,当妆容卸去后,一个儒雅中年出现在铜镜前,濮阳策望着铜镜的脸,眼神中竟带着几分陌生,几分悲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与此同时,天策府再次兵发齐水,而宋行军则率领大军对峙,两军对峙的时候,濮阳策在京城掀起了一场政治风暴,濮阳策利用濮阳宫多年收集到的贪官证据,几乎挟持大半朝廷官员,进而又威胁皇帝退位,在朝廷一干忠臣和保皇派系的极力维护下,皇帝才没有立即退位,只是暂时告病不事朝政。

    可这场风波实在过于庞大,皇帝身边支持者支撑不了数日,而且濮阳策以及等不了太久,只要等他控制整个皇城,将会对皇宫发动进攻,到时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一日之内,已有两个忠臣被暗杀,皇城的防系因濮阳宫的蚕食变得参差不齐,根本无力做到防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忠诚良将被杀死。

    ————

    京城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地震,曾经金碧辉煌的皇城变成风雨飘摇的危城,该如何拯救这座皇城,如今唯有沈风一人耳!但此时或许只能在山崖底下找到沈风的一堆烂肉。

    沈风真的死了吗?!

    一股寒风凌绕而下至山崖底下,山崖底下遍地是积雪,而积雪中竟有个冒着热气的泉水,此时,一个全身*的男子坐在温泉中,而在男子的身边,一位白衣女子一动不动地坐在旁边,眼神寸步不离。

    白色雾气缭绕山崖之下,自成一个小天地,美景当此,温泉散发的热气还含有药味,是为数不多的药浴,男子身上用白布缠着伤口,脸色却是有温润之态,想必再过不久便能醒过来。

    如果沈风早知这里有个温泉,一定早将这里开发成旅游胜地,但他却仍旧昏迷,享受不到温泉带来的舒适感。

    入夜。

    温泉旁边一处山凹中燃气一堆火,若不是有温泉的温度,此时的天气根本难以生火,沈风躺在山凹内,身下是一堆编制成集的稻草,一条卷起袖子的玉藕将他扶起,将一些果子榨成的汁水混合捣碎的草药一点点喂入沈风口中。

    我死了吗?婳瑶她们怎么办?我还没找到婉词、、、舒姐姐、、、还有那个木头——

    滴——

    她流泪了吗?

    这是我记忆么?

    “沈大哥——沈大哥——”

    谁的声音?好熟悉,我在哪儿,我是在阴曹地府吗,为何我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我还活着!!

    “沈大哥——”

    “是否须口对口为他续命?”

    “前辈,沈大哥气息已平稳下来,无须为他渡气。”

    “原来如此。”

    耳边清晰地听到两个女子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那种强烈地亲切感化成无穷的生机驱使他恢复意识,终于,他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眼睛还十分疲惫干涩,眼前一片迷暗,甚至没有成形的事物。

    “醒了!醒了!”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好像是——沈风奋力地凝聚精神扫去迷暗,借着火堆传来的微光,眼前事物渐渐清晰起来,一道绰约的身影映入眼前,才刚康复的身体开始颤抖,目光自下而上望去,柔弱的身体、纤瘦的锁骨,长发如瀑洒于纤腰,两缕鬓发锤于细肩,刘海稍稍分开,成一道椭圆拱门恰好分立于一对柳叶眉上,露出那株淡淡的花钿,展现出很有气质的大家闺秀形象,娴雅娟娟,端庄大方。

    那她一双包含淡淡愁绪的双眸,彻底将沈风虚弱的心跳掀起,跃如激荡急促的琴弦。

    目及女子的容貌,沈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时而笑,时而哭,哭了之后又发颠似的笑,情绪难以抑制。

    情之所往,牵系两人,触景犹伤情,痴人得见岂能不泪眼,看到他苏醒过来,柳婉词眼泪夺眶而出,半年多来的苦愫彻底宣泄出来,里面包含太多的思念、担忧、绝望,在如此狭小的山崖底下,每夜只能对月寄予情思,饱尝天涯永隔之苦,试问,如何不断肠。

    “婉词,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别再骗我,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沈风一下子变得神经兮兮,发狂似的抓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

    “我不走——不走——”柳婉词失声而泣,伏在他肩上闭眼汲取苦苦等待的温暖,眼泪流得越发汹涌。

    “如果这是一场梦,我希望永远不要醒。”沈风红着双眼,发白的嘴唇尝到咸咸的泪水,身体因为突然的幸福,竟然紧绷得浑身发颤,紧张得近乎透支。

    “不是梦,沈大哥,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本以为此生再无机会见到你。”两人紧紧相拥,彼此害怕失去,似乎都要将对方融进身体里面。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连话都说得梦里的一模一样。”沈风将婉词扣紧紧的,生怕她突然化成一道青烟溜走。

    柳婉词破涕为笑,随即心中更加感到难受,只能乖乖依伏在他怀里,他日思夜想,婉词又何尝不是。

    沈风不敢说话了,也不敢睁开眼睛,生怕睁开眼睛婉词就消失了,就这样,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彻底将身后的叶绛裙忘得一干二净。

    叶绛裙在两人背后一声不吭,眼光奇怪望着两人,见到沈风怀中抱着一个女人,她眼光变得十分怪异,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眼神。

    “沈大哥,你的伤!”沉浸在幸福中的婉词突然惊醒过来,急急抽离沈风的怀抱,眼睛仔细地为他检查伤口。

    “伤?”低头望了一下,果然腹部位置包着一块布,瞬间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直挺挺地便躺下去。

    叶绛裙伸出一只手将他扶住,眼眸中藏着淡淡的担忧。

    “师父!!我会疼——”这才发现叶绛裙,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婉词,猛然道:“我真的没有死,老子还活着!哈哈!婉词,我真的见到你!”

    “你伤还未愈,切勿太多激动,否则会气血不足——”柳婉词还未说完,便猝不及防地被他抱住,看他高兴得像个孩子,实在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师父,你也还活着!”抱完婉词之后,沈风又一把将叶绛裙也抱住,全然不顾虚弱的身体,左拥之后右抱,“太好了,我们都还活着!”

    叶绛裙被他抱住之后,眼睛立即呆怔,双手不知如何放置,虚晃在空中,恰好沈风上身几乎*,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量和气息,叶绛裙眼神发生古怪的变化。

    似乎是羞涩——

    “好了,你快躺下来,否则伤口又要裂开。”沈风没有发现叶绛裙的异态,放开她之后,迷迷糊糊道:“躺下之后我又会想睡觉,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眼睛贪婪地望着婉词,望着她的唇、鼻子、眼睛、睫毛、眉叶,一晃半年多,已经失去太多与婉词相处的时光,此时此刻只想好好看着她。

    柳婉词仿佛知他心中所想,深情地与之相视,方止住泪水的眼眸又蒙上一层雾气,正如沈风所言,她也有说不完的话想说,不知为何她的眼泪又簌簌落下。

    再次将婉词抱入怀里,心情无比苦涩道:“这段日子,你一定过得很痛苦,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但我保证,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柳婉词泪水再次倾出,哭得叫人肝肠寸断,此时此刻,她一身褴褛,因饱受寒饥与愁苦,身体较之之前纤瘦不少,虽是风姿犹存,但却暗淡不少,真是苦了她。

    一个在崖底下大半年,能活下来便是极其不容易,一想到她每日挨饿受冻,连睡觉都困难,便心如绞痛。

    柳婉词身子宛若无骨依伏,柔声道:“只要能再见到你,一切便值得。”

    她还是如此温柔,但她还是如此坚强,一点都没有变,正是因为如此,沈风在第一次见到她时,便被她深深吸引住,而后被奶娘抓去柳家再遇到她,没有轰轰烈烈的生死不离,也没有老调常谈的世俗阻拦,一切如微波荡漾,含情而默默,戏剧性的是,一开始就接到了她的绣球,从那时候起,她就成为沈风的第一个妻子,与她在一起总能感觉平淡的温情,享受到生活琐事的乐趣,再后来遇到了那个算命先生,便将她留在升州,本来不打算在京城待太久,但仍免不了深陷囫囵,她终于耐不住相思之苦上京,而后,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从皇宫无缘无故失踪,连天府也打听不到她的下落,一失踪就是大半年,每过一日,沈风心里便多绝望一分,在看到摩诃老人手笔和钗子后,沈风心里那种激动冲昏头脑,脑中慢慢都是婉词的影子和声音,怎料,疏忽之下,忘记濮阳宫还有在暗处放冷箭的王沛父子,幸好在崖低下有一棵柏树和温泉,不过如果不是这种因缘巧合,也再遇不到婉词。

    两人静默无声,紧紧觅取这来之不易的重逢,时间带来的空虚只能用时间来慰藉,此时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只有紧拥的充实才是最真的,而旁边叶绛裙一直用怪异的眼神望着两人,特别是望着沈风眼神特别奇怪。

    不知过了多时。

    柳婉词忽然睁开眼睛,匆匆挣脱他的怀抱,才意识还有人在看着,脸上飞起两团红云,细声道:“你先将药喝完,再好好休息一晚上。”

    “还好你是个大夫,要不然我这次真没有命了。”沈风感叹一声,将剩下的药一口喝掉。

    想起在泉水中看到他时,那鲜血淋漓的惨状真叫人心悸,为何上苍要对他施以如此多磨难,柳婉词心中幽怜,幸道:“是那支箭未伤及你的要害,否则我亦回天乏术。”

    沈风有惊无险的笑了下,在扑倒叶绛裙的同时有意避开箭锋,但这支箭是王沛专门用杀人的箭,上面做了特殊的加工,就算没有伤及要害,也会令人因短时间失血而昏迷,多亏了摩诃老人将他打落悬崖,若不是被婉词及时治疗,沈风绝对活不了。

    “婉词,你究竟是如何掉下山崖?”重逢的惊喜过后,便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柳叔说你与奶娘入宫之后便失踪了。”

    “奶娘——”柳婉词忽然掩面泣声。

    沈风心中一怅,将她搂进怀里,安慰道:“节哀顺变,我已将奶娘的尸骨送回乡土,并让人好好厚葬。”

    柳婉词轻轻嗯了一声,止住悲伤的情绪,回忆道:“当日皇后娘娘召我进宫,奶娘曾在宫中当过宫女,怕我不懂规矩,便与我一起进宫,进了宫中后,皇后娘娘问了我一些奇怪问题,便将我们送出皇宫,出了皇宫后,便突然出现一群黑衣人,奶娘与我府中随行的人为了让我逃脱挡住了那群人,奶娘与随行的人便惨遭杀害。”

    奶娘陪伴婉词多年,早已如亲娘一样,还有那些随从,都是一路跟随她从升州来的,一夜之间被人杀害,她如何不伤心,沈风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后来呢。”

    柳婉词低声道:“之后马夫亦被他们杀害,这时,一位白发老人救了我,她将我带到了山崖上,而后,她在拿走我的钗子后,便将我推下山崖。”(补画面:柳婉词钗子掉在山崖上,又迅速将钗子拾起,摩诃老人便看出钗子是她的珍重之物。)

    原来如此,在那时候摩诃老人早已蓄谋利用婉词来设下今日的圈套,摩诃老人行事独来独往,恐怕濮阳策亦不知此事,但之前又是如何一回事,速道:“那些黑衣人又是何人?是否皇后派来的,在你们谈话的时候,皇后可有露出杀机?”

    柳婉词神色有所思忆道:“我亦不知,皇后问了我一些问题后,又仔细看了看我,然后兀自摇头,而后便令我回去。”

    皇后怀疑婉词是婳瑶,解开疑惑之后,她应该不会派人杀婉词,要动手更应该在皇宫外面就动手,那究竟是谁要置婉词于死地,要说婉词得罪了谁沈风打死也不信,想起之前的推断,又道:“婉词,你进宫除了见到皇后,还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柳婉词蹙眉思忆了一会儿,忽然道:“便是那个带我们进宫的小太监,他带我们出去的时候,中途去出恭便让我们在一处地方等他。”

    沈风随即道:“然后呢?”

    “然后我便看到两个人在树丛后面窃窃私语,当时天色已晚,又是在宫中,我便没有稍加注意。”柳婉词眼中略带疑惑,回忆道:“只隐约听见他们说二十多年,还有你的名字!”

    沈风惊道:“我!?”

    “便是听到你的名字,我便好奇走过去几步,只听了什么利用,正好这时小太监回来,那二人便发现了我。”柳婉词神色忽然有所恐惧:“如今回想起来,那男子看着我的眼神很恐怖,我从未见到那种眼神。”

    沈风心猛地一沉,皇宫中一定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而且离我越来越近,压下这份不安,转而道:“没事了,不要害怕,我一定会查清此事,不能让奶娘死得不明不白。”

    柳婉词轻柔地嗯了一声,用饱含深情的眼眸凝视着他:“莫要以身涉险,我真的很害怕,怕——”

    沈风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抚摸着她纤瘦的肩膀,郑重道:“不会的,你对你的男人这么没信心吗,有了你,我感觉我能做任何事。”

    柳婉词双眼泛出迷离之色,眼前这个深爱的男子还是如此坚韧,在他身边便不必担忧任何事,婉词在犯花痴,叶绛裙也在犯花痴,在沈风亲吻婉词的时候,叶绛裙差点连眼珠子掉下了,眼神十分怪异。

    沈风此时心中一扫阴霾,心情大好,全然忘记身上的伤:“婉词,再让我好好看看你,掉落山崖还是那么漂亮,真不愧是升州第一美女。”

    “两日没洗脸了,还沾了一脸泥土,脏兮兮的。”柳婉词脸上泛起窘色,自知在山崖底下饱受尘土一定不堪入目,急忙将削瘦的瓜子脸抹了抹然后偷偷藏起来,还悄悄地理了理秀发。

    沈风笑着将她身子扳过来,心里却暗自难受,这时候当然要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哄她:“泥遇见你,岂会再有云泥之别。”云泥之别是亦云和泥来比喻地位的高下相差极大,却他巧妙运用来赞美婉词,真是不得不佩服他的机智。

    柳婉词被他哄得露出笑颜,轻笑道:“勿要耗神哄我开心,能再遇见你,纵使此刻叫我去死亦知足,你伤口还未痊愈,还须好好休息才是。”

    看着她温婉可人的模样,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这种红颜知己,得之我幸,失之要命,实在是娶来当老婆过日子的不二人选,沈风担惊受怕地将她抱住,煞有其事道:“要我休息,但你要陪在我身边温故一下郎情妾意,升州和京城的一些单身男人听到你最近不在我身边,都以为你甩了我,纷纷找了十个八个媒婆准备下手,这次我们回去,叫他们死了这条心!”

    明知这些事情十有**是他杜撰的,但还是又羞又好笑,只能随了他的意,轻轻地依偎在他身边,两人终于重逢,两颗心从未如此开心,夜渐渐深,两人也睡下,留下一个变得古怪的叶绛裙。

第七百七十一章 :众女齐聚

    “婉词!!”

    翌日醒来,沈风便突然大喊一声,在外面的柳婉词听到动静,便急匆匆跑进来,见他正欲起身,急忙拦住他:“你怎么了?”

    沈风急忙将她抱住,松了一口气道:“我一早醒来便不见你,还以为你又不见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柳婉词柔声道:“我在外面找食物,你且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便可起来吃些东西。”

    “这个时候怕是没有什么食物,吃些枣子足够应付一天。”沈风心里根本不敢想象婉词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特别是在寒冬来临之后,更是难以觅食果腹。

    “枣子干苦难咽,我与叶绛裙正在挖一些山笋,你且再等等。”柳婉词脚下那一双绣花鞋早已裂开,一双手更是沾满泥土,本是晶莹如玉的手指因长期去挖硬土而伤痕累累,甚至已快变形,好在这里有一处药池助她恢复。

    沈风紧紧抓住她的手,语气强硬道:“让我师父一个人挖就行,你去负责生火,对了,你是如何在这里生火?”

    柳婉词神色黯然道:“此处不止我一人坠落,之前亦有一些人坠下山崖,不过我发现时只剩下一堆骸骨和随身物,此处还有很多别人丢下来的事物,我便捡来用。”

    “原来如此。”沈风随即道:“你去生火煮水,我去为你捡来薪柴。”

    柳婉词知拗不过他,只好应允,好在外面薪柴很多,只要捡进来便可,沈风也知道婉词个性,但不能再去让她干粗重的活,分配好后,沈风便出去找叶绛裙。

    “师父——”

    叶绛裙正在一处旮旯挖山笋,沈风走上前喊了一声,经过一夜休息,他身体已恢复了许多,出来行走不是问题。

    闻声,叶绛裙僵住了身体,回眸望去,眼神瞬间变得奇怪起来,有些惧怕看到他。

    “看什么呢,一副被人抛弃的样子。”见她手上不知在慌什么,胡乱捣着还未离土的山笋,急忙过去将她的手抓住,触碰她冰冷的手,心中忽然一阵急促的跳动,匆道:“这可是我们一天的食物,别弄烂了。”

    感受他手掌的温热,心中那种不适感更加强烈,仿佛置于天旋地转之中,急忙挣脱开。

    触及到她的眼神,沈风心态也不自觉发生变化,她每一点变化,都是因汲取了沈风的感情而变化,当她冰封的心面临崩开时,沈风已彻底陷入进去。

    而此时她的世界中只有沈风一人,这种感觉令她很仓皇,无所适从,却又无法将沈风从心里抹去。

    两人双目再次对视,沈风心跳再次絮乱,竟失神似的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嘴巴不利索:“师父——”

    被他握住手时,整个人都僵住,眼眸变得直愣愣,随即條地起身离开,沈风自嘲了笑了笑:“我还是真是多情,竟然对这个木头——”

    三人煮了一些山笋后,便开始商量着如何出去,之前在山崖底下观察了一圈,山壁严实没有别的出口,要想出去,只有从山壁上爬上去。

    如今只能期望天府快点找到这里来,方才在来到山崖之前,以防万一让蚩风回去带人过来,至于他们能不能找到山崖底下,就要看沈风的造化了。

    事在人为,不能坐以待毙,刚才在周遭发现一些硫磺,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些硫磺给天府的人发送信号,想到此,便与叶绛裙一起收集硫磺,除了硫磺之外,这里还有一些硝石,这个地方应该还有不少矿产,上去之后一定要派人来开采。

    收集不少硫磺和硝石在地上,正要想办法集装起来,忽见山壁一位白发老人正在顺着绳索下来。

    是该死的摩诃老人!不仅是摩诃老人,跟随她下来的人还有王陵王沛俩父子!

    叶绛裙也发现了摩诃老人,神情凝重道:“你快躲起来。”

    “不必藏了,今日你们二人皆难逃一死!”摩诃老人一跃而下,“你们真是命大,连坠下山崖也死不了,幸好老身谨慎下来查看。”

    此时,柳婉词正好从摩诃老人后面走过来,见状,急忙找了地方躲起来,沈风也看到了婉词,深怕摩诃老人回头,急忙喊道:“老太婆,你杀了我,也休想从这里离开,天府的人很快就会来。”

    王陵、王沛也从山崖上下来,摩诃老人冷笑道:“凭我们三人之力,眨眼之间便可将你杀死!”

    沈风目光注意到三人脚下的硫磺和硝石,心中便有一个想法,而且还要靠婉词帮助才能成功,想到此,故意道:“老太婆,其实濮阳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何不来投靠我?”

    此时摩诃老人踏出一步,沈风急忙假装做出一个放暗器的手势,摩诃老人本能地往后退几步,退回到硫磺和硝石旁边。

    沈风警惕道:“你不是考虑考虑吗?”

    摩诃老人道:“老身对争权夺位不感兴趣,便只是想辅助墨画师兄,你不必多费唇舌。”

    沈风道:“我可以给与你所想要一切,听说你是前朝皇帝的后代,我可以替你光复祖上,如何?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将手上的暗器拿掉。”说着,他将衣服脱掉,然后将衣服扔在一旁,其实他衣服里面没有暗器,只是故意这么做。

    摩诃老人冷冷笑道:“不必多费唇舌,今日你难逃一死!”

    在她说话间,沈风悄悄给后面的柳婉词使了一个眼色,柳婉词会意,悄悄退了回去,沈风收回心神,又道:“看来今日我是活不了,我死可以,但你可否放过她?”

    摩诃老人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道:“她留在这个世上只会令老身不快,杀之后快!”

    闻言,沈风脸上露出怒色:“她是你的徒弟,难道你不念半点师徒之情?”

    摩诃老人道:“她只是一具傀儡,没有生命,没有七情六欲,老身岂会将她当做是人?当初将她掳走时,本以为她活不下来,没想到这婴孩竟可在冰窖中待上一日,如此罕有的体质,正是老身所求,自此之后,老身便将她放在冰窖内,直到她生命垂危之时才将她抱出来,久而久之,她便成了一具冰冷彻骨、无情无欲的身躯,这具身躯是老身所创,但如今她却背叛了我,那她便再无活下去的意义。”

    叶绛裙面无表情地听着,如今她已克服恐惧,眼前这位所谓的师父与她毫无干系,她无动于衷,但沈风却愤怒得攥紧了拳头,目光瞥到后面,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邪味的笑容。

    摩诃老人全然没有防备身后:“你可知她流了泪?”

    闻言,叶绛裙古井不波地眼眸荡出凌乱的波纹,眼神又怪异起来,沈风嘴角轻扬,目光灼灼地望着叶绛裙:“那又如何?”

    摩诃老人怒哼道:“她为你流泪,便是对你动了真情,如此冰冷的身躯亦会动真情,必定是天生*之人,老身恨她,恨所有多情之人,只有冰冷无情,方可得到心灵的永寂。”

    闻言,叶绛裙眼中露出恐慌和迷茫,喃喃自语道:“我动情——不可能、、不可能、、、”言毕,失控般地摇摇头。

    摩诃老人细查了几眼道:“看来你还未动情,毕竟情感被冰封了太久,但你若是再与他朝夕相处,迟早会动了真情。”

    王陵冷哼道:“王傅,不必再与此人,今早杀了他们两人,未免夜长梦多。”

    沈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杀机毕露,随即高声道:“这世上皆是多情之人,所有你注定被抛弃,冰冷无情并不能得到心灵的永寂,只能得到孤独,若你想得到永恒,不必浪费生命去探寻,我在须臾之间便可给你!”

    此时,一个带着火苗的火折子落在摩诃老人的脚下。

    摩诃老人道:“此话何意!?”

    兹兹兹——

    轰——

    一撮小小的火苗点燃硫磺和硝石,两种化合物发生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直接将摩诃老人、王陵和王沛炸飞,正所谓须臾之间便就此长眠,方才沈风脱下的衣服中藏着火折子,而柳婉词绕过岩石过去拿衣服恰好避开了摩诃老人的视线,拿到了火折子之后,婉词再回到摩诃老人后面扔去,便可点燃硫磺硝石引发爆炸。

    濮阳宫七傅其中摩诃老人——

    死!

    “沈大哥!”

    爆炸之后,柳婉词立即跑回来,沈风将她抱入怀里,小声安慰她几句,这种场面她怕是头一回见,更别说引燃*。

    安慰她之后,沈风便走到摩诃老人身旁,也懒得处理她的尸首,倒是王陵与王沛只是受了重伤还没死,刚才他们两人距离*不是很近,发生爆炸时受到的伤害也比较轻。

    “师父——”

    沈风走到叶绛裙呆呆地站在原地,轻叫一声道:“我们该走了。”

    叶绛裙魂不守舍地哦了一声道:“好。”

    沈风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道:“这个木头,还是只会躲,这点倒是跟我一样,恐怕也是耳濡目染之下学来的,但这不是躲能解决的,我该拿你怎么办、、、”

    正在怅然间,忽见婉词有所感慨道:“前辈变了许多,能令她改变的人,天下间怕只有你一人。”方才摩诃老人所说的话,婉词也听见了,她也是正在恋爱的女人,不会不明白摩诃老人的话。

    有些事情沈风无法控制,特别是感情的事,沈风自责道:“我本早该娶你进门,不料却发生了这么多事,还让你受了这么苦。”

    她轻嗔道:“为何突然自责,我并未怨你。”俏目望着眼前的心上人,只见这半年来,他也依旧令人着迷的体魄,但已较之消瘦不少,不过他却变得更加有男子气概,双目炯炯有神,嘴角似笑非笑,总是有着令人想要依赖的自信。

    其实沈风能看出来,她们几个女人不是不介意,而是因为这个男尊女卑的体制,纵然她们心里不是百分百乐意,也不会有怨言。

    “嗯,我们回去,回去之后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说着,三人走到绳索下面,三个人一起上去是绝对不行,沈风便先顺着绳索爬上去,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摩诃老人折回来,却给三人带来一条绳索,沈风爬上山崖之后,叶绛裙也爬上去,最后轮到婉词时,沈风直接用绳索拉上去,婉词本身体质较弱,这段时日又瘦了不少,肯定无力爬上上崖。

    “小心点——”沈风一把将婉词抱上来,为她拍去身上的尘土,老婆终于找出来,当然是要好好呵护一番。

    “沈兄弟!!沈兄弟!!!”

    闻声望去,便见厉亥大哥带着天府的人赶过来,厉亥看到沈风怀中的柳婉词,激动不已道:“小姐!!小姐你还活着!!!”厉亥能迅速找到这里来,一定是听到了刚才的爆炸声。

    “厉大哥,劳你费心了。”得见故人,柳婉词自是一番喜悦,她与厉亥从小一起长大,早将他当成兄长。

    “小姐没事我便放心了,柳大人知道了一定很高兴。”一番关切后,厉亥才神色凝重道:“沈兄弟,你要尽快回京城。”

    沈风目光眺望皇城的方向,仿佛看到一场腥风血雨,沉声道:“山崖下还有两个人,你将他们带去给唐家,还有派几个人以我的名义去鬼谷,里面的人会明白,记住,不管是人是贵,所有人都要请来京城!”

    “我这就去办!”

    沈风目光望着京城,深呼吸一口气,带着婉词回去了京城,赶至京城,已是深夜,沈风没有回到沈府里,而是来到之前预备的废宅内,宅子内的人还未顺下,这几日她们感觉到京城不宁静,她们也心神不宁,听到门声,急匆匆走了出来。

    “沈风——”

    几女见到是牵挂的人,纷纷扑上前去,广音与草谷亦甚是欣喜,毕竟她们二人在这里唯一的依靠只有他一人,沈风心情极为开心,张开双手将她们四人拥抱入怀。

    “你这个恼人精,这几日去了何处,便不知我们皆在担心你么。”林可岚轻泣出声,恨恨地打了他一下,她们几人并不知沈风这几日去了何处,只知他身陷危墙之在,随时有生命危险。

    沈风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急忙道:“各位沈夫人,你们看看是谁来了!”说着,将婉词带进来。

    “婉词——”

    得见婉词失而再见,众女惊喜交加,泪水仿佛是事先有约夺眶而出,纷纷相拥而泣哭成一团,见此景,沈风百感交集,难得有此光景,心中更加坚定要平定这场危乱。

    “是何人来了?”

    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眼望去,便见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女子走过来,沈风惊得难以言喻,心情激动得上蹿下跳,轻叫一声道:“茵儿——”

    来人正是曾经渔村的‘聂小倩’、醉花荫的花魁、摩尼教的圣女、波斯王国的公主——琴茵!

    “公子——”琴茵喜极而泣,如燕归巢地急走几步,然后小心翼翼地靠入他怀里,波斯一别之后,已有几个月光景,她已是变成一个妖艳娇媚的波斯女人,褐色的秀发,深邃的眼眸,暗金色的面纱、、、

    这面纱是出来之前戴上的,还以为是外人,她将面纱摘下,好好觅取这来之不易相聚之喜,她双目迷离,伏首轻轻摩挲,低声呢喃道:“公子,茵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之前茵儿因为处理波斯的事务而没有一起回大华,如今却是提前了几个月,可见她归来心切,“这次还走吗?”

    琴茵情意深深道:“不走了,茵儿要永远伺候公子。”她面颊发烧,气息灼热,每一个字皆是在情火中烤炼出来,似是一朵骄阳下的艳红玫瑰。

    沈风小心翼翼地抱着,伸手抚上她的肚子,手掌轻微颤抖起来:“茵儿,你的肚子——”

    纪婳瑶眼中余泪,欣喜地走了过来:“相公,茵儿有身孕了。”

    “有身孕了——”闻言,沈风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呆若木鸡道:“茵儿有身孕了,那我岂不是——”

    众女纷纷落泪。

    沈风心情五味杂陈,脑中浮现起刚才升州的窘遇,再看到如今美眷环绕,且还有了孩子,心情感到无比的充实和幸福,眼睛突然感觉热热的,鼻子酸酸的,仿佛是在肯定自己地点点头:“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这三个好字每个都意义非凡。

    “婉词——”琴茵这才看到了婉词,她也听说了婉词失踪大半年,心中自是担心,得见她平安回来,欣喜之情跃上俏脸,又回到当初的小女子模样,算算年纪,茵儿也才二十出头,她们这些人中年纪都不大,好在是,沈风年纪也小,不存在老牛吃嫩草一说。

    经历离别之苦,琴茵仿佛变了许多,与众女相谈甚欢,原本她便心性善良,只是幼年遭遇才令她事事皆要争夺占先,她们一个个哭来哭去,沈风则还仿若置身梦里。

    咚咚——

    听到一阵敲门声,众女逐停下,沈风也警醒过来,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除了天府的几个人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这处废弃的宅子,一时之间,沈风也没有出声,只是将她们几人护在身后。

    咚咚——

    咚咚——

    “是我,青石!”

    敲了三下门之后,门外的人才说了身份,原来是青石老头,敲三下门代表暗号,是青石老头无疑,沈风走上前将门打开,只见青石老头站在门外,但除了青石老头外,他身后还站在一位老者。

    沈风目光猛然一缩,惊呼道:“皇上!!!!”

第七百七十二章 :动乱!惊闻!

    夜半来客竟然是老皇帝,更令人震惊的是身边的青石老头,青石老头与皇帝一同而来,说明青石老头与皇帝早就,甚至有可能是皇帝派去天府里面的卧底,毕竟青石老头是白石老人的徒弟,而白石老人最擅长的便是当中奸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老皇帝站在门前,目光不复锐利,便如一位普通老人,微微抬首道:“还不请朕进去!”

    身后一干美眷听到是皇帝驾到,齐齐跪拜道:“民女纪婳瑶、民女柳婉词、民女唐晴雪、民女夏嫣然、、、拜见皇上。”

    老皇帝目光望向婳瑶,神情露出缅怀之色,一时间怔怔地看着婳瑶,而婳瑶只是低眉顺眼,神情从容平淡。

    “沈风,我知你心中所想,进去吧,我会坦白告诉你。”青石道长神情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沈风看了婳瑶一眼,心中作了一个决定,平静下心情:“皇上、师叔,请进。”

    三人来到一处破屋内,屋子内倒是干净,已被天府的弟子简修了一遍,沈风心中有太多的疑问等着青石老头来解释,眼睛望着他,等待他开口。

    青石老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说起,良久之后,才道:“我在少年时,曾遭遇一场重病,那时遇到一位善人,他请来郎中将我治好之后,又将我送入天府,我便立下誓言,他日一定报答这位善人,而就在今年,他才找到了我。”

    沈风目光转向皇帝,毫无疑问,这位善人便是皇帝,皇帝比青石老头年长十几岁,皇帝年近六十,而青石老头四十出头,年岁还没有壶酒大。

    青石老头道:“我并不知当初的善人便是皇帝,皇上亦没有露面,只是让我去查一个人。”

    “白石老人?”

    青石老头点点头:“这只老狐狸正在酝酿一场危及大华的阴谋,派夏侯屠西征幕后推手便是他,不过他该现身了,京城这场洪水已越来越浅。”

    沈风道:“据我所知,白石老人是个太监,就潜伏在宫中。”

    青石老头:“我与皇上想法与你相同。”

    沈风不知在想什么,神情处于平静,抬头道:“皇上,我们是否坦诚公布的谈谈了?”

    老皇帝病体已入衰弱地步,似是一位迟暮老年,不再有威严的皇威,他负手站在旁边,转身过来,眼中露出不甘之色:“沈风,直到今日,朕仍然恨不得杀了你!”

    沈风失笑道:“这倒是大实话。”

    老皇帝神情激动道:“自古便有一则传说,传言只要解开昭烈皇陵、华清天府、楼兰古国三大遗址之迷,便能睥睨天下,夺得江山!这个天下是朕的,为何朕要拱手让给你!”

    沈风正欲开口,老皇帝又道:“我知道你并未有夺权之心,但你若真的忠于朕,也不会至于今日这个局面,是朕失算了,朕错估了你,真不愧是天选之人!”他这句话意义颇多,他错估了沈风的能力和狠劲,尽管他已经给沈风很高的期待,否则他也不会选择沈风来制衡濮阳宫。

    老皇帝呼吸显得急促而絮乱,无力地瘫坐在扶椅上,平稳了一下子身体,神情唏嘘道:“你肯定觉得朕贪恋权势,为了保住皇位灭绝人性,弄得民不聊生。”

    “坐在皇上这个位置上,许多事情皆是迫不得已。”沈风不是一个喜欢指责的人,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论孰对孰错毫无意义。

    老皇帝冷笑道:“朕知你心里并非全是这么想,否则你不会找到朕的女儿而不告诉朕。”

    老皇帝已知此并不意外,若连这点能耐也没有,当初他也无法当上皇上,“宫中凶险非常,我不希望婳瑶卷入里面,但我已打算告诉婳瑶,不料今夜皇上先来了。”

    “幸好你没告诉她。”老皇帝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在沈风的疑惑下,又道:“朕告诉你,她不是朕的女儿!”

    沈风大惊道:“婳瑶是李晓月之女,当初李晓月遭遇不幸,临终之前将婳瑶交给了天府。”

    老皇帝眯着眼睛倒:“为何李晓月之女便是朕的女儿?”

    沈风一下子反而糊涂:“林夫人告诉,李晓月曾与皇上有一段情,而皇上宫中亦悬挂着李晓月的画像。”

    老皇帝冷笑一声,脸上露出追忆之色:“当年晓月确实与朕相恋,但其中纠葛却无人知晓。”

    沈风追问道:“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老皇帝道:“当年晓月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女,那时杭州举办了一场诗会,江南才女仕女云集,朕亦恰好游历江南,便在那年春遇到了晓月与施枕香,还结识了李變、柳宗礼,当时朕对晓月一见钟情,而柳宗礼则迷恋施小姐。”

    沈风忽然道:“我怎么听说皇上与柳叔争风吃醋?”

    老皇帝道:“当年柳宗礼学识过人,朕便想纳为所用,见他沉迷于女色不能自拔,朕便与施小姐、晓月商议,假意与施小姐情投,并让柳宗礼重拾初心为家国效力,有了朕的刺激,有了施小姐的激发,柳宗礼才刻画读书考取功名。”

    为了让柳宗礼断了对施小姐的心思,皇帝还下了一道圣旨让柳宗礼娶妻,令让他奋发图强,但柳宗礼顾着考取功名,却忘了家中怀胎的妻子,妻子流产后柳宗礼为了弥补亏欠,甘心在升州当个小官。

    “当初朕有意磨砺柳宗礼,却不料你竟成了他的女婿,朕便是在那时得知了你。”老皇帝道:“不重用柳宗礼,还因他知晓朕与晓月之事。”

    沈风又道:“后来皇上与李晓月呢?”

    “我与晓月交往之后,才发现她心中已有钟情之人,晓月待我如同兄长,旁人看我们谈笑同出,皆以为我们互相有情,施小姐亦是如此,但晓月心中另有其人!”

    沈风惊道:“难道是李變!”

    老皇帝叹了一声道:“李變学识远在柳宗礼与朕之上,又得晓月青睐,朕心中嫉妒,便设计让李變与晓月死心,那晓月伤郁过度昏迷不醒,不料李變却借着酒劲来找晓月倾诉钟情,当夜李變与晓月有了夫妻之实,当朕发现时,恨从心上,便又设计拆开两人,李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女子床上,便从此消失,此后他去寻找天府,青石道长见他尘心未了,便让他去为人摆渡。”

    “而晓月醒来看见了朕,以为与朕有了夫妻之实,朕正在气头上,便不解释,晓月自知无脸再见李變,等到发现有了身孕时,晓月亦不向村邻解释,朕回到京城之后经常心神不宁,方醒悟自身,待要告诉晓月真相时,才知晓月已遭人杀害。”

    沈风听得心中冒火,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如果当年不是皇帝嫉妒,婳瑶一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李晓月更不会无辜卷入宫廷斗争。

    “朕已让李變来此,算是对他们夫妻的补偿。”

    沈风愤然道:“你早可以告诉李變,为何等到今日才说。”

    老皇帝怒哼道:“朕自有原由!沈风,朕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若你忠于朕,也不至于今日这个局面,你心中根本没有忠君之念。”其实老皇帝亦是近年才得知,出于皇帝的威严才不做解释。

    此时,站在屋子外面的婳瑶神情复杂之极,脸上还有两道长长的泪痕,心中想起天府下的摆渡人,便是有生来缔结的亲情,方可信任托话,静立了片刻,才默然离去。

    沈风怒视着皇帝,但看他脸色衰弱,狠不下心再去刺激他:“皇上,我真不想跟你斗,也不想跟你争执,但正如你所言,我已无法停止这一切。”

    老皇帝神色转为落寞,发出一声苍老的叹声:“如今宫中尽是濮阳宫之人,朝廷大臣各怀异心,而京城之外还有天策府胁迫,朕已无力回天,是朕输了!”

    沈风怔怔地看着皇帝,想不到无比骄傲的皇帝也会认输,他这句话是何意,他今夜似乎别有目的,沈风存下心思,静静等着后话。

    “张天师骗了朕,他早知朕斗不过你,斗不过天选之人。”一瞬间老皇帝苍老了许多,脸上尽是无奈失落的自嘲:“朕便不甘心,才意图掌控你,若可掌控天选之人,这个天下依旧是朕的,朕错了,原先发现你没有野心,朕觉得自己对了,朕错了,朕错了。”他话语中一直重复着朕错了,语调尽显寂然。

    “纵然朕是蜀人,但朕登基之后,一直励精图治,但仍不到天命的眷顾。朕心有不甘,濮阳宫要抢朕的江山,朕不给,天策府威胁到朕,朕要杀了你。”老皇帝将自己的内心刺穿,血淋淋地摆在沈风面前,这次谈话老皇帝不再隐藏:“朕越是挣扎,越是手足受迫,压得朕喘不过气,朕累了,大势已去——”

    沈风沉声道:“皇上你的意思是?”

    老皇帝眼中忽然迸发一道精光:“朕的江山,你拿去!”

    沈风猛然一震,随即冷笑道:“条件呢!”

    “咳——”老皇帝眼神忽然变得恐怖无比,透出滔天恨意,脸上因为愤怒扭曲得狰狞可怕,他猛地咳出一团鲜血,瘦骨嶙峋的手抠抓住沈风的肩膀,低沉地嘶吼道:“给朕杀了太子!!!”

    什么!!!!

    闻言,青石老头与沈风震惊离座,脑际仿佛被炸开,一下子空白,失声道:“太子?!”

    老皇帝脸上露出残忍地冷笑,进而自嘲地狂笑:“对,朕的儿子!朕一手养大的好儿子!朕走了!”老皇帝起身颠了两步,口中依旧发出癫狂的笑声。

    老皇帝走后,沈风一个人坐在屋子待了一个时辰,良久之后,他才走出屋子,他突然长松了一口气,手中拿着一张纸条,命来人交给他。

    此时天还未亮,狂骤的风雪偷得浮闲,与昨日肆虐的景象相比平静了许多,昨夜里,京城又是一个流血的夜晚,京城一夜之间死了四个朝廷高官,刑部尚书苏大人因误判一事主动辞官,濮阳宫杀的杀,陷害的陷害,已将朝廷那些忠义之士逼到了绝路,京城局面失控,只凭琴操一人之力根本无法保住所有忠臣义士,濮阳宫将布下的巨网毫无保留的撒出,倾注所拥有的一切能量,以流血的代价,离谋朝篡位只差一步。

    以血腥手段铲除那些作对的大臣后,这一日,濮阳宫将会以更加残忍的手段攻占皇宫!一封紧急信报传来,上面只有言简意赅几个字:濮阳军集结。

    皇宫大门前,濮阳大军集结而成,将皇宫各个大门包围住,在一夜之间,那些隐匿在京城的濮阳军迅速集结包围皇城,兵临城下胁君退位,整座皇城除了皇宫外,都已经被濮阳军占领,而此时宋行军的汉天策军却得到一个假的密旨,密旨中并不是让宋行军撤军守卫皇城,而是让宋行军对顾碧落的天策府发动战争。

    ——齐水——

    “报,蜀天策军顾碧落约将军于寒亭相见!”

    宋行军正在踌躇间,一名将士来报,两兵对垒,顾碧落却在这个时候来,莫非是想劝说,但顾碧落是亲自前来,究竟是何意图,宋行军沉声道:“来人,前往寒亭!”

    宋行军带着手下将士前往寒亭,寒亭中,顾碧落亦只带着几个将士,宋行军驻足观察片刻,才进入寒亭,望着顾碧落站在寒亭中,心中一阵感慨,沉下缅怀的心情,顿道:“碧落,我从未想过会与你在如此情形在见面。”

    顾碧落转身过来,轻叹道:“我未尝不是。”

    宋行军脸色一变,正色道:“若你今日是来劝我,那便不必多费唇舌,沈风这是在造反,你为何与他犯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难道你忘了瞿叔是如何死的?”

    此时,瞿楚贤从后面走出来。

    宋行军惊道:“这——瞿叔,你不是已?”

    瞿楚贤道:“此事以后再说,行军,你的父亲是否带着皇上的口谕命你与蜀天策府开战!”

    宋行军压下疑惑,皱眉道:“你如何知道,莫非——”

    “你的军下未有奸细,只因天策府一直盯着你的父亲——宋执裘!”瞿楚贤道:“想必你心中亦有疑惑,为何皇上不命你撤军赶回皇城,而是命你与天策府开战。”

    宋行军道:“蜀天策府与濮阳宫皆是叛贼,皇上命你进攻蜀天策府有何不对?!”

    顾碧落严词道:“不对,完全不对,此道密旨并非出自皇上之口,兄长不妨想想,如今皇宫已被濮阳宫包围,整座皇城皆在濮阳宫的掌控之下,皇上如何派人传密旨!”

    正这是宋行军的疑惑之处,但此时蜀天策府是叛军,宋行军亦要怀疑顾碧落的动机,“皇城被包围并非一日之事,此道密旨或早已在路上,碧落,你若是要劝我,不必在此处妖言惑众!”

    “兄长既还不我的话,那只好让你看看这些。”顾碧落叹息一声,从手中拿出一些信封,信封上面的名字皆是黄石,每一封信皆有一个反面心的暗号。

    望见那记暗号,宋行军猛地一惊,他曾进入到父亲的书房,也看到如此奇怪的信封,在父亲的胸前,亦印有这个记号,宋行军犹豫了片刻,拿起信封拆开。

    顾碧落沉重道:“你的父亲乃是天府白石老人之徒,而白石老人则是潜伏在朝廷与濮阳宫的奸细,白石老人利用在朝廷、天府和濮阳宫之间,令大华不断内耗妄图乱我大华,沈风正是发现了白石老人的阴谋,才要制止这场内乱!否则如此下去,不必柔然来犯,我大华终将自取灭亡!”

    宋行军望着眼前的信,神情发生一番番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信了,开始已有所怀疑,如今信了,他何曾没有怀疑过,否则他也不会几番进入父亲书房查探。

    顾碧落举着一封信道:“是否记得西征,白石老人策划了一场濮阳宫、摩尼教、朝廷之间的战争,但那次战争横空出世破坏了白石老人的阴谋,此后又是天策府、朝廷和濮阳宫之间的内斗,白石老人周旋于各个势力之间,促发三者之间的矛盾,打破三者之间的平衡,致使我朝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而今次,他又故技重施,假传密旨让汉天策府与蜀天策府开战,无论哪一方战胜,皆是对我朝的灾难,更不用说濮阳军已在血洗京城。”

    宋行军坐在亭中,闭上双目思索她的话,良久之后,忽然皱眉道:“既你可搜获这些信,想必已知白石老人是何人,那他究竟是何人!”

    至此,宋行军还是有所怀疑,他怀疑得没错,这些信皆是问书师叔伪造,是顾碧落用使的计谋,而那个记号是沈风派人调查宋执裘的唯一收获,顾碧落心中一凝,脸上却没有慌张之色,平静道:“今日来传密旨的人中,除了宋叔以外,是否还有一个太监?”

    宋行军愕然道:“是!”

    顾碧落断然道:“那便是白石老人!”

    宋行军皱眉道:“你还是未说出白石老人究竟是何人!”

    此时,一名将士急匆匆跑了过来,将一张小小的纸条交给了顾碧落,顾碧落打开一看,脸上逐露出一丝喜色,抬首平静道:“此人潜伏在皇帝身边几十年,几乎知晓天下一切事。”

    宋行军沉声道:“何人!”

    顾碧落神色凝重道:“李公公!”

    李公公,皇帝身边的心腹。

    ——京城——

    停歇的风雪此时又开始狂骤,身体明明感到寒意,内心却不禁火热起来,沈风轻轻推开门出去,天府弟子早早备马,乘上马儿往皇宫的方向驱去。

    沿路过去,尽是一条条不整齐的血痕,震天的喊杀声不绝于耳,百年来,这几乎是京城一场前所未有的暴乱,这之前,它已安静了许久许久。如此来看,皇帝对濮阳宫隐忍是对的,若是皇帝早早濮阳宫开战,那京城便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横死。

    此时,他并非是要去皇宫,而要去已空空如也的乐府,乐府一直是天府探子的盲点,快马来到乐府,乐府此时显得很宁静,推开门进去,琴操老人已等候多时。

    “你来了,乐府与濮阳策、墨画离去时丝毫未变,你进去看看,或可有所发现。”琴操老人醉情声乐,虽已是古稀之年,但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多岁,“如此情形下,你却依旧闲庭信步,真是英雄出少年。”

    “看来我姑姑在婆婆面前没有少赞美我,是否英雄暂且难说,如果历史停留在这一刻,我肯定被天下人骂死。”沈风笑呵呵道:“婆婆,我的内子琴茵亦钟情声乐,改日你可与姑姑、内子一起合奏。”

    琴操老人淡笑道:“这亦是老身所愿。”

    缓缓绕行进入戏台中,望着眼前的戏台,仿佛看到濮阳策与墨画的人生,不作犹豫,翻身跃上戏台,在戏台上闭目徘徊许久,才从一侧转入戏台后面,

    狭小的通道内隔着一条条帘布,沈风回身向琴操老人要来一盏烛火后,才慢慢走入里内,烛火照映那些帘布,只见帘布是一张张丹青画,画技已然登峰造极,画上景人物如浮眼前。

    从丹青画中穿梭进去,来到一间黑漆漆的房间,这是墨画和濮阳策化妆的地方,走到铜镜面前,在烛光的反射下,成像仿佛一具恐怖的鬼魂,将烛光举起,猛然看见墙上挂着一张张面具,面具上画上奇怪的图案,显得阴森恐怖。

    为何濮阳策与墨画脸上已有妆容,还有戴上面具——心中疑云重重,外面濮阳军进逼皇宫,他毫无波澜,而身在乐府戏台幕后,却令他如鲠在喉。

    为下人者,沉溺于已过之事不可自拔,为中人者,疲于应付眼前发生之事,为上人者,无虑于眼前发生之事,因未来之事而虑,他心中最担心之事,莫过于墨画与濮阳策从未亮出的底牌,这一张底牌一定是轻微的,悄无声息的,令人难以发觉。

    究竟是什么?

    举着烛火靠近墙,伸手触摸一下,却发现原来这堵墙是用纸糊成,墙面是一张张丹青画裹成,而中间是一道门,小心翼翼地推开纸门,生怕烛火将纸燃烧,纸门后面亦是一间房间,举着烛火进来,烛光将房间照亮,顺着烛光环顾,房中赫然陈列中一个个纸扎人物。

    更显阴森恐怖。

    抬着烛火过去,眼前一具具纸扎人身份各异,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旁边还有一些烛台,一一将烛台点燃,四方烛光将房间照亮起来,纸扎人构成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这是濮阳策与墨画的世界。

    “血——”

    一处血迹引起他的注意,血迹凝聚一团,上面是一个纸扎人,纸扎人下颚有一处缝隙,似乎血是从下颚滴下来,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伸出缓缓抚上纸扎人,从下颚撕开纸扎,入眼竟然是一张血淋淋的人面皮。

    “这——这——”沈风呆呆伫立,喃喃自语道:“墨画——濮阳策——我再也无须知道你们是何人!”

第七百七十三章 :血夜之城

    从乐府中出来,心中已又拨开一层云雾,当一场的悬疑的戏进入到尾声时,所有终将浮出水面,哪怕是狡猾又善于隐匿的白石老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登访相府后,心中便有怀疑李公公,这位侍奉皇帝几十年的老太监,这位老太监在天府的描述中是对皇帝忠心耿耿。

    但李公公这个忠心耿耿只是从不接受那些有心打听套取皇帝圣意的人的任何贿赂,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李公公与宋执裘皆有一个共同点,保持中立,不参与党派斗争。

    沈风的怀疑不是只凭此,还有一件更可疑的事情引起了的他注意,当初青石师叔跟踪白石老人至云南,在那个时间段里,李公公恰好不在宫中,有人天府弟子看见李公公去了南方,那时候沈风还没怀疑李公公,直到得知推测白石老人是太监后,才想起此事来。

    从那时候起,便派人监视李公公,昨日李公公突然从宫中消失,而且逃过了濮阳宫还是天府的眼睛,此时,能从皇宫、天府以及濮阳宫眼皮底下溜走的人,那仅有这个多面内奸!

    而在这之前,宋执裘也先一步从京城消失,得到这个消息,沈风便预感白石老人又要挑拨内乱,于是命顾碧落密切注意宋行军,而后,沈风得到李公公消失的消息,断定李公公便是白石老人,立即急告顾碧落。

    后顾之忧解决其一,趁着濮阳宫大举逼宫之隙,在琴操老人的安排下进入乐府戏台幕后,在幕后看到一张血淋淋的人皮,方知墨画与濮阳策的最后一张底牌是什么。

    后顾之忧去其二,便剩下皇宫内那张隐藏的面孔,这个人在背后指使赵燕用回春膏腐化沈风,而他现在还没有与沈风会面,可见此人有着超乎常人忍耐力,但沈风根本没有吃过回春膏,便只要等着鱼儿上钩即可。

    京城这场祸伏几十年的乱局变得越来越有趣,有人处心积虑谋朝篡位,有人千方百计覆乱朝国,还有人藏匿等待鹬蚌相争。

    而在这场乱局中,皇帝便如春秋战国时期中的郑国所处角色,春秋大国崛起示威都要打一下郑国,如同一个靶子立在三者之间,当然皇帝没有当初郑国如此弱小,但他受三方胁迫无法挣脱,皇帝这个靶子深知自身处境,又立了一个靶子出来,虽是皇帝所立,但皇帝绝不能对这个靶子施加任何压制,甚至还要快点让这个靶子强大起来,强大到令三方忌惮!

    随着天策府强大起来,皇帝这个所受的压力徒减,乱局中各方关系也随之改变,濮阳策将计就计利用天策府,皇宫中的阴谋家等待鹬蚌相争的机会,白石老人是这个乱局中头脑最清晰的人,但他拿这个无旨向的天策府没办法,时而意图助长天策府,时而蓄谋消灭天策府。

    这场乱局最关键的时间是这一年多,在这最关键的时期,沈风横空出世,插上无立场与无旨向的两只翅膀,在京城这块盘踞猛虎毒蛇的野蛮之地,绚烂夺目般地一飞冲天,凌驾于京城上空,睥睨天下。

    在皇帝立这个靶子时,一切依旧是迷,当所有人蓦然仰望,那人已在高山骄阳处。

    正应了那句传说,只要解开昭烈皇陵、华清天府和楼兰古国三大遗迹之迷,便可睥睨天下,夺得江山!

    除了楼兰古国外,三大遗迹已得其二,可见天下纷争还未结束,小草儿如同楼兰古国一样神秘,当今天下最强大的柔然部族正驱虎狼之师进犯中华,小草儿与沈风这对冥冥之中的宿敌正走上世界舞台。

    不,是小草儿在等着沈风!

    此时沈风正处于信心的巅峰,家人的团聚和坐拥的势力给予他强大的鼓舞,而这一切皆是他以不屈的韧劲与过人的智慧得到。

    与皇帝、濮阳宫七傅和濮阳策的较量中,得到了令人蜕变的历练,更不用说还有赵燕、皇后,智谋上升到足可驾驭这部大局,积攒成丰的羽翼则帮助他操纵。

    是时候结束这场内乱了!

    沈风乘马来到赶到一处密道口,青石师叔早已等在密道口,这处密道口是皇族用来逃脱的地方,在建造皇宫时,这个密道便已经存在,而白石老人之所以可以从皇宫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便是通过这个密道。

    夜!

    “师叔,外面的情形如何?”

    青石师叔道:“濮阳策依旧只守不攻,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进攻皇宫招来天下骂名。”

    地道口位于皇宫后面,是一处野林,沈风道:“地道口可以通向皇宫何处?”

    “皇上寝宫!”

    ——皇宫玉泉宫——

    皇帝寝宫内,老皇帝沉睡不醒,太医才为皇帝号脉过,皇帝病情突然加重,此时意识模模糊糊,而此时皇后坐在龙塌上,神情没有丝毫怜悯。

    皇后玉儿当年依靠濮阳宫的帮助登上凤驾,是皇后玉儿堕落的始初,这些年,皇后为濮阳宫在皇宫内安插人,利用后宫之主的身份铲除异己。

    皇帝寝宫恐怕是天下最奢侈的寝宫,寝宫陈列的摆设和装饰无一不是价值连城,再加上那条张着大爪的金龙,更显尊贵!

    皇后神情淡漠地望着皇帝,她脸上拿着一张还未书写的圣旨,将圣旨暂且放下,脸上已无曾有的温柔,拿起旁边放着的药碗,阴冷笑着:“皇上该喝药了!”

    老皇帝闭目不醒,脸色十分衰弱,如今老皇帝已是日薄西山,这座象征至高权力的宫殿亦将要被濮阳军侵犯。

    “皇上,该喝药了——”皇后坐在身边宛如一位悉心照料卧病在床的丈夫的好妻子,但她脸上的神情却是十分诡异,良久之后,依旧不见皇帝睁开眼睛,她猛地将药碗扔到地上。

    砰——

    呵呵——

    皇后忽然起身俯视老皇帝,口中发出瘆人的冷笑,神色转为愤恨:“到了今时今日,你宁愿与那把龙椅一起毁灭,也不愿下诏传位太子——”她嘴角露出古怪的嘲意,“他可是你的皇儿,为何不传位给皇儿。”

    此时一位老宫女走进来,这位老宫女便是墨画老人的师妹,“玉儿,为何还不让狗皇帝下诏退位!”她语调带着命令,显然在她眼中,一国之后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皇后眼睛一转,眼角露出一道厉光,随即又掩饰下去,淡淡道:“他昏迷不醒,且又不知将玉玺置于何处,我如何令他下诏!”

    老宫女皱了皱眉,觉得皇后今日有些不同,冷哼道:“你是一国之母,皇帝不能主持朝政,你便可暂理国事,这老皇帝怕是活不了多久,由你下诏退位,濮阳宫便可顺理成章夺权。”

    皇后忽然道:“有玉玺再下诏退位更可瞒过所有大臣,玉玺或许藏在此处,王婆你来此处找找。”王婆的王是濮阳王的王,可见她在濮阳宫地位不低。

    老宫女依言去寻,寻了许久道:“你是否在骗老身,玉玺不在此处——”

    “玉玺确实不在此处——”皇后走到老宫女身后,赫然从袖口中拿出一支匕首刺。

    嗤!

    老宫女惨叫一声,转头过去,正好对上皇后恶毒的眼睛,但她已说不出话来,匕首准确地刺穿她的心脏。

    哼!

    皇后蔑视地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老宫女,走到皇帝面前,手中匕首鲜血未尽滴滴渗血,眼神阴毒道:“再无人可命令哀家,便是濮阳宫亦不可,从今日伊始,哀家要将这个天下掌控在手中!!”

    “母后!”

    太子登入玉泉宫,见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转眼看到母后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惊道:“这是——”

    皇后脸上依旧带着疯狂的笑意,见到太子进来,温柔地笑道:“皇儿,你过来!”此时她脸上的温柔之色显得十分恐怖,仿佛一具在微笑的魔鬼。

    太子感觉今夜的母后十分不寻常,战战克克地走过去,道:“母后,父皇?”

    皇后将太子牵来,令他坐在铜镜前,慈祥地望着镜中的儿子,手中依旧握着匕首,轻抚他的头,柔声道:“天下男子皆薄情,母后只有你一个皇儿,你可会背叛母后?!”

    太子全身感到一阵寒意,哆哆嗦嗦道:“皇儿、皇儿绝不会背叛母后。”

    “那就好。”皇后从身后取来皇帝的冕旒(帽子),为其戴上,神情阴冷道:“从今日伊始,皇儿便是一国之主,母后与皇儿一起对抗濮阳宫,此次若可安稳渡过,这个天下便由咱们母子做主!”

    太子忘记刚才的恐惧,神情亢奋道:“孩儿要当皇帝了,但父皇——”

    皇后冷冷斥责道:“他不是你的父皇,记住,你没有父皇,他是你的阻碍,母后不会让任何人成为你的阻碍!”

    太子心中一颤,噤若寒蝉道:“是,孩儿记住了,但濮阳宫大军已攻到皇宫门口,我们如何扭转败局?”

    皇后道:“我们一定在忍耐,皇宫中还有禁军,且魏家和褚家亦已发兵京城,我们只要等到救兵到来,便一定会有转机!”

    太子狠道:“待本太子登基之后,一定要杀了沈风!”

    皇后道:“眼下皇儿须尽快登基主持大局,只要你可力挽狂澜拯救败局,朝廷定会服你。”

    “是。”

    “来人!”

    、、、、、、

    皇后与太子离开后,沈风与青石从后面走出来,方才在密道内已听到了皇后的话,皇后竟然背叛濮阳宫意图独揽朝政,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看来老皇帝早料到皇后会有此举,故意让我来听。

    “皇上如何了?”

    青石道:“仍旧昏迷,只怕时日无多。”

    沈风感慨地叹息一声,随即沉声道:“皇后与濮阳宫必有一战,在明日黄昏之前,切记让那些无辜的人从密道疏散。”

    青石道:“如今皇帝昏迷不醒,皇宫中若有意图谋反之人,此时该现身了,为何皇后独揽大权,那人却还未现身。”

    沈风冷笑道:“那个人比我们想象中的更有耐心,此时皇城处于危难之中,皇后并无把握胜出,那个人出现又有何用,既然他等待了那么久,一定是在等待一个唾手可得的机会。”

    青石道:“他不是在等待机会,他是在等你。”

    “看来有人比我对我自己还有信心。”哑然失笑一下,转而道:“将皇帝带回去医治,留在宫中早晚都会没命,可惜皇上拼命要我们看的戏却没有上演。”此时皇后顾着让太子登基,已不必再顾及皇帝,就算发现皇帝不在了,也不会停止她的野心。

    “等等,将这张圣旨也带走。”沈风意味深长道:“师叔,皇上交给你的玉玺是不是该派上用场了,师叔,皇宫中皆已准备妥当了吗?”

    “沈风,你真要如此吗?”青石神色复杂,脸上隐隐有些惧怕,“如此,你必将遭受天下人的责难!”

    沈风张狂地大笑道:“狮子从不会在意羊群的想法,骂,尽管骂去,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名,而是要我们民族强大起来,沉痛的代价,会少了一件华丽的外衣,但袒露出来的是一颗誓死一战的决心!”

    、、、、、、、

    这夜,沈风回去陪伴怀有身孕的茵儿、还有婉词,波斯的王权争斗已经结束,茵儿已做完了应尽的义务,她选择离开波斯回到沈风身边,而且带来一个天大的喜讯,还有婳瑶的身世也水落石出,婳瑶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亲生父亲,这亦是一大喜讯,加上婉词,这亦日,沈风心情前所未有的开心,所有困在心中的疑云一一扫去,大局尽在掌控之中!

    翌日,皇宫再次政变,太子于残破危墙上仓促登基为仁成帝,年号太宁,并未昭告天下,只有寥寥无几的大臣参拜,登基之时,便下令禁军全力抵抗濮阳军,不可让濮阳军攻入皇宫。

    一排排一列列的禁军守在金銮殿前,严阵以待,场面十分浩大,禁军将士脸上有的害怕,有的凝重,但亦有些禁军战士脸上显得淡漠,而皇宫外,濮阳宫大军虎视眈眈,濮阳军战士眼中露出疯狂之色,这些战士隐藏在民间各处,如今他们闻到了血液的味道。

    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沈风亦身在皇宫之中,亦听到太子登基时的呼喊声,只是无人知道他已从密道进入皇宫,他于高墙之上,冷眼相看,静等濮阳军与此时的皇太后开战,不必他动手,太子必将死于濮阳策之手。

    此时,蜀族的将领李圭站在他身旁,他身上穿着威武不凡的银铅色铠甲,手持长枪,据天而立,将他的身姿衬得挺拔高大,

    ——皇宫——

    黄昏。

    于太子登基已过去六个时辰,从日出到日落,太子已当了半日皇上,此时,太子与皇后正坐于金銮殿上,从登基之后,太子与皇后便从未离开金銮殿,哪怕太子很想准备逃走。

    “启禀皇上,西山烽火点燃,魏家军正赶来前来援救!”

    坐在龙椅上的太子闻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哈哈大笑道:“朕的江山有救了,朕的江山有救了,该死的濮阳宫,竟敢谋朝篡位,朕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太子兴奋地走下龙椅,抽出一只金色宝剑,走到金銮殿外面,疯狂地大笑道:“传朕旨意,援军若来到,禁军便与援军一起合围濮阳军,朕要杀尽濮阳军,以血登基!”

    ——皇宫外——

    濮阳策一身铠甲立于一匹战马上,望着眼前封闭的大门,长叹一声道:“看来若不流血,这只野兽是不会被老夫降服,血染江山,我濮阳策便以此书史!”说着,大力挥臂!

    濮阳军头上射出一个信号。

    高墙之上,沈风俯望着这座皇宫内外发生的一切,看到远处山上升起烽火,还有皇宫外面飞起的信号,不由得叹道:“大战要开始了!”

    皇宫的天静悄悄的,一个信号烟火在空中炸开,蓦然,金銮殿前面的禁军忽然惨叫连连,禁军竟然在互相屠杀,而且那些禁军神情是如此残忍,在眨眼之间,一个个禁军站在躺在血泊中,太子眼睛惊望着,脑中犹为反应过来,心里最后一道已被摧毁。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太子惊恐大叫道:“母后!母后!”

    从身后赶来的皇后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嘶声惊叫道:“这!!濮阳策,你竟留了这一手!”

    啊——啊——啊——

    屠杀还在继续,无数禁军互相厮杀,皇宫瞬间血流成河,*壮阔的皇宫被惨叫声充斥,染上沉沉地悲壮之色,一具具横陈杂叠,几万禁军长存于血海中,血海继续蔓延,流到了皇宫大门前。

    “濮阳军无所无敌,濮阳王真命天子!”

    一名正在屠杀的将士突然高喊,他撕下从脸上一张人皮,露出一张面目全非的面孔,只有额头上的濮阳军记号尤其醒目,与此同时,一个个禁军撕下人皮,露出一张张面目全非的脸,他们真正的身份是——

    濮阳军!

    这场屠杀还在持续,黄昏已过,皇宫以血的代价迎来夜,哪怕如此,仍旧过不去今日,皇后与太子的命运倒在今日。

    夜将近,惨叫声越来越少,禁军已被杀得所剩无几,从金銮殿杀到宫门前。

    吱吱吱——

    皇宫大门缓缓打开,一支黑色嗜血大军冲入皇宫!

    皇宫!告破!

    濮阳策脸上露出一抹深邃的笑意,从马上一跃而下,负手往金銮殿走去,举动儒雅大方,又具指点乾坤之气概。

    血夜。

第七百七十四章 :黎明来临

    杀——杀——

    杀——

    一支黑色大军冲入皇宫内,对着残余的禁军进行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一个个带着面具的濮阳军战士变成一个个嗜血的魔鬼,只有鲜血才可抚平他们的狂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沈风站在高墙上,目睹了这一场血腥屠杀,他发现得太晚了,如果能早点揭开墨画老人和濮阳策的秘密,或许就能避免这场屠杀,没想到禁军中竟也有濮阳军,他们一个个披着人皮潜伏在禁军中。

    静——

    皇宫归于平静,濮阳军列于金銮殿前分立两侧,黑夜中,濮阳军便一动不动地站着,等待着濮阳策,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四个时辰后,濮阳策才出现在金銮殿前。

    此时,濮阳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龙袍,威严中带着一股阴森,脸上仍是带着面具,身边缠绕小鬼。

    “恭迎濮阳王上殿!”

    “恭迎濮阳王上殿!”

    “恭迎濮阳王上殿、、、、”

    一声声宣喊由远及近传来,如多米诺骨牌般直到金銮殿内,此时,一根根火把点燃,形成一条血与火的通道,濮阳策立于金銮殿前,抬首仰望金銮殿上方的金匾,神色萧索道:“我濮阳策蓄谋多年,如今终可实现一身抱负。”

    说着,负手迈出步伐登上金銮殿,金銮殿前是广阔大气的阶梯,濮阳策每登高一步,心中便灌入一股大气,嘴角轻扬,显出几分狠辣。

    我濮阳策空怀一身抱负,本意为天下安定而励,世道却如此待我,朝廷弃我,族人厌我,吾何罪之有!

    是朝廷的罪?不是!是族人的罪?不是!

    是世道之罪!

    它——该死!

    世早已被恶化,世无伦常,正道沧桑,因果无报,世道如魑魅腐化人心,使得人心成恶,世道有罪,若要救世,唯有杀之!

    将这世道推入地狱!

    佛说目连救母,母生性恶劣无可救药,子当如何救母,唯有将母推入地狱,令母炼化心中的恶!

    我濮阳策不再迷惑,不再恨世,吾将世推入地狱,令世得到救赎!

    登上阶梯,临于金銮殿大门前,濮阳策脸上已是一片祥和,将所有愤世与不甘归于脚下的尘土,一个人若连自身的愤世与不甘也可践踏,才可为人上人!

    “恭迎濮阳王登基为皇!恭迎濮阳王登基为皇!恭迎濮阳王登基为皇、、、、、”

    濮阳策目光平视前方,不再仰视,不必后顾,缓缓前行,步入大殿中。

    “救世之皇!救世为皇!救世之皇!救世为皇、、、、、”

    在震耳欲聋的喊声中,濮阳策踏入金殿,殿上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是世上集尊贵于一身之殿,金殿上,大臣已分列两侧,躬身而待。

    高墙之上,沈风冷眼俯望,嘴角轻扬,是一丝讽刺的嘲笑:“宫门关闭了吗?”

    蜀将李圭道:“宫门已关!”

    抬首仰望片刻,走到与金銮殿对面的高楼,此时,濮阳军集结在金銮殿前,完全不知皇宫中暗潮涌动,寒风发出狂啸之声,围绕着金銮殿的高墙忽然出现一线形状奇怪的黑影。

    高楼上,壶酒师叔已等候在旁,沈风走到一处隆起黑布旁,转身正对金銮殿,平静道:“师叔,准备就绪了吗?”

    壶酒语调微微惊惧道:“沈风,青石让我再劝劝你,老夫亦要劝你,此事不可胡来,否则将会引来诛天之祸!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听老子说话,老子小看你,没想到你比老子更疯!”

    沈风淡淡笑道:“难道在师叔眼里,这座皇宫等同于天?”

    壶酒愣了一下,嚼了几下嘴道:“别搬弄那些玄乎的话,老子警告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沈风目视前方,狂放地大笑几声道:“是来得及,但我从来没想过回头,一直都是,还有,我一直想这么做!”

    “不可!!!”

    一声急叱,只见一身戎装的顾碧落急奔而来,神情带着惊惧,脸色略微苍白,一路快马加鞭,风尘敷面,她疾走过来,目睹地上一具事物,浑身一颤道:“你疯了,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沈风讶然道:“你怎么回来了?”

    顾碧落怒叱道:“若我不回来,你想做什么!”齐水之战已停,她连夜快马加鞭赶到京城,她如今还算是濮阳宫的人,京城中濮阳军会为她放行!

    沈风无奈道:“你如果此时回来,等于告诉濮阳策你是卧底。”

    顾碧落道:“如今此事已无关紧要,大局已定,汉天策军与蜀天策军合围濮阳军,我军必胜之。”

    沈风叹道:“我不想再开战了,黎明曙光来临之际,一切皆将结束。”

    顾碧落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你想做什么,问书师叔已告诉我,若你执意如此,你将会遭受引来无穷无尽的斥责声,难道你不想为蜀人救赎吗!”

    沈风掷地有声道:“我正是在救赎,顾小姐,你觉得这天下,是百姓多,还是文人多,是痛恨它的人多,还是仰慕它的人多!因为这座巨大的宫殿,有多少人丧失人性!因为这座宫殿,柔然军快打过来,我们还在这里争权夺位!我想要告诉柔然军,如今的大华,已无不可舍弃之物!”

    顾碧落脸色煞白,哑口无言。

    沈风傲然挺立,远望着金銮殿,伸手掀开旁边的黑布,沉重有力道:“纵然成为罪人,老子也要剐去这块腐肉,让历史铭记这一刻!”

    一驾黑色巨物镇伏在地!

    高墙上,一道道黑影如猛虎出笼般镇伏推出!

    金殿上,那把金色龙椅巍峨不动,它如一座大山震慑天下人,濮阳策目视前方,眼中只有那张龙椅,龙椅上的金龙雕刻面露狂傲之色,似乎不服这位儒雅男子,濮阳策冷哼一声,扫去身上书生的儒雅之气,换发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概,重重踏在金阶上,步伐有力,五步登上台!

    濮阳策一扫白袍,迅地转身,缓缓坐在龙椅上,脸上俯视众下!

    “濮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濮阳军、一众大臣跪拜叩首!金銮殿前,濮阳军将士长跪宣喊,向天下昭示明主降临!

    濮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濮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濮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震耳欲聋的喊声中,旁边一侧忽然走来一个小鬼,小鬼走到向濮阳策耳语几句,濮阳策神情忽然剧地变了几变,猛然起身走到金銮殿大门,远望过去, 只见远处一座皇宫中高楼中,一个人影相对而立,而在人影旁边,可见一个圆圆的黑洞对着金銮殿。

    濮阳策神色大骇!

    沈风嘴角露出疯狂的笑意,伸手拿过火炬!

    兹兹——黑色巨物上的白线冒出妖艳的光花!

    濮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濮阳军的呼喊中,一颗黑色炮弹从空中喷射而来,濮阳策目光猛缩,身体仿佛被抽光了力气,双腿一软,跪在金銮殿前。

    轰!!!!

    炮弹正中金銮殿横梁的金匾。

    轰隆隆隆!!!!

    坚固壮阔的金銮殿发生一声巨大的悲鸣,整座宫殿剧烈地震动,屋檐飞角瞬间崩碎,樯橹灰飞烟灭,砖瓦墙石飞坠,简直地震山摇。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颗颗黑色炮弹发出巨大的怒吼声从四周激轰而来,响声成串,骤而急,炮弹齐向地上雄伟的宫殿砸去,发出一声声巨大的爆炸声,刹那间,天地仿佛要被毁灭,一座座宫殿瞬间塌陷,将无数濮阳军掩埋,砖瓦飞肆,流石成堆。

    历史上从未有如此疯狂的行径,这座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宫殿,竟然被以如此残暴的方式践踏在地上,成为一堆堆废墟,有何人敢向皇宫开炮,濮阳策不敢想,也想不到,思想无法企及沈风的高度,这绝对是一个疯子才干得出来的事情!濮阳策也是疯子,但他的疯是为了登上皇位,而沈风则是彻头彻尾无法无天的疯子!

    在他眼里,皇位不值一提!

    轰隆隆隆隆!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这场注定被历史铭记的摧毁还在继续,一座座宫殿相继塌陷,那座至高无上的金銮殿早已深埋于地下,沦为埋葬濮阳军的坟地,顾碧落站在高楼上,身体已瘫软在地,脸色被震慑得煞白,状若失魂癫呆道:“完了、、、完了、、、不要——不要——”

    轰隆隆隆隆!

    沈风冷眼而笑道:“我们泱泱大国,为何总是遭外族侵略,皆因我们总是被束缚着,千古圣贤书,在我们心中放下一块秤砣,让我们懂得如何度量,但也压制了我们,眼下我们没有退路,若非抱着决心,不可能打赢柔然!”

    轰隆隆隆隆!

    顾碧落嗫嗫嚅嚅道:“你难道不怕招来骂名?这些骂名或会成为你的阻碍,使得民心惧你!”

    沈风掷地有声道:“我知道后果,但往往历史上需要一些罪人,眼前只是一处废墟,但它会成为永难磨灭的警示,督促我们民族强大起来——”眺望着远方日出的方向,“黑夜之后,将会迎来黎明的曙光!”

    轰炸终于停下。

    此时,天际一道红光缓缓升起,光芒将黑暗一点点赶去,缓缓蔓延整个大地,顾碧落抬首眺望,一股强大的信念占据心房,喃喃道:“黎明来了,沈风——”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坚定的望着初显峥嵘的朝阳,语调前所未有的坚定,又含有些许柔情:“碧落愿与你一起承受罪责,共担民族兴起之任!”

    三十年历史的濮阳宫,至此败于一旦。(旦:字象太阳升起于海面,地平线,意思是旭日东升或者早晨,引申为一天。)

第七百七十五章 :退位诏书

    “罹炮第一次试验,竟有如此威力,且象仪精准,他日必有大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罹有象征死亡之意,故而取名为罹炮。

    “罹炮只是众多军器一件微不足道之物,这一年多来,老夫与顾碧落结合天下能工巧匠之力,所发明之物可不止此!”

    “很好,我们古史战争,往往注重军队与战术,却忽视武器的重要性,但历史每一次武器的革新,都会获得重大战役胜利,柔然军是强大,但如果我们能有一批强大先进的武器装备,这场抗外之战,我们将有很大机会取胜。”沈风信心如水涨船高地昂起,转而道:“可惜这次预备炮弹不足,才轰塌十几座宫殿。”

    顾碧落狠狠瞪了他一眼:“十几座宫殿足可惊世,这些建筑皆是集万千工匠毕生之力,若是将整座皇宫摧毁,岂非对不起这些先人。”

    沈风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要将整座皇宫摧毁花七天七夜都不止,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来人,将宫殿的贵重之物好好保存起来!”

    朝阳普照大地,给皇城带来一股暖色,此时,沈风与顾碧落走到废墟,天策府的将士则是翻拾宫殿的稀世宝物,那些宝物皆被埋在废墟下,易碎的早已被掉包,剩下的宝物皆是坚固之物。

    一夜下来,皇宫十几座宫殿被轰塌,濮阳军全军覆没,那些跟濮阳策一起造反的大臣,也被埋葬于此,当初得到这些大臣的名单时,甚至都没有详细去看,因为心早已布下这次惊世一轰。

    “救——救我——”

    从废墟伸出一只手来,沈风低头一看,将那些砖头拨开,看清脚底下的人后,冷笑道:“原来褚大人!一日之内操持两个皇帝登基,真是辛苦你了!”

    褚遣被砖石压在底下,形容狼狈,只是轻微受点轻伤,性命无碍:“沈将军,救救老夫——”

    沈风怒哼道:“救你?!不把你诛九族便是轻饶你了!你勾结濮阳策意图造反,为濮阳策造势立名,还有你唆使你兄长褚将军的事情,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礼部尚书褚遣一下子痛哭流涕,将人另一种本事发挥出来:“老夫亦是受了贼子要挟,才犯下这等糊涂事呐!”

    沈风冷眼看了几眼,深思熟虑下,喝道:“先将他救起来!”左右两个将士立即将褚遣救出来。

    眼下朝政大乱,纲常失衡,还需要礼部尚书来捋顺这一切,非但不能杀他,还要重要他。

    朝阳爬出来,大地变得明亮起来,风雪作美而止,朝阳映在雪化出晶莹的粉红,如同一株株绽放的蔷薇,站在废墟环顾这座受了重伤的皇宫,心不免唏嘘,一夜之间,朝廷大臣、皇后太子和濮阳宫都埋葬于此,结束了这两年来的斗争,正在感慨间,忽然听到一阵擂鼓长号声。

    “看来魏家、褚家的援军已快来了!”顾碧落又道:“蜀天策军与汉天策府亦到了南大门!”

    “来得正好!”沈风冷笑一声,大喝道:“来人,去将所有大臣带到南门口!”

    “是!将军!”

    将士领命而去,顾碧落神色忽然凝重:“有一事不得不提醒你,宋行军是宋——执裘之子,此时你应撤去他的兵权——我想请求你一事。”

    沈风语调平淡道:“什么事?”

    她欲言又止地停顿少时,低头请求道:“我希望你不要杀了宋行军,我了解过,他并不知宋执裘是我朝奸细。”

    沈风笑眯眯道:“谁说我要杀了他,这时正是用人之际,宋行军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不仅不会杀他,还会继续保留他的军职。”

    她蹙眉道:“但恐他不能服众。”

    沈风沉吟道:“先封闭宋执裘的消息,我再想想如何安排宋行军。”

    她转问道:“宋执裘与李公公在何处?”

    “已派人去追,相信很快会有消息。”沈风心隐隐有一股被人操纵的感觉,似是一张大将皇帝、濮阳宫、天策府一起笼罩,耳边传来战鼓声,此时站在金銮殿的废墟,立即道:“可有找到濮阳策?!”

    旁边将士复道:“启禀将军,并未废墟并未发现濮阳策!”

    远处几个将士也奔过来,齐声复道:“将军,我们这边也没有发现濮阳策!”

    “看来濮阳策已逃脱,若让此人离开,日后必成大患!”顾碧落皱眉警示,随即命道:“你们快去追拿濮阳策!”

    沈风摆手阻道:“不必了,若我要拿濮阳策,濮阳策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他不会离开京城,一个万念俱灰的人,是不会有逃生的念头。”顾碧落还欲再劝,“放心,我自有分寸。”

    此时一个将士跑过来,复道:“将军,末将已擒获皇后与太子!”

    沈风冷冷道:“先将她们关押起来,有人自会来给她们母子一个交代,地方你清楚。”

    “末将知道。”

    隆隆隆——

    远处传来一阵阵沉闷的轰鸣声,沈风眺望远方,远方仿佛有一个历史舞台等待着他,肩担子隐隐又重了几分,深呼吸一口气,走出皇宫。

    ——南大门——

    三路大军齐聚在城外,这三路大军分别是,汉天策府、褚家军和魏家军,三路大军究竟是来救援,还是来强权夺位,在眼下这个时刻,皆有任何可能。

    但此时整座天策府已被蜀天策军控制,城墙布满弓弩手,蜀天策军已进入京城内,纵然三路意图趁机造反,也要先掂量掂量!

    三路大军分拨列阵,彼此之间呈势分对,又一场大战似乎又要触发,这几日京城老百姓出城的出城,躲起来的躲起来,连京城附近几十里的村庄也都空无一人,纷纷往其他城镇逃离。

    魏家——魏屈,宋行军,褚家——褚年纵。

    三个将军聚首于城门前,神情沉静如水,各有所思,直到城门前,三位将军仍不下马,如此举动,难说是警惕,也难说是企心,一阵狂风猛地吹来,城墙地将士敏感性地拉紧弓弦,城下三军條然而动,前列高举盾牌,挺枪横指!

    城门前忽然一片平静,只有风声徐徐,僵持了少时,褚年纵忽然道:“宋将军,据我所知,你的父亲已背叛朝廷,而你一直与蜀天策府对立,我想朝廷和沈将军都不会放过你,不如我们三个人合力共夺天下,你意下如何?”没想到想叛变的一方居然是曾经借兵给天策府的褚家,不知当初褚家出于什么原因肯借兵,如今褚家是看到眼前朝廷大乱起了贪婪之心。

    魏屈冷哼道:“老夫不会与你为伍,要攻打京城,你褚年纵自己攻打!”

    褚年纵道:“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你是想让褚家军先攻打京城,等到我们两败俱伤后,你再来坐收渔翁之利!”

    魏屈脸色一变,默不作声。

    一直沉默的宋行军驾马前,神色如同铅铜,凌然立于三军二将面前,语调刚硬道:“我宋行军入军之时便立下誓言,以身死保卫家国,若两位将军想趁着国难挥军攻城,首便要通过我这一关!”

    闻言,魏屈与褚年纵脸色大变。此时,南大门突然打开,两排士兵从城门鱼贯而出,步列整齐有力,而沈风横枪立马当首,纵马踏风而来,缓行而徐之,却散发出气吞万里的压迫感,只可语之——

    君临天下!

    见到沈风出来,魏屈与褚年纵心顿时忌惮,座下的战马感到一股畏惧,摆首后退,便是之前面见皇帝亦从未感到如此大的压迫,而沈风仿佛目空一切,眼没有三路大军,神容如入定之佛。

    旁边的顾碧落看得一阵迷离,她从未见过此刻的沈风,以前他对自己所处的地位总是不在乎,如今他已将皇宫在一夜之间成为废墟踩踏在脚下,成为凌驾于体制之的超然人物,非是帝王,却可定夺一切。

    魏屈与褚年纵对了一个眼神,才道:“沈将军,本将军听到京城一夜轰鸣不断,声音是从皇宫传来,这是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他自称本将军,开口又是在质问,可见他将自己摆在与沈风同一高度。

    蚩风寻常马儿高大,沈风身材也三位将军高大,此时他与魏屈相对,正好形成居高临下之势,斜睨一眼道:“发生了何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京城之乱已平定下来。”

    魏屈又质问道:“为何天策军把守城门!?”

    “我如何布置天策府,何须向你解释?!”沈将军轻皱了皱,语调猛变,只是轻微皱了皱眉,便又增添一股压迫感。

    三军在前,被一个后生晚辈当众斥责,魏屈脸生出怒色,他毕竟还有几分血性,怒问道:“皇此时身在何处?!”

    沈风简单道:“皇帝龙体抱恙,不宜沾染血腥之气,我已安排皇在一处安全的地方,由名医草谷为皇帝调养。”

    “皇在你手,京城又在天策府的控制内,你这分明是要造反!”魏屈怒斥一声,转道:“宋行军,你方才说你立誓保家卫国,如今此子已攻占京城,还挟持皇帝,已然是想谋朝篡位!”

    宋行军神色一变,陷入思索。

    沈风神色丝毫未变:“依魏将军之见呢?”

    魏屈道:“交出皇帝,天策军撤出京城!”

    哈哈哈——沈风放肆地狂笑几声道:“让天策府撤出京城,你有这个本事吗?!”

    魏屈挥剑振臂,针锋相对道:“难道我三路大军联合起来会不敌一个天策军!”

    沈风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挑眉道:“那试试!”说着,摆臂一挥!

    魏屈、褚年纵脸色蓦然剧变,惶惶地吊马环顾四周,四周经历短暂的宁静后,忽然一阵阵冲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喊声越来越大,震震有声!

    经历一年蛰伏齐地的天策军终于来到它应有的舞台,无数骑兵步兵连列奔来,银光闪耀,直令人睁不开眼睛,连战马也是披甲戴冠,可谓威风凛凛。

    经过一夜暴乱的京城,再次不宁静,天策军分三面将褚家军、魏家军、汗天策军包围住,虽然兵力不及三军之合,但所呈现的气势却是三军无法匹敌。

    天策府的骑兵战马是柔然最彪悍的战马,天策军所配备的铠甲则是经过改良过的炼钢技术冶炼,冶炼金属的技术已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经过壶酒顾碧落的反复试验,已发明领先世界水平的铝合金,天策府的铠甲轻盈而又坚固,普通刀剑枪根本刺不穿,与铠甲配套的还有铝合金武器,各方面技术的提高,简直是一个小型范围的工业革命。

    这一年来,天策府下士兵除了训练,便是开采矿山和制造军器,再集合天下万千工匠之力,才得以使装备升级,不过也耗费了大量财力,除了自主研发,天策府还向外买进先进的原料和武器,如果天策府不是许自置,这一行为可以算是走私了。

    凶悍的士兵配备最精良的装备,兵力早已不可以人数来算,造成的视觉震撼,已盖过百万大军!

    褚年纵与魏屈皆是久经沙场之将,虽未近看天策军身究竟是何铠甲,但只看那些骑兵步兵的速度便已震撼,更不用说,还有一列列从未见过的器械。

    这简直是一场阅兵!

    亦是在向不服者的示威!

    魏屈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神色惊惧道:“你竟然设下埋伏!你分明早已存有异心!你早想造反!”

    沈风驱马细踱几步,双目逼视魏屈,凌然持傲道:“造反又如何!你们何人要驳我,何人可逆我!”这句话猖狂至极,沈风并不是低调之人,他只是对以前所处的位置没有半点骄傲,但当有一天他走到一个巨大的舞台,他便会倾其所有,彻底宣泄!

    魏屈在他的逼视下,竟然退却了几步,面对这支从未见过的军队,心半点战胜的把握。

    沈风忽然举起手,簇然见此,魏屈和褚年纵瞬间吓得脸色煞白,手下三军也乱成一团,正在他们慌乱间,远处一架巨形龟状之物发出一声巨响,然后便见一颗巨大的炮弹破空飞来,炮弹竟然朝着城墙飞去。

    轰隆隆隆!

    众人惊愕间,城墙在一声巨响后被炸毁,京城百年青石墙竟在弹指间塌毁,巨大的声音以及气流冲过来,褚屈与褚年纵纷纷被卧身躲避,后面那些士兵也纷纷居高盾牌。

    烟雾渐渐驱散,众人惊恐未尽,惶惶地望去城墙,只见城墙已被炮弹轰破,这一幕震慑了所有人,也让所有人忌惮沈风,这可是京城的城墙,他竟然摧毁京城城墙,说轰轰,如此儿戏,儿戏!!!!

    魏屈惊恐地望着沈风,胆怯道:“你!!”他竟敢轰破城墙,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昨晚轰炸皇宫,此时轰炸城墙,沈风一旦彻底张狂起来,天下为之震动,幸好城墙的士兵及时撤走,当然这一切沈风故意安排的戏,这出戏当然是做出褚年纵、宋行军、魏屈三人看。

    沈风邪魅一笑道:“不好意思,我自置天策府不到两年,经验不足,没有交代清楚,致使手下人胡乱开炮,其实我只是想拿件东西。”

    此时,魏屈颤颤道:“沈——将军,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沈风冷厉一扫,从铠甲拿出一道金色诏书,横吊诏书令其自然卷开,众人惊愕间,猛然大斥道:“下马!”

    魏屈、褚年纵与宋行军下马跪拜下来。

    沈风直接将圣旨扔过去,神情冷峻道:“念!”

    魏屈惊地俯身取来,摊开圣旨于手,目及四个大字,骇然失声道:“退位诏书!”

第七百七十六章 :走上世界舞台

    魏屈拾起的竟然是一张退位诏书,在古代历史中,退位诏书并非稀奇,但那些退位诏书多是禅让,而那些禅让的皇帝很多是被逼的,而今光武皇帝是退位,既非传位,也非禅让,乃是历史罕有之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五运更始,三正迭代,驭物资贤,登庸启圣。昼夜更替得以续乾坤,天命传承乃是大统之道,自古明王圣帝,焦思劳神,惴若纳隍,坐以待旦,莫不居之则兢畏,去之则逸安,朕在位二十有五载,已至天命之末,自知身体难安社稷,而太子无贤以继,故此在尚存一神之隙,命天策将军为辅政大臣,代朕行立君之德——”

    念至此处,所有人无不震惊,诏书上老皇帝只说退位,却没有说传位给谁,而是让天策将军行立君之德,也就是说,立君是假,只是想给沈风一个缓冲期,这个缓冲期随便立一个皇帝,等到沈风稳固了朝政,随时可以罢黜称帝,这其实就是想传位给沈风,在场所有人已然窥晓其中!

    从天策府这个超然的位置,如今作为辅政大臣,亦是超然于古今!

    魏屈震惊道:“这!!这不可能!”

    此时一众大臣从城门列行而出,其中不乏朝廷元老,沈风凝目微阖,神拾四周,转向一位大臣道:“诏书是不是假,大臣们皆可作证,太史公,本将军未免京城又生祸乱,先行将诏书取来,非常时期,望太史公赎罪。”

    太史公已是一位九十高龄的老臣,专门负责史书典籍一事,望着眼前这位少年将军,心中感叹万千,在瞿楚贤的搀扶下,苍道:“沈将军是辅政大臣,皇上已将国事交于你,事急权当从。”

    魏屈再次询道:“太史公,这封诏书——”

    太史公道:“诏书乃皇上亲自所下,老夫与一众大臣皆亲眼所见,如今京城之乱尚未平息,柔然大军将至,皇上既然命天策将军再代国事,必有其睿意,我等便该遵从皇命!”

    太史公呈上一块玉史与兵符,躬身道:“天策将军,圣上命老臣将玉玺交给你,圣上命你暂代皇命职理京城!”

    闻言,魏屈与褚年纵颓然坐地!

    一个金色盒子里面放置着闪烁晶光的玉石,一个黑色里面放置着雕刻威严的虎符,一名礼官将玉玺和虎符呈过去,沈风下马接过玉玺和虎符,斜睨望去,语气冷冽道:“魏将军可还有疑问?”

    魏屈脸色煞白道:“老臣遵命!”

    “褚将军,你呢?”

    褚年纵长叹一声道:“老臣遵命!”

    沈风忽地翻身上马,巍然坐于马上,凌然环视一众大臣与三军将士,猛地振臂高举玉玺与虎符,大喝道:“三军将士、一众大臣听我号令,柔然大军将至,京城并非理政之地,传我命令,三日之后迁都升州!京城作古以战柔然!”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他,他的声音仿佛穿透千里之地,震撼九州!

    三军将士、一众大臣齐齐下跪,至此刻,沈风终于走到世界舞台,站在小草儿对面。

    ——京城西北一处地方,一架形状怪异的马上,一个柔然女子从睡梦中睁开眼眸,脸上泛起感伤怀愁的苦涩笑容,轻声自语道:你来了——

    沈风目光环顾众人,慷慨激昂地吼道:“至今日起,天策军不再有蜀汉之分,归于天策府,无论蜀人汉人,身上皆是流着同样祖先的血液,寒冬已至,我们应该放下成见抱团取暖,天策军中还有僰族、巴族和其他少数民族,民族之见乃是国家繁荣安定的阻碍,纵观历史大国,哪个不是由多民族组成!我们的祖上不正是从征服一个个部族开始走向强大!”

    这番话震开所有人的心房!于今时今日,由沈风所处的地方说出这番话,更加有震撼力,而这一切,皆是他蕴藏许久的抱负,也是舒如姒、舒望归的心愿,从一开始知悉舒如姒的毕生心愿,心中感触,民族之见确实会成为大国的阻碍,所以沈风也致力于民族的统一,为了这个目标,他不惜在天下人面前愚弄皇帝,在天下人故意说自己的蜀人,成为天下唾弃厌恶之人,为了这个抱负,他在朝廷濮阳宫百姓夹缝中求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

    这番话已太史公不谋而合,他激动道:“沈将军身具雄韬伟略之才,一语言重大华结症所在,老夫盼着这一日已有七十年了!”

    再而沉声道:“无论蜀人汉人,抑或其他民族,皆与我们生在同一片土地上,身上与生俱来守护这片土地不受侵占的责任,而我也是一个蜀人,我们民族的人将会以生命为代价,去保护家国!”

    天策府的蜀人发出一股震天般的喊声:“保卫家国!保卫家国!!”

    与此同时,一个妖娆女人站在远处注视着他,眼眸痴羡地凝视着,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脸上滑下,她的嘴角却是挂起夙愿得偿的笑容。

    沈风目光落回魏屈和褚年纵身上,喝道:“魏屈、褚年纵听令!”

    魏屈和褚年纵浑身一震道:“在!”

    沈风目光冷厉道:“我命你们二人交出兵权,一切听从我的调配!”

    魏屈和褚年纵神情颓然无色,颤颤地双手抱拳,道:“魏屈、褚年纵领命——”

    左右将士将二人兵符呈来,见此,一旁宋行军神情十分复杂,沈风并没有卸下他的兵权,反而继续让他统帅大军。

    沈风举着两个兵符道:“褚家军、魏家军退至城外五里处安营扎寨,天策军入城安抚百姓,所有大臣暂且回城各事各宜,不日之后还有任命。”

    大臣与将士领命应声,沈风挥臂喊道:“回城!”

    这一日终将被历史铭记,一个不世出的奇才走上了世界舞台,真正属于他的舞台,如今沈风所拥有的兵权已经到了极致,唐、燕、魏、褚四大军系尽归于他所有,还有皇城禁军,本身已有僰族、巴族、蜀族组成的天策军,这个天下,他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第七百七十七章 :濮阳策之殇

    有人出生于将相王侯之室,还有世袭于天子皇族之脉,当然也有人只是普通老百姓,而像沈风这种一无所有,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如果想要成功,往往要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他这一路走得比任何人都艰难,亦比任何人都传奇,因为有他的存在,密谋三十年的濮阳宫埋于废墟之下,树立百年的朝廷面临重新洗牌,且将大华分散的兵权集于一身,这是百年来没有任何人做到的事情,更不用说他还将倭寇、高丽、波斯、拜占庭帝国的野心扼杀于摇篮。

    从民族统一的角度上,他毫无疑问已做到千古浩史中少有的丰功伟业。

    也只有他,方可对抗柔然族!

    方才看他号令三军时,顾碧落心神已处于激动之中,眼眶微红忍不住落下泪水,作为一个旁观者,连她亦感觉眼前的人走到今日不可思议,此时城外仅剩几个将士与二人,她也感慨许多,目光怔怔地望着沈风,脑中浮现的是往日情景,从庙里那个身负重伤的古怪人到假扮瞎子的卑鄙之徒,然后从军名震一时,文人将士无不仰慕,但也有身败名裂远走他乡的落魄,但他却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继而选择一条无人开辟的道路。

    古来如此人物,皆是枭雄,兼备奸诈与无情,一将功成踏在万骨之上,而他却是有血有肉的人,不会为了一己之力滥杀无辜,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举步维艰,不过他以过人的智慧,在重重困难中总有找到一丝寻常人无法窥探的缝隙。

    三军各领其命,大臣暂回城内处理事务,沈风坐在骏马上,目光眺望着远方的云彩,神情与方才判若两人。

    顾碧落一直在他背后凝视,似乎感受他心中所想,轻声道:“该回城了,城中还有许多事务须你来决策。”

    “决策?”沈风神色迷茫道:“要么令立新君,要么铲除异己,无外乎如此。”

    他说得没错,接下来如果想要稳固政权,必须要施行一番雷霆扫合,否则他日必会酿成后患,顾碧落叹道:“去做你的应做之事,我只求你宽恕忠良之臣,莫要赶尽杀绝。”

    一些力保皇室的大臣一定会竭力反对沈风,这样一来,沈风就无法顺利地将天府的人安排进入国政,眼下这个时期,根本没有时间与这些大臣打政治战,只能通过暴力手段将这些人一一铲除。

    “放心,这些大臣深受百姓爱戴,杀了他们只会招来民愤,适得其反,我会以妥善的方式去处理。”沈风调转马儿,双腿一夹马背进入城内。

    顾碧落也驾马跟随其旁,问道:“你准备如何布置这些兵权?”

    沈风简单道:“褚家军与魏家军太过疏散不适合用来和柔然军对阵,与其去送死,不如将他们编为预备军,而且军饷加一倍,不过要让他向天策军一样,不仅要加大训练量,还要参与制造军器。”

    顾碧落赞同道:“如此甚好,褚家军与魏家军刚收编,军心不稳,须好好训练才是,不过你用银两收买他们,会否天策府亏空?”

    沈风笑道:“羊毛长在羊身上,褚家军与魏家军的军饷当然是从褚家和魏家身上取,我会先加封他们,然后给他们一年有职无权的考核期,如果做得好,兵符便交回给他们。”

    如此办法,也就只有他想得出来,顾碧落噗嗤轻笑一声,神情倒是颇是愉悦:“你便不怕褚家与魏家不从吗?”

    沈风道:“人在老年时,已没有年轻时候的胆魄,能安固家室守住祖宗基业才是最重要的,我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一定会竭力把握。”

    顾碧落微微颔首,她从沈风身上学到一些各层各龄人的心理,这倒是她一直欣赏沈风的地方。

    沈风转而对着手下将士道:“鬼谷之人的可已带到?”

    “回禀将军,人已带到。”

    “将那些人带去乐府,该是亲人相见的时候了。”沈风忽然道:“乐府里面可有棺材?”

    “棺材——并无此物。”将士道:“将军可是想收尸?那属下立即去备来!”

    “别别别——”沈风急忙道:“你去做你的事情。”

    “是!”

    顾碧落此时才想起小草儿留下的画,画中濮阳策躺在棺材内,如果今日是濮阳策的死期,而他没有死在棺材内,那便小草儿的画便没有应验,想到此,立即道:“你此时可是要找濮阳策?”

    与濮阳宫斗了这么久,今日便要了结,心中莫名感慨,时至今日,仍无法评判濮阳策,他是一个极端主义者,怀有一颗悲悯之心,只是走入另外一个方向,如果他早年的时候没有被朝廷抓去当矿奴,也许他的性情就不会大变。

    ——乐府梨园——

    乐府外,天策军已将乐府彻底包围,乐府外显然是经过一场厮杀,红砖墙上染着一片未干的血迹,地上有一个个各种图案地狱鬼面具。

    乐府戏台上,此时戏台戏幕是一片灰色的幕景,布景上,有一只疲倦的鸟儿已无力展翅坠落在岩壁上,鲜血淋漓,形状令人动容,

    此时濮阳策怡然自得地坐在一张圆桌前,桌上煮着沸水,舀了一蛊沸水,将沸水倒入茶壶内,茶叶的清香随着蒸汽淡出来。

    “你来了——”茶水正香浓时,濮阳策在桌子对面倒了一杯茶水,听到一个脚步声走来,微笑地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小老弟,你再不来恐怕后会无期了。”

    “濮阳老兄盛情以待,我怎么不会来。”沈风缓缓踏入戏园子,身后的顾碧落欲阻,向她摆摆手,走上戏台坐下。

    濮阳策举止依旧儒雅,神容自怡,年轻时定受不少大家闺秀垂青,“小老弟之前几次来乐府作客,皆是不欢而散,今日我们便好好一叙。”

    沈风淡笑道:“我正有此意。”此时两人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颇有点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濮阳策谈笑自若道:“老夫还从未如此想与人说话,但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有了,小老兄家乡在何处?为何语言如此奇特?”

    沈风愣了一下,笑道:“几乎认识我的人都会问我这个问题,我只不过说话白一点,不像你们这么文绉绉。”

    濮阳策沉吟道:“你的确不同凡响,据闻你曾亲口说从未进过私塾,但你却可在诗筵夺魁,老夫真是看不懂你。”

    沈风干笑两声道:“这都全靠了顾小姐,我的学问都是顾小姐教的,当日也是靠她来撑场子。”

    闻言,顾碧落不免白了他几眼。

    濮阳策哈哈大笑道:“顾小姐足智多谋,连老夫亦掉入她的圈套内,而老弟更是神鬼莫测,你们真是天作之合,有此一人辅助你,胜过千军万马。”

    顾碧落脸色微红。

    濮阳策瞥一眼,心领神会,笑眯眯道:“老弟,你们之间虽一直做着假戏,可佳人却是真心实意,你可切勿——”

    沈风正喝着茶水,差点被茶水呛到,干咳几声道:“我与顾小姐纯粹工作关系,不要以为我们是一对俊男美女,就一定有情。”

    顾碧落冷哼一声道:“我早已传令下去,城中若有传你我谣言,便施以惩戒。”

    饶是濮阳策再深谙人情事理,亦看不懂这对冤家,不解道:“你们两人已成婚,怕是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顾碧落与沈风异口同声道:“没成!”

    濮阳策闹了个左右不是人,无奈苦笑几下,看到这二人心中怀念起当年与庄周梦相处的日子,神情逐黯然下来,往事不可追,从他杀妻那天开始,他与那些幸福温馨的日子便越来越远。

    叹了一声道:“沈风,我们再谈谈世道如何?当日皆是老夫在说,却未曾听你心中之见,老夫想听听你如何看待。”

    沈风沉默了片刻道:“好,我们再继续当日的话题,当日你所说的话,我可以归结为你认为世道被魑魅恶化,导致人性渐渐变得丑陋,你说得没错,但眼下的世道,一直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蔓延,从某种程度来将,贪婪和自私是人类社会进步的原动力,这点不可逆转,无法推翻,濮阳宫不也正是仗着强大想要推翻衰弱的朝廷吗,当初你想造反,抛去个人恩怨我不想阻止你,只是你的思想太过于极端,你想控制禁锢人的思想,在我看来,这是极其残忍的帝王之道!我决不能让你称帝!”

    “人的思想要是被禁锢,就没有了灵魂,在如此残忍的控制下,世道简直是一场炼狱,你理解为在洗净世道,在我看来,你是施加一座巨大的牢房,没错吧。”

    濮阳策神色淡漠道:“是,老夫正是如此想。”

    沈风语调稍提,沉重道:“但你要知道,世道只是正在通往一条更高等级文明的路,这个过程是辩证的,是需要长时间去探寻,人类社会会一直进步,那些不健全的体制,不合理的规法,不公平的阶级关系总有一天会被淘汰,我们应该是助推这个过程,而不是如同关押犯人般将它置于牢笼之中,你想称帝,却早已禁锢自己,充其量只不过一个世道里坏了的齿轮,暂时卡主阻碍其前进,终有一天,无须我,你也会被自己建立的体制碾碎,在后人认识里,你只是作法自毙的一个例子而已。”

    一番话下来,濮阳策却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生命体,他存活下来的唯一理念便是自己的信仰,而沈风这番话便成了压垮毛驴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的唯一理念彻底碾碎。

    哀莫大于心死,濮阳策闭上双眼久久不能自己,忽地癫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老夫早已禁锢了自己,却妄想为这净化世道解开牢笼,称帝——称帝——称帝究竟是什么?称帝究竟是什么!”

    帝王只不过是一个齿轮,好的齿轮加快社会进步,坏的齿轮阻碍社会进步,最终被碾碎,这个定义,无疑是最具历史角度的。

    良久之后,他哀叹一声道:“老夫输了,彻彻底底输了,老夫一心称帝,皇宫是老夫一心向往的地方,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牢笼,老夫竟然追求一座牢笼,而你心中没有牢笼,你虽不知禁军中有濮阳军,但你无须知,你只须摧毁这座宫殿,只要摧毁这座宫殿,濮阳宫、皇帝、抑或其他篡位者,皆会大败于你手上!”

    唔——

    一声悲鸣之后,他再次癫狂的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讽刺,是在讽刺自己的一生,他仿佛了疯了一般,在戏台颠颠倒倒,不断摇头,不断狂笑。

    良久之后,他安静下来,神情充满疲惫,双目无光,三十年的努力和信仰全部毁灭,他已经彻底崩溃,其实他的计谋已经足够完美,谁能想得到皇宫禁军竟是披着人皮的濮阳军,这是三十年一朝一夕方可布的局,需要超乎常人的耐心,但他遇到了沈风,世间上谁会想到去轰炸皇宫,谁敢想!

    沈风压根不知禁军就是濮阳军,但他知道濮阳策会来,只要篡位者都会来到皇宫,只要在皇宫设下埋伏,将皇宫摧毁埋葬一切,这是很简单的谋略,但往往很少人想到。

    “沈风,败给你,老夫心服口服,这个天下由你来统治,会比所有人好。”

    沈风失笑道:“我对当皇帝不感兴趣。”

    “你站得高,看得远,老夫在你眼中或如蝼蚁般渺小,焉能不败!好好!很好!!果然不愧是天命之子!”濮阳策深呼吸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一切,神采仿佛怡然,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他从未如此轻松惬意的笑容,可惜这一切来得太晚。

    面对濮阳策的由衷赞叹,沈风反而说不出的压抑,因为柔然族还有个预言之女,好在这次她预言不准确,今日戏台上根本没有棺材,如此便可推翻小草儿的预言。

    此时,濮阳策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满脸疤痕的脸,虽是满脸疤痕,但仍依稀可看出年轻时候十分俊美,沈风惊道:“你这是——”

    濮阳策淡淡笑,长叹道:“这张脸是老夫自己划破,他日到了黄泉,便不会被周梦认出来,老夫对不起她,她下辈子不要再遇到老夫了。”

    濮阳策忽然道:“沈风,老夫想恳求你,勿要取沉央与道画性命,道画可以施以惩戒,但沉央并未进入濮阳宫,我已向他道明一切,并让他与道画远离这里,从此不会再踏足。”

    “好。”沈风点头应了一声,心不在焉的望着外面。

    “多谢!”濮阳策道谢一声,看见他眼睛望着外面,苦笑道:“看来你不该让你来送老夫一程,误了一些时辰,老夫最不愿意面对之人是否来了?”

    沈风淡笑道:“一切该了结的,还是该了结,你走得也安心一点。”

    濮阳策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然后倒入茶水中,将茶水一饮而下,脸上毫无惧色,反而是痛苦而又愧疚:“该了结的还是要了结,老夫是时候该面对自己的罪孽了”

    沙沙沙——

    “乖徒儿,想为师了么?”

    一个诱人至极的妖娆女人披着一件厚厚的雪绒衣走入戏园子,寒风轻抚她的秀发,却吹不尽她眉宇间的妩媚,她轻语娇嗔出来的嗓音,直欲颠倒众生,摄人心魄,那**蚀骨的媚态,却只对一人娉注。

    情深至极,她的脸上已再无放荡的艳红骚态,而是化成粉颊桃腮的羞态,端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不再灼热,披上了厚厚的雪绒衣御寒。

    濮阳策浑身一震,端着茶杯地手颤颤发抖,茶杯碰地一声坠落在地,他仍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最疼爱的侄女——舒如姒!

    沈风喜出望外道:“师傅——”

    “先别过来,乖徒儿,师傅要与他叙叙故情。”舒如姒脸上咯咯灿笑着,笑得是凄凉与讽刺,是刻骨铭心的痛,杀父灭门的仇人竟是最疼爱自己的叔叔,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实!

    “我亦想问问我的弟弟为何如此狠毒!”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爬着进入戏园子,她的裸露出来的手、脸、颈尽是腐肉与湿毒疮,而双脚已是瘫痪成烂肉,十分阴森恐怖,顾碧落吓得退了几步,惊惧地望着眼前的人。

    濮阳策又是浑身一震,惊骇道:“姐——”

    这个恐怖女人正是舒如姒的姑姑,当日在鬼谷里面的舒淑芬,舒家长女,濮阳策(舒楼策)的姐姐,舒淑芬嘶吼道:“你这个畜生,别叫我!!!”她每一次说话,脸容都会变得十分恐怖。

    濮阳策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人,连连退步,直到倒坐在地上,失声惊惧道:“你为何——你为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舒淑芬发出一声声痛彻心腑的惨笑声,嘶声嚎道:“当日你派人追杀我与其他女眷,我们跌入到鬼谷中, 便成了今日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好狠的心,杀了你的兄长,屠杀全族亲人,我要你偿命!!!啊!!啊!!!”她嘶声裂肺地尖叫着,奋力地爬过去。

    濮阳策整个陷入疯狂,疯狂地摇着头,陷入深深的忏悔中:“我不想杀你们,我不想杀你们,我不小心杀了兄长,我不想杀你们,火是不小心烧起来,我没有派人杀你们。”

    看来当年的事情是不小心烧了舒家,然后可能是舒望归的副将擅自做主追杀舒家女眷,不过说到底,濮阳策还是酿成这场悲剧的主要原因。

    舒淑芬吼叫道:“若非是你,望归也不会死,舒家也不会被灭门,你!!你!!!我要杀了你!!”

    濮阳策跪在地上,疯狂地失声叫喊道:“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我对不起你们!!我早该死了!”

    如此人间悲剧,引得顾碧落感伤落泪,舒如姒淡漠地脸上已落下两串泪水,缓缓地登上戏台,愤恨而悲凉地望着他,身躯颤颤道:“你为何要如此!”

    濮阳策跪坐在地上,神情绝望而忏悔:“我该死,如姒你杀了我吧。”

    舒淑芬手中拿出一支匕首,脸上露出一道残忍而疯狂的冷笑:“杀了你,岂不是太容易了,我要你亲眼看看,是你把舒家人一个个害死!我要你下了地狱仍带着无尽的痛苦!哈哈哈哈——”说着,匕首往脖子一划,死在濮阳策眼前!

    她早就生不如死,她是想以死还折磨濮阳策!

    舒如姒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敢回头去看,濮阳策望见亲人死在眼前,二十多年前一幕仿佛再现,那些无穷无尽的罪恶感蚕蚀他的心,心中被痛苦充斥,缓缓摇头,落泪,捶胸,喃喃自语道:“如姒,杀了我吧,杀了我——我罪孽深重,不配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求你杀了我,可让你心里好受一些!”

    舒如姒举起一把剑,指着濮阳策的脖子,嘶声喊道:“你可知你害得姑姑她们在鬼谷中过着人不人的日子,她们每日生活在痛苦之中,为的便是手刃仇人,不曾想!不曾想,我们仇人竟然是!”

    濮阳策跪坐在地上,低头目光哀默地望着地上:“我自知罪孽深重,你要如何对我,我皆罪有应得,我万死不能赎其罪。”

    “咯咯——”舒如姒忽然咯咯冷笑收回剑,冷漠地望着濮阳策,恨道:“姑姑说得对,杀了你太便宜你,我要你余生在痛苦中渡过!”

    舒如姒究竟还是下不了手,转身过去,强忍住地泪水再次落下,脚步无力地前行,忽然便要倒下,沈风急忙伸手抱住她,轻声道:“师傅——”

    舒如姒一声不吭,只是伏在他身上,可她双手十指紧紧箍在他胳膊上,可见她此时情绪已失控,又是痛苦万分。

    濮阳策眼皮越来越无力,喃喃自语道:“你不杀我,我已不想再活在这个世上,我背叛了所有爱我的人,理所应得,我永远摆脱不了罪孽和痛苦——我有罪!!我该死!!”

    我有罪——

    我有罪——

    我有罪——

    在一声声自责中,他倒在地上,口中流出鲜血,双目紧闭,十指紧锁,死状极其痛苦。

    沈风将舒如姒拥住,轻声道:“他服毒自杀了,烟消云散,不要再让仇恨占据你的心。”

    顾碧落望此悲剧,只能长叹一声,此时戏幕的布景悄悄变化,布景变成一片黑色地狱,如此情景重重地击中她的心房,见沈风已抬起头,她急急喊道:“沈风,我们快回去,回去!”

    沈风也看到了戏幕布景变成一片黑色地狱,此情此景十分熟悉,正是小草儿画中之景,将舒如姒松开,恐惧地走过去,走到濮阳策身边,低头望去,只见地上画着一副棺材,濮阳策便躺在棺材内。

    “不可能!不可能!”沈风胸口仿佛大石压住,快喘不过气来,情绪失控地跌跌撞撞倒退几步,推倒了中间放置的茶桌,如此景象与小草儿画中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同样是黑色地狱,同样是躺在棺材,同样是沈风情绪失控。

    天命之子与预言之女中间似乎有一条永远扯不断的线,此时来看,是预言之女才牵着沈风。

    顾碧落身子亦是颤颤发抖,感觉所有事情皆在被人操纵着,一股无法扫去黑云,黑云之中,有一对奇异的眼眸正在盯着。

    良久,沈风坐在戏台上,呆呆地直视前方,就连舒如姒离去也分毫不知,顾碧落与他一样情绪不振。

    踏踏踏——

    一骑快马加鞭奔驰而来,来人进入戏园子,急急上前道:“启禀将军,京城西北二十里处发现白石老人的踪迹。”

第七百七十八章 :隐世之门

    小草儿画上的预言再一次实现,而且是在沈风信心高涨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此时他完全坠入最后一幅画的迷瘴中,如果最后一幅画会应验,那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枉费,还不如撤下兵权,让其他人率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将军——将军——”

    沈风抬起头道:“何事?”

    “启禀将军,在京城西北二十里处发现白石老人的踪迹。”

    如今身上还肩负蜀汉统一的重担,他作为众目睽睽下的人,岂能轻言放弃,若是放弃了,他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对不起手下的将士,对不起天府,更辜负了舒姐姐的情意,打起精神,起身,道:“带路!”

    一将一士走出戏园子,顾碧落紧跟其后,三人乘马赶至西北二十多里处,然后沿途一直搜寻上去,又追赶了十几里,才遇到搜寻的将士。

    “将军,末将寻至此处,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此处是一片峡谷,之前有一支大军在此地遭遇埋伏全军覆没,追至此处,将士们便不敢继续深入。

    此时,峡谷传来一阵歌声。

    顾碧落凝神细闻,眉目惊潋而起:“你可有听见歌声。”

    “听见了,但似乎不是汉族民谣,而是塞外民族的歌。”沈风转问道:“你听出来这是哪个民族的歌吗?”

    顾碧落语出惊人道:“柔然族!”

    “柔然族!!柔然族——”惊愕住,不知想到了什么,脑际轰然一震,双腿一夹马腹,喊道:“全军原地待命!”说着,驾马进入峡谷,顾碧落亦策马跟上去。

    两人进入峡谷中时,天色正好入夜,整个峡谷变得寂静,只剩下偶尔呼啸而过的寒风,之前的歌声也停止下来,沈风掉着马头转了一圈,环顾四周,高喊道:“我来了!”

    “苏纵恭喜沈将军上位称王!”

    峡谷上的暗处出现一个人影,正是诡踪匿迹的白石老人,也就是老皇帝的心腹——李公公。李公公道出本名,苏纵才是他的真名,至于李公公也是确有其人,只是苏纵做了手脚让人查不出来。

    沈风猛地转头,抬首望去,高喊道:“来而不见,非礼也,苏纵,你躲了这么久,是否该现身了!”在来之前,已经查清了李公公本名。

    苏纵发出不阴不阳地笑声,道:“苏纵若是出去,只怕会被将军生擒,请将军多多包涵。”

    沈风冷笑道:“如果你那么容易被擒,又如何周旋于皇帝、濮阳宫和燕家之间,只论玩弄权术诡计,你已比得上苏秦。”

    苏纵谈笑自若道:“咱家怎可与先祖相提并论,且咱家的计谋最终被你识破,还被将军将计就计夺得三军兵权,咱家密谋多年,却是为将军添做嫁衣。”

    沈风高声道:“有一事还请告知,你一心分裂大华挑起内乱,而她却曾暗中帮助我,这是为何?”

    苏纵道:“此话怎讲?”

    沈风冷笑了一下,平静地回述道:“你先是策划摩尼教、夏侯氏、蜀族、朝廷的战争,后是策划天策府、濮阳宫、朝廷和燕家的战争,目的便是分裂大华,之前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燕家派你潜伏于濮阳宫,濮阳宫又利用你在皇宫当内奸,而又曾对天策府示好,我曾想过你是某位王爷的人,但你所做一切皆不为任何一方,正如当初田猎之乱,你给与我警示,便是想保持各方平衡,不让一家独大,所谓平衡,便是互相消耗,但我仍然不知你是谁派来的,直到我去了相府,在相府中看到了一张字画,字画上写着信如尾生,此句出自苏秦之口,而苏秦便是以一己之力覆灭晋国的间谍,在那个时候,我终于知道你的目的!”

    苏纵道:“那将军如何发现咱家?”

    沈风道:“我发现宋执裘是个阉人,而且他是自己阉的,我就想这是你们师门的规矩,从而我确定你是皇宫的太监,再联想上次曾在云南发现你,而恰好那时候李公公不在皇宫,我便知你是李公公!”

    苏纵道:“将军心思缜密,咱家佩服之至。”

    沈风忽然莫名其妙道:“她呢?”

    苏纵道:“将军口中的她是何人?”

    “自然是你背后的人,事到如今,似乎没必要再隐瞒——”沈风笑吟吟说着,语调一变道:“你是柔然族派来的奸细!”

    闻言,顾碧落脸色瞬地煞白,心中所有疑云一扫而空,骇然道:“柔然族!!对——是柔然族,一切都是柔然族的阴谋!”

    苏纵竟然是柔然族的人,如此一来,就全部解释通了,眼下这个乱局,完全是柔然族一手操纵,正是柔然族当初‘先分裂、后统一’的野心,沈风只到刚才听到歌声,才将苏纵与柔然族联系在一起,所谓当局者迷,跳出当前的乱局,便是虎视眈眈的柔然族。

    但也只有沈风站在废墟之上称王,方可看到这支庞大的柔然族!

    苏纵道:“方才将军还赞扬老夫,为何此时将我贬低为奸细,奸细与间谍,同行不同宗,在师门学派中,奸细乃是不入流之类。”

    沈风目光仍在寻找着白石老人,口中冷笑道:“小蝇小利,岂可以间谍名之,只有大谋大图颠覆历史格局,才可让你出马,但我想不通,你所图究竟是何物,为何甘愿为柔然族卖命!”

    “——”他沉默了许久,石破天惊道:“你们可曾听闻过鬼谷派?”

    鬼谷派!!!

    沈风与顾碧落齐齐失声,鬼谷派是战国时期一个门派,也是盛极一时的门派,当时天下可说是由鬼谷派一手操持,而苏秦亦是出自鬼谷派,不过鬼谷派的弟子各位其主,鬼谷派也因过盛而衰。

    “如此名门,无人不晓!”心中蓦然震惊,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侵袭全身:“这么说,你是——”

    鬼谷派!

    一个消失几百年的门派,如今已无人提及,史书中关于鬼谷派的典籍也尽数被毁。

    “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鉴不远,覆车继轨。”苏纵呜呼一声,语气萧索道:“鬼谷派在战国之后遭受其他门派打压,渐渐衰之,此后落寞了几百年,不仅师门要学被人窃去,还被汉帝灭门而四处逃亡,当时我们鬼谷一派仅存四人,几乎绝迹。”

    “当今天下纵横术、兵法、武术、机关术和奇门八卦皆是出自鬼谷,师门落魄到如此境地,我等岂会甘心,但剩余弟子自知一时无法复兴师门,勉强传了几代人后便隐居于塞外部族。”

    沈风神色一变道:“是不是就是柔然族!”

    “不!当时尚未有柔然族,进入柔然族是后来的事情,当时师门弟子四处投靠,却遭受各个部族排斥,直到一个小小的柔然部族出现,柔然部族因当时尚还弱小,便让我们暂时跟着部族,你是否我们师门子弟一定会得到柔然族的重用?”苏纵摇摇头道:“非也,当时柔然族只是一个小小的部族,羊马只区区十几只而已,师门弟子本想依靠毕生所学帮助这个小部族,但柔然族却不相信师门,如此过了许多年,直到师门弟子救了一个中原女子。”

    “中原女子成了师门的弟子,她天资聪慧,尽得师门宗领,当时草原上已干旱多年,牛羊马无草可牧多数饿死,中原女子却触犯了草原禁忌赤手搏杀了一只白狼,那只白狼是草原的图腾,柔然族为了抚平众怒,决定将她烧死,师门无能为力——”

    这段传说之前在水榭也听说过,原来其中还有这些原委,传说中那个中原女子是楼兰公主之后,却在机缘巧合下成了鬼谷门派的弟子,尽得鬼谷派所有绝学。

    “在祭神当夜,她被绑在木柱上,当火焰快要将她燃烧之时,天空中忽然下了起骤雨,时值初春,草原上已三年没下过雨,却在此时下雨将火扑灭,这场雨连下了七日七夜,草原上从未下过如此七日雨,七日雨在草原上代表吉运,草原族人原谅了她,让她生活在草原。”

    “此后她将鬼谷学术发扬光大,在短短时间内,令柔然族在草原上站稳脚跟,我们鬼谷派亦保住了火苗,经过诸多波折,师门弟子学会了隐忍,复兴师门不可急于一时,彼时柔然族尚只是小小部族,于是师门效仿天府不再问世,更将回返中原之心压下,在草原上积蓄势力,不再以鬼谷之名,这才渐渐壮大了势力。”

    “百年变迁,柔然族已成师门之地,老夫并非是在为柔然族卖命,而是为了复兴师门!”苏纵语调一转道:“老夫还要将天府消灭,绝迹于世!”

    沈风震惊道:“天府与鬼谷派有何恩怨?”

    “当初若不是天府,窃去我派学术立以已名,又趁机让众国排挤鬼谷弟子,此仇岂能不报!老夫便伏于天府中,令天府分离出濮阳宫,又令濮阳宫内斗,本以为天府将毁于一夕,却仍是被你化解。”

    “毁灭天府是私怨,而覆灭大华则是任务。”沈风沉声道:“柔然族中,何人能派你来当间谍?”

    踏踏踏——

    此时,一阵缓慢的马蹄声传来,峡间窄道出现一些残影,隐约可见一辆马车行来,马车旁边还有三人乘着马儿陪护。

    这辆马车,便是沈风初到京城见到的马车,也就是小草儿的马车,那怪异的形状只是残影便可认出,沈风神色一变,果然,苏纵与小草儿有关系,但若是小草儿派苏纵作为大华的间谍,小草儿为何会曾发出警示?

    苏纵从岩壁缝隙中现身,走到马车旁边行了一个柔然拜礼,然后与其他三人居于马车四方。

    沈风笑着高喊道:“我的小情人来了,怎么害羞了,躲在马车里面不出来,是不是当着属下的面不好意思谈恋爱。”

    一阵风刮过——

    两名柔然女子拉开马车的坠帘,随后从内走出一个女子,她身上穿着柔然族的衣装,外面还披着一件紫红绒衣,虽是深夜,但她的目光却是能穿透黑夜,在黑暗中显得诡异迷幻。

    身边四个人影立即下马行拜。

    她静静而立,无声,自威。

    而他凌驾在马背上,目光与其相触,在这一刻,命运相对的两个人,才算是真正的会面。

    “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这是她开口的第一句话,语气中有淡淡的悲伤,在这股悲伤在风中化为尘嚣,如同一滴水落在沙漠中,沈风冷笑道:“这难道不是你所期望?!”

    “我的生命已经是大漠里的一棵枯树,没有季期,没有果实。”她的意思是无期,无果,如此话术,有几分塞外民族,也有几分中原汉语。

    说着,他回身走入马车内,“慢着!”沈风一夹马背,纵马向前追去。

    此时马车旁边的人影忽然挥动手臂,马车的车辙上便出现四个洞口,无数只金色羽箭从小洞中发射出来,快如雷电。

    “小心!”后面的顾碧落惊叫一声。

    但密如麻的金羽箭已至眼前,沈风猛地将马缰往一侧拽去,瞬间人仰马翻坠在尘土之上,但也躲过疾射而来金羽箭。

    “你可有事?”顾碧落急匆匆下马。

    马车边的人影忽然道:“这位姑娘,你可是柱机的徒弟?”

    顾碧落在他身上查看几眼,确认无碍后,才起身道:“晚辈顾碧落,并非柱机老人的徒弟。”

    马车边上另一个人影,转问道:“师兄,天府这代人如何?”

    苏纵淡笑道:“不弱于天府鼎盛一代,为何不见小师妹?”

    马车旁边最后一人道:“小师妹向来古灵精怪,快叫她出来,该回去了。”

    这时,沈风从地上爬起来,借着目力望过去,只隐隐约约看见三个装束奇特的人影站在马车旁边,如果料想不错,他们应皆是隐世门派——鬼谷派的弟子,一个天府便如此庞大的势力,而与天府齐名的鬼谷派又将是一个巨大的对手。

    鬼谷派隐居塞外几百年,于今夜问世!一个曾经盘踞天下的传世门派,如今隐世多年再次入世!

    而鬼谷派弟子却独尊小草儿一人!

    顾碧落望着眼前的鬼谷传人,语调沉重道:“柔然族竟然藏有鬼谷派,这场仗,将比想象中的更加困难,濮阳宫尚可摸清一二,而如今的鬼谷派则是——”

    深不见底!

    沈风心情与她同之,眼睛微微眯起,一支柔然大军加上隐世门派,将会制造难以估量的变数,没想到走上高处,看到的是令人心悸的真相。

    她留下的画,她带来的人,在沈风统帅三军时,给予沉痛的打击,仿佛是登上一山峰却面对一座更加巨大的山峰。

    小草儿坐拥柔然大军,还有鬼谷派辅助,而沈风则是三军之首,天府之主,柔然族与汉族恩怨矿及百年,天府与鬼谷派对立千年,而小草儿与沈风,一个预言之女,一个天命之子——

    这将是一场旷世之战!

    “回族!”

    “回京!”

    小草儿走入马车内,沈风翻身上马,小草儿亲自来迎接鬼谷派的大师兄苏纵,一个精于纵横权术的间谍,还是一个精通兵法的军事家,至此,鬼谷派揭开面纱。

    踏踏踏——

    鬼谷门人紧随马车其后,小草儿坐于马车内,神情阴郁却了无生机,并非是悲天悯人的哀漠,也是冰冷无情的决然,她悄然闭上双目,低语:“也许这是命运使然你我。”

    车队缓缓前行,在黑夜中渐渐淡去,沈风与顾碧落返道回去,此时沈风脸上的神情是一种木然和彷徨,一个诡异的柔然女子,一个隐世门派,给这场战争注入太多未知与危险。

    “顾小姐,你相信命吗?”

    顾碧落神情煞白,咬牙用劲道:“不信!”

    沈风木然地笑道:“那说明你还活着。”

    “——沈将军,不妨再警示你一次,宫中——”

    驾——

    没等白石老人说完,沈风一夹马腹,策马向前,顾碧落紧随其后,苏纵失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他早已掌控一切,老夫输得心服口服。”苏纵看了马车一眼,眼光变得狂热起来,向其施以敬畏。

    “门主,是苏纵错了!”

    “你没有错,只是本该如此。”

    、、、、、、

    回到原处,却发现本来待命的将士全部躺在地上,几百人无一不是如此,顾碧落紧忙上去,向其中将士问道:“发生何事!!”

    将士捂着肚子道:“方才来了一个小姑娘,她来嘲笑我们,我们便追着她跑,结果不知为何,我们便突然腹痛难止。”

    “是方才他们口中的小师妹。”顾碧落望着地上的将士,心情再一次沉重起来,鬼谷派各个身怀奇术,若是用于行军打仗,将是防不胜防。

    将士们好一会儿站起来,这只是一个小恶作剧,并不致命,沈风率着将士回京,顾碧落这才想起白石老人的话,紧忙道:“方才白石老人有何将士,你为何不听?”

    沈风神色淡淡道:“你随我去一趟皇宫,这场大幕,今夜才会落下。”

    ——皇宫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宫中一座宫殿内,宫殿上竟有被埋于废墟之下的龙椅,一个身穿龙袍的男子坐在龙椅上,他口中发出放肆的笑声,仿佛是压抑多年而宣泄出来,神情露出的疯狂,令人心悸。

第七百七十九章:丑陋的真相

    究其古今亡国之因,莫过于内忧外患,面对外患时,尚可保持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此时若是加上国中内乱,朝廷分立集团,便使国力衰退,当外敌入侵时,国家自然无力抵挡,因此,集团夺位乃是国之大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宫殿上点燃着烫金的烛光,宫殿本是奢华富丽,加上烛光的映衬,仿若一座金色宫殿,宫殿上铺置一条红色长毯,长毯从门槛连接到龙椅,若有人进入宫殿,便如在朝见圣上。

    赵燕公主站于一侧,望着眼前这个近乎疯狂的人,心中感到一阵惊悸,她从未见过对别人和自己如此残忍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王终于要当上皇帝了,本王才是真命天子!哈哈哈——哈哈哈——”宫殿中回荡着男子尖锐而疯狂的笑声。

    此时,一个人影踏入宫殿。

    “何人!”

    男子猛地回头,见到来人,神色微讶,随即狂喜之色:“沈将军,你可认得本王!”

    沈风踏入宫殿上,望着眼前这位陌生的王爷,心中并未有波澜,嘴角勾勒出一道嘲意,神色淡漠道:“那你是何人?”

    “我便是晋王,是你将要效忠的人!!”男子先是发出一阵低沉而压抑的笑声,然后

    晋王!

    二十多年前与皇帝争夺皇位失败后便疯了,可此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疯了二十多年的王爷,此时竟然身披龙袍坐在龙椅上,而赵燕便站在他身边。

    饶是心中已有了答案,听到这个名称后,心中依旧震撼,神情怔住,这出皇宫大戏总算有了最终答案,细思之下,充满了残忍和黑暗。

    “为何迟了时辰!”赵燕目光灼灼地望着走上大殿的男人,这个立于权力顶峰的男人,她心动,她着迷了,任何女子皆会迷恋强大的男人,如果能征服这个人,更能带来非凡的快感,她虽然喜欢沈风,甚至见到沈风,身体中涌出一股快感,但她强忍住下来,用严厉的语气的斥责一声,她现在是这个男人的主人,对待奴仆便不能流露出女子的柔弱。

    今日从乐府出来后,赵燕公主便命令沈风进宫来见,沈风目光扫了她一眼,平淡道:“我去处理军中一些事务。”

    赵燕横眉怒哼道:“若你还想要回春膏,本宫召见你时,你便要立即进宫,否则下次本宫的回春膏也会延误时辰给你,个中滋味想必你最清楚。”

    沈风低声道:“我知道了。”

    “皇妹,不可对沈将军无礼。”晋王端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道:“沈将军不愧为三军之首,见到本王依旧沉稳如山。”

    沈风压下心思,平静道:“为何是你,传闻晋王已疯了二十多年,而你却——”

    “哈哈哈——哈哈哈——”晋王神情变态地狂笑几声,语调一变道:“若本王不装疯,那个狗皇帝岂会饶了本王!”

    “龙椅之下无手足!他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残忍!!”晋王忽然扯开龙袍袒露出胸口,胸口上赫然是密密麻麻的疤痕和烙印,“当年本王与夺位,本王不幸落败,本王深知他不会放过我,便只能装疯,纵想他不会对一个疯子下毒手,本王将他想得太仁慈了,他虽没有杀本王,却将本王留在宫中施以酷刑,如此反复折磨了五年,他才渐渐忘了本王!”

    “本王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但本王只能隐忍装疯。”晋王将龙袍合上,口中再次发出瘆人的笑声,“虽不能杀了他,但本王却做一件比杀了他还痛快的事情——”

    晋王起身走到沈风身边,神情邪恶而张狂,左右顾了一眼,悄悄附耳道:“本王将皇后*,还让皇后怀了本王的骨肉!”

    哈哈哈——哈哈哈——

    晋王睁大眼睛长大嘴巴的狂笑,那神情是彻头彻尾一个变态,一个疯子,他忽然神情一变,惊恐道:“本王告诉了你什么,糟了,你一定猜出太子便是本王的亲生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错,太子正是本王的亲生儿子!!”晋王再次肆意嘲笑,性情已然不是寻常人所有,“皇兄万万也想不到,他一心想要传位的太子竟然是本王的儿子!”

    果然,太子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看来皇帝早就知道,只是他没想到是晋王的儿子,一个人装疯卖傻二十多年,只为了皇位,足以见其权欲之心。

    “我的皇兄究其一生,最终仍是斗不过本王!”晋王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眼神仿佛是嗜血的畜生:“为了我的皇儿可顺利登上皇位,本王将那些刚出世的皇儿一个个毒死,哈哈哈哈——你可见过婴孩将要死去的面容,原来他们连痛苦都不会,还冲着本王笑——哈哈哈!他们都该死!他们罪有应得,皇帝害死了我的儿子,本王便也让他尝尝失去骨肉的滋味!”

    闻言,沈风神情大骇,原来皇帝这么多年只有一个皇子,全是被晋王毒死的!濮阳策只是偏执,而晋王可以说是灭绝人性,为了皇位什么都干得出来!目光转向赵燕公主,她已知真相,为何还帮助晋王,太子是致使她堕落的原因,她却帮着仇人的父亲!

    赵燕公主堕落的本质不是因为太子,而是因为她贪慕虚荣!而皇后则是迷恋权势,这两个被害的女人,最终选择了毒害她们的罂粟。

    晋王佞笑道:“而这些全是皇后在幕后唆使,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亦是天下间最恶毒的女人,为了她的儿子可登上皇位,她要比任何人恶毒!本王便知她会背叛我,索性让她去对抗濮阳宫,至于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死了便死了——”

    若为登上大宝,亲人尤可杀!

    疯子!疯子!沈风感到一阵恶心和寒意,沉声道:“晋王害过的人何止这些,晋王忘记她了吗?”

    晋王神情一变,眼睛如刀刮去,逼视凌人,厉色道:“此言何意!”

    沈风冷笑道:“好好想想。”

    赵燕怒斥道:“沈将军,如今你控制京城,且是皇帝亲命的辅政大臣,本宫命你将皇位传位晋王,誓死效忠晋王!”

    晋王重新做回龙椅,如同皇帝般等待朝臣效忠,他的确很能忍,甚至有超出正常人的心志,使得他性情变得乖戾,然而,他赌对了,沈风最终大权在握,只要掌控了沈风,就等于掌控整个国家。

    “效忠你?”沈风讽笑一声,语调一变道:“你也配!”

    晋王神情一变,脸上变得狰狞恐怖,当初在争夺皇位时,这三个便皇帝用来羞辱他的,时至今日,他打败了皇帝,却让另一个人这样羞辱!

    赵燕怒叱道:“大胆,本宫命令你跪下效忠晋王!”

    “让你们多了几个时辰的美梦,是时候让你们面对现实!”沈风转身道:“顾小姐,将人带进来!”

    在晋王与赵燕的惊愕间,顾小姐带着几个将士抬着一顶轿子进来,轿子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裸露出来皮肤皆是湿疹和痍疮,面容亦是,更加恐怖的是她的双腿几乎是全部溃烂,且是萎缩变形!

    女子坐在轿子上,眼睛却盯着晋王,轿子放下后,女子依旧盯着晋王,眼神中的愤恨如同舒淑芬望着濮阳策,蕴藏的滔天恨意令人心悸!

    晋王浑身一震,起座颤声道:“她是何人!!”

    “哈哈哈——”女子发出一阵尖锐凄惨的笑声,恨声道:“竟然连我也不认得,二十多年不见,纵然是母子也成了陌路人。”

    晋王望着女子的面容,越看越是惊骇:“你究竟是何人!”

    顾碧落亦是首次看到晋王,晋王还在争权夺位时,她尚是个小姑娘,走到沈风身边,低声道:“他是何人!”

    沈风低声道:“你继续看下去。”

    “我是何人——我是何人——”女人双手捂着那张布满疮痍的脸,失声哀嚎道:“我究竟是何人——我究竟是何人——”她用手分开披散在前面的头发,“你来看看我,我究竟是何人!!”

    “你!!!!”晋王望及女人的面容,神情大变,不可置信地走过去,“你——你——你是——瑾萱!!!”

    轿子上的女人名叫王瑾萱,亦是晋王的结发妻子,王爷的妃子是何等风光,但她却落得人不人鬼不鬼,双腿残疾,面容全非,正是沈风在鬼谷中遇到的女人,鬼谷中除了舒家女眷,还有晋王的王妃——王瑾萱!

    晋王惊叫一声,跌跌撞撞倒坐在地上,脸色煞白道:“瑾萱!!你不是死了吗!你究竟是人是鬼!你一定是来找本王寻仇!本王是真命天子,神鬼也奈何不了本王!”压抑了二十几年,晋王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情绪随时处于失控状态。

    “皇帝,又是皇帝!”王瑾萱惨笑几声道:“时至今日,你仍想要当上皇帝,便是为了当上皇帝,你不知害死了多少人!我的臻儿便是被你害死的!”

    王瑾萱仇恨地望着晋王,尖叫着道:“我如今这副模样,皆是你拜你所赐,你为了争夺皇位,竟然侵犯皇后,还将我扔下谷崖,让我在鬼谷中过着如蚁虫般的日子

    晋王惊惧道:“不可能是你!不可能是你!”

    王瑾萱神情凶恶道:“害怕了!哈哈哈!你不是皇帝吗,为何连你的妃子在你面前也不敢承认!”

    “对,朕是皇帝!!朕是皇帝!!”晋王忽然神情一变,情绪再次陷入癫狂中:“朕是皇帝,岂会怕你,朕当年可以杀了你,如今依旧可以!沈将军,回春膏是本王之物,你若还想要回春膏,便将她杀了!”

    沈风嘲笑道:“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吗?”

    赵燕條地起身,走到沈风面前,怒叱道:“本宫命令你将她杀了!”

    顾碧落冷冷道:“他为何要听你的!”

    啪——赵燕便站在顾碧落旁边,冷不丁甩了一个巴掌给顾小姐,顾小姐心中正思索眼前的一切,没有防备之下,结结实实地被打了一巴掌!

    啪!!

    顾小姐被打了一巴掌,下一刻,赵燕已是被沈风狠狠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毫不留情,直将她嘴角打出血,赵燕倒在地上,犹在浑噩间,惚神道:“你竟为了这个贱人打本宫!”

    “有病!”

    沈风冷哼一声道:“别以为之前跟你相识一场,便不会打你,她是我的妻子,而你,在我眼里算什么东西!打你一巴掌算轻的,等会再慢慢收拾你!”

    赵燕怒道:“你!”

    晋王仔细看了看沈风的脸色,猛地骇然道:“难道你没有吃回春膏!?”

    “你看我像吃了回春膏吗?”沈风走到他前面,用高大的身躯凌视着他,“自从婉词失踪后,我便留意宫中,特别是这个女人,她给的东西,我敢吃吗!”

    赵燕神色大变道:“所以你是在骗本宫!”

    沈风脸上露出嘲弄之色,终于不用再跟这个女人虚与委蛇,实在是痛快,道:“没错,我是在骗你,以我自己为诱饵钓出你背后的大鱼,他却一直不出现,在我困惑之际,我却发现宫中一些陈年已久的往事,这件往事是关于晋王的妃子!”

    指着王瑾萱,“知悉当年所发生之事后,我便知在鬼谷中的断腿女人便是王瑾萱。”

    转而对着晋王,“后来我找到了婉词,婉词当夜看到你与赵燕在一起,婉词并不知你是何人,但你却还是派人追杀她们,奶娘被你杀死,而婉词则逃过一劫,我一直在想,还有谁对皇位有兴趣,当年除了皇帝和秦王外,还有你在争夺皇位,没有人比你更渴望坐上龙椅,而你恰好就在宫中,我便猜到是你!只是没想到事实摆在我眼前,我仍不免感叹,一个人为了皇位竟可以装疯卖傻二十多年,更没想到今夜还得知如这么多的真相!”

    顾碧落惊叹道:“原来如此,晋王竟然是装疯!”

    王瑾萱愤恨道:“他犯下的恶行不计其数,其中当数颠倒纲常一罪,当年,他为了报复皇帝,竟然去侵占皇后,而后皇后还生下他的亲生骨肉,便是我发现此事,他便将扔下谷崖!”

    顾碧落震惊道:“竟然有此事!!他与皇后私通有了亲生骨肉,那么那个孩子便是太子——太子是晋王之子!!!”

    得悉这个惊天大秘密,顾碧落脸色煞白,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太子竟是晋王之子——难怪、、难怪、、、”她印象中皇帝并非混用无能,从皇帝之前的举动来看,他是知道太子并非是他的骨肉,但为何皇帝最近一段时日会性情大变?

    “你们——你们——本王是真命天子,你们想干什么!!”眼前情形急变,晋王神情开始恐惧起来,突然地打击令他变得神经兮兮,疯了般地佞笑几声,“沈将军,本王知道你无心称帝,你将皇位传给我,本王一定会当个好皇帝,并且奉你为一字并肩王,皇帝之义兄!这个天下将由你我主宰!”

    沈风微微一愕,不知眼前这个是否真的疯了,摇摇头冷漠道:“当皇帝,你不配!”

    “哈哈哈哈哈——”王瑾萱发出几声尖锐的笑声,笑声中含着嘲讽,“事到如今,你还想着当皇帝,你这个猪头不如的畜生,我要杀了你!!”

    晋王眼瞳猛然一缩,面目狰狞道:“这个天下没人可以害朕,朕是真命天子,就凭你这双腿已残的贱人,岂能伤害到朕!!”

    疯了,真的疯了!沈风走到晋王身边,冷笑道:“未必!”说罢,猛地用枪打碎他的膝盖骨!

    啊——啊——

    晋王嘶吼剧叫道:“我的腿——啊——”

    沈风站在他身边,冷漠地俯视着他,讽笑道:“现在你们公平了!”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王瑾萱眼神突然变得嗜血,裂开口显出黑乎乎的牙齿,盯着晋王仿佛是野兽看见了猎物,神情尽是残忍和痛恨,她发泄这二十多年来的痛苦,靠着双手蠕动过去,像是一条爬行的蛆,看了令人沉痛和惊惧。

    接下来的一幕将会是血腥的,残忍的,恐怖的,沈风转身过去,冷眼望着瑟瑟发抖的赵燕,喝道:“将她带走!”

    “——沈风,求你饶了本宫,求你了饶了我——”

    顾碧落叹息一声,不忍直视,转身走出宫殿。

    当宫殿大门关上时,里面传出一声声令人惊悚的惨叫声——

    ——皇宫外——

    沈风凌立于马背上,抬头仰望着星空,今夜的星空十分澄澈,像是一片幽静的湖水,今日之事,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一向都不会感觉到疲惫的他,脸上出现了倦意。

    “一切终于告一段落。”

    顾碧落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边,座下的马儿与蚩风这对老情人正在耳鬓厮磨,当初,沈风正是用这只母马讨好小蚩。

    “是啊,终于可以放几天假了。”沈风感叹一声,仰望着浩瀚的星空,神态迷茫道:“顾小姐,你不要这么崇拜地看着我,让我提醒一下,我可是跟你有深仇大恨的大坏蛋!”

    闻言,她眼中迷离之色一扫而空,冷哼道:“不必你提醒!”

    “这就对了,回去之后有空去衙门做个笔录,将我几次轻薄你,几次羞辱你做个记录备案。”沈风神情疲惫道:“好困,好好回去睡一觉。”得悉皇宫内二十多年内的丑陋真相,心情显得十分沉闷,一时间困意上涌。

    她忽然道:“沈风,我还须提醒你,今日还漏了一个人!”

    “我知道,而且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沈风轻描淡写道:“他们会主动来找我。”

    她神色凝重道:“如此——那我还是暂去你府上,暗中留意是否有可疑之人。”

    沈风点头道:“也好,反正我们名正言顺。”

    她脸红了下,恼得直咬牙。

    两人一同回府。

第七百七十一:皇子?

    ——舒府——

    自从舒如姒与琴茵离开后,这座宅子便闲置了一段时日,不过每隔一段时日,便有人将宅子彻底打扫一遍,整座宅子与琴茵走时如同昨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天色尚早,琴茵还在睡梦中,她已有身孕,床铺上加了一层软软的垫子,而她侧身想着,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沈风坐在她床边,低头凝视着茵儿,没想到一个小生命悄悄在茵儿肚子里凝聚而成,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在未来铺下一条憧憬之路。

    平定内乱之后,心情格外轻松,清晨早早醒来,府中最早醒来的人一般是可岚,然后便是沈风,他一早起来便去了茵儿的房间,内乱尘埃落定之后,心中难免有些空虚,而他的孩子便是最好的慰藉。

    “公子——”

    大地初明,琴茵的眼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便见到他坐在身边,欣喜道:“你何时来的。”

    沈风含笑道:“一大早睡醒便过来了,听说你昨夜早早便睡了,差不多睡了五个时辰,是觉得疲倦吗?”

    琴茵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轻声道:“草谷前辈说,怀有身孕时便会嗜睡。”

    好像是有这个说法,或许是因腹中有了小生命,才使得精神疲倦,沈风仔细看了她一眼,忽然意识到有趣的问题,嘴角不禁勾起笑意。

    琴茵好奇道:“你在笑什么?”

    “我在想,我是汉族人,而你是波斯人,以后生下来的孩子就是混血儿,不知是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一点。”憧憬着未来的孩子,脸上一阵傻笑,之前茵儿来得太突然,身上却挂着一大串事,一切平定之后,终于有机会享受这难得的温馨。

    琴茵脸上沐着羞涩,随即想到幼时受人鄙夷,忽然紧张兮兮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我们的孩子如我一般模样,日后恐会遭人——冷眼。”都说怀孕的人在孕期会有些焦虑,这还真不假,她一下子就变得患得患失。

    沈疯愣了下,哈哈笑道:“像你一样才好,一看就是贵族,我和凯瑟琳去你们国家的时候,还冒充过圣使,我们的孩子结合了你我的优秀基因,将来定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琴茵这才咯咯的笑起来,感受到久违的温馨,轻轻依靠在他身边,眼池微微发红:“公子,茵儿又可伺候你在身旁,茵儿心中——好开心——”

    沈风小心将她搂住,张了张口,有感道:“你离开家乡来找我,甚至还为我孕育了一个小生命,让我有了落地生根的归属感,相比起你以及婳瑶她们的付出,我太贪婪了,我不知为什么,总有无法填满的空虚感,以前从未有过,但现在不会了——”他说的从前是前世。

    手伸入厚厚的被褥里面,被褥顺着她的腹部滑下来,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我有孩子了。”轻轻将茵儿拥入怀中。

    不知为何,琴茵心中感觉他变得十分模糊,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有着无法触及的距离,只能紧紧抱住他,“公子,勿要难过。”

    萧索地失神片刻,深呼吸一口气,仿佛忘记了前尘往事般,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忽然伸手抚摸她的肚子,然后将耳朵贴在她的腹部上:“都快四个月了,我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

    琴茵羞嗔道:“你听到了什么?”

    疑神疑鬼听了一会儿,忽然乐得合不拢嘴道:“我好像听到他的心跳声,心跳声好快,将来一定很健康。”

    琴茵低头望了一下,见他耳朵贴着上腹,噗嗤娇笑道:“你听到的该不会是茵儿的心跳。”

    “我再听听看。”沈风老脸一红,也知道耳朵贴错了位置,但这家伙从来不是一个知错能改的人,反而是屡教不改,他整个头爬上去,将脸和耳朵贴在茵儿胸口上,煞有其事道:“真的有心跳声,越来越快,咦,怎么还有脚步声——还有开门声!”

    “公子,快起来,草谷大夫和婳瑶来了!”所谓的脚步声和开门声岂会是四月大的胎儿发出的,琴茵急急将他推开。

    “谁——草谷师叔——”婳瑶还不要紧,可草谷是长辈,在长辈面前施展御女术便显得十分尴尬,幸好沈风的荒唐没少做,气定神闲道:“刚才茵儿有些胀气,我帮你她按摩一下,前辈你来看看。”

    草谷大夫颔首道:“女子在怀有身孕时情绪难免不定,如此便会呼吸不畅,不必担心,只须多与琴姑娘说说话,让她心情愉悦,舒心畅气。”

    纪婳瑶嗔怪地睇了他一眼,坐在床沿上,轻声道:“茵儿,你勿要担心,师叔说你只是路途劳顿,才使得心悸不平,但只须好好调养几日便可。”说着,端来此是早饭,“师叔说莲藕可安神,我便加了一些莲藕煮粥,你快吃点。”

    琴茵与纪婳瑶本来便没有恩怨,只是琴茵自身敏感一些,对任何人皆会有敌意,而且婳瑶是天府玉衡宫的弟子,道画陷害舒如姒,琴茵自然恨屋及乌恨上玉衡宫的弟子,但此时了解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后,琴茵才得知婳瑶亦是被害之人。

    “婳瑶,我之前处处与你作对,我——”当年之事大白于天下,舒如姒的仇也已经报了,琴茵经历了这一年的变故,心性已成熟了许多,且今日她已怀有身孕,更加令她懂得宽容。

    纪婳瑶温婉一笑道:“不必介怀,况且你从未真正为难我,如今最要紧的是你要好好养好身体。”

    两人相视一笑,沈风看着两人言归于好,心中更是开心,笑呵呵道:“如果你们真的合不来,之前也不会一起弹奏曲子,这是几世修来的默契,我看你们前世一定是姐妹。”

    纪婳瑶嗔怪地问道:“自那夜之后,南郭先生之名响彻升州,慕名而来的求曲雅士络绎不绝,而你却故意匿藏踪迹,待一段时日后,只剩下几个真心求曲的人,你透露出踪迹,并于草庐内以千金卖曲。”

    沈风愣道:“你怎么知道!”

    琴茵一脸讶然,随即恍然地气哼道:“难怪公子当时肯帮助我,原来早有预谋。”

    纪婳瑶轻笑道:“你所做之事天府事簿中皆有祥记,约有六本之多,若是将这六本事簿卖给天下说书人,想必他们定是趋之若鹜。”如今沈风可是天下风云间炙手可热的人物,无论烟花柳巷、勾栏瓦肆和高阁宝殿皆是议论他,若是此时流出一本关于他的生活琐碎事簿,想必人人争口相传。

    琴茵噗嗤娇笑一声,咯咯道:“好主意,他利用我们卖曲子,我们便卖他的事簿。”

    没想到婳瑶也会开玩笑,而且是拿我来开刷——干笑几声道:“行啊,你们现在联合起来对付我,不过你们休想骗我,要是真有我的事簿,我怎么没有发现。”

    纪婳瑶今日心情甚好,晨上不施粉黛的脸端着笑靥道:“那些事簿被雪儿拿去看了,昨日夜里,雪儿还拿了一本赠与顾小姐。”

    居然拿我的**当消遣!还当见面礼!沈风头皮一麻,急忙冲出房门,惹来房中两位夫人的阵阵笑声。

    今日府中格外热闹,连夏才女也早早来到,乱局初定,并不代表沈风就能闲下来,如今老皇帝病危,新帝还未有人选,大臣只能都来找他商议,但沈风却托辞不在府中,令大臣颇有怨言。

    由得大臣着急,他可不着急,更没有心思去理朝政,此时他只想在府中好好陪伴妻眷,打听唐大小姐正在婉词房中后,便去婉词的房中。

    “大小姐,原来你在这里,让我一顿好找。”还没走入婉词房中,便听到一阵笑声,推开门进去,便看见唐大小姐、夏嫣然坐在婉词的床上,三人围着一本事簿,莺声燕语。

    见到他后,唐大小姐反应倒快,急忙将事簿合上藏在身后,然后笑嘻嘻站在边上,一点也没有做贼心虚的觉悟,夏嫣然也是一脸笑意地站在边上,笑得十分诡异,连柳婉词也不例外。

    沈风只感觉浑身不自在,悄悄走过去,“嫣然,你们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夏嫣然嘴角藏着一丝窃笑,故作平静道:“我们在看一本游记,书上恰好写了一处有趣的地方风俗。”

    沈风哦了一声,转头望向婉词,婉词脸上有了一丝容光,不再那么营养不良,再调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如初,“婉词,你感觉身子还会虚弱吗?”

    唐大小姐嘻嘻笑道:“方才婉词还有点虚弱,但我给她看那本游记之后,她便生龙活虎了。”

    真的要给唐大小姐找一个夫子了,生龙活虎是可以形容女人的吗,沈风眼睛瞅准她的背后,突然伸手去夺。

    唐大小姐尖叫一声,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一屁股弹到床上,咯咯笑道:“不给!不给!”

    “不给是吧!”沈风撩起袖子,奸笑道:“那我只能用强了。”说着,脱掉靴子跳上床去抓她。

    咯咯咯——唐晴雪娇笑着,躲到了床角里,一只手拿着事簿,另一只手胡乱挥舞,再加上双腿直蹬,这大概就是她目前所拥有的防狼术,看着拙劣,却十分实用。饶是沈风久经沙场,脑袋上竟挨了几下拳头,甚至面门被踩上一脚。

    旁边柳婉词、夏嫣然看得笑个不停,之前只听闻唐家小女不好惹,如今观此,名不虚传,直将沈将军打得不能还手。

    沈风顿感颜面无存,没想到连一个丫头片子都打不过,当下知耻而后勇,迅速伸手抓住她的双腿,气哼道:“再动,动裙子就没了”

    唐大小姐脸唰地一下红到底,急忙抓紧裙子,气恼道:“你欺负我!”

    沈风抓着她两条纤细匀称的双腿,眼睛望裙内瞟去,幽暗的底处反而令人浮想联翩,“快点把事簿给我,要不然我挠你痒痒。”

    唐大小姐哼了一声,乖乖交出事簿,碎碎念道:“你拿走拿走,反正我已经看完了,你今日会在府中吗?”

    沈风黑着脸道:“怎么,你是巴不得我出去吗,这三日我准备足不出户,一来好好调养身体,二来好好*你。”

    唐大小姐羞啐一口,哼道:“你对本小姐有意见吗——有意见也不许说!更不许跟我娘亲说!”

    沈风听得一脸雾水,还是夏嫣然明白事理,她眼眸眨了眨,笑着揶揄道:“出嫁之前若是夫家对女子不满,这亲便结不成,女子还须送回婆家管教,晴雪这是怕你将她送回去。”

    被她一语言中,唐大小姐脸唰地红成红苹果,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大嗔道:“我——才不是!”用手背捂了捂发烫的脸颊,忙掀起被褥躲进去。

    汗,古代娶个老婆还带升级维修的,沈风好笑一下,拍拍被子,道:“好了,快出来,嫣然跟你闹着玩的,我问你,其他几本事簿在谁手上?”

    从被褥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她畏畏缩缩道:“有两本给了凯瑟琳,剩下的三本给了红叶、顾碧落——还有,,,林姨——”

    “臭丫头,看我不收拾你!”林姨?那不是夫人吗!沈风气得火冒三丈,只见冲入被窝里面与她扭成一团,被窝内很快发出一声声压抑的笑声,原本嫣然与婉词还想劝阻,却被殃及进去,一时间床上春色盎然。

    闹了好一会儿,嫣然与晴雪终是招架不住,衣衫不整地仓皇而逃,这倒符合一个规律,只要和沈风在同一个房间的女人,就没有完整走出房间的。

    房中只剩沈风和婉词,犹豫少时,才道:“婉词,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否则对你不公平——”柳婉词似乎感觉他要说什么,神色黯然地嗯了一声,“我已查明你的身世。”

    柳婉词娇躯一颤,不知为何已掩面流泪,见她如此伤心,沈风于心不忍,沉默下来,她是个执拗的人,对身世有着解不开的结,因此,当她经常带着一股伤郁。

    一番讲述后,柳婉词终于得知自己的身世,深怕她不信,沈风又道:“当年你娘将你寄养在一户农家,后来那户农家贫苦难济,便将你送到柳府——还有,你虽然看着体质柔弱,却可在幼年耐住寒冬,在崖下也是,这多亏了你娘在你体内留下一只瑞虫。”

    闻言,柳婉词掩面垂泪,一只臂弯将她揽住,她默默沉浸许久,才道:“我能去天府看看吗?”

    沈风定道:“当然可以,天府还找到了你父亲葬身之处,我已令人将他们合葬一起,等你身体好了,我再带你过去。”

    柳婉词柔声道:“嗯。

    在房中陪她直至午后,柳宗礼才赶来,父女团聚然是一番痛哭流涕,如今这番景象,沈风心中甚感宽慰,本想留在府中,却突然传来消息皇帝派人召见,老皇帝时日无多,这次醒来不容易,无论如何都去一趟。

    “将军,请留步。”

    正要出府,便被草谷大夫叫住,沈风疑惑道:“师叔,你找我有什么事?”

    草谷大夫神色古怪道:“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

    愣一下与她去了药房,这间药房是专门为草谷大夫准备的,药房内放置着无数药物,包括一些希珍,使得房中漂浮着淡淡的香味,四望一眼,笑道:“师叔,你收集了不少药材,看来医术大有长进。”

    草谷大夫道:“全仗将军当初,将我带下山,又传我医术,草谷感之不尽。”

    沈风语气一转道:“接下来将会是与柔然大军的最后一战,战争难免流血,这便需要一支医护队伍,你们准备得如何了?”

    草谷大夫道:“请将军放心,一切用具和药材皆已准备完毕,征召而来的大夫亦有千人之多。”

    沈风点点头道:“有劳师叔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草谷大夫神色一转,语调沉重道:“将军,昨夜当着其他人的面我不方便多言,其实将军的身体已——呈积劳之症!”

    沈风愣了一下,晒然道:“最近这一年的确劳碌了一点,最近一段时日我会注意调养。”

    草谷大夫摇摇头道:“并非如此简单,将军身体多次受创,再加上疲劳多度,身体已——”

    沈风心中咯噔一下,草谷大夫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难道我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忙镇定下来,“师叔直言无妨。”

    草谷大夫道:“你的身体已呈亏耗之像,又因几次失血过段,你切记不可再伤到重伤,若是调养得当,身体便不会有大碍。”

    沈风眉头一皱,接下来将会一场大战,怎么可能不再受伤,心中暗自嘀咕,看来火灵芝并不是什么仙丹妙药,只是让体质达到一个极限,但极限仍旧是**凡胎,“这段时日还请师叔帮我调养身体,我需要尽快恢复。”

    “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草谷大夫神色凛然,转而道:“还有一事,将军曾中了螣虫之毒,如今师姐之女已找到,将军应尽早与之——行夫妻之事。”

    被一个外貌萝莉,满头白发的前辈操心房事,总觉得怪怪的,沈风脸色怪异道:“师叔不是说我身体虚弱,怎么还能做那种事。”

    “多虑了,你的身子只是因几次重伤而致亏耗,并非不能人伦。”草谷大夫脸上露出淡笑,语气如一位慈祥的长辈,但放在她那种萝莉脸上却显得十分不协调,她突然收回笑,神色怪异地望着沈风:“将军——是否有难言之隐?”

    沈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脑袋短暂放空:“什么意思?”

    草谷大夫吞吞吐吐道:“我听闻将军最近与几位夫人几乎没有同房,是否——力所难济?”

    闻言,沈风一下子怒发冲冠,脸色铁青道:“最近是因为太忙,而我每次同房时间又太长,时间不够用,师叔,你这些话是听谁说的?”

    谈及如此难以启齿之事,草谷大夫略带窘色道:“我也忘记了。”

    肯定是府中的丫鬟乱嚼舌根子,沈风急忙神色郑重道:“师叔,你一向都相信我的为人,房事也是为人的一部分,你身为我的私人大夫,对我身体情况最为了解,千万别轻信别人的谣言。”

    “将军教训得是。”草谷大夫一脸窘色,出于大夫的职业操守,仍旧难以启齿道:“另外,柳小姐是我师姐之女,而将军曾中了螣虫之毒——”

    不禁她尴尬,沈风也尴尬,理解她的意思后,紧忙道:“多谢师叔,我明白了。”

    草谷仍旧神色郑重道:“将军,你的身体切勿再受重创,否则将会酿成难以治愈的顽疾!”

    “多谢师叔提醒,那我先走了。”

    谢别一句,走出房间,便看见婳瑶她们在拾缀谷物种子,春天将至,又是一年春暖花开季,一年之计在于春,在立春之时,各家各户尤其看重,包括一些大户人家,而婳瑶她们亦是坚持自给自足,享受四季劳作与收获之乐。

    天空白云挪了挪,一缕缕阳光照射下来,阳光带着淡淡的暖意恣养大地,冬末,寒山褪去雪笠,冰河融化晶壁,万物将迎来复苏之象。

    眼前的家与山河,如今皆是他要守卫的。

    心中沉重了几分,收起心思,立即前往老皇帝暂时居住的寝宫,如今老皇帝已是病入膏肓,此次醒来恐怕是最后一次,对于这个皇城,沈风谈不上恨,但更谈不上敬,虽有千丝万缕的交际,却依旧感觉陌生。

    来到皇帝寝宫,正碰见掩门而出的太医,太医见到沈风,神色疲倦地叹息一声,无奈地摇摇头,俯身一拜随即离去,寝宫站着一众大臣,大臣神色哀默,呈现一片死寂的安静。

    宫里一个太监回复一声,便推开门进去,夜幕临近,寝宫内只有两盏微弱的烛火,偌大的寝宫显得十分暗黄,更添了几分哀伤,哪怕寝宫依旧金碧辉煌,陈具希珍。

    缓步进入寝殿,才见昏暗处站着一位中年大叔,赫然便是天府群峰下的摆渡人,他正是婳瑶的亲生父亲——李變!

    “前辈,你——”

    李變道:“沈风,皇上有话与你说,你暂且进去。”

    婳瑶父亲出现在这里,想必是皇帝的安排,点了点头,拉开一面玉帘子走入里内,来到榻边,只见皇帝躺在榻上发出微弱的呼吸声,皇帝脸色十分苍白,仿佛是行将就木。

    “皇上——”喊了一声后,不见皇帝醒来,又接着叫了几声。

    一会儿后,皇帝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浑浊无神,还有几分呆滞,待定了定神后,才道:“你来了。”

    沈风低声道:“皇上,你召见我有何事?”

    “你看到他了吗?”皇帝虚弱地喘了几口气,此时他连说话都显得困难,“李變身具经世之才,只因朕的嫉妒之心迟迟得不到重用,以后他便是你的丞相,有他辅助你执掌朝政,你大可安心。”

    在丞相这个位置上安排上婳瑶的父亲,这等于往沈风身边送人,这等于稳固了沈风在朝中的控制力,而且这是皇帝的旨意,大臣们不得不接受,沈风微微讶异,如今的皇帝已经放弃了他的骄傲。

    “多谢皇上!”沈风轻叹一声,这句道谢是出自真心,“婳瑶父亲能当上丞相,对我大有益处,但这不是在满足我的权欲之心,只是眼下的朝廷再也经不起动荡,需要尽快平定下来。”

    老皇帝虚弱道:“此是朕亏欠李變的,亦是朕应尽之责,朕对你亦有亏欠,此便当是朕为天下苍生最后做的事。”

    沈风心中暗自怅然,一直以后他皆没有争权之心,但他当初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自己是蜀人后,致力于民族统一,这等于触犯皇帝的逆鳞,因此,皇帝落到今日如此,沈风才是最直接的原因。

    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之前他天真的以为,不争权便不是在威胁皇帝,但他已深陷局中,并且要完成舒如姒的毕生志愿,便无法避免与皇帝产生矛盾,正如皇帝所说,他也是身不由己。

    顾碧落曾说过,皇帝并不是昏庸之人,之前如是,但从皇帝施行苛政,拉拢封邑王侯后,他便仿佛迷失了心智,否则不可能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心中尽管有疑问,但却没有开口,此时老皇帝已受不得任何刺激,沈风不会残忍地对待一个将死之人,何况他还是一位帝王。

    沈风低声道:“罢了,谈这些已无意义,正如皇上所言,深陷其中便身不由己。”

    “有些事不可便这么算了,否则朕会死不瞑目!”老皇帝忽然神色一变,苍白的枯容上露出潮红色,眼神变得炯炯明亮,“带朕过去见那两个贱人!”

    原来此时支撑活下去的是仇恨,在来之前,也早已猜到皇帝最后要做什么事,沈风叹道:“皇上,若你好好躺在龙榻上,说不定要延命几月。”

    老皇帝从榻上爬起来,豁然起身,神色几分狰狞几分疯狂:“少倾之命何足惜,朕要亲眼看看那两个贱人如何死在面前!”

    顷刻之间,老皇帝已站立直身,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火焰。纵然他是一位皇帝,但尊贵的背后,却是悲凉的命运。

    明知道皇后是心怀叵测,却假意恩爱二十多年。

    明知道太子并非是亲生,却假意恩宠二十多年。

    此时他已忍无可忍,亦无须再忍!

    与皇帝来到皇宫,此时整座皇宫还在天策军的控制之内,皇宫仍旧是皇宫,但却多了一个充满焦炭的伤痕,而且皇宫亦不再富丽堂皇,呈现出一片落败的昏暗,而在原在皇后的寝宫却成了唯一还有光亮的地方。

    “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殿外面守卫的天策军见到皇帝与沈风齐齐参拜,随即让开一条路,老皇帝走入宫殿,目光望向里内的宫房,沉声道:“你们下去,任何人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进来!”

    “是!”

    看守军士一众退下,老皇帝向着里内迈去,殿上静得只剩下嗖嗖吹绕的冷风声,哐地一声,房门被推开,只见皇后一身素白坐在旁边凤椅上,她的头上已摘下凤簪凤冠,脸容亦是素面朝天,不再复之前的雍容华贵,但却无喜无悲,仿佛是一位看破红尘的老人。

    父皇!

    原本荒淫无度的太子此时变成一个狼狈邋遢脸色蜡黄的人,被人从外面带进来,见到老皇帝进来后,连滚带爬到皇帝脚边,疯叫道:“父皇,父皇,快放了儿臣和母后,儿臣再也不敢了。”

    “皇儿,快起来——”

    “父皇——”老皇帝语调慈祥,俯身去扶起脚下的太子,太子抬首,赫然触及皇帝脸上森然恐怖的笑容,顿时恐惧无比,惊地跌坐在地上。

    老皇帝依旧带着恐怖瘆人的微笑,语调甚至带着慈爱:“皇儿,你为何害怕,你是朕的孩子,无论你做任何事,朕都会原谅你。”

    太子惊恐道:“父皇,儿臣只是看父皇太过辛劳,才想替父皇掌管朝政——”

    “皇儿,够了!”一直面无表情的皇后忽然怒喝一声,嘴角含着嘲讽道:“他不是你的父皇!”

    闻言,太子目瞪住,随即激动道:“不可能!不可能!母后你在骗孩儿!”

    “哈哈哈——哈哈哈——”皇后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神情带着解脱:“够了够了,哀家已经受够了,早该结束了!”

    老皇帝眼中露出狠毒之色,神情忽然变得狰狞而愤怒:“你这个贱人,朕每日做梦都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太子脸色惨白地望着眼前的皇帝与皇后,神情变得木讷痴呆,此时他终于意识到其中有可怕的真相。

    皇后疯了般笑起来,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宫殿内,在静夜里显得有些悲凉,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皇后因为嫉妒害死了李晓月,然后又被晋王奸污,最终沦为濮阳宫的傀儡,她是可怜,但不值得同情,沈风无心体会,对于眼前之事置身事外。

    “所谓夫妻同心,臣妾若是可一直在皇帝心中,臣妾死而无憾。”皇后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笑容,而眼神却是生无可恋。

    老皇帝哈哈大笑道:“贱人!若不是为了皇位,朕岂会看上你!但朕这些年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朕!为何要害死晓月!”

    听到晓月这个名字,皇后眼神立即变得恶毒,“臣妾全心全意帮助你登上皇位,为此不惜害死兄长,而你却丝毫不念情,心中只有那个贱人,臣妾不甘心!臣妾恨她,她便是一个*不贞的女人!”

    啪!

    老皇帝重重地打了皇后一巴掌,怒道:“住口!你害死了晓月,朕要杀了你!”

    老皇帝这一巴掌力度极大,皇后捂着发红的脸,一丝血液连同冷笑从嘴角流出来,厉声道:“害死她的是皇上你!皇上登基之后却依旧对她念念不忘,甚至她还有了皇上的骨肉!”

    她神情恶毒,“连臣妾亦无福分怀上龙胎,那个贱人却能怀上,臣妾岂能放过她和那个孽种!哈哈哈——”

    沈风愤怒道:“李晓月的孩子根本不是皇上的孩子!”

    皇后道:“此话是何意!”

    沈风依旧愤怒不消道:“因此你怀疑了婳瑶、婉词,只要她们是皇上的孩子,你便会将她们害死!甚至还不知她们是男是女。”

    皇后冷笑道:“只要是她的孩子,活在世上便一个错误,幸好不是龙子,否则本宫定然会不择手段将她除去!”

    沈风道:“为了能太子顺利登基,你便杀死其他妃子诞下的龙子,使得只有太子有继承大统的资格。”

    “哈哈哈——”皇后疯狂地笑了起来,“都是你们逼本宫的,只有我的皇儿当上皇帝,本宫方可主宰自己的命运!”说罢,脸上却露出恐惧。

    老皇帝道:“贱人,你也会害怕!”

    皇后神情恍惚了一下,神智出现一点疯癫道:“害怕——不,不,臣妾不怕,臣妾不怕,他们都死了,被臣妾杀死了!”

    皇后忽然紧紧将太子拉扯到皇帝面前,哀声道:“皇上,他真的是你的亲生儿子,是太子!”

    老皇帝冷冷漠视,嘴角勾出嘲讽之意。

    皇后神情再次恍惚片刻,接着愤怒起来,竟然一脚踢在太子身上,语调带着浓浓排斥和厌恶,“你这个孽种,滚开!给哀家滚!”

    太子跪着爬到皇后脚下,神情痴呆道:“母后,母后,你在说什么!?”

    皇后呆滞了片刻,忽然激动地甩着头,举起双手掐着头发,本来雍容华贵的皇后变成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眼神忽然惊惧地望着太子,“滚,滚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太子转头望向老皇帝,爬到老皇帝身边,大叫道:“父皇,父皇,母后怎么了?!她在说什么?”

    老皇帝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俯身轻抚太子的手,“皇儿,知道朕这么多年一直容忍你胡作非为——”在太子惊恐地目光下,“因为朕从来都没想过将皇位传给你。”

    太子惊惧道:“父皇只有儿臣一个儿子,不传位给儿臣,那能传位给何人?!为何!为何父皇不将皇位传位儿臣!”

    老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残忍可怕:“因为,你这个孽种不是朕的儿子!”

    一支匕首刺穿太子的胸膛——

    由于情绪激动,血液喷射在皇后脸上——

    太子的神情定格在震惊与痛苦——

    啊!!!

    皇帝亲手杀死了太子,而皇后的疯癫被滚烫的血液喷醒,赫然发现自己的儿子倒在血泊中,顿时尖叫一声,爬到太子身边哭嚎。

    哈哈哈——

    听到皇后痛苦的哭嚎声,老皇帝似乎将压抑多年的仇恨释放出来,口中发出一阵狂笑,一时,哭嚎声与狂笑声充斥着整座宫殿,这两股声音仿佛将宫殿美丽的外表撕去,露出它原本丑陋的面目。

    沈风望了望死不瞑目的太子,心中亦有感叹,一直以为太子是所有矛盾所在,原来皇帝早知道太子并非他的亲生儿子,皇帝一直隐忍着,或许便是有朝一日能引出背后的人。

    这样一来,皇帝所做的一切并非全是失去了理智,他欺骗了天下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的儿——我的儿呀——”

    皇后抱着太子的尸体撕心痛哭,良久之后,皇后只剩下一张生无可恋的脸,没有悲伤,没有信念。

    “看到亲生儿子死在面前的滋味如何?”皇帝狞笑道:“这些皆是你这个毒妇咎由自取!你害死了朕的所有儿子,朕也让尝尝这种滋味。”

    皇后猛地抬起头,眼球上布满血丝,尖叫道:“还不是被皇上你逼的,夫妻二十几年,皇上却不曾有一日将臣妾放在心中,臣妾总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皇帝大怒道:“你便打算用你跟别人生的孽种谋夺朕的江山,这便你的打算!?”

    皇后眼中露出泪水,冷绝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生在皇宫里,若是一朝失势,便如坠入地狱,永远不能翻身,自从臣妾被晋王奸污后,便知再没有回头路,宁可臣妾负天下人,亦绝不可天下人负臣妾!”

    “你这个贱人!”老皇帝猛地抓住皇后的头发,面容狰狞可怕道:“好好看着你儿子的尸体慢慢腐化,你将朕最后的儿子也害死,朕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闻言,沈风突然生出疑窦。

    皇后冷冷笑道:“臣妾的命运再不会被人掐住,皇上,臣妾在黄泉路上候着你!”说着,她喉咙一咽,接着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老皇帝神色一怔,大怒着双手掐住皇后的脖子,道:“朕让你不能死,你便不能死,你这个贱人!”

    皇后脸上艰难地露出一丝嘲讽地冷笑,然后缓缓闭上双眼,曾经风光无限的一国之代竟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真是不胜唏嘘。

    宫殿中只剩下皇帝愤怒的咆哮声,渐渐的,归于平静,皇帝坐在地上眼睛圆睁着,似乎有些迷茫,良久之后,老皇帝忽然道:“沈风,你知朕为何突然性情大变?”

    沈风心中一动道:“方才皇上说皇后害死了你最后一个儿子,难道是因为此事?”

    老皇帝神情悲痛道:“不错,朕早知太子是孽种,而宫中又被皇后与濮阳宫控制,朕的儿子出生一个便死一个,后来又有一个皇子出世,幸亏朕事先将皇子换了其他人,才幸免于难,但皇子不可留在宫中,朕便将那个皇子藏在一个专门托孤的地方。”

    闻言,沈风神色惊骇!有些原本扑朔迷离的事情渐渐明朗起来。

    老皇帝神情悲戚道:“想不到终究难逃一死,得知皇子惨死后,朕已无心掌理朝政,所做的一切更变得毫无意义,你以为朕真的不知唐家忠心吗,朕只是故意排挤唐家,才可令皇后不起疑心。”

    沈风急忙道:“皇上,你所托的皇子是否在夏才女集资筹建的孤儿院?”

    老皇帝浑身一震,激动地抓住沈风的手腕,激动道:“正是!”

    沈风又道:“他大约七岁左右,名字叫做小七?”

    老皇帝霍然起身:“是是是,朕的皇子叫做小七,你为何识这个名字?”

    沈风不禁失笑道:“当日有人烧孤儿院,我与夏才女正好在孤儿院,而小七便在我们身边才逃过一劫。”

    闻言,老皇帝颤了颤嘴唇,神情万分激动道:“朕的皇子没有死,朕的皇子没有死,张太师诚不欺我也,你真是朕的救星!”

    “我也庆幸救了皇子。”沈风微微一笑,这几日有太多悲剧,终于有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起大落来得太突然,老皇帝仿佛回到年轻的时候,显得精神奕奕,得知如此天大的好消息,将皇上身上的阴冷彻底扫去,口中不停的大笑。

    沈风长松了一口气。

    老皇帝眼眶红了起来,神色怅然道:“朕之前做了太多的错事,朕累了,已无法再去弥补,沈风,朕求你一件事。”

    沈风愕然。

    老皇帝淡淡道:“小七已无资格继承皇位,请你将他带去一个偏僻的村庄,做一个平凡的百姓。”

    沈风再次愕然,沉默片刻道:“如果可以,我想让小七当皇帝,但我会让人培养他,如果他没有能力,那我会另外找人选。”

    老皇帝愕然道:“小七根本无法与你争夺皇位,为何你还要将皇位拱手相让?”

    沈风无奈笑道:“我一再说过,我对当皇帝没兴趣,当然,我也不会让太子那种人渣当上皇帝,所以小七有没有资格当皇帝,还要靠他自己,接下去三年,我会让他去民间体验,三年之后,我便将他接回皇宫,皇上,你意下如何?”

    老皇帝一时激动,连连答应道:“好好!”

    沈风点点头。

    老皇帝神色复杂地望着沈风,长叹一声道:“到如今,朕才知无论胸襟和眼界皆不如你,或许你当上皇帝是更好的结果。”

    沈风笑着摇摇头,人生辉煌一时便可, 总是站在高处,只会越来越孤独,更无法去体验世间的乐趣。

    老皇帝哈哈一笑,又道:“朕累了,赵燕便交给你处置。”说着,老皇帝带着最后的欣慰走出宫殿。

    沈风心中一叹,走向关押赵燕的宫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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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5150/ 第一时间欣赏不世奇才最新章节! 作者:沈家玉门所写的《不世奇才》为转载作品,不世奇才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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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世奇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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