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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楚梦梦寻     剑断灯灭之时txt下载     剑断灯灭之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七章 北风寒歌(二十六)

    “扑——”一口热血从楚寻语的口中呛出,身形被刑天这尊杀戮魔神给击飞了出去,重重的摔进坑洞中,手里的长剑几乎都拿不稳了,差点掉落下来,三个回合不到,楚寻语遭遇到了第二次完败。

    狰捧着眼球慢慢走过来,狞笑道:“这一回,你还能站起来吗?”

    楚寻语咬着牙,撑着长剑慢慢爬了起来,此时全身上下都是伤口,情况很不妙,不过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方才中了一招“午后黄昏”,身上灵气倾泻一空,后续不稳,现在终于恢复了,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愈合。

    “轰隆”一声巨响,猛志刑尊一拳重击,楚寻语高举长剑挡住那沙包一样大的黑色拳头,双腿都已经陷进了土地中去,又是一口鲜血涌到了嗓子眼,堪堪就要喷出来,那一刻,楚寻语心中暗自寻思,要不要召唤出欧阳娉婷,但是又唯恐狰会操控牛马双鬼将婷婷这只生魂给收走,更重要的是,作为一名剑修士,他的尊严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这是一种**裸的失败。

    狰摇了摇头,看来这一次,楚寻语是真的没有希望了,当年那个和自己同名,并列中原八俊的那个小思奕,真的是天资横溢,以金丹期修为,就敢和元婴期修士试比高的气势,也仅仅是昙花一现,现在看来,他也许已经配不上中原八俊的光环了。

    又一次,楚寻语的身形带着一路张扬的血花,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此时的楚寻语,真是狼狈极了,发髻散乱,全身的衣物都破损不堪,脸上满是伤痕和尘土,摇摇晃晃的又一次爬起来,此刻心情可以形容为极为失落,极为失落,轻轻感叹着,这就是天下第二人的实力吗?没有任何悬念,因为自己没有任何底牌了,四秀倩影被废,一直仰仗为绝杀技的“剑之风”,在自己这么点元婴期的修为下,根本撼动不了这个大家伙,想要近身摧毁那颗硕大的眼球,也毫无机会。

    看样子,这场战斗应该可以结束了,狰慢慢走近,淡淡说道:“再见了,从此以后,你就不属于中原八俊了。”说完,一手捧着眼球,另一手平伸一抓,瞬间,猛志刑尊将楚寻语那渺小的身躯给捏在手里,举到半空中,轻轻一用力。

    “咳……”一大口鲜血从楚寻语的口中喷了出来,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被捏碎了,仿佛要吐出来,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恩?”遥远的两极之地中,在一片幽蓝静谧的断崖上,一位身着白衣、风华绝代的男子,挺立着修长的身影,看着天际,心中似乎有所想,半天,才自言自语的说道:“到此为止了吗……”

    “不!”楚寻语咬着牙,强行撑开被血迹模糊的双眼,全身都被捏成一团,每一寸关节在吱吱作响的呻吟,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拼”,为了活下去,活着打听到萧萧的消息,为了战胜所有的困难,自己还不能在这里死去,只有活着,坚强的活下来,那么才能使所有的一切变为可能,“剑,我还有一柄剑,我的剑可以剖开一切阻碍!”

    “啊——”楚寻语忽然大喝一声,全身灵气狂暴的涌动,漫天都刮起了剑刃的风暴,站在地上的狰抬头看着这一切,皱着眉毛摇头道,“方寸已乱,看似凶猛,却毫无境界,垂死挣扎!”

    漫天的剑气飞舞,楚寻语脑海中只有一个字“剑”!起初这些剑气虽然肆虐的抽打在猛志刑尊的躯干上,看似凶猛,其实如同蚍蜉撼树,毫无用处,但楚寻语毫不放弃,继续让自己体内的灵气与漫天剑气共鸣,让整个大地的表面都被刮的寸草不生。

    狰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身边剑气穿梭,丝毫不为之所动,大约这样的过程坚持了半盏茶的时间,狰就开始慢慢发觉了不对,心中暗道有变,原来这样疯狂的宣泄灵气的举动,似乎不应该是一个元婴期修士能坚持的时间,寻常人家,早就灵气枯竭而死了,难道是思奕他还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惊人之举吗?

    “不好!”狰的内心深处忽然莫名的产生了一种颤动,让自己一哆嗦,赶紧一松手,想丢掉楚寻语,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就看见头顶上,自己那尊猛志刑尊的手腕处,竟然出现了朵朵剑花,一阵闷响,楚寻语的身躯被丢了出去,而狰的左手腕上,出现了道道血痕,痛的自己不由的寒心,感觉已经有剑气侵入自己体内躁动不已。

    “这不是刚才的那一招。”狰诧异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又抬头望了望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楚寻语。

    这一异变,让远处在两极之地中那个男子也满是惊异,他颇有兴趣的自语道:“哦?竟然领悟了我的‘花’?风、花、雪、月,小思奕,你可真是让我吃惊啊。”

    狰的面目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神色,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体内由内而外的出现了剑花翻涌,这都是伤到了猛志刑尊的躯体,而引发自己身体内部的特征,怎么会这样?“咳……”一阵血气上涌,狰硬生生的将其压了下去,竟然能伤到自己,简直就是莫大的玩笑,看着远处楚寻语还趴在地上,不由的嘲讽:“怎么?你还想继续躺下去?你不是还有后手吗?都使出来吧。”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狰的声音,对面的楚寻语依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在凌乱的发丝下,慢慢的抬起头,面目上全是青筋,猛的一睁眼,只看见双眼之中全是漆黑,泛着淡淡的暗红光芒,嘴角咧出了一种难以理解的狰狞笑容。

    “心魔!”狰大吃一惊,“怎么会……”

    爆发了,积蓄多年,又被那个黑衣人灌溉过的心魔种子终于爆发了,在楚寻语的悍不畏死的打法下,终于心智防线崩溃,心魔夺取了理智的空间,取代了楚寻语的内心,残情剑护上,那只银色铃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一同变成了漆黑色……

第三百四十八章 北风寒歌(二十七)

    “没想到你身上还有这么重的心魔。”狰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楚寻语说道,“真是意料之外的麻烦。”

    楚寻语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狰的面庞傻傻的痴笑,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双眼泛着一片带着略微暗红的漆黑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么一直歪着头盯着狰猛看。

    狰给盯的有些不自在,骨子里忽然感觉到一阵慎得慌,于是自言自语说:“没想到偏偏挑这个时候爆发出来,真是开玩笑,好吧,既如此,那我们就双魔共舞吧。”话音刚落,双眼皮一翻,顿时魔气上涌,也露出了一双漆黑的魔眼,像无尽的夜空一样深邃。

    顿时头顶上方那一尊巨大的猛志刑尊的无头躯体变的狂性大发,双臂挥舞,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声势极为骇人,可对面的楚寻语却毫不为之所动,感兴趣的看了看右手拿着的长剑,好像这才是能吸引自己目光的来源。

    可是狰不会给楚寻语“顾影自怜”的时间,手一挥,那尊巨大的魔神就挥舞着古朴的干戚劈了过去,楚寻语猛的一抬头,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狰眉头一皱,往上一看,只看见楚寻语在半空中,身形忽然向下俯冲,对着猛志刑尊就来,狰连忙驱动手臂阻挡,但见楚寻语在半空中,全身灵气忽然暴涨,长剑挥舞,视线所能及处,漫天都是剑花袭来,密不透风,割裂了无数空气。

    狰赞道:“好!”但动作不停,一手平举,楚寻语根本不会回头,硬直直的逼近猛志刑尊的大手,还有七八丈远,就看见猛志刑尊的手腕处,剑花所及,变的皮开肉绽,魔气四溅,狰吃的痛处,侧目一看,自己的手腕处,竟然也是血肉模糊一片。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狰直接用另一只手臂,挥舞着干戚,对准楚寻语的身形,就是猛的一劈,竟想用蛮力,将他砸开。

    “轰隆”一声巨响,像拍苍蝇一样,把楚寻语渺小的身体给打回了地面,但是让狰没想到的是,楚寻语竟然双手持剑,站在地面上,用一身蛮力,硬生生的给挡下了。

    “不可能!”早就听说武修者蛮力惊人,但是也不是这么惊骇世俗的,狰这一下的力道,自己明白,就是砸泰山,都要塌个窟窿,这小子在心魔上涌、不计风险的情况下,竟然逆转功法,爆发出这么惊人的怪力,任凭脚下的地面怎么下陷,他也纹丝不动。

    忽然一声闷响,楚寻语双臂的衣衫全部震碎,整个瘦弱的手臂上肌肉根根青筋暴起,有些血花往外渗出,这是肌肉断裂的现象,可是现在被心魔入侵的楚寻语自己根本不知道疼痛,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眼前这个脸上有疤的男人。

    双手一发力,将那柄干戚往上一掀,楚寻语跳了起来,身形连闪,竟然踩着猛志刑尊的手臂就顺道而来,直扑狰的本体,两三个呼吸,已经到了近前,一剑刺来,直奔狰的面门,狰毫不畏惧,心念一动,猛志刑尊另一只大手就挥了过来,将楚寻语又一次拍飞,可楚寻语根本不会停顿休整,身形刚稳,又一次冲了过来,再被大手拍飞,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从未停歇。

    狰皱着眉头,心中极为不快,因为他都已经看见楚寻语小腿上的肌肉断裂,但是身形却毫不停歇,这家伙现在已经不知道痛了,而且动作越来越矫捷,隐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已经跟不上他进攻的节奏,难道这就是武修者所追求的极致吗?简直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在燃烧,形同疯子无异。

    终于,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以后,楚寻语终于冲到了狰的面前,双方的鼻尖仅有一寸之隔,千钧一发,猛志刑尊的大手陡然袭来,一把捏住楚寻语的身躯,让他动弹不得,四只漆黑的双眼对望着,狰露出了杀意,就要在这里,将他的身体挤压碎裂。

    没想到楚寻语感觉身体不能动,竟然将头往后一仰,然后猛的往前一撞,用蛮力,让额头撞上了狰的鼻梁,在那道伤疤处,留下了刻苦铭心的痛。

    “嘶——”狰吃的痛了,心神一分,顿时大手上怪力也是一泄,楚寻语趁机逃脱了出来,拿着剑就横扫过来,狰随后用空着的左手一抓楚寻语的手腕,情急之下,强行将他摁住,想要阻挡他的杀招,没想到楚寻语根本无所谓,右手手腕被制,左手紧跟着就来,一记老拳,狠狠的打在狰的腹部。

    “咳——”狰被揍的一弯腰,吐出了一口鲜血,这时候,什么万千华丽的法术都忘记了,什么运筹帷幄的战术都没有了,只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被打穿了,灵魂都在颤动,这是什么样的怪力啊,但是楚寻语还没有完,紧跟着又是一拳一拳接一拳,既然狰抓着楚寻语拿剑的手腕不敢松,那么楚寻语干脆直接用铁拳招呼,短短的几个呼吸,一百来拳就飞了出去,遍及狰的身体每一处,终于,让他再也抓不住什么了,直接丢开眼球和楚寻语的手腕,横着被打飞出去,在地上拖了老远,才停下来。

    眼球一脱手,那尊巨大的猛志刑尊立刻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楚寻语愣愣的站在原地,远处,拖着一路血花的狰,招来白骨杖,慢慢的拄着爬了起来,样子也是狼狈到了极点,眼眶、眉骨,脸上每一处不变形的,全身都是伤痕,这一回,可比上次在玉虚宫论剑之时来的要猛,痛的要深,痛到骨子里去了,伤到每一寸筋络之中。

    狰看着手里吐出的一口鲜血,简直难以置信,当年的玉虚宫一战,都没有伤成这样,他竟然能把自己揍成这副田地,不过更匪夷所思的是,楚寻语全身上下也已经不堪入目,没有一块好肉,竟然还能站在的起来,狰喘了一口粗气,自语道:“心魔也是要靠自己的信念才能支撑,是什么样的信念让你竟然能超越自己的**,战斗到这个地步?”

    楚寻语还是站在原地,一片漆黑的双眼,傻傻的笑……

第三百四十九章 北风寒歌(二十八)

    狰看着眼前的现状已经很难控制了,本来短短的数十个回合,已经两次击败了楚寻语,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心魔竟然爆发出来,拼着性命不要,用悍不畏死的打法,让一度胜利的局面变的岌岌可危,不管结果为何,但看楚寻语的样子就知道,逆转功法以后,自身**已经负担不起,不管输赢胜负,最后他自己都会自绝经脉而亡,不过狰自己可就冤了,万一要是被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打败甚至杀掉,那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百十年以后,都将成为江湖上传唱的笑柄。

    短时间之内,看楚寻语的样子,似乎还不会衰竭而亡,看来非常时期要动用非常手段了。狰咬咬牙,双手一掐,顿时那四根木杖出现在自己周围,除了眼球因为杖柄断裂,是被狰捧在手里以外,其他的都插在身边土地里。狰心中暗自寻思,其实要不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根本不会想用这个术,这个术的负担实在是太大,就算是自己不受伤,也撑不了一炷香的时间,更何况自己现在已经伤痕累累,思奕这小子本来就是武修者,一身蛮力惊人,被他狂风暴雨般的拳头洗礼全身,这可不是儿戏,短时间之内自己也是没办法恢复过来,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发动这个禁术来一决胜负。

    “万物皆灵!禁魂曲——一重天,苍原怒魑!解!”狰单手连接二十九印,“啊!!!啊!!!啊!!!”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狰的嘴里喊出,顿时异变骤起,只看见狰的脚下出现一道诡异之极的暗红色法阵,红光大作,全身筋脉暴起,爬满了篆文,一直到头顶,双眼赤红,看来这个术也伴随着极大的痛苦。

    在如万千刀割的痛苦中,狰喘息着,拿起身边的那个半边骷髅木杖,一把捏碎,将那半个骷髅硬生生的摁向自己的左脸,竟然活生生的压进去了,而且严丝合缝,和原先脸上那个刀疤相互契合,看来是特地为这个术准备的;紧接着,左手拿起那颗巨大的眼球,一把摁进了自己右肩膀的肌肉中,然后,再捏碎那根兽爪木杖,将那兽爪拿起,如法炮制的接在了自己右手腕上。

    待红光散尽,只看见原地的狰模样已经大变,血红色头发向后扬起,半边骷髅脸,双眼一片漆黑,右肩胛处有一只巨大的眼球,瞳孔在不停的扭动打量周围,这个右手臂变成了兽爪,慢慢拿起那根白骨杖,好似长枪,硕大的一只半人半妖的怪物,站在那里,喘息着,全身散发着血红的杀伐气息,和狰自身灵气交融在一起,他对楚寻语勾了勾手指,似乎在挑衅。

    楚寻语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武修者那种暴虐好战的情绪被心魔无限放大,本能的感觉到对面杀气腾腾,内心极度兴奋,张着嘴,对着天空发出“啊——啊——”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全身翠绿的乙木灵气依然往外倾泻不止,直冲天际,二人同时用漆黑色的瞳孔对望一样,似乎得到了某种认同,身形同时往前一纵,厮杀在了一起。

    这一回合是二人最后的底牌了,此前楚寻语两次被打败,两次又站了起来,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反而胜了一筹,狰化身“怒魑”,拿着那柄古怪的白骨细杖,当做长枪,握在手中,拖着一路的血色杀气,迎面奔跑了过去,准备用最直面的肉搏战,彻底的将楚寻语这个失去理智的疯子杀掉,因为他根本不会退却,而楚寻语也分不清什么东南西北,只知道要拿着手里的长剑将对面的那人给斩杀于此。

    二人拖着巨大的灵气声势在这片苍茫的荒野上奔跑,因为灵气全部释放,所以产生了巨大的轰鸣声,在二人跑过的路面上,连大地都给划开了,说明他们的觉悟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声清明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残情长剑和白骨杖的相交,这两个天生的宿命敌人,终于碰到了一起,在血红色与翠绿色激情的碰撞一瞬间,时间都停止了,二人四目相望,下一刻,两人的长发同时上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彻四方,方圆数十里地面全部塌陷,二人身影时隐时现,在天上地下你来我往,大量灵气激荡回响,漫天青、红两色光芒闪耀不绝,地面上飞沙走石,空中不辨日月,在这交手的数百回合以内,二人杀了个针尖麦芒、旗鼓相当。

    在这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忽然楚寻语身形没征兆的一滞,慢了半个呼吸,只看见狰猛的一抽,将楚寻语的身形给打落下来,楚寻语的身子带着一路翠绿色的灵气,狠狠的砸进了地面,掀起了无数气浪。

    狰随后缓缓落地,似乎很奇怪,为什么楚寻语刚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但见气浪过后,楚寻语艰难的爬起来,表情茫然的看看自己手脚,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快,头一抬,目露凶光,将身子一低,就要再次纵身而来,狰下意识的一抬手,准备接招,没想到楚寻语往前冲的身形一个踉跄,往前一栽,听得清脆的一声“咔嚓”声,右小腿竟然骨折了,跪倒在地。

    “恩?”狰也是一愣,随后自语道,“时间到了,看来是**已经承受不住了,这就是失去理智的坏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堪重负。”

    而那边的楚寻语抬起小腿,晃悠晃悠的在空中摇摆,自己也不觉得疼,咧开大嘴,似乎觉得还很好玩,而后听见狰的声音,一抬头,顿时又目露凶光杀气,再一次冲了上来,挥剑便砍,只不过狰这次,很轻松的用白骨杖就给格挡开了,静静的看着他。

    楚寻语已经彻底疯了,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要杀了眼前这人,不断挥舞着长剑,身上灵气越来越弱,身形脚步也越来越慢,到了最后,灵气几乎已经没有了,脚步可以用蹒跚来形容,狰也不着急,平静的挡下这些无关痛痒的攻势,最后,一口鲜血上涌,楚寻语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和狰擦肩摔了过去。

    “噗嗤——”一节白森森的白骨杖透胸而出,楚寻语茫然的低头看看,狰面无表情的从后面刺穿了他的肺,不过楚寻语一点都不感觉痛,也许没有理智,有的时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狰一发力,竟然从后面,用白骨杖将楚寻语的身子硬生生的给挑了起来,静静的举在空中,鲜血顺着白骨杖便流了下来,顺着狰的手,一直到肘部,再慢慢滴落尘埃。

    一滴……两滴……三滴……气氛安静极了,滴滴鲜血落在地上,慢慢融进土壤,在这个时候,楚寻语还是没有放弃,依然在有气无力的挣扎着,想要挥舞长剑,回头砍杀,可惜已经力不从心,现在他的这副躯体,恐怕连个孩子都不如。

    狰平静如故的看着楚寻语的背影在尖端慢慢抽搐,看着这个曾几何时,嘻嘻哈哈的少年,和自己同样名扬天下的时候,是怎样的风华正茂,现在却如同痴傻一般,在死亡的深渊做最后的挣扎,一个消瘦的背影身后,隐藏着多少不甘与绝望。

    “扑通!”狰毫无兴趣,像丢垃圾一样,把楚寻语的随意的扔在地上,看着他瘫倒在血迹中,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好歹你也是第一个逼我使出这招的人,当年的他也没有做到,到此为止吧,我也不想继续羞辱你了。”说完,便转身走了。

    走了大约百十步,忽然感觉身后有异,停下脚步,转头望去,只看见楚寻语竟然又一次挣扎着想爬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已经没有以前的气势了,仅仅是在挣扎而已,拄着长剑,跪倒在地上,全身血流如注,大口大口呕吐着鲜血,拼命的想用手堵住胸口那个窟窿,没有理智的他,天真的以为用手堵住就行了。

    “啊!!!”楚寻语不甘心的仰头嘶吼,看着狰的身影,似乎还想继续上去战斗,可惜,整个身躯的骨骼,经络和内脏都严重损伤,连站起来都困难,更别说战斗了。

    狰摇摇头,转身就要再次离去,忽然心念一颤,吃惊的猛然回头一望,竟然看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楚寻语的身边,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身姿,如同九天仙女下凡,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一刻,狰以为自己看错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女人是怎么冒出来的?

    来人正是欧阳娉婷,她一直在看着这一切,心痛极了,看见楚寻语现在这个样子,顿时心都碎了,跪倒在地,一把抱住失去理智的楚寻语,一双明眸顿时流下了泪水,哭泣道:“别打了,别打了,公子,我们不打了,我们回家吧,别打了,我求你了……”

    楚寻语虽然失去理智,但本能的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感觉很亲切,便放松了许多,只不过透过她的身形,还能看见狰,痛苦的神情又一次涌现,想要挣脱欧阳娉婷的怀抱冲过去。

    欧阳娉婷死死抱住楚寻语,不让他动,弄的自己满身都是血迹,带着哭腔不断的哀求:“别打了,公子,他比你强太多了,你明知道不是他的对手,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为什么……别打了,听我的,我们不打了……我们不打了……我们回家,走……我带你回家……走,我带你回江南,回家……”

    滴滴泪水滴落在了楚寻语的脸颊上,楚寻语停下挣扎,在欧阳娉婷的怀抱里,抬起头,看着她那满目泪水的伤心脸庞,忽然咧开满是鲜血的嘴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然后漆黑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血泪……

第三百五十章 北风寒歌(二十九)

    “回家好吗?”欧阳娉婷带着哭腔问道。

    楚寻语用两行血泪回应了她,欧阳娉婷嘴角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随后取而代之的是更大的心痛,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小嘴,强忍住鼻中的酸楚,但是一双大眼睛中,泪水却又一次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赶紧用手擦去,冰凉的指尖滑过楚寻语的面庞,欧阳娉婷点点头,将她拥入怀中,轻语道:“公子,我知道了,让我们一起打败他,然后……我们回家。”

    狰在远处听见了欧阳娉婷的说话,心中微微一愣,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现在既然说了这样的话,更加不能小觑,立刻手一指欧阳娉婷,冷然道:“女子,通名”

    欧阳娉婷并不理睬他,仅仅是将楚寻语的身子扶正,变成跪在地上的姿势,因为他已经站不起来了,然后自己在绕到背后,握住楚寻语的双手,抓紧长剑,闭上双眼,低头在耳边轻轻说道:“公子,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让我们一起,别着急,敞开自己的心扉,让我能听见你的悲伤。”

    狰眉头一皱,决不能在拖下去,自己也快到极限了,当下身子一纵,气势释放到最大,周围地面全在微微颤抖,拖着一路杀气,挥舞着白骨长枪,刺了过来。

    “这是!!!”前进中,狰的身形微微一滞,因为他冲到了离楚寻语还有一丈远的时候,似乎看见了幻象,很惊异的看着眼前,一个神色平静正常的楚寻语,身后站着那个女子,楚寻语的左手握紧了欧阳娉婷的左手,然后欧阳娉婷紧紧贴在楚寻语的背上,和楚寻语一起,两只右手握紧了剑柄,没有任何灵气闪烁,迎着狰就冲了过来。

    “幻象?”狰暗自寻思一句,但很快就否定了,因为在眼前景象的背后,楚寻语和那个女人还是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双眼紧闭,保持原来的姿势,那眼前的一切又是什么?

    但是双方的身形已经不可避免的冲到了一起,一刹那,光芒大作,可没有任何声响,仅仅是红光一闪,又恢复了平静,什么都恢复了正常,狰站在楚寻语的面前,低头俯视着他,静静的看着眼前两人。

    良久,狰忽然失去重心,身子一歪,就跪在地上了,和楚寻语的额头相差也只有一寸的距离,嗓子眼一甜,咳出了一口鲜血,用手捂住嘴,喘息着自叹道:“我也到极限了吗?”

    脸上那半个骷髅面具掉在了地上,肩头的眼球剥落,无力的滚出几步远,手上的兽爪也开始松动,长发又变回了黑色,他用手拄着白骨长枪,艰难的问道:“刚才……刚才的是什么……”

    欧阳娉婷此时睁开双眼,平静的答道:“悲伤的尽头,心的远方,彼此的灵魂救赎。”

    “咳……”狰又咳出了一大口鲜血,虽然痛苦,但是一脸释然,抬头看着楚寻语那闭上双眼的脸庞,点头叹道,“了不起……了不起……你有了一柄好剑……”然后从怀里颤抖着摸出一个竹简,哆哆嗦嗦的放进了楚寻语的怀中,轻轻说道,“你要的一切……我都……都写在里面了……这是你该得的……我已经到极限了……记住……往西……如果你能活下来……就在那遥远的大漠尽头……去找……去找我们当年八人中……最强的那个人……他也许知道的……知道的更多……”

    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象忽然大变,他们已经回到了最开始的祭坛那里,狰艰难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一挥手,空间忽然一阵抖动,望尘、慕缘、商芊、观月小生、梅晚和阿文涛全都从空中掉落下来,欧阳娉婷便消失回去,看来是狰打开自家的空间,把他们拉回来了。

    只不过这些人已经个个面目全非,望尘的脸色煞白,站着的腿都在抖,估计是和那些天地灵物的小东西交流的很不顺利,将体内的灵气耗费殆尽,而慕缘、商芊、观月小生和梅晚则全身都是伤痕,不比楚寻语和狰好到哪里去,看来观月小生和梅晚是被狰摆了一道,不知道被扔到哪个群魔乱舞的空间去了,估计在那里接受了非人般的洗礼,唯独阿文涛,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看来铮所言不虚,确实没有为难他,让他平平安安的睡了一个好觉。

    慕缘一开始还不明所以,正在和商芊大战那些石像怪物,打的筋疲力尽,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不过当他看见楚寻语跪在那里,全身血流不止,不省人事的时候,顿时大惊,连忙跌跌滚滚跑过来,用手一探鼻息,暗道一声坏了,竟然半晌都出不了一口热气,愤怒之下,抬头准备质问狰,不过他发现,狰也在连连咳血,眼神涣散,重伤在身。看着楚寻语的情况急转直下,商芊忽然灵机一动,从楚寻语的袖中,摸出了那瓶在终南山星语者给的“上善若水”,掰开楚寻语的嘴,给倒了进去,一时间让他的心魔暂时被压制。

    忽然一个绿色人影闪过,清竹仙子出现了众人面前,她看见狰和楚寻语这个样子,花容失色,惊问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朋友叙旧,然后你呢?”慕缘问清竹仙子。

    “我是来……”清竹仙子正准备回答。

    忽然狰打断了她:“事情完成了吗?”

    “完成了。”清竹仙子点点头,“马上就会启动。”

    “你带他们所有人走。”狰不容置疑的说道,然后来到楚寻语的面前,用手轻轻触碰了他的额头,一瞬间,狰的双眼一片黑色闪过,随即他又失去了重心,再也站不稳,又跪倒在楚寻语的身边,咳出了一大口鲜血,疲惫不堪的小声说道,“没想到……你被星语者祝福过……那么……要活下来……我已经……已经帮你……把心魔消融……在自己身上……你要活下来……去找到他们……狠揍他们……活下来……变的更强的活下来……”

    “不要胡说了,我们一起走。”清竹仙子连忙说道。

    “我不走。”狰忽然笑了,这是众人第一次看见他笑,他惨笑着说道,“这里是我的家……家都没了……我走去哪里……”说完,使尽全身力气,身形出现在那个高高的祭坛顶端,瘫倒在地,看着众人,一如既往的平静神情又回到了脸上。

    似乎什么阵法被启动了,众人只感觉没来由的一阵地动山摇,整个山腹内,到处都是碎石摇动,身边的环境变幻不停,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身影闪烁,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以这里为中心。

    慕缘焦急的抬起头,看看身边掉落的尘土喊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不好了!”商芊忽然惊呼一声,“楚师兄的气息快断了,望尘前辈,你快来救他啊。”

    “好!我来……”望尘正要上前,还没反应过来,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看样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自保都困难,哪里还有余力救人。

    “放着我来。”清竹仙子上前一步,双手一挥,捧着一团小小的银白色火苗出现。

    “寒月极焰?”慕缘吃了一惊,问道,“这是你们净水寒月宫的无上秘宝,你怎么带出来了?”

    “来不及多说了。”清竹仙子拿出一个竹简,丢给慕缘,然后将双手放在楚寻语的肩头,顿时楚寻语就化作了一团冰雕,“慕缘师兄,你启动竹简,可以带我们出去,我用寒月极焰冻住思奕的身体,他的身体短时间内处于时间停止状态,伤势不会进一步恶化,不过发动寒月极焰需要的修为太高,我做不到,所以我的双手不能离开他,你们其他人在需要的时候要配合我。”

    “好!”慕缘点点头,展开竹简,上面是一个极为复杂的临时法阵,自己也来不及多看,眼瞧着身边的环境恶化越来越严重,地动山摇,轰鸣声不绝于耳,头顶上越来越多的山石滚落,必须赶快离开这儿,情急之下,一把催动竹简上的法阵,顿时紫光大作,最后临别之际,对着祭坛上的狰大喊:“你快过来,我们一起走,你让别人活下来,你也不要死,否则你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只有活着,才能看见希望……”

    话还没有说完,就来不及了,一片紫色光芒闪过,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只看见无数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从各个空间出现,被那个巨大的祭坛吸过去,祭坛最高的地方,狰瘫倒在那里,目送众人的消失,耳边还回响着慕缘刚才的叫喊,笑着坦然自语一声:“是慕缘吗……”

    等众人眼前又看见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在万里皑皑白雪的山腰上,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整个长白山都在颤动,应该是灵宗开启最后的法阵所带来的异变,远望火山口开始冒出浓烟,山顶上那些冰封千年的白雪开始缓缓移动,带着千军万马的奔腾之势往山下袭来,让众人全都变了脸色,山下有万千居民,都是普通的百姓,这要是雪崩塌陷了,会造成怎样的生灵涂炭局面?到时候这几个人恐怕以死谢罪都难平众怒。

    那一刻,不管是修真者还是普通百姓,都感觉到这一不寻常的变化,这难道是天罚?山脚下数以百计的村民惊慌失措,有的慌忙逃跑,有的哭泣喊闹,什么都乱了;不管是哪个部族的长老,都带着弟子在原地向天顶礼膜拜,跪天祈求,不同的信仰,不同的部族,这一刻,都在为同一个愿望而祈祷;中原的各大门派中也有很多大神通者也在遥望北方,心中都在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天象失衡?

    “怎么办?”商芊惊呼道。

    “我去!”望尘大义凌然的从雪地里站起来,“我不能让天下人受苦。”话音刚落,双腿一软,两眼一花,又坐回原地了。

    “行了,您老就别丢人了。”慕缘翻翻白眼。

    “可惜我不能动。”清竹仙子恨恨的说道,自己的双手一刻都不敢离开楚寻语的肩头。

    “你动了又能怎样?”慕缘都懒得搭理她,“瞧瞧,这声势,是我们一个元婴期的修士能阻止的吗?”

    “那也总比不做的好,慕缘师兄,你怎么还和当年一样?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嘻嘻哈哈。”清竹仙子恼怒的和他争论。

    “我?开玩笑,我这是在说事实……”慕缘毫不示弱。

    “行了!都别吵了!”站在最前头的阿文涛忽然站起身子,看着山顶,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去!”

    “什么?你?”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恩!”阿文涛回头看着众人,在晴朗的阳光下,笑容显得更加开朗,“我去吧,我一直不知道我来是干什么的,这一路上,让我见识了许多东西,使我终于明白了,要阻止妖魔,就必然会引发火山和雪崩,我的族人,和其他部族的子民都会受到牵连,而我,我阿文涛是一名来自于鄂伦春族的巫师,可以和自然交流,让我去安抚她的愤怒吧,我相信,恩都力是不会抛弃我们的。”

    说到这里,身形微微上浮,在空中的时候,想起了什么,一回头,对着众人告别:“再见了各位,一路上我很愉快,真愿意到中原去看看。”说完,一纵身,朝着那万千奔腾的积雪迎面而去了。

    “别去啊!”所有人的脸都变了,可是想去追他,众人身受重伤,也不能动弹,清竹仙子也离不开楚寻语,着急的看着阿文涛的背影干跺脚,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死亡。

    后来,雪崩最终还是没有到来,自从阿文涛过去以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安抚了自然的怒火,没过多久,众人就看见鄂伦春族的大长老带着本族弟子来迎接他们了,虽然没有看见阿文涛,但大长老的神情依然平静,其他年轻的子弟可都忍不住开始哭泣。

    众人回到了村落没多久,净水寒月宫就来人了,清一色的女子,为首的那位中年妇人似乎是她们师门的一位执法长老,正式宣布清竹仙子因为私自携带本门秘宝出逃,而要被押回认罪的命令,让众人吃惊不已,不过清竹仙子倒是很平静,显然早有预料,并且告知现在寒月极焰在楚寻语的身上,只要一拿走,他立刻就会死亡,这有违正道救人的使命,让那位中年妇人一阵为难。

    好在最后还是望尘出来打了圆场,毕竟是老资格的前辈,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让她们把楚寻语带回去,等治好了他的伤势,在取出寒月极焰,如果伤势太重难以治愈,也没关系,只要送信去药王府,这小子和药王府有一段机缘,报出楚寻语的名号,他们自然会来,请他们出手,必定万无一失,而自己身为天机阁的七大长老之一,可以赌上自己和天机阁的名誉做担保,这孩子不是坏人,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个主意不错,中年妇人再三考虑便答应了,本来慕缘他们想陪着楚寻语一起去,但是被拒绝了,因为千百年以来,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一向只收女弟子的净水寒月宫是不会让男人登门的,慕缘无奈之下,只好和众人一起,留在鄂伦春族的部落里养伤,眼看着这一行女弟子带走了清竹仙子和楚寻语。

    终于,北方的长白山之旅画上了句号,当年终南山星语者所预言的楚寻语那个终生的敌人,就是狰,狰的实力之强,毋庸置疑,当今天下年轻人中,能和他分庭抗礼的,就只有那个人了,楚寻语亲身验证了这个事实,三起三落,就算是失去理智的状态下,狂暴杀戮,拼着性命不要,也没有打败他,不过好在狰最后运用自己的魔道功法,消融了楚寻语的心魔,而且还告诉了楚寻语一些线索,这一趟就不算白来。而楚寻语现在虽然被冻在一块寒冰之中,但是神智还是清醒的,他深知所有的一切,心中酸甜苦辣都有,难以言表,只希望自己这一回还能捡一条命回来,去找当年他们八人中的那人,查明一切……

    长相思

    (楚梦梦寻)

    山迢迢,水迢迢。

    万古幽思情最娇。

    英雄亦折腰。

    情未了,愁未了。

    方绢佳人环指绕

    望传千里遥。

    又过了二十余日,众人的伤势差不多都好了,楚寻语还没有回来,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阿文涛还活着,被人发现昏迷在雪地里,不省人事,给鄂伦春族人抬了回来,正在被大长老救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在一个爽朗的晴朗冬日,慕缘坐在村口,遥望北方净水寒月宫的方向,忧心忡忡的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野郎中他怎么样了,还有清竹师妹,她为什么要携宝私逃。”

    望尘在一边拍拍他的肩膀,一边豁达的宽慰众人:“放心好了,他们不会有事的,药王府肯定会出手,他们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有他们在,楚小友必定无碍,清竹小友也不会受到太大的责罚,我们能做的,只有在这里等他们,等待他们痊愈的归来……”

    (双休日特别加长篇奉献,《剑断灯灭之时》第三卷:北国风雪,终。第四卷:大漠孤烟,下周一即将开始,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喜欢我,谢谢……⌒-⌒)

第三百五十一章 归来的日子(上)

    天空中晴空万里,飘着朵朵白云,晴朗的阳光洒满了整个山顶,虽然一片皑皑白雪覆盖着这里,但是因为阳光的存在,反而显得不那么寒冷了。这里的山很高,高到了在云端之上,或许这里离天更近一点吧,楚寻语笑了笑,暗自这样想到,坐在山顶一块巨石上,手里拿着一只沾满自己鲜血的竹简,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结果引来体内一阵痛疼,痛的自己一咧嘴,慢慢躺下,长舒一口气,摸摸身边的残情长剑,静静的看着天上的云彩。

    “怎么又跑出来了?”背后忽然出现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长的眉清目秀,端得好看,一双大眼睛充满笑意,如此清秀的女子,非清竹仙子无疑,她笑问道,“你们家人不是说你最少要休息一至两月才能出门吗,怎么才一个多月,就下床活动了。”

    楚寻语头也不回的笑答:“你也不是吗?你的掌门师父让你闭门思过三月,你也溜出来了。”

    清竹仙子俏皮的撇撇嘴,坐在楚寻语的身边,也抬头看了很久的云,忽然认真的问道:“是真的吗?”

    “什么?”

    “是不是真的有人在找我们八个人下手?”

    “可能极大。”楚寻语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狰告诉我的。”清竹仙子皱着眉头说道,“他在来的路上告诉我,很多事情都不对,蹊跷的很,从你开始,我们八人中,先是修为最低的你,忽然被扣上了一个什么大逆不道的罪名,给发配到死亡之地去了,然后身体最弱的谈梦遇害,峨眉封山,蜀山闹妖,我们八人中,已经有四位牵扯当中了,紧跟着狰也出事了,算起来,只剩下我、慕缘师兄和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什么异动,看来,不久就要轮到我们了。”

    “谢谢你救了我。”楚寻语没有接这个话茬,反而道谢那天的事情。

    “没关系,应该的。”清竹仙子并不介意,“看不出来啊,我们当年年纪最小的师弟你,听说能和狰斗出个分庭抗礼,各有千秋来,真是士别三日,让人刮目相看啊。”

    “呵呵,代价也是惨重的。”楚寻语苦笑着回答,“瞧瞧我这副样子,在鬼门关上转悠了好几圈,才被家人强行拽了回来,真的是九死一生。”

    “不错了。”清竹仙子笑着说,“这么多年来,同辈的年轻人中,哪个能把狰逼的吐血失力倒地的?当年的他都没有做到,你不仅都做到,而且还能活下来,端得是神通广大。”

    “狰太强了,强的已经超乎我们同龄人之中了。”楚寻语客观而又公正的评价道,“如果我们重新来过,没有心魔误打误撞的帮助,恐怕我没有任何余地就会被立即打败,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人,你和他熟吗?”

    “他呀。”清竹仙子遗憾的摇摇头,“他可忙了,听说自从玉虚宫问鼎之后,忙碌的不得了,又是两朝战争,又是忙着处理天下大事,想要见他一面,估计比渡天劫还要麻烦。”

    “那没办法,谁让他当年是我们当中最优秀的呢,能者多劳嘛。”楚寻语调笑了一句,“对了,你没有我的身份告诉你们师门中人吧。”

    “没有,当然不会说,放心吧,你们家的来人口风也很紧,只说是药王府有旧的故人子弟。”

    “那就好。”楚寻语便放心了,“等你‘刑满释放’以后,我们一起回那个部族中看看,我们有好多年没见了,上次走的太匆忙,你和慕缘也没机会叙旧,反正我现在的身体很虚弱,没有数个月,都恢复不过来,等明年开了春,我们便回去,见见众人。”

    “好嘛。”清竹仙子不禁莞尔,“慕缘师兄还是老样子,整天都没个正行,嘻嘻哈哈的,我已经把你活下来的消息传过去了,他们就在原地等你。”

    沉默了很久,清竹仙子才开口说:“你妻子的事情,我很遗憾,当年我在北方,没有赶过去,现在你来到这里,又重提当年,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是的。”楚寻语扬了扬手中的竹简,“狰把他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我,我看了以后,更加疑惑,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总感觉我还缺少什么,所以我要去找那个人,狰说那个人也许知道的更多,我不会放弃的。”

    “恩,好的,你加油。”清竹仙子给出了一个信任的眼神,“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赶到。”

    “谢谢。”楚寻语点点头,发自内心的感谢。

    “对了,这么一说,你们要西行了,此去西北,民风彪悍,奇人异事层出不穷,又有‘恶己宗’、‘劫源门’等魔门当道,你们可要小心了,不过没准还会碰到我们‘梅、兰、竹、菊’中的一个人哦。”

    “恩?”楚寻语一愣,随即惊呼道,“你是说‘菊’?她在西行的路上?”

    “是啊,她可是一位和蔼可亲、又强大的人,你要是有缘碰见她,说不定她会好心肠帮你的。”随即清竹仙子眉头一皱,奇道,“你为什么没有猜‘兰’?”

    “不会的,‘兰’我见过,她在江南等着我呢。”楚寻语毫不在意的回答。

    “啊?”清竹仙子一愣,随即玩笑道,“你小子行啊,我们四人中,三个你都认识,‘兰’竟然还等着你,怎么,你们不会……”

    “胡说!胡说!”楚寻语意识到口误,慌忙解释,“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等我,是有正事的。”听的清竹笑着摇头不语。

    “你们也要多加小心。”楚寻语忽然严肃的提醒她,“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

    “那就让他们来吧。”清竹仙子忽然豪气冲天,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朗声说道,“这些家伙,狼子野心,亡我之心不死,我誓死奉陪到底。”

    “别胡来。”楚寻语头都要大了,别看清竹一脸清秀模样,俏丽可爱,但是骨子里,却硬朗的很,快跟蜀山那些热血青年有一拼了,连忙开导她,“这种事情要智取,他们不仅强大而且狡诈,躲在暗处,我们要有勇有谋,才是取胜之道。”

    “有线索吗?”

    “有。”楚寻语说道,“首先你要注意门中有什么不对,你就是任性,碰到什么异常你一定要禀告师门,众人合力,比你一个人单干要强,还有,注意一下莫语。”

    “莫语?”清竹一愣,“她们峨眉山不是封山了吗?”

    “是的,怪就怪在这里,我在外面撞见她了,要你注意的不是她,而是她身边有个小丫头,叫什么‘燕枝’,是个刚入门的普通人,但是问题就来了,这小丫头和莫语形影不离,身上颇多怪异,而莫语生性冷漠,对那丫头极为护短,短时间,我也查不出什么,你要时刻留意,很有可能是个切入口,最后,你再去找找狰,我总感觉,像他这种家伙,不会真的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死了吧。”

    “好,我知道了。”清竹点点头,心中暗暗记下。

    天空中点点浮云闪过,楚寻语就这样,留在了净水寒月宫,慢慢养伤……

临时通知

不好意思各位,天气变化无常,我偶感风寒,然后……咳嗽感冒+发烧,现在在医院输液,很尴尬很悲剧,这两日更新难免会慢下来,让我缓个几日,过两天在继续为大家讲故事哈……(身体好痛)

第三百五十二章 归来的日子(中)

    转眼一晃,已经又过了两月,已经快到三月了,那个春满桃花开的日子,楚寻语还是没有回来,慕缘和望尘依然坚守承诺,在村落里默默守候,终于,在一个阳光格外灿烂的中午,楚寻语那背着长剑的消瘦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与他一起的,还有清竹仙子,让慕缘他们又惊又喜。

    “哈哈!野郎中,我就知道你还没死!”慕缘乐的连忙冲过去,对着楚寻语的后背又拍又打。

    “好了!好了!”楚寻语笑着点点头,“我没死,但是也禁不住你这么拍打,别这么激动,大家都好吗?咦?观月小生和梅晚呢?”

    “哦,他们啊,等不及了,就留下一句问候,先回师门禀报去了,说是在西行的路上,会找机会与我们汇合。”

    “恩,想来也对,他们养好伤之后,估计就等不及了。”楚寻语点点头。

    清竹仙子和众人一一见礼,当然,把在场的阿文涛又一次给看痴了,这小子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苏醒过来,据大长老说,是用了一种秘术,把准备将灵魂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阿文涛给拉了回来,费了不少劲。

    众人回到了一直住着的“仙人柱”,阿文涛识趣的借告诉众人楚寻语归来的借口离开了这里,让他们好有自己的时间说说话,这一聊,可就聊了整整一个下午,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嗟吁不已。

    首先自然是围绕楚寻语那卷竹简里到底说了什么,这是所有人都感兴趣的话题,楚寻语也不瞒着大伙,直接说个明白。竹简里提到东西很广泛,也很概括,据狰自己了解,灵宗最开始的时候是由一群喜好佛法的年轻人聚集在了一起,游历到了长白山,然后碰见附近妖孽横行,所以各施手段,将这里的怪物一网打尽,封印在了深山里,然后不敢离开,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灵宗后来的这一脉人,当然了,这也是道听途说,具体是不是,年代也很久远了,一般人也无从得知。

    “等等!”慕缘一抬手,打断了楚寻语,“那么说,鄂伦春族内流传的那首歌谣有一半是真的了?确实灵宗在镇守着一些怪物?”

    “可以这么说吧。”楚寻语猜测道,“至少狰也是这么说的,毕竟多年以前的历史,谁也说不清楚,他也仅仅是考证而已。”

    后来,时间应该在玉虚宫论剑之后,某一日,灵宗上下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看不清楚样子,声音很是怪异,不男不女的,披着一件怪异的斗篷,看不清楚里面的样子,身边跟着一女子,狰在竹简中,形容的打扮,很像是在汉中城里,在那股时间逆流的大潮中,看见的萧萧背影,他们和狰的父亲在会客厅中,密谈了很长时间,一般人都不许进入,所以狰也没法进去,不过,他也并没有在意,因为江湖上哪天没有一些神秘的访客来此?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只不过这些人离开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好像隐隐有些苦恼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麻烦在困扰着他。

    再后来,就到了自己听说思奕闹金陵的事情了,他表示很震惊,因为据自己后来了解,思奕的夫人就是当年来门中的那女子,这让自己感觉匪夷所思,不过后来也想明白了,估计是药王府的人,所以打扮成那模样,要知道药王府在江湖上,也是很低调隐晦的,不亚于自己灵宗,这样的想法,让楚寻语感到哭笑不得,如果狰早一点说出这个事实,恐怕后面很多的历史都会被改写。

    一直到两月以前,门中忽然来了一个人,这人和以前那两人打扮的很相像,也是一张黑色斗篷遮掩面容,不过听声音,似乎是个年轻男子,当然了,也很有可能他们是一起的。这人就是给灵宗带来灭门厄运的家伙,他起先是和狰的父亲在房间里密谈了很长时间,结果二人似乎发生了什么激烈的争吵,形势很紧张,后来又平息了,狰的父亲送此人出门,安顿在客房,可是没想到,这人是个十分不得了的人物,竟然偷偷潜入到了灵宗大阵中央的阵眼处,安放了一个类似机关的东西,竟然在那晚的午夜时分,打开了封印,释放出了所有的被封印的魑魅魍魉,让狰过了一个终生难忘的血色杀戮夜晚。

    来人下手很是毒辣,竟然还随身携带着一种毒液,根据狰的描述,楚寻语猜测就应该是“绕枝秋蝉”了,当晚整个灵宗陷入了空前的混乱,一片喊杀声震天,狰本来参加了这场战斗,但是这位黑衣人手段了得,竟然无声无息的投放了“绕枝秋蝉”,让整个灵宗所有的高手陷入了死局,这种毒液传播极快,似乎修为越高,中毒就越深,一般人根本无法可解,整个局面陷入了无法挽救的地步,人兽混战成一团,杀的血流成河,万般无奈之下。灵宗的掌门,也就是狰的父亲,当机立断,做了三件大事,第一,就是打开了异空间大门,让所有的中毒人士躲了进去;第二,就是把狰,把自己唯一的儿子给关进了一处神秘的密室,诀别之前,告诉他,灵宗今夜已经是保不住了,狰是最后的血脉,一定要活下来;第三,联合最后灵宗仅存的数十位大长老,拼着性命不要,合力修复了大半个封印,将很多大神通的妖魔全都吸了回去,不过还有少部分,流落在外面,这也是他们这一代人,能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那一夜,江湖上人称魔道“四门四宗”之一的灵宗,正式除名,号称高手如云、诡异莫测的灵宗一夜之间被覆灭,但是由于他们一贯行事低调隐晦,这件事一直到今天都藏而不宣,现在已成事实,注定明日要成为轰动江湖的惊天消息了。

    忽然慕缘灵机一动,想到了关键的一点,连忙问道:“对了,狰有没有说那些人为什么要覆灭灵宗?”

    楚寻语点点头:“说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归来的日子(下)

    “什么原因?”所有人顿时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楚寻语接下来要说的话。

    “就是那个所谓的月牙状的宝物事情。”楚寻语说出了这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当时的狰其实并不太放心让那个黑衣人和自己的父亲在房间里密谈,因为狰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能观察出来,他们类人每次出现,都伴随着很麻烦的事情,而且是惹上大麻烦的事情,上次就是弄出个什么刺杀天子、篡改天命的闹剧,这一次又来,狰忍不住故意在中间找了个理由进去打断他们一下,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一些蛛丝马迹。

    狰的父亲和那黑衣人都是大神通者,以狰的修为想要在暗处偷听,基本不可能,所以干脆就随便找了个事由,猛的推门进去,故意打扰,结果无意中听说那个黑衣人在找父亲要什么东西,父亲拒绝了,后来狰就退出来了,但是心里大概有了计较,这帮家伙果然来者不善,灵宗虽然被归属于魔道,但是从来不主动招惹是非,可是看目前情况,这些家伙恐怕不得偿所愿,是准备赖在这里不走了。

    后来爆发了灭门之乱,狰被父亲关进了密室,最后关头,他问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略一犹豫,就告诉了他,那些黑衣人在找一件月牙状的法宝,很重要,最早就是发源于灵宗的佛家宗师,后来已经失传多年了,现在要想找,恐怕就要去问西方,被称为万法源头的那个门派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说,狰要楚寻语去找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就是这个门派的。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唯有商芊听的一头雾水,摇着小手问道:“喂喂,你们说的我没听明白,到底是哪个人,哪个门派,让你们这么严肃对待?”

    “你想想,中原八俊,还缺哪个是你不知道的?”慕缘回头反问一句商芊。

    “恩……我想想……”商芊很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数道,“楚师兄、慕缘师兄、清竹姐姐、莫语姐姐、狰、公孙燕姐姐和戮梦门的谈梦师兄,还有就是……咦?怎么就七个?少了一个?”商芊惊奇问道,“还有一个是谁?”

    “出生于天下万法的源头门派,我们之中最强的……”楚寻语认真的说道,“昆仑,宋琼清。”

    “是他!”商芊惊呼道。

    “怎么?你知道?”

    “当然知道。”商芊一脸向往的说道,“我听家里的姐妹们说道过,他是当今天下,我们年轻人中,最完美的存在,他正直、坦率、强大、公正、而且还玉树临风、知书达理、博古通今、仗义疏财……”

    “停!停!打住!打住!”慕缘赶紧一挥手,怪叫连连,“你给我闭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的这是圣人,那小子没这么伟岸。”

    “你胡说!”商芊立刻驳斥道,“宋师兄之名,海内皆知,没想到他是你们中排名第一的,也难怪……”说道这里,商芊一脸神往的样子,“我们这次去,要能见他一面那就好了,回家还能和家里的姐妹们说说呢,听说他现在负责主持凡人王庭和修真界的联系事务,肯定很忙,楚师兄,你们都是齐名的,能帮我引荐一下吗?这可是……”

    “你给我闭嘴!”慕缘鼻子都要气歪了,“瞧你那一脸傻乎乎的样子,不许你见他,就是不许你见……”

    “你凭什么不许我见!”商芊恼羞成怒,忽然反应过来,嘲讽道,“是不是有的人,没有获得天下第一,妒忌了吧。”

    “你胡说!”慕缘已经到极限了,气的七窍生烟,“你知道那小子是什么货色吗?小人!伪君子!假道学!伪善……”

    “闭嘴,你不许污蔑宋师兄。”

    “你才了解他多少?”

    “……”

    就这样二人唇枪舌剑吵了半天,楚寻语连忙插嘴打圆场,缓和下气氛,商芊委屈的躲在楚寻语背后,嘀咕道:“楚师兄,你看慕缘师兄,一脸妒忌的样子。”

    “什么?我妒忌他?他也配!”慕缘不屑的撇撇嘴。

    楚寻语哈哈大笑,就告诉商芊,其实慕缘和那个宋琼清在很多年前,是有一段因果的。话说当年,在昆仑派玉虚宫论剑的时候,天下门派都来到了这个万法发源的圣地,慕缘和楚寻语也是如此,被家人带着来到了这里,结果没想到,慕缘刚到的那个下午,这小子恶习难改,竟然跑到昆仑派的厨房里偷东西吃,被当时路过的宋琼清路过抓个正着。

    可偏偏这个宋琼清也是个人才,抓住慕缘以后,痛心疾首的说出了一番长篇大论,希望能教诲慕缘,可是你想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么多同辈的少男少女的面,慕缘怎么下得了台?当下红着脸,挽起袖口,气的脸红脖子粗,上去就要和宋琼清打架,结果宋琼清生得一张好嘴,又继续以佛家弟子怎能妄动手脚、不受清规的说辞教育他,引得周围一片叫好,慕缘差点气的吐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输阵又输人。

    慕缘忍无可忍,不能再忍,当晚就拉着楚寻语准备乘天黑摸进那小子的房内,胖揍他一顿,谁想昆仑派地位超然,里面奇门阵法无穷,转的两小辈晕头转向,也没能找到方向,只好无功而返,所以这口气慕缘一直憋着,不想过了几日,宋琼清那小子竟然也参加了玉虚宫论剑,慕缘暗暗叫好,准备碰上他以后,噼里啪啦,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痛揍这小子一顿,让他在天下人面前出出丑再说,可是天公不作美,他们两人一直没有碰上。

    最后慕缘在与清竹仙子的对阵中,主动败北,而那小子竟然问鼎天下青年才俊之冠,这可真是始料未及的,慕缘为了这事,好一阵忿忿不平,事后多少年,都叫嚷着不服,自己肯定比他强,这既是为什么慕缘一直很敌视宋琼清那小子的原因。

    听完这一切,商芊闷着头乐了半天,半晌,才抬头挖苦道:“闹了半天,还不是慕缘师兄你不对。”

    “我的傻妹妹,哥哥白疼你了,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说话。”慕缘顿时气的白眼连连,外加泪流满面,忽然眉头一皱,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清竹仙子,奇怪的问道,“我说清竹,说了半天,把你给弄忘记了,你是为什么来的?”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路向西

    “我?”清竹仙子一愣,随即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原因。

    大约在数月以前,狰忽然去了净水寒月宫,直接要见掌门,门下的守门童子见是灵宗的大公子,当然不敢怠慢,于是立刻就迎了进去。见了掌门之后,狰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要借“寒月极焰”一用,这简直是痴人说梦,你一个魔道的大公子,跑到人家正道的山门中,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借人家的镇派之宝,可能吗?掌门当然一口回绝,可是狰面目严肃的说了一番什么灵宗镇守大量妖物的典故,还说什么现在妖物作乱,最后的封印需要“寒月极焰”的力量才能完成,希望净水寒月宫能够帮助自己。

    这都是什么鬼话?净水寒月宫怎么能相信一个魔道门派会做出这么大义凌然的事情?明显不可能,所以一再拒绝,狰焦急万分,连“求”字都说出口了,可惜还是未果,最后掌门直接下令送客,狰才不甘心的离去。

    但是清竹仙子却不这么想,因为对于狰,自己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个心高气傲的大公子,从来都不屑于说谎,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是到了十万火急的时刻,所以她悄悄的在门口追上了狰,表明自己愿意帮助他,这倒是让狰有一份意料之外的感动。

    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清竹仙子偷偷的盗走门中秘宝“寒月极焰”,到了灵宗,结果碰上了楚寻语等人,不过话又说回来,清竹仙子之所以能成功盗宝,其实还多亏了自己那掌门师傅睁一眼闭一眼,因为灵宗镇压妖物的传闻,这位掌门在很小的时候,似乎听过这个传说,但是也不确定,可又不能当着门中众人的面,帮助一个魔道子弟,所以发觉清竹仙子盗宝的时候,掌门就知道了她的用意,一直没有点破,让她去了。

    这里有一个天大的巧合,那就是狰来净水寒月宫的时候,并没有说出自己家中被灭门的事情,掌门一直以为灵宗那些神秘莫测的万千高手还在,清竹仙子身上又有自己的独门标记,有危险就会立刻知道,而且“寒月极焰”又必须需要自己门中独门功法才能催动,不怕他们起贪念,所以此去认为必定万无一失,哪里晓得,灵宗所谓的“万千高手”早就化为一捧黄土了,要是知道惹上了那么厉害的对手,掌门打死也不会放自己的爱徒离去的。

    清竹仙子说完这段故事,让众人唏嘘不已,楚寻语这时候又问道:“你们呢?这几个月有什么动静?”

    “早就天下大乱了。”慕缘嘿嘿一笑,告诉他们,这段日子,灵宗覆灭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江湖了,在江湖上惹出了惊天动地的震动,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实力如此强大的灵宗,竟然无声无息的被消灭了,可以说,自从两朝战争以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么震撼的消息,很多门派都派人来长白山查看一二,只不过自己等人一直在这个偏僻的小部落里,所以才没有受到影响,而众人也比较明白,没有出去乱说什么,免得祸及自身。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走?”商芊问道。

    “我们还是走长城以内吧。”望尘提议,“长城那边是元蒙的地盘,我们过去的话,麻烦肯定多。”

    “不错。”楚寻语点点头,因为他和望尘当年都是阻击元蒙军队的中间力量,现在虽然天下大定,但是难保还有什么“故人”记仇,万一冒失的冲进去,被现了踪迹,恐怕真能惹上麻烦,所以赞同望尘,“那我们就走长城以内走,顺着汉蒙相交的边界线走,沿着长城,最后走甘肃,出嘉峪关,过玉门关,进大漠,尽量避免参与中原的门派纷争,要知道现在魔道灵宗的崩塌,会带来多大的动乱影响,这是我们无法估算的。”

    “就这么办。”众人商定以后,又聊了聊其他的事情,准备明日一早,就告辞出发,不想天渐渐黑了下来,阿文涛高兴的走进来说道:“中原的朋友们,大长老说你们明早就一定会走,所以今晚,我们举办了大大的篝火晚会,为你们送行,感谢你们封印了妖魔。”

    众人互相看一眼,只好点头笑允,已经习以为常了,既习惯了他们的热情,也习惯了大长老的未卜先知,纷纷起身出门去。

    “哦噜噜噜噜——”一声声高亢的曲调唱出了热情好客的鄂伦春族人民的真性情,威胁他们生活的妖魔被封印了,子民得到了安宁,而楚寻语也因为得到了具体的线索,所以心情大好,虽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感觉少了很多东西,但是不得不说,这是自两极之地出来以后,得到的最有力的线索了。

    “唱起来!跳起来!让我们感谢恩都力为我们带来了这些伟大的中原朋友!”阿文涛站在场地中央,一手举着兽皮鼓,一边高声喊道。

    场面上,成百上千的部落子民高举双手,各种鼓点击打声此起彼伏,围着一团高高的篝火,全都在舞动身躯,楚寻语一行人也在其中,开始人们还不习惯于清竹仙子的美貌,以为是天女的降临,但是时间长了,也就好多了。

    阿文涛兴高采烈的挤到了清竹仙子的身旁,高兴的问道:“美丽的女神,您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为我们的部族祈福。”

    清竹仙子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好的,我愿意。”

    “我真是太幸福啦……”阿文涛满脸幸福的大声疾呼,拉着清竹仙子赶紧往中间去,看得身边商芊一脸鄙夷的样子,不过好在后来也有鄂伦春族其他的男青年来邀请商芊跳舞,气氛一片活跃。

    身边有不少鄂伦春族少女围着楚寻语、慕缘和望尘,请他们唱中原歌曲,三人互相看看,很尴尬的表示并不擅长歌唱,但是架不住人多起哄,三人只好悻悻的来到中央,看着周围人声鼎沸,慕缘红着脸小声问道:“喂——野郎中,唱什么呀,我哪会唱歌呀。”

    其实楚寻语也很为难,但是看见周围全是热情洋溢的脸庞,索性心一横,将周围几人手里的兽皮鼓借来,放在周围,清清嗓子,高喊道:“各位——”

    众人循着声看去,楚寻语双手一抬,准备击鼓:“让我们——一起唱吧!”

    “在那苍茫的雪山下,有一群热情的林中民族以此为家,各种的妖魔,各种的猛兽,他们从来都不害怕,哦咿呀咿呀,让我们一起来颂扬它,一起祝福它——让我们一起来好不好?”楚寻语一边击打兽皮鼓,一边问所有人。

    “好!”所有人一片响应,全都在高声附和,“哦咿呀咿呀!”

    慕缘难以置信的看着楚寻语,嘴角肌肉抽搐了半天,结结巴巴问道:“你这是……这是什么呀,一点曲调都没有,词都是直接说出来的。”

    “你管的着嘛。”楚寻语兴高采烈的撇撇嘴,嘿嘿笑道,“也许五百年以后,就有人这么唱。”

    “瞧你得瑟的,我也会。”慕缘不甘示弱,也扯着嗓门吼道,“大家也跟我一起唱,歌颂林中好风光,我们一起来,我们一起来,我们来自遥远的南方,听见你们的召唤,让我们一起高唱美丽的家乡……”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整个部族,全都沸腾起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和鄂伦春部族的子民们辞行了,清竹仙子送楚寻语他们出门,然后也准备回净水寒月宫,众人逐一告别完之后,楚寻语、慕缘、望尘和商芊翻身骑上鄂伦春人从外面买来的马匹,笑着一挥手,转身,在朝阳的光辉下,一路向西而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 星罗万“事”(一)

    “哈哈,这里的景色真是壮观,喂——喂——喂——你们听见了吗?”慕缘兴奋的站在一座像城墙的建筑上,高声对着眼前连绵起伏的山脉喊道。

    “行了,行了,瞧你得瑟的,你就不会安静点吗?”楚寻语无奈的摇着头,示意他安静一点。

    一旁的商芊也是好奇的左顾右盼,问道:“楚师兄,这里就是长城了吗?”

    “是的。”楚寻语点点头,在马上轻轻吟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里就是千古绝唱的长城。”

    长城,这里就是蜿蜒在华夏神州大地上的一条巨龙,一个奇迹,一种象征,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关于它的历史典故,可以说如黄河之沙,数也数不尽,在君临天下第一帝——始皇帝的手中,开始成形,历朝历代的君王都要为它添砖加瓦,它就像一尊古老的守护者一样,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用那苍老而又坚实的身躯来保护华夏子女。这里的每一寸地面,都染红了千万将士的鲜血,每一块石料,都是用华夏子民的血与泪铸成的。

    修真者的五感通灵,这里的气息躲不过他们的感官,商芊嗅了嗅鼻子,有些忧伤的问道:“楚师兄,为什么这里的石头散发着一股血腥和忧伤的感觉?”

    “因为……”楚寻语也被感染,生出一股淡淡的忧愁,“这里是中华男儿流血流泪的地方。”

    说到这里,楚寻语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年两朝战争时期的一些回忆,这里,还有不远处,那个叫“北平”的旧都,是抗击元蒙军队最为惨烈的一战,不管是修真者还是普通凡人,有多少可歌可泣的将士,为了抵抗那些外来的野蛮入侵者,将自己的生命长眠在了这里,所以,偌大而又庄严的长城,谱写下了不知道多少首,高亢而又伤感的慰灵曲。

    就这样,众人一边骑着马赶路一边说话,不知不觉的,已经过了一月有余,转眼到了四月,下了长城,出了山口,便看见一座城镇,规模大不,城门口有人来人往,四人驻足不前,慕缘抬眼问道:“野郎中,这里叫个什么去处?”

    “宣府镇。”楚寻语回答,“此处属于当年旧都京师的一处偏远城镇,一共有两门,我们现在在东门,叫‘永镇门’,另一处南门叫‘承恩门’,都是比较有名号的,刚才我们出的长城口叫‘大境门’,是当年兵家必争之地,扼守南北要塞的据点,你们佛道在这里有一处山门,唤作‘云泉寺’,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在山中环境不错,你要是愿意,可以去拜访一下。”

    “相比之下,我还是愿意看看城里有什么小吃。”慕缘嘿嘿一笑。

    “你就知道吃。”商芊撇着嘴看他一眼,“看来楚师兄说的没错,慕缘师兄你就是一个长嘴师兄。”

    “胡说!你别听的蛊惑!”慕缘佯怒道。

    楚寻语笑着摇摇头,催马上前,一边走一边说道:“走吧,听说这里的涮羊肉、麻饼还有什么兴隆园的点心,都是不错,我们可以去尝尝。”

    “好,好!”慕缘兴奋异常,连忙跟上去,看的望尘和商芊无奈的笑笑。

    走进宣府镇,四人便牵马步行,在街道上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卖的吆喝声,不觉倍感亲切,于是慕缘在路边买麻饼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下老板,那个兴隆园怎么走。老板很是热情的告诉他,兴隆园是老字号,很好找的,于是为他指明了方向。然后慕缘兴高采烈的拉着楚寻语他们非要去看看。

    走了一半,慕缘也不甚了解,于是又拉住一个百姓,问道:“老乡,请问兴隆园在这附近吗?”

    那个老乡一愣,随即指着前面说道:“对,很近的,就在前面那个街口左转就是,很好找,就在‘罗星张’旁边。”

    “什……什么?”慕缘一愣,随即神采奕奕的又问,“那个什么‘罗星张’,是不是也是一家老字号的铺子?里面的东西好吃吗?”

    “什么呀。”老乡笑道,“‘罗星张’都不知道啊,看来你们是第一次来吧,是我们这里最灵验的阴阳先生,咱们整个宣府镇,谁不知道啊,得嘞,你们走着,吃完东西去请一卦,保管灵验。”

    慕缘一听是个算命先生,顿时兴趣大减,于是谢过这位百姓,继续往前面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什么玩意嘛,一个挣嘴皮子钱的,还什么‘罗星张’,以为自己能罗列天下星象吗,也不怕星星掉下来,砸他一个大跟斗。”

    众人哈哈大笑,须知算命先生这种江湖行当,多半就是那种一口灵牙咬破天,一嘴利齿吞四海的“江湖道”而已,挣的就是嘴皮子钱,套词、抽签、摸骨、察言观色样样全,在顺嘴溜两句易经八卦,财源自然滚滚来,在楚寻语他们这种真正体悟天道的修真者看来,当然是不入流的角色了。

    四人有说有笑,转过街口,就看见一座店铺,门口挂着一条大大的布招子,上书“罗星”二字,龙飞凤舞,倒是有点“怀素和尚”的意思,旁边是一家三层高的八角楼,看招牌,自然是兴隆园了,不过慕缘此时倒不是想着怎样大吃一顿,而是存心要去捉弄捉弄那所谓的半仙“罗星张”,他本生**闹,有这么好的戳穿骗局的机会,怎能放过?

    慕缘不管不顾,三步并作两步,径直走到“罗星张”的大门口,向内望去,空间不大,数丈来方,陈设还是“老三样”,各种阴阳八卦用具和一条案几,外加背后坐着一个白面书生,他正在闭目养神,但见这个白面书生一袭白衫,,脚踏云头藕花鞋,脸上棱骨分明,下巴留有一缕短短的胡须,双手修长,把玩着一个紫砂茶壶,乍一看去,倒是有几分好卖相,在这闹市之中,颇有点世外高人的感觉。

    慕缘暗自冷笑一声,正要抬腿,忽然身边的商芊拉住他,小声说道:“慕缘师兄,别这样,他一个挣钱吃饭的,咱们和他计较作甚?”

    “嘿嘿!”慕缘示意商芊安心,“妹子你就放心吧,我进去捉弄捉弄他,不会玩大的,索性这些日子无聊,今天就拿他寻个乐子,也好让他日后收敛点,别胡乱指点那些愚夫愚妇,弄出人命官司来,到时候吃罪不起。”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里面坐着的那个白面书生,正在闭目养神,忽然没来由的开口一句,“何必在门口吵吵嚷嚷呢。”

    “吆喝?”慕缘阴阳怪气的对着身边众人说道,“我还没开始呢,这小子倒先叫上板了,得,今儿个,瞧我的手段!”

    说完,就一抬腿迈进去了,殊不知,这一步跨的,竟然引出了后来的又一曲江湖异事段子……

第三百五十六章 星罗万“事”(二)

    慕缘一抬腿进得大门,看也不看,大大咧咧的往案几前一坐,一挥手便问:“先生就是那个会算卦的‘星罗张’?”

    “不才正是。”白面书生点点头,但是眼睛一直没有睁开。

    “呦。”慕缘故意问道,“先生真是天上的大罗金仙看凡尘——高高在上啊,敞开大门做生意,闭着眼睛迎客人,果然不同凡响。”

    星罗张毫不在意慕缘的讽刺,平静的答道:“客官见谅,在下目盲。”说完,就睁开眼睛,露出了两只眼白,又问,“客官要请什么机缘?”

    慕缘反问道:“那要看你会算什么了。”

    “好说。”星罗张淡淡答道,“紫微斗数、周公解梦、圆梦捉鬼、阴阳五行、姻缘看明日,乔迁点风水,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就看客官要什么了。”

    “吆喝,好大的口气啊,真是全知全能。”慕缘嘿嘿一笑,眼转一转,当下说出了让所有人差点晕倒的话,“听好了,我要算——‘姻缘’!!!”

    “什么!!!”除了星罗张,剩下三人全都回头看着他,倒吸一口冷气,嘴巴都合不上了,慕缘这小子真敢说,出家人六根清净,怎么说出‘婚嫁’二字?摆明了是来出星罗张洋相的,楚寻语暗自叹息,这算命的运气不好,怎么偏偏碰上了慕缘这个活宝。

    星罗张什么都不知道,依然平静的问道:“客官想怎么算?”

    “随便。”慕缘冷笑着回答,“摸骨、抽签、测八字或者玩龟甲,你擅长哪样?直接来,可别来套词那一路,我不会上当。”

    “客官既然是问姻缘,那就摸骨吧。”星罗张放下手里的紫砂壶,问道,“客官行吗?”

    “恩?”商芊传音问楚寻语,“楚师兄,测姻缘是摸骨吗?感觉不太靠谱,好像一般的算命先生是喜欢算八字吧。”

    楚寻语也摸不着头脑,传音回答:“嘘——别出声,反正是陪着慕缘胡闹,等会不管算准算不准,走的时候,我都会给他几个散碎银子的,不会亏待他。”

    商芊这就放心了,可是那边慕缘却大大方方的一伸手:“先生来吧。”

    星罗张伸出双手,从慕缘的头部到双手一路摸下来,慕缘感觉到这人的双手平和柔软,不似寻常市井之间,那些只会骗银子数钱的铜臭之手,难道这家伙真会点什么?算了,不管了,反正自己不会娶亲,他算破大天也不会有结果。

    摸完以后,星罗张掐指一算,良久,才放下双手,慕缘慢慢问道:“怎样?先生说说看吧。”

    “放心,你会娶的。”星罗张答。

    “哈哈!”慕缘大乐,随即故意翻脸,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道,“你这个跑江湖耍嘴皮子的老神棍,算了半天,简直就是错的离谱,不用说了,今天你算是载了,说吧,你想怎样解决?”

    “哦?我算错了吗?”星罗张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当然。”慕缘嘿嘿一笑,“你怎知道我的身份?笑话,今儿个你完了,哥儿几个,来呀,给我把这铺子砸了。”

    楚寻语在一旁看了不由得摇摇头,这算命先生,怎么一点都不像他的同行,直来直去,哪怕说出个模拟两可的答案来套套词也行,真是自己找坑跳。

    没想到星罗张丝毫不为之所动,冷笑道:“你这小娃娃知道什么,你以为你一个佛家弟子就不会有姻缘了吗?”

    “什么?不好!”所有人顿时心中一冷,包括慕缘在内,这家伙怎么知道慕缘身份的,难道是葫芦里的老仙丹——模样不济,却大有来头?不过也不像啊,这人看上去体内空灵一片,似乎不像个修真者,难道是用了什么方法掩盖了气息?楚寻语回头看向望尘,望尘也是摇了摇头,似乎也不得而知。

    慕缘临危不乱,故意歪着眼睛点头冷笑问:“呦,看不出来,阁下是哪路的朋友?不知在哪座高山望日?又在哪处深海斗蛟?”

    这两句“江湖口”是近日来在路上无聊,缠着楚寻语教他的,现在是现学现卖,意思就是问对面的这位朋友是什么来路,是“高山望日”的名门大派,还是争勇斗狠的江湖客。

    星罗张笑答:“四海客,寻洞天,纵横八荒笑看沧桑,披星戴月追日难望,点金斗敢问四方,要问明日,还请老祖函方。”

    几句话说的慕缘头晕目眩,不明所以,他是现学现卖,哪里晓得眼前这位是个正宗江湖客,眼看着压不住场面了,楚寻语心中一紧,似乎有所感,连忙上前一步,代其接下:“老祖函方,有命有相,山有老庄,卜有神亮,纵横八荒,吞吐阴阳,看黄河泥沙滚滚,哪得鲤鱼跃门?”

    星罗张似乎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另一个声音竟然能接下去,于是有意识的抬了抬头,似乎看向了楚寻语这边,继续回答:“兴周八百有周公,建汉四百推张良,龙门虽难跃,寻常百姓家,山不在高,水不在深,鲁爷门亭敢搬斧,亭侯面前试弄刀。”

    话说到这里,楚寻语暗道一声不好,这回慕缘玩大发了,真是撞上铁板一块,眼前这瞎子,竟然是中原诸子百家中——阴阳家的高人,这回真不好办,要知道,诸子百家中,阴阳家的人是最难对付的,慕缘戏弄人家半天,这场面,恐怕望尘的身份资历都难以压住场面,当下赶紧施礼问询:“不好意思了,我们路过这宣府镇,仅仅是来一游,没想到冲撞到阴阳家的朋友,还请见谅。”

    “什么?阴阳家?”所有人又是一惊,慕缘当下从座位上跳起来,怪叫道,“野郎中,你没搞错?就他?他是阴阳家的人?”

    楚寻语连连使眼色,暗自传音告诉他,刚才两个对了半天的江湖口,已经问出底细了,别再胡闹下去了,惹恼了阴阳家出来游历的门人,恐怕让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商芊看着对面的星罗张,很是好奇,因为她听说过阴阳家是和自己法家齐名的,但是他们很少露面,一直没见过;而望尘那边表情也很是尴尬,原以为让几个小辈胡闹也不过尔尔,闹僵了气氛,自己出面打个圆场就是,谁知偏偏是阴阳家的人,不管自己的身份如何,他们可不会买账的。

    众人正想着,没想到“星罗张”先开口打破气氛了,静静的说道:“怎么?这个小和尚在我这里折腾了半天,你一个半路出家的剑修小子道声谦就完事了?小和尚,来,坐下,我的卦还没算完呢,别急嘛。”

    那一刻,慕缘的脸都变了……

    (ps:今天这章正好是365章,《剑断灯灭之时》一岁啦,在这里小楚楚谢谢各位朋友的支持,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不管在故事中还是生活中,我们一起共同努力,创造出下一段美好的时光。)

第三百五十七章 星罗万“事”(三)

    阴阳家,诸子百家中最为着名的一族,“九流十家”之首,同样也是面世最少的一脉,因为他们门中弟子稀少,不像其他门派大开收徒山门,阴阳家的子弟寥寥无几,基本上可以说是“少而精”。

    自他们的开山师祖“鬼谷子”开始,千百年以来,收徒从来不多,但只要是入门弟子,基本上都是名动天下的大人物,一本《无字天书》蕴含无上天道哲理,教化出多少风流人物,有六国相印的苏秦,帮助大秦铁骑一统天下的张仪,开汉立下不世功劳的张良,还有神谋天算的诸葛孔明等等等等,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阴阳家的弟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独领风骚,所以他们拥有着辉煌的历史,基本上可以不用买其它门派的面子。

    他们门中擅长玄学,分“山、医、命、卜、相”五种,称为“玄学五术”,高深异常,眼前这盲眼的“星罗张”应该就是会其中的“卜”,其它的会不会暂时还不清楚,和当朝眼下的开国元勋刘伯温一样,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师兄弟。

    楚寻语看气氛比较尴尬,于是连忙试探性的问道:“这位朋友,我们也是和‘诚意伯’有旧的故人,可否看在他的面子上,原谅我们的无礼?”

    “诚意伯”就是刘伯温的封号,朱元璋一统天下以后,册封与他。楚寻语和望尘当年在两朝战争时期,和刘伯温打交道颇多,希望可以借此和星罗张套套近乎。

    星罗张淡淡说道:“他打他的江山,我摆我的卦摊,纵然是同门,他也管不着我,还是先让我帮你这位佛家朋友算完这一卦吧。”

    慕缘没好气的往那里一坐,故作豪气的说道:“你来吧,来文的来武的我接的住你,我倒要看看,你这跑江湖的算命先生,能拿我怎么着。”

    星罗张似笑非笑的说:“你这小和尚,倒也什么都不怕,而且听你刚才的意思,似乎还有些看不上我们这些算卦的。”

    “外面世界算卦的多了,我怎么知道你准不准,背不住是学了几句江湖口来蒙我钱的。”

    星罗张哈哈大笑,用手一指慕缘:“既如此,我们作个赌如何?”

    “怎么讲?”

    “我算准你接下来三天之内,会走背字,背运连连,霉运冲天,我们就拿这做赌,要是我算错了,愿意亲自为你更衣脱靴,砸了铺子,再也不干这行了。”

    “要是你赢了呢?”慕缘小心翼翼的问道。

    “赢了?”星罗张冷笑道,“赢了就是赢了,反正你已经背运三天,就当你在我这里胡闹的惩罚了,如何?”

    “好,一言为定。”慕缘当下大喜,和星罗张击掌为誓。

    既然作了这个赌,便要在这宣府镇里待上三天,众人出得门去,慕缘不屑的回望一眼,然后对别人说道:“我们这一闹,都忘了正经事,还是去旁边的兴隆园吃东西吧。”说完,往隔壁的铺子里抬腿便去。

    楚寻语他们也只好跟着去,不过众人也很好奇,想看看说慕缘要走三天背运,到底怎么个“走”法。四人进得兴隆园的大门,就看见里面有很多客人正在大厅里坐着,看见客来,小二连忙上来招呼,一弯腰,问道:“客官,几位?”

    “四位。”慕缘当下一甩手,就是一大锭银子丢了过去,“雅间伺候着。”

    “得嘞!二楼雅间伺候——”小二眉开眼笑,连忙引着众人上楼。

    慕缘一边上楼一边回头得意的说道:“我想过了,那个阴阳家的神棍说我要走背运,说明他看出我的生活习惯,也了解我在未来的一举一动,所以我就偏偏反其道而行,等会我就点些大鱼大肉,你们吃就是,我付钱,我就偏偏看看我是怎么走——哎呀妈呀!”话还没落音,只听得“咔嚓”一声,一块木质台阶忽然断裂,慕缘一脚踩空,在楼梯上摔了一个大跟斗。

    慌的小二连忙过去扶起他,连连道歉:“客官对不住了,我们店面因为是老字号,所以年久失修,这几日正准备请工匠来修补,没想到让您给赶上了,对不住了,你没摔着吧。”

    慕缘是修真者,一个跟斗根本无碍,但是也让他摔的颜面尽失,恼怒的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与你无关,带你的路去。”

    小二连忙引路上二楼去,看的楚寻语他们瞠目结舌,真的假的,那个星罗张怎么灵验?刚说完慕缘就应验了?商芊吐吐舌头,看着楚寻语问:“楚师兄,是真的呀,有没有这么厉害。”

    “胡说!”慕缘在前面听见了,一回头反驳道:“分明就是巧合。”

    上得二楼,小二正欲引路,忽然慕缘一摆手,喝道:“慢!我自己选!”他心里暗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那星罗张都看见了,自己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于是看着面目的门饰,眼睛一闭,随便一指,“就它了。”

    “这……”小二一愣,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慕缘毫不在意,直接推门而入,看见里面明窗净几,于是当中坐下,说道:“小二,来……”

    又是“咔嚓!”一声碎裂响,慕缘坐的凳子竟然断了一条腿,自己又一次摔了一个大跟斗,小二慌忙过来解释:“客官,客官,这间也是要修葺的,时间太长了。”

    慕缘阴着脸站起来,低头沉思一会,觉得不对,于是对小二说:“小二,你带路选个好的,我不挑了。”

    小二看慕缘面色不善,赶紧带着他们去了另一间装饰一新的房间,慕缘特地试了试凳子,完好无损,于是点点头坐下,张开便喊:“小二,来一碗牛肉面。”

    “对不起……客官,没有!”小二有些为难的说道。

    “什么?”慕缘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面大江南北都有,你们这老字号竟然没有?”

    “平常有,今天没有,因为今天一大早李屠夫他们家出了白事,所以奔丧去了,一应荤食都没有。”小二搓着手,赶紧赔笑脸解释。

    “那就随便来个麻饼,在来碗茶吧。”慕缘烦心的摆摆手。

    “这个……”小二遗憾的说道,“客官,今天没有荤食,所以一大早来的客人都点的素品,供不应求了,麻饼只有昨天剩的半个,茶嘛,还剩点茶叶沫子,要不给您沏一杯?”

    “什么?”慕缘勃然大怒,“你们开的什么店,要什么没有什么,你们简直是在开玩笑……”

    楚寻语他们面面相觑,慕缘这点儿真叫背,忽然慕缘一拍后脑勺,怪叫一声糟了,然后撒腿就往楼下跑,众人不明所以,赶紧跟上去。

    过不了多时,四人又回到了星罗张铺子的门口,可是铺子已经关了,门口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家中遇喜,暂时歇业,三日后重开。”

    慕缘气的一把撕下纸条,没想到浆糊还没有干,弄的自己一手,他气恼的一边在门上蹭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明白了,这老神棍,摆明了这三天就是要看我热闹啊……”

第三百五十八章 星罗万“事”(四)

    眼下是阳春三月,可是慕缘的心却像冬日一样寒冷,因为这几日可以说是慕缘人生当中最为难忘的日子,短短的两日,据不完全统计,一共被狗咬了十五次;被地痞流氓找茬八次;被误认为是窃贼拉进衙门开堂公审两次;最为夸张的是,昨天夜里,走在大街上,被二楼泼下的洗脚水湿了一身……种种光辉战绩,说明了慕缘这两日实在是“点背”到家了。

    可是星罗张似乎已经算准了慕缘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打算露面,要不是楚寻语他们拦的及时,估计暴跳如雷的慕缘已经用法术轰掉他的铺子了,现在,是第三天,楚寻语他们拉着慕缘一路“千难万险”的来到了郊外的河边,这里人迹罕至,相信应该不会在怎么倒霉。

    商芊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慕缘,竟然鬼使神差的掉进了河里,正在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岸上爬,不由的担心起来:“楚师兄,能不能想想办法,这样下去,我估计慕缘师兄还没到三天的期限,自己就先精神崩溃了。”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我也无计可施,星罗张的手段很高明,我前思后想,应该是那日帮慕缘摸骨的时候下的暗手,望尘前辈,你看你能解开吗?”

    望尘也表示很为难,直接摊开双手:“很难办到,你们也看见,星罗张用了一种阴阳家的大神通,短短的三天时间,瞒过了天道,强行修改了慕缘的天理命格,我们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贸然出手,恐怕会适得其反,给慕缘日后的命运造成更大的危害。”

    此时的慕缘小腿又卡在了河滩上的石头缝里,正在卖力的往外拔,看的三人又好气又好笑,谁让他这么胡闹,这回撞上铁板了吧。就这样,在慕缘痛心疾首的挣扎中,又过去一天,期间,他又添上了数笔光辉战绩,例如碰掉蜂窝两个,被蜜蜂追的天上地下到处跑;又踩到马粪三次;以及跌跌滚滚数十跤;此外还有等等等等……

    终于在慕缘快崩溃的时候,第三天的正午到了,慕缘抬头看看日阳,心中无比轻松的泄了一口气,然后咬牙切齿的站起来,恨恨的说道:“星罗张,你死定了……”说完,一闪身人就消失不见,楚寻语他们大惊,连忙纵身跟上。

    转眼之间,四人就站在了星罗张的铺子门口,果然,此时的店们已经打开,星罗张坐在里面还是老样子,静静的捧着那把紫砂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慕缘气的哇哇大叫,直接冲进去,要和星罗张拼命,慌的三人连忙上去拽住他。

    星罗张淡淡开口问道:“怎么,小和尚,你还没有学乖吗?要不要再玩一次?”

    慕缘脸色一变,往案几前面的椅子上一坐,恨恨的说道:“老神棍,你狠,你赢了,愿赌服输,我认了。”

    “恩……”星罗张微微点头,“这就对了,不枉我费了那么大的心机要留住你们。”

    “留住我们?”楚寻语一愣,奇怪的问道,“留住我们作甚?”

    星罗张回答:“有事情需要你们的帮助。”

    “哈哈!”慕缘乐的当场就蹦起来,指着星罗张的鼻子大叫道:“我就知道,你个老奸巨猾的神棍有事瞒着我们,你也好意思开口?恩?这几天把我害苦了,这回我要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恩?你说有几只眼呢?”星罗张语气忽然一冷,“小和尚,那我们就玩到底。”

    慕缘顿时又回想起这几日的窘境,顿时老实了许多,坐下冷冷说:“好吧,你想怎样?找茬打架我奉陪。”

    星罗张懒得理会他,而是抬起脸,对着楚寻语说:“我自从第一次见到你脖子上的玉佩,我就知道我等到你们了。”

    “恩?”楚寻语一愣,用手拿出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奇怪的说道,“这是我放在衣服里的,你怎么能见到?你不是……”说到这里,楚寻语语气一滞,怕说盲人不礼貌。

    “没关系。”星罗张忽然睁开双眼,露出一片眼白,然后没来由的眼珠往下一转,竟然露出了正常的瞳孔,带着点点得意的笑道,“我是骗人的。”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四人无疑都差点晕倒,慕缘真是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用手瞎比划的嘲讽他:“好……好……好啊,怎么说,你也是修真者,竟然玩这种不入流的把戏。”

    “没办法。”星罗张嘿嘿一笑,用手把下巴那一缕小小的胡须悄悄的揭开一半,“这样的卖相,才会有人来算命。”这回慕缘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四人也一起瞠目结舌,看到这一幕,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想。

    “好了,言归正传。”星罗张平静如故的表情又回到脸上,站起身来,走到店门口,便关上了大门,还不忘记挂上“打样”的水牌。

    大门一关上,店里的光线顿时暗了许多,楚寻语戒备的问道:“你想如何?我这玉仅仅是普通的玉佩,是家人在市井之中给我买的,我想你找错人了”

    “没错,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找的就是你这块市井之玉。”星罗张丝毫不意外,点点头,仰头喝了一口壶中的茶水,然后将那把紫砂壶往桌上一放,忽然众人眼前一花,在把眼一看,竟然发现身边的景象全变了,站在另一个屋子内,摆设也大不相同,简陋了许多。

    星罗张此时才重新打开房门,外面的景象也彻底变了,似乎是在山顶上,众人随着星罗张的背影出得门去,从高处向下看,隐隐看见有城镇的模样。

    楚寻语一愣,随即奇道:“宣府镇?我们在城外的山上?”

    “是的。”星罗张点点头,用手一指北方,“那里就是你们刚来时的长城,山脚下就是宣府镇,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然后星罗张随意找了门口的一块石头,坐上去,左手摸出了一支烟杆,右手一挥,便着了,深深的吸上一口,在吐出来,缓缓的说:“接下来,我们说说明晚的事情布置。”

    “等等……”慕缘歪着眼睛冷笑着打断了他,“笑话,谁说要帮你?记住你这是在求我们,而我们可不愿意为了你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搅进什么麻烦事中。”

    星罗张淡淡的吐出一个烟圈在空中,用手轻轻一碰,便消散在空中了,他转过头,在阳光下,静静的说道:“不好意思,你们已经身在其中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星罗万“事”(五)

    时间过的总是很快,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快日落了,在一片金黄色的余辉中,星罗张拿着烟杆站起来,扯掉下巴上的假胡子,放进怀里,便往屋内走,楚寻语忽然发现没有胡子的星罗张其实面相也挺好看的,最为特别的是,自己似乎还有点面熟。

    星罗张感受到了楚寻语的目光,便回头来问:“怎么?”

    “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熟?”楚寻语尴尬的笑笑,“也许是我多心了,不过我可不是为了和你们阴阳家套近乎,因为我从来没去过阴阳家。”

    “呵呵,是吗。”星罗张意味深长的笑笑,转头便走。

    “喂!你别走啊,还没说清楚怎么回事呢。”慕缘可不管那么多,着急忙慌的上前喊道,“老神棍,你先说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我们已经在其中了?”

    星罗张并不理会他,而是在屋子内清空中间的桌椅板凳,然后拿出一支足足有四尺多长的古怪毛笔和一支竹筒,竹筒顶端贴着封条,揭开以后,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墨臭味,熏的众人直皱眉,慕缘靠在门框上,冷嘲热讽的说道:“呦,老神棍,你不是说你自己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嘛,那么这几年跑江湖应该赚了不少钱吧,怎么连个好墨水都买不起?”

    众人满以为星罗张会毫不留情的反驳慕缘,没想到星罗张身形一顿,随即自嘲的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人可以包罗天下万事呢。”说完,将那长长的毛笔插进竹筒内,靠在一边,对着众人说道:“现在只有两条路,第一,你们和我一起留下来,解决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大家合力,是最好的结果呢。”

    “要是不呢?”慕缘抬着眉毛故意问道。

    “那就是第二条路,我和宣府镇的所有百姓一起,在明晚,一同迎接死亡。”星罗站淡淡说道。

    “你吓唬我们?”慕缘可不相信。

    “信不信随你。”星罗张手一指门外,“下山的路就在你们眼前,你们要是不信,自己离去便是。”

    看样子星罗张并不准备说出具体情况,于是望尘此时终于有了举动,势必要用修为来压一压场面,免得众人被动,于是气势一下张开,分神期的修为顿时显露无疑,静静的看着星罗张说:“阴阳家的朋友,说出实话吧。”

    星罗张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望尘,嘲讽的反问一句:“要是不说呢?”说完,顿时周身上下也显现出分神期的修为气势,不仅是楚寻语他们,就连望尘自己也颇感意外,没想到这家伙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看着气氛有些尴尬,星罗张便对大家说:“不是我不告诉你们,明晚很重要,我死不足惜,但事关宣府镇千万百姓的生命,原以为事情不会有转机了,没想到遇见了你们,看来那渺茫的天道果然没有舍弃我,你们到屋外站着,我要画个法阵,估计你们应该能猜出一二来。”

    众人无奈,只好退出屋外,眼见着星罗张用那只长的惊人的毛笔蘸着一股黏稠的墨水,在木屋中间画起了阵法,四人便在外面一起商议起来。

    慕缘很严肃的问起楚寻语脖子上玉佩的来历,不得隐瞒,因为当年自己小时候认识楚寻语的时候,他的脖子上就有了,甚至去两极之地的时候,他也带着,所以慕缘猜测是不是什么很有来历的法宝或者物件,让别人注意。可惜楚寻语当场就予以否定,说出了它一段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来历了。

    这块玉佩是自己的姐姐,也就是思燕买给他的,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小到自己的记忆都很模糊的那个年代,那天是元宵节,夜晚的金陵城很热闹,街上到处都是人来人往,姐姐抱着自己和家人被人流挤散了,到了夫子庙一带,但是思燕也不着急,毕竟是修真者,想找到家人很容易,所以就没急着回到父母身边,而是就地在路边看看周围的热闹,有杂耍,有小吃,也有卖小玩意儿的。

    就是那会,姐姐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下了这块玉佩,上面的花纹是当时请旁边的雕刻摊上工匠刻的,那个工匠也是个盲人,听说手艺非凡,当时排队的人很多,轮到姐姐和自己的时候,姐姐就让那工匠刻上了自己所形容的图案,其实就是药王府的家徽而已,一般人不知道,但是修真界都认识,这也就是为什么两极之地的那个强者看见了玉佩以后,当场就认出了楚寻语身家的原因,实在没有什么特殊的。

    “没了?”慕缘听了半天,不相信的问道。

    “没了。”楚寻语回答。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楚寻语索性拿下脖子上的玉佩,递到众人眼前,“不信你们看嘛,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你们也不想想,当年我被发配到两极之地的时候,身上所有关于修真者的东西都被没收了,唯独慕缘你给的那些食物和我脖子上的玉佩被允许带着,为什么?就因为全都是普通的物件,所以没被摘除。”

    慕缘拿过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确实如同楚寻语所说,丝毫没有什么惊人的地方,材料很一般,就是普通的玉石而,成色在寻常的市井之间,最多勉强算的上中上流货色,也仅仅是勉强算罢了,雕刻的手艺还算凑活,花纹嘛,自然就是药王府的家徽了。

    “这人有病。”慕缘手指着正在屋里一手拿油灯一手画法阵的星罗张说道,然后问问看望尘的意思,“前辈,你对此事如何看?要不然就是这老神棍旱烟抽多了,迷了心窍,要不然就是有什么鲜为人知的事情在瞒着我们。”

    望尘摇摇头,感叹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在看看吧,毕竟我们不能拿山下的千万百姓生命儿戏。”说完,便带头朝木屋走去,想看看星罗张的法阵画的如何了。

    众人来到门口,看见地上的法阵,当场全都吓了一跳……

第三百六十章 星罗万“事”(六)

    “这是……”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因为他们看见了小小的木屋之内,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符文,地面上、墙壁上、天花板上,全都是,慕缘和商芊不明所以,对阵法认识不深,所以看向了楚寻语和望尘,望尘愣愣的看了很久,转头疑惑的问道:“楚小友,这难道是……”

    “不会错的。”楚寻语咬着牙点点头,看向中间正在弯腰书画的星罗张,降低了声音,艰难的问:“这是‘星落五丈原’,星罗张前辈,你到底想干什么?”

    星落五丈原,这是一个在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阵法,也是阴阳家绝世秘法之一,很少有人会,也很少有人看过,之所以望尘和楚寻语能猜出个大概,那是因为这个阵法的背后有一段悲伤而又著名的典故。

    这个阵法出自阴阳家的高人,一代神谋天算的诸葛孔明,在诸葛亮生命的最后一刻,在“五丈原”这个地方,布下此阵,想要问天再借阳寿,结果被天生逆骨的叛将魏延打断,最后遗憾的命陨当场。而当时用的那个阵法并不是单一的常规法阵,而是由数百个玄妙之极的小阵法拼合而成。

    要知道,时间与空间的阵法是难度最高的,多少大神通者也仅仅会那么点点而已,而此阵有数百个这样精妙玄奥之极的法阵组成,并且要求所有阵法彼此之间都互相映衬、互相契合,恐怕除了当年一代神谋天算的诸葛孔明能想出来以外,天下再无二人了。

    这个多重复杂的阵法,因为诸葛亮的离世而被人记住,在那个充满萧瑟秋风的季节,人们就叫它“星落五丈原”,既是一种纪念,也是对此阵的运转条件一种说明。此阵周密详细,全都压缩在小小的五丈方圆之内,而且与孔明身殒之地“五丈原”相似吻合;此外,内容上此阵却庞大无比,所以运转起来,不是人类所能完成,一定需要借助上天的星辰之力。当年的诸葛孔明施展之时,正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七星连珠”之际,所以他点燃了“七星灵灯”,虽然被魏延弄的功亏一篑,但是这样的壮举,让世人都记住了那一天,不得不佩服孔明的谋天之才,而后人,能领悟此阵精髓的不过寥寥,楚寻语和望尘都是在典籍中听闻过,从未见过,现在见到星罗张画出了百十个时间与空间的法阵,顿时就想到了这个“星落五丈原”。

    想到这里,楚寻语忽然想起什么,不相信的问道:“不管你要干什么,星罗张前辈,你恐怕都发动不了这个阵法,今天可不是什么千年难遇的‘七星连珠’之日,你如何运转?想靠我们几人的话,无异于痴人说梦。”

    星罗张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子,回头笑道:“别忘记我的名号,年轻人。”

    楚寻语就知道,他的名号和此阵的名字相似,绝对不是巧合,必然有后手,但是他很难想象的到,就算阴阳家的人在怎么高明,也不可能逆转星辰。

    众人正思量着,忽然商芊回望门外的星空之上,觉得奇怪,便开口问道:“今晚明明是月明星稀,为何天边有一朵乌云?”

    楚寻语他们寻声望去,确实天边有一朵黑漆漆的乌云,但是头顶上明月当空,这样的天象真是奇怪,慕缘看了一会,疑惑的问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那朵乌云似乎在向这便移动?”

    望尘忽心念然一动,表情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推搡众人一把,喊道:“不好!有魔道高人来袭,修为之高,绝对不亚于我,你们快躲!”

    所有人吃了一惊,连忙退回屋内,可星罗张却像没听见一样,还是在画自己的法阵,天边那朵乌云来势极快,在众人退后几步时间中,就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头顶上,这时才看的清楚,哪里是乌云,分明是一团漆黑如墨的魔气,那团庞大的魔气无声无息的翻滚着延伸到众人眼前,化作了一个仪表堂堂的大汉,让所有人心惊肉跳。

    没想到那魔道汉子却生的一副好面相,长的好生勇猛,身躯凌凌,相貌堂堂,一双圆目像明月,两道剑眉似流星,满头短发,虎背熊腰,气势惊人,身穿西域皮褂,外套绸缎披风,脚踏牛皮短靴,左边腰上随意的挂着两把镔铁烂银长刀,刀柄处,都刻有一只活灵活现的顽童狮子头。

    看见来人一副西域刀客的打扮,所有人都不清楚他的来历,但是都知道,此人绝对不是个善茬。望尘表情也是严肃之极,平静的说:“朋友,通名。”

    来人看了一眼望尘,似乎没想到还有和自己一样修为的陌生高人站在这里,听见问话,也不回答,但见额头上一个大大的“恶”字一闪而过,楚寻语当下失声叫道:“大漠双狮!你是‘恶己宗’的大漠双狮——惊逐水?”

    “什么?”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全都望向了那人,震撼无比,慕缘回头看着楚寻语,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没弄错?他……他就是‘惊逐水’?”

    惊逐水是何许人也?为何让所有人错愕?那还要从他的师门说起,他的师门就是当世魔道四魔四宗之一的“恶己宗”,恶己宗在西域大漠一代,地处偏远蛮荒之地,每一位弟子的成长经历都伴随着大漠与野兽,通过近乎自残的方式来增强自己;他们内部管理松散,并没有什么统一的门规铁律,掌门只不过是中原人的叫法,他们叫自己的领袖为“掌马头”;他们的门风也是出了名的率性而为,所以门下弟子也是良莠参差不齐,行善行恶,随意杀伐,久而久之,江湖上称呼他们为“恶己宗”。

    惊逐水就出生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从小就善于和残暴的自然天气与野兽搏斗,自当年刀魂者以后,江湖上从刀者不过寥寥,而惊逐水就是其中之一,和楚寻语都算是武修者的行列,只不过是刀、剑两路。此人行为作风还算正派,一双镔铁烂银刀,两只锦绣狮子头,曾经千里走单骑,追杀渤海剑派的悬赏叛徒,又力斩曾经为祸东南沿海的水妖,还保护过青城派掌门的女儿,等等等等,通过他在江湖上各种各样嫉恶如仇的表现,名扬一时,在分神期的修士中,名气比天机阁的望尘小不了多少。

    楚寻语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此人在两朝战争时期,曾经领导过一只游牧名族的部队,都是来自于西域的各种异人,在元蒙老巢的后方打游击战。虽未谋面,但是楚寻语听过他的英雄事迹,相传被二十余位元蒙**师布下天罗地网围剿,他两把寒刀,一声狮吼,当场斩杀八位,重伤五人,最后负伤而退,端的是浑身是胆、铁骨铮铮的硬汉子。

    在看眼前,惊逐水扫了一眼众人,便望向了里面正在弯腰画法阵的星罗张,用沉着的口吻问:“你以为找了几个朋友来,就能解决当年的事情了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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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断灯灭之时介绍:
一盏灯一段缘 一把剑一场梦 故事,描写的是元明战乱年间,一名下山历练的年轻人,无意中卷入一场纷争,因为一盏灯,爱人死于己手,无奈天道难测,寻找背后种种原因…… 正是伤心总在断情际,剑断必是灯灭时剑断灯灭之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断灯灭之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断灯灭之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