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二章 柳泉密境(十二)
“唯今之计,也别无他法,只有强行过去将合盖盖上,然后密封锁好。”墨城无奈的说道,“只有这条路,没有别的方法了。”
“好吧,虽然这是一条很危险的路。”楚寻语点点头。
“有没有什么能避免被它影响的方法?”慕缘很是担心楚寻语会被影响。
“那还不简单,你一板砖把自己拍傻不就得了,到时候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真相’的威力再大,也对你毫无作用。”疯乞丐在旁边摇着手,嘻嘻哈哈的调侃他。
“你滚蛋。”慕缘气恼的说道,“到现在也没个正形,别忘记,你可是第一个被影响的人,到时候第一个出问题的就是你。”
“放心,谁都不会被影响。”楚寻语自信的说道,“等会我们集中在一起走,‘真相’的威力再大,我们也不可能同一时间中招、,必定有先有后,到时候我们一定要互相拍击对方的身体,让彼此互相清醒过来。”
“这倒是个办法。”疯乞丐眼珠一转,狡猾的对慕缘说道,“小秃驴,等会我们站一块哈,中招以后,我就狠狠的给你一记大耳光,一定让你痛彻心扉的醒过来,哈哈哈哈……咦?我怎么全说出来了?”说完气恼的一跺脚,又中“真相”的圈套了,什么坏主意都憋不住。
“哼哼……”慕缘白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还没过去呢,就说实话了,你放心,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等会你要是中招了,我就一脚飞过去,你就等着屁股变成大馒头吧。”
“好了,有劲留着等会使吧,我们出发。”楚寻语一抖长剑,率先走了出去。
这么一小段路也没有多远,不过众人依然提心吊胆,慢慢的朝水潭中央走去,生怕出什么意外,只能听见头顶上的水声,“滴答”、“滴答”往下落,心都提到嗓子眼,正走到一半,忽生意外!
“哈哈!”忽然常昊指着身边的地面得意的大笑。
“怎么了?”众人不禁奇怪,都低头看去,结果除了泥巴还是泥巴,什么都没有,疯乞丐好生奇怪,疑惑的问道:“我说你小子,看见了什么?这么高兴?”
“我封印住它了!我封印住它了……师叔快看……我封印住它了……哈哈哈哈……”常昊发疯似的蹲在地上,用两只手猛刨地面上的泥巴,袖口全是黑泥。
“不好!”墨城当下就明白,这是被“真相”所害,上去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大吼一句,“你小子清醒点!”
“恩?”常昊捂着红肿的腮帮子,疑惑的抬起头,看看四周,问道,“师叔,你打我作甚,我可是封印住它了。”
“你自己看看你的手。”
“恩?啊?”常昊低下头,发现自己手里捧着的全是泥巴,这才醒悟过来,感叹道,“好厉害,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小心些。”墨城感慨万分,“要心无杂念,仿佛就是散步一般,心理什么都不要想,否则就会被它所影响,走到近前以后,在忽然下手,盖上盖子,就像我这样,闲庭信步一般,像我这样……像走在花园里一样……”说着说着,墨城自己也失去了控制,就这么慢慢悠悠的朝反方向走去。
“师叔!”常昊和常天顿时大吃一惊,怎么话还没落音,他自己怎么也被感染了内心世界。
常昊捂着腮帮子,正要挣扎着站起来,结果旁边的常天早就冲了过去,他辈分低,不敢打墨城,就这么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袖,喊道:“师叔、师叔,醒醒,我是常天啊。”
可是光用嘴巴喊有什么用?墨城依然不管不顾,就这么傻傻的朝来时的路走过去,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了。
“师叔、师叔!快醒来啊。”常天焦急万分,对着身后众人大喊,“你们快来帮忙啊,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你们都没良心吗?师叔平时对你这么好,你们就知道傻看吗?快来啊!”然后转头看着墨城,一下跪倒在地,小声的哭泣起来,“都是我没用……我没救下师叔……都是我没用……我害死了师叔你啊……我对不起墨家的同族子弟啊……小时候我就说过,墨家的人是最强的,我一直很想去墨家看看,可是除了你,我谁也不认识,我无能啊……”
“真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慕缘都看傻了,“至于吗,还没死人呢,不就是往回走了几步,他怎么就哭成这模样了?”
“这你还看不出来吗?”楚寻语摇摇头,“这种内心世界是彼此相互沟通的,‘真相’可以使之互相传染,就像瘟疫一样,他们现在都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师叔!”常昊爬起来,大叫一声,就要往那边冲,去救人。
“你给我回来!”楚寻语一把拉住常昊的衣领,往回一扯。
“你干什么?”常昊十分愤怒。
“你急什么东西!”楚寻语把他的脸强行掰过来,对着水潭中间喝道,“你冷静点,他们不过就是一个在散步,一个在痛哭而已,还不至于出什么生命危险,现在你去了,充其量就是再多增加一个受害者而已,还是想想眼前的事情,赶紧去关闭上那个盒子,我们这里只有你还会使用密法对槽了,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事。”
常昊转念一想,确实,不过就是一个在原地乱走,一个在失声痛哭而已,根本没什么事,等会关了盒子在回来救他们便是,于是看看墨城和常天,又回头看看水潭中央,咬咬牙,说道:“快走,时间不多了。”
“这就对了。”疯乞丐满意的点点头,“我们直接冲过去,不能在慢慢走了,拖的时间越久越可怕。”
“好,用跑的。”楚寻语带头第一个就往前冲,身后几人一起跟了过去。
疯乞丐没跑几步,借着火把的光亮看见常昊肿着的腮帮子,还不忘记调侃他几句:“我说这位小兄弟,你师叔可真用力,这招我本来是想打小秃驴的,没想到给你抢先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倍感提神?想当年,我师傅就用这招打了我……只可惜,他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为什么,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师傅你为什么要走?那天徒儿可从来没有后退过啊……”说着说着,一屁股坐在原地,双眼充满了落寞和悲伤,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寂……
“好嘛,又来一个!”慕缘一回头,看见疯乞丐这个样子,顿时头都大了,“这在开什么玩笑?”
楚寻语咬着牙说道:“别磨蹭了,没时间管他了,我们快走,已经到水潭边了。”
这不,楚寻语几人已经跑到了水潭边,这才看清楚,水潭其实面积不大,也就数丈范围,水也不深,刚过膝盖,清澈见底,已经能看清楚水潭中央的东西了,只见凸出一个平台,有一个一尺大小的盒子,青苔锈迹掩盖了上面原本刻着的符文,盖子是打开的,就这么静静的放在那里,台子边还有一具遗骸,扑倒在旁,手指似乎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摸到盒子了。
“等等!”常昊忽然叫了起来。
“等什么,没时间了。”
“等等,听我说,这很重要,时间很紧。”常昊拿出密法对槽,对众人身边仅有的望尘、楚寻语、慕缘三人说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万一我要是也不行了,你们就拿着它过去,做法很简单,直接合上盖子,顶端就会出现一个方孔,和我这个密法对槽一模一样,插进去往左边转三圈,往右转两圈就行了,就这么简单,记住了吗?”
“好的,赶紧走。”楚寻语拉着他就往水里一跳,结果没想打这水意外的冰冷,冻的人只打哆嗦。
“赶紧走,就差这么十来步了。”楚寻语回头大喊。
望尘此时脸色也变的极为严肃,因为他心里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再回头,不合上盖子,谁都走不了,所以也大步流星的和慕缘一起跳入水中。
刚走一两步,就发现池底全是淤泥,被众人一踩,潭水顿时变得浑浊,常昊一下没站稳,当场摔到了水里,望尘一看,连忙伸手扶他,刚刚触碰到他的衣角,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顿时暗道一声不好。
望尘毕竟修为最高,经验丰富,当机立断,丢掉火把,一把夺过常昊手里的密法对槽,就迅速的对着身前的楚寻语和慕缘后背一推,将两人推的远远的,然后立刻将密法对槽丢过去。
“前辈,你干什么?”楚寻语和慕缘淬不及防之下,被推的往前一跄,慕缘吃惊的回头询问。
结果就看见望尘表情痛苦不堪的跪在水里,一手捂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快去……我……我也被……被传染了……就……拜托……摆脱你们两位了……咦?这就是我吗?呵呵,可笑、可笑,天才?天才是说我吗?天才的光辉之下,其实我已经多年修为停滞不前了,为什么要说我是天才?天纵之才的光辉中,笼罩着多少无奈?你们知道吗?对,你们不知道……”望尘就这么低头看着水里的倒影,鼻尖离水面不过一寸,痛苦的自嘲起来。
“哇……我要淹死了……快救我……我再也不去河边捞鱼了,师傅救我啊……”身边的常昊居然坐在水里,双手拍打着水花,一副天真小孩的模样。
“这……”慕缘这回真的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连望尘前辈都……“
“别说了。”楚寻语低头看看手里的密法对槽,一转头,发现盒子离自己不过四五步远,旁边那具骷髅遗骸都已经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我们快走,不远了,顶住!”
“好!”慕缘拉着楚寻语就往前跑,一下来到近前,把头伸了过去,当看清楚盒子里东西的时候,顿时大吃一惊,“这是……”
“怎么会这样!”楚寻语也看见盒子里的东西了,当场脑袋就“轰……”的一声炸开了,原来,盒子里放的,竟然是自己当年的妻子,萧萧的人头……
第两百零三章 柳泉密境(十三)
楚寻语傻傻的看着盒子里萧萧的人头,就这么傻傻的看着,表情都凝固了,那一瞬间,似乎连自己脉搏的声音都能听见,“这是怎么了?到底是……”
还是那样的面孔,清秀的五官,碧玉雕莲的发簪,那还是自己给她在西湖边买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静静的躺在这里,紧闭着双眼,还有一滴泪水晶莹的划过脸庞。
“嘶……”楚寻语倒吸一口冷气,闭上眼睛,一丝痛苦的神色闪过面目,然后睁开眼睛笑道,“不好意思,还差那么一点,剑修者可不是这么好蛊惑的。”
原来楚寻语将自己的长剑刺进了自己的小腿,用剧烈的疼痛感使自己清醒过来,这时候再看盒子里,哪里有什么萧萧的人头,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机关木偶,圆圆的大头,上面刻画着简单的五官,正在朝自己咧开嘴微笑呢,只不过这个不过一寸的小木偶,全身都被盒子里伸出的机关锁给锁住了,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楚寻语冷然说道,随后去叫慕缘,“八戒、八戒,快拿钥匙来,咦?你也……”
原来慕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中招了,靠着石台坐下,把怀里的铜钱掏出来放在地上,小声的数道:“一枚……两枚……三枚……”
“八戒,快醒醒!”楚寻语皱着眉头想叫醒他,而是似乎毫无作用,而自己因为刺伤了自己的小腿,灵气又无法运行,所以一时间痛疼万分,不好动弹,“岂有此理,怎么都?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楚寻语将长剑拔出伤口,靠在一边,用手扶着石台,慢慢弯下腰,捡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密法对槽,然后放在石台上,自己再用双手将身体撑起来,艰难的拿起钥匙,伸手就要关盒子。
“恩?”楚寻语一愣,因为他似乎看见盒子里的小人对自己挤眉弄眼,似乎要说什么,于是本能的低头一看,“不好!”低头的一瞬间,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随后赶紧抬头,结果发现自己居然站在妙真观中,天空中一片晴朗,风和日丽的样子,当下一头冷汗,暗道却是糟糕了,现在被“真相”所乘,手里没有长剑,不能再用疼痛刺醒自己,恐怕就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等等,不对!”楚寻语发现了问题,历来只听说“真相”可以影响人的内心世界,但是都是从人类真实的遭遇出发,可从来没听说过它能制造幻境,眼前的这一切很明显不是真的,也不是自己的内心世界,能够无声无息制造这样的幻境,恐怕就只有戮梦门的高手来了,可是也不对,这里已经被柳泉雨君做过手脚,别说一般的高手,就是恍梦老人亲自来了,恐怕也会变成一个凡人,所以,被人埋伏的可能性不大,那么,这里究竟是哪?
楚寻语疑惑连连,发现腿上的伤也没有了,一狠心,索性探个究竟出来,否则也出不去。正在思索着,忽然有人影出现,举目一看,原来是妙真观的一群女弟子,有说有笑的过来了,自己虽然知道这都是假的,但还是主动上去和她们打招呼,希望能问什么,不想这群女弟子自顾自的,说笑着从楚寻语眼前过去,表情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声音也听不见,光看着嘴形在动,丰富的经验顿时让自己明白,原来她们是看不见自己的。
当楚寻语还在想这到底是哪里的时候,忽然大殿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平静的眼神,一缕发梢划过眼前,紫色的衣着随风漂亮,轻轻的走到阶梯之下,这时候,刚刚过去的女弟子,都过去向她行礼,那女子摇了摇手,让众弟子起身,自己也远去了。
“是她?”楚寻语发现,那紫衣女子的手腕上,有一串紫藤花的手链,这就是传说中的“柳泉雨君”。
这下终于找到正主了,楚寻语也不停顿,立刻跟了上去,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柳泉雨君不紧不慢的走着,一会停下,收拾收拾路边的花草,一边和过往的女弟子打招呼,不过很奇怪,似乎所有人都在向她祝贺什么,楚寻语推测,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是渡过天劫了,来往的人都在向她表示恭贺。
紧跟着柳泉雨君来到了她的住处,发现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真相”,只看见柳泉雨君拿出了那个装有“真相”的封印盒,静静的抚摸了很久,然后轻轻的放在下面厅堂的柜子里,这让楚寻语很不解,难道她不知道这是个很危险的东西吗?
刚放好没多久,就看见有人进来,进来的是一位仪态端庄的中年女人,还牵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娃,那个小女娃一蹦一跳的跑到柳泉雨君近前,楚寻语眼尖,发现了她也有一串白兰花手链,赫然就是当年的菁华露君。
柳泉雨君很亲切的抱起她,一边给她静静的梳着头发,一边和中年女人说些什么,这一问一答就很有意思了,一开始还好,过了一会,把小时候的菁华露君支开,随后两人竟然争吵起来,可是听不见声音,不知道她们吵些什么,着实让人着急,最后那个中年女子摔门而去,留下柳泉雨君一人默默的流泪。
楚寻语就站在她身边,想说些什么安慰安慰她,可惜,谁也听不见,就这么干看着。就这样,这些无声的画面不断的变化,柳泉雨君用一个内部刻满符文的大食盒装进了“真相”的封印盒,然后提着它,走过了一个又一个门内地方,和很多人都见过面,甚至交谈过。
终于有了重大发现,原来这柳泉雨君不是不知道“真相”是什么,而是她早就知道了,一直提着它四处走动,在渡过天劫又不愿意飞升的那段日子里,就靠着它,似乎柳泉雨君听见了很多人内心的实话,也许她不想带着什么遗憾走吧。
结果当然很不好,楚寻语明显的发现,虽然柳泉雨君表面上不说,但是内心其实很伤心,每晚都躲在被子里微微啜泣,和人交谈时,听见了别人的心里话,估计应该是对她的看法吧,每次说到激烈处,柳泉雨君藏在背后的小手都紧紧的捏成一团,估计应该很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泉雨君又一次出了门,不过她没有带上“真相”,而是一个人来到了山崖边,掩面而泣,看的楚寻语心都碎了,来到她身边,轻轻的说:“走就走吧,何必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呢?当你渡过天劫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就已经容不下你了。”虽然知道她听不见,但还是说出口了。
正在这时,忽生异变,楚寻语的“老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背后,还是一样的黑色斗篷,还是一样的感觉,只不过,手里,赫然提着一盏黑色宫灯。
那一刻,楚寻语怒火冲天,虽然知道这都是假的,但还是握紧了双拳,牙根都咬碎了,恨不得冲上前,一把撕开他的斗篷,看个明白,然后将他挫骨扬灰,以泄愤怒。
那黑衣人的到来,让柳泉雨君显然很诧异,她站直身子,全身警戒的在询问什么,似乎并不认识此人,而黑衣人默默的站在那里,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柳泉雨君的表情从警戒变成了疑惑,又变成了惊讶,最后竟然换成了犹豫,然后黑衣人转身便走,柳泉雨君咬咬牙,一狠心跟了上去。
“喂!不要去!去了就完了!”楚寻语大惊,虽然有很多不明白,但有一点还是很清楚。一旦跟过去,肯定没好事,连忙冲上去,就要拉住柳泉雨君的手,可惜一下抓空了,这才明白,这都是虚幻的。
本来想看看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但是身边的环境又变了,变成了柳泉雨君飞升的那一刻,她站在山崖边,只有不过四五人在身边送她,柳泉雨君最后说了些什么,似乎就应该是那句“鸽舞升平”的经典名言。
说完以后,她举起双手,就要离开,那一瞬间,柳泉雨君微微右回头,竟然对着楚寻语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充满了苦涩无奈又有点点的解脱,那是怎样的感觉啊。
这应该是看不见自己的,但是楚寻语很明显感觉她是对自己笑的,因为只有自己站在右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楚寻语连忙张口就要问,忽然,柳泉雨君伸出左手,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紧接着,就化成百只白鸽,飞向了天边。
楚寻语眉头紧皱,因为他又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柳泉雨君做最后这个动作时,赫然看见她的左手手背,有一只倒三角的眼睛,那么,那天在江南碰见的那个黑斗篷之下的女子,就应该是她。
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个黑衣人是谁?她们一起走了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都是疑问,还有,柳泉雨君难道最后没有飞升?这仅仅是一个假象?而现在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柳泉雨君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这些?
一切一切的疑问都充斥着自己的大脑,忽然一个美妙的声音打断了他,头一回,只看见欧阳娉婷正站在自己身边,一脸的疑问和惊恐的问道:“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恩?婷儿?你怎么也来了?这是哪儿?”楚寻语连忙追问。
“来不及了,这里太危险!”欧阳娉婷焦急的拉起楚寻语的手,匆忙说道,“快跟我走,此地不可久留!”
……
第两百零四章 柳泉密境 (十四)
“嘶……”楚寻语倒吸一口冷气,顿时清醒过来,眼前的一切还是没有变化,石台依然靠在身下,“真相”的重渊盒静静的放在那里,身上的伤口也还在,只不过因为刚才拖延的时间长了,血流的过多,隐隐小腿有些麻木。
回头一看,欧阳娉婷还在自己的身边,立刻问道:“婷儿,刚才是怎么回事?”
欧阳娉婷正要回答,结果忽然看见石台上的盒子,顿时用小手一捂脸庞,痛苦的说道:“公子……快……快把……它盖上……它……它……好可怕……我……我先回去了。”说完,一闪身就不见了。
楚寻语这才反应过来,当下一转身,立刻“啪嗒”一声,合上盖子,立刻,整个盒子上所有的机关都在“吱呀、吱呀”不停的转动,长年以来积累的锈污和青苔都自行脱落,最后,顶端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方形缺口,楚寻语一把将密法对槽插进去,按照常昊说的左右转动。
最后一圈刚转完,整个密法对槽都陷入进去,当下就听见一身凄惨的尖叫声响起,声音尖细的可怕,直刺的人耳膜都在痛,楚寻语立刻捂住耳朵,躲在石台下,感觉心脏都被揪成一团,身子不由自主的抱成一团,紧接着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灵气光圈被吸入盒子,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什么都安静了,石台上,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终于完成。
楚寻语喘了一口粗气,刚才的情形真是太难受了,天晓得公输莫难制造出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坐在地上平静了一会儿,便回头叫慕缘,才发现慕缘和其他几人什么都不知道,还沉寂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当中干自己的事情呢。也不罗嗦,干脆用没受伤的另一条腿踢过去,大喊一句:“八戒,该醒醒了。”
慕缘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看周围,楚寻语还没说话呢,就看见慕缘第一时间把地上的铜钱抓起来就往怀里塞,口中还对着楚寻语说:“喂,野郎中,不许你抢我的钱。”
“谁抢你钱了。”楚寻语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心中暗想这小子,怎么醒来第一时间就是看自己的私房钱,“八戒,快把我扶起来,‘真相’给我封印了。”
“真相?什么真相?”慕缘甚为费解,抬起头左顾右看,才猛然想起来,还在柳泉雨君的地盘呢,连忙紧张的看向石台,“‘真相’你封起来了?”
“是的。”楚寻语点点头,用手从衣襟上撕下一条布带,将小腿简单的包扎一下,然后想要挣扎着站起来。
慕缘连忙过来扶着他,问道:“你的腿怎么回事?”
“出去在跟你说,现在先把他们叫醒,我们赶紧出去,这里不好逗留。”
“恩,我们出去。”慕缘答应一声就要走,忽然发现房间里面其他几个人还在那里痴痴呆呆,于是无奈的说道,“看来我们要先把他们打醒。”
“恩,你去吧,我腿不方便。”
慕缘让楚寻语靠着石台,自己过去先把望尘给摇醒,忽然看见疯乞丐还在那暗自神伤,顿时玩心大起,挽起袖口,把手伸过去,嘿嘿笑道:“来来来,混账乞丐,看爷我是怎么打救你的,接招吧,大慈大悲耳光!”
顿时,一身杀猪般的叫声响起,疯乞丐捂着肿起来的脸颊在水潭里滚了几滚,然后才茫然的爬起来,左右看看,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当他看见慕缘一脸得意的笑容的时候,这才终于明白过来,立刻勃然大怒:“你小子居然敢……好、好、好,我和你拼了!”一把揪住慕缘的衣领,在水里又滚成一团,厮打起来。
就这样,把墨家的几人也给救了起来,当他们知道是楚寻语最后封印了“真相”的时候,真是感慨万分,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来查看消息的,一时不慎,才入了这里,机缘巧合之下,没想到真的把事情做成了,实乃出乎意料之外。
当墨城看见封印的重渊盒放在眼前时,激动的都不知道该用哪只手触碰好了,比划了半天,才把它抱在怀里,对着楚寻语千恩万谢,楚寻语拖着失血过多的身子连称不敢,其实心里还是一直在想刚才的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在墨城三人的帮助下,众人破解了来时遇见的机关,顺利的走了出去。
因为“真相”事关重大,墨城三人不管贸然带着它回山门,就留在了妙真观,然后通知墨家和百丈谷的人,等着他们派高手来接引,至于说楚寻语他们,自然留在妙真观养养身子,等过几日,就出发继续北上。
最郁闷的莫过于疯乞丐了,什么都没捞着,最后很是失望的和楚寻语三人告别,意外的是菁华露君亲自出面,挽留疯乞丐多住几日,没想到疯乞丐无奈的笑着表示,此处缘已尽,来日它处再见,说完,就下山了,也不知道又去哪里厮混了。
后来几日,等楚寻语的气血稍微恢复一些的时候,便和菁华露君说起这个事情,将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当然省略了自己见到柳泉雨君的那一段,并且问她,疯乞丐为什么会和妙真观有缘?难道妙真观还有什么卜算天命的玄奥功法吗?
菁华露君笑着摇摇头,告诉楚寻语,其实这都是小时候柳泉雨君告诉她的,有一次柳泉雨君抱着她梳头的时候,曾经小声的告诉她,妙真观有一件可以带来灾难性的东西,自己却无法战胜它,只好把它藏起来,这让自己很痛苦,但是运数是不会让师门毁灭的,能够降服它的人已经来到身边了,只要等到一个乞丐一个和尚,还有你日后的一位老相识到来,形成四象鼎立之势,这劫数,才算真的过去,所以当疯乞丐第一次来到妙真观的时候,菁华露君就知道,妙真观终于在她渡天劫之前,迎来了希望。
这段话说的楚寻语的内心此起彼伏,因为菁华露君说起的这个画面自己见到过,什么叫“降服它的人已经来到身边了”?当时自己确实就站在柳泉雨君的身边,虽然自己听不见她们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一切,难道柳泉雨君都已经预见到了吗?那么刚才自己究竟在哪里?
送走菁华露君以后,楚寻语三人便在桌子边坐下,楚寻语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好了,两位,我们把前两日的事情推敲一下,然后继续北上,已经快到腊月底了,与宏道门梅晚和观月小生的大明湖畔之约,已经迫在眉睫。”
“不错。”望尘点点头,“你上次提到过,我们都被‘真相’影响了以后,你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是何处?你可有推断?”
“我没有。”楚寻语摇摇头,“但是有一人知道,两位,不该瞒着你们这么久的,主要是因为我没有时间告诉你们,现在帮你们引见一下,出来吧,婷儿。”
话音刚落,欧阳娉婷那宛若惊鸿的身影立刻出现在身后,惊的望尘和慕缘当场就站了,起来,尤其是望尘,直接呛着杯中茶水疾呼:“苍天在上,竟有如此让日月失辉之姿?”
“冷静!冷静!”慕缘无奈之极,怎么说望尘也是老前辈了,怎么这么失仪?当年一见梅晚和萌殇就激动的心潮澎湃,现在见到这个女子,直接连身份都忘记了,真是老不正经,赶紧把望尘拉住,让他坐下说话,“前辈,冷静,控制一下情绪。”
望尘不禁老脸一红,咳嗽一声,解释起来:“哪里,哪里,我只是惊叹天道真是鬼斧神工,恐怕连现任的江湖四大美女都难以比肩这位的存在。”
欧阳娉婷不失礼数的回答:“哪里,阁下谬赞了,小女欧阳娉婷,见过两位。”
楚寻语于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欧阳娉婷的来历,让慕缘一拍大腿:“我说呢,你和品奕决战的时候,有一女子忽然冒出来,我还纳闷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楚寻语问道:“婷儿,你知道那里是何处吗?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知道。”欧阳娉婷解释起来,“那里是‘密境’。”
密境,这个词其实楚寻语并不陌生,它是一个术,而来源,恰恰就是药王府,很多江湖上的强者都会使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个术是相当玄妙的,而且代价也是很大的,上一次的使用者,恐怕是在唐朝,唐明皇无意中梦见了自己来到了月宫,私会嫦娥,这一段被后世传为佳话的典故,其实就是唐明皇在密境中神游而已,要不是周围被其他修真者见机的早,恐怕早就魂归地府了。
这个术是这样的,首先要取出施法者大脑中的一部分,然后配以时间地点施法,让别人可以进入自己的思维,人常言修真者可以断肢续生,但是这个术一经施展,恐怕你大脑中被取走的那部分,就在也长不出来了,所以使用者自身,受到的伤害特别大。
总的来说,楚寻语去的那个地方,就是柳泉雨君自己用自己的大脑一部分制造的密境,拉近了时间裂缝,让楚寻语感觉身临其境,其实进入密境的并不是楚寻语的**,而是魂魄,因为**负担太重,要想在时间的大潮中行走,恐怕不可能,只有魂魄才能进去,这样的手段,也只有柳泉雨君这样的大神通者才能施展。
而当时的欧阳娉婷一直在剑中,忽然感觉到楚寻语的生命气息不见了,体内元婴也死寂一片,这让自己顿时大惊,明明没有看见强敌来袭,怎么会忽然死亡?于是情急之下,就现身查看,发现楚寻语的身子趴在石台上,气息全无,但尸体还有余热,说明刚死不久,而其他望尘慕缘几人都形同痴呆,所以大为着急。
忽然感到这个山洞内部有一股诡异的时间洪流在暗暗波动,欧阳娉婷生前也是不得了的大人物,当下就明白了,是有人强行将楚寻语的魂魄拉进了时间密境,因为她自身也是魂魄之体,所以立刻也跟着进去,几经周折,终于在某一个时间段中找到了楚寻语,赶紧把他带了出来,要知道时间不能拖,魂魄离开**时间一长,**就真的死亡了,恐怕到时候,就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听完这一切,望尘点点头,问楚寻语:“那么,柳泉雨君到底告诉你什么了?”
第两百零五章 大明湖畔(上)
望尘作为一位老人家,提出的问题总是很尖锐,一语中的是最好的形容了,他问柳泉雨君想告诉我们什么,其实这也是楚寻语一直在揣摩的,所以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没想到望尘却不以为然,他笑着摇摇头:“此想法过于肤浅了。“
“哦?”楚寻语一愣,“还请前辈指教。”
望尘笑道:“我认为柳泉雨君应该不是一个在乎别人想法的人,人生走到了这一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心胸宽广,豁达似海的强者了,为了一点点别人的议论,就误入歧途,那可能性微乎其微,‘真相’的力量在强大,也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心胸,所以说,我认为,柳泉雨君之所以带着‘真相’到处走动,其实是无意中被逼迫的。”
“无意中被逼迫?”慕缘愣了愣,“此话何解?”
“我认为是这样。”望尘解释起来,“柳泉雨君应该是渡过天劫以后,得到了‘真相’,而且也应该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但是无法封印它,因为她没有密法对槽,所以她也很无奈,加之她的内心一直有一份对于门中故旧的眷念,所以被‘真相’有机所趁,造成了后来的局面,她自己也应该很清楚,并且后悔不已,只有将它隐藏起来,直到我们出现,至于说她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倒是合情合理的。”楚寻语点点头,“还是前辈的见解独到,且认识深刻。”
“好了,话说回来,我们明天是不是要准备出发了。”慕缘提醒行程的安排,“你们还记得大明湖畔那个梅晚和观月小生吗?”
“记得。”楚寻语点点头,“我们又要在一起旅行了。”
“上次我们在江南分手的时候,他们约定是在济南大明湖畔见。”慕缘笑了起来,“似乎他们很在意灵宗的事情啊。”
“当然在意,毕竟那盏黑灯是他们的东西,而且他们一定还知道些什么,否则不可能这么着急的寻找。”
慕缘很是赞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们急着找,是有原因的,感觉一把大刀裹挟着寒风而来,冲着我们生命来的,他们就不一样了,充其量就是失去了一件法宝而已,至于这么着急吗?所以这一次见面,一定要想尽办法逼他们说实话。”
“不错,公孙燕的情况如何?还在苏州吗?”楚寻语问道。
“没有了,公孙师妹昨日传信,已经回到了蜀山,目前蜀山上下不太平。”慕缘忧心忡忡。
“哦?怎么讲?”
“据公孙师妹传来的消息,蜀山上下最近闹出了魔门妖孽的传闻,已经有数位弟子遇难,就连高威那小子,都和魔门妖孽有过交手,但是没有性命之忧,被来人救下,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抓到元凶。”
“哦?”望尘也很是意外,“蜀山境内高手如云,怎么会有魔门妖孽主动找上门?真是玩笑。”
“我也是这么想的。”慕缘无奈的笑笑,“这分明就是老寿星上吊,自己活的不耐烦了。”
楚寻语一锤定音:“这样吧,蜀山那边要保持联络,告诉公孙师妹,叮嘱她万事小心,这事还没完,恰恰是一个开始,我们明天出发,汇合了观月小生和梅晚以后,一路北上,直逼长白山,寻找灵宗的下落。”
“好,就这么决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寻语三人就和菁华露君告别了,菁华露君点点头,告诉他们万事小心,灵宗之人诡异难测,恐怕不会那么顺利。几人施礼告辞之后,就立刻下山,一路朝济南而来。
北方历来寒冷,在泰山耽搁这些日子,山下早就飞雪连天了,楚寻语三人找驿站买了三匹新换过马掌的东北好马,因为北方马善走雪路,一路顺着管道前行。
走了几日以后,大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慕缘在马上抖抖身上的雪花,忍不住说道:“北方这么早就下雪了啊,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雪。”
“是的。”楚寻语也是皱着眉头,看着天上纷纷洒洒落下的雪花,心中也是有些许担心,一把擦掉眼睑上的积雪,说道,“北方自古多雪,越往北走,气候越是严峻,当年在北方作战,气候也是我们一大难题,很多南方士兵都因此卧病,所以严寒是北方最大的屏障。”
“是啊,也不知道商芊师妹怎么样了。”慕缘想起了商芊那傻傻的可爱模样,“上次在江南,你姐姐大婚的时候,她也没来,法家的人说她因为某些原因在闭关,说尽量在北方汇合,可惜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我想应该她确实有事吧。”楚寻语笑了笑,“其实少了她就缺少琴音的气氛了,我也很盼望她的到来。”
“那莫语呢?”慕缘有些放心不下,“她也是中原八俊之一,会不会出事?”
“不会的。”望尘这时候在后面插话,“她身边不是有胡笑林和燕枝丫头吗,胡笑林暂且不说,那丫头可是诡异的很,多半不会出事的,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了。”
“快看!有人影了!”慕缘手一指前方,前面隐隐约约出现一座城门,还有些许人影,众人快马加鞭,往前赶去。
走到近前,就看见高高的石墙上,有硕大的三个字“济南城”。慕缘叹道:“这就是济南城吗?”
“不错。”楚寻语点点头,“好久没有来过了,此城易守难攻,上一次还是在两朝战争中在这里攻城的。”
济南,神州大地上最为著名的四大泉城之一,千佛山、大明湖、趵突泉等等风景名胜名扬天下。济南的泉水之多,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唐宋八大家曾巩就这样评价过:“齐多甘泉,冠于天下”,元代地理学家于钦亦称赞说:“济南泉水甲齐鲁”,在这样的背景前提下,济南走进了天下人的视野当中。
和观月小生他们的约定在大明湖畔,楚寻语三人就一路进城,朝大明湖而去。大明湖,是济南城容易找到的标致性地点,有道是后世有诗赞曰: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走近湖泊,雪渐渐小了,似乎有太阳要出现,这让众人精神一振,没想到天公如此作美,三人牵着马信步过小桥,楚寻语看着湖面景色和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赞道:“蛇不见,蛙不鸣,久雨不涨,久旱不涸,此乃天利;又有一阁、三园、三楼、四祠、六岛、七桥、十亭,这又是人景,果然,这湖是个美妙的去处。”
“恩、恩……”慕缘也有模有样的凭栏眺望,咳嗽了半天,正声道:“既如此,在下雅兴大发,欲作诗词一首,尔等和之。听好,荷叶荷花何处好,大明湖上新秋。红妆翠盖木兰舟。江山如画里,人物更风流。千里故人千里月,三年孤负欢游。一尊白酒寄离愁。殷勤桥下桥下水,几日到东州!”
“好!”话音刚落,楚寻语立刻鼓掌喝彩:“谢谢你,元好问先生,为我们作出了一首如此精妙绝伦的《临江仙》。”
“哪里、哪里。”慕缘脸都不红的拱手谢礼,“这是我应该做的,提携你们这些后学后进嘛。”
这下楚寻语和望尘是彻底无话可说了,慕缘嘿嘿乐道:“走吧,走吧,前面有家茶楼,很有名的,观月小生他们,要是等人,多半会在那里。”
“哦?”望尘颇感意外,“怎么?慕缘小友,你对济南城很熟悉吗?”
“哦,这个……这个……”慕缘听见此问,显得有些不自在。
“哈哈。”这回轮到楚寻语乐了,“对、对、对,八戒他在熟悉不过了,前辈,等会你就知道了,走吧,走吧。”
望尘看这副情景,就知道慕缘一定在济南城出过什么丑事,所以也不深究,继续赶路,静静等待下文。
一路沿湖而去,慕缘一指前面:“看,那里就是‘五龙潭’,有一处茶楼,名唤‘碧香阁’,名气极大,我们且看看他们在也不在。”
“不用看了,他们在二楼。”楚寻语手一指楼上。
原来二楼的床边座位,有一个手拿折扇,正对几人挥手致意,那正是观月小生,身边还有一名相貌平平的女子,不用问,肯定是幻化过样子的梅晚,也在对他们点头示意呢。
三人走到楼下,楚寻语手一扬缰绳,喊道:“小二,有马。”
“来喽!”立刻从门里出来个小二,笑道,“几位爷,楼上请。”
楚寻语抛出一定散碎银子:“好生伺候着。”
“得嘞!”小二回头对着店里喊道,“掌柜的,钱大爷来了,二楼雅间的伺候。”
“不用。”楚寻语一边进门一边说道,“雅间就不用了,我们有客等,就在楼上,你引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听身边有一年轻声音响起:“掌柜的在吗?二楼我们包了。”
“恩?”慕缘带着一脸厌恶的表情,原来他看见身边大约又进来五六人,为首的是一浮夸子弟装扮的年轻人,模样倒也有几分俊俏,穿着一身厚厚的貂皮茸袄,后面还跟着五六个虎背熊腰的下人,他走进来一甩手就是一锭大雪花银。
小二似乎认识他们几人,连忙说道:“爷您等着,我去问楼上的客人,愿不愿意让让。”
“不用问了!”慕缘一抬手拉住小二,“别人我管不着,反正我们不让。”
“恩?”那年轻公子一愣,随即冷笑着看向慕缘,“勇气可嘉,你们可知,我是何人?”
“哦?不知道,还未请教……”慕缘一脸阴阳怪气的接住话柄,他可是最喜欢捉弄这些人的……
第两百零六章 大明湖畔(中)
“好大的胆子。”身边一个下人喝道,转头对那名公子说,“公子,我们不用理他。”
慕缘嬉笑起来:“我这人没别的,就是胆子大。”
那名公子冷笑一声:“也罢,你且去吧,我也不怪罪你。”说完,转身就欲上楼。
“别。”慕缘赶紧拉住他的衣袖,“你还是怪罪我吧,我都已经犯了顶撞你的大错了,你尽管怪我吧。”
“放肆!”公子一看衣袖被扯住,顿时怒斥慕缘。
“放五!”慕缘哈哈乐道,“你放肆我放五,正好,你那边下人还能放六、七、八……”
“放开我们公子。”身边一个大汉怒目圆瞪,上来一把抓住慕缘的手腕,就要强行掰开他,可惜,慕缘动也不动。
“恩?然后呢?”慕缘笑眯眯的看着他。
“不好。”大汉转头对身边其他下人喊道,“是个高手,哥儿几个,上,保护公子。”
身边五六个人一起把慕缘围住,就要开打,一看这架势,店里的人顿时乱作一团,客人们纷纷夺门而出,掌柜的在柜台后面焦急的大喊:“诸位,诸位,还没给钱呢!”
大伙正忙着往外跑呢,很多人胡乱的喊道:“打架了,快走!快走啊!”
“嘿!二子、二子!”掌柜的连忙对身边的小二说道,“快去报官啊,还愣着干啥。”
“哦?哦、哦。”小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也要往外跑,结果楚寻语眼疾手快,一把将小二拖了回来,不动声色的摸出一个大元宝,身子靠在柜台边,反手将元宝轻轻放在台面上,同时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掌柜的表情一愣,小二也楞了下,回头看着掌柜的,掌柜的表情顿了顿,嘴角的肌肉抽了好几下,然后继续怒斥小二道:“你怎么还愣着?去,带着小三一起,出门去东城李掌柜那订几副新的桌椅板凳,回头打坏了就立刻补上,还不快去?还看?”
“哦、得嘞!”小二连忙出门就去找人。
“恩。”掌柜的点点头,不动声色的对楚寻语说道,“客官慢用,我去后面忙着,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您就别忙着唤我了。”说完,长袖轻轻一抚,桌上的元宝就被拿走,转身回后面去了。
二楼的客人也都基本跑光,除了观月小生和梅晚,还坐在原地,梅晚此时幻化成一平凡女子模样,捧着茶碗摇摇头:“那慕缘说起来,也是小有名声的人物,怎么还和孩子一样,和凡人计较上了?”
“小姐随他去吧。”观月小生摇着折扇笑道,“他天性如此,就喜欢胡闹,没事,让他玩玩吧。”
楼下这时候阵势已经摆好了,几个大汉把慕缘团团围住,慕缘嘻嘻哈哈的站在中间,就准备开打,而楚寻语和望尘倒是很悠闲,自己伺候自己,拿了茶壶,泡上两杯茶,依着柜台,颇有兴致的等着看好戏。
眼看着正要开打,忽然门外一辆马车过来,从中传出了一年轻女子的声音:“且慢,朱公子,以和为贵,我们走吧。”
看来面前这位年轻后生就是姓朱了,他板着脸回头着慕缘说:“今天就此作罢,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和你计较,我们走。”说完,就带着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留下慕缘一脸失望的样子站在原地,无奈的摇摇头:“还没玩起来呢,怎么就走了,太让人失望了。”
“好了。”楚寻语把茶杯放下,“我们上楼吧,人家等我们半天了。”
三人转身就上了楼,看见观月小生和梅晚正在等他们,于是双方见礼,坐下之后,楚寻语问道:“观月兄来了多少日子了?”
观月小生笑答:“有三日了,等你们来,听说你和品奕在泰山黑龙潭上大打出手,这消息可是在江湖上传遍了。”
“什么?”楚寻语颇感吃惊,“江湖上是怎么传的?”
“放心。”观月小生摇摇手,示意楚寻语安心,“江湖上传闻的是,药王府未来的家主和一名年轻剑修决斗,结果两败俱伤,你的身份没有暴露,不过你现在这个叫楚寻语的名字,恐怕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因为你们俩的动静听说闹的不小,而品奕的实力当年也是有目共睹的,连‘问天锋芒’都能接住,你肯定要出名。”
“这可是出乎意料之外。”楚寻语苦笑连连。
梅晚问道:“楚师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走?”
“直接去长白山,找寻灵宗的下落。”楚寻语斩钉截铁的回答。
“恩。”观月小生点点头。
“不好。”慕缘忽然叫道。
“慕缘兄何事惊慌?”观月甚为不解。
“据我所知,狰不在灵宗,去别处了,他一向独来独往,有没有可能已经遭到……”
“放心。”观月小生喝了一口茶水,“我两日前刚收到的消息,他往更北的地方去了,似乎走的很匆忙,被人看见过,目前来看,还是没出事。”
“那就好,走了就好,免得见面麻烦。”慕缘点点头,看了一眼楚寻语。
“好了。”梅晚提议,“现在天色不早,你们又远道而来,我们且寻个住处,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北上出发。”
慕缘笑道:“我知道、我知道,这里不远处就有客栈,名唤‘雅闲小筑’,是本地最好的客栈之一,我们去那里吧。”
“咦?”观月小生奇道,“慕缘兄果然也是见识广博之人啊,我们住的地方正是那里,也准备带你们去的,已经帮你们号下房子了。”
楚寻语偷笑不已:“他自然知道,他也必须知道。”
“怎么讲?”梅晚很是好奇。
“走吧、走吧。”慕缘连忙拉着楚寻语,不让他说话,起身就下楼,楚寻语笑着也不说话,就随他去了。
五个人出了茶楼,牵着马一路顺着湖边走,不过多久,就看见一处客栈,正是“雅闲小筑”,眼看着天色渐渐黄昏,五人就走进了门内,内部格调倒也有几分品味,挂了几幅不错的当代名家字画,看来不似一般的店家金银俗气满屋。
小二连忙迎上来接东西,观月小生指着二楼说道:“我们的房子就在那,甲号,旁边就是你们的……”
话还没说完,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入耳中,“店家,二楼的房子我们包了。”
“恩?”众人一回头,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朱公子正带着人进门,慕缘哈哈大笑道,“别来无恙啊,看来你今天的房子又是包不成了。”
那位朱公子带着下人进门,看见慕缘一愣,随即怒气冲天:“怎么又是你,到哪也躲不开你了,简直是活见鬼了。”
慕缘乐道:“这叫不是冤家不聚头,说明我们真是有缘,怎么,你又要包二楼?不好意思,我们还是不让,你有钱,上别处住去。”
“你、你、气死我了。”朱公子怒极,“你怎么总是喜欢和我过不去?今天我就要你让出房间!”
“怎么着?猪油头,我就是不让你。”慕缘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脸无赖样。
“错了!”朱公子一伸手,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不叫‘朱有头’。”
“你就叫猪油头!”慕缘捧腹大笑,“你姓朱,擦的油头粉面的,不是猪油头是什么?”
“你……”朱公子实在忍不住,对下人一挥手道,“赶走他们!”
“别打,别打,客官有话好说。”小二连忙过来打圆场。
“是有话,但是看样子要打完再说了。”慕缘对面前那几个咬牙切齿的大汉指指点点。
“且慢动手!”这是门外又有一个熟悉的年轻女子声音传来。看来下午马车里说话的也是她了。
众人回头望去,但看见一名头戴面纱,身着白衣的女子,被一个丫鬟扶着进了门,她来到众人面前,对着众人先施一礼,然后回头对朱公子说道:“公子,我们不用包楼了,反正不是还有空房吗,住下不就行了。”
“可是……”朱公子有些犹豫。
“没事的。”女子笑着摇头,表示不妨事。
“好吧。”朱公子咬咬牙,瞪了慕缘一眼,转身对下人吩咐道,“去找几间空房子。”
年轻女子又对楚寻语他们道歉:“不好意思,叨扰各位了。”
“不妨事。”楚寻语摇摇头,忽然愣了一下,问道,“看小姐样子,似乎气血羸弱,是否有顽疾在身吗?”
朱公子上前一步,拦在众人面前:“这点不牢你们挂心了。”回头对着小姐又说,“我们走吧。”
“瞧你那样,好像谁愿意管你似的。”慕缘不乐意了,阴阳怪气的挖苦他,“告诉你,我们这位可是医国圣手,你要是真有病,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什么?你?”朱公子歪着眼睛看了看楚寻语,冷笑连连,“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敢称神医了。”
“信不信随你。”慕缘拉着楚寻语转身坐下,口中还不忘记继续说那些刺头话,“告诉你,别讳疾忌医,到时候病入膏肓,你哭着喊着来求我们,我们也不会来救你的。”
“笑话。”朱公子的笑容更加的不屑了,“会求你们这些江湖骗子?真是笑话,小姐,我们走。”说完,就拥着那名女子上了楼。
可是那名女子似乎并不这么愿意离去,在楼梯的拐弯处,还用余光看了看楚寻语,坐在一楼喝茶的楚寻语能够明显的感觉到……
第两百零七章大明湖畔(下) 春节大长篇
转眼到了夜晚,反正修真者也不用睡觉,楚寻语索性就下楼来到大堂,从后院提了一壶保着温的热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站在柜台前,借着店里放在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随意写写画画,心里一直在想灵宗的事情。
写了一个大大的“灵”字,楚寻语忽然问道:“你们也不想休息?”
“是啊。”望尘和慕缘站在背后,静静的走过来,也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夜里的店面是空旷的,抬起头,雕梁画凤,甚为雅致,因为是腊月底,年关将近,所以店里也没什么人,加上白天一闹,能走的客人都走光了,幸亏楚寻语白天给了掌柜的一大锭元宝,要不然客栈损失就大了。
正想着,忽然一阵笛声传来,悠悠扬扬,让人不禁心神一震,三人回头望去,正是白天那小姐的房间,看来必是她在吹笛。
三人闭目凝神细听一会,望尘叹道:“客居孤馆,夙夜难眠……”
“忽闻笛音曼妙,直叫人心儿飘飘,意而遥遥……”慕缘随后接上。
“玉指起落,音符飞扬,引来无数莺雀在旁……”楚寻语也继续往后接。
“呸……”慕缘啐了他一口,“低俗、庸俗、恶俗!真是花下晒裤子,你是大煞风景啊,大煞风景!”
“我没说你们,我是说他。”楚寻语手一指二楼,众人望去,但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躲在暗处也在偷听笛声,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朱公子。
“喂——喂——”慕缘怕打扰笛声,连忙小声的呐喊起来,对着二楼挥手致意。
“恩?”朱公子正躲在墙角处闭着眼睛听笛,正到妙处,忽然感觉有异,便伸头一望,又看见楚寻语三人站在大堂中央,还有一个在对着自己挥手致意,当下怒不可遏,直接两步并作三步,“蹬、蹬、蹬……”就立刻下楼,对着楚寻语他们怒问:“你们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慕缘一愣,随即反问道:“恩?那我问问你,你又在这里作甚?”
“我?”朱公子也是一愣,随即结结巴巴答道,“我……我……我是起来起夜的。”
“哦。”慕缘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们也是一样。”
“胡说!”朱公子这才反应过来,“你居然学我?”
“学什么?”慕缘一脸阴阳怪气的笑道,“小子,你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起夜?”
“扑……”楚寻语一口呛到茶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州官放火和百姓起夜,真亏的慕缘能想的出来。
朱公子也是,给慕缘气的直哆嗦,半天冒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憋了半晌,才喝道:“你们分明就是心理有鬼,估计要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慕缘哈哈大笑:“你个小娃娃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我看你才是心理有鬼呢,来,说说,你到底想什么呢?”
出人意料的是,朱公子居然脸红了红,结结巴巴道:“没有、没有,我没想什么……”
慕缘眼珠一转,笑的更加大声了:“哈哈,我看你小子,八成是喜欢上面那位姑娘了是吧。”
“没有、没有……”朱公子连忙矢口否认,“你胡说……”
“是什么人在外面吵闹?”那位女子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想必是楚寻语四人在下面闹的动静太大,一下惊动房内人了。
楚寻语连忙一推众人,小声喝道:“不好,快走、快走……”四人顿时挤成一团,转身就要离去。
不想这时候,“吱呀——”一声,房门开了,楼上那位女子带着丫鬟慢慢走出,看见楼下四人,不禁也是一愣,随即问道:“咦?朱公子?还有你们怎么在这?”
“无心打扰,万望海涵。”四人出奇的达成一致,异口同声的道歉说道。
小姐倒也大度,在面纱后笑道:“无妨,我也是闲来无事,想必是笛声吵到各位休息了。”
“哦,没事、没事。”朱公子慌的口不择言,连忙应答:“王小姐,我们这就走。”
“且慢!”慕缘有心要为难一下朱公子,笑道:“小姐,我们也是寻音而来,同样是睡不着,不如请小姐继续,我等难得闻听如此天籁之音。”
“什么?”朱公子听见,顿时一惊,连忙小声喝问慕缘:“你想什么呢?赶紧走、赶紧走!”
这时候望尘忽然没来由的发话了,对着楼上的小姐说道:“小姐,我等皆是长夜难眠,相见如此,便是有缘,继续吹奏一曲,也算打发时光了,可好?”
朱公子一听,顿时头大,对着望尘责怪道:“你怎的也来这么一说?还一直当你是好人呢。”
楼上的小姐倒是犹豫了一会,似乎隐隐有不愿意之意,望尘索性坐下,笑吟吟的提议:“不如这样,小姐,你出个谜语难题,我们作答,要是对了,也不为难,且继续为我等吹奏一曲,要是我们猜错了,便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
“妙、妙、妙!”不等小姐作答,慕缘便鼓掌附和:“值此永夜难消之际,又有笛音,又有字谜,真是风雅,日后传出去,必定会成为佳话地。”
楚寻语看着这一唱一和,顿时一时语塞,懒得搭理他们,随手抽出一把椅子,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小姐想想,看见楼下那么多只眼睛看着她,也颇为无奈,只好点点头:“既如此,就依先生所说,不过,几位,都识字吗?”
“哎呀……”慕缘呵呵笑道,“岂止是识字,简直是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啊,小姐随意出题,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曲艺杂谈,我们都能完美作答,至于说这位朱公子嘛……”说到这里,慕缘故意拉长了声音,歪着眼睛看了一眼满脸无奈的朱公子,然后才缓缓说道,“我想,字还是应该认识几个地,是吧?”
朱公子肺都要气炸了,一脸不屑的说道:“在下的文采,还是有些自信的,倒是你们,还是不要自取其辱吧。”
“那好吧,诸位等等,我去去就来。”王小姐转身便回了房里,取纸写字去了。
楼下的朱公子看小姐离去,连忙上来抓着慕缘问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慕缘笑嘻嘻的摊摊手,拿过一碟瓜子,坐下一边吃一边说道,“朱公子你要是怕输,可以不来参加,要是赢了嘛,就能顺手抱的美人归,你自己看吧,当然了,我估计你肚子里的墨水也是挤不出一斗来,还是不要来丢人了。”
“笑话!”朱公子冷笑起来,“既如此,我也不多说,等会看你们如何铩羽而归吧。”
不过一会,王小姐便拿着一副字出来了,在楼上摊开给众人一看,上面是四句诗,用多宝塔柳体书写,倒也清秀,慢慢说道:“诸位,小女子献丑了,四句话,打个字谜,这便是谜面,诸位请看。”
众人把眼看去,上面是这样写的:好鸟无心恋故林,吃罢昆虫乘风鸣,八千里路随口到,鹧鸪飞去十里亭。
“哦?有些意思。”四人都有了些兴致,拿过笔墨,每人都在沉思当中,一时间也没人说话,就低头看着手中毛笔,心中暗暗揣摩这四句话。
良久,忽然慕缘一怕桌子,惊道:“有了,第一句话,我猜是个‘鸡’字!”
“啊?什么?”众人一愣,小姐也愣住了,忙问道:“怎么讲?”
“哈哈,好鸟无心恋故林,试问天下群鸟,哪个不眷念故林旧窝?只有家禽饲养的凡鸡,才不会成长于山林之中,所以我猜是个‘鸡’字!”
小姐尴尬的一笑,说道:“对不住了,没有猜对,先生所猜所想都过于浅薄了。”
“呸——粗鲁!”朱公子撇撇嘴,白了一眼慕缘。
“低俗!”望尘无奈的摇摇头。
“丢人!”楚寻语都懒得看他。
“你们……”慕缘鼻子都气歪了,“那你们来个高雅的,我听听看!”
不过话说归说,但是真要猜出来,还是有点难度的,剩下三人也绞尽脑汁,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朱公子终于投笔认输,望尘也不甘心的摇摇头,放下了手中笔。
楼上小姐笑着看着楚寻语,问道:“还有一位,可有答案了?”
楚寻语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家里,元宵节的灯谜上,有这么一条,当场灵光涌现,挥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拿起来对着小姐道:“小姐请看。”
只看见上面写了四个大字:鸾凤和鸣。
王小姐先是一愣,随即一喜,点头道:“公子答对了,正是如此。”
“蒙的、蒙的!”朱公子连忙指着楚寻语说道。
“对、对!”慕缘也跟着起哄,“你小子说出道理来。”
“嗨,这还不简单嘛。”楚寻语解释起来,“好鸟无心恋故林,‘恋’字下面去掉心,换成鸟,就是个‘鸾’字;吃罢昆虫乘风鸣,虫子都被鸟儿吃尽了,便是‘风’字中加一横,表示没了,便是个‘凤’字;八千里路随口到,八千便是‘禾’,旁边加上‘口’,是‘和’字;最后鹧鸪飞去十里亭,‘鸪’飞掉了个‘十’,就是‘鸣’,所以说,是‘鸾凤和鸣’。”
王小姐点点头:“公子大才,我认输了,我为公子吹奏一曲。”说完转身回去拿笛。
“好,如此,有劳了。”楚寻语连忙背好长剑,转身就往楼上跑。
气的朱公子鼻子都冒烟了,在后面捶足顿胸,指着楚寻语道:“你、你还要……上去听?给我下来!”
慕缘连忙拉住朱公子,劝道:“你小子活该点儿背,愿赌服输,不过你放心,我这位兄弟人品还是不错的,做不出那些轻浮举动,你且安心。”身边的望尘也是懊恼不已,居然连这么简单的字谜都没有猜出来。
楼下众人吵闹不提,且说楚寻语上得二楼,进了屋内,王小姐取过一支竹笛,对丫鬟吩咐道:“给公子看茶。”丫鬟应声而去,小姐就要吹奏。
“且慢。”楚寻语挥手打断了她,“小姐,可否摘下面纱,让我一睹芳容?”
“你怎的如此轻浮?”王小姐有些意外,也有些不高兴,“我看公子斯斯文文,应该不似那些纨绔子弟,怎的一开口,就这般浅薄?”
楚寻语笑笑:“小姐误会了,在下真的是杏林世家,精通岐黄之术,我观小姐气息,似有顽疾在身,所以想为小姐医治,还望不要误会。”
王小姐悠悠叹道:“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病恐怕只有天上的仙人才能治得,还是吹笛吧。”
“小姐不必如此悲观。”楚寻语连忙劝她宽心,“我真的是郎中,治疗过许多疑难杂症,相见即是有缘,还是请小姐摘下面纱,让我一试。”
王小姐沉默了一会,忽然没头没尾的问道:“公子相信世上有仙人的存在吗?”
“仙、仙人?”楚寻语一愣,没想到她问出个这样的问题。
“是的,仙人。”王小姐很是认真的点点头,“那些可以在空中翱翔几万里,撒豆成兵,凭空生火的仙人。”
“小姐说的是这个吗?”楚寻语似笑非笑的问道,一伸手,一个基本的五行道术出现,手掌里冒出一团小小的火苗。
“你……你……你……”王小姐看见这样的情景,惊愕的当站立起来,竹笛抓不稳,都掉在了地上,指着楚寻语结结巴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姐不必惊慌,不知小姐说的可是这个?”楚寻语笑着将椅子扶正,请王小姐坐下。
王小姐过了半天,才冷静下来,点点头,带着期盼的口气问道:“公子可是长白山上的仙人?”
“长白山?”楚寻语倒是有些惊讶,“在下此番,正是要前往长白山,不知小姐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王小姐缓缓摘下面纱,出人意料的是,原本一张应该清秀的脸庞,居然消瘦憔悴不堪,有大大的黑眼圈,右边脸颊,还有一道黑气,若隐若现,她惨然说道:“既如此,仙人请听我说来。”
故事回到了三年以前,王小姐本来是山东青岛人士,家住海边,算的是小富一方,其父王员外,有妻妾一群,不想膝下只有这么一女,所以捧为掌上明珠,甚为喜爱。自幼教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好个大家闺秀,模样也是越发的标致。
某一日,王小姐出门巡游,在海边,忽然看见海滩上有一人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走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个头陀,长的那叫一个五大三粗,左脸上,有一道凶神恶煞的疤痕,直挂到下颚,身上挂着一串黑色的佛珠,每一个黑色佛珠都有拳头大小,上满刻满了阿修罗地狱恶鬼食人的图案,数不尽的魑魅魍魉,道不完的凄惨哀嚎。
看着人长的好似恶鬼金刚,旁边人都吓得不敢靠近,唯有王小姐心善,犹豫再三,还是让人把他抬了回去,放在柴房中好生休养,体表有好多细小的伤口,小姐心善,让人找了郎中,好生的照料,不过三五日,那人便醒了。
醒来以后,这凶恶头陀也不言不语,就一个人坐在柴堆上打坐运气,闭上眼睛,入定之后,就再也没有睁开过,而且也从来不与任何人讲话,时间长了,大家就都习惯了,王小姐命令所有下人都不许打扰他,自关了房门,每日也就送些吃食与他,等他自行离去。
过了大约一月有余,时至半夜,忽然门外喊杀声震天,慌的王员外府上所有人都出门查看,结果发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一群海盗,持刀弄棒,直接冲入府中,家丁苦战不过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被杀的丢盔弃甲,四散而逃,眼看着强盗就要冲入内院,抢夺女眷。
王员外连忙护着女眷东躲西藏,就在这时,忽然天空大雨磅礴,一声炸雷和闪电划过天空,众人眼前一花,就看见那凶恶头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一家人的面前。在夜晚黑夜的环境下,月光在乌云中时隐时现,还有惊雷和闪电衬托,脸上那道伤口更加的恐怖。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但是所有人都没心思想着这些,都以为他是来乘火打劫的,一脸哀求的看着他,不想此人居然开了口,冷冷的让众人躲进屋里去。强盗们这时都已经冲了进来,近在咫尺,众人也没的选择,慌忙跑进厢房,凶恶头陀将房门关紧,并且告诫众人,所有人都不许偷看,否则杀无赦。
所有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谁都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只看见门关上以后,外面灯火通明,强盗的喊杀身、惨叫声,声声震天。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切又归于平静。众人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再看,就看见那凶恶头陀半跪倒在地,身边掉落的全是七零八落的火把,却不见一个尸体,众人都很奇怪,王小姐却不管不顾,连忙过去查看那凶恶头陀。
没想到那凶恶头陀居然表情痛苦,嘴角隐隐有鲜血渗出,王小姐忙问他怎么样了,凶恶头陀只是摇头自语什么伤还没好,这就是强行运功的缘故。
众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是这凶神恶煞的头陀救了他们,连忙千恩万谢,至于说那些强盗哪里去了,也没人敢问,知道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凶恶头陀后来就在这里住下了,一住就是半年多,一切还是照旧,没有人去打扰他,除了一日三餐送吃的。忽然某一天,那头陀出来了,找到内院中正在读书的王小姐,告诉她,他已经痊愈了,要走了。
王员外和小姐二人连忙要张罗着酒席送客,没想到那头陀却表示什么都不必了,他给了王小姐一个黑色的令牌,上面恶鬼花纹环绕,告诉她,谢谢他的救命之恩,日后若是有事,就直接去长白山的观日峰,高举这块牌子,便能找着他,并且又一次叮嘱他们,不许对任何人说。说完这一切,在二人的目光中,就身形一纵,竟然飞走了。
这下惊呆了他们父女俩,半天才反应过来,以为这就是所谓的神仙,应该是一时碰上了意外,落了难,被他们家救了,所以他们父女俩也是千恩万谢,对着天空顶礼膜拜好久,并且将这个牌子收了起来,对外人只字不提,下人虽然对那怪头陀不见一事也很好奇,不过都说是夜里自己走了。
这故事到这里还没完,大约在一年前,王员外帮已经芳邻十八的女儿找了个婆家,就是那位朱公子,二人倒也合的来,准备选个黄道吉日成婚。没想到再一次两家人出游的过程中,又遇上了一位癞头和尚,那癞头和尚对着王小姐是粗言秽语,动手动脚,朱公子勃然大怒,命令手下人打跑他。
不想这位癞头和尚倒也阴险,他回头对着王小姐就是一口唾沫,正好吐在她的脸上,狠狠的对她说什么以后我们梦中天天都能见面。
朱公子简直怒不可歇,带着手下人一顿拳打脚踢,将他赶跑,王小姐也将脸上的唾沫洗净,心中虽然不快,但也并未在意。可是谁知当晚就发生了怪事,王小姐一旦入睡,就梦见那癞头和尚前来调戏她,还变化成各种鬼怪,惊吓自己,每晚王小姐都在尖叫声中醒来,久而久之,就不敢再睡觉了,这就是为什么她有那么重的黑眼圈的缘故,而脸上那道黑气出没的地方,也正是那口恶心的吐沫留下的痕迹。
家人也很着急,请了很多郎中都治不好,眼看着女儿一天天憔悴下去,不禁心中焦急万分,忽然想起了那个凶恶头陀给的令牌,他是仙人,应该能治好女儿,于是就和家人商量,这次就是带着王小姐上长白山去求医。
王员外事先去了东北,找到当地生意上的朋友打前站,而朱公子作为未婚夫,自然义不容辞的陪同她一起慢行,这不,到了济南,就发生了今天的一幕。
故事刚刚说完,楚寻语还没发话,房门就忽然被撞开,原来是朱公子冲进来了,他怎么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和一来路不明的男子同在一房?王小姐连忙拉住他,说道:“朱公子且慢,这位公子他也是仙人。”
“什么?”朱公子一愣,他也听王员外家人说过凶恶头陀的事情,不过一直当成玩笑而已,这次最多就是病急乱投医,现在说眼前这个楚寻语是仙人,估计打死他都不信,正要发作,忽然看见王小姐摘下了面纱,不禁惊问道:“你怎么摘下了面纱?”
慕缘和望尘紧随其后进来,看见王小姐的面容不禁也有些惊讶,于是回头又看看楚寻语,希望他能有个合理的解释。
楚寻语站起来,心念一动,对着朱公子一挥手,朱公子的身体就忽然凭空飞了起来,然后失去重心,又摔了下来,痛的自己一咧嘴。
楚寻语笑着问道:“如何?”
朱公子捂着屁股难以置信的问道:“这……这……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
“我不是神仙,那个凶恶头陀也不是,具体的很难和你们说清楚,还是小姐的病要紧,你且在一边待着,小姐,我帮你看看。”楚寻语不等王小姐作答,就直接过去帮她把脉。
过了一会儿,楚寻语睁开眼睛,笑道:“这有何难?雕虫小技尔。”
王小姐激动的问道:“公子,我有救了?”
“恩,当然,不过过程会有些痛苦,你能忍住吗?”
“能!”王小姐坚定的点点头。
“好,来,坐下。”楚寻语让王小姐在太师椅上坐好,然后用布条将她的手脚捆绑固定住,这下所有人迷糊了,这是在干什么?
王小姐奇怪的问道:“公子,这是……”
“放松。”楚寻语拿着床上的枕头走过来,递到她嘴边,“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你安然睡去,那么,它就一定是在你的脑海中,来,咬着她,放松。”
王小姐愣愣的咬住枕头,话音刚落,楚寻语一手按着他的肩膀,另一手从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插进她的后脑中。
“呜……呜……啊……”王小姐那凄惨的叫声顿时划过天空,朱公子当场爬起里就要上去和楚寻语拼命,慕缘一把将他制服,望尘也赶紧布下个隔音法阵,这声音如此凄惨,恐怕能把整个济南城的人都叫醒。
楚寻语的手已经伸进了王小姐的大脑中,似乎在摸索什么,王小姐的脸上黑气蔓延,时隐时现,痛到最后,都已经没了知觉,口水顺着嘴角流下,白眼上翻,鼻子里也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忽然听见楚寻语大吼一声:“还不出来?”一扬手,从王小姐头部抽出一团黑影,化作了一个人脸模样,不甘心的挣扎了几下,最后消失在空气之中了。
这时候才松了口气,楚寻语将布条解开,将她放平在床上,然后示意众人,一切都好了。慕缘这才松了手,朱公子带着泪水爬起来,大吼一声,就冲上去要和楚寻语玩命,结果楚寻语一把将他摁在床边说道:“仔细看清楚了,她现在在干什么?”
“啊?她……”朱公子愣住了,因为她看见王小姐居然正在酣睡当中,翻了个身,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脸上那道黑气也没有了,睡的好生香甜。
“你刚才……干了什么?”朱公子结结巴巴的问楚寻语,因为好久没看见她睡的如此香甜了。
“没什么。”楚寻语淡然一笑,“帮她把体内某些不好的东西,给拔出来了。”
二人的一问一答,把王小姐给惊醒了,她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惊叫一声,这才醒悟过来,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看不见脸上那道黑气,不禁喜上眉梢,激动连连,对楚寻语当场跪下,千恩万谢。
楚寻语连忙扶起她,朱公子这才醒悟过来,也是道谢连连,不过他还有疑惑,问道:“三位,你们真的是仙人吗?”
“不是。”楚寻语笑着摇摇头,“我们只不过是比普通人懂的多一些罢了,不过话说回来,王小姐,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恩公但说无妨。”
“好,我们眼下正要前往长白山寻人,想借你的那面令牌一用,等我们下了山,便回来还你如何?这件事情十分重要,还望小姐千万要帮忙。”
“恩?”王小姐愣了愣,从怀里掏出一面黑色令牌,高兴的递过去,“恩公客气了,我们此番前去,就是为了治病,眼下得公子援手,还谈什么帮忙,公子尽管拿去就是。”
“好,多谢了。”楚寻语心中也是有些激动,因为这番前去寻找灵宗下落,本来情况不容乐观,那些人神龙见尾不见首,不想天无绝人之路,送来了王小姐这么一盏苦海明灯,不用问,她当年救下的那人,肯定是灵宗的门人之一,有了这块令牌,进门就方便多了。
当下三人便告辞而去,正要走出房门,王小姐追问道:“恩公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我?”楚寻语笑了笑,身形微微一顿,随即迈步出门,只留下一个声音,“我叫楚寻语。”
(ps:最近是春节,家里事多,而且今年又是我个人创业的第一年,一边要做好单位里的工作,一边要准备创业,还要讲故事给各位听,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各位放心,尽量安排好写故事的时间,如果偶尔断了,我就不另行通知了,肯定是忙事业去了,希望各位谅解。
今年春节,去庙里求了一签,结果很是费解,得了四句诗,解签的老大爷解释的也感觉不是很对,自己揣摩良久,想法虽多,但总感觉不得要领,我现在把它贴出来,希望有哪位高人给指点一下,要是有结果,就直接写在留言板上就行了,按照事业方面的解。诗是这样写的:白沙洲上一鹤眠,子路痴心意欲乐,自愧巧迂射雕手,高飞还迂箭射头。
最后,值此新春佳节,小楚楚用一篇加长版的章节,恭祝各位:新春快乐,合家幸福。)
第两百零八章 雪山惊变
“楚兄你说什么?你有灵宗的开山令牌?”观月小生在马上很是惊讶,现在是第二天清晨,五人汇合骑马并行,赶往长白上,在路上,听闻了昨晚的一幕,不禁让人好生惊讶,楚寻语居然拿到了灵宗的开山令牌,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楚寻语笑着点点头,拿出了昨晚王小姐给他的那个黑色令牌。
观月小生接在手里,仔细一看,还真的有,但见这块令牌上全是地狱恶鬼食人的图案,用灵气试探,果然,令牌中隐隐含有一股隐晦的博大气息,灵宗虽然神秘,但众所周知,他们以佛法入门,而转入魔道的。颇有当年地藏王菩萨舍身入阿鼻地狱,勇渡三千恶鬼的感觉,是所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灵宗也是如此,以无上佛法体会凶魔疾苦,算的上是另辟蹊径,无上玄妙。
“对了,话又说回来。”楚寻语疑惑的看着观月小生,“观月兄,昨夜在下为那女子拔除梦孽的时候,隐隐感觉,那功法似乎是出自戮梦门下,所以多问一句,你们知不知道是戮梦门门下哪位弟子所为?这样的举止,作为堂堂魔道四门四宗之一,过于自贬身份了。”
“哦?”观月小生奇道,“你可看的真切?”
“恩。”楚寻语点点头,“想江湖上,以梦境困扰人的,无过于戮梦门,所以我心中很是费解,须知,戮梦门虽为魔道,但是调戏一个凡间女子,而且还多施阴手,这样的行径,可不像他们这种名门大派的举止。”
“你说的那个癞头和尚,他可不是什么戮梦门的人,他不配。”梅晚在身后的马上,笑着摇摇头,“楚师兄,可知江湖上有一个专做下流行径,四处招摇撞骗,偷学他门功法,而又举止恶劣,品行龌龊不堪的癞头僧人?”
“啊?是他?”楚寻语一愣,这下心中有数了,他倒也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慕缘在身后急的抓耳捞腮,他可是最喜欢这种无赖了,连忙伸出头去,问楚寻语:“喂喂,他是谁?他是谁啊?”
楚寻语无奈的摇摇头,便说了个大概,别说,这癞头和尚还真是个“人物”,臭名昭著之极。这和尚的来历,众说纷纭,说法不一,不过流传最普遍的一种是:他原先是个口外人,当年挂着大铁链子,四处跑江湖卖艺,顺便买点什么狗皮棒伤膏药。
后来也不知怎的,他误打误撞,进入了修真界,好像是做了一个什么西域散修的继承人,修为境界不高,手段也不过尔尔,可以看出,他的师傅估计也是个二把刀。但是这癞头和尚品行举止真是个“极品”,师傅死了以后,无人管束,又做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不过他这回骗的,都是修真界的人了。
运用他那些鸡鸣狗盗的手段,专门糊弄那些名门大派的低阶弟子,骗了不少各门各派的低阶功法,他也是胆大,闭着眼睛瞎练,会好些样,好在都不是什么玄奥法门,运气也不错,还真会了不少粗浅法术。
此人倒也心细,他知道自己犯了修真界的大忌,所以他经常前脚骗了一些奇门巧术过来,后脚就跑到凡人中间厮混,三只耗子两只狗,专干这些龌龊勾当,什么调戏良家妇女啦,挖绝户坟,踢寡妇门,反正这些下三滥的举动,他是个全才。不过这样的人物存在,一直成不了什么气候,他从来不招惹修真界的厉害人物,最多就是小偷小摸,那些名门大派也不会去管这些鸡鸣狗盗之事,所以久而久之,竟成了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物。
慕缘知道这段典故之后,居然很感兴趣,鼓掌笑道:“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啊,等回头撞见了他,我一定把他整趴下!”
楚寻语白了他一眼,懒得啰嗦,又问观月小生:“观月兄,这段时间你们打听到灵宗什么消息了吗?”
“情况不是很乐观。”观月小生也很无奈,但是同时也感觉了一些不同寻常,“我们已经派了不少门下弟子前去打探,但是,很奇怪的就在这里,灵宗的人本来已经是很隐晦了,现在居然踪迹全无,简直是开玩笑。”
“什么?踪迹全无?”
“是的,上一次灵宗的人露面,就是狰的离开,这是唯一一次了。”
“却又作怪。”楚寻语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对了,他们是什么时候失去消息的?”
“谁也不知道。”观月小生表示无能为力,“他们平时露面本来就少,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这事透着邪。”慕缘问道,“野郎中,你去过那一带没有?似乎这次过去形势肯定不妙,你先介绍一下,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楚寻语点点头:“大家还是集思广益吧,我先说说我知道的,你们谁有想法都可以补充。”
长白山源自于女真语的翻译,又叫做白头山,处于终年苦寒之地,神奇的是,内部拥有一口炙热的火山,不过景色却很优美,世人有诗赞曰:“千年积雪为年松,直上人间第一峰”。此山山脉覆盖很广,其中多产罕见山货,什么貂皮、鹿茸、人参三宝等等,都是那里出的。
因为在东北,所以山脚下少数名族较多,像什么女真、鄂伦春、哈萨克、赫哲等等等等,行为方式与中原人不同,语言和生活习惯也不同,那里各种族的语言虽多,但是通用范围较广的,还是东北话。有人的地方,就有修真者,这里也不例外,不过他们与中原地区的修真者也是有区别的,因为宗教信仰不同,所以他们很少修行佛、道两门,而是习“巫”。
“巫”这个字很有意思,在当地,他们因为种族差异很大,信仰的东西也不同,拥有着自己的图腾和法术法门,很是深邃玄奥,中原地区习惯叫他们为“萨满”,各个种族的称呼都不一样,以前元蒙时期,蒙古人称呼叫“博额”,后来突厥称“也克哲”,土族叫“法刺”等等等等。
而且他们不避讳凡人,经常有巫师深入到田间地头,去给凡人驱鬼执行法事,以前中原的客商过了山海关去东北做生意,倒腾货物,经常能看见这样的情景,戏称叫“跳大神”。其实这是带有贬义的称呼,但是因为这些客商走南闯北的较多,所以这种叫法在中原地区广泛的传播开了。
楚寻语当年在两朝战争时期,在那里打过仗,曾经独自率领五百精骑追杀一个元蒙法师,后来由于误会,与当地的萨满交手,深知那些巫师的功法实在怪异,他们喜欢借助自然的力量,这和中原人是不同的,中原人讲究救赎自我,修真修真,修行的是真我,而他们却认为人和自然是不能分开,要融为一体,可以说,文化观念有着根本不同的差异。
对于这些地区,中原一带兵家那边的人,评价最低,因为兵家的人历朝历代在东北都曾经执行过铁血的战争方针,所以巫师们很不待见兵家那些人,而儒家的人,由于信奉有容乃大,海纳百川的孔子思想,礼遇方面,要好的多。
中原人也有不少在那里建立了门派,不过大都行事低调,与世无争,比如当年中原八俊之一,又同时身为江湖四大美女的“临水清竹”——清竹仙子,就出身于辽东极寒之地的净水寒月宫,此外,还有少量的一些其他门派。
“哈哈,这么好玩?”慕缘听的津津有味,一脸憧憬的说道,“回头我去凡人的市集逛逛,买件貂皮大袄穿穿,要是运气好,上了山,在给我挖到一颗千年人参,那就最好不过了,当然,鹿茸就算了,要自己杀生,那可不行,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别人杀过的,我去买,那也不算破戒了哈,还有……”
“我说,你想的倒是挺好。”楚寻语打断了慕缘的宏图大计,“八戒,到了以后,千万不要随意胡闹,这可不比中原,捅出了大篓子,恐怕就难收拾了。”
“放心,放心,我为人你还不了解嘛,什么时候胡闹过。”慕缘好一张厚脸皮。
“天气似乎不妙。”楚寻语抬头看看天空,隐隐又有降雪之兆,“我们要加快脚步了。”
五人正在官道上走着,忽然天边没来由的一声唿哨响起,一个金色光点对着他们就快速袭来,观月小生和梅晚表情都是一惊,随即观月一掐法诀,将那光点闪烁之物抓在手中,竟然是一个竹简,打开来,立刻仔细阅读。
“观月师兄,怎么了?”梅晚表情也很严肃,“竟然动用了师门中‘金点明哨’的竹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观月小生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到了最后居然很是吃惊,看完以后,赶紧递给了梅晚,然后回头对着众人说:“各位,我们不能这么慢慢赶路打探江湖消息了,长白山出了麻烦。”
“什么?怎么回事?”
观月小生皱着眉头:“我们宏道门一共派了十二位弟子在山下的几个村子盯梢,结果短短十来天,竟然有十个人下落不明了,很明显是出了事,剩下两个弟子已经退到了最近的城镇落脚,这是他们传讯请求援助的竹简。”
“哦?”楚寻语一愣,“什么?有说是什么原因失踪吗?”
“没有。”观月摇摇头,“似乎是一夜之间就失去了联系,他们两个因为最后才到,还没有进村子,就发现先来的同伴没了,就赶紧退了出来,好像还看见有萨满在附近出没。”
“萨满?”慕缘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话还没落音,他们就冒出来了。”
“不止如此。”观月小生补充道,“还有消息说,有一个女子,进了村落就再也没出来过,看身形举止,很像我们的老熟人,法家商芊师妹!”
“啊?”慕缘怪叫一声,“她都到了?开什么玩笑?不好,这事闹大了,喂,野郎中,不用骑马打探消息了,直接飞过去。”
“好,事不宜迟,赶紧动身,一定要把商芊师妹救出来!”楚寻语当机立断,五人身形一跃而起,弃马不管,直接往北方飞去,在天空中化成数个闪烁的光点,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北方,那万里苍茫雪山,千年皑皑白雪,似乎在已经在等待他们到来了……
第两百零九章 古村惊魂(一)
因为事情忽生变故,所以楚寻语五人已经顾不得骑马打探消息了,直接御空前往了长白山,决定要不惜一切力量,找到商芊,于是不过半日,五人就到了宏道门门下那两个弟子所暂住的城镇。
一进镇子大门,就能看见两个低阶弟子正好站在大门口焦急的等候,梅晚顾不得身边来来往往的凡人,直接走过去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小姐,事情不对劲。”其中一个弟子面带愁容的说道,“我们什么都还不知道,刚到了山下村子,想联络先到的师兄弟们,结果音讯全无,所以我们连村子也不敢进,就立刻通知你们了。”
楚寻语追问起来:“情况到底如何,在这里说也不是事,你们且带我们前往,路上你说与我们听。”
“恩?这……”两名弟子面面相觑,不认识他是谁,都疑惑的看向了观月小生和梅晚。
梅晚点点头,示意不要紧,于是两名弟子就带着他们出了城,往大山方向走去。路上,就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原来,宏道门在数月以前,就派了一些弟子前来打探消息,不过是轮班制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其他弟子来交班,这两名弟子就是最近一次过来的,因为门中有些私事,所以耽搁了一日,恰恰就是这么巧,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他们那天夜晚才赶到目的地,匆匆忙忙站在村口联络同伴,结果音讯全无,于是心中好生疑惑,爬上大树,把眼一瞧,吓了一大跳,偌大的一个村子,到了夜晚竟然连一盏灯火都没有,死寂一片,着实让人奇怪,他二人毕竟是出身魔门,对于这种事情自然知道有蹊跷,于是不敢造次,就要撤退,正要回去,忽然看见村子的另一面,有一道火光慢慢往里走去,他二人有些好奇,于是悄悄绕过去看个究竟。
躲在树丛里,他二人屏气凝神,居然发现那是个年轻女子,身背一把古琴,手里拿着一个火把,似乎还很好奇的东张西望,一路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村子了。二人吓了一跳,不敢声张,转身就跑了回来,然后前思后想,总感觉这人有点面熟,猛然间回忆起,这不是观月小生叫他们留意的几人之一吗?于是吓的一身冷汗,赶紧飞信回去告知,原地等他们过来。
“什么?”慕缘听到这里,简直鼻子都气歪了,当下怪叫一声,“你们二人明知山有虎,居然还不拦着商芊师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溜达进去?岂有此理,她要是出了半点差错,我就拿你们试问。”
那两名弟子哭丧着脸,也是很委屈:“这位师兄,这不怪我们,我们接到的命令仅仅是观察灵宗的动静,其他的事情,一律不许多嘴,这里是口外,到处都是异族高人,我们哪里敢胡乱伸头,而且我们也不认识那个女子啊。”
“你……”慕缘随手捡起地上一根树枝,胡乱的划拉过去,口中嚷嚷着,“气死我啦,气死我啦。明明是你们懒惰愚钝,居然还敢狡辩,来来来,让我先抽两百下再说。”
“好了、好了。”楚寻语赶紧拉住他,“你就是抽死他们也无济于事,事情都出了,现在想想,该怎么去救人才对。”
“哦、对。”慕缘气的直哼哼,“你们两个混蛋小子一定要立功赎罪,先说说那里环境,不许隐瞒。”
两名弟子无奈的回答:“我们现在走的这条小道,只有一个出口,就能看见那个村子,叫‘向阳屯’,围着长白山一带,有人烟聚集的,大概就只有五个屯,其中这向阳屯算最大的了,我们没敢进去,其他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了。”
“恩。”楚寻语点点头,对观月小生道:“观月兄,让他们先回去,反正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剩下的轮到我们自己了。”
“好。”观月小生一回头,对着那两名弟子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要是想起了什么,就立刻飞信过来,告诉我们。”
“好。”两个弟子如蒙大赦,赶紧身子一转,就往回撤走了。
楚寻语五人现在正走在野外山路上,两旁全是积雪和杂草,楚寻语抬头望了望,对众人说道:“这里的路只有一条,那个什么向阳屯应该不难找,我们直接飞到附近打探打探,不要走散了,现在情况不明,不可冒然行动。”
众人表示都无异议,当下也不啰嗦,直接飞空往前直走,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隐隐约约,就看见一个村落了,看规模,似乎还不小,五个人悄悄的降落在离村口大门不远处,躲在树林里张望。
“咦?”慕缘隔着老远,就看见一个老汉坐在村口“吧嗒吧嗒”抽旱烟,眯着眼睛晒太阳,“这、这、这……他们不是没人嘛?那老头是哪儿冒出来的”
众人仔细一看,何止是冒出个抽烟老头,整个村楼炊烟袅袅,房屋之间的土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家极多,晒被子的,打闹的,下棋的,一派田园风光之色,何来死寂一片之说?大老远的,就能感觉出整个村落一片生机盎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走,去看看。”慕缘担心商芊的安全,着急的就要往前走。
楚寻语一把将他拉住,用袖里乾坤之术抖落出一大片东西:“都别急,装扮一下,进去打听个仔细。”
“装扮什么?”慕缘很是不解。
“你看看我们穿的什么?”楚寻语手一自己身上。
众人不禁有些莞尔,原来都是修真者,不畏四季变化,全部穿着单衣单褂,眼下隆冬之际,又是在东北,苦寒之地,要是这副打扮进去,估计是个正常人都会起疑心。在看楚寻语拿出的这堆东西,衣服裤帽,棉衣棉袄,应有尽有,而且还有两幅扁担,几个布招子,着实让人好笑。
“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慕缘好奇的捡起一件问道。
“我在江南的时候,从家里拿的,知道要来东北,所以特地准备的,都换上。”
众人依他所言,不一会,都穿成了闯关东的商客模样,楚寻语和慕缘挑上两幅扁担,让梅晚耷拉着一个布袋,望尘和观月小生各举一个布招子,分别写着“收毛皮”和“收草药”,准备妥当之后,就一路堂而皇之的朝村口走去。
“咦?”楚寻语忽然看见村口长着一刻好大的槐树,不禁起了疑心。
“怎么了?”慕缘小声的问他。
“有问题,常言万物之气,发于地表,长于木,什么样的地方,就长着什么样的树,村口居然有一棵这么茂盛的槐树,须知槐树如同其名,木生于鬼魅之间,这里肯定有怪事。”
“我就知道。”慕缘鼻子气的直哼哼,“一定有问题,等会去进去了,直接问他们要人。”
“你冷静点。”
“冷静什么?都要出人命了。”
话正说着,几人已经来到了大门口,眼看着那个抽旱烟的老大爷就在门口,慕缘憋着嗓门走到近前,看这老头坐在石墩上,居然眯着眼睛束缚的都快睡着了,气就不打一处来,使劲大吼一声:“收——皮——毛——”
这一嗓子,吓的那迷迷糊糊老大爷一个哆嗦,差点从石墩上蹲下来,爬起来揉揉眼睛,怒道:“哎呀妈呀,你这小娃娃的嗓门老大了。”
慕缘歪着眼睛,用手一指他的鼻子,故意喝道:“老头,你有皮毛吗?”
“恩?”那老头一愣,随即又怒气冲冲,“我说,你这小娃娃咋这么不懂礼貌……”
“哎……哎……”楚寻语赶紧把慕缘拉开,陪着笑脸打圆场,“老大爷,您别理他,他喝多了。”
那老大爷看看楚寻语,又看看几人的打扮,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中原来的客商?”
“是啊,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欢迎、欢迎!”老头的脸都快乐成一朵花了,拉着他们就往村里走,一路上嘴里还念叨着:“眼下是冬天,基本上没啥中原客商过来,让我们也为难,你们来了就好,保管你们有收获,好东西可多呢,你们只要舍得掏钱,先去我家看看。”
一路上看见很多村里人,都伸头看见了楚寻语他们,都想上来找他们换东西,结果那老头似乎还挺德高望重,全都一一挡驾,让自己家优先。
楚寻语很是好奇,问道:“老人家,还没打听,您是……”
“我?”老头一脸得意,“老汉我姓李,我儿子是村长。”
众人一脸无奈,闹了半天,原来是村长他爹,难怪别人一脸不大情愿的回去了,合着都给他行了方便。慕缘小声嘀咕着:“这李老头得意什么呀,不就一个村长嘛。”
“在这小小的村落中,一个村长,就算的上只手遮天了,别说这里,天下哪里都一样,都有这毛病。”观月小生摇头晃脑的说道。
望尘悠悠叹道:“世人愚昧,不解其中疾苦,如同佛语所说,一沙一世界,又如同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从这小小的角落,就能看见整个天下是多么的虚伪丑陋。”
不过一会,就到了李老汉的家,一进门,李老头就嚷嚷着:“老婆子,中原客商来了,赶紧拿东西出来,别墨迹。”
“哎……知道啦……”一个老大娘牵着一个模样七、八岁小女孩从里屋走出来,看见楚寻语他们也是笑容满面,将让孩子坐在炕上,说道:“来、来、来,大家都坐,大家都坐,我这就去拿东西。”说完,赶紧回院子拿东西
“大娘,没事,慢点,别急。”楚寻语假装客气一句,和望尘他们进了屋,这是一座典型的大院子,房檐下晒了很多苞米穗子。
李老头把他们拉着,坐在炕上,笑眯眯的说道:“我这里有张穿山甲的皮子,可值老了钱了,上半年还有一些中原客商来看,结果没给出个好价钱,我就没舍得买,你们愿意买不?”
“愿意啊,钱没关系,只要是好货,老大爷,您拿出来给我们瞅瞅呗。”
李老头一听,就高兴的让众人等着,自己屁颠屁颠的去了。楚寻语看他走远了,低头看着炕上正在玩布娃娃的小女孩,就灵机一动,拿出一块牛皮糖,递过去,哄她说:“来,小妹妹,哥哥有糖吃,你要不?”
“要、要!”小女娃娃赶紧放下手里的娃娃,伸着小手就要。
“那哥哥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答对了,我才能给你。”楚寻语一脸得逞的样子,引得众人一脸鄙视。
“恩,哥哥问吧,不过俺也不知道啥呀。”
“没关系,你好好想想。”楚寻语乐呵呵的问道,“这几日,有没有一个背着古琴的中原姐姐来你们屯呢?”
“恩?有的。”女娃娃点点头,“是有一个中原姐姐来的,背的啥俺就不知道了,咋了?你们要找她?”
“是啊,她在哪?”
“俺爷爷不让俺说。”女娃娃一脸委屈的样子。
“没事、没事。”楚寻语小声的和她商量,“你告诉哥哥,哥哥给你糖吃,而且不告诉别人,你爷爷你会知道的。”
“可是……”女娃娃还没说完,就看见那李老头笑呵呵的拎着一张皮子进门了,打断众人的说话,五人互相看了一眼,虽然没有言语,但是都不约而同的达成了一致,那就是,这个村子绝对有问题……
第两百一十章 古村惊魂(二)
李老头笑呵呵的提溜着一张皮子过来,往炕上一坐,得意的说道:“都看看,都看看,不错吧。”
楚寻语拿过一看,果然不是一般货色,虽然在修真界不算什么,但是在凡人市井中,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于是伸手一比划:“一两银子。”
“好!”李老头更加的高兴了,“果然是识货的行家,小伙子年纪不大,确是个里手,俺卖了。”
楚寻语直接掏钱付账,然后问道:“老人家,还有什么好东西?一并拿出来都给我们瞅瞅。”
“行啊,你们等着。”老李头赶紧扯着嗓子喊道,“老婆子,快、快、快,都拿出来。”
“来啦。”老太太拖着一大串山货进了门,随意的放在地上,搓着手憨笑道,“都看看,都看看啊。”
楚寻语弯下腰,挑挑拣拣,还算有几件不错的草药和皮毛,一并都买了,乐的老李头都合不拢嘴了,这时候楚寻语直起腰,点点头:“老人家,就这几样了。”
老李头摸着银子,红光满面,得意的直摇手:“还是你们识货,这样,咱们整两盅,喝完了在走。”
“那哪行啊。”楚寻语假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还有别家的货呢,我们都要去看看。”
“没事,听我的。”老李头一挥手,“老婆子,整几个菜,都中午了,我和几个小兄弟喝两盅。”
“大爷,别啊,我们还要去其他人家呢。”观月小生也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附和楚寻语。
“怕啥呀。”老李头牛眼一瞪,“我姓李,我儿子是村长!”
“行了、行了。”慕缘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我知道你姓李,你儿子是村长。”
“就是,咱不怕,到时候,俺让人告诉全村,就说想换东西的,全来这里找你们不就结了嘛,多省事。”老婆子把酒菜端上来,老李头喝了一口,开始有了酒劲。
楚寻语使了个眼色,观月小生和望尘就坐上来和老李头喝了起来,慕缘和梅晚就坐在一边吃些干果,酒过三巡,老李头的脸都喝红了,大着舌头和众人比划,说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梅晚身为大小姐,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场面,于是连连给楚寻语使眼色,希望他赶紧办正事。楚寻语看在眼中,心中自然明白,于是试探的问道:“大爷,你们这屯平时来的中原客商多吗?”
“多啊,咋不多呢。”老李头结结巴巴的比划着,“要看是啥季节,夏天、夏天就多,冬天、腊月,腊月就没几个人了,嗨,都知道俺们这天冷,冬天的,都不愿意来呢。”
“哦,这段日子就我们来?”楚寻语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提问。
“哦?哦、对、对,就你们。”老李头愣了愣,随即打个哈哈。
“爷爷,不是还有那谁来吗?”小女娃在一旁很是天真的插了一句嘴。
“胡说,倒霉孩子,就你话多!”老李头牛眼一翻,随即凶了女娃娃一句,让孩子再也不敢出声了,回头发现,楚寻语他们都盯着自己看,不禁讪讪的笑道,“不是不告诉你们,没人来了,真没人来了。”
观月小生眼转一转,顺着杆子往上爬:“嗨,大爷,你怕什么呀,我们也是走南闯北的熟客,出了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说说吧,当个段子听,我们也干过一些**的买卖,你要是真捅了篓子,我们也不会去报官的。”
这些话让老李头放心了不少,但还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不是大爷我心狠,确实不干我事,那姑娘跟我没关系啊、没关系。”
慕缘这时候也学会了说瞎话,把想法全部摁在心里,装作有兴趣的样子问:“大爷,咋回事,说说呗。”
“嗨……咋说呢,这事透着邪啊。”老李头嚼了一粒花生米,然后慢慢说道,“就是前一段日子,有一个中原姑娘是来过这里,我估摸着,应该是半夜来的,为啥呢?因为我们都是第二天早上看见他的,就看见啊,她站在村南边,那老王头他全家的尸体上,身上全是血,那摸样,老吓人了,然后我们就追啊,可是那姑娘跑的贼快,一转身,就没影了,我们就没追着,这事,我们开始是想报官来着,可是后来一想啊,万一这闺女是个心狠手辣的江洋大盗咋办?那天看她样子就一定是个狠角色,我们前脚报了官,后脚她一定会来找我们算账,所以我们就私下商量了一下,把老王头他们家搬到西边的乱坟岗子埋了,不许对别人说,以免闹大了。”
“胡说!她可不是什么江洋大盗!”慕缘忍不住怪叫一声。
“咦?你咋知道的?”老李头奇怪的看着慕缘一脸激动的模样。
“哦,没、没,他喝多了。”楚寻语赶紧打圆场,好在老李头也喝多了,不计较慕缘是不是真的喝了酒,“那大爷,我问你,那姑娘带没带啥东西在身上?”
“东西?”
“对,琴啥的?”
“那就不知道了,跑到也太快了,没看清啊。”
“哦……”这段话说的大有文章,五个人心里都在暗自揣测,这女子到底是不是商芊,现在打了一个问号,商芊毕竟是法家弟子,心地单纯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干出杀戮凡人的事情?须知在这里动手杀戮凡人,当地的巫师也不管坐视不理,尤其是还没有看清楚,那人到底有没有背着琴,这事就更加的古怪了。
看看时候不早了,楚寻语就问道:“大爷,这里附近有没有客栈?我们天晚了要投宿。”
“客栈?有、有,东边,村东头老张他们家,平时客商来多了,他们就把空房子让出来,当客栈赚几个小钱,要是冬天没人来了,就闲置在那里,你们去问问,应该还能住的。”
听老李头说完,心中都有了计较,于是和老李头道别之后,直接出门打听去客栈的方法,沿途收了好些山货,慕缘运气还真不错,收了一张貂皮,不过要了他五两银子,心痛的要死,一路收山货,一路来到东边,旁敲侧击的问过一些商芊的事情,不过口风都挺严,估计他们是铁了心,死活不开口了。
很容易就打听到了东头老王家,直接敲门进屋,来人是个满手木屑的老头,还有一个儿子,估计他们就是王家人,一说来意,果不其然,他们笑呵呵的把楚寻语五人迎了进来,要知道,这冬天来的客商太少,能赚钱的机会就更不多了。
楚寻语他们挑了两件相邻的房子,告诉老王头,说是一路都没歇,挺累的,要睡一会,谁都不许打扰,老王头哈哈大笑,直说应该的,就把他打发走了。待老王头走了以后,五人二话不说,直接掐了个隐身诀,直飞西边的乱坟岗。
眼下是黄昏时间,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做饭,所以乱坟岗子几乎没别人,五人降下身形,看看周围,一堆乱石,还有蔓延着的尸气,这里就应该是埋人的地方。仔细观察地面,看看不远处就有一块新填的土,慕缘心里着急,抬手就是一个土字诀,将土壤从里面撑开了,结果五人一看,全都大吃一惊。
眼前是有几具棺材,可是明显不是新死的,到处都是腐烂的内脏和骨骼混在一起,一股沉积的尸气直往鼻孔里钻,按理来说,刚死的人是不会这样的,尤其是刚死没几天的人,身体都不应该腐烂。
“是不是弄错了?”观月小生愣了愣。
“不可能的。”楚寻语抬头四望,“这里只有这一处是新土,别的也没有动土的痕迹。”
“这怎么说?”慕缘捏着鼻子,稍微检查了一下,“很明显,是法家的功法,那人定是商芊师妹,我们是追还是怎么办?”
“稍安勿躁,这事不对。”楚寻语低头沉吟了一会,“情况很蹊跷,不过按理来说,商芊师妹应该还没有出危险,仅仅是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而且这些尸首也很怪异,我们现在盲目的去追,这里这么大,到哪里去找?所以我们还是按下耐心,在等两日,看看商芊师妹会不会回来,或者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大家想想也有道理,这么盲目的去追,也不知道商芊跑到哪里去了,而且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商芊不可能会做出这么怪异的举动,还是留下一两日,弄明白事情的始末,到时候也好对症下药。
五人又悄悄回到了老王家的农家客栈,在房间里面休息了一会,顺便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观月小生提出了一种比较切合实际的想法:“诸位,有没有可能和灵宗有关系?这里是灵宗的地盘,又是在他们的山门下,会不会有可能商芊师妹是被他们蛊惑了?”
“虽然你说的很实际,但是我认为可能性不大。”楚寻语摇摇头,“因为商芊师妹身上有这法家的标示,灵宗虽然怪异,但是还不至于主动去招惹法家,想想看,他们只不过是低调隐晦而已,历来都没有主动招惹过是非,所以讲,他们也许有关系,但是绝不可能祸害商芊师妹。”
“现在最主要的是那几具尸首。”梅晚切中要害,“商芊妹妹不可能杀戮凡人是肯定的,而且那几具尸首尸体的死法怪异,这里面肯定有玄机。”
“你们不觉得这个村子少了点什么吗?”一直很安静在旁的望尘忽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少了点什么?”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不错。”望尘点点头,表情也是严肃,“我们来了大半天了,眼瞧着就要到晚上了,结果呢?除了人,一个动物都没看见。”
“对啊!”众人恍然大悟,农家地方,理应有动物,尤其是在乡下,耕作须有黄牛,守夜必是家犬,打鸣会是雄鸡,捕鼠饲养花猫,这些农家必备畜生,一个都没有,除了人,还是人……
窗外,夕阳缓缓落下,夜幕缓缓降临在村中,黑色的夜晚,似乎总是那么不太平……
第两百一十一章 古村惊魂(三)
古语有云:山无水,则不灵,人饲畜,生气盈。说的就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要构成生机世界,人、畜、木,缺一不可,此乃生机循环之天理,谁也不能改变这种平衡。楚寻语五人来到的这村子,虽然看上去人来人往,生机勃勃,但是只有人的存在而已,没有畜,则运势不走,虽有树,但却是阴木。只要暗中留心,就知道这里一定有古怪,加上商芊这么一闹,到底是福是祸,都说不清楚了。
看着窗外天色渐渐傍晚,楚寻语五人基本上也没什么可商量的了,各自回房休息,其中心里都装着事儿呢,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夜晚会发生什么,有道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虽然修真者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但是都人心作祟,见不得人的事情,总喜欢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发生,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黑暗面孔,才会放心的跳出来。
楚寻语、慕缘和望尘自然住在一间房里,三人聚在一起聊聊,因为避开了宏道门的他们俩,可以畅所欲言,结果还是不明朗。慕缘疑惑的问楚寻语:“你家典籍包罗万象,可曾提到过,眼下这种,虽人丁兴旺,但阴木丛生、百畜凋零的情况?”
楚寻语无奈的叹道:“这种情况其实不少见,都是很多大神通者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故意布置出来的,可是目前这个山村,除了知道这些明面上的现象以外,其他的条件一无所知,非要认真挖出其中种种线索,否则也找不到商芊师妹。”
“线索是现成的。”望尘提出自己的看法,“那几具尸体就很是费解,楚小友,你们家与尸体打交道甚多,敢问可曾遇见过这种情况?”
“这倒是很常见。”楚寻语回忆起来,“那几具尸体早已死亡,但是却被商芊师妹用法家道法击杀,说明他们**虽早死,但是还能动,商芊师妹看见这一点,就当场出手,这样的情况,很多门派都能做到,只不过手段有高有低罢了,比如茅山的炼尸法、崂山的还魂术等等等等,要是算上魔道之术和小门派那些不入流的功法,恐怕就成千上万了。这样的事情前辈你应该很是清楚,怎么还会这么问?”
望尘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问道:“要是把这些活死人放在这个奇怪的小山村里,想想会有什么线索呢?我们要照着这个思路去寻找。”
“这样……”楚寻语摇摇头,“那就不好办了,从未听说有这么个术。”
三人正在商谈,没注意到,夜幕却悄悄降临,当一轮月牙挂在星空之下时,三人的房间忽然敲门声,就听见观月小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三位,快出来,出事了。”
“哦,好。”楚寻语三人连忙起身就要出门,可是手一推门,却发现门从外面被反锁了,这着实让人奇怪。
慕缘笑着对门那边喊道:“怎么还玩这种把戏,都是我玩剩下的了。”
这时候门外才传来开锁的声音,紧接着门开以后,观月小生一脸严肃的站在众人面前,身边还跟着梅晚,他扬了扬手里的门锁,“这不是我们锁的,我们的房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什么?”三人都吃了一惊,楚寻语赶紧拿过锁头一看,这是凡人中最普通不过的串头铜锁,怎么会锁在外面?
观月小生这时候提醒众人:“各位,现在这锁都不是什么重点了,大家赶紧看看整个村子。”
三人闭起眼睛,神识微微外放,一个周天运行下来,全都大吃一惊,睁开眼睛,互相看了一眼,惊问道:“人呢?”
原来,偌大的一个向阳屯,竟然连一个活人都看不见了,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村民一样。
五个人赶紧冲出老张头家,站在门口的土路上,看着整个村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静悄悄的,所有的房屋还是和白天一样,唯独不见了活人,只有自己口中缓缓喘出的热气,在这寒冷的冬夜,慢慢的升起。慕缘抬头四望,除了头顶上的星星,就是身边的其他四人,不禁有些寒碜,拉着楚寻语问道:“我说,你们家的书上,有没有说过,这是什么情况?”
“这……”楚寻语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围环境,简直是不可思议,从来没有听说过,一村子人,就这么无声无息消失的记载,更何况自己五个大活人就在村子里,要是有什么别的修真者施展的法术,也不可能瞒过自己耳目,更不可能偏偏绕开自己身边几人,而作用于这些凡人。
观月小生从屋子里拿来火把,递给大家,纷纷点燃,这时候楚寻语提议说:“我们还是查看一下村落,这里到底怎么回事,恐怕其他几个村子,也就是这样,到了夜晚,就一个大活人都见不着了,难怪说安静的过分。”
“不错。”慕缘点点头,“这里虽然诡异,但是我们修真者还从来不信鬼神这么一说,有肯定是有,但从来不畏惧,纵然出现,也会将其就地正法。”
“好,我们一同前去看看,千万不能分散,以免出事,照应不急。”
五个人举着火把,静静的走在乡间土路上,在这黑夜之中,小小火光,显得格外突兀,身边的房屋里,无论是门,又或是窗,都是漆黑一片,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活人的气息。
楚寻语随手推开一扇门,“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五人走进屋内,看见桌上的油灯还在,就顺手点亮了,小小的火光照亮了周围,旁边还放着一杯茶水,用手一试,说道:“还有微热的感觉,说明人是刚消失不久。”
众人不禁好奇万分,倒底出了什么事情,让这一村人,都在太阳落山之际,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眼下天色刚黑,按理来说,应该是万家灯火齐明,共进晚膳之时,为何如此安静?古怪,古怪的很。
“咦?这家很富有嘛,居然还有二楼!”慕缘看见拐角有段楼梯,不禁奇道。
“恩。”楚寻语点点头,“我们上去看看,这家是这个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大户之一。”说完,就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二楼好像是个书房,不过这回桌子上就没有油灯了,好在五人的火把亮度也不低,能照出个大概来,左顾右盼一会,也没发现什么奇特的事情,就这么静静的放着一些散落的书籍在书桌上,书架上还放着不少唐诗宋词,应该是个读书人家,书香门第。
“除了我们五个,其他什么也没有。”观月小生说道。
“谁说的。”慕缘嘻嘻哈哈手一指身旁,原来他身边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女子,手拿宫扇,有几分清雅之气,可惜画画功底粗糙,没什么水平,想必是这家的主人自己画的,“还有这位女施主呢。”
众人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逗咳嗽,懒得理会他,继续回头四下查看,慕缘见无人理会他,不禁有些无趣,便离开了原地,准备看看别人有没有发现,这时候梅晚忽生妙想,自己想看看画上有没有落款,兴许能知道这家的主人叫什么名字呢,于是就走到近前查看,可惜,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估计是主人练笔画的,没有留字。
她失望的转过身来,准备叫众人离开了,忽然,就在这个时候,那画上的女人眼睛动了动,盯着梅晚的后背,一只黑暗的大手从画中伸了出去,朝着梅晚的背后,慢慢的袭来,梅晚正要喊大家,丝毫没有注意到。
“什么人!”楚寻语猛然大喝一声,一回头,盯着梅晚,搞的众人莫名其妙。
梅晚低头看看自己,又转身看看周围,还是一切如旧,不禁奇怪的问道:“楚师兄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恩?”楚寻语也愣了愣,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自己的感觉绝对不出错,常年以来的沙场征战生涯和两极之地锻炼出来的通灵五感,很明显的告诉自己,刚才一瞬间,还出现了第六个人。
楚寻语将长剑抽出,慢慢的走过来,对着梅晚做出了一个让开的手势,梅晚心中领会,轻轻的移开了身子,露出了墙壁上的画,楚寻语来到近前,走看右看,上下打量了半天,也无果,终于放弃,转身对着众人摇摇头:“没事,也许我多心了。”
话音刚落,忽然一个转头,对着画上那女子的眼睛就对望过去,用了药王府家族四大绝技之一的紫月妖瞳,楚寻语的右眼一阵妖异的光华闪过,就在那么短短的一瞬间,画中女子的眼睛竟然颤动了一下。
楚寻语大吼一声:“出来!”,他没用自己的长剑,一定要抓活口,所以用的是自己的左手,硬直直的,直接抓了过去,透过画纸,直插墙壁的木板,只听见“轰隆”一声,墙壁被楚寻语硬生生的掏出一个大洞,手臂还插在里面,一阵搅动,猛的一拽,结果只是拽出了一团木屑。
“你怎么了?”观月小生走过去,细细看着墙壁上的大洞,能透过洞口,看到外面,冷风阵阵,又看看楚寻语的手掌,疑惑的问道:“你是不是太多心了?”
楚寻语也很费解,自己的速度之快,寻常妖物万难逃脱,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抓到。慕缘嬉笑着走过来,指着墙壁上的大洞,打哈哈道:“我们赶紧走,要不然明天主人回来,我们还要帮他补墙。”
“是我多心了吗?”楚寻语开始有些动摇,可是明明那一刻,他真的看见了什么,可是所有人的神识一直外放,都没有感应到有异物的出现。
就在这时候,还是梅晚心细,她弯下腰,捡起画纸,对众人说道:“刚才,是有什么东西来过这里,看!”众人把眼望去,只见得纸上那女子的身子被楚寻语掏出一个大洞,但是双眼却是镂空的,也就是说,刚才这行画中,确实藏了些什么……
墙壁破洞口,一阵冷风吹来,吹乱了所有人的发烧,还有心思……
第两百一十二章 古村惊魂(四)
这一夜,楚寻语五人都在四下寻找,可惜啊,都什么结果,既没有看见商芊,也没有找到村民,眼见着天快黎明了,五人已经把整个村落都转遍了,还是没有结果,现在他们正站在一户农家里,索性也不走了,楚寻语决定干脆来个守株待兔,就等着日出,倒要看看,这些人待会又是怎么忽然冒出来的。
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一抹淡淡的金黄色开始出现,黎明即将到来,楚寻语五人就坐在这家农户的正堂内,等着村民的出现,可是等了半晌,也没有变化,慕缘忍不住问道:“我们是不是搞错了,他们走了就再也不会来了?”
“再等等!”楚寻语皱着眉头看看周围,“我就不信了,这种大变活人的把戏,怎么就能上演的这么绝妙!”
于是众人又等了一会,外面的太阳已经差不多升起来了,五人左右看看,还是没反应,终于按耐不住,观月小生提议道:“各位,我们也不能这么干耗着,还是出去再看看周围其他的村落吧。”
楚寻语一想,也是别无他法,只好不甘心的站起身子,推门就走。
“咦?你们是谁啊?咋站在我家里呢?”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吓了众人一大跳。众人回头一看,一个中年农夫,出现在偏房门口,睡眼惺忪,却又惊异的看着众人,这下是彻底震惊了,就在眼皮底下,居然真的又大变活人,神识探出去,整个村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恢复了生机。
中年男子看他们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又不说话,不禁有些奇怪,心中生疑道:“俺没见过你们,你们不会是贼偷吧。”说完,就下意识的弯腰去摸趁手的东西,以作防身。
“你……你是怎么冒出来的?”慕缘忍不住,直接指着那男子怪叫一声。
“啊?”那男子也一下给问蒙了,没反应过来,老实的回答,“这是俺自己的家,你说俺是咋冒出来的?你们……咦?你们不就是昨天来的那些中原客商?是你们啊……”
“啊……对!”楚寻语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就坡下驴,“我们是,就是我们,那个什么,啊、对!我们一大早就起来四处转转,看看有啥好的山货能收,结果就顺手进来瞧瞧,不好意思哈,打扰你了!”
好在当地民风淳朴,村子就这么大,素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习惯,一般夜里不上锁,所以男子也跟着后面反应过来,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我还当你们是那啥呢,你们做买卖的,起的就是早,不过你们来错地方了,俺们家的山货没啥了,上半年就给其他的中原客商给收走了,对不住了!”
“没事、没事!”楚寻语松了一口气,好在给别人收走了,要不然自己还得掏钱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下赶紧赔笑脸,“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别家转转,看看还有啥。”
“别啊,坐会、坐会,一起吃几个热馒头呗!”男子赶紧过去挽留他们,楚寻语几人赶紧推辞,半推半就的出了门。
刚出门,慕缘就吵吵起来:“观月,你拉着我干什么,我要问个明白!”
原来刚才观月小生一直暗中死死拉住慕缘,不让他轻举妄动,楚寻语赶紧捂住慕缘的嘴巴:“你小子小声点,现在人都出现了,开始有人走动了,别打草惊蛇。”
楚寻语看看周围,各家各户都开始出现了人影,有的在门口倒水,有的在生炉子,似乎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下真的难办了,在几人的监视之下,居然堂而皇之的来这么一手,真是始料未及。
“唯今之计,只有两策可用。”观月小生摇着折扇,不紧不慢的说道。
“哦?哪两策?”
“这里的人肯定是有问题,所以第一种方法,直截了当的抓过来几个活口,弄清楚始末,然后我们几人同时出手,不仅将这个村子,还包括其他附近几个村子一起,直接烧个干净,直截了当,不过,这么做,有可能打草惊蛇,惊动了幕后之人。”
“不可能的。”楚寻语最反感他这种动不动就杀戮凡人的举动。
“那么就第二种。”观月小生点点头,他知道楚寻语不会同意,“继续暗访,不过拖的时间太长,大家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众人左右商量,最终还是继续暗访,总不能真的一把火,将这附近几个村子烧干净吧,那时候,恐怕就是满江湖的正道人士,追杀他们了。
时间总是难熬的,他们一路和村民假意寒暄,一路赶紧回到了住的地方,刚进门,就看见老张头他们父子俩匆忙迎出来,焦急的说道:“哎呀妈呀,我说你们可回来啦,急死我了。”
“怎么了?”慕缘现在看谁都不顺眼,越看这对父子就越对劲。
老张头扬了扬手里的锁,“一大早看你们不在房里,我们昨天锁的锁也掉在地上,这可吓着我们了,还以为你们咋地了呢。”
“恩?”慕缘一愣,“这锁,是你们锁的?”
“是啊!”
“为什么?”
“嗨!是这样的。”老张头就倒出了原因,原来昨夜他们来了以后进了房间,倒头就睡,他们父子俩晚上要出门喝酒,怕这些所谓的“中原客商”身上带着的金银细软给人偷了,那就说不清楚了,所以就悄悄的反锁了房门。
而巧合就在这里,他们五人根本就没有睡觉,直接隐着身形,透墙而出,透墙而入,根本就没注意到门上有锁,后来还是观月小生发现的,直接用法术,打开锁头,还以为有什么古怪在里面呢。
不过还是老张头的儿子聪明,奇怪的看看众人,问道:“爹,这锁是咋开的?钥匙在俺们手里呢。”
“恩?对呀!”老张头也反应过来,奇怪的看着楚寻语他们。
“这个……”观月小生眼珠一转,瞎话张口就来,“在下以前在中原做过锁匠,所以很是精通这玩意儿,方才起来一看,门反锁了,不明所以,于是就从门缝里弄开了。”
“哦,是这样啊。”老张头这才明白过来,连忙笑着说道:“师傅,俺家还有两把坏锁,等会给你瞧瞧,看看能修好不?”
“行、行啊!”观月小生尴尬的答应下来,就赶紧拉着几人回房了,万一这父子俩真拿出什么锁来,自己可修不好,倒时候一定露馅。
几人回到房里等着天黑,除了中午露面吃顿午饭以外,基本全在房间里商量对策,简直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挨到傍晚,大伙准备今晚,一定要揭开谜底。
楚寻语说道:“诸位,天色不早了,眼看着就要天黑,别的不说,等会我们出去直接隐身,挑个人家盯着,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唱哪出!”
“行!”慕缘表示赞同,“我先出去洗个手,回来后就出发!”
“好!”
慕缘转身就出了门,到了院子里,找到水井,准备打筒水来洗洗手,昨天还帮楚寻语补墙来着,闹腾到现在,手都弄脏了,赶紧放水桶下井。
正想着呢,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厨房“咣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倒下了,一定是老张头他们家人在做饭,慕缘抬头看看天色,才是傍晚,还有一会才黑,于是老毛病又犯了,摸着肚子想道:要是进去拿些吃的解解馋,应该误不了晚上的正事嘛。
于是厚着脸皮走到了厨房门口,敲了敲门,似乎毫无反应,慕缘感觉了一下,里面好像没有人,那刚才的声音是什么?难不成是只耗子?也难怪,农村嘛,老鼠多,算了,自己进去吧,反正又不是头一回进别人家的厨房。
手一推门,就进去了,因为是傍晚,厨房里面黑,慕缘做贼心虚,也不敢点灯,就摸着黑,往蒸屉那走,心想要是还有几个剩满头就好了,忽然听见“咯吱、咯吱……”的怪声传来,不禁心里奇怪,寻着声音望去,结果差点吓出声来,因为他看见老张头的儿子正蹲在灶台后面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呢。
“嗨!”慕缘看清楚背影以后,才松了一口气,张口就道,“我说小哥,你活吓死人,干什么呢你?”
张小哥似乎没有听见,还蹲在阴暗的角落里倒腾什么,慕缘忍不住走过去,隐隐约约看见他在吃什么,难不成和自己一样,也是同道中人?于是叫道:“小哥,悠着点,吃什么呢?嘴里塞这么满!”
可是那小子还是没反应,慕缘本能的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鼻子轻轻一嗅,似乎有些臭味,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他的肩膀往后一掰,喝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哎呀!什么东西!!!”这一声怪叫,一下惊动了屋里的楚寻语他们,连忙夺门而出。
慕缘当场就快吐了,原来他看见此时此刻,那张小哥早已面目全非,形同禽兽,正蹲在角落里,啃食他父亲老张头的尸体,老张头被开膛破肚,躺在地上,鲜血顺着墙角流淌,张小哥面目狰狞,满嘴都是碎肉和内脏,嘴里正在大口咀嚼,回头看着慕缘,露出了一脸阴笑……
第两百一十三章 古村惊魂(五)
“出什么事了?”楚寻语带着众人夺门而入,看见慕缘爬在角落里呕吐,刚问出一句,鼻子忽然嗅到一股腥臭味,一回头,就看见灶台边上,被开膛破肚的老张头尸体,这下不止慕缘了,就连梅晚都撑不住,转过身去,好在她意志坚强些,居然还是没有呕吐,看来这位大小姐果然不似一般的公主养尊处优。
楚寻语走过去,拍拍慕缘的后背,好不容易等缓过来一点,便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还用问?”慕缘抬起头翻了他一个大白眼,手一指身后,“不都摆在你眼前了吗?”
“恩,我知道,老张头被人开膛破肚了,我问的是还有呢?”
“还有?还有他儿子呢,你看……咦?人呢?”慕缘一回头,发现他儿子毫无踪迹,吓了一跳,左右张望一下,很是难以置信,“他儿子呢?刚才就在这里,你们没看见?”
“他儿子?”楚寻语吃了一惊,回头左右一找,“没看见啊,这里还有他儿子?我们来的时候,就看见你在这里呕吐了,你是怎么搞的,人在你眼前,你都拿不住?”
“我、我还拿不住?”慕缘差点气背过去,“我一进门,就看见他儿子在吃他爹的尸首,我能不吐吗?”
“啊?”这下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了,观月小生折扇一合,半信半疑的问道,“你是说他儿子吃了他父亲?”
“废话,你们看见了你们能不吐?”
楚寻语走到老张头尸体边上,蹲下身子,眯着眼睛检查了好一会,站起身子,点点头,“慕缘说的没错,确实有给什么东西撕咬过的痕迹,而且这老张头的尸体,看起来也应该是死了很久了,和一开始那家人都一样。”
“这不是活见鬼了吗。”观月小生看着望尘问道,“前辈,你见多识广,你可曾见过什么儿子吃老子的法门?”
“这……”望尘也是匪夷所思,摇摇头,“我只是当年在西域的时候,听闻过一种邪门法术,要儿子杀了父亲,称为弑父,沾染上了父亲的鲜血,自己的灵魂就不能回归**的诡异邪术,不过也没听说过还用吃的。”
梅晚背着身子,看他们似乎还不想走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提醒道:“各位,我们出去说吧,这里实在是……”
“哦、哦,好!”众人赶紧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看看天色,都已经黑了,星光和月辉交织在一起,不用问,村子里所有村民肯定又消失了,楚寻语对着众人说道:“好了,各位,我们总结一下,我们目前遇见的情况,首先是每晚村民都消失不见,然后有许多死者都是死了很久的人,最惨无人道的是,现在又冒出个儿子吃老子的怪物,更重要的是,这些怪物怎么来、怎么去,我们都一无所知,我们的神识也完全感应不到,尤为担心的是,商芊师妹,到现在都下落不明,各位,我们都想想,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慕缘爬在井边漱口,恶心的说道:“不管是哪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事,明天我们等白天,人又冒出来的时候,直接抓个活的来查清楚,我实在受不了这个**子了,这里面透着邪行呢。”
这一夜,又是个忙碌而又毫无收获的一夜,众人围着村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然后回头,观月小生和楚寻语把老张头的尸体弄走了,慕缘把那里打扫干净,他们知道,明天一大早,要是村民发现了老张头的尸体,估计又要大呼小叫,还是不要被这种事情缠住才好。
几个人一直忙活到黎明,才弄完,慕缘坐在井圈上,第一句话就嚷嚷着:“明天要是他儿子出现在我们眼前,敢说什么都不知道,我就一个大耳光抽翻他。”
正说着,天就开始蒙蒙亮了,众人微微一感应,就发现整个村落中陆续出现了生机,慕缘歪着嘴巴抱着手,翘起了二郎腿,脚尖直哆嗦,看的出来,他已经给这个小小的怪异山村,给折腾的快崩溃了,就等着别人主动送上门。
余音未落,人影未离,正主儿就上场了,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响,老张头的儿子张小哥从屋里出来,打着呵欠在门口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貌似这一觉睡的格外香,揉揉眼睛,就看见楚寻语他们一行人坐在院子里,不禁一愣,随后笑着向各位打招呼:“各位早啊,咋这么早就起来了呢?不多睡会呢?”
“多睡会?闹腾啊,睡不踏实。”慕缘站起来,摆出了一副准备已久的笑容对着他,心里越看这小子越邪行,走到近前,假意问道,“我说小哥,你父亲在吗?我们找他想置办点东西。”
“俺爹?”张小哥一愣,左右看看,“俺爹没起来吗?怪了,以往他都起的比我早啊,怎么现在还没起来呢?”
慕缘心里一阵冷笑:你要是能见着他,那就真是活见鬼了,早扔乱坟岗子去了。忽然表情一愣,指着他的嘴角说道:“你这儿有东西。”
张小哥赶紧擦了擦,问道:“还有吗?”
“不对,不是这,是这。”慕缘走近两步,在一指。
“哦,还有吗?”张小哥又擦了擦。
“不对、不对,是这,来,我帮你擦。”慕缘顺势靠近,伸手帮他擦擦嘴角,结果闻到一股很明显的尸臭味,脸一翻,直接一记响亮的耳光飞过去,“啪”的一声,响亮、干净、力道足,直抽的那小哥飞出去老远,砸在门框上,当场半边脸就肿了起来,晕死过去。
一转身,慕缘撇撇嘴角,狠狠的说道:“过瘾,解气,痛快!”
其他四人无奈的对望一眼,然后楚寻语就和观月小生把这小子给架到了屋里,这时观月小生拿出一段很古怪的绳子,给捆绑起来,望尘一挥手,布下一层结界,几人围着这小子的身体开始细细研究。
楚寻语用剑尖轻轻划断一丁点皮肤,晕过去的张小哥仅仅是眉头皱了皱,还没醒过来,然后楚寻语用手将这段皮肤拿起来,用手一捻,闻了闻,在一张嘴,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嘴尝了尝,这下差点又把众人恶心到了。
慕缘忍住一口涌到嗓子眼的胆汁,问道:“受不了他,更受不了你,你尝出什么来没有?”
“呸——”楚寻语往地上一吐,然后皱着眉头说道,“很明显,这个人死了很久了,起码两个月。”
“两个月?”观月一愣,连忙追问起来,“可曾知道何故这个死人还行走于世间?”
“目前还不清楚。”楚寻语摇摇头,“但可以肯定,这既不是什么邪术,也不是什么诈尸,似乎有什么我们错过了。”
“都闪开!”慕缘从外面打了一桶井水过来,劈头盖脸就浇在了张小哥的身上。
“咳、咳……”结果一阵咳嗽,张小哥从昏迷中醒过来,低头看见自己被五花大绑的模样,惊吓的扭动身躯,挣扎半天也无果。
观月小生冷漠的看着他,淡淡说道:“别挣扎了,这绳子浇铸过十八种生灵的鲜血祭炼而成,不管你是什么,给我连人带魂魄,都老老实实的待在里面。”
张小哥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还是带着哭腔的求饶:“哎呀妈呀,俺说各位大哥,你们咋这样呢,俺一个小木匠,没钱,你们中原客商,那么有钱,还来打俺们这些穷苦人家的主意,求你们,行行好,放了俺吧,俺给你们磕头、给你们……”
“够了!”慕缘懒得的啰嗦,直接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用手一指他的鼻尖,怒问:“你小子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俺?俺不就是个木匠嘛,还能是啥?俺说大爷们啊,您就行行好,放了我吧,俺也是上有父母的人啊……”
“好、好、好!看来不动真格的,你还真是不招。”慕缘怒极,从怀里掏出一串佛珠,正是默崖大师的那串,左手拿着直接印在张小哥的额头上,右手连掐四诀,他心里明白,这绝对不是什么善类,好在佛法退避百邪,但见口中念念有词:“舍利弗。当知我于五浊恶世,行此难事,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一切世间说此难信之法,是为甚难……”
随着慕缘口中经文诵念,张小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开始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白眼上翻,脸上青筋暴起,一开始还能发出“知唔……”的哽咽声,到后来就完全是一种尖细而又低沉的惨叫声了。
“等等!”楚寻语打断了慕缘,弯下腰,细细的听了一会,忽然站起身子,一把扯开张小哥的衣服,就看见他的胸膛上,赫然有一张没有五官的嘴脸,正在皮肤下时隐时现,张着嘴嚎叫。
“这是个什么东西?”众人诧异连连,往后退了一步。
慕缘这么一停,那嘴脸也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张小哥昏死在椅子上,众人互相看看,就连望尘也无从知晓,楚寻语低着头,使劲的回忆家中典籍,终于想起了一种办法,对众人说:“我去去就回。”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没过一会,就看见楚寻语从外面,扛着一面大铜镜回来,有一人多高,估计又从哪家的厢房里顺出来的,“咣当”一声,就立在了张小哥的身后,楚寻语大喝一声:“妖孽,让我看看你的样子,慕缘,诵经!”
“好!”慕缘故技重施,又印上佛珠在额头上,口中诵念有词。
“吱吱——”果不其然,嚎叫声一响,那张诡异的嘴脸又出现在胸膛上,但是镜子里,却是一个妖物坐在椅子上,被绳子捆绑成一团,在那挣扎。但见此妖物成棕黑色,瘦弱干柴,比普通人类足足小了一圈,唯一不同的是,没有后脑,也没有脑浆,只有前脸,在那痛苦的挣扎。
“此乃何物?”众人诧异的侧目望去,一时间,都震惊了……
第两百一十四章 古村惊魂(六)
房间中,张小哥全身的衣服都被扒光,然后被楚寻语用利剑在身上割开了无数伤口,借着他的鲜血,在全身书写上许许多多的深奥符文,密密麻麻,布满全身,就连地上,都被画出了一圈圈咒语,而张小哥自己,就这么被昏迷着捆绑在正中央。
“怎么做?”慕缘问道。
“很简单,你只管诵经就行了。”楚寻语用手一拍张小哥身后的大铜镜,“其他的,就交给我了。”
“好,开始!”慕缘双手合十,神情肃穆,低头闭目半晌,忽然睁开眼睛,高颂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然后在张小哥额头上,凭空画了一个“卍”字符,一手持佛珠,摁在他的头上,另一手不停的变换十几种法诀,口中诵念:“世尊成道已,作是思惟。离欲寂静,是最为胜。住大禅定,降诸魔道。於鹿野苑中,转四谛法轮,度憍陈如等五人,而证道果。复有比丘所说诸疑,求佛进止。世尊教敕,一一开悟,合掌敬诺,而顺尊敕……”
张小哥的脸上表情再次痛苦万分,那种尖细的哀号声又再一次出现,楚寻语横眉冷对镜子里那挣扎的丑陋身影,一阵妖异的紫色光华再次浮现上右眼,紫月妖瞳再次重现。镜子里那丑陋怪物是背对镜子的,所以看不见他的正面,楚寻语挽起袖口,大喝一声:“孽畜,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嘶……”那妖怪本能的在镜子里一回头,正好对上楚寻语的双眼,被那紫色的光华所迷惑住了,楚寻语当机立断,伸手在二黑背上凭空一抓,在往镜子里一摔,就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那妖物竟然被活活关在了镜子里,一下脱离了张小哥的身体,这下激怒了这畜生,在镜子里对着镜面又踢又打,砰砰作响,可惜就是无法脱身出来。
这妖物虽然离开了张小哥的身体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但是张小哥被捆绑在椅子上,一下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就开始不停的大口呕吐黑血,七窍中也有血滴渗出,他艰难一把抓住楚寻语的袖口,抽搐着哽咽道:“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还有救吗?”慕缘停止了诵经,抬起头问楚寻语。
楚寻语走到近前,用手撑开张小哥的眼睛看了看,又摸了摸脉搏,带着点点的难受,摇摇头,叹道:“对不住了兄弟,几个月前,你就死了。”
“我……我不想……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张小哥声音越来越小,虽然身体被捆住,但是身体抽搐的越来越厉害,双脚都在抽筋,来回的在地上乱蹬,血液像开闸的洪水一般,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连地上的法阵都冲淡了,扯着楚寻语的袖口死活不放手,就算话说不出来,但是一双血目还是直挺挺的盯着楚寻语。
慕缘毕竟是佛门弟子,慈悲为怀,实在看不下去这种人间修罗,于是问道:“他到现在还没有死亡,是不是还有救?”
“不是的。”楚寻语摇摇头,用手一指他身上的绳索,“都是这根绳子把他的灵魂还束缚在体内,灵魂离开不了**,就迟迟不能死亡,松开它,恐怕他刚才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死亡了。”
观月小生听到这话,便走过去,平静的拿起绳头,对着张小哥劝道:“兄弟,看开些,万物有命,都免不了这一天,最后两眼人间,你多看看,要是看够了,就闭上眼,我松开绳子,送你上路。”
良久,张小哥终于明白了什么,松开了楚寻语的衣袖,带着绝望的神情,闭上了双眼,两行血泪划过面庞,慕缘不忍心,转过身去默默诵念《往生经》,梅晚也转过身去,神色平静的当什么都没看见,观月小生一用力,绳子带着呼啸声,直接收入自己的袖筒,顿时张小哥的身体一下瘫倒在地,全身慢慢开始腐朽,一股尸臭味散发出来。
五人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久久无语,半晌,还是镜子里发出的敲打声打破了沉寂,惊醒了各位,众人回过头去,这时候才看见那妖物的正脸,没有后脑,仅仅只有一张脸皮,而且面上五官都没有长齐,两只鼻孔朝外翻,好生恶心的模样。
“此乃何物?”慕缘愣愣的问道,这一问,其他三人也都看向了楚寻语,楚寻语便一五一十的将此物来历,说与众人听。
家中典籍有记:此物名唤“猓刹”,其原型来自于西域佛教故事里地狱三千恶鬼中的“原罪驼魃”,没有后脑,是因为他们生前都是机关算尽的阴险小人,正因为一生绞尽脑汁的算计别人,所以死后下了地狱,被十殿阎王剜去后脑,打入无尽苦海受罚。
这种东西本来凡间是没有的,仅仅是一种关于地狱的传说,后来不知怎的,在凡人间冒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先有的传说后有的“猓刹”,还是先有了这种“猓刹”后有了佛教传说,总之在人间出现了。
这“猓刹”无影无迹,没有实体,但可以附在任何东西上面,要不然那天看见的那幅画上怎么会有这东西的出现,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本身没有什么呼风唤雨的法力,天生愚钝,喜食肉食,而且要附在人类的身体当中寄宿,被寄宿的人类不会当场死亡,也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在夜晚进食的时候,会撕咬同类寄宿者,在这个过程当中,成长变大,得道成精。
它们最恐惧的就是阳光,不会在白天出现,一般都会在宿主的体内呼呼大睡,只有到了晚上才会苏醒,而人类宿主那时候也是正常就寝,就会被这猓刹夺走身体的控制权,所以说,一到晚上,整个村子一个人都不见了,就是因为猓刹苏醒,连带着宿主的**,一起附在了地下或者其他某个地方。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村子里,一只动物都见不着,恐怕是被他们晚上活活的吃了,而村子里阴木横行,阳木不在的原因,也是因为这里阴煞气过重,已经容不得别的树木存在了。
猓刹是怎么繁殖的,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只知道他们的繁殖能力很惊人,甚至到了成灾的地步,在唐人笔记中,曾经有过详细记载,说此物如同幽冥鬼魅,一下子泛滥成灾,尸横遍野,在安史之乱中,忽然大量现世,让北方一度出现了大量死城。
在形势日益严峻之下,正魔两道联手,曾经彻底绞杀过此物的存在,几乎让它们绝迹,这就是现在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它们存在的原因,但不知道眼下是怎么回事,又忽然冒了出来。
听到这里,慕缘怪叫一声:“糟了、糟了、糟了……”
“怎么了?”
慕缘一怕大腿:“两件事不妙!第一,商芊师妹至今踪影全无,是不是也被这东西附了体,然后带到什么地方去了;第二,连同这个村子一起,附近还有四个村落,也就是说一共有五个村子全都被这种东西给害了,还拖延了那么久,天晓得外面城镇里还有多少只。”
“这两点不必担心。”楚寻语示意慕缘安心,“这东西繁殖的季节是固定的,只有在秋季,眼下是隆冬之际,不会再怎么繁殖的,而且这东西只能附在凡人身上,修真者是不会被附体,它们是靠数量来流窜天下的,没听说有几只能得道成精,所以说那天商芊师妹为什么会杀戮凡人,恐怕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哦,那就好办多了。”慕缘点点头,长舒一口气,忽然想起来眼前这只,连忙又问,“那么这只怎么灭掉?他们无影无形?要不要我用佛家功法试试?”
“嗨,不用,灭它们不用什么功法,看我的。”楚寻语双臂一用力,又展现出了武修者恐怖的蛮力,不顾镜子里这猓刹懊恼的挣扎,然后扛着这一人多高的铜镜,一脚踹开房门,直接来到院子里,往地上猛的一摔,就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镜面破碎,在头顶上耀眼阳关的曝晒下,猓刹的身影从四分五裂的镜面中显现出来,带着尖锐而又痛苦的嚎叫,**燃烧,在阳光下,化成一团灰烬。
“就这么简单?”众人奇异的看着这一幕。
“是的,就这么简单。”楚寻语点点头,“我家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那现在怎么办?”慕缘手一指大门外,“这村子上上下下最起码有三百多号人,身体里都有这东西,我们该如何?要一个一个照镜子,然后再一个一个抓出来?”
“我想先问问。”观月小生看向楚寻语,“这东西刚才说,白天在沉睡,那么我们如果杀死了被附体的人类宿主,它们也会跟着死亡吗?”
“这个……我想应该会吧,没听说过它们还能随意出入宿主身体,恩?你想干什么?”楚寻语忽然想起什么,厌恶的看了一眼观月小生。
“然也,楚兄你所想正是我所思。”观月小生摇头晃脑的开导起楚寻语,“这个时候大家都明白了,他们这些人早已经是死人了,现在杀他们,和以后猓刹成精后在杀死他们,不过是时间问题,留着他们还会祸害别人,所以眼下可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好时间,还是我们五人分头行动,一人一个村落,全力施法,乘着它们白天睡觉的时候,直接斩杀干净。”
外面,毫不知情的村民正在劳作,忽然一阵冬日的冷风吹过,似乎让人们感到了些许凉意……
第两百一十五章 古村惊魂(七)
“好了、好了!”慕缘站在院子,阻止楚寻语和观月小生的争执,“两位都不要争执了,还是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找一个合理可行又折中的方法。”
原来为到底要不要将这几个村子屠戮一空的事情,楚寻语和观月一直争执不下,二人言语越来越激烈了,要是慕缘不加以阻拦,恐怕会变成争吵,由着他二人的性子弄到最后,估计都不会管什么村民,直接动手,两人自己先打上一架。
其实观月和楚寻语争执的焦点是必然存在的,这根本没什么好惊讶,大家想想,楚寻语乃是出自药王府世家的人,药王府救人活命,从不轻言死亡,而观月小生则是在魔门中长大,随意杀伐,这一点早就养成了习惯,他二人能够和睦相处到现在,不得不说他们两人都出自名门大派,心性修养都比较高,一直回避这种问题,须知这个问题从两朝战争时期他俩第一次见面之时就产生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话说当年,楚寻语在徐达军中效力,观月小生本来也在那里的,楚寻语因为年轻有为,玉虚宫论剑一战又名扬天下,加上自幼熟读兵法,屡立战功,所以一直是徐达那一路军中,正道门派年轻弟子中的领袖。而观月小生当年也是小有名气,曾经用一秘传邪术,大破元蒙法师的一个成名阵法,其代价就是付出了两百多无辜百姓的生命,所以在徐达军中,也是魔道一派的代表人物。
结果当年两人就互相看不对眼,一直脾气不大对付,好在后来明军和陈友谅军要决战,望尘和其他成名长老无意中推算出,陈友谅正在酝酿一种魔道大规模杀伤性阵法的计划,于是朱元璋就坡下驴,赶紧把观月小生那一派魔道弟子,全都调离出营,绕道小路,深入敌后,提前破坏这个计划去了,再后来打败陈友谅以后,观月小生也就没有回到徐达军中,而是改调了其他部队,后来两人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也就避免了矛盾的升级,可是现在二人又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一起,又回到了这个老大难问题的起点,所以说,争执是不可避免的。
言归正传,他二人现在正站在院子里,意见不合,梅晚这位大小姐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些凡人是死定了,至于怎么死,她也不想操心,而望尘还是一言不发,平静的在一边晒太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慕缘在那里打圆场。
慕缘苦恼的对观月小生说:“观月兄,虽然这些凡人注定要步入西方极乐,但是直接动手,却显得过于暴戾了,还是三思吧。”
观月小生也无奈:“虽然我是魔道中人,但我也不想随意杀人,可是眼前的事情是明摆着的,他们已经没救了,我们下手快一点,还不如给他们个痛快了结,免得受苦。”
“不可能的。”楚寻语直接反对,“天道浩渺,万物生死,除了上天能够决定以外,我们是不能够随意草率决定的,对他们也不公平。”
“公平?”观月小生讥笑道,“何为公平一说?这种事情我们背着他们去做反而是好事,免得让他们受苦,如果要说公平,行啊,我们等会直接走出去告诉他们事情真相,然后在遗憾的通知他们,由于这个妖物的原因,所以我们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决定要直接抹杀你们,你看看,这样公平否?”
“你不用说的如此讥讽,明知道这样说,也没人会相信。”
“那你说怎么办?你说个办法,我照做。”观月小生很坦然的说道。
其实楚寻语心中也明白,这些凡人是没救了,早晚都是个死,现在不杀他们,日后必成大患,更何况就是让他们自己面对死亡的那一刻,恐怕会痛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方才的张小哥那死相就是前车之鉴。
此时望尘这位老前辈终于发话了:“两位小友,都别再争了,我们等晚上吧,晚上找到它们,在下手除掉这些妖孽,因为晚上的村民,就不再是人类了。”
然后走到楚寻语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楚小友,我知道,我这个方法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的法子,但是也没的选择,你自己心里也明白,结果已经成定局,所以我们等晚上出手,这样和你们一脉活人的宗旨也不违背,毕竟晚上的它们,就是妖孽。”
“前辈,你为何说的如此冷漠?万物皆有命,我们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楚寻语悲伤的问道。
“这不是冷漠。”望尘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恬静高远,彰显大家风范,“如你所说,这就是命,他们的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我们仅仅是顺天命而为罢了,想通了,悟透了,人生死一事,终究要顺应天命,我们修真者也做不到偷天改命,小友,醒悟吧,人生疾苦,人生悲情,这并不是罪恶。”
一席话点醒了楚寻语,楚寻语感悟良久,稽首道:“多谢,晚辈受教了。”
“那好吧,我们就等晚上,无所谓多等一会。”观月小生在一旁点点头,转身便回去休息了。
楚寻语和慕缘把张小哥安葬以后,也回来休息了,但是他还是不放弃,在脑海中回忆所以阅读过的典籍,希望能找到救人的方法,可惜,这东西,实在诡异,百年来,都没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对了!”慕缘在一旁问道,“我们该如何找到这些东西?到了晚上,他们还是无影无迹,怎么动手?”
“恩?”楚寻语一愣,立即一拍脑袋,“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了,跟我来,拿着扫把和簸箕。”
“啊?什么?”
原来楚寻语带着慕缘一起,拿着扫把和簸箕将那被阳光烧死的猓刹的尸灰全都搜集了起来,楚寻语告诉他,猓刹这种东西的生活习性是群居的,而且拥有着很强的群族观念,把这些尸灰收集起来,然后到了晚上,拿出来撒在地上就可以了,其他的猓刹就会感觉到不对,到时候都不用我们去找,他们自己就会送上门来。
于是五人就一直没有出去,在屋子里休息到了晚上,终于等到了天黑,五人在院子里碰面,然后拿出尸灰,楚寻语告诉众人:“等会我们找个开阔的地界,布下个阵法,然后把它们全都引来,直接灭杀在里面。”
这个诱饵钓鱼的方法倒是省力快捷,大家都表示赞同。事不宜迟,慕缘当先出发,一边开院门,一边说道:“周围都是荒山,我们随意挑个好的风水宝地,送它们……咦!”说到这里,慕缘就没声了,身子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怎么了?”楚寻语在后面看见慕缘像傻子一样,站立不动,于是好奇的问道。
“不用找了,我想他们都来了。”慕缘让开身子,无奈的一指外面。
这时候众人才看清楚外面的情形,好家伙,几百号村民,全都站在外面,黑压压一片人头,只不过全都神色僵硬,双目中,透出一股狰狞的气息,一时间,在这黑夜之中,气氛安静的有些压抑。
“看来它们很关心自己的亲人啊。”慕缘摇了摇手里的尸灰布袋,然后讲出了这么一个冷笑话。
“好了,既如此,我们就动手吧。”楚寻语一抖长剑,众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开杀戒。
“轰隆隆……”此时,远方传来了阵阵怪异的声音,不光是楚寻语五人,就连下面满是被猓刹附体的村民都整齐划一的回过头去,看向那个方向。
“什么动静?”观月小生奇怪的问道,“这妖物还能发出这样的响声?”
“啊!快看那边!”慕缘惊呼一声。
引的众人侧目细看,这下都惊了,原来那是马车的声音,自远而近,老远就能看见上面坐着的赫然是老李头,就是那个儿子当村长的老李头,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抓着缰绳,马车上还插着火把,带着火光直接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吆喝着:“呼——哈——得儿——驾——”
“这老头是妖怪还是人?是人为什么我们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是妖怪为什么能驾驭马车?”慕缘一连自言自语问出了几个问题。
众人也是愣愣的,都没想到这老李头忽然冒出来,而且是怎么冒出来的,全无气息,是人是妖都不知道。但是马车的速度很快,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老李头驾着马车一路横冲直撞,对着自己就过来。
耳边听见“轰——”的一声巨响,竟然直直的撞进猓刹群中来,撞翻了无数猓刹附体的村民,把它们的阵型冲的七零八落,直接来到众人面前,马匹一个侧拉,老李头把马车横着停在众人面前,焦急的大喊:“快上来,中原的孩子们,我来救你们了!”
“啊?”众人惊讶的看着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李头看见他们还在发愣,急的大喊:“赶紧的,还愣着干什么。”
“你……你……你是人还是妖怪?”慕缘不可思议的问道。
“废话,当然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我姓李,我儿子是村长!”老李头在这种紧急关头,还不忘记说这句话。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儿子是村长!”慕缘气的两眼直翻,“看你驾车撞人的这蛮横劲就知道是村长,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没有给妖怪附体?”
“这个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总之我有它。”老李头手一伸,给众人一看,这下又把众人给震惊了,原来他手里拿着的,竟然是商芊平时带在身上的那个法家度量衡手链。
慕缘顿时大惊:“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那姑娘人呢?”
“等会在告诉你们,赶紧走啊……”老李头焦急的看着众人,眼见着周围那些村民又慢慢的爬起来,聚拢过来。
正在这时,又忽生异变,远处又传来了一阵鼓点声“砰——砰——当——砰——砰——当——”
“又怎么了?”众人在向远处看去,隐约之间,只见得远处,有一堆篝火在燃烧,有七、八个带着面具而又怪模怪样的人,手里拿着小鼓,一边敲击一边搭着肩膀,随着鼓点音起落,围成一圈,在跳舞……
“巫师!!!”楚寻语脸色一变,吃了一惊,“不好,惊动他们了!蛮帮异族,脾气怪异,不知道是敌是友!”
“巫师?”慕缘很有兴趣的问道,“这就是平常说的,那些跳大神的萨满?”
第两百一十六章 古村惊魂(八)
“喂,老李头,你认识他们吗?”慕缘用手一指远处那些正在跳舞的巫师问道。
“啊、啊、啊!”老李头惊异万分,高兴的乐道,“我们死不了了,我们有救了,贵人来了,贵人来了。”
“贵人?”慕缘眼珠一转,疑惑的问道:“你不认识他们?”
“不认识,不过我知道,他们是贵人,是大仙,有他们在就好了,我说呢,出了这么大事他们怎么可能不来。”
“看来不是你请来的,既然你不认识他们……”楚寻语一使眼色,周围几人便提高了戒备,在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还是万事小心。
老李头也看见了楚寻语的眼色,连忙跳下马车,一手一个,抓着慕缘和楚寻语赶紧劝说:“小娃娃们,别害怕,有他们大仙在,我们就没事了,我们赶紧叩谢大仙天恩。”
“什么乱七八糟的!”慕缘鼻子都气歪了,“我还叩谢,他们也配!”
这时候,周围所有倒在地上的猓刹村民全都爬了起来,龇牙咧嘴,杀气外露,老李头眼尖,看见离着最近的一个村民正好在马车旁边,大呼一声:“不好!我孙女儿,还在车里呢!”
“什么?”所有人一惊,这祖孙两个都古怪的紧,感觉不到气息,没想到他孙女还在车里,楚寻语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直接用左手抓穿了马车的木板,大喊一句:“小妹妹,抓住我的手!”
感觉有两只温暖的小手抓在自己胳膊上,楚寻语连忙又喊道:“不要怕,闭上眼睛,给我碎!”灵气一震,硬生生的将木车木板震碎了,一把将小女孩拉了出来,抱在怀里,用余光扫过小女孩的面庞,无意中发现,这女娃娃竟然回头在看那些村民,眼神中毫无惧色,只流露出无尽的悲伤,楚寻语暗自想到,祖孙两个果然不是头一次见到这些东西,其中必有隐情。
那村民却没有找这女娃娃,而是对着马匹张嘴就咬,动物天性敏锐,两匹马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赶紧身子往前一挪,结果那一口正好咬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的痛处,扬起马蹄长嘶。
“哎呦!别咬我的马!”老李头心痛的叫了一声,就要往前跑牵马,嘴里还嚷嚷着,“我就这么一点家当了,别咬了!”
“回来!”楚寻语一把将他拉回来,然后抬手就是一道剑气,射了出去,将那村民直接震爆脑壳,鲜血脑浆溅的周围都是,结果让人吃惊的是,那村民仅仅是停顿了一下,回过神来,竟然无头的身躯还能动作,张牙舞爪的朝众人袭来。
这倒是大家没想到的,没想到这妖物无影无迹,根本不在乎躯体躯体有无头颅,楚寻语当机立断,直接运用蛮力,一拳将那无头尸体击飞了出去,然后憋着一口气,一手一只,顶着马屁股,硬生生的将两匹马推回院子里去了,叫道:“望尘前辈,梅晚,你们俩留下照看老李头祖孙俩和马匹,同时提防着那些异族巫师,八戒、观月,我们上!”
“哈哈!不用,你们都退下,放着我来!”慕缘一马当先,挡在众人前面,“野郎中,你那样太麻烦,没瞧见刚才那家伙吗?还是佛法克百邪,让我来!”
说完前踩一步,闭上眼睛,高颂一声佛号,然后连掐四诀,喝道:“佛意!大般若三千宏愿!四诵——无欲无孽!”
“咣——”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浩瀚博大的钟声自天边袭来,震的人心颤通泰,慕缘全身金光大作,照亮了个整个向阳屯,直映天际,刺的人眼都睁不开,老李头直接蹲在地上抱着头喊道:“我的妈呀!晚上出太阳了!”
而慕缘背后,一座卧佛虚影时隐时现,佛家博大无边的气息顿时全部释放出来,就连远处正在跳舞的那几个巫师都回过头,吃惊的看着这边。
佛光一出,百邪退避,结果却出人意料,没想到那些被附体的村民仅仅是神色痛苦,身形慢了许多,并没有出现应该有的诛灭情形。
“怎么可能!”慕缘睁开眼睛,瞳孔已经变成了金黄色,这正是无上至高佛法的体现,结果看见了这么一幕,好生吃惊。
“不好!”楚寻语看出了端倪,连忙在身后叫道,“这些妖物端的狡猾,要是本体在外,肯定被你的佛光诛灭,但是他们躲在凡人体内,无影无迹,用他们的身体做挡箭牌,仅仅是痛苦而已。”
慕缘也不是傻子,不再做无用功,当下止住佛光,收拢身形,漫天金光和卧佛虚影全都随之消失不见,他皱着眉头问道:“那我们该如何?”
观月小生笑着走上前来,折扇一合,得意道:“两位且退下,看在下手段。”
那些被猓刹附体的村民此时纷纷回过神来,一跃而起,带着狰狞的面孔,悄无声息的冲了过来。观月小生不慌不忙,连掐六诀,一掌拍在地上,冷笑着轻轻念道:“道生万物,宏远广大,开!魔海深渊!”
刹那间,就看见数十丈方圆的地面漆黑一片,似乎变成了海洋,翻涌奔腾,将那些村民的躯体全部卷了进去,直至消失不见,地面才恢复原样,整个过程无声无息,看的李老头都呆了。
观月小生站起身子,笑笑道:“完事了,我把他们都送到魔海深渊的最底层,恐怕不用多长时间,就化成魔气了。”
“你猜错了!”楚寻语用手指了指他身后。
观月小生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原来那些村民竟然争先恐后的从地面中爬了出来,看的观月小生当场就疾呼不可能:“不可能!就算修为比我强的人类修真者,都要三五年才能爬出来,这些畜生竟然……”
“怎么不可能?”楚寻语冷冷说道,“你也不看看,这些是什么东西,本来就是妖物,魔气翻涌的海洋好似他们的老家,你看过哪家的庭院造的再复杂,能困住主人的?”
“那怎么办?”慕缘无奈的摩拳擦掌,“难道对付这些无脑的玩意儿,我们只能一个个亲手碾杀成齑粉,挫骨扬灰,才能彻底根除?”
楚寻语还没有说话,就听见传来了一阵声音:“啊——咿呀——咿呀——啊——哎——喂——”
众人回头一看,差点把那些正在跳舞的巫师给弄忘了,此时他们的动作又变了,变成了一个个朝着篝火跪拜,口里正喊着这些调子,慕缘愣愣的回头问楚寻语:“他们在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煮东西吃?”
楚寻语白了他一眼:“瞎扯什么,他们应该是做某种仪式,先不管他们,这些东西要出来了,我们先解决他们!”
“好!”三人摩拳擦掌,一个纵身,跃下台阶,杀将进去,和那些慢慢爬出来的猓刹躯体战成一团,三人左突右挡,看似勇不可挡,其实心中也很无奈。这些无脑的家伙虽然没什么威力,但是必须要将他们挫骨扬灰才能斩草除根,战斗的难度不大,但是太麻烦。这不,楚寻语刚刚削掉了眼前这家伙的半个脑袋,后面“哇”的一声,又一人扑上来,张嘴便咬。
楚寻语三人冲进去还没开打几个回合,这时那些巫师又有新的动作了,这回他们不只是原地跳舞,而是直接冲了进来,腰里挂着一面造型奇特的小鼓,面上带着狰狞的面具,拿手一边敲击,一边嘴里喝道:“呼——哈——哇——呼——哈——哇——”硬直直的一边跳舞一边冲进了人群。
这边楚寻语三人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看见那边那些巫师走过的每一处地方,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每一个村民此时都表情痛楚不堪,跪在地上,掐着自己的喉咙,不停的干呕,似乎要吐出什么来。
“啊!这面具好丑!”慕缘正好看见一个巫师从自己面前经过,无意中看见上面画着的图案,于是发自肺腑的感叹出这句话,结果那巫师好像听见了,回过头来,看了慕缘一眼,虽然隔着面具,但是很明显的能够感觉到,他是给了自己一记白眼。
“哇——”一声干呕声,终于有一个村民忍受不住,跪在地上,抬起头,张开大嘴,隐隐看见一个猓刹的虚影从嘴里不甘心的爬出来,迎着夜风,化为了粉末,就这样,所有村民都一一如同,吐出猓刹以后,那些村民也无力的倒下了,眼见着生气全无,化为了尸体。
待所有人全都倒下以后,那几个巫师也停下了身形,低头四下查看,慕缘愣愣的左右看看,对楚寻语说道:“这个好玩,也好厉害,敲敲鼓、唱唱歌、跳跳舞就行了。”
不远处,刚刚那个白了慕缘一眼的巫师摘下面具,对着众人朗声问道:“你们是从中原来的修真者吧?有没有一个叫‘楚寻语’的?”
“恩?”楚寻语转身平静的回答,“在下就是,请问阁下是……”
“那就是你们几个了,跟我们走吧。”另外几名巫师也随后摘下了面具,纷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