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赶人
用过早饭陵南看小姐的脸色并没有转好,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要不今天别去了,奴婢让老爷给小姐找个大夫来。”
林孝珏强挤出笑容:“我自己,不就是大夫?没事。”
小姐医术高明,陵南看了周四一眼,也就没再问。
收拾停当,三人就准备出发了。
林孝珏拎着食盒在前,刚一开门,差点撞上一个人。
赶紧把手放身侧,抬头一看,是少施名医不声不响的来了。
三人都挺意外的,林孝珏心道,大家都已经谈开,这人还要纠缠,那就不能怪她无情了。
认真看一眼他的脸,气色不错,问道:“怎么不,好好休息。”
少施名医也正盯着她看,见她手拎着食盒,问道:“你要出门?”
林孝珏点点头:“这就走了。”
“你脸色很差,是不是生病了。”说着就要把她的脉,林孝珏缩回手道:“我还有事,您自便、”
少施名医放开手“那我在家等你。”
他说着给三人让出一条路,林孝珏越过,好似对他在哪里,并不是很关心。
少施名医眼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我要好好学医术,跟你一起。”
林孝珏刚好走到大门口,听见声音稍稍一愣,想了想目光一沉,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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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孝珏到了周家,告诉了门房。又是管家来迎接他,管家告诉她家中老爷和大少爷都不在,只大夫人在。
林孝珏就问了一些关于周老太太的情况。
管家见她拎着食盒,笑的感激:“老夫人这几日好多了,少奶奶扶着,能下床走动了。”
林孝珏又问:“是否请了别的大夫。”
这管家就有点支支吾吾起来。
林孝珏心里有了结果,也就不勉强他,随他进了后院。
一行人快要到老太太屋子的时候,长廊下,红柱子旁突然闪出两个妙龄少女。两个少女一前一后。翩翩向他们走来。
前面的那个一身水田衣,头上挽着两根衣色丝带,身材要比一般女子高上许多,所以十分惹眼。
林孝珏细看她。标准的鹅蛋脸。水杏大眼。她笑意盈盈的,还有两个梨涡,皮肤还白。长成这样,人生已经没什么烦恼了。
再说后面那个……看过她就不想看后面那个了。
“六小姐,您怎么在这?”来人正是周光祖的小女儿周清靓,带着她的丫鬟。
走的越近,管家就认出来了。
他说完,两伙人刚好在路上碰头,
周清靓停下来,笑着看管家:“是啊,我来干什么呢?”眼珠滴溜溜的。
林孝珏分明发现,这家伙是毫不掩饰的偷看她。
轻轻一礼:“见过周六小姐。”
周清靓回头看一眼丫鬟,再回过头来噗嗤一笑。
管家无奈道:“六小姐别捣乱了,小姐是给老夫人瞧病的。”
周清靓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嘴上虽然如此说,可实际却是挤走了管家,径自挽起林孝珏的胳膊:“我听娘说有你这么一个人,长得跟我爹很像,我特意在门口方了人,等你来了就堵你,今日看来,果真你才是我爹的闺女。”
果真是听说了她的传言来看她的,林孝珏笑道:“是很意外。”
“……”管家急道:“六小姐……”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林孝珏看管家一眼,表示无妨,但没有动。
周清靓看了一眼自己挎着人家胳膊的手,笑了笑:“你不介意吧?我看你跟我差不多大。”
林孝珏将食盒放到另一个手上,道:“我十六,二月,二十四生。”
“我正月二十的,咱俩同岁,那我比你大,哎你是就这么白还是脸色不好啊,怎么看着病恹恹的。”
“你是真精神。”
“嘻嘻,我娘说我是属穆桂英的……”
两个女子都笑嘻嘻的,挎着手一同往老夫人房里走。
管家在他们身后,就奇了:“怎么说好就好上了?”
陵南在他身旁,好似看出他的心思,笑了笑道:“我们小姐平时也没什么玩伴,跟六小姐倒是投缘:”试探道:“要是亲姐妹就好了。”
管家心道,要是亲姐妹家里就要炸锅了,笑的却很实在,道:“那感情好,可惜我们家的小姐,没有小姐这么大的本事。”
陵南心里美滋滋的,跟着管家和周四一同进了屋子。
屋里不止大夫人和旁氏在,还有两个老家伙,穿着太医院的官府,一看就知道身份。
见他们进来,两个太医好奇的看过来,大夫人和旁氏则迎过来。
大夫人道:“小姐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准备。”说着又看向女儿挽着人家的手,小声道:“你怎么在这?家里有客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周清靓没外人一样,看了林孝珏一眼,甜甜笑道:“我跟妹妹聊得正好呢,不用娘操心。”
“……”她还叫人家妹妹。大夫人头疼拉开女儿:“别耽误小姐。”拉倒自己身后,然后客套的看着拎着食盒的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吃的,也不好问,只得道:“麻烦小姐了,快里边请。”
林孝珏本有话要说的,想了想都被周清靓打断了,算了,跟着大夫人到了老太太床前。
“吃过早饭就困了,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老太太闭眼不动,大夫人忙解释。
林孝珏点点头,将食盒交给陵南,然后回头看向一边站一个的两位太医,道:“二位可曾,插手老人家的,病况?”
两个太医见这女子一脸肃然,开门见山就是询问,根本不是请教,心中十分不悦,本来嘛,皇上让他们来看周老太太,老太太死活不用他们的方子,今天他们又来,老太太干脆就装睡,死活不睁眼,根本就够气了,哪里还容她一个外人多嘴多舌?
其中一位问道:“这位小姐可就是给老太太医治过的周大夫?”
林孝珏点点头:“正是,我医病,有个规矩,不喜别人插手,二位还是请回吧。”
先送上客了,周家人听得好奇,周清靓在母亲身后直歪脑袋。
两位太医更是气的不行,他们还没说什么呢,那太医拱手向南,又道:“本官是奉皇上之命来给国太医病的。”放下手:“你这山野郎中,也不知哪来的,对我们不敬也就罢了,能做别人家的主吗?”
林孝珏岿然立在那里,也不羞愧,淡淡道:“你以为,奉了皇上之命,就能看好吗?医术是自己学的,皇上说你能医治,你就能医治了?”
两个太医奇哉怪哉:“我们不能医治,你能?”异口同声。
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大夫人心道:“可不能伤了和气,怎么办?”旁氏看着伯母,周清靓兴奋的瞪着好奇的大眼睛。
林孝珏又道:“自然,不然我干嘛,不让你们插手,二位都是同行,当该知道,我这下方子呢,你们若是插手,治坏了我还得善后,你们就只能添乱。”
两个太医相视一眼,气不打一处来,还是话多的那位道:“凭什么我们就是添乱,你知道我们开什么方子了,你知道我们怎么医治的?小小年纪大言不惭。”说着指向同僚,道:“这位王太医,医过五世,还不及你个赤脚郎中?”
林孝珏感到头有些晕,不能和他们长久争执,蹙眉道:“老太太是单腹胀,你们一定是开暖中和胃的方子,那都不行,老太太病根在肝郁,要理气才行。”
这些话前面周大公子也讲过,恐怕就是这女子说的。
可奇就奇怪他们下什么方子她怎么能猜到?王太医想了想问道:“小姐又有何证据,说是在肝郁呢?”(未完待续。)
095 再祝由
林孝珏道:“两肋胁痛,善太息,这是肝郁的,典型症状,二位若是不信,可重新,将伤寒杂病论,看一遍,这里,我实在,没更多时间,跟你们解释,二位还是请回吧。”
还是赶人。
两个太医这几日一直来,早听说这么个人,就是没有亲见,今日一见,见她一身红衣,衣着不俗,不似平民百姓,但她是何来历呢?
另一太医怒道:“本官与王大人乃太医院太医,官封五品,你一小小医女,对我们大放厥词呼来喝去的,抓你下大狱你信不信。”
急眼了。
大夫人没想过这太医是在使诈,为的是想让小姐表露身份,她心道:“搁谁被人这么撵,也得急眼。”又想到那女子:“热心固执,老太太的身体也确实有起色,是个好人,可就是太能得罪人了。”
眼看两伙人要见官的架势,做主人的不能再听之由之了,大夫人赶紧站到中间:“两位大人,小姐心直口快,但医术高明,是我家中特地请来的客人,还往两位大人看在家母的面子上,不要责怪小姐。”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是帮着那女子的。
两个太医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不知她给周家人灌了什么药,宁可得罪太医都纵容她。
那太医哼道:“我们还是皇上派来的呢,也没见你家多客气,如今一个外人要给你家做主,说赶人就赶人。你周家也真是好教养,难怪出了这么多不孝子。”将怒意一股脑全撒出来了。
大夫人脸色尴尬,那老太太不让人医治,他们做儿女的有什么办法,自然是要向着能治好老太太的人了。
“是我们照顾不周,怠慢了二位大人,等拙夫归来,定让他当门向两位大人请罪。”微微福礼。
林孝珏道:“二位也别挑理了,还是请吧,你们真的。治不好。”
“……”根本不理别人说什么。就说人家治不好,就算脸再大的人,被这么侮辱,也待不下去了。何况是皇上指派的御医。
一个太医也不想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了。他们太医要抓人。虽然品级高,可也调不动一兵一卒,还得欠人情。算了。
但又咽不下这口气,一太医当场拉下脸,对大夫人道:“也不用你们家人当门道歉了,既然你们愿意让一个小结巴瞧病,我们太医院的人又不是闲着没事,那么多贵妃娘娘还等着我们伺候呢。”背起药箱要走人。
那王太医也不甘落后,紧随着他。
大夫人一见人都得罪光了,急的要挽留。
林孝珏一把拉住她的手:“听我的。”
大夫人就感觉这只小手又硬又烫人,抬眼看着她的脸,以前是僵硬,但粉扑扑的,今天煞白无血色,嘴唇都是苍白的。
“小姐这是……”
林孝珏没解释,见管家已送两个太医出去,大夫人没来得及阻拦,安心放下手道:“我没,多少时间了,夫人和小姐,都先出去。”
还赶她们走。
周清靓眨着大眼睛走过来:“妹妹,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你不说清楚,我们很难相信你。”
旁氏也跟着点头。
林孝珏松开大夫人的手,道:“我还要祝由,不能有人。”
前面就祝由过一次,当时大家都不在,老太太就是从那时有起色的。
大夫人总觉得这女子怪怪的,商量似的看向大侄媳妇。
旁氏小声道:“懿之若是在的话……”
老大或者男丁在,也会同意这小姐的请求。
大夫人想了想,最后点点头 :“那我们在门外等小姐。”
林孝珏让陵南去送人。
送走了众人,陵南关上房门,刚一问道:“小姐您这么急做什么?”话应刚落,林孝珏差点栽过去。
两个丫鬟忙去扶她,林孝珏抓住陵南手上的食盒,道:“可不能洒了。”
陵南这才感觉小姐对这里面的东西特别在意。
拎好了紧张的看着小姐。
林孝珏整了整身子:“没事了,给我吧。”接过食盒转身走向床边:“祖母,您醒醒,我是孝珏,给你做的好吃的。”
周老太太慢慢睁开眼,看着恍惚的面孔笑的慈祥:“孝珏啊,您来看我了。”
林孝珏将食盒打开:“祖母,吃了就好了。”香气顿时弥漫开来,陵南和周四嗅了嗅,是从来没闻过的味道。
周老天天看着外孙女手上的调羹,蹙蹙眉:“这是什么啊?”
林孝珏喂了一勺到她嘴里:“良药,您吃了,谁都不能再笑话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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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老太太说完话,林孝珏让陵南开门,周家的三个女子都在外面等着呢,周清靓冻得丝丝哈哈。
林孝珏请她们进来,然后直接就问大夫人:“老夫人现下,还有什么病症?”
大夫人想了想道:“能睡着觉了,但是都不长,醒得快,睡得也快。”
“大小便如何?”
大夫还得问这个……周清靓心里伸伸舌头。
这个是旁氏抢答的:“吃的不多,大便也没见几次,小便也少。”
“是不是清的?”
旁氏不知怎么答。
林孝珏道:“正常人,要新陈代谢,有点黄是正常。”
周清靓不知想到了什么,呵呵一笑,大夫人打她一下。
旁氏想了想道:“那老太太的是清的。”
和预料的差不多 ,驱浊阴而和阳明,现下得寐,小便少清,但肝郁必克土,阴土郁则胀,阳土郁则食少而无以生阳,故清阳虚而成胸痹,暂与开痹。
还是原来的病,但减轻了。
林孝珏道:“我换个方子。”
医生来的多,老太太屋里就有笔墨,大夫人请她道桌前。
林孝珏写下新方子:薤白头三钱、半夏一两、广郁金三钱、栝蒌实三钱、生苡仁五钱、桂枝尖五钱、 茯苓皮五钱、浓朴三钱、小枳实二钱。
写好方子,林孝珏先给两个丫鬟看一遍,同时道:“这个薤白 ,很特别,它治疗胸痹,你们要记住,是胸阳不振的胸痹,有的胸痹,可能是痰核淤阻,都用些破气消癥的药,经常忽略胸阳不振,这回事。所以你们要记住,有的胸痹,可能是胸阳不振。”
是给丫鬟将医理,旁人没学过,听不懂。
周清靓眼睛一亮:“你还收徒弟啊?能不能教教我?”
大夫人又打她一下:“你都十六了,别添乱了。”
周清靓伸伸舌头。
林孝珏笑了笑,让陵南将方子交给大夫人。
“再服用七日,记住,一定不能再请,别的大夫,谁都不行。”
大夫人面露尴尬:“不是我们请的,是皇室一定派来的,宫中的太医,不好得罪。”
林孝珏知他们不知其中的严重性,点点头,只要老太太不让治就行了。
道:“我今日不便,就不叨扰了,告辞。”弯腰一礼。
若是放在别人大夫人和旁氏都会客套的挽留,可不知怎么的,换做这个人,你就知道说什么她都不会留下。
都没说话,只回礼。
林孝珏叫上两个丫鬟迈开步子。
大夫人道:“我送小姐。”旁氏得留下来照看老夫人。
周清靓按住母亲肩膀:“您也照看祖母吧,我去送小姐。”说着兔子一般的跟过去。
林孝珏四人一同出了老太太的屋子,走到小路上,周清靓看她蔫蔫的,打破沉默:“你是不是病了?”
林孝珏道:“无妨,我今日不舒服,改天再来,找你玩。”
周清靓有这一句就够美半天的了,笑道:“我感觉你很厉害。”
这话从何说起?三人都看着她。
周清靓道:“把我们家客人都赶走了,跟自己家一样,你不怕我娘生气啊?”
林孝珏笑着摇摇头:“我知道,夫人是明白我的。”
说的也是,周清靓吸吸腮帮子,道:“那以后,你就把我们家当你自己家吧,我大哥还没你干脆呢。”
林孝珏心中笑她小孩心性,又一想,这周家人怎么都一点防备人的心里都没有呢?
也是愁人啊。
随便说着话,很快她们就到大门口了。
周清靓停下来:“我就只能送你到这了……”还想继续琢磨她这个人呢,这时就听铛铛两声门响。
接着是门房骂人的声音:“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又来。”
小孩一哄而笑:“青蛙呱呱叫,周家最不孝……”
是不是大人说的,小孩不会编这样的歌谣。
自林孝珏见她为止,周清靓第一次笑容消失,似叹道:“我爹都愁死了,这帮死孩子可真烦人。”
林孝珏笑了笑,自然是知道什么事引起的,道:“今后若有人问,你就告诉她们,老太太的子孙,都是孝顺的,不然老太太,怎么好的?”
周清靓咬着嘴唇琢磨:“我说了,她们就能信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孝珏慢慢转身:“这要老太太能好,就什么都好说。”
对啊,只要老太太好了,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周清靓叫着那女子的背影:“那你能治好我祖母的病吗?”
一个略微沙哑的女子声音传来:“能。”饱含肯定。
周清靓歪歪头,笑了。(未完待续。)
096 路遇火势
回林府的路上,林孝珏闭眼养身,隐约听见呼救声,一个激灵坐直了,这时马车刚好停下来。
“小姐,前面失火了。”
叫喊声已不绝于耳了。
两个丫鬟惊恐的看着小姐。
林孝珏沉声问道:“是哪里?”
“东华大街。”
东华大街是非常繁华的街,就是兰君垣和风少羽游街的那条街,街道五里多长,有许多出名的商铺,平日里逛街的人就不少,若是失火,百姓必定溃散,车要是驶进去,那想出来就难了。
林孝珏道:“掉头。”
可马车不动。
林孝珏挑开车帘一看,他们已身在人海之中。
前进后退都没了路,只能看着别人惊慌逃窜,林孝珏放眼一望,前方距飨悦楼三里地的样子,浓烟伴着火光正往云霄上窜。
林孝珏对车夫道:“想必,不会烧到咱们这,不用怕,但有一样,别让百姓惊了马。”叫喊声鼎沸,她必须要大声车夫才能听得见。
车夫即可明白了小姐的意思,点头喊道:“奴才知道了,就站这不动。”
林孝珏点头放下车帘,身子坐正了。
陵南探着的头也跟着撤回来:“这要是有小孩老人不得踩到啊?”
刚好有孩子的哭声传来。
林孝珏闭上眼:“所以,咱们这车上,反而还安全了。”正说着就听外面有人喊道:“小姐,小姐……”
是个男子的声音。十分熟悉。
林孝珏再次撩开车帘向外看。
时时刻刻都有行人跑过他们身边,男男女女,无声或者尖叫。
车夫指着前方一处逆流的地方:“小姐,那个人我好像在周府的门口见过。”
林孝珏也见过他,而且很多次,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相貌堂堂的薛世攀。
可现在挤在人群中,他举着双手呼唤她,头冠也歪了,小褂都推到胳膊肘了。狼狈至极。
林孝珏朝他招招手:“过来。”
薛世攀如得大赦。现在就马车里最安全,可他是逆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过来。
“让我过去,让让……”
“让你大爷。都逃命呢。傻逼……”
咒骂也没挡住他奔向马车的步伐。
好不容易到了车旁。林孝珏和车夫同时伸出手,薛世攀一人搭上一只,长腿一迈。跨上车沿,终于上了马车。
林孝珏请他里面坐。
两个丫鬟已占了一排座位,薛世攀面露羞涩,扭捏跟林孝珏并排坐着。
车中有火炉,小桌,还有茶水点心,林孝珏让陵南拿出来给他用。
薛世攀喊得口渴,只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意犹未尽。
陵南还要给他添,他却不要了,将杯子还给了陵南。
陵南和周四整理桌子,林孝珏问道:“你怎么,在这。”
薛世攀还不知自己有多凌乱,尴尬笑了笑:“路过而已。”
林孝珏呵呵一笑,点点头:“那您自便,过一会,应该就没事了。”磕上眼睛。
她养神,剩下两个是丫鬟,根本没有沟通的必要,这马车就安静了。
薛世攀蹙蹙眉,心道:“这哪里是待客之道。”刻意咳嗦一声,道:“既然遇到了,我还有事要请教你。”
林孝珏睁开眼:“您说。”
薛世攀有些支吾,后道:“那天晚上我都听见了。”
“什么?”林孝珏挑挑眉。
薛世攀见她肌肤雪白,挑眉的表情有些傲然,脸瞬间又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你跟大公子,少施名医,说……”
“我这结巴,是天生的,可不传染。”
“……”薛世攀见两个丫鬟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不似讽刺,坐正了身子,道:“我听见少施名医说,是你推他向刀口的。”
林孝珏看着他点点头:“怎么样?”
“真是你啊。”薛世攀一脸惊诧:“你知道这是杀人吗?”
“是借刀杀人。”林孝珏不解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薛世攀眼睛一转,突然想到:“我记得我爹说,五城兵马司的人是在一个小巷子里发现的少施名医,还要很多尸体,是两伙人在拼杀,那你和少施名医是怎么卷入其中的?”
“你又不想,做长寿的,老爷爷了?”
“……”薛世攀道:“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重要到他已经跟踪她很久了,林孝珏心道:“丫的是不是有病啊。”想了想,可能他自小受程朱理学的熏陶,看见有违常理的事,就喜欢刨根问底。
不妨都告诉他:“是我带他去的,我看有人打架,就推他向刀口,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就是想让他死 ,他死了,还不是我拿刀杀的,也没人能找上我,可惜他命大,最后活了,都怪你。”
薛世攀听她心肠歹毒,感觉杀人犹如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还责怪上了他,脸色铁青:“你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吗?”
啊,林孝珏叹息一声,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对与错,我怎么知道,我就错了。”
“圣人说的清楚,夺人性命还不是错?我都打听过了,少施家是你后母,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总是你的亲戚啊,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怎么分不清楚?你蓄意害人,就是错,大错特错。”
林孝珏不计较谁打听她,道:“世间没有错与对,对错都在人心间,你觉得我错,我却觉得我对,我们不能统一思想的。”
“不,你就是错了,我要改正你的错误。”
啊,林孝珏有些后悔让他上车了,外面的叫嚷声还在继续,林孝珏想想道:“现在有很多孩子,老人,正需要你的座位,我将你赶下去,让她们上来,我是错,还是对?”
薛世攀一愣,如果他说对,那她可能会赶他下车,可如果他说错,那他就是伪君子了。
不甘心道:“您如果这么做,是对的。”
林孝珏呵呵冷笑:“您心里,分明不是这么想的,众生平等,为什么,我将您,赶下去是对?咱们认识,打过交道,虽你处处与我作对,但心肠,不是特别坏,我若弃你不顾,道义上,就错了,那些老人小孩,虽然可怜,但与我,不认不识,我不救他们,有什么过错?”
薛世攀听到的意思是在她心里,他还蛮有位置的。
心中高兴,可嘴上仍道:“这个例子不算,跟你杀人不一样。”
“好。那如果火势来袭,我在人群中,我必须,不断向前,才能逃出,可我力气大,这样会伤到别人,那我是逃,还是不逃?”林孝珏说着掀开窗帘,找了一个大高个:“同他一样。”
薛世攀看那人比普通人都要高上一个头,五大三粗的,他轻轻一拨弄,就会有人摔倒,利手利脚的能站起,要是老弱病残,后面的人很快就会踩上来,那后果就是死。
闭上眼睛收回目光,道:“他肯定是不对的。”
林孝珏呵呵一笑:“他跑得慢了,烧死了,就是对的。”
薛世攀睁开眼愣愣的看着他,一时无语。
思虑一吸就念叨:“所以圣人云,存天理,去人欲。”
“人欲是天性,生来就有,你若非要去掉,就是违背人性,违背人性,就是违背自然规律,违背自然规律,易经上就是凶,十三公子,你饱读圣贤书,应该明白,您们的理想国,是达不到的。”
别的事可以忍,怀疑圣贤这件事薛世攀忍不了,道:“就是圣贤让我们存天理,去人欲。你也读书,难道要违背朱圣人的话?”
林孝珏跟他读的就不是一个师傅。歪歪头:“算了,有些道理,要自己悟了,才明白。”
就是不想跟他争辩了。
薛世攀本意也不是要跟她争执,那他本意是什么?心里冒出一个头,一下子将自己吓呆了:“不是的,不是的。”他拼命摇头。
两个丫鬟更好奇的盯着他。
林孝珏淡淡一笑,闭上眼,不知道这个事故要多久才能过去。(未完待续。)
097 撞上
杂乱无章的喊声渐渐消失,因为有更威严的组织声。
巡城的卫兵出面维持秩序了。
林孝珏一点精神都没有,她缓缓睁开眼,让陵南看看什么时候开始疏散他们这里。
陵南撩开车帘去跟车夫商量,薛世攀听她有气无力的样子,这才发现她与以往不同。
“你是不是病了”
林孝珏对后知后觉的他摇摇头:“无碍,过两天就好。”
薛世攀真有点不放心了:“你不是又骗我的吧?”想到江西的时候。
林孝珏对他无力的笑了笑。
一直见她都是爱理不理的样子,要不就是骗人,从没看过这么老实的她。薛世攀急道:“我们去看大夫吧,病了可不能耽误。”
“我就是大夫,你怕什么,过了这里,我到家就好了。”
薛世攀要说什么,林孝珏淡淡道:“别说话。”就闭上眼睛。
薛世攀想摸摸她的额头,抬起手来见那小丫鬟正瞪着眼睛怒视着他,赶忙放下,探出身子向车外:“能走了吧?”
附近的人流已从群变成了三三两两,虽也是奔走,但没有跑的了,都奔向街头的方向,街头骑着高头大马的巡卫正高喊着话语,让人们不要乱窜。
飨悦楼方向,火苗已看不见,只有滚滚的白烟,想必已经得到控制。
车夫道:“咱们马车太大,怕挤过去剐到人。”
薛世攀忙道:“那不行。”回头看一眼身后。后面的路已经通了。
他对车夫道:“掉头,绕点路没事,也比这么等快。”
车夫不知他与小姐什么关系,但既然小姐能请他上车,可见是朋友了,再说人家虽然狼狈,但本身是个贵公子,而且小姐的丫鬟也没反对,忙调转马头。
马车缓缓离开东华大街,他们对面。一个红衣劲装女子手拿鞭子指着马车:“薛世攀。薛世攀,是不是薛世攀?”
这女子正是辅宛,东华大街起火的时候,她正在街上转悠。方才躲在一家蜜饯铺子里。等人少了才出来。一晃刚好看见马车上的半个身子,还跟一个女的坐一起。
“薛世攀……给本宫站住……”就要追过去。
她身边跟着两个王府侍卫,左边一个见迎面跑过一辆。赶紧拉住辅宛:“郡主小心。”
辅宛无奈停下脚步,等那马车过去,又要去对面,陆续又来了五六辆马车打岔。
辅宛心中骂娘,急如火烧:“怎么偏赶上这时候都来挡她的路。”
等马车都过去,再看方才那青色马车的地方,已经车去路空了。
辅宛一跺脚,踢了左边侍卫一脚:“都怪你。”
侍卫龇牙咧嘴:“都是臣罪该万死。”
辅宛一哼,道:“我方才明明看见薛世攀了,你们没看见吗?”
左边那个装疼,右边那个赶紧摇头:“没看见啊,我们怎么没看见薛公子呢?一定是郡主眼花了。”
“对是郡主眼花了。”
辅宛侧头,鞭子指着二人的鼻子:“你们才老眼昏花呢。”
回过头来还要冲向方才马车的方向,一抬步没注意,刚好撞到一个人。
“你瞎啊?”辅宛怒视着摔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同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上身绿色滚边小夹袄,下身乳白百褶裙,外披一件白貂皮披风。
她惊慌失措坐在地上,手撑着地面,自己好似站不起来,目光楚楚动人。
辅宛一蹙眉,往后挪了挪脚步。
立即就有她的伙伴将她扶起:“明珠,你怎么样了?”
辅宛那看伙伴也是个温婉漂亮的女子,不自觉皱皱鼻子,两个小妞不带下人就敢上街,一定是在勾引人。
董明珠被人扶起来,看看衣服已脏,掸了掸没掉,也就罢了,抬起头说着“我没事。”反而又朝辅宛一礼:“方才对不住了。”
自然她不知道对方是郡主,只是出于礼貌。
而且本来她是直行,是辅宛自己没看路才撞到了人,是辅宛的不对。
现在人家又先道歉,辅宛再刁蛮的郡主也觉得过意不去,脸皮一红,淡淡道:“没事,你自己没事吧?”
董明珠摇摇头,跟拉自己起来的女子道:“表姐,咱们走吧。”
明珠表姐看了辅宛一眼,扶着表妹走了。
辅宛朝着二人的背影哼了一声,两个侍卫就很不解了。
佐侍卫道:“郡主好像不喜欢这两个人。”
辅宛瞪他一眼:“少放屁,不认不识的我喜欢她干什么?诺诺弱弱的跟个泥娃娃似得,也不知道装柔给谁看。”
她自己跟大老爷们一样,就不准别人是小女子,两个侍卫立即闭了嘴。
耽误了好大一会功夫,辅宛四处找那马车 ,已经找不到了。
薛世攀跟林孝珏等人坐着马车回林府,路上林孝珏一直闭着眼睛没说话,两个丫鬟都习惯她坐车的时候闭目养神,也没在意。
薛世攀那种后知后觉的人也只以为她在睡觉,直到到了林府门口。
薛世攀心道,我就这么出现在林家人面前肯定不好,还以为我们私相授受呢,拱手道:“护送小姐到家了,我就先告辞了。”
有的人他就是怕见家长。
两个丫鬟随着他的声音去看小姐,小姐却还是闭着眼睛没出声。
薛世攀跟丫鬟交流一下眼神,陵南心中一颤忙站起来:“到家了,小姐您醒醒,小姐您怎么了?”
林孝珏呼吸细微,额头滚烫,不省人事了。
两个丫鬟慌了神,薛世攀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手忙脚乱的:“怎么办?怎么办啊?”
陵南掀开车帘跳下车,然后对这车里人道:“薛公子把小姐扶下来。”
周四准备帮忙,薛世攀手却不知放她的哪里好。
想到他平时的迂腐,陵南一跺脚:“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意什么男授受不亲呢?”
车夫站在陵南身后:“我来。”
薛世攀回头看他四十多岁的邋遢汉,忙回过头去:“唐突了。”说着将林孝珏拦腰抱起。
其实在江西时他也这么抱过她,那时候是形势所逼,今日也是,但那时候她家人可不在啊,现在要进林府,万一被林老爷误会了怎么办?
薛世攀抱着人下了马车,胆战心惊的走不快,手还有些颤抖。
陵南已报告门房快开门,回头一看薛公子还迈碎步呢。
“您倒是快点啊,我们小姐的命啊。”说着回头问门房:“二老爷在吗?小姐病了,急需大夫。”
门房也是着急忙慌的开门,道:“老爷不在啊,我去禀告夫人。”
少施氏说不定会不顾小姐死活,陵南想了想,急唤薛世攀:“咱们回院里。”
薛世攀一听林世泽不在,不会被抓现行,心里稍稍,这步子也稳了。”
陵南回头要接他:“我喊下人来吧。”
薛世攀无后顾之忧了,执拗一撇身子:“不用。”卯足了劲,抱着林孝珏抢进林家大门。(未完待续。)
098 昏迷不醒
南院少施名医正在看书,就听见大门处陵南声音急躁:“快快快,屋里有大夫。”
少施名医预感到不好,放下书抢出门去,就见一个熟悉的男子抱着林孝珏急匆匆朝台阶奔来。
“世攀兄,你怎么在这?”
薛世攀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呢,喘着粗气说不出话。
陵南道:“大公子,小姐病了。”
少施名医下了台阶要去接手薛世攀。
薛世攀抱着人直接冲到屋里。
少施名医蹙蹙眉,这才随着两个丫鬟进了屋。
随着陵南的指引,薛世攀将林孝珏放到床上,不用陵南知会,接踵而至的少施名医便坐下床头,忙给人把脉。
脉细而数。
少施名医伸手去探林孝珏额头,薛世攀急道:“你干什么?”
少施名医诧异的回头:“我要看小姐有多热。”
他是个大夫,做这样的事情再平常不过,薛世攀讪讪然退后一步。
少施名医心中有些不爽,但没表现出来,再次探手去摸林孝珏的脉相,还是热像。
他久久不语陵南和周四在一旁看的着急,陵南问道:“大公子,我家小姐怎么了?”
少施名医回头看她:“小姐是不是晚上着凉了?感染了风寒。”
陵南心道,小姐每晚都三更过后才休息,她和周四睡得早,也不知道小姐添火没。
啪嗒哒就开始掉眼泪,喃喃道:“是我没照顾好小姐。以为小姐都不会生病。”
少施名医也以为她是金刚不坏之身呢,今日一看,才想到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也会生病。
叹口气道:“先喝碗药吧,然后再看看。”
那晚少施名医和林孝珏说的和解的话陵南多少也听见了一些,心道这少施名医应该不会害我家小姐 ,可真喝他开的方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思考间少施名医已将麻黄汤的方子开出来,交给她道:“等出了汗再看,先叫人去我家医馆抓药。”
陵南犹豫一下接过药方。然后抬起头道:“小姐身边没人。就一个小丫头奴婢也不放心,暂时离不开,要不等二老爷回来再说。”
少施名医已听出她言语中的不信任,抢过方子交代一声:“你们两个好好伺候小姐。”
说着拉起一直傻呵呵的薛世攀:“世攀兄随我出来。”迈步就出了房门。
陵南见二人都走了。推着手让周四去关门。这样再好不过了。不然小姐闺房,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在屋里算什么。
少施名医将薛世攀安排在厅里坐下,然后到门口叫来一个下人:“去按方子抓药。然后道厨房煎了。”
下人得了方子,忙匆匆离去。
少施名医看他一眼,然后回过身来,正对上一脸探究的看着他们的薛世攀。
他径自走到桌前坐下,斟了一杯茶,推过去道:“世攀兄怎么会跟小姐在一起?”
这件事说来不怎么光彩,薛世攀避重就轻道:“光华大街失火,街上百姓乱窜,还踩伤了人,我在人群之中正不知去哪里躲避,可巧碰到了小姐的马车,就上去躲了躲。”
然后就把人躲病了。
少施名医又自斟一杯茶水,喝了一口道:“小姐去哪了?怎么会路过光华大街呢?那里近两年都失火四五次了”
薛世攀差点告诉他去周府了,想了想,要是说了不是不打自招?忙道:“我也是刚巧遇见的,还没问,就觉得小姐没什么精神,等人散了,小姐就真病了。”
林孝珏早走的时候就不对劲,不可能等那么久才能看出来,少施名医想了想,一定是这书呆子没注意。
见问不出什么来,又说起自己的事:“我的伤全仰仗世攀兄才好的,我还没有登门道谢,就在这里碰到世攀兄了。”
薛世攀摆摆手道:“我那也是得了高人指点,要谢还得谢高人,我能帮上大公子的忙,心里很安慰了。”
“世攀兄不计名利,在下佩服,您的淡然可救了我的命。”
薛世攀就一直谦虚。
少施名医再不夸他,话锋一转:“世攀兄说的那位高人可否引荐再下见一见,对他的医术很敬佩。”
同道中人,听说厉害的人想拜访是很平常的事,薛世攀也不提防,只是那人是风少羽,眼高于顶,不知道会不会驳了少施名医的面子,那样就不好了。
笑了笑:“他悠游四方,我也只是有幸得起相助,不知道他此时的下落。”
这种高人就只能凭缘分了。
少施名医点点头,然后又给薛世攀添茶倒水,向客人一般对待他。
见少施名医一直说些他不关心的,薛世攀很不安的看向屋里:“小姐什么时候能醒啊?”把话题转了。
少施名医望着那门口方向也是一脸愁容,说实话,人太热,他也不知道。
回过头来朝薛世攀安慰一笑:“等用了方子就知道了,小姐体质不好,可能会好的慢一点。”
“那咱们就干坐着等着啊?”
少施名医心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此时应该走人了。”笑道:“下人在煎药,小姐一个女子,屋里咱们也帮不上忙,不就得等着。”
薛世攀心有不甘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怪只怪他自己不是个可以立刻减轻病人痛苦的大夫,无奈点头。
二人就又聊起别的。
林孝珏被薛世攀抱回来,林世泽虽然没在家,但其他人都在呢,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个院的眼线都赶着找自己的主子汇报情况。
少施氏近日心情不错,坐在房中和女儿扣核桃仁,听着下人来报,“病了。”先是一愣,“要是就此这个人没了……”出神的想了一会:“可行。”然后打发了下人离开。
自己则马上换衣服。
林孝瑜扣着核桃低声念道:“让男人抱回来的,可真是不要脸,这么不守妇道还想嫁给六公子,真是痴心妄想。”
一抬头见母亲一脸笑容但很急匆的换衣服,很是不解:“娘,小结巴病了,您干什么去?”
少施氏道:“娘要把这眼中钉给你除了?”
披上披风就走了。
林孝瑜听得不清不楚的,低下头想了想还是不解,动动嘴道:“反正病了,死了才好,给好人腾地方,谁管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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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阴谋
少施氏离了自己的院子去了南院,在大门口向下人问明情况,果真侄子在里面,意外的是薛世攀还没走。
蹙眉吩咐下人:“去吧大少爷叫来。”
少施名医接到消息,对薛世攀表达一下歉意:“我姑姑喊我,暂别一下。”
薛世攀忙拱手暂别。
少施名医匆匆出了大门,薛世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木门之后,心道:“有姑姑在这就是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跟自己家一样。”
大门口少施氏将少施名医叫到无人的树下,小声问道:“我听说小结巴病了?”
林府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姑姑的眼角,少施名医点点头:“头身发热,没有汗,是伤寒。”
少施氏心道:“果真大侄子给她诊过了。”又问道:“我听说人已经昏迷不醒了,是真的吗?”
少施名医心想姑姑绝对不是关心林孝珏,一定有别的原因,慢慢点点头:“是。”
少施氏倏然一笑:“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名医,姑姑有话跟你说,这次你一定要帮姑姑。”
少施名医心头一紧,试探道:“姑姑有什么事先说。”
少施氏太过惊喜,没有注意到少施名医的回答,根本没有以往对她的尊敬和干脆。
她小声道:“小结巴自己是大夫,若是放在平时,怕你给她用什么她都能闻出来,正好昏迷不醒呢。你帮我把这包药放在她的碗中。”
少施名医犹豫一下接过来,闻了闻很熟悉。
少施氏笑道:“没错,这是马钱子,你爷爷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弄的,吃一点点就会死人,仵作还看不出是中毒,当然也不会走官府那一步,只要你放在她的药碗里,就说她风寒过重没治好,就此死了也没人追究。”
风寒死人是常有的事。
少施名医拿着毒药。心中颤抖。挤出一抹笑道:“姑姑,她虽然刻薄可一点,但是留着还有用,七爷爷不是还要我跟她学医术呢吗?您为何想她死?”
少施氏四顾一下。没什么人经过。再回过头来神秘兮兮的道:“你可知道。老爷跟陈家结了亲?”
少施名医这几日一直呆在院中,不会有人闲着告诉他这件事,因为没什么用。
蹙蹙眉道:“还是林孝珏跟陈博彦?”
先去他们已经定亲一次 。又退了,这他还是知道的。
少施氏冷冷一哼:“现在不是了,你姑父还不知道,我将交换的名帖换成了孝瑜的性命和生辰八字,官媒那里记载的,其实是孝瑜。”
少施名医做梦也想不到姑姑会来一招偷龙转凤,先是诧异,后一想正好随了他的意:“只是姑姑这么做,不怕陈家人知道吗?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少施氏自信满满的一抬手:“陈家来说亲的时候,就只说是林府的五小姐,也没有题名道姓是林孝珏,这五小姐,我这里只承认孝瑜一人,她在无锡十二三年,家里早把没她这个人了,还哪来的五小姐。”
“可是宗谱上总会有吧。”
少施氏冷冷一笑:“这就是我让你下药的原因,我问过老太太,林孝珏一出生,老太爷就给她上了族谱了,可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把一死,宗谱上写个早亡,再把孝瑜的排行添个五,到时候就算陈家打官司也赢不了。”
少施名医心道:“姑姑什么都安排好了,早晚要除掉林孝珏,他这一步,为了姑姑,是躲不掉了。”
慢慢拿起手上的小药包,一脸沉思。
过了半个时辰,少施名医已跟姑姑谈好,又在厅中跟薛世攀聊天。
他们正聊到他的来意。
薛世攀道:“原来你每日都跟小姐学医术啊。”
少施名医将书本递给他:“这都是小姐帮我写的。”正是那本从张岳敬那里夺来的敖氏伤寒金镜录。
薛世攀哪认得这不是林孝珏的笔记啊,翻了几页对字无感,但是一个女子能亲自为一个男人写书,他们这关系想也是很特别了。
薛世攀兴致缺缺将书还给少施名医:“我不学医。”
这说着,厨房中一个小丫鬟端着药碗走进林孝珏的屋子,“药来了。”二人忙同时站起。
薛世攀抢先一步道:“我来端。”是真心急林孝珏的病情。
说来也巧,他刚一伸手,恰巧这时候林世泽从外面闯进来。
“我家孝珏怎么了?”
薛世攀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就怕他呢,吓得缩回手,那丫鬟不防,刚好将药碗脱手,药碗趴的一声掉在地上,汁液溅到到处都是。
大家都下了一跳。
刚进门的林世泽啊的一声后退一步,回过神来怒斥那丫鬟:“你是怎么搞得?”
丫鬟跪地求饶,捡着瓷渣。
薛世攀这时候不能再躲着了,愣愣上前急急一拱手:“伯父您好。”
林世泽心道:“谁是你伯父啊,你谁啊?”等他抬起头来一细看,是薛世攀。
一愣之下当即挤出客套笑容:“是薛世侄,你怎么会在这啊?”
就算是薛大儒的儿子也不能无故跑到他女儿的房里吧。
薛世攀也好苦恼,他为什么没离开呢 ,因为小姐还没醒啊,被抓了个现行,支支吾吾道:“我,巧遇,巧遇。”然后看向少施名医:“巧遇……”
少施名医上前一步道:“表妹出门病在路上,是薛公子将人送回来的。”帮他解围。
林世泽又想起女儿来,点着手指道:“我的孝珏。”提着袍角小跑往屋里去。
薛世攀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无限感慨:“慈父啊,慈父,不过如此。”
少施名医见姑父进到屋中,扫一眼正在捡碎片的丫鬟,沉声道:“再去给小姐煎一碗来,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丫鬟大气都不敢喘,跪着出去的。
她走后薛世攀懊恼的抓抓头发:“都是我不好,打了小姐的药碗,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了。”
少施名医安慰着他,帮他整理本就凌乱的发冠,另一只袖口中,那包毒药还攥在手里,好在还没下,不然就洒了。(未完待续。)
100 醒了
林世泽进了房门,少施名医对薛世攀道:“我去看看药煎的怎么样,那些人总是笨手笨脚的。”薛世攀不疑有他,但他都走了,他一个外人怎么办?
愣愣道:“我跟大公子一起去吧。”
……怎么可以容他多事?
少施名医让他坐到椅子上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你就别折腾了。”
薛世攀直得眼看着他离去。
少施名医走后,这厅里就冷冷清清的了,薛世攀打了一个激灵,回头看炉中炭火就差全然熄灭了,想了想钩开炉盖,往里面扔了两块小炭。
这是他第一次做粗活,残余的红火碰到干炭,刺啦一声,小火苗慢慢跳动起来。
薛世攀先是一惊,看清楚了,心中一喜,又挑了一块大的扔进去,这一下到把一些刚升起来的火焰压下去了。
“哎呀,可不能灭了。”他喃喃念叨,弯腰挑着小块木炭,中意了五六个,慢慢都投进去,炉中的火势渐渐就恢复了。
待小炭都烧得通红,他又用大块填满炉子,这才拍拍手。
“原来生火还有这些诀窍。”
找到盥洗铜盆洗了手上灰烬,擦干后屋里也暖和了,估计也过了不少时间,往窗外一看,冬日的日头都偏西了,原来过了这么久,可少施名医怎么还没回来。
薛世攀等的局促,想了想,悄悄靠近林孝珏房门口,见拉门没全拉上。还欠了一条缝,往里一看,林孝珏还没醒,林世泽坐在女儿床前,手拉着女儿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中慈光尽显。
薛世攀瘪瘪嘴心道“果真父爱无疆,孝珏你快好起来,不然你爹多担心。”意识到自己心中喊着人家的闺名,忙捂住了嘴。
林世泽拉着女儿的手,短小枯瘦。但骨头十分坚硬。他心道:“别人家的女孩都柔若无骨,自小没干过活,我的孝珏一定吃过很多苦。”又看着跟妻子熟悉的脸:“你别跟你娘一样,说撒手不管就撒手不管。现在为父正是起步之时。可不能失了陈家这个助力。”好事总是多磨。不得不回以太息。
陵南听二老爷的声音无奈悲怆,不禁潸然泪下,心道:“若是小姐自小留在京城。跟二老爷也不能闹得这么僵,说到底就是父母缘薄。”
大家都各怀心事,哭的哭,叹的叹好不凄凉。
少施名医端着碗从外面进来,见薛世攀正在偷瞄,刻意咳嗽一声。
薛世攀吓得一激灵,好在没喊出声来,回过头来讪讪然看着少施名医,再看向他的手,客气迎过来:“我来端吧。”
薛世攀忙绕过他:“不用不用,我拿给小姐。”
薛世攀麻溜去帮忙敲门。
软软的敲门声将屋内悲伤的气氛打断,陵南擦擦眼泪去开门。
“药煎好了。”
少施名医端着药碗知会一声,陵南就伸手来接,少施名医却身子一撇,对林世泽道;“姑父,我给小姐开了方子。”
林世泽知道他要跟女儿学医术,问道:“这是什么方子?”
“麻黄汤,小姐是风寒。”
林世泽心道:“若是孝珏醒着也知道用这药行不行,她自个就是高明的大夫,可现在昏迷不醒,到底用不用名医的方子呢?”
说到底就是对别人都有些不信任了。
薛世攀不知林世泽如何想的,他只想着让林孝珏快点好起来,对少施名医道:“是不是用了小姐就能醒啊?那块给小姐喝了吧。”
灵丹妙药也没那么快,而且这一碗下去,估计就再也醒不来了,少施名医心中一颤,蹙眉一想,将药碗端给丫鬟:“我笨手笨脚的,还是你喂给小姐吧。”
陵南沉声哎了一声,擦擦手接过药碗。
林世泽忙给她让地方:“小心。”
陵南端着药碗凑向林孝珏的嘴。
可病人平躺着,喝不进去。
林世泽搭把手将女儿上半身扶起来。
陵南手拿调羹再次凑近林孝珏的嘴唇。
众人的目光都注视在陵南的调羹上,谁都没在意少施名医衣地拳头紧握,眉头拢在一起。
陵南将调羹放到林孝珏嘴边,刚要抬起,林孝珏睫毛抽动一下。
陵南惊呼:“小姐。”
“孝珏。”同时林世泽也感到女儿动了。
林孝珏半睁开眼睛,看着陵南的手,蹙眉向后仰了仰。
少施名医没想到人这时候醒了,心中一惊忙解释:“你是风寒,我开的是麻黄汤的方子。”
陵南见小姐面色清白,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样子,哭道:“小姐喝了吧,喝了就好了。”
薛世攀,林世泽和小周四也期待的看着她。
林孝珏看着陵南摇摇头,缓声道:“我恐怕,是不行了。”本来就结巴,这一断句,更是丁点力气都没有。
再加上说的那几个字,连在一起多揪心啊,众人都是心惊胆战的,她是大夫,诊断别人从不出错,那她自己的身体,肯定更不会错了。
少施名医心道:“原来是回光返照。”
林世泽第一个不答应,厉声道:“你胡说什么?就小小的风寒而已,还能把你打败了?”
林孝珏看着他淡淡笑了笑:“我不是个,孝顺的,临了,我还得不孝顺,一把,您不要怪我。”
林世泽眼眶湿润:“我儿不是不孝,是爹没照顾好你,你这时候不能离开爹,爹以后都补偿给你。”
他说的情真意切,两个丫鬟和薛世攀都哭了,少施名医心里难受,转过脸去。
“你们,都不要哭。”林孝珏扫了众人一眼,还是强颜欢笑的样子:“生老病死,都是有的,只不过,我这个,快点儿,猝不及防,但都别难过。”
能不难过吗?陵南和周四都哭的跑调了。
林孝珏笑着看向薛世攀:“十三公子。”
薛世攀一行清泪挂在左脸上,上前一步俯下身:“小姐有什么事?”
林孝珏道:“你我本交浅,想不到,被你赶上了,我知道你家,世代读书,祖训仁圣,故而,我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薛世攀一下子就哭出来:“我也没想到今日就是我与小姐的最后一面,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说那些没用的话了。
少施名医则好奇,林孝珏会有什么事要交代给薛世攀却不是别人呢?(未完待续。)
101 托付
只听林孝珏道:“人赤条条来,空手而去,本是常态,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们两个。”分别指点了两个丫鬟。
“待我死后,请薛公子将她二人,送回到我的舅舅家,请舅舅带为照顾。”
这是托孤的意思了。
薛世攀知道她是后母,跟后母关系不和,怕后母在她死后对付丫鬟,不住的点头:“我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期望。”
林孝珏淡淡一笑:“我还是相信,十三公子的,为人的。”
就是别人的为人不行。
少施名医心中一叹,别人是不值得托付。
林世泽则又气又恼,将丫鬟托付给外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不仅是有后妈,还有后爹,难怪她说又要不孝一次。
可抱着女儿的手,托的更紧了,道:“有爹在,这种事你不用麻烦别人。”
薛世攀心道不麻烦,林孝珏朝林世泽笑了笑,道:“我不是不信任您,是我知道,您自己也是,身不由己。”
林世泽一愣,下一刻愧疚的擦擦眼泪。
林孝珏继续道:“她们留在林家,有时候,您也照顾不到,若您心里还顾忌我,到时候别阻拦,将她们送回周家去吧。”
林世泽想了想无奈答应:“我不会为难她们了。”
小周四很少说话,突然哇的一声:“我不想离开小姐。”
她才跟自己几天啊,林孝珏朝她笑了笑:“好好听。姐姐的话。”
陵南已说不出话来。
林世泽别过脸去,心中难过之情不能自已,随即放下女儿,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哭出声来。
薛世攀忙接过他前面的工作,支撑着林孝珏。
少施名医拳头攥了攥 ,最后还是放下了。
林孝珏隔着薛世攀努力看着林世泽,薛世攀哽咽道:“小姐还有什么话?”
林孝珏看着林世泽后脑勺,细声道:“您一生抑郁不得志,但有一点,经纶满腹。是最英俊的探花郎。这学问,是谁也抢不去的。”
林世泽听出她话里有话,擦擦脸转过头去。
林孝珏朝他淡淡一笑:“长皇孙,今年十二了吧?”
长皇孙是大皇子的独子。论起来是林孝珏的外甥。她知道年龄大家到没觉得奇怪。
可为何突然提起他?
“十二岁。该开智了。”
可皇上对大皇子都不管不顾,长皇孙更是十二了还没有先生启蒙,提出来皇上能答应吗?
对于朝廷中的事。林世泽一向是不敏感,但自女儿点播他去状告定国公之后,一切好似都不一样了。
林世泽思考着看向女儿,也不哭了。
林孝珏又道:“外祖父,就皇后娘娘和母亲 ,两个女儿,生下大皇子与我,我们表亲同病相连,还请父亲看着母亲的面子上,做长皇孙的先生。”
谁都知道大皇子是残疾人,她也残疾,故而同病相怜。
林世泽明明感觉到这是女儿临终前对他的指点,怎么说的好像在求他一样?想了想屋里还有外人,尤其是薛世攀,他父亲是大儒,若被他父亲或者弟子抢了先,先做了长皇孙的先生,那他就没位子了。
装作很难受的答应:“爹是无话可说的,可毕竟是长皇孙,不是咱们普通的亲戚,爹还的先请皇上答应。”
林孝珏满意的点点头。
薛世攀和少施名医只当她是认亲,临死还想着大皇子。
交代完两件事,林孝珏又看向少施名医。
少施名医眼圈也红了,上前一步:“小姐是否有什么要托付在下的?”
林孝珏伸出手,笑了笑,刚要说什么,眼睛一闭,手突然就耷拉下去了。
“小姐。”众人惊呼,少施名医忙去探她的鼻息,气若游丝。
“还有气。”
林世泽忙道:“快,快灌药,不能让我女儿死。”
陵南颤抖着手再次拿起调羹。
林世泽看她温吞,抢过药碗:“我来。”这碗沿口搭在林世泽的嘴上。
陵南去捏开小姐的嘴。
少施名医浑浑噩噩的看着这一幕,她方才要跟他说什么?是不是和解?是不是要告诉他什么事,还是要委托他做什么?
他们相交虽断,但也经历了很多事,她不会对他无动于衷的。
林世泽只要一抬手,这药汁就灌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少施名医心中一疼一下子抢过药碗:“不能喝。”
等着救人呢,这怎么还不能喝了?众人都诧异的看着他。
少施名医将药碗稳稳的端着,低声道:“我想起来了,小姐体弱,这麻黄发汗太强,我怕收不住,再换个方子吧。”
都这个节骨眼了换方子?先救人吧?
林世泽站起来,不解的看着侄子:“那换什么方子?”
少施名医道:“我再想想。”端着药碗就出去了。
这太出乎意料了,治病还要再想方子,怎么治得好?
陵南看着二老爷,低声道:“要不,老爷再给小姐请个大夫吧。”
林世泽也是这么想的,道:“你们好好照看小姐,我去去就回。”
转身就走了。
屋里就剩下两个丫鬟和薛世攀了。
薛世攀心道:“怎么又扔我一个?”这走吧,还想知道林孝珏到底会怎样,不走吧,这世上真没有呆在人家小姐闺房不走的道理。
陵南仿佛看出他的尴尬,道:“十三公子若是还有急事,等小姐病好了,奴婢再叫人知会公子一声。”
就怕不好,总想不管好还是不好,都亲眼看着的好。
薛世攀道:“容大公子再想一想,说不定就能治好小姐的,你也别太担心。”
他是信任少施名医的,陵南强挤出一抹笑。
薛世攀又道:“不过不管怎样,你们放心,我答应小姐的事,一定会好好照顾好你们的。”
陵南没心思想自己的后事,大不了跟小姐去了,但还是感激的行礼:“那多谢十三公子了。”
薛世攀摆摆手:“不用客气,那我还是去外面等消息吧。”
陵南不留他,薛世攀独自出门房门。
傍晚时分林府来个一个老大夫,少施氏一直关注着那边的动静呢,这来大夫,说明人还没死啊。
侄子为什么没得手,既然没得手,为何不告诉她?
知道林世泽在南院,她插不上手,可此时也不得不找到侄子问一问。
忙换了衣服。
刚一出门正赶上侄子抬手敲门。
“名医,到底怎么回事?”只见侄子一脸憔悴,眼眶通红,少施氏心中有种无言的疼痛。
少施名医道:“咱们还是屋里说吧。”
少施氏看看他后面没跟什么人,这才把他让进屋里。(未完待续。)
102 怎么了?
姑侄二人屋里对面而坐,少施氏将自己的疑问全问出来。
“小结巴还没死,你是没机会下手吗?”
少施名医道:“姑姑这个决定,可给爷爷和七爷爷商量过吗?”没有正面回答。
少施氏一愣,心道:“两位老人好似还想让名医跟她多学些医术,可侄子重要,女儿更重要啊。”
:“等人死了之后,孝瑜嫁给陈公子,以后她就是阁老家的儿媳,这些不必什么医术更重要吗?我想爹爹和七叔能分清利弊。”
光有医术,没有地位,到哪里都是别人看不起的郎中,能跟大学士家联姻,那少施家以后在朝中地位也是不同了。
少施名医想了想又道:“让孝瑜嫁给陈公子,方法姑姑都想完了,不管林孝珏死还是活,影响都不大,也不是非要她死不可。”
这话说的就奇了,少施氏诧异的看着侄子,道:“你忘了她记恨这咱家呢,这人留住始终是祸害。”
“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前咱们都不了解她,了解了之后其实她人也挺好的,光明磊落,爱憎分明,若她真记仇,我的伤她就不会出手了。”
少施氏自己不知道林孝珏的出手是因为顺路,也不知道侄子的伤就是林孝珏造成的,而侄子,这一切都是为了掩护那个人。
想了想忽然眯起眼睛:“你为何处处帮着她说话?”
少施名医语塞。
少施氏冷声道:“这几日相处,你对她动情了?”
少施名医低下头。
少施氏怒不可遏:“她可是周安宝的女儿。你哪只眼睛瞎了能看上她?”声音尖厉。
少施名医神情窘迫:“姑姑您息怒。”想了想:“我看上她并不在意她是谁的女儿,只是她恰好医术高明,我也喜欢医学,我们坐在一起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哪怕是斗嘴,也觉得她说的话比别人的有趣,就是骂人,她骂人也比别人标新立异,错过这个人。我不知道以后夜半之时会多无聊。”
侄子低头轻语。言语间带着真诚的爱怜和迷茫,少施氏心中一窒,他说的就是林世泽曾经和周安宝的生活。
又惊又怒:“你怎么能喜欢上仇人的女儿,你怎么能喜欢上仇人。爷爷都白教你了。你真让我失望。”
少施名医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心里比谁都苦恼,可他并不是罪不可恕,抬头真诚的看着姑姑。道:“我可以娶她,可以让她嫁到咱们家去,那她的医术和人就都是咱们家的了,再无后顾之忧。”
少施氏震怒之极,也没思考,一拍桌子:“你想的倒好,林世泽怎么可能让她嫁你做妾室,这事你不要再犹豫了,她必须得死,你不去我去。”说着伸出手来:“把药给我。”
少施名医看着姑姑坚决的脸,目光一恍惚,突然淡淡一笑:“是啊,我想的美。”摇摇头道:“姑姑不必麻烦了,不下药她也活不了了。”
少施氏柳眉倒立:“到底怎么回事?”
“她方才回光返照,已经交代完后事了。”
“方才她醒过?”
“她自己也说活不了了。”
少施氏一脸疑惑:“你说的是真的?”
少施名医铮铮男子,慢慢留下一行眼泪,少施氏心中大惊,侄子这用情不浅了,攥攥拳头沉住气,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得我着急,她若一定活不成 ,就不用脏了咱们的手了。
少施名医眼睛看着手尖,她有些坚硬的小手曾轻抚过那里,哽咽道:“求姑姑让她,自生自灭吧。”
少施氏看他这难受的样子,又气又心疼,身子靠到椅子上,低声道:“我中午给你的药,这时你才来告诉我要人自生自灭,这一段时间你都干什么去了?”
这一段时间林世泽在请医生,林孝珏昏迷不醒,丫鬟和薛世攀又什么都不懂,如果告诉了姑姑人没死,她得了空,肯定会动手的。
少施名医真的不想那个女子死,没脸回答姑姑的话,低头哭起来。
他哭了一会,抬起头擦擦眼泪:“我还得回那边,不然姑父问起来,好像我不卖力。”
反正人也要死了,做戏做足吧,也卖林世泽个好,少施氏点点头:“你哭也哭了,伤心也伤心了,别再儿女情长了,若是爷爷知道,不知道要多难过。”
少施氏乖乖的站起来,然后点点头。
很快到了晚饭时候,林孝珏病的要死的消息已传遍的整个府上,这样林三又没什么东西可以孝敬祖母了,好在厨娘跟林孝珏学了一道酥白肉,虽然刀工不行,但总对付着让老太太吃了,略过不提了。
林孝珏这边还是那几个人守着,请来的大夫只说可能是伤寒,开了解表的药,可喝了人还是没醒。
整整一下午,屋里都笼罩着悲伤和死亡的气息。
林世泽见天色已晚,忙人下人准备吃喝招待薛世攀。
薛世攀哭的眼圈红红的,有气无力道:“大人都这么时候您就别客气了,我也吃不下。”
林世泽听他说的难受,心中一酸:“那也得招待您啊,走吧,咱们就在厅里吃一口半口的。”说着又叫上少施名医。
少施名医也觉得吃不下,但还是跟着去了。
他们走后,屋里就剩下陵南和周四了,陵南搂过哭的泪人一样的小孩,摸摸她的头道:“你饿不饿。”
周四未曾说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知道饿了,我就担心小姐再也不醒了。”
现在谁都不知道小姐到底是怎么了,陵南瘪瘪嘴,脑袋别在孩子怀里先哭了。(未完待续。)
103 病因
月亮都升到屋檐上了,林孝珏还没醒。
薛世攀已不好再留下去,拱手对林世泽道:“林大人,小侄就此告辞了。”弯腰一礼。
“我此时走不开,就不能亲自送你了,见谅。”林世泽忙喊来下人去送人,少施名医道:“我去送世攀兄吧。”
大家都没有异议。
薛世攀和少施名医一同走出去。
不一会的功夫少施名医就回来了。
林世泽道:“你也去休息吧,我一个人看着就行。”
少施名医想了想道:“我们不能就此坐以待毙,还是多请几个大夫来。”
林世泽显然一愣,下一刻自嘲一笑:“看我这爹当得,心想着她就是最好的大夫,这一病,反倒不知道再请谁给她看病了。”
少施名医心道:“爷爷和七爷爷肯定是不会来的,我还是别提的好。”然后道:“小侄有几位交好的太医,要不我去请一请看吧。”
林世泽道:“人家太医是给皇上和娘娘们看病的,我这官小言轻,就算是跟你交好人家也不爱来吧。”再一想老丈人那么大的太医院院判都不请,去请别的太医,说出去别人就知道两家不和睦了,丢人。
少施名医说完心里也挺后悔,这是亲姑姑家,若是请别的太医来,还以为是爷爷治不好呢。
但人不醒,他也很难过,攥紧了指头:“那只能这么等着了。”哀声一叹。
林世泽忽然眼前一亮:“对了,博彦当时病的那么重。陈家一定请过不少大夫,说不定有艺术超群的,我去问一问。”
博彦二字叫的比亲儿子还亲切,少施名医听着膈应,一蹙眉:“最后不是表妹治好的吗?就是说没有比表妹厉害的人物了。”
林世泽拍拍侄子的肩膀:“他之所以久治不愈,是因为病太严重,孝珏自然是治别人治不好的病的,可你不是说伤寒吗?难道治不好疟疾连伤寒也治不好?我去碰碰运气。”
说着交代少施名医看着林孝珏:“你也是大夫,若她中途醒了,你先帮我照看着。我去去就回。”
少施名医并不欢喜姑父去求陈博彦家。好像什么事都只有他们家能决绝一样,追到门外,可姑父小跑的欢脱,根本劝不回来。
少施名医只得无精打采回到房里。
三更过后。陵南迷迷糊糊中就听见细细碎碎的熟悉声响。一个激灵从床边站起。就见少施名医已趴在桌上睡着了,小周四也载歪在小姐的脚下。
明白了老爷去陈府打听大夫还没有回来,而那熟悉的声音一定是来自房顶了。
陵南防备的看着少施名医。蹑手蹑脚的走到地中央,抬起头打着手势:“兰公子,小姐病了。”看见果真是那熟悉的黑影,眼泪汪汪的。
兰君垣已来了一会,等了好久少施名医和守卫的下人都不散。
他心就知道出了事,奈何不能立即现身,所以焦急的等到人都睡觉了。
兰君垣低声道:“想办法让我进屋。”
陵南看看门口:“没有人,可就是屋里有人。”说着指了指少施名医。
那人趴在桌上传来微微的鼾声,显然是累急了。
兰君垣道:“给我开门。”
陵南再望向屋顶,瓦片已经盖上了,不一会就听嗒的一声,声音很轻,若不细听根本听不见,陵南还是防备的看一眼少施名医,这人还是一动没动,她稍稍安心,奓着胆子去给兰君垣开门。
兰君垣几乎是跑着进屋的,不等陵南说什么已急冲到床前。
定睛一看,床上的女子双眼紧闭,薄唇色淡,面无血色,一看就像失血过多的样子。伸手一摸额头,这脑门都能煮鸡蛋。
兰君垣招手让陵南过来,小声问道:“是怎么回事?”
陵南心中有鬼,再次看向少施名医,人还睡着,这才小声道:“说来话长……”
陵南还没说完,兰君垣已走到桌前。
陵南低声惊呼:“兰公子可别叫醒他。”已经晚了,兰君垣在背后拍拍少施名医的脑袋,少施名医迷糊抬起头“嗯?”了一声就要回头,兰君垣立手成刀,当即就照着他的后颈砍下去。
随着陵南做了一个将手放在嘴边的动作,少施名医噗通一声就歪在桌子上。
兰君垣将他整个人扛上肩头就出去了。
陵南从诧异中回过神来,刚要追出去看,兰君垣又回来了,二人刚好打个对头碰。
陵南支吾道:“兰……”
“扔到厅里了,你不用怕,快将小姐的情况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陵南忙将白天的事说了一遍。
兰君垣听着细节,问道:“小姐走的时候就气色不好?”陵南点头。
又问道:“小姐对大夫人说她,时间不多了,却对你们说,回来休息就好了?。”
陵南还是点头。
“然后你们在东华大街又碰到了火灾,所以耽误了回来的时辰?!”
应该是这样的,陵南懵懂的看着兰君垣,继而哭出来:“小姐也醒过一会,自己说不行了,都交代后事了。”然后就泣不成声。
兰君垣心道:“小姐的状况她自己一定心里有数,可能是准备不足,碰到了火灾就耽误了自治。”想了想走到床边上下打量床上的人。
陵南跟过去:“公子认得的人多,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兰君垣蹙眉想了想,这样一个自强不息的女子,老天真的要收她了?难道真的是红颜多薄命?
忽然指着林小姐的长裙:“你把小姐的外衣脱了。”
陵南惊讶的看着他。
兰君垣声音一沉:“快点,不然我自己动手了。”他平时都客客气气的,陵南从没见过他发火,故而等他真的愤怒,比那些天天发怒的人更可怕。
陵南让他把周四抱走,小孩子哭累了睡得很沉,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趁着兰君垣将人送走的空档,陵南赶紧解开小姐的衣服。上身好像没什么异样。
陵南有把胸前锦带系上,摸到长裙。
这裙子才一解开,陵南就感到不对劲了,喃喃道:“小姐这是受伤了。”
兰君垣也闻到了血腥味:“哪里受伤了?”急问道。
陵南并不知道他回来了,吓了一跳,赶紧把裙子合上,一回头,人家公子身子都背过去了。陵南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打开裙子。
小姐裙身有一处红的发黑,摸上去都硬了,这不是血吗?
陵南怕是自己看错了,忙继续褪掉裙子,等露出左边大腿,整个人都惊讶起来。(未完待续。)
103 川芎
陵南惊呼:“小姐大腿伤了,她自己包了药布。”
“怎么伤的?”
“不知道。”
兰君垣只听她描述,不知道伤的深浅,一咬牙转过身来。
陵南一声惊呼:“兰公子……”
兰君垣身子探到床里去检查伤口,同时低声道:“去给我把门。”
这个时候小姐性命要紧,也就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陵南一咬牙,也就不得不听他的话。
兰君垣小心翼翼将外面结了血渍的药布解开,包的很厚,每去掉一层,里面那层药布的血渍就更大一些,更湿一些。
直到饶了十多圈,药布全部去除,不仅露出白皙的大腿,还有骇人的伤口。
兰君垣细看那伤口,伤在大腿内侧,正是肉最嫩的地方,活生生少了一块肉的样子,此时由于拿掉了药布,一直没愈合的伤口鲜血顿时染上了她身下的褥子。
再细看,这伤口是剑伤,是从外自里割的,这个纹路不是外人所谓,是她自己伤的。
兰君垣心中一疼,不知道她为何要自残如斯,显然此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
他行军打仗经常受伤,怀中金疮药是一位老士兵给他的,里面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止血很厉害。
兰君垣将小瓶里面的粉末均匀喷在林孝珏的伤口上,一团药步垫在腿下,用来擦血了。至此,这个人都没有动一下。
光止血,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兰君垣喊来陵南:“小姐有药布吧?把她给人治病的东西拿来,我看里面有什么。”
陵南朝门外看了一眼,一切都安然无恙,使劲关紧了门,这才按照兰君垣的吩咐找药箱。
药箱就在床头柜里,陵南提出来将药箱放在床边。
兰君垣打开药箱,里面最上层果真有一卷白布,是她专用的。肯定也是最近用过的。他找出来,然后又找了翻了翻。
她的药箱很特别,从剪刀到奇怪的铁器,还有成药。什么都有的样子。
里面成药都装在四四方方的盒子里。盒子花花绿绿。跟她本人只用红色一点也不同。盒子上也标注着药的名字和功效。
有什么资生丸,大生膏……兰君垣的手最后停留在一盒安宫牛黄丸上,见上面药效。清热解毒,镇惊开窍。用于热病,邪入心包,高热惊厥,神昏谵语……
热病,高热惊厥,这不正是她的症状吗?
捡出来给陵南,照着上面写的法子服用。
陵南看了一遍小姐的字,担忧到:“能行吗?吃错了怎么办?”
兰君垣道:“这盒药跟这个川芎茶调散放在一起,还有这些药布,不信你闻一闻,小姐伤口上先前的药,就是这个味道。”拿出川芎茶调散给陵南:“我虽然不学医,但听过川芎这味药,是止血止痛的妙药,这些东西是小姐故意放在一起的,可见她预计到了自己可能会昏迷不醒,但是来不及交代你们给她用药,所以用安宫牛黄丸没错。”
陵南听他说的好像小姐亲自交代的一样,想了想,小姐的性子,的确有可能都安排好了,只是不了解的人才会抓瞎。
想来惭愧,自己一个女子,跟小姐这么久,既然不如兰君垣这样的大男人细心,低声答应一声,就去溶药。
兰君垣等她的时候,把药箱再收拾好,然后将被子扯过来给林孝珏盖上,想了想还是不安心,又冲出门外。
陵南等收拾好了想要找人,人没了。
“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陵南端着水碗想了想,她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小姐许是用药越快,醒的就越快。
径自走近房里,伺候林孝珏喝药去了。
不多时兰君垣又回来了,他带来一身冷气,手里还提着一壶酒。
陵南惊讶的看着他:“您这时候还要喝酒?”
兰君垣走到床前只摇头:“那我得心多大?”说着问道:“小姐怎么样了?”
陵南仰首看着他:“药刚服下去,不知道能不能醒。”
能的,一定能的,兰君垣心道:“她要是死了,这世界未免对他太残忍,他对她的仰慕还没有说出口,哪怕她拒绝了,他伤心了,也好过再也见不到她了。”
想着将酒倒在手心,慢慢揉搓至热,然后手心再贴上她的额头,轻轻晕开。烈酒的香气顿时蔓延开来。
陵南惊喜的看着他的动作,道:“三太太也用这个法子帮老嬷嬷退过热。”
兰君垣知道她说的是无锡那边的人。
点点头:“我儿时染病,就是奶娘用这个法子救回我的小命的。”
陵南脱口道:“公子家王亲贵族,病了怎么不请大夫啊。”
因为母亲正在气头上,不给他请大夫,他的病,也是母亲打出来的,兰君垣淡淡一笑:“还没等大夫来,我就好了。”
陵南随即也笑了,心中希冀:“希望小姐不等大夫来,也醒了。”
陵南又问了他酒是哪里找的,兰君垣只说林府找来的,想他身手矫捷,又擅长夜行,陵南也没多担心他碰到人。
二人一边说话,兰君垣一边帮林孝珏用酒降热,从额头,手心,到脚心和腋窝的地方实在是不方便了,就都交给陵南,自己则背过脸去。
陵南心道:“小姐差不多哪都被兰公子摸过了,醒了要不要告诉小姐,要是告诉了小姐是不是就得嫁给他了?”胡思乱想一通帮人擦好了需要降温的地方。
这一通下来,又过了半个时辰了。
兰君垣让她将酒壶收好:“说不定还能用刀。”陵南将酒壶放到床头柜上。再回到床前摸向小姐的额头:“好像没有那么热了。”
兰君垣眼露惊喜,手刚搭上林孝珏的额头,外面就传来动静。
“不会是少施名医醒了吧?”都快把他忘了,陵南用目光像兰君垣表达自己的担心。
兰君垣侧耳一听,是人的脚步声,接着:“先生里面请。”
“哎呀名医怎么睡这里了?”
“……”
是林世泽回来了。
陵南急得不行,这时候让老爷把兰君垣堵在房里,她们到底是谁说不清?
“名医啊,名医,怎么还不醒了?”
“先看小姐吧。”
“是。”
耳听着这人就要进屋了。
“怎么办?”陵南对着兰君垣低声急道。
兰君垣眉心一拢,看了看,撩起床底下的帘子就钻了进去。
他动作太快,陵南还没反应过来,刚要说那里太窄了,拉门就被人拉开了。(未完待续。)
104 有惊无险
林世泽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还有一个年轻英俊的公子走进来,那公子陵南没见过。
林世泽一进屋发现屋里有股怪味,嗅了嗅:“什么味啊?”好像是自己书房里珍藏的烈酒,还是鞑靼那边人进贡的呢。
问丫鬟:“你杵在那做什么?小姐醒没醒?”
陵南回过神来忙行礼:“老爷,小姐还没醒呢。”
林世泽立即眼泪在眼眶,看着那白胡子老头道:“万老爷子,您快给看看。”他身边的陈博彦也是一脸急切:“有劳老先生了。”
对,他身边的俊俏公子正是陈博彦,听说未婚妻子昏迷不醒,求的老爹让他跟未来岳父一起去找给他调理过身子的万老爷子。
可老爷子住得远,所以来来回回就耽误了好一段时间。
这好不容易来了未婚妻子的闺房,远远看着人就躺在床上,但碍于有人在,就是不能到近前安慰许多,心急如焚。
万老爷子挽起袖子:“我来看看。”就走向床前,陵南忙让出位置,其他两个男人也跟了过来。
万老爷子刚一伸手,就发现床边有个药箱。
“来过大夫了?”
林世泽也不知道为什么药箱出现在这,但这药箱他认得,是他大闺女的。
忙道:“是小女自己的。”
陵南则吓出一身冷汗。
陈博彦帮着解释:“小姐医术高明。”
一个女娃当郎中,万老爷子听着怪稀奇的。挑挑眉毛,再一抬手,忽然间被一个喷嚏喷到了。
谁?
众人都惊讶的看着对方,等回过神来,林世泽指着床上的女儿:“是我家孝珏。”
林孝珏闭着眼动了动脑袋,然后皱皱鼻子,好像做梦,又好像闻到了不喜欢的气味。
“是小姐。”
陵南和陈博彦异口同声,惊喜万分。
林孝珏竟然醒了。
万老爷子心道:“这打喷嚏,一般就是要病愈了。”但他还没出手呢。这些达官贵人将他从温暖的被窝叫醒。为的就是救人于危难之际,现在他还没出手呢。
很不甘的伸手贴贴病人的额头:“哪里像你们说的,也不热了啊。”
陵南心里长舒一口气:“兰公子猜对了。
林世泽瞪着眼睛:“不可能啊,我走的时候明明热的不行。”手也探上女儿的额头。果真不热了。
女儿虽然没睁眼。但有意识。也不热了“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陵南心中一撇,非小姐热死了您就觉得可能了。
陈博彦见两位长着的手都在未婚妻子额头上。手有些痒痒,,慢慢伸出去。
这时万老爷子和林世泽全都哎呦一声跳起来。
陈博彦一看,原来小姐在梦中觉得不舒服,抬手将二人的手打掉了,然后自己则背过身去。
万老爷子手背被抓了一条,捂着咧嘴疼,林世泽自己也疼,但还得表现的万分歉意。
万老爷子道:“我看这么有劲,小姐应该是没是了,你们太吓人了。”
林世泽心道:“估计是我走后,名医给孝珏医治了。”他哪知道床底下还有一个人呢,再回头看向女儿,突然见被子欠开一条缝。
女儿方才翻身,把被子动了一下,这一条缝不要紧,可只要细看,好像有白花花的肉露出来。
林世泽心中一惊,这死丫鬟怎么给我女儿衣服脱了。
陵南一直盯着床上,也看见那个缝隙了,心里妈呀一声。
好在林世泽机智,身子一挡,手忙背到背后扯了扯被子。
其他二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道他是心疼女儿给女儿盖被子,陈博彦心里还怪温暖的呢。
这时万老爷子道:“我再把把脉看一下。”
林世泽忙将床上的位置让出来 ,自己站在床腰部,守着那下身的被子。
万老爷子检查一番,并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气虚,心道:“怎么好像有外伤?”可病人家属并没说啊。
想了想道:“小姐还有些体虚,但没什么大碍,若是急就用些补药,要是不急自己也能好。”
林世泽白天还听女儿说活不成了,现在又听说女儿无大碍,这心跟挂了油瓶一样,七上八下的,到底信谁好啊?
又一想,女儿梦里都能打人,还挺疼,该是好了吧 。
万老爷子好似看出他的心事,笑了笑:“小姐这次真的无碍,不过……”
人最害怕听的就是不过和万一,林世泽陈博彦和陵南都看着万老爷子。
万老爷子心道,这陈博彦是这女娃的未婚妻子 ,这女娃先天不足,怕要影响生育啊,他要不要说?
“不过这身体好了之后,还得调理,若是小姐信我,让她好了来找我。”
好了之后就什么都好说了。
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万老爷子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于是要回家了。
“那老夫就告辞了。”
确实打扰了人家,林世泽很客气:“天色太晚,我就不留先生了,改日再请先生来小聚。”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二人客套的离开床边。
他们一走,陈博彦也得跟着走,恋恋不舍两步三回头。
陵南还担心床底下那个人呢,心里默默念叨:终于都走了。
突然陈博彦停下来,指着床下的一块黑布道 :“什么东西掉了?”说着就要过来捡。
陵南大惊失色,慌忙之下将兰君垣的衣角踢到帘子下,支吾道:“不,不用,没什么东西。”
陈博彦分明看见了东西:“好像是抹布,真不用捡起来吗?”
陵南点着手指道:“对,对,是抹布,擦床腿的,很脏,奴婢还没洗,先不用捡。”
兰君垣在床底暗舒一口气:“亏她撒谎撒的这么圆。”
陈博彦心道:“这丫鬟怎么这么懒啊。”不太相信她的话,可这是小姐闺房,她是小姐的丫鬟,他暂时还不能做主,笑了笑:“那你忙吧,我去送客。”
陵南恨不得马上送走他们,俯身行礼:“公子慢走。”
陈博彦笑着看一眼床上人的后脑勺,抖抖袖子出去了。
人都走后,陵南撩开床下布帘让兰君垣出来,兰君垣身子挤在狭小的空隙中,才一动,厅外又传来声音:“我怎么睡在这里。”
是少施名医醒了。
陵南心急的看向兰君垣,目光透着一个讯息:“恐怕是走不成了。”
兰君垣推开她把布帘子又放下来。(未完待续。)
105 有惊无险二(原谅我标题无力)
少施名医站起来摸摸后颈,怎么这么疼呢?想起什么感觉了,就好像林孝珏把他敲晕那次,难道她醒了?
兴奋着往林孝珏屋子方向走,听见门响一回头,林世泽回来了。
忙停下脚步:“姑父,怎么样?请到大夫了吗?”
林世泽愣愣的看着他,心道:“难道孝珏不热了不是他医治的?”
“没事了,孝珏不是不热了吗?”
不热了,真的好了?少施名医眨巴眨巴眼睛,林世泽拉开门进了女儿的房间,少施名医也跟了进去。
陵南规规矩矩站在床边,见他二人,微微行礼,少施名医看向床上的女子,盖着被,背对着门口,也没醒啊。
少施名医随姑父走到床边,林世泽弯腰给女儿掖了掖被子,刚要对陵南说什么,突然想起什么,问少施名医:“孝珏怎么就不热了呢?”
少施名医哪知道啊,看了丫鬟一眼,丫鬟低着头,他想了想道:“您走后,我给表妹试了个方子,兴许是起效了。”
陵南惊讶的抬起头来,偷偷看一眼床底,兰公子这是跟他人做嫁衣呢。
林世泽本就以为是他做了什么,又问道:“只是吃了药?没有别的?”
少施名医又看了一眼陵南,回过头笑道:“也就吃药,不然还能有什么?”
林世泽心道:“那丫鬟怎么把衣服给脱了?”看一眼陵南道:“你有没有好好伺候小姐啊?”
陵南心里琢磨,老爷这么问肯定还是对少施名医不太信任。可她要怎么回答?若说小姐不是少施名医治好的,那他们再问起来怎么醒的还要撒谎,万一露出马脚怎么办?
连忙道:“奴婢不敢偷懒,奴婢一直照看小姐呢。”
林世泽想了想,女儿跟这些死丫鬟比亲姐妹还亲,她应对不会让少施名医占女儿什么便宜。
少施名医只见姑父脸色不悦,不知道姑父是在怀疑他别的事,笑问道:“姑父去了陈家怎么说?有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吗?”
再医术高明,也是他让女儿退的烧,林世泽心里有些不服。淡笑道:“也不一定非要去请大夫。我连夜去的陈家,人家大半夜的给我开正门,博彦听说未来的媳妇病了急得不得了,刚才还跟我回来了呢。你睡着了。没看见。见人没什么大碍,又要亲自去送大夫回去,真是孝敬又知理。不枉大家都传他饱读诗书……”
夸的都没边了,少施名医心中不爽,呵呵一笑:“今后再有什么事姑父也不必找他们陈家,好像咱们家没人一样,最后表妹的病,他们不是也没帮上忙吗?”
病是他治好的,所以他怎么说都了不起。
林世泽一时语塞,变得有些不高兴了,道:“你也累了大半个晚上了,去休息吧。”
少施名医垂眸一想,抬起头道:“姑父您也累了,还是您去休息吧,我就在厅里守着,万一表妹还有什么需要的再找不到人。”
其实他能守着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林世泽不知为何,就不喜欢他关心女儿的样子,想了想:“也好,那等天亮,我再请个大夫来换你。”
少施名医笑着一抬手,恭送他走。
林世泽嗅了嗅鼻子离开了。
他一走少施名医要去送,陵南在床边急的跳脚:“怎么办怎么办?少施名医不走,您怎么出去啊、”
显然是跟床底下的人说的。
兰君垣找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走不出去那就留宿了。
陵南还在跳脚,突然拉门又开了,不用看也知道是少施名医,但陵南还是吓了一跳。
少施名医看她站在床前呆呆的看着自己,笑着走过去,直到她的面前,低头道:“小姐是怎么好的?”声音低低的。
陵南面露紧张之色,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公子不是说您给小姐用了药了吗?”
少施名医冷哼一声:“那是试探你的,我明明没有给小姐用药,可我对姑父说的时候,你却没反驳,说明你做贼心虚,小姐为何突然间不烧了,一定是另有原因,你一定知道。”
陵南摇头:“奴婢怎么会知道?”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奴婢方才也睡着了,您说给小姐用药,兴许您那时候醒了,所以奴婢根本不知道真假,如何去告诉老爷您是扯谎呢?”
少施名医明知道她在撒谎却还找不到漏洞。
抬头嗅了嗅四方的空气,道:“是酒味,小姐屋里怎么会有酒味?是不是跟小姐退热有关?说,你如不老实说,我可要搜小姐的屋子了”
陵南心道,他这样一直查下去,说不定会查到床底下,没办法,她就是做贼心虚,想了想去床头柜取来酒壶,笑道:“难不成真是它的功劳?”
少施名医蹙眉:“是什么?”
陵南将如何用烧酒去热的法子说了一遍:“在无锡时,奴婢见过三太太给老嬷嬷用这法子退过烧,所以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难不成真的歪打正着,小姐的热就退了?”
少施名医接过酒壶闻了闻,不是普通的水酒,很刺鼻,而这种烧酒退烧的土方法他也听过,晃了晃看向陵南:“你说的都是真的?”
陵南一副这有什么假的样子。
少施名医心道:“说不定真是让她歪打正着,不然怎么解释林孝珏突然就不热了?”
不甘心将酒壶交给陵南:“这酒可不是普通人家就有的,你怎么会拿到?”
陵南无辜的眨眨眼睛:“我们家小姐,什么东西没有?没有就花钱买啊。”跟小姐在一起别的学不会,大手大脚这个一定要精通。
少施名医想到林孝珏出手阔卓,另外她还能讹人,在他们家就骗走了一万五千两。
有钱,自然什么都能买到。
少施名医释然一笑:“算你幸运,也真是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也有我的功劳,如你所说,你睡着的时候,我又给小姐用了药。”
陵南心里嗤之以鼻,傻傻的仰起头。
少施名医莞尔一笑:“好好照顾小姐。”
要走了,陵南心里长舒一口气。
果真少施名医又交代几句就出去了。
他一走,陵南又开始跺脚,床下传来低低的声音:“小心他使诈,你自顾自的。”
刚说完们唰一下又被打开了。
陵南惊恐的转过头去,心道,还在我没掀开帘子啊,用余光一扫,屋里一如从前,表面上看,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
少施名医没发现什么异样,淡淡一笑:“吓着你了?没事,我来跟你说一声,若是又是就喊我。”
陵南木然的点点头。
少施名医笑着关上门,身影也随之消失了,陵南怕他再次去而复返,这次盯着门看了好久,再没进来。
那她也不敢再有动作,找床边的小凳子坐下,心道,只有等到少施名医睡着了再说了。(未完待续。)
105 送走
天刚蒙蒙亮林孝珏就醒了,见伤口已经重新包扎好,很专业,想到了一个人。
她穿好衣服下地来,刚一站好就听见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心道是哪来的夜猫吗?四处听了听,声音是从床底下发出来的。
站在床前想了想,突然一掀帘子,果真是他啊,看到一张睡得不踏实的脸,笑了笑,放下帘子。
腿伤还是疼的,她慢慢走到门口,将门拉开一条缝隙,少施名医坐在炉子前的椅子上睡着了。
林孝珏打开门走过去。
见炉中火星未灭,就想加炭,装木炭的筐没有了。
这时封门被人打开,陵南抬着竹筐进来。
林孝珏忙去接她。
陵南吓了一跳:“小姐您还伤着呢。“放下筐就去扶她。
林孝珏食指竖在嘴边,回头看了一眼少施名医,少施名医懵懂抬起头来,醒了。
陵南忙拎起筐,绕过小姐,去炉边加炭,林孝珏也慢慢走过去。
少施名医揉揉眼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醒了?”
显然是跟林孝珏说的,林孝珏嗯了一声拎起他脚下的水壶,晃了晃,里面已经打满了水,这时陵南又将水壶抢过去:“小姐我来吧。”将水壶坐到炉子上。
林孝珏便走向盥洗的地方,忙活自己去了。
少施名医见主仆二人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还是原来的生活习惯。到有些拘谨了,人家都忙着,他干啥?
咳嗽一声对林孝珏洗手的侧影道:“你好点了没有?”
林孝珏也没回头:“嗯。”
少施名医咬了一下嘴唇 ,不甘心又问:“你知道你昨天多吓人吗?”
林孝珏擦干了手,回过头来想了想:“有点印象。”
“……”那么大的事就只有点印象?少施名医笑道:“你都吓死人了,我跟姑父,都很担心你。”
林孝珏微微颔首:“多谢您了。”
少施名医不知她为何对他如此冷淡,走到她面前道:“是我救醒了你的。”
林孝珏看这人脸上分明写着你必须要感激我,笑了笑:“是用的什么,方子?”
陵南一边打扫一边心里哼哼。对啊。用的什么方子啊?
少施名医心中一跳,差点忘了她自己就是大夫,她什么病要用什么药她自己就知道,再一想。若她知道为什么会交代后事呢?定是医不自医。笑道:“也没什么。就是用了些解表药?”
“是辛温解表,还是清热解表?”
同两个名词少施名医没听过,字面意思。辛温就是热药,清热就是凉药,想到她是症状:“清热解表。”
林孝珏蓦然一笑,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其实,你若想不起来,直接告诉我药名,就行了。”越过他走向桌前。
少施名医已感到她深深的不信任,想再解释,恐怕说得越多,破绽越大吧。
见人走到椅子上坐下,正好拿起他带来那本敖氏伤寒金镜录,又走到她的面前:“你大病初愈,还是别走动,回屋休息去吧。”
林孝珏看了看窗外,再回过头来点点头:“行,不过,我觉得您,不应该再在我房里了。”眼睛又瞄向书。
这是非常不尊重人的行为。
少施名医心中一抽,笑了笑:“白日里,我是来学医术的,你答应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后来你病了,我不能撒手不管,作为医者,我守着你醒来,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现在你醒了,我还得再请一次脉才能走。”
陵南提着扫把眼珠直转,您这么赖下去,兰公子就得在床底下过年了。
林孝珏心道,是不是已婚男士都这么厚脸皮?笑了笑:“我醒了。不用了。”还是看书。
少施名医蹙眉道:“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淡?你生病我忙前忙后不夜不休的,哪怕换不来你一声谢谢,换个笑脸也行啊。”
林孝珏奇怪的看着她,下一刻笑容挂在脸上,放下书本道:“先问有没有,再问为什么,我有过,对你很热情吗?”
少施名医心中一塞,以前也没有,心有不甘:“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的关系不应该是针锋相对。”
林孝珏依然淡笑着看着他:“那就等到,那一天再说,您现在,该离开了。”手指封门。
少施名医攥了攥拳头,转身走了。
林孝珏低头捡起书,忽然书就被一只大手夺过去了。
“这是我拿来的。”少施名医又折回来了。
林孝珏抬头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嘴角抽了抽,缓缓站起身来:“我自己有。”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
少施名医气鼓鼓的将书塞到衣襟里,转身走了。
这次真走了,陵南目送他的背影出了大门,放下扫把就往屋跑。
“小姐,小姐。”
林孝珏也快速拉开拉门走进屋去。
可再快还是被气喘吁吁的陵南赶上了。
陵南道:“小姐,床,床下。”手指一指。
林孝珏拍拍她的肩膀:“我看见了。”快走两步掀开帘子。
“兰——君——垣”丫的吓一激灵,倏然睁开眼。
林孝珏盯着他眼睛变得弯弯的:“这要是军营中,敌人放火,你都不知道。”
兰君垣眼珠动了动,突然笑了:“你醒了?”
林孝珏一挑眉毛:“你看呢?”
陵南在林孝珏身后干着急,二位祖宗,先别聊了。
兰君垣笑意扩大,看了外面一眼:“现在什么时辰了?”
林孝珏笑道:“你还是先出来吧,快要早朝了。”
早朝他是没资格去了,执勤要去换班了。
兰君垣笑了笑:“你这床底下,比我家里睡得踏实,可惜我还要去接班。”
陵南一翻白眼:“那也不能天天跑小姐床底下睡去啊。”
林孝珏笑了笑:“你先出来,趁着现在没人,快走吧。”
兰君垣轱辘一下从床里滚出来,一跃站起,突然哎呦一声,林孝珏好奇的看着他,陵南忙问道:“怎么了?”
兰君垣回头看着二人笑了笑:“骨头挤得生疼。”
谁让他在那么窄的床底下还能睡着呢。
林孝珏道:“快走吧,换班晚了,其他兄弟该不愿意了。”
兰君垣听她叮嘱,突然有种很亲密的感觉 ,心里想着:“若是每日早起都有在她耳边叮咛那该是多好的一件事?”这嘴角的弧度就挑上去:“晚上再跟你细说,你好好养伤。”
知道她有伤,却不问怎么伤的,林孝珏很有种被尊重的感觉,笑了笑:“我没事,这几日你忙,不用来看我,我还有大事,等着你帮忙。”
“那你说。”兰君垣刚要离去的身子又转回来了。
“……”林孝珏淡淡摇摇头:“你啊,好好保护我,大表哥,别吊儿郎当的样子。”
兰君垣自然之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笑笑一挥手:“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林孝珏和陵南同时举起手。(未完待续。)
107 干大事业
林孝珏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得快,醒来的消息自然传的更快,尤其是当下人告诉少施氏“老爷一大早没吃饭就去南院了”的时候,少施氏都要气炸了。
命人去找少施名医,被又被告知“大少爷天还没亮就回去了。”
少施氏简直是怒不可遏,可她又不是生气就会摔东西的主,静静坐着在椅子上攥着拳头,这年头,连亲侄子都信不过,她还能相信谁?
少施氏的愤怒这里暂且不表,中午陈家又派人送来还多补品,三年生的人参就有两根,显然是陈博彦送给未婚妻子的,林世泽本让下人给林孝珏送过去,中途让管家的少施氏截胡了,这里也不提了。
且说林孝珏在院中静静恢复五日,这伤就好了很多,走路不疼了,伤口的地方还痒痒的,是开始长肉了。
之所以好的这么快,还都要感谢兰君垣,他留下的药粉是血余炭:“这个血余炭,就是人的头发,叩盖烧煅,有止血化瘀的作用。因为它的炮制方法,很特别,叩煅,常见药材中 ,就这一个,所以要记住。”
中午陵南给小姐再次换药,林孝珏特意告诉她和周四。
两个人听得好不稀奇,陵南道:“这头发还能当药材呢?咱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林孝珏道:“手指甲,都是药材,只要能治好病,不管是什么,都是药材。”
两个丫鬟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对方,反正小姐说什么是就什么是。
换好了药。林孝珏就要出门。
陵南一边给小姐找披风一边问:“七日还没到,也不是去舅老爷家,王府的邀请还在五日之后,也没听说谁病了,小姐今日出门,是要干什么去啊?”
林孝珏笑道:“我发现了一个,发财的道,这回谁也别拦我,小姐我要,干大事业了。”
她说的轻巧。可言语之间带着不可细听的吹嘘。周四憋着嘴咯咯笑不停,陵南也道:“小姐又要干什么,大事业?”
林孝珏得意的看着二人:“到了,你们就知道了。”笑得得意至极。
逗得两个丫鬟又咯咯笑。
大火虽没烧到东华大街正街。但也严重影响了这里的客流。街道不再人满为患。赶车都能通过。
林府车夫将车停在飨悦楼门前,林孝珏和三个丫鬟下了车,立即就有店小二出来招待客人。
“小姐里面请。”
这已经是她们第二次来。第一次是兰君垣和风少羽立功而归的那次。
正是饭口,但店里食客不多,跟那日比更是比不得。
林孝珏又要了二楼通透的雅间,陵南一边登上楼梯,心中却有种莫名的难过。
上一次来还有周一和路遥,才不过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已是物是人非。
随着小二的引领,主仆三人进到雅间里坐下,小二对这种主仆同座的事还是见到少,但见这小姐淡然一张脸,他也不敢多做废话。
“小姐要点点什么?”一脸讨好。
林孝珏掏出五十两银子:“你们老板在吗?”
小二心道,今个怎么这么多人找老板的?摇摇头:“我们老板常不在楼里,只有掌柜的在。”
林孝珏淡笑着点点头,慢慢又掏出五十两金子:“要半桌荤,半桌素,素的要叶子菜,快快上来。”
小二看那金灿灿的金子心中一颤,再听这小姐点的菜,头都大了,这半桌荤还好说,半桌素怎么凑?还是叶子菜,现在可是大冬天。”
小二呵呵赔笑:“小姐,您点的菜小店可能有些为难。”
林孝珏目光一冷,直直的看着他,小二吓的忙弯下腰:“小店有几样特色菜,要不要小的推荐给您。”
陵南一拍桌子:“我们小姐要什么你就上什么,我们自己个花钱,还显得找你做主了?”
林孝珏心中给陵南点个赞,这威风耍的好。
小二心里委屈,这不是没有吗?忙讨好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只是恐怕小姐点这一桌菜,我们上不齐。”
陵南还要说什么,林孝珏道:“能上什么,就上什么,你们这么大的店,怎么连几个素菜,都做不好,要不就摘幌子,别干了。”
小二心中一颤,不知这小姐什么来头,强颜赔笑。
“拿着。”林孝珏将金子扔给他:“要是做不好,我明日还来,明日做不好,后日还来,就看看你们酒楼,什么时候能有长进。”
金子是好的,谁都喜欢,可小二此时一听,就知道这小姐财大气粗,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恐怕是来找茬的,这金子收下就有些咬手了。
“小的这就去跟厨房说,小姐慢等。”
小二点头哈腰的出去了,陵南不解,问向小姐:“小姐,出来时您说要发了,这没见发,先出去五十两,要是明日还来又是五十,后日再五十,小姐这是让别人发财啊?”
小周四也睁着大眼睛静静的看着小姐。
林孝珏回陵南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飨悦楼,在京城已有七十年,之久了。”是祖产。
“这样的店面,肯定不是见钱眼开,能支撑起来的,靠的是诚意和信誉。”
两个丫鬟一动不动的听着。
林孝珏继续道:“我点的菜,他们做不来,首先想的,不是赚不到钱,想的是名不副实,紧张的是店主,不应该是咱们?”
“天下还有怕钱咬手的店主?”
林孝珏摇摇头:“你没想过,作伟大的事业,你就不会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陵南想了想慢慢点头。
这说着小二又来敲门:“小姐,有人要见您。”
陵南又看向小姐:“难道小姐又碰到了熟人?”
只见林孝珏淡淡一笑:“鱼上钩了。”朝门口道:“请进。”
陵南还不知小姐什么意思,拉门已被人打开,一位四五十岁的儒者在小二之前现身,他方脸阔耳,身材高大,穿着灰色直裰,眉宇间自有一股正义气度。
“在下曲国雄,见过小姐仙颜。”
小二退了出去,将门关上了。
陵南心里嘀咕,这人从没见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