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好欺负
林三露出奸笑,林孝珏淡笑着回视她。
林孝瑜则防备的看着林三。
林三突然绕过餐桌都到林孝珏面前,抬手就将她推了一个趔趄。
陵南和小周四过来扶住小姐。
“小姐您没事吧?”
林孝瑜一边惊讶一边想:“她何时被人推一下就会倒了?”
林孝珏站好后看着林三,蹙蹙眉:“你要,做什么?”
林三叉腰一仰下巴:“你做的饭菜,不准给老夫人吃。”
林孝珏怒视着她:“为什么?我也是,林家的小姐。”
陵南和周四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个疑问,小姐不是说她姓周的吗?
林三一哼道:“你自己说是就是了?祖母看见你都病了,人都说你是个祸子,一来就满身晦气,你是不祥之人,还是个结巴,我们林家才没有你这样的人。”
林孝珏一副隐忍的样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林三笑道:“怎么样?你个小村姑还能怎么样?以为二叔把你接回来你就是像小姐了?二叔接你回来是要利用你,可不是对你好,你当人家的棋子还沾沾自喜,真是个傻帽。”
林孝瑜攥着手怒视林三的后脑勺,心道:“你自己找死别带着我爹。”
谁知林孝珏却没发疯,只是憋青了脸,狠狠的攥紧了拳头。
林孝瑜咬着嘴唇:“难道她那天真是疯了?”
林三走向林孝珏,上下打量她。突然又推了她一把。
林孝珏这回没那么狼狈,但也退后了一步。
“你?”欲发作又不敢的样子。
两个丫鬟扶着小姐心里倒不是气愤,小姐平时可不是这么弱不禁风,奇怪极了。
林三又咄咄逼前两步,林孝珏这才学乖了,不等她动手就后退。
林三道:“你要是识相的,就赶紧滚出这个屋子,再不准过来。”
林孝珏不服:“凭什么?”
林三拇指指向自己:“就凭我是林三小姐,而你是没爹疼没娘爱的野丫头。”
林孝珏道:“我不,我要告诉。老夫人。”
说着就要往暖阁里去。
林三拎着她的脖领把她提回来。
“我说让你滚。你没听见啊?”说着就要抬手打人。
陵南怕小姐还不躲,忙挡在中间。
林三就要落在她脸上,陵南本能一抬手,就这时整个身子却向后一仰。下一刻小姐撑着她的脊骨跟她一起后退两步。
“你要打。打我。不要打她。”林孝珏一边后退一边喊道,却一直躲在陵南身后、陵南心中奇怪,想了想。忙竖起胳膊:“我家小姐身子弱,三小姐您高抬贵手,要打就打我吧。”
小周四不知什么时候也躲到她们身后。
林三本来就是做做样子,真打起来二叔可能会生气,不屑笑道:“看她就知道笨头笨脑的,你感觉带她滚,否则我不客气。”
陵南忙拉着林孝珏往外走:“小姐,咱们回去吧,再不来了。”
林孝珏一边摇头一边和她拉扯。
陵南却觉不出一点力气,心里好笑,最后和周四连拉带拽做足了样子才离开。
林三站在门口目送人远走,得意的拍拍手上的灰尘,然后转过身来走向桌前,这下终于有空看清了,真是一盘肥瘦相间的肉,切成薄片围着盘子摆成花,汤汁渗在肉里,酱色的。
林孝瑜看她虎视眈眈那盘菜,斜瞪问她:“你把她赶走想做什么?”
林三一哼:“用你管。”说着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桌上的菜:“嗯。”果真好吃。
林孝瑜蹙眉道:“那是给祖母吃的,也不是给你的。”
林三意犹未尽又尝了一口,然后又夹了一片:“切得好薄啊。”放进嘴里:“有点辣,可又不是姜葱蒜胡椒的邪味,是什么呢?”不断的品尝。
林孝瑜看她吃的品的津津有味,香气再一勾引, 吞咽一口道:“你怎么那么馋?那是给祖母的。”
林三将夹的空缺的地方填平了,然后吧唧吧唧嘴,抬起头来看林孝瑜:“我这只不过替祖母尝尝,你少冤枉了。”
林孝瑜不屑一哼,将头扭向一边。
林三瞪她一眼,然后低头将盘子放进食盒里。
林孝瑜用余光扫到了,回头问道:“你还想拿走不成?”
林三得意一笑:“我拿到哪里去?这是我孝敬祖母的晚膳。”
林孝瑜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林三又瞪她一眼,提起食盒就往暖阁里走。
林孝瑜不满叫住她:“我亲眼所见是林孝珏送来的,你敢送进去我就告诉祖母,便宜都让你一个人占尽了,你想的美。”
林三淡淡一笑:“那你就去告诉吧,告诉所有人,你那个结巴姐姐又乖巧又孝顺,还给祖母做晚膳,你不怕别人笑话你家有人是结巴你就喊吧,承认她是你姐姐。”
“你……”林孝瑜指着她,想了想不满缩回手指。
林三一哼:“不敢吧,那就少吆五喝六的。”说着再不回头,提着食盒进了暖阁。
林孝瑜怒火中烧。
再说林孝瑜和两个丫鬟走在池塘边,只降了初雪,天还没有冷到让池水结冰,水面依然冷气氤氲。
陵南看左右都没人了,才问小姐:“小姐方才为何要示弱啊?”
林孝珏笑道:“有些人,看见老实人,就想欺负,所以你被欺负,不是你美,或者你丑,或者你穷,或者你富裕 ,跟任何外物,都无关,就是因为你老实。”
陵南看一下眼小周四,小周四也不解的看着她。
陵南道:“那小姐是想让林三小姐欺负您?”
林孝珏点点头:“她不欺负我,我怎么离开这里。”
两个丫鬟听得一愣一愣的,同时心道:“小姐离不开,总不会因为没人欺负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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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少施名医说了什么话,林孝珏院里的守卫只剩下大门口的两个人,窗户也都去了木封,晚上兰君垣又来,坐在房顶,带来一个消息:“方景隆给林大人下了帖子,让你后日去参加方景奎的百日祭。”
林孝珏坐在房里写字,不住的点头:“林大人,告知与我了。”
兰君垣来了兴致:“他怎么说?”
林孝珏道:“他给我,订了亲,陈博彦。”
兰君垣差点从房顶上摔下来:“不是都退了吗 ?怎么又订了?”还没完了。
林孝珏毛笔在纸上画圈圈,呵呵的笑。
兰君垣声音马上就不满起来:“你很高兴?”
林孝珏笑道:“我笑他们,喜欢左右,我的人生。”
兰君垣听出一丝不同,想了想一笑:“今晚的月亮,好亮啊。”不提这件事了。
林孝珏挑挑眉,随即笑问道:“你呢?方景奎的祭日,请你了吗?”
兰君垣道:“自然请了,埋他的时候,是我不去,并不是他们不让我去。”
“你去了怕就回不来了。”
兰君垣笑了笑:“能,他们是想杀我,可我娘不会同意,虽然她不像亲娘,但不会让我死,我死了,国公府就落到叔父他们手上,她更不甘心。”
林孝珏心道,前世他死的时候,他的母亲已死了好多年,他被问斩的罪名中,有一项就是杀母,他们母子,一定有什么耐人寻味的故事。
兰君垣听下面久久不语,也默契的不再说话,掏出笛子吹奏起来。(未完待续。)
ps: 今天很乱,真是对不起,真的心很乱 ,写不好。
067 埋伏
第二日用过早膳,林孝珏领这丫鬟正准备出门,少施名医一袭冰青的上好丝绸长衫,腰间同色玉带,与头上羊脂玉发簪辉映,衬托的人模狗样,一团和气就出现在房门口,刚好与她们相遇。
陵南暗暗撇嘴偷瞄一眼小姐的侧脸 ,小姐也一定在猜测这家伙的来意。
林孝珏只是像平常一样,微微颔首:“大公子,早。”然后侧身就要出门。
少施名医长臂撑在门框上,挡住她的去路,眼睛一斜看着她:“上哪去?”
林孝珏笑着摇摇头:“行医。”
上少施名医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不是叫弟弟的名字,可不知为何,总想让她把行换成名。
“大公子?”
“嗯?”少施名医这才回过神来。
林孝珏淡淡一低头:“请让开。”
少施名医放开胳膊让出一个空,林孝珏和三个丫鬟陆续走出去。
小周四走着走着,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回头一看,轻轻的“啊”了一声。
林孝珏和陵南同时回过头来,就见少施名医跟在她们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林孝珏停下脚步:“大公子,不该练习,医术吗?”
陵南等也跟着停下来。
少施名医道:“你教的不称职,天天往外走,我要看你到底干什么去。”
说着他却看向别处,林孝珏淡淡一笑:“那你。别后悔。”
少施名医心道:“这有什么后悔的。”见她又迈开了脚步,这下则挤走陵南,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马车中小炉烧的火红 ,林孝珏低头闭眼,两个丫鬟目光放空不知想什么,总之一车人静坐无语。少施名医和三个女子同乘一车,还不是自己的妻妾姐妹,多少有些尴尬。
他想了想叫醒林孝珏:“喂,那日是说的舌诊,有神、色、形、态四种。可你只跟我说了舌色。还有其他呢?”
林孝珏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的七爷爷,逼死张岳敬,夺了张家财产,诱逼张麒麟。交出张氏的绝技。其中就有我抄写的。敖氏伤寒金镜录,难道你都不看?”
少施名医神色有些不自然,笑笑道:“原来你全都知道。”
林孝珏也笑了笑。再不说话。
少施名医道:“你讲的更好听,我学的更快,自己看书还要看好久,还很糊涂。”
林孝珏笑着摇头:“喜欢不劳而获?”
“这如何叫不劳而获?这叫有本事。”
林孝珏点点头:“袄,原来在你们,少施家,眼里,强抢别人的东西,叫做有本事。”
少施名医听她言带讽刺,还是温和的笑:“张家后继无人,还没有好名声,这样的医家早就应该淘汰,你都愿意将医术传给这样的人,还不如告诉我。”
林孝珏道:“告诉谁,我都无所谓,你想知道,那我说,也无妨。”缓口气接着道:“第二是望舌形,分老嫩舌,老 ,指舌质纹理粗糙,形色坚敛苍老,主实症;嫩是舌质细腻,娇嫩,主虚证。还要胖大舌,舌淡白胖嫩而润着,多见于脾肾阳虚,水内停饮,或痰湿之症。”将两个丫鬟也听得入神,林孝珏侧头又特意告诉二人:“就是体内,水多,痰就是不好的水,阴症,湿浊下注。”
二人不点头也不摇头,只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笑了笑又正回了脑袋,又道:“方才是舌白胖嫩 ,还要舌红胖大,伴黄腻胎,多是湿热内蕴之症。”
少施名医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
林孝珏又将瘦薄舌,齿痕舌,裂纹舌,芒刺舌,光莹舌都说了一遍,又提到舌态,刚提到强硬舌忽然停住了。
少施名医正听的投入,看她竖耳细听车外的样子问道:“怎么了?什么声音。”
林孝珏突然喊道:“趴下。”
说话间手臂将两个丫鬟的上身拢下去,自己也跟着趴下,与此同时马儿长啸,马车前沿向后撅起,下一刻又落下。
少施名医随马车颠簸而坐不稳,情急之下抓住坐位并大声喊道:“怎么了?”回答他的是箭羽破空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少施名医刹时低下头,脑袋忙和林孝珏的头顶在一起,就这样才很辛运的躲过了几乎就在他低头时射入车内的冷箭。
林孝珏听见三根箭羽刺穿车体的声音,依然没有动。
她不动两个丫鬟被她压着动弹不得 ,少施名医则看着她的脸,也不动。
“怎么回事?”
外面的声音暂时平时,少施名医怒看着林孝珏。
林孝珏给他一个安静的眼神不说话,因为两个人头顶在一起,少施名医看见她如小扇子的睫毛不停的抖动,心莫名一热。
“是刺客?”
他刚说完,车外就传来男子痛苦的叫声,好像是车夫遇刺了。
少施名医大惊,且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整个人的汗毛都立起来。
“他们,会杀人。”
“林小姐,下车吧。”
极其低哑的男子声音出来。
少施名医抬起头,同时陵南也动了一下,林孝珏一直都不出声 ,这时拢着丫鬟的手更使劲,厉声道:“别动。”
少施名医以为是说他,忙又恢复到前面的动作。
他头顶着林孝珏的头,在加上被压住的两个丫鬟,四个人好似抱在一起,少施名医心道:“她毫不动作,难道就是想与我亲近?”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喀喀喀的响声,顷刻间,车厢不知怎么的就被削掉一半车盖。
少施名医大惊,这要是坐直了。脑袋就搬家了。
他静坐不动,还和林孝珏对在一起 ,低着头偷偷打量包围而来的人,个个身着黑衣,只露出眼睛,每个人都拿着钢刀,跃跃走上前。
“你们是什么人?”林孝珏突然坐直了,磕的他额头好疼,少施名医本能的上手去揉。
一个黑衣人道:“林小姐,跟我们走吧。”这人站在马前。同样是一身黑衣但胳膊上带着明显的标志。黑衣人中仅此一人,且声音就是方才的低哑之人,显然他是带头的。
少施名医一边揉头一边看着四周,眉心拢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光天化日的想干什么?”
“林小姐。跟我们下车。”
那低哑声音依旧。就是不理他,少施名医面色尴尬,心道:“这一定是她得罪过的人。这么凶神恶煞,说不定就是方家派来的。”慢慢低下头,希望别人看不见他。
林孝珏扫一眼少施名医的脑瓜尖,嘴角提了提,然后看向黑衣人:“下车,就下车。”说着拍拍两个丫鬟肩膀,跳下马车。
因为上封车厢没了,两个丫鬟迈过剩余箱体,也跳了下来。
林孝珏顺手将两个丫鬟挡在身后,问少施名医:“大公子,不下来?”
少施名医看着她的眼睛,又看看黑衣人,左衡一下他不能让女人瞧不起啊,这才跳下马车。
下车后他又问了一遍:“你们是劫人还是劫钱,劫钱本公子给你们。”
还是没人理他。
少施名医看一眼林孝珏,蹙这眉头却不再说话了。
林孝珏只淡淡的看着为首的黑衣人。
黑衣人头目见四人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也不慌,一个眼色,就有属下拿出绳索走向林孝珏。
这样的坏人很让人恐惧,因为你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少施名医带些惊惧的看着那人越走月近,脱口道:“我是少……”施名医的大号还没报出。
“大少爷。”林孝珏忽然叫他,少施名医侧头看她,林孝珏小声问道:“你可会武功?”
少施名医摇头,若是会他就不会害怕了。“
林孝珏点点头,眼看黑衣人已逼近,突然一推少施名医:“走。”同时拉着两个丫鬟往后跑。
少施名医猝不及防抱住逼近的黑衣人,失声大叫,黑衣人提起钢刀斜着就是一刀。
少施名医就感觉胸口一疼,汩汩鲜血顿时湿透了青色上好锦缎。
“林孝珏。”他难以置信的想着方才的一幕,那个女人竟然拿他当人盾,心中说不出的疼,仰头就倒了下去。
林孝珏这边带着两个丫鬟突围,很快与挡路的黑衣人打在一起,哪里还管躺下的没用男人。
少施名医伤口疼的不能动,眼睁睁看着三五过黑衣人跨过他的身体,去追那红衣女子。
心道:“出卖我,你同样跑不了。”就闭上眼睛。
林孝珏手中匕首快如闪电,所到之处黑衣人顷刻毙命,致命伤口全是脖颈。同伙死了一两个已经够震惊的了,很快死三四个,黑衣人就不太敢进攻了。
林孝珏一边护着两个丫鬟,一边越战越勇。
为首的黑衣人吼道:“这女子心狠手辣,大家小心。”
说着又有两个兄弟死了。
他一愣之下又喊:“她其实没什么本事,就是出手快,大家一起上。”
三个人一同攻上去,林孝珏又要护着丫鬟 ,又要突围,挥舞匕首虽稳准狠,但无奈只一个人,丫鬟在她身后连连尖叫,攻击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危险的,两个钢刀同时向她头上砍去。
林孝珏计算一下,躲过前面这个,后面这个注定躲不过,情急之下喊道:“你们还不出来。”一点都没结巴。
她说话间两根箭羽就飞过来,相当准的,将两个危险同时射倒,两柄钢刀同时砰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陵南和周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猫在小姐身后,慢慢站直了腰,就见四面八法涌过来许多汉子,也都手持大刀,正跟黑衣人混战在一起。
难怪要伤害她们的人越来越少了,原来是兰君垣带着王一生大胡子等人赶来相救。陵南看见救星,兴奋脱口:“兰公子。”
兰君垣杀出一条血路靠到林孝珏身边,一边做着防御动作,一边上下打量她:“没事吧?”
林孝珏一脸不高兴:“再晚一刻,就有事。”
兰君垣笑道:“不会让你有事,大家都想看看小姐有多大本事。”
林孝珏闷声不语。
这时有两个得空的黑衣人偷袭而来,兰君垣手持长剑一下一个。
周四见这公子比小姐身手利落,面相儒雅俊朗,崇拜的仰起头。
兰君垣看着林孝珏温和一笑:“别生气了,给你备好了马车,你办事去吧。”
林孝珏冷冷转过身去,径直往前走,两个丫鬟战战兢兢跟过去。
陵南和周四都以为会遇人来劫,没想到兰公子不在身边,那些黑衣人也没有得空来偷袭的。
林孝珏大摇大摆就穿过混战的小巷,走向尽头坐上马车。
再说兰君垣这边,跟王再生等人很快就清理了大半的黑衣人,剩下的黑衣人渐渐不敢拼命,两伙人熄了火,分成对峙的两面。
兰君垣等人跃跃上前,黑衣人那边跃跃后退,最后为首的黑衣人忽然道:“兰君垣,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双方都停下来,兰君垣淡淡一笑,看着他道:“怎么是你,不是大表弟亲自带人来,恐怕是难敌小姐。”
黑衣人道:“杀鸡何须宰牛刀,大公子怎么会亲自抓她一个小小医女,那也太抬举他了。”
兰君垣一垂眼皮,道:“咱们说也别说大话了,你回去告诉舅舅,小姐不是他能动的,让他莫要步步紧逼,否则我们就不止是处决二舅舅那么简单。”
为首黑衣人一瞪眼,王一声和大胡子同时吼了一声。
四方一震,所有人都呆了一下,下一刻为首黑衣人眯起眼睛,一咬牙道:“今天算你们走远,明日才是二老爷的大日子。”
说着一个手势,黑衣众人全部后撤。
兰君垣负手而立看着他们遁走的背影,突然喊了一个名字:“捷豹。”
还没走远的为首黑衣人一下子停下来,微微侧头用余光看向兰君垣。
兰君垣指着众多尸首中的一个青衫锦缎男子,笑道:“他可是少施名医,你连什么人都分不清就让手下动手,看你怎么回去跟大舅舅交代吧。”
捷豹看着方才那个又想逞英雄又软骨头的男子,身子一震,下一刻飞快遁入另一条巷子里,没了踪影。
黑衣人全部消失不见,王再生等人看着兰君垣,再生道:“小姐真是神了,就知道方景隆今日会派人伏击她。”
方景隆自然不会因为下了一个帖子就等林孝珏自投罗网,那不过是唬人之计,抓了人等名人活祭才是他想要的。
兰君垣还算了解这个舅舅,与有荣焉的点头:“小姐是很神。”
大胡子道:“那也得有公子给我们传话啊,不然小姐有什么指示,我们还真不容易知道。”
王再生也附和:“公子飞檐走壁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练出来的,平时看公子斯斯文文的,想不到功夫这么好。”
他们一起打过仗,可不在一个编制,都听说兰君垣身手好,可从没亲见过。
兰君垣心道:“功夫这东西,挨打的多了,也就身手敏捷了。”
敌人已离去,王再生他们再留下来就只能等着五城兵马司抓人,那是作死,清点一下人数,准备后撤。
大胡子想了想问兰君垣:“这个人怎么办 ?好像还有气。”手指直指地上华服男子
兰君垣看了一眼胸口还在起伏的少施名医笑了笑,心道:“我用不用再补一剑?”思虑一吸一挥胳膊。
众人会意,纷纷离开,小巷一下子就寂静的针落可闻了。(未完待续。)
ps: 这两天状态非常不好,写不出**,大家容我恢复一下元气,要不跳着看吧,对不起了。
068 理气降气药
林孝珏到了猫耳朵胡同,周府的管家正在门口等着她呢,忙将人迎下车。
“小姐果真又这么早过来了。”
听他这话,是有人猜到她会早来,林孝珏也不问,只向他问好。
管家忙笑道:“小姐快里面请,我家大人今日公休,正盼着小姐来呢。”
林孝珏道:“看样子,老夫人有起色了。”
“嗯,到点肯吃饭了,少夫人给她擦拭换衣,也都不发脾气了。”
林孝珏笑着点点头,带着丫鬟跟管家一同进了大门。
过了影壁墙又走了一段路,再次路过昨日的地方,她歪头看向昨日两个少年影子的地方,此时没有人影。
管家道:“我们二少爷和小少爷今日去学堂了,二少爷淘气耽误了好几日的功课。”
“淘气之人,多智慧。”
管家笑的宠爱:“我家二少爷智慧倒是不少,就是都没用在正地方,小少爷则沉稳许多,不过小少爷虽然喜静,可学问一点不差,大人每次问功课,小少爷都能对答如流,有时候跟我们说些之乎者也,大家伙都听不懂。”
林孝珏见他对两个少爷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蓦然一笑,道:“您照顾他们,真是辛苦了。”
管家一听这小姐好似也比较爱听两位少爷的事,说着不辛苦,然后又讲了两个人的小趣事,这谈笑间,很快就到了花厅。
花厅里不同昨天只有周懿之。林家大家人好似都在,张氏,刘氏,旁氏,还有两个中年男子。
两个人一个站在上首椅前,一个陪在他的右边,个头一般高,相貌所差无几,只不过一个长脸面有风霜,一个圆脸皮肤白嫩。不用说长脸的是周光祖。圆脸的是周光辉。
林孝珏打量着两人,两人都是也都看着他,周光祖一脸思索还带着惊讶,周光辉直接瞪圆了好看的眼睛。
“这。这……”突然伸手指着他。
周光祖一下子拉住他的手。然后对林孝珏道:“小姐过来了。有失远迎,还请小姐见谅。”
林孝珏微微颔首:“见过大人。”
周光祖一抬手,管家会意将客人领到椅子让座。一家人也都坐下去,管家识礼退下。
再待上茶的下人离去,周光祖道:“昨日归来听说小姐的事,家母不像前些日子那么意志消沉了,知是小姐医术高明所至,这里还要多谢小姐。”
林孝珏点头,“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怎么就是该做的呢?是医者应该做的,还是其他?
周光祖抬眼看看其他家中人,弟妹正一脸不忿的看着二弟。
周光祖沉吟一下看向林孝珏:“有句话,讲出来小姐不要见怪。”见这小姐一副不介意的样子,周光祖也放松一口气,道:“小姐也看到了,小姐相貌与我周家人很相似,听懿之说小姐也是姓周的,可真是巧啊。”
林孝珏点点头:“我长得,像我娘,只嘴,像我爹。”
周光祖心道:“难怪就这嘴看着不顺眼,好像了谁。”又想不起来,尴尬的笑了。
其他人一听她说长得像母亲也都稍稍安心,说明跟周家没什么关系,刘氏一脸怀疑的打量她,问道:“小姐果真长得像令慈?”
林孝珏依然点头:“据家中人说,是非常相像的。”
众人又都松了一口气。
昨日刘氏闹时,陵南和周四正在门外,没听到她怀疑小姐是周家二爷的私生子,此时听周家人问,还以为时周家人猜到了小姐的身世,再看刘氏的表现,才知道是误会了。
陵南心中暗笑,小姐不肯表明身份,可把二夫人担心苦了。
周光祖想了想道:“天下就是有这样的巧事,当时韩大人拿给皇上一副画像,上面也像极了咱家人。”
说着突然一愣,看向林孝珏道:“莫不是那画像上就是小姐吧 ?”
林孝珏摇摇头:“我不知道。”
对,别人拿着她的画像不一定她就要心里清楚。
当时皇上召他去认画像上的人,他不知皇上用意,后来打听才知道是礼部韩刚献给皇上的,许是为了给皇上充纳后宫,他当时如是想。
只不过那女子像他死去的小妹妹,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周光祖想到妹妹,心中一动:“小姐长得像令慈?那令慈岂不是与我周家人很想象?”
林孝珏点点头:“该是的。”
周家其他人顿时有人如释重负,也有面带疑惑,还有锁眉思考的,但不管怎么样都是看着她。
林孝珏淡淡一笑道:“昨日二夫人,就误会了我,这里我看,还是说明白的好,我与二老爷,不是父女关系,我更像,我母亲。”
陵南还以为小姐马上要认祖归宗,心里提了一口气,可小姐并没有这么做。
周家其他人则尬尴的不知说什么好,除了刘氏,这女人很敏感,还是一脸怀疑的看着她,林孝珏就大方让她看。
周光祖道:“是我家怠慢了小姐,这里给小姐赔不是。”说着站起来要行礼。
林孝珏不敢受,忙站起来,道:“咱们还是,说说老夫人吧。”打断了双手叠在一起的周光祖。
周懿之道:“昨日都按照小姐吩咐做的,祖母现在比前面好多了。”
周光祖也道:“家母这病还得有劳小姐,小姐别站着说,快做,快做。”
林孝珏见他坐下这才坐下来。
林孝珏道:“昨日我没有,告诉你们,老太太是死脉,症是单腹胀。死症,她看起来好些,其实是有了生的**,并不是病情,好转了。”
周家众人这才真正担忧起来。
周光祖道:“那小姐的意思,家母是……”没救了三个字他不忍说出口。
林孝珏笑着摇头:“若老人家,生无可恋,可能真的,没有希望了,现在。不是肯吃饭了吗?就是好兆头。我们做子孙的,要,多开导她,多依恋她。老太太一生好强。若咱们个个。独当一面。老太太反而不担心,多对老太太,说说自己的。难处吧。这样好的更快。”
周家人听她用咱们这两个字,都觉得很亲切,周光祖笑道:“小姐怎知家母生性好强?还真让您说着了,家母为我们操碎了心,现在她老了,我们有事又怎敢惊动她?”
林孝珏笑道:“操心的命,没心操了,反而了无生趣。“
周光祖觉得有些不好接受:“小姐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找老太太吐苦水?”
林孝珏点点头。
这治病的法子真是前无古人,孝子怎能让老人家担心呢?
周懿之笑着看向伯父:“我说不出来。”
周光祖了解这个侄子,对家人从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最能承担难处,他不合适。那家里人谁最让人操心呢?
刘氏突然站起来:“我找老太太说理去。”眼角带泪,满面委屈,说着也不等大家同意不同意,转身就往外走。
对,二弟妹算一个,周光祖默默点点头。
周光辉见妻子走了,一定是跟他有关,一脸牙疼的样子站起来:“大哥,我去把她叫回来。”
张光祖忙叫住他:“小姐不是说了吗,要让老太太担心,先由她去吧。”
周光辉心道:“由她去,数落的都是我。”一脸不痛快的坐下来。
张氏和旁氏忙站起,张氏道:“我们去照看一下,别让老太太太激动了。”
这样最好,周光祖先是点点头,然后看向那女大夫,现在要征求人家的意见。
林孝珏没有反对。
待周家两代媳妇都离开了花厅,林孝珏道:“前面说的,是医心,我方才也说了,老太太还有实症,需用些理气药物,方能好转。”
周懿之想起昨日那方子:“小姐开的玫瑰花就是此意吗?”
林孝珏点头:“花,让人观之,赏心悦目,故而花类,都有解郁理气的功效,女子常服有益,但玫瑰花性温,阴虚阳盛之人少服,想养生喝茶,梅花性平,更益。老夫人肝有阴,故服用无碍,但同理,多服也无益。”
周懿之听了连连点头,周家老哥俩也是一脸欣喜。
林孝珏又道:“老夫人是单腹胀,我现在开方子,你们记下,先服用七日。”
周懿之道:“怎么,那玫瑰花不喝了?”
林孝珏点头:“那是给周大人,看的,药轻病重,不能攻克,还得换方子。”
周懿之忙看向周光祖。
周光祖心道:“人家都特意说怕他不同意,所以先用玫瑰花抛砖引玉,这么怕他不信任,他怎能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笑道:“若小姐一来之初就开方子,我们自然要斟酌用还是不用,现在小姐都讲了这么多,若我等再怀疑小姐,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林孝珏摇头:“小心,驶得万年船,大人别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些坏人,他们的坏,不在脸上写,先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再下手,你会伤的更重。”
周家人面面相觑。她这意思是别信她?
林孝珏想了想瘪嘴一笑:“不过我,还是值得信任的。”
三人同时舒了一口气,两个丫鬟则无奈的看着小姐。
丑化都说开了,周家人也消除了防备之心,林孝珏这给林老太太下了方子:“新绛纱(三钱)半夏(八钱)香附(三钱)旋复花(三钱)青皮(三钱)小茴香(三钱)归须(三钱)降香末(三钱)广郁金(三钱)苏子霜(三钱)”
周懿之接过方子看,然后又传给大伯,周光辉仰着脖偷瞄。
林孝珏道:“女人辛苦,很多病,都从气上得来,故而有一类,理气行气降气的药,行气是气行不畅,降气是治气性不降,呃逆的,都是辛味。”所以伤阴,缓口气又道:“方之中的香附,广郁金,青皮,降香,苏子霜都是这类药,香附,气病之主司,女病之主帅,疏肝理气,调经止痛,总少不了它,是归肝经的,行气药,一定要分清归经,方中青皮,广郁金也归肝经,这茴香是暖下焦的,行气止痛,旋复花降呃逆。”
周家三个男子一听,这没什么好不信任的人家的了,这小姐医理说的精细,连药味都说的明明白白,有些都是他们听过的。
周光辉突然问道:“半夏不是止咳的吗?小姐这里说理气,怎么它用到八钱?”
周光祖和周懿之同时惊讶的看着他。
周光辉顿时红了脸,小声道:“我也知道一些。”
林孝珏笑道:“大家都知道,半夏燥湿化痰,其实它还,降逆止呕,许多药,功效都有很多,配伍不同,用量不同,功效就变了,老夫人根结在肝气,但症是单腹胀,中焦脾胃的治疗,也非常重要。”
周家人这才全明白。
正说着方子,管家就进来了。
“老爷,宫中派来的太医来了。”
林孝珏低头看了一眼鞋尖。
周光祖很尴尬的道:“是皇上下的旨意,我们家是请不来太医的。”
林孝珏抬起头道:“无妨,让他们看吧,若是说的跟我,不一样,你们则不要听,若有人看出是,单腹胀,却主治中焦脾胃,大公子便将这话,告诉他。”
周懿之一愣:“什么话?”
林孝珏招招手,让他过来。
周懿之看了一眼伯父,周光祖点点头,他才站起走向她。
林孝珏看他别别扭扭拉过他的肩膀,让他地下身子,然后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周懿之一边脸红一边听得茅塞顿开:“原来是这样。”
周家老歌两见了干着急。
周懿之听她全部说完,站直了道:“我记下了。”
林孝珏凝重的告诉他:“你们千万记住,若说的跟我不一样,坚决不能换药。”
周家人已对她十分信任,周光祖道:“小姐放心,我周家人虽然看着软弱,但向来一言九鼎,既然说好了要用小姐的方子,就不会更改,除非用起来全无效果。”
大夫医病,最忌讳被其他大夫改方子,林孝珏这才放心的点头。
“那你们,招待贵客吧,我便回家了。”
说完站起,周家人忙跟着站起。
周光祖道:“小姐一早就过来,又来去匆匆,当真为我周家操心,我真是不知如何感激小姐。”
林孝珏淡淡一笑:“周大人,不必太过意不去,我医不走空的,等老太太好了,周大人需为我做件事。”
还是有目的,周家人相互对视不解,脸露防备,下一刻周光祖却哈哈一笑。
大家都好奇的看着他,只林孝珏但笑不语。
周光祖道:“这世上没什么事比家母的命重要,只要小姐能医治好家母,别说一件事,十件事,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林孝珏满意的点点头:“我最怕遇见,这样的患者家属,本来我医治的很费力,一说要完成一件,他们就很防备,我在想,即便我之前说了,哪怕事情很难做,他们就不答应了?”
周光祖道:“是这个道理,我方才也这样想,后来明白了,小姐有真本领,我周家无钱无势无权,小姐让我们做的事,是看得起我们,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看小姐不会让我们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说出医不走空,就是为了考验这舅舅的表现,若他思来想去,犹豫不决那就是没什么远见,目光短浅。
好在,好在,林孝珏心道:“伤不伤天害不害理这个不好说,不过这舅舅总算不小气,不迂腐,脑子转的快。这她就放心多了。”(未完待续。)
069 偷听鬼
周敬之和周云锦二人归来,眼见一个女子背影在自家门口上车,那背影挺拔纤细,尤其是肩膀的地方,端是弯腰上车,也持的很平。
周敬之歪着头绕外走,想要看清楚那女子相貌,可惜最看的马车离去的背影。周云锦则在他身后若有所思
马车离去,管家正好看见二位小爷,蹙眉道:“两位公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没等周敬之说话,周云锦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站到管家面前:“又被先生赶出来了。”
管家一听就知道只周敬之做得好事,看向周敬之道:“二少爷,老爷这几日恐怕都在家,你仔细你的屁股开花。”
周敬之真的摸摸屁股,眼珠一转看向周云锦:“老弟,咱俩先躲一躲,晚上再回来,伯父就不知道了。”
周云锦皱着鼻子回过头去。
周敬之知道是自己在课堂上冲撞了先生,最后连累了表弟也要被赶出课堂,心中不好意思,但嘴还是硬的很,一瞪眼睛:“你就忍心看着我挨揍?”
周云锦憋着嘴,随即长叹一口气。
管家好气又好笑,拍拍两个人的脑袋,摇头道:“都回来吧,宫里派了太医来,老爷现在没空搭理你们。”
周敬之立刻来了生气,跟周云锦一起随管家进门。
三人一边走着,周敬之道:“方才那女子是不是昨天那个?”
管家道:“正是小姐,给老夫人看病来的。”
周云锦问道:“她医术如何?”
管家笑的和煦:“听老爷和大公子说。医术很是了得。”
周敬之一哼:“既然咱家都请了医术高明的大夫,还要太医做什么?”
说话间已绕过影壁墙,到了垂花门。
管家道:“这是皇上的恩典,太医医术如何就不重要了,只皇上心里还记挂着老夫人的。”
周敬之不客气的冷笑一声,大声道:“奶奶在巴陵那么多年,背井离乡吃了那么多苦,这些都是托他的福,现在记挂着奶奶了,有什么用?”
“哎呀我的小祖宗哟。”管家赶紧捂住他的嘴:“什么话你都敢说。那可是皇上。我看你这嘴今后要惹祸 。”
“哇啦哇啦哇啦。”周敬之反抗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管家放开手一拍他的屁股:“躲到书房里去,仔细老爷逮到你。”
周敬之一哼,负气加快了脚步。
周云锦看着表哥的背影一眼, 然后跟管家一礼:“我会好好看着二哥的。”十分得体恭谨。
管家心道:“二少爷要是像小少爷这么懂事就好了。”摸摸周云锦的头:“快去吧。”
周敬之看管家走没影了。就悄悄调转方向。周云锦在他后面忙喊道:“二哥。你干什么去?”
周敬之食指竖在唇边,小声道:“我去听听祖母的病,看那些太医怎么说。你在书房等我。”
周云锦很听话的点点头。
家里院子小,下人也不多,周敬之特意绕开人,悄悄溜道花厅的后窗下,手扒着窗台往里一看,厅里除了伯父和大哥,果真坐了三四个外人。
不知他们先前说了什么,大哥周懿之正笑问一个八字胡的太医:“还请问您说这单腹胀是如何得来的?”
八字胡定是以为大哥在考验他,不咸不淡道:“病就是病,还怎么来的?”
大哥道:“是病就有原因,找不到根本病就去不了根。”
几位太医都被他说的不高兴了,那八字胡道:“总之周老夫就是单腹胀,这是我们开的方子。”将一张纸推到桌子上,
大哥走过去将方子拿个大伯看,大伯又递给他,他看了一遍问道:“这焦三仙是治什么的?”
八字胡未曾开口神色间已洋洋得意,道:“焦三仙,山楂,麦芽,神曲,这些都是消食化积的,老夫人年岁大,用别的药不妥当,我们这些医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开方子的,这病患身体如何,年龄如何,都要考虑进去。”
周敬之心道:“这单腹胀难道就是食积?”就听大哥道:“我看众位大人的方子,好似不贴切。”
哎呀,大哥还会开方子了?
再看大伯,也是一脸同意大哥的样子,周敬之眼珠转了转,将耳朵贴的更近些。
就听那大夫道:“大公子问来问去,又说来说去,好似就是不信任我们,那大公子自己会看了?”
“只是听大夫说起,我祖母是病在肝郁,木郁则克土,克阳土则不寐,克阴土则胀,自郁则肋铜,祖母土阴不振,故而胃脘胀满,实则是肝气郁结所致,只消食化积显然不对,就算调理脾胃都不行,要疏肝理气才可以。晚辈不是医者 ,对那大夫说错不甚明了,但各位大人是内行,这五行相生相克之理要比晚辈懂得多。”
周敬之更是瞪大了眼睛,大哥行啊。
接着几位太医有些坐不住了,那八字胡震惊之余问道:“他说肝气所治就肝气所治?他凭什么这么说 ?”
“这个晚辈也说不清,只听那大夫说,舌头两边是肝胆的反应,还有左手关脉,内行应该很清楚。”
几个太医相互对视急眼,最好还是那八字胡来发言,他冷冷一哼:“大公子是信不过我们的医术了。”
伯父这时候比大哥先开口,他笑道:“诸位大人,小侄不懂事,不是怀疑众位大人的医术,小侄自小好学心盛,只是听了那大夫的医理,所以就跟诸位大人卖弄起来,还请诸位大人勿怪。”
周敬之心中震惊:“那大夫是怎么样的人,讲的头头是道的。”
几个太医脸色还是很不好看,那八字胡先站起来,对大伯道:“宫里派我们来,既然周大人已请了更高明的大夫,那我们待下去也没趣,就此告辞了。”其他几人也跟着告辞。
大伯并没有挽留他们,一拱手让大哥去送人。
周敬之心中暗想,大伯向来不是这么强硬无礼的人,一定是那些太医给大伯脸色了,不然他不会让大哥当众给人难堪,心想着对那些老家伙便产生了怨怼,这边见人要走,立即悄悄离开后窗。
周敬之一路跟踪几人离去,到了一处回廊中,就听一大夫道:“这周家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国公府呢,我们给他们医治,还不领情。”
另一人道:“可皇上挂念着周家,所以这周光祖官职不高,架子可不小。”
那八字胡哼哼两声:“皇上看重的又不是他,也不是他周家,不过年纪周老太太是皇后的生母,若是皇上真念及周家,怎么会让他做那么小的官。”
相必几人都认同此事,不约而同点头,周敬之越听越气,心道:“让你们看不起我周家,给你们些颜色瞧瞧。”心想着就一溜烟先行离去。(未完待续。)
070 见死不救
林孝珏刚回到院中,还没进正屋的门,大门口就呼啦啦来了一群人。
少施氏带着二十几个家丁将南院围住,站在院中大喊她的名字:“林孝珏,是你出手伤了名医?”
林孝珏跟两个丫鬟站在台阶之上,三人一起回过头去。
林孝珏看了他们一眼,示意两个丫鬟先回屋,陵南知道她们会成为小姐的负担,抱起周四就走。
少施氏此时也没时间管她们,只喊着林孝珏的名字:“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林孝珏转过身俯视她,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看着她。
少施氏道:“门房的人说名医今早跟你一起出去,为何他五城兵马司的人抬回来,而你却自己走回来。”
林孝珏笑了笑:“因为我,长腿了。”
少施氏目露凶光道:“是不是你害了名医,是你派人刺杀他,对不对?”五城兵马司的人说巷子里有多具尸体,显然是什么人在哪里混战,就是不知少施名医怎么牵连进去,如今见林孝珏平安回来,少施氏不得不怀疑她。
林孝珏还是那不冷不淡的笑容,道:“要杀他 ,还用派人?你也太瞧得起你们少施氏了。”
少施氏怒道:“那名医是怎么伤的,她跟你一起出门,你一定知道。”
林孝珏突然肃然的点点头:“我是知道,可我不告诉你,你自己,去问他。不就好了。”
少施氏顿时泪如雨下:“名医昏迷不醒,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就是你害他的。”
林孝珏见少施氏有些不能自控,想了想,还是别刺激她了,就要往屋内走。
少施氏三步跨做两步追上来,按住她的肩膀不放手:“你回来这些日子,看来过的太清晰,真当我少施氏是好欺负的。”
他的家丁怕她手上,忙包围过来五人。
林孝珏看着她的手淡淡一笑:“你打不过我的。”
少施氏怒目圆睁。沉声道:“对外。你总也得叫我一声母亲,你敢打我就是不孝,你碰我一下,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林孝珏笑道:“我通常。都会跟别人。一次机会。你别吓唬我,今天,就是我把你。杀了,也会有人替我掩盖,因为你们林家,丢不起这个人。”
少施氏一愣,这时就听大门口有男子声音传来:“少施文娴,你在做什么?还不放手?”
林世泽怒气冲冲走过来,他也带了好些人,两伙人就把空荡荡的院子填满了。
少施氏和林世泽的两伙人对峙着,谁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林世泽走到少施氏和林孝珏面前,俊眉一掀,甩开少施氏的手:“你要做什么?”
少施氏早就知道这个男人冷面无情,但他明显着想着林孝珏,还是让自己心里很难受,可也没太大表情,只眼睛微眯,冷声道:“我在问小姐话,名医受伤,是何人所为?”
林世泽也看向林孝珏:“名医和你一起出门,你们是遇到了什么埋伏吗?”
看来小巷中的厮杀大家都知道。
林孝珏想了想道:“我想,林大人,应该猜得到。”
林世泽惊诧道:“真的是方家?”
林孝珏点点头。
林世泽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又一想,女儿能从方家人的刀下毫发无损回来,这不正说明她的实力吗?心想着先别得罪了谁,道:“那你为何不带名医一起回来。”
林孝珏嗤笑一声,再看向少施文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的丫鬟,死于少施行医,和林孝瑜的手里 ,我的好友,被少施岚云逼得,家破人我,你少施家,还用婚事,逼迫我,传授技艺,这如果放在你们头上,你们会管少施名医,的死活吗?”
少施氏和林世泽同时震惊,看她已经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原来仇恨全部记在心里。
林世泽还要说什么。
林孝珏道:“二位若要为难我,就出招,若不然,请回吧。”笑着一拱手,送客。
少施氏想了想攥紧了拳头,林世泽立即给她一个凌厉的眼神:“是方家人伤的名医,你难为孝珏又有什么用?”
这林世泽护着女儿,少施氏有苦难言,冷冷看着他,却不走。
林孝珏心道:“你们两口子对眼吧。”转身欲要进屋。
这时……
“你站住。”
一个急迫的男子声音传来,听着年岁已久。
林孝珏心道:“今日真是热闹,都来找我。”同众人一眼,目光一下子对上来人。
少施氏提着裙抢下台阶,一下子扑上来人的胳膊,哭道:“七叔,是不是名医……”
少施岚云示意他站到一边,匆匆上了台阶站到林孝珏眼下:“名医命在旦夕,你快去救救他 。”
原来少施岚云是来请医的。
所有人都看着林孝珏。
林孝珏看着少施岚云心急的样子,突然一笑:“七老爷,好久不见。”
少施岚云有求于她,想了想道:“小姐好久不见,在无锡时咱们多有误会,改日老夫再找小姐叙旧,如今名医昏迷不醒,李浩那样内腑受伤你都能信手拈来,名医这个你很快就能救醒他,你快去看看他。”
林孝珏好奇的看着她,摇摇头:“我与你少施家,不共戴天,怎会救他。”
少施岚云一怔,双目变得通红:“我好话说尽,你果真不救?”
林孝珏点点头。
少施氏一吼:“林孝珏,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飞步上了台阶。
林孝珏依然摇头:“我爱吃,罚酒。”说着就要转身。
少施氏和施岚云同时抓住她的左右肩膀。
林孝珏也不回头,冷声道:“你们想动手?”
少施氏二人不放手,林世泽见双方争执不下,若是打起来,不管谁输输赢,终归是对他林家名声不利。
忙挡掉少施氏的手,同时对少施岚云道:“七叔,孝珏是我的女儿,咱们自家亲戚,有事好商量。”对长辈他还维持着起码的尊重。
少施岚云慢慢放开手,哼道:“林世泽,我少施家这些年对得起你,如今名医有难,你的女儿你来说。”
林世泽此时官不成,业不就,还得依仗少施氏的钱财,可女儿如此横行无忌,他也是无法,左右都不好得罪,思虑一吸,拍拍林孝珏的肩膀:“孝珏,说起来,名医也没真伤害过你什么,他是少施家的大公子,不能有事,你若有本事,就救他一把吧。”
林孝珏依然不回头,抬头看了看屋檐上的脊瓦,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冰冷凄凉,她又平视前方,淡淡道:“让我救人也行。”
三人一见有希望,林世泽忙道:“你说怎么样你肯出手?”
“少施行医,林孝瑜,少施晚晴,死。”
死字说的极重,三人一同惊讶的看着她,林世泽变了脸,怒道:“你还是心理有疙瘩?我跟你说过,那事不关孝瑜的事。”
少施氏道:“你就是不肯救人了?”
少施岚云心道:“三个人都不抵我大孙子重要。”想想道:“小姐这是没得商量了。”
林孝珏依然不看他们,笑道:“你少施家,杏林泰斗,负伤,竟要我来救,传出去也不怕,丢人。”
医术被她踩在脚底下是平常事,少施家也习惯了,所以少施名医伤重不醒第一个想到他,少施岚云愣了愣,心道:“还真如他所说,我少施家也是医家,若是被人知道,自家子弟负伤还要请别人医治,那少施家的名声是真完了。”
想了想一甩袖,急匆匆往外跑。
少施氏忙跟过去:“七叔,怎么了?”
“我们自家医。”
少施氏见他头也不回,知道心意已决,回头冷漠的看了一眼林孝珏,然后一挥手,她的人就纷纷出了院门。
林世泽见那边人都走了,回头对林小姐道:“今天要不是我护着你,少施家不会放过你的,你别小瞧了他们家,少施兰风跺跺脚,京城大小的医馆大夫都要抖三抖。”
林孝珏道:“林大人啊,你还有心情,卖我人情啊?”说着转身认真的看着他。
林世泽一愣:“怎么?”
林孝珏笑道:“方家抓不到我,你说会难为谁?”
林世泽眨眨眼。
林孝珏摇摇头:“目光短浅,你这当官的,他逼迫不了我,只能在朝中,打压你了。”说着又使劲摇头:“你这小官,也不用打压,随便一个奏章,就玩完了。”
“你……”
林孝珏笑着推开他点着自己的手指,道:“快去找你的,亲家吧,不是刚定了亲吗?”
林世泽如醍醐灌顶,也不跟她在争执,提起袍子匆匆下了台阶。
林孝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视的摇摇头:“后知后觉,大事难成。”(未完待续。)
071 道歉
下午林孝珏正在书写,就听房门被人拉开,她头也不抬道:“帮我倒,杯水。”
兰君垣蹑手蹑脚走向茶壶,晃了晃,里面已经空了,忙到外面炉子上提起水壶,续了水,陵南和周四正在炉边背书,两个人是知道他来的,陵南小声道:“我来吧。”就要站起。
兰君垣朝她嘘了一声,端着茶壶又进了屋里。
他这进进出出,那女子只顾着低头写字,都没有理会,兰君垣倒满一杯茶水,抿嘴笑着端过去。
林孝珏听脚步声落在身边就不动了,道:“放那吧。”
还是没有动。
不是陵南,她低头看了一眼,脚老长,是一双男子的鞋,蹙眉抬起头来:“是你啊。”露出少许惊喜,忽然就撅起嘴,然后低头继续书写。
兰君垣一看,这气还没消,将茶杯放在桌角,敲敲桌子:“你猜少施名医怎么样了?”
林孝珏冷冷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根本不接他的话茬。
现在是白天,就算他爬墙上高的本领大,也得掩人耳目才行。
兰君垣笑着坐到她面前,道:“我看林大人去了陈府,少施氏回了娘家,院里又没什么人,我这一忙完就过来了,怕你心急。”
林孝珏低头蘸着毛笔,淡淡一哼:“你倒是,都摸得清。”又道:“少施家已经,来过人,我知道少施名医,昏迷不醒。有什么好着急的。”
兰君垣道:“算我着急,我怕你还在生气。”
林孝珏抬起头来:“子曰,巧言冷色,鲜矣仁。你说的好听,可见不是什么好人”语气不是很好。
兰君垣道:“秦桧不也有三个好朋友呢吗?我不管怎么坏,对你好就行了呗?还有巧言令色这件事,我对我仰慕的女子不巧言冷色,难道要每天说她长得丑,心眼坏,处处与她为难?那样我才是好人了?”面带微笑。眼带调侃。
林孝珏听他话说的露骨。心里还真不怎么恼,可她平生最怕别人欺骗她,道:“你这么说,也对。我也爱听好听的话。”
兰君垣来了精神:“这就对了。人常说忠言逆耳。忠言就一定要逆耳吗?好好的劝慰不是也可以。”
林孝珏道:“随人而定,因地制宜,因材施教。都不能一概而论。就像你,虽然说的好听,我也爱听,可我还是生气,那时,我很怕,孤军奋战,所有的事,都要我一个人扛,虽能撑住,可心里很苦。”
兰君垣忙道歉:“当时也是有把握不会让别人伤着你,大家说着玩笑,我就同意了,忘了你一个人是多么辛苦,下不为例。”
林孝珏闷声不语。
兰君垣道:“你就原谅我少不更事吧。”温润公子,翩翩人才,状似撒娇。
林孝珏果真没绷住,笑了。
兰君垣脸上也开出花来,二人一笑解开心结,兰君垣又道:“跟你说正经的,你猜少施名医受伤,少施家和方家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林孝珏见他一脸认真,想了想道:“少施岚凤,给方景隆,道歉了。”
兰君垣一脸惊诧,林孝珏有些得意的扬扬下巴。
兰君垣道:“还真让你说着了,少施岚凤登门道歉,估计还送了方景隆不少银子,少施名医可是他的大孙子,他怎做得出这低三下四的事?”
林孝珏道:“你想到的是,低三下四,我却想,他一定恨透了,方景隆,却还要巴结他,这心里有多苦。”
兰君垣一愣,想了想摇摇头:“这不是他自己的选择吗?又没人逼他,反正我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谁若伤我家人,我定要他百倍偿还。”
“每个人追求不同,少施家凭医起家,钱财虽多,但地位不高,方景隆位高权重,要想难为他家,只要找茬,封他几个医馆,截他几次生药,这少施家,就没以后了。”
兰君垣淡淡道:“人各有志吧,可方景隆伤人在先,他也没必要再给钱啊。”说着看向林孝珏,见小丫头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蓦然一笑:“我懂了,都是因为你。”
林孝珏眼皮一掀:“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他家要与我,攀关系,是少施名医,一定要跟着我,我与方家,有夺命之仇,方景隆不杀死我,绝不会罢休,这少施家没有大权,压不过方家,跟我扯上亲戚,只能是,自找晦气,方家不会,放过他们。”
“这样少施家以后就不敢逼着你学医术了。”兰君垣想想又不免担心:“你没了利用价值,他们反而要对付你,你又生在林家,跟他家脱不了关系,这可怎么是好?还有方景隆,不怕他来暗的,可明的咱们都没有他权势高。”
林孝珏笑道:“正是如此,所以与其担心,少施家,不如想一下林世泽,现在若方景隆,压迫他交人,我怀疑他会卖了我。”
兰君垣蹙眉看着她,又一声叹息:“自己亲爹,真是难办啊。”
林孝珏道:“这都是小事,卖与不卖,我都是我,能杀死我的,不卖也会杀死,杀不死我的,就算我站在他面前,他也拿我没办法。”瞪着眼睛,翘着嘴角。
又像从前一样傲然了,兰君垣忍不住乐:“你倒是想得开,好吧,那我也不担心了。”说着又道:“我就担心你还在生气,现在是不是好了”转了话题。
林孝珏摇头:“没好,我很小气。”
兰君垣大笑:“这样都不好啊,那我想想怎么办呢?”说着食指点着脑门做思考状:“有了。”突然很温和的看着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孝珏摇摇头:“带我自己去,不行,我放不下她们。”上次就是因为他们两个都走了才出的事,现在虽然没有路遥奸细,但依然不放心。
兰君垣道:“我知道,带着陵南和小丫头一起,你来京城这么久,都没有好好玩一玩,咱们去郊外,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孝珏转转眼珠。
兰君垣抢下她的笔:“别想了,趁我今日有空,你别忘了我是公职人员,可不能每天都陪你。”就伸手整理桌上的文章手稿。
林孝珏突然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答上了,我就跟你去。”
兰君垣笑道:“你可别考太难的,我这学问,也只中过进士。”
林孝珏一听,斜瞪着眼睛,兰君垣的过人之处就在于,他是武状元,还中过二甲进士,文武全才。
“你当进士,都是那么,好中的?跟我显摆,是不是。”
“是。”
林孝珏见兰君垣大笑,也笑了,道:“那好,我就问你简单的,你方才说,秦桧也有,三个朋友,都有谁?”
“……”兰君垣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最后落得林孝珏呵呵奸笑。(未完待续。)
072 做坏事
陈家这边林世泽亲自来回复,答应了陈大人的提亲,二人就这么定了亲家,又简单说了一些相关的事,陈大人这才送走林世泽。
之后陈大人忙到儿子屋中,儿子还是四仰八叉躺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床顶,妻子也在,在儿子床边抹眼泪。
陈大人一脸兴奋走过去:“儿啊,儿啊,爹给你定了亲了,你快好起来吧。”
陈博彦头微微转向老爹,陈夫人也希冀的看着他。
陈大人差点喜极而泣,道:“儿啊,林世泽方才来了,已经答应了你和五小姐的婚事,这门亲事这就么定下了,谁也不许反悔,你别担心了。”
陈博彦坐起身扶住爹爹肩膀:“爹,你没骗我吧?”顿时就来了精神。
陈大人又气又心安,气的是儿大不由爹,功名还没有,就想着娶媳妇,心安的是儿子性命无忧,抬手拍拍儿子的肩膀,一脸慈爱:“爹怎么会骗你呢?林大人才走不久我就来告诉你了。”
陈博彦低下头,看着被角,一脸期待。
陈夫人想着想着,一下子哭出来。
陈家父子忙看着她,陈大人道:“儿子方好,夫人你这又是怎么了?”
陈夫人道:“我是担心六郎哪天又不好了。”
陈博彦见母亲为自己担忧操心,心中自是一番内疚,可若不能取小姐为妻,活着又有什么痛快?这自责自是被欣喜取代大半,擦着母亲的眼泪。撒娇道:“娘,儿子以后自是与小姐一起孝敬娘亲,况且小姐大医,什么病不是手到擒来,儿子有她,再也不会有事了。”
陈家二老对这个儿媳没什么好感,唯一能说出她的优点,也就是医术高明了。
陈夫人看着儿子无奈的笑了出来。
家无主事之人,林孝珏出门都不用通报,带着两个丫鬟到了小巷口。兰君垣驾车正在等她。三人上了马车,兰君垣赶车一路向南,约么走了一个时辰,窗外风景渐渐由四通八达的巷路变成了空旷的乡村山野。
“这是哪里啊?”陵南附在小姐脑后问道。
林孝珏道:“估计是。南郊的。谢家村。”
兰君垣这时突然勒住马车。道:“看你不出门,却哪里都知道,到了。”
谢家村是离城里最近的村庄。儿时她经常与祖父一起外出看病,这村子长来。
车停下来,林孝珏放下窗帘去掀开车帘,随后跳下马车。
兰君垣再接陵南和周四下车。
“咱们去那边。”他指着附近的一处小山说道。
小山上都是落叶植物,此时皆秃,冬主藏,万物凋零毫无生气,唯有几头黄牛在山上散漫觅食,因黄色耀眼,所以才隐约可见。
林孝珏道:“这山上,我记得,有许多榛子树,七八月份,榛子成熟,路过就能采一筐。”
大家听她言语,显然是来过,陵南好奇的看着她,心道,小姐在无锡长大,什么时候对这村子这般熟悉。
兰君垣见陵南欲言又止,拉着林孝珏的袖口道:“我们去做坏事。”
“什么坏事?”
陵南的不解被岔开,也问道:“公子到底要带我们做什么?”
兰君垣笑着领林孝珏走,对两个丫鬟道:“你二人在这里等我们,别走开,有事就得大喊。”
陵南还要追问,二人已经跑远了。
兰君垣拉着林孝珏上山,山上灌木枝条刮破了他们的衣衫,二人也不以为意。
到了半山坡,那里就平整了许多,显而易见的,夏季里这里是一片草地,牛羊在此觅食,甩着尾巴吹着胡须,各自散漫自在。
兰君垣停下来道:“就是这里。”
林孝珏呼吸微喘,又看了一眼四周,没什么特别的,回身正视他,笑道:“这里,又能做什么?”
兰君垣看着牛羊,笑了笑,突然很严肃的问道:“你喜欢过这样的生活吗?远离尘世,一处山庄,几个村邻,一间小屋,一家人放马喂羊,逍遥自在。”
林孝珏想了想摇摇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自在,你今日是世子,不愁吃穿,宫中为官,受人尊敬,你想着放马喂养,逍遥自在,若你真是农夫莽汉,又怎会觉得,放马喂养,逍遥自在?”
兰君垣愣了一愣,一下刻一脸自嘲:“还是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
林孝珏又摇摇头:“我也有,理想中的生活,大雪入酒家,与朋话桑麻,深夜归家里,炉火烹清茶,稚子上学去,傍晚接回家……”
兰君垣正听得入神,忽然她停住了,忙问道:“还有吗?”
林孝珏看他一眼,目光又看向不远处的牛羊:“与他。”
谁?
她心中一定是有人选的。
兰君垣心头蓦的紧张起来,她看了他一眼,那这个他到底是不是他?
正想着林孝珏又转回头,道:“也就是想想,而已,人是要生活的,生活就离不开钱,离不开权,没有这两样,做任何事,都不会痛快,就说这,放马喂养,明日老人病了,孩儿成家,后日房屋旧了,这马羊能卖几个钱?真的能惬意吗?贫贱夫妻百事哀,所以,我不会选择,这样的生活,年纪轻轻的,我还要搏,还要斗,大隐隐于市,小隐才隐与林,我还要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放马喂养,眼界太小了,难道公子,是安贫乐道的人吗?”
这就是曾经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远走高飞,她说不愿意。
兰君垣道:“我知道了。”
他又知道了什么?林孝珏正想着,兰君垣已走向一头黄牛,黄牛正健朗,靠在一颗树旁,正仰头够着树上缠绕的枯藤。
林孝珏见树后是一个陡坡,陡坡之下一里地的样子就是人家。
她心中一动,问道:“你要做什么?”
兰君垣刚好到牛旁停下,回头看着她:“在江西时我欠你个人情,你忘了当时你对了说什么了?”
林孝珏心道:“我记性不好。”直愣愣看着他。
兰君垣蓦然一笑:“你说,你爱吃牛肉。”
可是官府不准杀耕牛,那是犯法的,所以市上也没有牛肉买卖。
林孝珏眼睛一转,不怀好意一笑,兰君垣也不怀好意,双手按住牛的肚子,突然一推:“快藏起来。”
陵南和小周四站在马车前一直瞄着山顶上的红点,忽然红点就不见了,只见半山腰有尘土簌簌下落,还有一个什么东西,来不及细看,就听见惊天阵地噗通一声。
不是地龙翻身吧?陵南心中大骇忙抱住周四的头,自己则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四周万籁俱寂,又什么都没有了。
陵南放开周四的小脑袋,看着山坡,除了方才的事故,山上什么也没发生。
陵南很不解:“怎么回事?”
周四小声道:“小姐和公子怎么不见了?”
陵南想起兰君垣的话:“有事就大喊。”忙喊道:“小姐,公子,你们在哪啊?”
没人回答,恰此时远处山庄却骚动起来。
“死了。”
“完了我的儿啊……”
男女老少骂声哭声都有。
陵南心惊的看了一眼周四:“是什么死了?”
“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可小姐回来找不到咱们怎么办 ?”
陵南正犹豫着,周四突然指着山脚下的一个红点道:“小姐也过去了,咱们快去。”声音透着兴奋。
陵南看红点正和一个人影往村边方向走,显然那人影是兰君垣,忙牵起周四的手,心道:“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跟小姐和兰公子有关。”(未完待续。)
073 牛
林孝珏和兰君垣并肩沿着山下的小路进了村庄,小村此时正热闹着呢,老老少少全都围在一处,还有女人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兰君垣看一眼林孝珏,这家伙虽没笑,但眼角弯弯的,分明一点内疚都没有。
笑了笑,牵起她的衣袖,闯入人群之中。
人群最里面,一个男人抽着旱烟眉头紧锁,一个女的抱着孩子跪在摔死的黄牛身边,痛哭不止
兰君垣明知顾问:“发生了什么事?这位大嫂怎么哭了?”一脸无辜。
林孝珏马上变得异常严肃。
村民听见声音一看,两个陌生男女,男的器宇不凡,女的惊艳四方,最耀眼的,他们穿着华丽柔软的衣服,颜色鲜艳,款式新颖,还带着绣纹的,深怕离得近了惹恼了贵人,忙让出一块空地。
抽烟的汉子放下烟袋,哭嚎的女人抱紧了儿子,但还是抑制不住哭声,全都看向他们。
兰君垣一拱手:“在下兰君垣,和妹妹路过此地,听见有人啼哭,过来看看,不知道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原来是好心的兄妹两人,村民戒备少了许多,但对大人物的畏惧之心还是有的,都不说话的看着他们。
兰君垣跟林孝珏对视一眼,就直接问那抽烟的庄稼汉:“大哥,是您家里的牛吗?”
那汉子满脸愁云点点头:“早上放到山上去还好好的,刚才就从山上摔下来了。”
那女人哭声渐甚。
其他村民也道:“我们那山上有个破。前些年也有牛从山上摔下来,摔残了,可那块草好,牛撒出去自己就过去了,有时候看也看不住。”
兰君垣很理解的点头。
这时陵南和周四也到了,两个丫鬟挤入人群来到小姐身后。
陵南见一村人都围着,神色凄婉,小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林孝珏道:“耕牛,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摔死了。”
不下心摔死了?陵南举头看向陡峭的石坡,心道,方才小姐和兰公子就在那吧。怎么他们一去这牛就摔死了?
庄稼汉字还在惋惜:“这牛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我儿子从小身体不好。他娘还说把牛卖了,给他看病呢,这下牛也死了。卖不上几个钱,我儿的病也难治了。”说着低下头,又灌了几口烟。
村民全都一副感同身受的难过之情。
林孝珏看向那女子怀中的男孩,约么四五岁的样子,头大,身体干瘦,显然是营养不好,他面色枯黄,村色淡白,毛发稀疏无色泽,脾,气血生化之源,在体合肉,其华在唇,乃后天之本,这孩子脾弱。
林孝珏认得这家人,汉子叫谢成才,妻子柳氏,小男孩谢富贵,上一世谢富贵比她还要大,那时候她和祖父来谢家村,每次都要去这家,他们家很穷,谢富贵不用说,从小病到大,柳氏身体也不好,谢成才后来负担太重,累吐了血……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贫穷和疾病总是交织在一起,越穷越病,越病越穷。如果思维不突破一下,就是恶性循环。
往事种种全部变得清晰,林孝珏暗暗摇头。
兰君垣不知她在想什么,沉吟一下道:“这样吧,要不你这头牛,卖给我吧。”是对谢成才说的。
村民和谢家人都看向他,好好的两个公子小姐,买牛干什么?
谢成才烟杆子在鞋底磕了磕,收回到衣里,认真道:“公子真要买这死牛?”
兰君垣心道:“我费这么大的力,就是为了买它的。”笑道:“反正你们也是附近卖肉,不如直接卖给我吧。”说着就从口袋里掏银子,林孝珏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大少爷一出手就是五十两。
谢家人和村民看着银子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陵南恍然大悟,这牛的死,一定跟兰公子有关。
那谢成才面露防备:“公子您要买这牛做什么?”
一个村民喊道:“这牛是摔死的,又不是你杀的,让村长给你报备一下,公子好心要买你就卖了就是了。”
“就是,五十两,够买四五头活牛了。”
有人心里算计,怎么死的不是自家的牛?
谢成才可能是在考虑大家的话,看着牛沉思。
兰君垣不解的看着林孝珏,心道:“我怎么给钱多了还不卖啊?”
林孝珏心道:“这谢家村村风淳朴,尤其谢成才,墨守陈规,你花刚好的钱买他的牛他感激,你花那么多他会怀疑你要为非作歹。”
兰君垣哪知道花钱多反而会引起怀疑,一脸叫苦的看着林孝珏。
林孝珏想了想拿过他手中的银子,亲自交到谢成才手上:“拿着吧,开春,新买一头牛,再打个,好犁杖,锄头镐头也都要用,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人会利用工具,庄稼人种地,利器,比力气要重要,不然到头来,累的伤筋动骨,工具不买,钱也没存下,还累个半死,最后又都花钱,看病了。”
她结结巴巴说着只谢家人和其邻居能听懂的话。
谢成才为了给孩子看病,家中铁器全买了,种地全靠人力,亏他身板好,不然早累垮了。
柳氏很心酸的抬起头,问道:“小姐好似很相熟 ?”
林孝珏朝她点点头:“我看嫂子,也很熟悉。”
柳氏脸一红,她怎么会人的这么光彩照人的小姐,歪头很认真的打量身姿如松的女子,谢富贵也跟着母亲一起歪头,瞪着天真不容识错的眼睛。
谢成才拿着银子不知如何是好,其他村民也都指点他们的来历和谢家的关系。
一个大娘突然扶起柳氏。笑道:“既然小姐与你家相识,还不快点谢谢小姐和公子。”
柳氏看着丈夫,其实她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谢成才想了想拉过妻子和儿子,对兰君垣等人深深一礼:“公子和小姐好意我们心领了,可这钱太多,我知道公子和小姐是可怜我们庄稼人,公子若真买这头牛,也不要这么多钱,活着的时候也就值五两,死了二两银子都不到。剩下的公子快收回去吧。”就往兰君垣手中推银子。
兰君垣无助的看向林孝珏。
林孝珏笑着走到二人中间。挡住兰君垣,并道:“谢家大哥,您也不必推辞了,我是大夫。您家公子的病。我能治。这钱,您留着买药吧。”
“小姐是大夫?”
村民哗然。
“哪有这么小的大夫,还是女的。”
谢家人愣愣的看着林孝珏。
林孝珏将银子塞回到谢成才的手上。道:“人活着,无非就是,衣食住行,但就这四样,有的人还过的,一塌糊涂,有时候,节俭是对的,但不能用,健康来替代。”说着看向众位村民:“大家都是如此,年轻时,可以拼力气,老了怎么办?病都找上了,年轻时赚那点钱,不够看病的呢,所以,工具一定不能省,利其器,才能事半功倍,节约下来时间,就能赚别的钱了。”
听着是这么个道理,村民相互议论纷纷,当然也有人道:“有钱人当时什么都不介意,没钱上哪打好犁杖,好铁具。”
说话的是个瘦小的男人,一脸胡茬,穿着黑色棉袄,双手抄在棉袄袖口里,袖口油光一片。
林孝珏的意思分明是让大家不要心疼钱舍不得买工具,人拉地对身体伤害多大?兰君垣听懂了就要反驳瘦小男人的话。
林孝珏抬手拉住他的衣袖,兰君垣一愣,林孝珏没理他,再次对谢成才道:“这牛我们要了,谢大哥,要是真的过意不去,不妨找人帮我们,剥皮卸肉,省的我们,运着费力。”
大家一听这是要吃肉的架势。
谢成才愣道:“小姐和公子真的要啊?”
这时候吃牛肉的人很少,还不知道牛肉是多么美味。
林孝珏笑着点头:“自然是要的,我们要带回去,谢大哥,帮忙吧。”
兰君垣一拱手:“就有劳谢大哥了。”
谢成才抬抬手:“说什么谢不谢的,是我们要感谢公子和小姐才对。”说着去找村长:“燕哥,找人帮帮忙吧。”
村民都很热情,七手八脚就把死牛抬了起来。
日头偏西,马车里一股膻腥味道,陵南和周四憋着气,转着眼珠看着自家小姐。
林孝珏看着二人撇撇嘴:“等我做好了,你们可别吃。”
陵南捏住鼻子,道:“小姐,这牛是不是你和兰公子杀的?”
“是。”
陵南和周四瞪大了眼睛,林孝珏又笑眯眯的道:“与不是,你又有何见解?”
陵南松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若是,在奴婢的印象中,这是不对的,可兰公子给了他们那么多银子,那谢家人也欢欢喜喜的,就算是,我也说不上对与错了。”
林孝珏笑道:“本来就没什么,对与错,它就是一头牛,耕地种田,对于我,价值就是,剥皮吃肉,你愣要添加别的意义给它,最后徒增伤悲,而已。这件事我的定义,若是给钱,并且比牛的价值还多,就没错,若是故意压低价格,就死错。”
陵南心道:“反正小姐心里什么都是钱来衡量的。”又一想也不对,对她们小姐还是感情更多,小姐这性子,谁也评价不好了。
自顾自的叹息。
周四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林孝珏摸摸她的头:“你以后,会明白。”
“……”陵南要比她大四岁,不太习惯的红了脸。
林孝珏歪着嘴角收回手。
林孝珏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叫了四个下人将牛肉抬回她的院子,她则给兰君垣作别。
兰君垣想了想突然贴近她,在她耳边小声道:“做好了别忘了给我留一口,一口也好。”
林孝珏笑了笑:“放心吧。”
二人就此别过,林孝珏三人目送兰君垣的马车离去,刚要进门,林世泽的马车就驶到了眼前。
“吁……”
马车停下,车夫放了小凳接林世泽下车。
林世泽站稳之后先是看了女儿一眼,然后吩咐下人将车赶走,待下人都散了,林世泽拉过女儿的手,带她到没人的地方。
父女二人相视而立,林世泽一脸肃然,问道:“那公子是兰君垣?”
他们同朝为官 ,定然是见过的。
林孝珏点点头。
林世泽一脸愤怒:“他刚才离你那么近干什么?你下午趁我不在,跟他干什么去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你们是什么关系?”语速急促。
林孝珏道:“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一个结巴,回答你哪个好呢?”
林世泽一愣,蹙蹙眉:“一个一个回答。”
林孝珏一边点头一边道:“为什么那么近,你的问他,我跟他,买牛肉去了,我跟他,是因为医病认识的,我跟他,认识大半年了,我跟他刎颈之交,换过命,他对我很好,经常哄我开心,我遇到困难,总会帮助我。”像背书一样。
林世泽压低了声音:“那不是在无锡的时候就认得了。”
林孝珏依然点头:“非常亲密,同食同衣同行。”
“啊?”林世泽大惊,听到答案都感觉头皮发麻,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感,想了想小声问道:“有没有同寝?”
林孝珏笑的很怪异:“就差同寝了。”
林世泽心道还好还好,一面拍着胸口,突然又变得声严色厉起来:“我下午刚去的陈家,现在你已经是陈家没过门的妻子,可别给我闹出什么丑事来。”
林孝珏眼睛上挑,斜睨着他。
女儿长得娇俏可人,追求者甚多也在情理之中,尤其是她行医在外,不拘小节,林世泽想了想缓和了语气,道:“爹这也是为了你好,那兰君垣虽然长得人模狗样的,但你别被她骗了,首先他已娶过妻室,虽然方氏已经死了。”好像想到什么,确定的点点头:“对嘛,还命硬克妻。”
林孝珏附和着点头。
林世泽说的更来劲了:“那兰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虽然有国公的头衔,可子弟都不争气,就他兰君垣誉满京城,可只混得大皇子的一个看门狗的职位。”
林孝珏依然点头:“还不如林大人。”
林世泽怔然,心道:“死丫头怎么好像在讽刺我。”沉下脸道:“反正你要分清,陈六公子身家清白,人才一表,你错了这村了就没这个店了,爹这都是为了你好,你长在庙中,年纪又小,不知道世间险恶,兰君垣他就是看上你的容貌,对你又不是真心,今后不要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了。”
林孝珏笑道:“林大人,还有别的事没?若是没有,先告辞了。”
说着一拂袖,转身走了。
林世泽骂道:“你给老子站住。”前面的人根本不理她,小跑两步追上去,人家目不斜视,他只好一脸无奈道:“孝珏,孝珏……哎呀,我也回府,咱爷俩能走一段路 。(未完待续。)
074 酱牛肉
林孝珏回到院中先是卸肉,好在是冬天,门外一冻,不会坏,但也不能都冻着,一半做牛肉干,最后她剔了一块腱子肉,刚好做酱牛肉。
分好肉块,拎着宝剑回了厅里,将腱子肉和一包药材交给陵南。
“去厨房煮了,煮熟。”
陵南接过东西为难的看着小姐:“小姐我不会做啊,万一不好吃怎么办?”
林孝珏笑道:“我要忙别的,不然我就自己来了,我配的料,正宗卤味,不会不好吃,你去吧,别的不用管,煮熟整块,端回来就行。”
陵南答应着,忙带周四出去。
天越来越黑,好似很快的,就到了晚饭时候,林三在祖母房中坐立不安,昨晚她抢了林孝珏做的肉拿给祖母吃,祖母吃的开心,她就说是她做的,现在祖母吃上瘾了,又要吃,可她不会做啊。
正不知如何时候,她的小丫头匆匆跑进来。
林三回头看一眼碍眼的林孝瑜,将丫头拉倒一边:“回来了吗?”
小丫头气喘吁吁。
“问你话呢。”林三有些不耐烦。
小丫头忙小声道:“禀小姐,南院那个,回来了,可今晚她没去厨房,她丫鬟去了。”
林三眼睛一斜:“管谁去的,她回来就行,贪黑熬油我也得让她给我做出来。”
说着又回头看一眼林孝瑜,该死的就知道偷偷盯着她,她回剜了一眼。随后拉着丫鬟就要出门。
林孝瑜白白受了白眼,心里正气愤着呢,喊道:“你干什么去?”
林三回头道:“狗拿耗子用你多管闲事,去哪还得告诉你?我内急,你管得着吗?”
林孝瑜哼了一声:“别让我拿到你什么把柄。”
林三心道:“拿到了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一扭脖子领着丫鬟出去了。
林三去找林孝珏,这是她记事起第一次踏入南院的大门,听过关于女鬼的传闻太多,一进门就觉得院子阴森森很凄冷。
林三打了个寒战,她的丫鬟抱着她的胳膊。
林三一蹙眉:“没用的东西,怕什么?都是人。”
说着上了正屋的台阶。
屋檐之下有两盏大灯笼。越往上走越亮堂。林三走到门口,当当当敲门:“开门。”
没有回音。
“开门。”林三声音更大。
还是没有回音,林三怒气中烧,心道:“以为不开门就行了?本小姐今天就给你些颜色瞧瞧。”咣当一脚去踹门。
突然一个趔趄。整个人就往前趴。
小丫鬟一看这门根本没锁。难怪小姐要摔跤,可她去拉小姐也来不及了。
林三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林孝珏款步从屋里走出来,看着地上的一幕。呵呵冷笑。
林三不用人说也知道谁出来了:“你敢笑话我。”恼羞成怒爬起来,对着林孝珏吼道:“你在屋为什么不出声。”
林孝珏收回嬉皮笑脸,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怎么来了?”打断她的问话。
林三一愣:“我找你有事。”拍拍屁股,小丫鬟也忙来帮小姐整理衣裙。
林孝珏请她到火炉旁边的小桌前:“那坐下说吧。”
林三不自觉跟着她的步伐 ,坐下来看看四周,没什么好摆设,但屋子很整洁。
看了一眼火炉,哼道:“二叔对你不错啊,这炭比我屋里烧的还暖和。”
林孝珏笑了笑,心道:“要是跟她扯起来那就没完没了了。”
小声道:“你找我,什么事?”
林三看她带着惧怕的模样,嘴不自觉撇起来,看不起的哼哼两声:“你今晚做什么吃的了?”
“做了酱牛肉。”
“牛肉?”
林孝珏忙点头:“是啊,牛腱子,筋头巴脑,放上卤料,那么炖一两个时辰,然后切成薄薄的,小片,可蘸自己喜欢的,酱料,吃起来,美味极了。”
林三没吃过牛肉,听她说的热闹,咽咽口水,好奇的问道:“真的那么好吃?”
林孝珏一副我怎么敢骗你的样子点点头。
林三琢磨着,忽地道:“咱们家怎么从来没吃过牛肉?你这些都是从无锡学来的?”
耕牛不准屠杀,她千金小姐不食五谷,就更不知道了。
林孝珏对他的问话不否认也不承认,只道:“你想吃吗?”
林三心道:“就知道你得讨好我。”驯服了这个小村姑,心情说不出的高兴,下巴一仰道:“你就那么想让我吃?不会是要害我吧?”
林孝珏忙摆摆手:“我怎么会害你呢?”
林三心道:“借你两个胆子你也不敢。”顿时就笑了,道:“那你拿来,我先尝尝。”
刚一说完陵南和周四就回来了:“小姐,厨房的嫂子想见您。”陵南端着一个小盆,身后跟着周四,还有厨房那个管事的女子。
三人前后进了厅里,还没等林孝珏说话,林三先站起了,问那管事的:“你来做什么?”
管事的没想到在这碰见府里最刁蛮的三小姐,慌忙行礼:“三小姐在呢,奴婢跟三小姐请安。”
林三哼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我说天天开饭越来越晚,原来是你们偷懒串门。”
管事的分明是要请教林孝珏厨艺的,被这一骂,那还有闲心了,忙道:“奴婢这就回去,奴婢这就走。”说着就往后退,林三呸了一声:“今后少来这里,我这妹妹从乡下来,她好欺负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
管事的灰头土脸就走了。
陵南看的一愣一愣的,心道:“你昨天还欺负俺们家小姐,今天说是你妹妹,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哪容她细想,林三已经叫着她:“你过来,对就你,端盆子的那个。”
陵南见自家小姐没说什么,怯懦的走过去。
林三让自己的丫鬟接过她手里的肉盆,然后坐下来问林孝珏:“这个就是牛肉?”
盆里的肉红润飘香,浓浓的茴香大料味道,林孝珏看了一眼忙答应:“是,这酱牛肉,要凉了再切,热的时候,一切就碎了。”
“真的吗?”林三对什么都好奇,笑道:“你懂得还真不少。”又道:“我告诉你,刚才来那个人是要偷你手艺的,这些可不能随便谁问你都说,俗话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她们看你好欺负,就会贪得无厌了。”
陵南心道:“原来三小姐也知道贪得无厌这四个字啊。”
林孝珏很顺从的点头:“你告诉我的,我都记住了,谁问我,我也不说。”
林三一愣,想想道:“也不能谁问都不说,我问你你就得告诉我,你昨天那个肉是怎么做的。”
林孝珏沉吟一下,道:“好吧,既然,你帮我,把坏人赶走,今后我会的就都告诉你,昨天那个肉啊,关键,就在刀功上,一定要切得,非常薄……”
林孝珏给林三讲着烹饪上的诀窍,教的林三神驰向往只吞口水,最后牛肉凉的差不多了,林孝珏亲自切给林三看,她的刀功自然是不许细表,连林三都看的敬佩至极。
切好了肉片,没等林三开口,林孝珏笑着就让陵南给林三打包走一大半,自己只留一盘。
林三看她这么识相,也就不为难她,临走前交代道:“你这几天多想几道好菜,我每天都来取。”
林孝珏连连答应,带着陵南和周四亲自送她出门。
眼见她高高兴兴消失在大门口,林孝珏脸上也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陵南不解道:“小姐,为什么什么都告诉她?小姐说这样可以离开林府,可奴婢实在想不出来,天天做好吃的给他们吃,就能离开林府了。”
林孝珏回头看着她,笑道:“我把万事万物,都归纳了,两个字,就是适合。这些食物,我们需要,吃了适合,有些人,她就不适合,不适合就不是食物了,是毒药。”
陵南和周四震惊的看着她,林孝珏笑呵呵的拍拍陵南的肩膀,转身回了房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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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论美
且说林老太太又吃了许多肉片,对孙女的厨艺赞不绝口,老太太高兴,这下人也就帮着吹嘘,也就两个晚上,林三的孝顺名声就在老太太屋里传开了,很快又传到大夫人耳中。
自己的女儿什么样大夫人心里还是清楚的,临睡前觉得不放心,来到女儿的房中。
林三也在准备就寝,见母亲来,坐在床上一脸好奇:“娘,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大夫人走到女儿面前,忙有小丫鬟搬来小凳子,大夫人坐下去,看着女儿道:“给老太太吃的那些菜,你是哪里弄来的?”
林三一听母亲是问这件事,不在意的道:“厨房呗,还能哪里弄来。”
大夫人脸色一沉:“厨房的厨娘什么手艺谁不知道?若是厨娘做的,今天你能孝顺老太太,明天林孝瑜也能,你连娘都骗?”说着抬起手来。
林三忙拉住娘亲的手,道:“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就是了,是林孝珏,她做的要孝敬老太太,我抢过来的。”提到抢字,无不得意的扬起下巴。
大夫人顿时想到那天面见其他夫人,南院女子的无礼,抬手打了女儿额头两下:“她的东西你也敢抢?小心她再下毒。”
“娘你干什么啊?”林三气愤的缕着头发:“头发都乱了。”见母亲很担心的看着她,生气的一翻白眼:“怕什么啊,她上哪弄毒药去?我都吃了两天了也没毒死,我看小结巴这个人挺好的。我问什么她都告诉我,也听我的话。”
大夫人听得更惊奇了:“你还能觉得一个人好了?”女儿从小到大可是跟谁都玩不到一起去。
林三瞪着眼睛道:“咋了?我就不能觉得一个人好了?”
大夫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摇摇头:“林孝瑜是她亲姐妹,她们都处不好,她怎么会真心跟你好,你别看她不言不语的,你也见了老太太那她是怎么病的,离她,咱们还是远点的好。”
林三很不服气:“林孝瑜算个什么东西?她就知道算计别人,当然没人跟她好。老太太那天病了也不关小结巴的事啊。咱们都看见了,人家什么都没做,就是往那一站,娘你也说是因为她跟死鬼二婶长得像。跟她又没关系。”
大夫人就邪了门了。这女儿怎么就觉得小结巴好了呢?
想了想道:“反正我总觉得不对劲。她真如你说的那么好?那跟我们怎么不好。”
林三撇撇嘴:“跟你们有什么好谈的,反正你别管我了,再说了。就算她心眼坏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她只要有吃的就行了,至于给老太太的,也是她吃剩下的。
大夫人见女儿一副不听劝的样子,想了想,女儿说的也对,这林孝珏虽然有点邪门,可说来说去对她们也不能怎么样,心中一跳,又想到什么。
“不对啊,她可是祸子,离得近的总没什么好处,你别沾了一身晦气。”
这话真把林三难住了,前面忘了这个茬了,林三想想道:“那娘你给我找个厨娘,我不去见她,让她教厨娘做菜总行了吧?”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一拍巴掌:“这样我有自己的厨娘,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找她那么麻烦了。”
大夫人道:“她厨艺真那么好 ?”
林三非常肯定的点头。
大夫人想了想,道:“这女儿家有门好厨艺将来嫁人不吃亏,也成,那娘明天就给你找个厨娘去跟她学手艺。”
三更过后,皓月当空,兰君垣忙完了要紧事,又来到林孝珏的屋顶。
林孝珏请他下来:“请你吃夜宵。”
兰君垣呵呵一笑,一个大褂金钩抓住房檐,再一个鲤鱼打挺,轻巧落在地上。
林孝珏听见动静亲自去给他开门。
二人在门口相见,兰君垣往屋里一看,笑道:“都睡了?”
林孝珏点点头:“奔波一天,累了。”说着请他进到厅里,走到炉前又添了几块炭火,忙完这一切,顺便坐在小桌前。
兰君垣跟着跪坐在她对面,见桌上摆着一盘精致的肉片,还有一壶茶水,正冒着热气。
林孝珏道:“没有准备酒,渴了就喝茶吧。”
兰君垣笑道:“我也不太饮酒,只是大家在一起时,没办法才要喝,酒味呛人,也不甜,我不爱喝。”
林孝珏心道:“我也是嫌它不甜才不喝,没想到这一点我们竟相似。”笑道:“那你吃肉吧。”
兰君垣不客气拿起筷子,嚼了两片果真味道绝了:“这就是咱们半天买的牛肉吧,我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真是绝了,没白费咱们一番功夫。”
“听你这意思,你以前吃过,不怎么,好吃的?”
兰君垣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怀好意的笑了。
林孝珏一副我懂你的样子,也笑了。
兰君垣又夹了两片,见她不动筷子,只看着自己,愣道:“你怎么不吃呢?”
林孝珏摇摇头:“过了晚饭,我就禁食了。”
“这是为什么?”
“会长胖。”
兰君垣好奇的打量她一眼:“你很胖吗?胖了怎么了?”
“一白遮百丑,一胖毁所有。”
兰君垣噗嗤一声,回过神来很抱歉的擦擦衣襟,又撂下筷子很认真的看着她,最后摇摇头:“环肥燕瘦,可最后世人都认为杨贵妃更胜一筹,瘦有什么好看的。”
林孝珏正色的看着他:“那你看我,好看吗?”
兰君垣刚拿起茶杯,呛了一口,后想着大家也不是外人,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好看。”
林孝珏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想想,我再多点肉,好看吗?多大脸这么大。”双手扯着自己的脸颊。
她本巴掌大的小脸,扯了也不显得大,兰君垣笑道:“我不知道你胖了会不会好看,反正这么看不是丑,是滑稽。”越看越想笑。
林孝珏叹了一口气,放下手来:“不跟你说了,你吃完,走吧。”
怎么还生气了。兰君垣忙到:“这下我好好想。绝不逗你了,你别生气啊。”
林孝珏摇摇头:“也不是生气,我就是想表达,胖其实不是丑。但给人感觉。不自律。也只是感觉,世人就是这么觉得的,也不是瘦好看。是要瘦的健康,整日恹恹的不精神,肯定觉得不好看,拿我来说,我平时说我漂亮,也只是玩笑,你细看,我的眼角有疤痕,鼻子不够挺拔,嘴唇太薄,很多缺点。”在林家家庙时,何三之所以没有看得上眼,就是因为他没觉得好看。
林孝珏又道:“没有人长得,十全十美的人,可现在,你们都觉得,我挺好看的,我自认为,我的相貌,只占一半,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自信,所以美女,都是积极的,自信的,健康的。”
兰君垣听她说的肺腑之言,很认真的打量她,儒雅一笑:“小姐确实自信的很。”可能正如她所说,是这份万事都积极的气度更吸引人,又道:“所以你真的不吃?”复又提起筷子。
林孝珏很肯定的点头:“不仅增肥,还伤食,我很自律。”
兰君垣夹着肉片的筷子一抖,嘴角一抽道:“那我吃是不是也伤食啊?”
林孝珏瘪嘴一笑:“那是自然,谁都一样。”
那你还让我吃,兰君垣皱着鼻子:“你也太坏了。”
林孝珏呵呵笑:“无妨,一顿两顿的,又不是让你,天天吃。”
他倒是想天天吃,可没人做啊,兰君垣将肉片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笑道:“我也是逗你玩的,我这一晚上没吃东西了,正饿着。”
他最近都在帮她忙事情。
林孝珏看着他吃完一盘牛肉,最后话归正题:“明日,都准备好了?”
兰君垣点点头:“人都安排好了,一百多人,明日方景奎百日祭,我得送舅舅这一份大礼。”
他说着只他二人能听懂的话,一脸冷笑。
林孝珏道:“你又何必,一定要得罪他呢,我怕你,有危险。”
兰君垣肃然摇头:“我说过,我娘是不会让我死的。”又道:“于私,他们自以为高高在上,我爹沙场受伤,落得痴傻,他们总是侮辱我爹,我若不出人头地,就是不孝,与公,他方家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房景奎更是为害一方,我为民除害,不得不除掉他。”
都是小事,林孝珏心道:“孩子你对自己的亲舅舅下手,就为了尊严,还是小。”
兰君垣见她表情奇怪,想了想问道:“那你又为什么?现在舅舅抓你还来不及,你还往枪口上撞,一定要得罪他,在别人看,就是自寻死路。”
“我啊。”林孝珏蓦然一笑:“我已杀了房景奎,哪怕我跪在方景隆,面前,他也不会放过我,何必呢,既然是冤家,注定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那我还怕他什么,他派人杀我,我就让他不痛快,也让京城里的人知道,我周氏,不是好惹的。”
就是他们都不是逆来顺受的良善之辈。
兰君垣听了松了一口气,笑道:“我最怕你觉得我无情无义,其实我这个人,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对我不好,我又怎会对你好?”
林孝珏笑着摇摇头:“放心,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了。”
都不是好东西,这话兰君垣爱听,慨然一笑。
两人讨论着明日的安排,越发投机,忽然林孝珏想到一个人:“不知此时,少施名医,醒了没有。”
兰君垣眼睛盯住她似笑非笑的脸,想了一会道:“我来时,少世家人还都在哭。”
那就是不会醒了,除非,除非用那味药。林孝珏心里盘算着。(未完待续。)
075 百日祭
天还没亮,宫墙外的长街就能听见闷闷的哀乐声,大喇叭唢呐混合在一起,听者伤感,闻者不愉。
方景奎的百日祭,方景隆请了百十号的哀乐班子送弟弟最后一程。
时至天亮,亲朋好友穿着缟素,排成长队,换上悲腔,由爱乐班子开队,一路哀嚎,从国公府的大门开哭,又经过前门街,地安门,最后到了文昌宫,行走过处无不纸钱纷飞,黄纸满地,引来无数百姓驻足。
方景隆和爱子方君侯并肩走在队伍中间,快到林府的大门前了,方君侯微微低头小声问父亲:“爹,咱们这么过去,林世泽一定会交人吗?”
计划中,他们要去林府要人,就是那杀死方景奎的女子,抓来放到坟头上活祭了。
方景隆凤眼微眯,低声道:“他个小小官吏,还敢拦着咱家不成?若是不交出那个杀人凶手,就砸了他家大门,我让他丢官弃职,无家可归。”
方君侯暗暗咬着牙,偏头忽看见队伍中,妹妹正仰头追着一个人说话,声音很小,离得远的都听不见,但那动作足够引人注目了。
方君侯不自觉的沉下目光,回头对父亲道:“为何还要那吃里扒外的东西来了?你看夕儿一见他,就跟蜜蜂见到蜂蜜一样,真是气死我了。”
方景隆目光也跟了过去,见方颜夕正在跟兰君垣说话,方颜夕撅着小嘴,兰君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方景隆道:“总归是你姑姑的儿子。不然我早剁了他了。”
方君侯忍着怒气不去看那边。
马上就要到林府门口,方景隆给儿子使个眼色,方君侯手一挥,祭祀队伍中离开站出两队身强体壮的男子,他们是国公府的精英护院,方君侯带着两队人绕到哀乐班前头,队伍中的其他人一见有情况,全都放慢了脚步。
百姓则纷纷躲到巷子里。
喇叭声更低沉悲恸,哭声越加凄婉哀伤,方君侯抬手去捶林府的大门。林府中人早已被瘆人的哀乐声惊扰。但除了主事之人,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世泽站在前院的花厅中,问着气喘吁吁的小厮:“方家真的来砸门了?带了多少人?”
“看不清多少,白茫茫一片。”
那就是相当多的人了。别说多少。就说是国公府这个头衔也不是他林府能惹得起的。只想着攀了陈阁老的亲事就能解了这件事,没想到人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上门来,现在就是去搬陈阁老出来。也解不了燃眉之急。
林世泽蹙着眉头哑声问道:“夫人呢?回来了吗?”
小厮摇头:“夫人还没回来。”
少施氏自昨日回了少施府,到现在也没回来。用她的时候总是找不到人,可又一想,就算她在家有什么用呢?少施家也压不过方家去。
外面杂乱恼人的声音越来越重,林世泽在屋里来回踱步,小厮看的头晕眼花,忽然林世泽道:“去请小姐出来,她自己惹得祸,不是有本事吗?要他自己摆平。”
话音刚落,又有小厮跑过来:“老爷,老爷,方家的人把大门砸开了?”
“啊?”林世泽双腿打颤,指着前面的小厮喊道:“去吧那个小畜生赶紧给我带过来。”
小厮忙一溜烟跑了。
再说大门口,林府大门被砸开,林家下人跑的殆尽,方君侯振臂高呼:“听好了,抓住那个……”
那个什么东西还没说完,就听迎着祭祀队伍的方向,巷口传来阵阵喜乐声,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盖过低沉的大喇叭,下一刻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巷口浩浩荡荡走出一队人马。
方君侯等人和祭祀队伍全都停下来,望着迎来方向,同时都心道:“谁家挑这个日子办喜事?”
方景隆更是急匆匆走到队伍前,细看那支人马,为首的,一匹高头黑马,上驮着一个红衣女子,离得远,女子容貌看不清楚,但模模糊糊的,就觉得她不可一世的样子。
方景隆食指一指,喊道:“对面的什么人?不知今日是我方家子弟祭祀的日子?”
林孝珏一挥手,喜乐立刻停了下来,她催马前行,很快走到方家祭祀队伍面前。
这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眉清目秀,一身红衣,骑着高马,笑意吟吟,十分好看。
她前脚到,他后面的人马后脚就跟身来,说是队伍,可离得近了一看,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一看就是乡下来人,但都精精神神的。
方家人看着不由得碍眼,方景隆又喊一声:“什么人?敢捣乱我方家的祭祀?”见那女子傲然不可欺的坐在马上笑,又怒道:“你给我下来。”
林孝珏骑马不动,俯视着他,突然目光转移,寻找着队伍中的什么人,最后目光定在前面,淡淡一笑:“方颜夕,小姐,别来无恙?”
众人都看着方颜夕,方颜夕一愣,跨出几步到马前,抬头一细看,回头对众人道:“就是她,她就是杀死二伯的凶手。”
感情这些人都没见过那传闻中的杀人凶手,就她遇见过。
林孝珏呵呵笑:“怎么离得远了,你还看不清啊?这是病啊,眼睛得治。”
方景隆一声低呵:“结巴,原来是你,难怪难怪,你这小小人物,送死自己找上门来了。”
方君候看她身后队伍,则不动声息的将手下精兵调到祭祀队伍前,刚好与那女子对峙。
林孝珏依然看向方颜夕:“怎么样?我可是神医,方景奎患白浊,御女灼痛,就是我,治好的,你要不要,我给你看,眼睛。”根本不理任何人。
这白浊,御女什么的都是男子的私密话,此时又提到方景奎,是对死者大大的不敬,方颜夕听了大囧,方家其他人则怒视着这女子。
方景隆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休要诋毁我弟弟。”
林孝珏与马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学着林三的调调哼哼两声:“你弟弟,为非作歹,还用得着,我诋毁吗?”
“你说什么?”
“我说方景奎罪有应得,死得其所。”
方颜夕听这女子无惧无畏的样子,忽然想到那日的一巴掌,她好似天不怕地不怕,连她都敢打,今日又明知家人在抓她,她反倒不躲,还自己送上门来,她到底仰仗的是什么?
方景隆颤着手指指着马上的小女子,道:“我家奏哀,你就吹喜,我家祭祀,你领了一群乌合之众来捣乱,你这分明是要跟我方家为敌,你找死是不是?”
林孝珏一挥手,他后面同时站出五个人,一下子就将林府前面的大道排满了。
林孝珏指着他们道:“方大人,可忘了,他们了?这些人,就是被方景奎,逼迫无门,无家可归的,江西百姓,最后方景奎死,你方家还要滥杀无辜,把他们当犯人一样,从江西押回京城,好在皇上圣明,知道功过是非,也好在梁大人,刚正不阿,据理力争,才让他们,得还自由,今日你奏哀乐,我奏喜乐,方景奎,死得其所,我江西百姓,大快人心,刚好今日,送他们回家,你往北走,我往南去,碰上了,也不存在谁捣乱,谁找茬,就看谁有道理了。”
话音刚落,江西百姓这边无不拍手称快,方家人则连怒带惊,怒的是这女子处处侮辱死者方景奎,惊的是谁听过哑巴还这么牙尖嘴利的?
方景隆道:“你是一定要与我方家过不去了?你仗了谁的势?”
“我仗我,行得正,做的端,我为民除害,理所当然。”
方景隆冷笑道:“你是真不怕死啊。”
林孝珏回他嗤笑:“我一没作奸,二没犯科,吾乃良民,何况这是天子脚下,我为何会死?我又为何怕死?方大人,你与我来说。”
她说的正义凛然,又让人感觉傲娇目中无人。
众人心里明白了,之所以她胆大妄为,就是以为方家没有正当的理由办她。
方景隆心里点点头,这女子是个大夫,听说结交了不少权贵,他若没正当理由处置了人,那些权贵可能会为她出头,想了想冷冷一笑:“我告诉你,你依仗的那些人,老夫还不以为惧。”说着手指点着地面,道:“吾乃定国公方景隆,你一小小官宦之女,见到公府之人不肯下马,不肯下跪,你该当何罪?”
林孝珏淡淡一笑:“你说该当何罪?”
“目无尊长,出口伤人,我就此时杖毙你,你也无话可说。”
林孝珏刚要说什么,方君侯一听杀她可以名正言顺,忽地跳出来:“还跟她啰嗦什么?”大手一伸,就要拽她下马。
林孝珏只是淡笑,不躲不惧,方君侯伸出手正好奇着,就感觉身后一一阵凉风吹过,同时是父亲愤怒的声音:“兰君垣,你干什么?”
方君侯闻声回头,迎面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原来兰君垣趁他不被,正在偷袭他的后脑勺。
方君侯被兰君垣打的鼻子流血,踉跄倒退一步,方家队伍发出一阵整齐的惊呼声。
兰君垣站在林孝珏马前不怒自威,道:“谁敢动她一根汗毛?”(未完待续。)
076 侮辱
林世泽听闻大门被破,女儿又找不到 ,可这方家人迟迟没有上门找麻烦,渐渐的大门之外乐声全歇,隐约传来吵嚷声,他忙带了下人去看。
大门欠了一条缝,外面的人影清晰可见,一共两伙人,一伙全身缟素,不用猜就知道是方家人,一伙衣衫缭乱,但都面带匪气,再一看女儿坐在高头大马好像正是那伙土匪的头目,心中一紧:“原来她有这么大的本事,一下子能召集百十号人。”
再看下去就是女儿跟方景隆作对了,然后直到方景隆要惩罚女儿,兰君垣跳出来保护。
林世泽骂道:“我女儿已经许配给了陈家,你还死皮懒脸的粘着,谁用你保护?”
可他怕引火烧身,这时候也不能出去责骂兰君垣。
方家人对于兰君垣的吃里扒外也是气到不行,方景隆举手就要打过去:“兰君垣,你这畜生。”被方颜夕一下子挡住了。
方景隆看着方颜夕:“你干什么?”
方颜夕咬咬唇走出一步,直面兰君垣道:“表哥,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这女子害死咱们家人,你还帮着她?”
兰君垣肯定的点点头:“我是帮里不帮亲,当日舅父的死,我虽没在场,但也知道经过,小姐也没有杀死舅父,是舅父贪赃枉法,激起太深民怨,被百姓所除,根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西百姓在他身后嚷道:“方景奎在江西多年,横征暴敛。还得我们家破人亡,他坏事做尽,死有余辜,根本不管小姐的事,你们非要将事情闹大,反正这附近有不少百姓,那就让大家都知道,到底是方家横行霸道,还是小姐滥杀无辜。”
众人四处看了看,果真许多百姓都藏在墙后或者巷子里探头探脑。
“你们。你们……”方景隆气的说不出话来。
方君侯擦擦鼻血将堂妹推到一边。怒视着表哥:“兰君垣,少说那些没用的,谁爱看谁看,我方家不怕。你就是个畜生。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子,与我方家为敌?”
其实是他打不过兰君垣。
兰君垣凛然一站,就代表了他的态度了。
他这态度太决然。除了国公府的直系,其他人只知道这个外甥有些难调理,可没想到他此刻竟要撕破脸皮,与方家为敌,不对,是要彻底决裂了。
林世泽再门口都愣了,心道:“他对我女儿还真是死心塌地。”
方君侯怒喊一声:“姑姑,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众人皆静下来,纷纷看向方家队伍前列的一个高个女子。
兰母方氏感受到自家人投来的怨怼不信任的目光,心中怒火早已燎原,她咬着牙走出队伍,走到最前列,走到儿子面前,忽的就是一巴掌:“给我滚回去。”
林孝珏那边人无不蹙眉,攥紧了拳头。
兰君垣擦擦嘴角的血迹,笑着一抬手:“无妨,我习惯了。”
方氏长眼一眯,淡淡道:“你要不孝?要忤逆。”
不孝,忤逆,这样的词太重了,若是哪个当官的被扣着这个帽子,可能一辈子仕途就完了。
兰君垣忽地跪下来,砰给母亲磕个头,再抬起头来,额头上渗出了血。
他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儿子站在小姐一方是为了维护正义,这是忠,若母亲非要逼儿子颠倒黑白,与奸为伍,那儿子只能不孝了。”
对于皇权,不忠才是更大的罪。
方氏诧异的后退两步,方景隆上前一步指着侄子:“你这奸诈小人,你哪来的忠,分明是狡辩。”
林孝珏冷笑道:“谁让我们,方太守,太不争气,若他行得正,坐得端,哪有今日之事,你们方家,分明要逼,兰公子不忠。”
“你闭嘴。”方氏沉声指着马上的女子:“就是你,你狐媚惑人,勾引我儿子,我儿子才不分里外亲情,都是你这狐狸精害的。”
方家人一听,无不点头,终于说道点子上了,兰君垣从小那么儒雅乖巧的孩子,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坏,一定是被这女子蛊惑的。
方颜夕愤恨的咬着嘴唇,轻轻一哼。
林世泽心里骂道:“哪来的老女人,自己管不好儿子就怪我女儿。”
方氏不屑道:“就凭你小小官吏之女,也想嫁入我兰家,做我凉国公的媳妇,你也不掂量掂量你几斤几两,摇铃窜巷的贱人,做些低三下四的无耻勾当,没有家教的货色,常年在外勾三搭四,谁能证明是你什么清白的东西?我兰家绝不会要你这样的货色进门。”声音尖厉,刻薄至极。
方家人听了无不痛快,方颜夕终于消了心头之恨。
林世泽气的浑身发抖,小声呸了一声,心道:“我女儿可是要嫁给陈家的,谁要嫁你守活寡的人家。”可若要替女儿出头,一来他没有那个本事,二来他觉得人家说的也不无道理,一个医女,你要么就好好替人看病得了,结交那么多年少公子,被人骂也不冤枉,听得跺脚,心中又开始骂自己生了个不知廉耻的冤孽。
母亲无故侮辱心上人,兰君垣脸色一沉,哑着声音道:“娘你好歹是凉国公的夫人,当街辱骂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别说她毫无过错,就说您的行为,和那些无知泼妇有什么两样?您可曾是方国公的千金啊。”
方氏抬头四顾一眼,众人都看着她,怒脸更红,低头指着儿子:“你……”
方颜夕道:“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姑姑呢?姑姑这都是为你好。”
同时方景隆抬脚踹了跪在地上的兰君垣:“畜生,畜生。”
兰君垣没躲,且正跪在他面前,他踢他的胸口,就感觉心中一闷,仰头过去。
林孝珏急忙跳下马,心急扶起他来:“你怎么样?”
方颜夕看二人动作亲密,心有怒火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得发,焦急问道:“表哥,你怎么样?”也要去扶人,被方景隆一声呵斥住了。
“别搭理那个畜生。”
方颜夕直得干瞪着眼睛。(未完待续。)
077 势均力敌
林孝珏摸着兰君垣的脉相,见平稳无事,也就放下心来,这时她的手下也都围上来。
“兰公子,您没事吧?”
都关心的询问。
兰君垣捂着心口摆摆手:“无妨。”
方君侯经常跟这个表哥脚手,知道他的功夫,不可能父亲一脚,他就伤了啊,可这人就是蔫蔫的,又一想,可能是因为是父亲,所以他没防备,就中招了。
心道:“你伤了我反倒是省事了。”
提着拳头做出个欲攻击的动作,道:“耽误了这么久,我叔父的祭祀还要继续,林家这位小姐挡了父亲的路,又不懂礼法,礼应处死,念你是女子,又年幼,不如束手就擒,还能容你多活一个时辰。”
他们方家就是想要把她活人祭给方景奎。
林孝珏挖挖耳朵,回头看一眼王再生他们:“我耳朵,被熏臭了。”
大家全都一愣,下一刻才反应过来,无不哈哈大笑。
“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冷不丁的……很冷。”
方君侯一听她侮辱自己说话是放屁,怒道:“你就是要我亲自动手了。”说着就攻上来。
王再生等人全都亮出拳脚。
林孝珏突然一抬胳膊:“且慢。”
双方刚好还没开打,都住了手。
方君侯站直了得意笑道:“怕了吧?别以为你那几个人就可以横行无忌,我方家多的是人。”
方家子弟高吼一声。站的笔直,整条街都有点摇晃的感觉。
看客们感觉缩回脑袋,自然这些人中要包括胆小怕事的林世泽。
林孝珏看着方君候笑着摇摇头,摆摆手示意他让开:“我跟你,说不着。”
方君候一表人才的贵公子还没受过哪个女子无视的。
“你……”
方景隆想了想,对儿子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方家也不是刻薄人家,临死了看她说什么,让她说。”
林孝珏拉着兰君垣站出来,道:“我的人。什么水平。想必你方家,昨日已经领教了,若真打起来,你们不见得。占得了便宜。”
昨日活捉小结巴是方家派得力属下做的。最后铩羽而归大家都很意外震惊。听属下的回报,小结巴有一群非常了得的属下。
方家的属下是不会欺骗主子的。
方景隆和方君侯心里起了防备。
林孝珏又道:“打不行,再说方大人。你也师出无名,皇上都默许的事,您还要紧咬着不放吗?您是跟皇上过不去。”
关键就在这,皇上认为方景奎有罪,所以才会放了江西的那些要花子,所以他才不能明着处置这女子。所以才会让她有恃无恐。
方景隆道:“说不定,是你觉得对不起方太守,内疚自杀,我想杀你,多得是理由。”
林孝珏笑着点头:“可坏就坏在,我认得的人太多,咱们势均力敌,您明的暗的都不行。”
方景隆眯起眼睛:“现在是你对我不敬,律法写的明白,我此刻要杀你,皇上也无话可说。”
林世泽在门口暗暗替女儿担心,其实对上级不敬是很难分清的,不跪,不行礼,平时也没什么,就怕这上级咬着不放。
林孝珏又点点头:“大人律法,学得好,可我也不差,我问大人,您家中可曾出过,举人?”
他们公侯之家,根本不用科举。
方景奎一哼:“我家是世袭罔替的公侯之家,你以为谁都像你们小户人家一样需要咬文嚼字来换取功名吗?”
这话对读书人颇不敬,林世泽心道:“你们是命好,得了祖宗的庇护有的今天,岂能与我读书人相提并论。”他是探花出身,平时都颇以为傲的身份,此刻就这么让人瞧不起了。
门外林孝珏莞尔:“方大人,您可真逗,这年头,不读书才可耻吧?要不您上朝问问,满朝文武,有谁不是科举出身,又有几个,没经过,挑灯夜读,人家都是诗书满腹,还不愿与你为伍呢。”
林世泽心里狠狠的说了一个对。
方景隆听她七扯八扯不知有什么目的,斥道:“你少说这些没用的,你到底要说什么?”
林孝珏摇摇头:“我若不说清楚,你可能不服气,我朝律法也有规定,同年科举,名次低者,要以名次高者,为尊,异年科举,后中举者,要以先中举者为尊,你们家,连个进士,都没有,可兰大人,却是靖平十一年的进士,你们这些俗人,见到兰大人不行礼,也就罢了,还出手伤他,罪该入狱,收监三年。”本朝崇尚文史,注重理法,尊朱熹为圣人,官员个个是饱学之士,若非进士出身,只中举人,当官都抬不起头,秀才就更难进入仕途了,所以文人有相当高的地位。
方景隆被套了进去,怒指着林孝珏。
“你……”
江西那边队伍发出爆笑声,连兰君垣都忍不住笑了,而方氏的人则左右相顾,一脸愤恨。
方景隆想想道:“他是我外甥,况且我有爵位在身,我凭什么拜他?你休要强词夺理,长幼有序,自古就没有我给他行礼的规矩。”
林世泽趴在门缝处心道:“我行啊,我乃一甲探花,你拜我有据可循。”可他也只是想想,不敢真的跳出去。
林孝珏微微一笑:“律法可没写,舅舅不许拜外甥,律法只规定,有才之人,就该受到尊敬。”“你少胡说八道。”他们又不是刑部的,没人会真的一条一条背律法,不知道真假。
林孝珏笑道:“那好,我们不比,家世,不比手下精英,不比出身,就比朝廷看重的学问,我们只讲道理,你方大人对文人无礼,先不说兰大人的事,你看林大人家的大门?你们方家,纵子行凶,砸破林大人人的门庭,林大人可是,探花郎,这你不否认吧?你们该当何罪?”
众人全都看向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林世泽先众人的目光投过来之时,忙带着下人躲到墙根下。
过一会没有什么异动,他才安心。还好还好,方家的人没发现他。
方景隆收回目光一哼:“砸他是看得起他。”
林孝珏笑道:“方大人,您又不讲理了。”(未完待续。)
078 巧舌如簧
方颜夕终于忍不住了,道:“那你也只是强词夺理,你又不是表哥,我们即便低了表哥一头,可跟你什么关系?她是我表哥,是我方家的亲属,跟你林家,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吧?你自己贴上来,不觉得很丢脸吗?是你小小贱女不敬我方家,我方家要处置你就在此时,你抬出表哥是何道理。”
兰君垣刚要说什么,林孝珏一抬手打断他,道:“我与兰公子,贴不贴,这个暂且不论,我们都是天子子民,圣人教导我们,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今日就算我与兰公子,不认得,我也要为他出头,这是做人,应该有的道德,岂是你这,无知妇孺,能明白的?你们想处置我,也可以,但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若朝廷先处置了你们,我就无话可说,否则,就算告御状,我也要与你们,抗争到底。”
这意思就是想处置她,就得治众人对兰君垣不敬的罪,凭什么?分明是强词夺理,自己标榜的好像很正义一样。
方颜夕道:“你不也是妇孺,这么说我,你也是在看不起你自己。”
林孝珏笑道:“妇孺,就是一个词汇,我哪里说了褒贬?你是妇孺,我也是妇孺,可你无知,无知才是关键,你如此无知,还想与我相比,你也配吗?”
方颜夕一怒,不知如何辩驳了。
方家人一听,这女子果真口才了得,不管你说她什么。她都无理辩驳三分,再这样下去祭祀的时辰都过了,而且又不是群儒大会,没必要跟她呈口舌之争。
方君侯再次亮出拳脚,道:“爹,别跟她啰嗦了,抓了她得了。”趁着兰君垣受伤,过了这村他就打不过兰君垣了。
林孝珏后退一步,立即有十多个莽汉上前。
林孝珏被人保护着,看着方家人的方向笑道:“看来谈不拢。那你方家要动手。出了事,可别怪我。”
方君侯跃跃欲试看着父亲,方景隆心道,说来说去事情又回到开始了。硬拼。两败俱伤。还不一定能拿得住她,而且这其中还有江西的贱民,若是伤了这些贱民。怕梁永强那伙人又要咬人,不动手,就以罪论处拿下她,拿不下。打官司告他,那方家丢人不说,她有瓜葛的那些官家恰恰与他没有交清,肯定会帮着她。
想了想,他堂堂定国公竟然拿她小小医女没办法,真是千古奇闻了。
方君侯见父亲还在考虑,咬牙道:“想那么多干什么?他们害死二叔不也是先斩后奏吗?先拿下……”
后面的话就不用挑明了,皇上怪罪了再说。
方景隆眼睛一瞪,点点头。
方君侯不由分说就开始动手。
因为是祭祀,方家人也没想到对方如此人多势众,所以并没有带兵器,林孝珏这边人也不亮兵器,免得被有心之人说成是造反,两伙人就这么肉搏打起来。
可方家还有老弱妇孺在呢,方君侯带着精干的家丁在前面搏斗,这些人没有用,尖叫着后退,林孝珏这边只陵南和周四是拖累。
林孝珏领着二人悄悄退到最后。
兰君垣装做受伤被方景隆踢伤一是为了让林孝珏有的放矢,可以难为方景隆,二就是为了让方君侯大意。
此时双方交战,林孝珏躲在安全的角落,钱勇等人骁勇,他也不必出手,护在林孝珏之前就行。
果真,就算没有他,林孝珏从江西带来的那些人,也都个个身手不凡,竟然很快就占了上风,
方景隆见儿子节节败退,还差点被对方的人打到一拳,心中大惊:“这结巴女子哪找来如此厉害的一些人?捷豹果真没欺骗我。”
方君侯也以为对方都是江西那些难民,没想到其中有二十几个竟是武林高手,连他家护卫都不及。
眼看对方越战越勇,他家的护卫许多都趴在地上被踩在脚底。
他大少爷跟人打架哪次不是站到上风?哪堪这样的侮辱,怒吼一声 ,提拳就朝后面的红影冲去。
擒贼先擒王嘛,林孝珏的手下,钱勇老大心想,你目标看中我们家小姐,那我就打你爹,想着抡起胳膊打倒身边两个对手,啊呀呀就奔向方景隆。
方景隆不在“战场”但在近处观看形式呢,虽有几个护卫在身边,但大家都有对手,而且谁也没想到有人会去偷袭他们位高权重的定国公。
张勇照着方景隆鼻口就是一电炮,当即把方景隆打倒在地。
方家人发出一阵惊呼,林孝珏这边的人也小小震惊一下。
众人在方景隆倒下的刹那全都暂停了。
方君侯眨眨眼睛,下一刻明白过来,忙跑向自家老爹:“爹,爹你怎么样了?”
方家人这时也都醒悟过来,纷纷围向方景隆。
战事一时间停了下来。
兰君垣看一眼沉思中的林孝珏,低声在她耳边道:“怎么,钱勇打错了?”
林孝珏摇摇头:“就是我,告诉他们,要打方景隆,不然双方,就没完没了。”
“那你怎么还一脸心事的样子?”
林孝珏道:“打架,只是热身,最后,不管谁赢谁输,反正他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让他抓,还是僵持着,这事儿,得想个解决的办法。”
兰君垣心道:“原来您老人家就是为了打架而打架,不是解决问题的。”他道:“那怎么办?”
林孝珏道:“我也愁呢,解决问题的人,应该来了,怎么还不到呢?”
“谁?”兰君垣刚问出口,身后就传来踢打踢打的马蹄声,声音悠闲而自在。
是谁家马车在漫步?
兰君垣回过头去,就见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的脑袋从门帘中探出,老男人一脸富态,浓眉大眼,年轻的男子白皙俊俏,小鹿眼睛无辜喜人,一看这两人就不是一家的。
兰君垣看着二人笑,回过头来问林孝珏:“大人和世子是你搬来的救兵?”
林孝珏心道,我又不是猴子,笑道:“不是,他们应该,刚好赶上了,我想,会帮我的忙。”
就说嘛,她一向自负自傲,很是求人,除了他,怎么会去求陈国公和贤王世子来帮忙呢?(未完待续。)
079 耍无赖
陈国公和贤王世子走下车来,所有人都让出一条通道,兰君垣带着林孝珏迎过去。
“国公,照哥,你们怎么来了?”
林孝珏微微施礼。
陈国公看了一眼她,然后笑着拍拍兰君垣的肩膀,就势小声道:“少羽临走前特别交代我,怕你遇到难事,要我时刻关注你,要是我不当事儿办,他回来一定不认我这个老子。”离开他的耳边,又笑的很畅快。
兰君垣心中顿时就温暖起来,风少羽如今炙手可热,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被派到江西发赈灾米粮,可他不管走到哪,心里都惦记他这个哥哥。
兰君垣像小孩子一样傻笑着。
这边贤王世子仿佛很久没见过想念的女子,眼睛一刻都不离开她的脸,可若让他亲近,他又知道他是有夫之妇,最后所有相思都化作一团和气的笑:“小姐家门口好热闹啊。”
林孝珏点点头:“总有人,慕我的名。”
她说的一脸严肃,听见的人想了想,最后全乐了。
陈国公拳头挡在鼻前,刻意的咳嗦一声。
林孝珏无辜的看着他,好像在问,我说错了吗?
陈国公大笑,笑过之后道:“你就是林家的那位神医小姐?!”
林孝珏道:“神医,愧不敢当,但我想,国公说的,就是我。”
陈国公心道:“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故意卖傻还是真的直爽没有心机,反正挺有意思。难怪儿子总说见她之后,别的女子都刻板无趣。”
道:“这么冷的天,小姐不在家里,在门口一定有什么大事吧?”说着看向周围,笑道:“你们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他问的自然是江西那些百姓,百姓都知他的身份,纷纷拜倒“参见国公爷。”有个圆脸的少年支拳道:“我等是因江西前任太守方景奎的死,被人诬陷抓来京城的无辜百姓,现正要归家去。”
陈国公点点头:“月是故乡明,你们江西今日遭遇天灾**。但只要大家同心协力。一定能度过难关,我的儿子已被朝廷派到江西去发赈灾粮食,朝廷不会遗忘你们的,你们回去只要一定要努力生活。恢复美好家园。”
江西百姓被他那句“朝廷是不会遗忘你们的”说的感动涕零。纷纷跪拜:“多谢陈国公。”
这时大门不远处方家的人群中。传来一声透不过气的咳嗽。
大家目光都望过去,陈国公忽然道:“哎呀呀,这不是方大人吗?您老困了不家里躺着。在人家林家大门口打什么地铺啊。”说着急走过去,兰君垣林孝珏贤王世子等人忙跟在后面 。
方景隆被人打的头晕目眩,要不是听他对江西百姓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现在还不会醒的,听他挖苦,一口气上不来,又咳嗽起来。
陈国公忙拨开人群,见方景隆脸色青紫,鼻口血迹未干,喘息费力,方家人以方君候为首,正托着他的头,让他可以好过一些。
陈国公笑呵呵的蹲下来,摸摸他的鼻息道:“原来你是病了啊?病了不去找大夫,你趟人家林府门口,是要讹人啊?”
林世泽见战事平息半路杀出了陈国公和贤王世子,都是他平时想攀也攀不上的大人物,忙又和躲藏起来的下人凑到门口处观望,听到陈国公提到人家林府门口几字,心里开出了花:“你看人家陈国公,多么重视他林家。”有时候 ,这人被大人物提到,好像是十分荣耀的事。
门外的人谁都不知道门里还有这么一位自作多情的人物,方景隆怒气冲冲拨开陈国公的手:“你,无耻,无耻小人,看我热闹。”
陈国公笑道:“好像我有热闹你不看一样。”
方景隆一哼,陈国公手搭上他的额头:“也不热,没什么事,你不要耍赖皮了。”
方家跟风家一向不和,方君候见陈国公对父亲如此无礼,怒着眼睛等着他。
陈国公还是呵呵的笑,拍着方君候的肩膀:“看把我大侄子气的,哪有你这样的爹,跑到别人家门口耍无赖,多让子孙没面子,还不快点起来。”
方景隆气的要坐起:“你放屁。”最后只憋出三个字,又无力的躺下去了。
方君候抱着父亲喊道:“爹,爹。”
陈国公道:“好人没长寿,坏人活不够,你爹死不了。”
方景隆气的喘不过气来。
不等方君候发怒,陈国公急道:“你看你这孩子,把你爹气的,他都这样了,你还不把他抬走看大夫,躺在这里多丢人。”
前面说父亲让儿子丢脸,现在又说儿子让父亲丢脸,陈国公这和稀泥的功夫立即把林孝珏那边的人都笑道了。
林世泽直竖大拇指。
听着哄笑声,方君候愤怒的转过头,先看一眼陈国公,他是后辈,不能把他怎么样,锐利的目光直奔就在陈国公身侧的红衣女子。
“你们竟然敢打我爹,今天咱们没完。”
说着放下老爹就站起。
陈国公跟着站得笔直,脸色也换做一片肃然,冷声道:“今日之事,我要全部禀告给皇上,大侄子你若不依不饶,咱们就大殿上见。”
今日之事他们方家到人家门口闹事在先,抓小结巴更是法礼不允,还有陈国公的帮衬,到了殿前他们方家也占不到便宜,可父亲就这么白白挨揍了?
方君候一脸不服,跃跃欲试。
方景隆这时又咳嗽一声:“儿,回去。”
“爹!”
“国公爷!”
方家人都心有不甘。
方景隆眯眼看着陈国公,又咳嗽一声,待平复了气息,道:“你替她出头,好,这笔账我记下了。”
方君候一听这是要罢手的样子,忙对父亲道:“不能就这么算了,打父亲的人是犯上,一定要让他们把人交出来才行。”
这话说的在理,方景隆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国公。
陈国公摊摊手:“谁打你了?你不是自己病了吗?”说着问向四周:“谁敢打方大人?”
没人回话。
方君候放眼人群找着偷袭父亲的大高个,没人了。
想了想指着林孝珏:“你把人藏哪去了?”
林孝珏无辜的看着他。
陈国公道:“哪里有人?根本就没人嘛。”
林世泽也跟着看了一圈,那人还真跑的干净,心道:“这林孝珏也不我想的一身正义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