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哈瑞克
哈瑞克沿着陡峭狭窄的石梯楼道,往城堡地牢走去。
斜挂在石壁上的火炬里的焰火冉冉在烧,淡蓝色的火光照亮了周围的墙壁以及脚下的石梯。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几只肥硕的大黑鼠在角落里四处乱串,并发出‘吱吱’的响声。
两名负责看守牢房的狱卒无精打采的守在铁牢门的两侧。
狱卒们听到了石梯内响起的脚步声,他们急忙站直身子,面色严谨的站立在两旁。
当哈瑞克的身影出现在两名狱卒的面前时,他们恭敬地称呼。“哈瑞克大人。”
然后,其中一名叫艾蒙的狱卒取下系在他腰间的钥匙,打开身后的牢门。
哈瑞克跨出脚步,穿过面前锈迹斑斑的铁门。
另一名狱卒‘皮革’从墙壁上拿下一个火炬,然后用手高高举起跟从治安官的身后进入牢房。
地牢的中央摆放着一个三角铁架托起的火炬炉,一堆木柴在火炬炉里冉冉在烧。
在靠近墙壁的地方摆放着一个铁囚架,而被铁链绑在囚架上的刺客正冷眼注视着出现在他对面的哈瑞克。
“是谁派你来的?”哈瑞克尽量掩饰自己的愤怒,语气平静的说。“只要你告诉我,我会吩咐士兵让你免受酷刑。”
刺客冷哼一声,一字未吐。
哈瑞克佛然作色,恼火的说:“来人,上刑。”
“是,大人。”满脸麻子的艾蒙应到。
他从摆满刑具的刑架上,拿起一根拇指粗的皮鞭,他走到刺客的身前,举起鞭子用力一甩,将长鞭狠狠的抽打在刺客的身上。
皮鞭撕破了穿在他身上的衣服,一道道血淋漓的鞭痕划破了他完好无损的肌肤。
刺客咬着牙,强忍着疼痛仍旧一声不吭。
“你招不招?”哈瑞克厉声质问。
刺客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不断有血沫从嘴角涌出,可他的目光仍是透露着冷冽的冰寒。
“继续行刑,”哈瑞克紧瞪的两眼,怒视着对方。“换一种刑具。”
艾蒙将皮鞭放下,又从刑具上拿出一个铁烙,他把铁烙放入火炬炉里烧烤。
直到搁在火炬炉里面的铁烙被烧得通红冒烟他才取出铁烙。他将滚烫的铁烙印在刺客的右肩上。
通红的铁烙隔着单薄的衣物炽烤在刺客的肌肤上,一股烧焦的肉味充斥在散发着霉臭味的地牢里。
“他晕过去了。”艾蒙提醒治安官大人。
“把他给我弄醒。”
一瓢冰冷的锼水泼在了刺客的伤口上,刺骨的疼痛传遍他的全身,并把他从昏迷中拽醒。
“你难道是哑巴吗?既然你不打算开口说话,那我就成全你。”哈瑞克发话,“把他的舌头拔了。”他失去了耐心。
“是,大人。”艾蒙在刑具里翻找出铁钳。
当艾蒙和皮革撬开刺客的舌头时,哈瑞克的声音响起。“等等……”
不能拔了他的舌头,留着他的舌头或许会有用得着的时候。哈瑞克冷静下来理清思绪。
“算了,还是把他的舌头留着,”哈瑞克说。“或许阿拉西斯伯爵会亲自审问他。”
“哈瑞克大人,伯爵请您去一趟他的书房。”一名年轻的士兵出现在他的身旁。
哈瑞克憎恶的目光撇了一眼对面的刺客,随后他便离开地牢。
看管地牢的艾蒙和皮革跟从在身后,他们止步在铁牢门外,并重新将牢门锁好。
出了地牢,哈瑞克直径来到了二楼,一直走到过道的尽头,脚步停留在那间房门口。
波尔顿和另外一名骑士正守护在房门口,远远的就瞧见了来人是治安官哈瑞克。
哈瑞克推开了房门,进入房间后,瞧见坐在沙发上的阿拉西斯伯爵与罗格正在商谈着什么。
“你的审问有结果吗?”阿拉西斯伯爵向他的治安官询问。
尽管他们早已从银剑组织那里得到了答案,策划这次连环暗杀行动的幕后主谋是‘血腥之手’泰沙波耶。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泰沙波耶真的狂妄到如此地步?只有从刺客口中说出来的消息,才能让他确信无疑。
“刺客只字未言。”哈瑞克回答。
“对刺客用刑了?”阿拉西斯伯爵继续问。
“用了好几种酷刑,但他仍旧不吭声,就差没把他的舌头给拔下来。”哈瑞克沮丧的语气中夹杂着焦虑。
阿拉西斯伯爵的面色变得有些吃惊,刺客的承受能力让他有些意外,至今还没有人能够经受住地牢里那些残忍的酷刑。
“士兵招募的怎么样?”阿拉西斯伯爵换了个紧要的话题。
“大人,”哈瑞克如实禀报。“截至目前为止一共招募到了2756名士兵。”
自从阿拉西斯伯爵宣布在全城内招募新兵的命令下达后,招募新兵的告示贴满了全城的大街小巷。
但禅达城内富裕的自由民们享受惯了和平安逸的生活,自由民们对于禅达领主的号召没有多大的反响。
反而是那些外地人踊跃争相报名应征。这些人当中有搬运工、猎户、落魄的佣兵,赏金猎人,流浪的骑士等等。
尤其是那些安置在城外的难民,为了能够让家人在禅达城内有个容身之所,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加入了禅达领主的军队。
“继续招募,直到招满一个军团的编制。”阿拉西斯伯爵吩咐。“另外从自由骑士团抽调一些骑士担任教官,协助凯教官训练这批新兵。”
这个数额还远远没有达到阿拉西斯伯爵的要求。禅达城必须在暗黑军团重现卡拉迪亚大陆之前,拥有一支足以坚守城墙的强大军队。
“或许我们可以从拉蒙那里购置一批强壮的奴隶,”罗格建议道。“这样我们就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城卫军扩充数倍。”
“奴隶?你指望奴隶能够拿起武器替我们守住城墙吗?”哈瑞克的话里充斥着怀疑的语气。
“为什么不呢?”罗格坚持己见。“这些奴隶只要稍加训练,他们就能变成一支合格的军队,远比我们招募的那些新兵强上数倍。”
哈瑞克尖刻地强调道:“那些奴隶只不过一些被俘虏水贼强盗,或者是逃逸士兵,又或是杀人罪犯。”
“萨兰德人的马穆鲁克骑兵,就是一支完全由奴隶组建的军队。”罗格予以反驳。
‘马穆鲁克’骑兵大多数成员是战争中被俘的奴隶中挑选出来的,不需要支付太多工资。
有着‘安拉之刃’之称的马穆鲁克,在萨兰德语原意是“奴隶”,也被译为“马穆鲁克”。
这些奴隶大多来自于卡拉迪亚内陆,被奴隶贩子拉蒙抓到并贩卖到萨兰德沙漠地区,然后被苏丹们编成雇佣军。
这些奴隶一旦从没有人权的牲口变为有自由有一定财富的战士,谁还想着造反呢?
对于一个君主而言,一支强大而且听话的军队无疑是上上之选。
如果鱼和熊掌不能兼得,那么一支听话但不强大的军队也是可以接受的,而一支强大却不听话的军队则绝对要不得!
而且,这支奴隶部队的装备由国家统一供应,十分精良。所以马穆鲁克骑兵几乎可以和斯瓦迪亚王国的皇家骑士团相媲美。
阿拉西斯伯爵并非没有考虑过向奴隶贩子购买一批强壮的奴隶,用于扩充城卫军。但如何训练和控制这些奴隶,同样是一个难题。
“罗格,你的建议我会考虑,”阿拉西斯伯爵说。“但现在的耽误之急是确保‘尤河’河道来往的商船不受海盗的袭扰。”
“大人,”罗格坚定地说。“我会继续带领剿匪队伍出城搜寻那巴尔的踪迹,确保他不在尤河一带盘踞。”
“很好,即使抓捕不了他,只要能把他驱逐出尤河一带即可,”阿拉西斯伯爵接着下令。“哈瑞克,抓紧招募新兵,佣兵团的雇佣也不能停止。”
“一切都在紧而有序的进行中,大人。”
“那就辛苦你们了,现在都各自去忙吧!”
第002章:哈瑞克
黄昏的降临总是阴沉沉的,散雾弥漫大地,昏暗的日光在给黑暗让位。
哈瑞克从伯爵府邸出来后,原本打算回家的他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快乐的野猪〉。
“苏克,”哈瑞克走到吧台前坐下。“给我来杯最烈的酒。”
“哈瑞克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苏克给他到了一杯维吉亚人最爱的百加得。
“无非就是刺客那件事,刺客能够被抓住多亏了你的提醒。”哈瑞克一口干了杯中的烈酒,辣的他舌头发麻。
“治安官大人,你可别乱说,”苏克冲口而出连忙撇清关系。“这事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是你发现了刺客,然后抓住了他。”
苏克迅速的扫视了一圈大厅周围的身影,确定没有被人听去后,才将那双责怪的目光转移到坐在他面前的哈瑞克。
“瞧我记性,一喝多了就胡言乱语。”哈瑞克低声保证。“下不为例,我绝对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这事。”
“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尽管苏克不想招惹这些麻烦事,但作为黑影刺客团曾经的一员,他忍不住想要打探情况。
“是的,尽管我让狱卒动用了刑具。”哈瑞克颇觉无奈。“皮鞭和铁烙都不管用,我审问完后,吩咐了狱卒继续用其他刑具招待他。”
“能够被派来行刺诺德王子和阿拉西斯伯爵的刺客,想必也不会是那种轻易能够招供的人。”苏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正是我的头疼之处,”哈瑞克恼火的说。“如果不能查清幕后真正的主使是谁,这会让我们的处境很被动。”
“银剑刺客的首领不是已经查出了幕后的主使吗?”苏克面色疑惑的询问。
“刺客的话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哈瑞克斩钉截铁的说。“真正的答案,还需自己去寻找。”
“刺客的嘴可严着呢,他们知道出卖雇主的下场,”苏克提醒道。“所以你很难从刺客的口中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说了还有活着的机会,”话说到这里,哈瑞克的声调逐渐多了一丝阴森,让人不寒而栗。“不说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话你该对被你抓住的刺客说去,跟我说可不管用。”苏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我会的,”哈瑞克向他保证。“等我失去耐心的那天,我会亲手了结刺客的性命。”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冷漠。
“别说我没提醒你,死亡并不是唯一让人所畏惧的存在,”苏克郑重地说。“即使你威胁他要杀了他,他也不会张口的。”
哈瑞克面色焦虑地说:“难道就没有能够让他开口的办法?”
“你们抓到的那个刺客肯定有好几天没吃东西吧?”苏克不露声色的提议。“或许你今晚该给他带点吃的。”
“我都忙了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肚子还空着呢,”哈瑞克抱怨的同时,又语气生硬的说。“既然他连死都不怕,还怕饿死?”
“等死可是比死还难受的煎熬,或许你该好好利用这点。”苏克说。“我去给你准备一只烧鸡,你可以带去地牢里,也可以带回家去。”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苏克从后厨里端上来了一整只刚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的烧鸡。
苏克用纸袋将香气腾腾的烧鸡包好,然后搁在吧台上。“一共2第纳尔,5迪拉姆。”
哈瑞克将三枚第纳尔丢在吧台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饮尽后,拿起苏克给他准备好的烧鸡离开了〈快乐的野猪〉。
他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只不过手里多了一只烧鸡。
哈瑞克穿过铁门,走向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他手里拿着一只完整的烧鸡。
守在铁牢门外的狱卒皮革寻思着:哈瑞克大人到是独特立行,看样子是打算一边审问犯人,一边享用鸡腿。
哈瑞克踏过肮脏的坑地,污水溅在他脚下的兽皮靴上,几只毛耸耸的大黑鼠从他的身旁经过。
他的脚步停在火炬炉旁边,他露出有些诧异的目光,望着对面被刑架禁锢着四肢的刺客。
“看来他们又对你用了不少刑具,”哈瑞克故作同情的抱怨道。“都快把你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这都是你的功劳。”刺客语气冰冷的回答。
“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哈瑞克话里有种兴味十足的嘲讽。“要是早点开口,不就少吃苦头。”
刺客沾满污迹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面色,他冷笑道:“这下你满意了?”
“这都是你自找的,”哈瑞克自顾自地说。“作为一名刺客,你应该想得到,行刺失败后被抓住会是什么下场。”
刺客不喜欢对方的语气。“你是来跟我聊天的?”他有些自嘲的冷笑,“或许你是来给我送吃的?”
哈瑞克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来你是真的饿了。”他撕下一只鸡腿,然后闻了闻,“真香,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可这是专程给你带的。”
刺客虚抬着眼皮,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他不认为面前这个家伙有这么好心,或许他有什么阴谋?
哈瑞克一怔,旋即嘲讽道:“放心,没毒。作为一名治安官,我可干不出在暗器上抹毒,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
刺客冷冷地瞟了对方一眼,平静地回答:“我不在乎使用任何手段,更不在乎虚伪的荣誉,只在乎最终的结果。”
刺客本身就是一个冷血无情,见不得人的勾当,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荣誉。
刺客是一种特殊职业,常由于政治、私怨等原因,负责对某个目标人物实施谋杀或暗杀。
有的刺客是单独行刺,有的则是多人协作;有的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专职刺客,有的则受客观环境影响偶然成为刺客。
刺客行刺或受人指使,或出于私恨,或为钱财名声,或为国家人民;等等,不一而足。
“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肯定饿坏了,吃点?”
哈瑞克没兴趣跟他计较这些,他走到刺客的身边,然后将手中的鸡腿伸到他的嘴边。
刺客迟疑了一会,然后他张开口咬下一块鸡肉狼吞虎咽。
刺客相信他的同伴会来营救他,但他需要食物让他恢复体力,这样他才能够有可能成功逃脱这里。
没过一会,哈瑞克手中的鸡腿就变成了一根细长的骨头,他又撕下了另外一条鸡腿。
刺客的眼中突兀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神色,然后他再一次张开大口狠狠了朝着鸡腿咬了下去。
“原来你是在等着你的同伴来救你,”哈瑞克断然的下了定论。“别急着否认,你的行为和此刻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
刺客没有说话,而是大口的吞咽着鸡腿。
“鸡腿你也吃了,话也说过了,现在该是让你安静的呆在那……,”话说到这里,哈瑞克的嘴角挂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等你的同伴来了,到时你们可以好好叙叙旧。”说完这句话后,哈瑞克有些粗鲁的将他手中的麻布塞进了刺客的嘴里。
刺客露出惊诧不已的神色,可嘴被塞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即使他的喉咙里发生咆哮的怒吼,声音也穿不透堵在他嘴巴里的麻布。
哈瑞克脸色微微一变,转过身朝着对面阴暗的角落走去,他将自己的身体完全隐藏在黑暗中。
第003章:哈瑞克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漆黑一片的小巷里,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几名在附近街道巡逻的士兵毫无察觉。
身材精瘦的黑影在街道上穿梭前行,黑影的速度迅捷,脚步轻盈。
他迅速的穿过一个又一个街道,从容的躲避一队又一队在街道上巡逻的士兵。
自从刺客事件发生后,哈瑞克就在城内增派了巡夜的士兵,尤其是加强了伯爵府邸周围的防卫。
他不能容忍同样的事件,再次发生。
‘暗夜精灵’弗里特悄无声息的翻过城堡外墙,他若无旁人似的在城堡院子里行走,一簇簇绿草被他踩在脚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站在城堡围墙走道上守卫的士兵听到声音后,警觉的转过头。
“发现了什么?”一旁的老兵低声问道。
长着两只尖耳的士兵回答。“我听见草地上发出声响。”他的耳朵很灵敏,这也是哈瑞克派他看守围墙的原因。
老兵举着火炬,瞪大着双眼在城堡院子里四处搜寻。“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东西。而一个全身漆黑的身影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站在离他不到百尺的距离。
“大概是风吹的,或许是一只老鼠。”尖耳士兵只能这样解释。
城墙上的士兵没有看见他,一身夜行装束的弗里特已经和黑夜彻底的融为一体。
‘暗夜精灵’弗里特继续在城堡里潜行,只不过他的动作更为轻盈,尽量让脚下不发出任何声响。
他贴近城堡的石壁缓缓前行,他在转角的马厩旁抓住了一名正在撒尿的士兵。
弗里特伸手捂着士兵的嘴巴防止他发出声音,另一只手掐住他的喉咙。
“嘘!不要出声,”弗里特冷厉的提醒对方。“不然拧断你的脖子。”
惊颤不已的士兵尿湿了裤子,他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要反抗却又动弹不得。
“你们昨夜抓到的那个刺客被关在哪?”弗里特威逼道。“只要你告诉我,我保证不杀你,只会将你击晕。”
“地…地牢。”士兵的声音有些颤抖。
“在哪?”
“城堡的地下室,”士兵几乎是脱口而出。这种危机的情况下由不得他有半分犹豫,他又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边下去就是了。”
‘咔嚓’一声,弗里特拧断了士兵的颈脖。
气绝身亡的士兵瞪着双眼望着对方,他不该相信刺客的承诺。他该大声呼喊,他该趁机反抗,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弗里特迅速将尸体拖到一旁,用一些草料盖住后,他朝着士兵指的方向继续潜行。
地牢铁门外,两个狱卒趴在石桌旁呼呼大睡。
石桌上凌乱成一团,有啃过的鸡骨头,喝空了的红酒瓶,几个木制餐碟。
看来看守牢门的狱卒艾蒙和皮革是喝醉了,这才昏睡过去。
弗里特原本打算将看守牢门的狱卒杀了,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他只要不把他们惊醒就行。
他从狱卒腰间上取下钥匙,轻轻的铁门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吱吱呜呜的声响,但皮革和艾蒙显然醉的不省人事毫无反应。
弗里特穿过几个牢房,在火炬炉对面发现了他的同伴,他低声说:“我来救你出去。”
刺客的嘴里塞了一团麻布,被堵的严严实实,任他的喉咙在歇斯底里的叫喊,仍旧发不出一点声音。
但从刺客挣扎着摇晃的脑袋和展露出惊慌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那是警告他的同伴:‘不要靠近的意思’。
当弗里特察觉到地牢里可能暗藏着危险的气息,想要逃避的那刻时,黑暗的角落里,忽见一支尖锐的箭矢飞驰而出。
转瞬间,箭矢便穿透了来不及躲散的弗里特的右肩,威力惊人的箭矢将他向前拖行了好几步。
一道鲜红的血丝从弗里特的右肩上流出。但从他苍白的面色中显露出更多的冷厉和愤怒。
阴暗角落里缓缓地显现出来两个身影,等候多时的哈瑞克和银剑组织的首领里亚一同出现在火炬之下。
银剑刺客的手里握着一把龙骨制成的长弓。那支威力强劲的箭矢便是他用这张弓射出去的。
“还记得我吗?”里亚带着轻浅的笑意问,“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被箭矢穿透身体的弗里特后背紧贴在冰凉潮湿的石壁上,寒冷顺着他的肌肤侵入他的体内,他忍着疼痛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我不否认,确实出乎我的意料,”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弗里特感到茫然且吃惊。“或许你能告诉我原因?”
得知维恩特的行刺计划失败被俘后,黑影刺客团的首领弗里特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从库丹城一路直奔禅达城。
在今晚抵达禅达城后,弗里特没有多做犹豫,就决定潜入伯爵府邸把他的得力手下营救出来,没想到却掉进了对方的陷阱里。
“我在等你。”里亚脱口而出。
“你知道我会来?你是怎么知道的?”弗里特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是我告诉我他的,”哈瑞克上前搭话道。“至于我是如何知道,我只能告诉你,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原本哈瑞克还打算这几夜在地牢里来个守株待兔,静待刺客的同伙前来营救。却没想到他的猜测这么快就应验了。
而这一切似乎又多亏了苏克的提醒。若不是苏克让他给刺客带吃的,他也不可能想到刺客不肯招供,其实是在等着营救。
“早就听闻过禅达城的二号人物治安官哈瑞克,”弗里特目光紧紧的盯着哈瑞克。“今日一见,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你是打算束手就擒,”哈瑞克的声音变得生硬了。“还是逼着我们动手?”
“那就试试吧!”弗里特的语气变得冷冰。然后他将右肩上的箭矢直接抽了出来,鲜血瞬间就像流水一般的往外流。
银剑刺客锐利的目光仔细的盯着对方的肩膀。“你的伤口愈合的很快,情报看来是真的,你根本就不是人类。”
弗里特没有理会对方的质问,而是面无表情的将握在手中的箭矢丢在了地上。
这时,守候在牢门外的艾蒙和皮革被里面的声音惊醒,他们发现铁牢门被打开,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惊慌中他们拔出剑鞘中的武器,举着火炬小心翼翼的进入地牢里。
哈瑞克撇过头朝身后的狱卒吩咐一声,“快去通知守卫,让他们把地牢的出口给我封住。”
弗里特接下来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的身体开始突变,他的骨骼在极度的扭曲和变形,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响。
接着他的身体开始暴涨,穿着身上的夜行衣被他硕大的身躯撑破,他的四肢变得弯曲粗长,利爪锋利,一簇簇浓厚的毛发从他的皮肤里长出来。
他原本英俊的面颊,转眼间便变成了令人恐惧的兽脸,准确的说是一个面目狰狞的狼头。
两名狱卒吓得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让他们胆颤心惊的地牢,一向自负的哈瑞克也惊吓的连忙后腿两步。
站在一旁的银剑刺客反倒没有露出多少惊讶的神色,而是镇定自如的拔出他的武器,一把纯银打造的利剑。
哈瑞克只在科迪恩学士给他的那本卡拉迪亚编年史的书中见过这种怪物的图案。书中把这种怪物称为‘狼人’。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真正的狼人,而面前这个狼人给他带来了威胁,无论是身躯、力量,还是速度,他都不及面前的狼人。
狼人很少出没在卡拉迪亚大陆,他们的族群盘踞在遥远的巴里昂大陆,常年陷入与野蛮人部落、食人魔族群和兽人部落的土地争斗中。
变成狼人形态的弗里特向面前的银剑刺客挥出利爪,里亚侧身晃过,锋利坚硬的爪子擦着他的衣服划过,几道细痕出现在他的衣袖上。
里亚抬剑挥力砍去,朝着狼人的胸膛劈下,银色的剑芒划过他的胸膛留下一道深长的伤口,那殷红的血液流淌而出。
狼人身体受到伤害可以在短的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在银器的伤害下,任何伤口都无法自动愈合。
弗里特愤怒咆哮的朝着对方扑咬而去,他要撕碎面前的银剑组织首领。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变得更加凶猛残暴。
当一群持盾握剑的披着盔甲的士兵出现在地牢的时候,望着他们面前的巨大狼形怪物,眼中都闪烁着望而生畏的神色。
弗里特停止了对银剑刺客凶猛的攻击,而是粗暴的撞倒几名战战兢兢的士兵后,飞奔似的向地牢外逃去。
哈瑞克带着一队心惊胆战的士兵追了出去,银剑刺客里亚却将银剑收入剑鞘,没有要追的意思。
当哈瑞克领着士兵们追到城堡后院的时候,弗里特硕大的身躯已经奔跑到了接近院墙角落的位置。
哈瑞克当即命令弓箭手射出数十支箭矢,但狼人形态的弗里特一个蓄力的起跳,直接翻上了城堡的院墙。
当数十支箭矢落地的那刻,弗里特亦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第004章:阿拉西斯
哈瑞克领着一队守卫追了出去,并派人传令城内所有的守备队出动搜寻目标。
被吵闹声惊醒的阿拉西斯伯爵无法入睡,他穿上了衣服后,在侍卫队长波尔顿骑士的护卫下来到地牢。
银剑刺客的首领在伯爵来到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地牢。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间地牢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潮湿的地牢里,狱卒皮革替刺客简单的包扎好伤口后,便把他关进一间阴暗肮脏的牢房内。
牢房的地面比外面的土地低矮得多,甚至比那城濠还要低,因而非常潮湿。
只有一两个小小的窗孔可以透光,窗孔是开在高高的、囚人举起手来也够不到的地方。
从那窗孔里透进来的一点天光,非常微弱。
即使在中午时分,也是若有若无,向晚时城堡的其他部分天还没黑下来,这里早就变成乌黑的了。
从前用以锁住犯人防止他们越狱的镣铐和链索,还空挂在土牢的墙上,已经生了锈。
在一副脚镣的铁圈里还剩下两根灰白色的骨头,大概是人的腿骨,可见那个囚人不仅是瘦死在牢里,而且是被折磨成骷髅的。
牢房里的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
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就灭了两盏。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
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原来,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刺客恐惧地畏缩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要把他吞噬掉,迎面是无尽的黑暗。
无限的恐惧,加上黑暗、静寂和那两根灰白色的骨头,使他的心冰凉了。
狱卒艾蒙在阿拉西斯伯爵的吩咐下,往火炬炉里添了些木柴。
待火烧旺后,艾蒙躬身谦卑的问道:“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那红红的火舌,吞噬着地牢周围的黑暗。阿拉西斯伯爵发话:“你们都去外面等着。”
他现在需要单独的与行刺他的刺客……交谈。他心想,没错是交谈,而不是审问。
两个狱卒的身影都消失在地牢里后,阿拉西斯伯爵走到刺客的面前。
在火光的照映下,他能够清晰的看清楚刺客的容貌,尽管他的脸看上去很脏,但却藏不住他年轻的面容。
阿拉西斯伯爵发现他的狱卒似乎对这位年轻的刺客动用了不少刑具,那破碎不堪的衣服上露出遍体鳞伤的身体。
“我是禅达城的领主,”阿拉西斯伯爵开口说。“也就是你想要行刺的阿拉西斯伯爵。”
“维恩特是我的姓名,你想问什么,问吧。”刺客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却掺杂着一丝失落的气息。
“你为什么要行刺我?”阿拉西斯伯爵语态平和的问。“是谁指使你的?”
“我只是听从命令,负责刺杀指定的目标。”刺客几乎是脱口而出。
阿拉西斯伯爵顺着话题,继续往下问道:“那你为什么会选择当刺客?为了钱财?还是为了名声?”
刺客虽然没有荣誉可言,但即使是恶名昭彰的刺客,同样也能闯出一番令人畏惧的名声。
“并非我选择了成为一名刺客,而是它选择了我。”维恩特口中吐出与他不一样的答案。
阿拉西斯伯爵直言不讳的说:“可你现在的状况好不到哪去。”
“你就不想知道谁是幕后的主谋?”维恩特抛出这个对方最想知道的话题。
“我不问,”阿拉西斯伯爵说。“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
“大人,你很聪明,”刺客提醒他。“但你仍旧没有脱离危险。”
阿拉西斯伯爵不以为然。“我知道刺客不止你们两个,”他强调,“可我并非像你想象的那样弱懦无能。”
维恩特带着冰冷的礼貌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难以察觉的乞求。他不怕死,但如果有活着的希望,他就不想死。
“你想活着吗?”阿拉西斯伯爵问。
他知道人有时候会选择忠诚,那也许是因为背叛的诱惑不够动摇他。这个诱惑应该足以动摇许多人吧。
“我不想死。”刺客坦诚。
阿拉西斯伯爵告诉他事实。“你对我所做出的行为,已经同等于被宣判为死刑。”
贵族领主在其领地内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为了维护领主的权利和威严,任何威胁到领主生命安危的人,都会被判处死刑。
“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维恩特的声音开始颤抖。他在畏惧死亡。
“命运是什么,”阿拉西斯伯爵反问他,“你所能够改变的和不能改变的吗?”
“你所能选择的,和我无法选择的都是命运。”刺客回答。“正是命运迫使我成为刺客。”
阿拉西斯伯爵神情极为认真的说:“那如果我选择给你选择命运的机会呢?”
维恩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话,惊愕的看着对方。“你说的是真的?”
阿拉西斯伯爵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地点头。“任何选择的机会,都是需要代价的。”
维恩特迟疑了一会,疑惑的问:“什么代价?”他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饶恕的价值。
“我需要你宣誓对我效忠。”阿拉西斯伯爵并不打算处决了刺客,而是留着另有其用。
“刺客没有荣誉可言,”维恩特尖锐的提醒对方。“难道你就不担心放了我之后,我会逃跑,或者潜伏在你身边伺机刺杀你。”
阿拉西斯伯爵语气坚定的说:“我给了你选择命运的机会,而选择效忠我,是你更好的选择。”
维恩特有些不敢置信的问:“或许我是太笨了理解不了,不过我觉得正相反,其实我是太聪明了以至于难以相信你的话。”
“接下来的命运由你自己选择,”阿拉西斯伯爵说。“是想要游走在光明中,还是继续潜伏与黑暗里。”
“如果你相信我,”刺客回应。“我宣誓向你效忠,大人。”
刺客得到了对方的承诺,荣誉与信誉对于他或许不重要,但对于贵族领主来说却是身份的象征。
阿拉西斯并不相信一个想要行刺与他的刺客。他迟缓的回答对方:“我不相信你,但我会给你机会。”
“大人,您还真的很特别。”维恩特颇为意外地看着对方。
阿拉西斯伯爵没有再与刺客多说一句,而是转身离去。若不是非常时期,他根本不屑于拉拢刺客这种冷血的杀手。
“把他从地牢里放了,”在地牢出口处,他向狱卒吩咐道。“给他安排给房间,在派人给他送些吃的和干净的衣物。”
狱卒艾蒙和皮革听到阿拉西斯伯爵的命令后,急匆匆的跑进牢房里去。
第005章:哈瑞克
清晨,万籁俱寂。
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禅达城,平日空旷的领主大厅里,此时挤满了身披铁甲、皮甲、藤甲,头戴钢盔的佣兵们。
就在不久前,禅达领主发动了佣兵召集令。将禅达城内所有的佣兵头领召集在这座佣兵会馆的大厅里。
按照佣兵与禅达之间的协定,所有在禅达城且可以行动的佣兵必须立刻集合并等待命令。
而命令解除后,他们可以得到平时三倍的佣金。
“你们负责这片区域,遇到可疑人员一律给我查清楚。”
“如果碰到疑似摧毁自由骑士百人队的可疑目标,立刻发射特制的信号弩箭,你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明白吗?”
治安官哈瑞克正对着面前的几名佣兵首领在一副地图上指指点点,他身旁的几个佣兵头领也点头意识明白。
自由骑士团的百人巡逻队虽然说不是一百名骑士,但也极为强悍。
他们由十名重装骑士带队,包括二十名骑兵,三十名弓弩手,四十名步兵组成。
重装骑士配备重型米兰甲,领队配炼金甲胄,普通骑兵则是半身板甲,步兵和弓弩手都是清一色的链板复合甲。
这样的武装放在卡拉迪亚大陆已经足够担任中小型领主的精锐私兵,但在自由骑士团却是负责巡逻城郊的队伍。禅达人的实力可见一斑。
但他们却被歼灭了,从那名逃回来领队的伤看····似乎对方完全是“碾压”般干掉他们。
这附近可没有这样的武装力量,哪怕是海盗王那巴尔带着精锐海盗们也不行。
他们可以全歼巡逻队,但不可能撕下那么大一块炼金甲胄,哪怕是突破高阶气击的人也不容易办到。
“至于你....你是独行佣兵?”哈瑞克一脸疑惑地看着身穿链甲,腰佩弯刀的艾丽卡。
“我掉队了。”艾丽卡耸耸肩,无奈地说到。
“你,叫阿斯兰亚对吧。”哈瑞克看了一眼一个穿着半身板甲,披着巨型黑色斗篷,背着一把墨绿色炼金巨剑的高大男子。“带上她一起去。”
身为治安官的哈瑞克在禅达城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对于驻扎在禅达城内那些比较有名气的佣兵,多少还是有过一些交集。
此刻,聚集在领主大厅内的佣兵头领并非驻扎在禅达城最有名的几支佣兵团,但也算得上是佣兵团当中的佼佼者。
那几支大型的佣兵团早在数月之前,就被维吉亚王国花费重金雇佣而去,这会正随维吉亚军队参加对诺德王国的战争。
“不行。”佣兵头领墨绿色的眼里闪过尖锐的光芒。“女人只会碍事。”
“混蛋你!”艾丽卡手按佩刀,一副要丢手套(决斗)解决事情的样子。
要知道在列王纷争的卡拉迪亚大陆,武力远比语言有效,佣兵之间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别打别打!”眼看要动手,艾丽卡身旁一个腰佩弓箭的库吉特小伙子急忙将二人拉开。
“就是,大家待会还要合作呢。”一个穿着链板复合甲,背着三根重型标枪的男人用他刚冷生硬的声音说。“灭掉百人自由骑士的武装,想想就可怕。”
“咳,自我介绍一下。”那名之前拉架的库吉特小伙子干笑两声,把手伸到众人之间。
这是佣兵之间的仪式,所有人都把手伸出来叠在一起,意为团结合作。
这名英俊的小伙子甩了甩脑后的辫子,略显羞涩地说:“巴克,库吉特人,擅长弓箭。”
“杰克·朗姆,斯瓦迪亚人。”身穿链板复合甲的男子身穿带着链甲手套的手叠在巴克手上。
“艾丽卡,诺德人。擅长盾战和投掷。”艾丽卡身穿手叠在杰克手上。
“阿斯兰亚,罗多克人,擅长巨剑和长枪。”披着巨型斗篷的男子伸出戴着黑色臂铠的手叠上。
“罗德克,诺德人,擅长各类武器,反正都会。”一个不知哪里伸出来的银色臂铠叠在了阿斯兰亚的手上。
哈瑞克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只有各位头领的通力合作才能够击溃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佣兵们随后便离开了领主大厅,在广场上集合好他们各自的佣兵队伍后,二百余人组成的两支佣兵巡逻队分别由东、南门而出。
罗格和布鲁恩则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各自率领一支百人自由骑士组成的巡逻队以西、北城门出发搜寻那支来路不明的敌人部队。
发布完命令后,哈瑞克来到了二楼伯爵的书房。
阿拉西斯伯爵正坐在书桌前签署一份文件,科迪恩学士则正襟危坐的一旁整理其他几份需要伯爵签署的文件。
“大人,四支巡逻队已经全部派出去了。”哈瑞克向伯爵禀报。
阿拉西斯伯爵搁下手中的鹅毛笔,抬头望着哈瑞克说:“将各处城门上的城墙守卫增加一倍,另外多派出几支守备队加强城内的巡视。”
“大人,关在地牢里的刺客如何处置?”既然问不出幕后的主使者,哈瑞克决定尽快将刺客处决。
“我已经命人把他从牢房里放了出来,”阿拉西斯伯爵平淡无奇的说。“从此以后他将为禅达效力。”
哈瑞克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刺客毫无荣誉可言,他们的效忠不可取信!”
“世间万物,皆有可能。”
“可是大人.....”
阿拉西斯伯爵不让他说完,打断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任何力量都值得我们争取。”
“听从大人的安排。”哈瑞克恭敬的回答。若是他再出言反驳,就是对禅达领主的不敬和质疑。
“科迪恩学士,”哈瑞克转而望向科迪恩学士询问。“我有一事想要请教您!”
“哈瑞克大人,何事尽管直言。”科迪恩学士语气谦和的回应。
“您可曾听说过狼人?”
“昨晚发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科迪恩学士说。“狼人的外形,照书上说的应该是狼头、人身,脊梁略弯曲。”
“正如书上描述的一模一样,”哈瑞克强调说。“非但如此,昨夜出现的狼人在身高和体型上要比书中的描述更加高大、强壮。”
狼人与其他凶残的奇异种族一样生活在位于西方尽头的巴里昂大陆,他们很少出没在卡拉迪亚大陆。
吟游诗人的故事里经常会讲述关于狼人夜晚出没村庄偷盗家畜的故事,但这些故事的真实性无可取证。
学识渊博的科迪恩学士并没有见过真正的狼人,他只是从那本古老的卡拉迪亚编年史研究过这个特异的物种。
“哈瑞克大人,我只能告诉你,”科迪恩学士说。“想要彻底杀死狼人必须砍掉他的脑袋,或者使用银器打造的兵器刺中他的心脏。”
“我这就去命铁匠打造一批银制武器,”哈瑞克恭敬地说。“大人,我先告退了。”
“哈瑞克,禅达城的防卫全靠你了。”
“这是我的荣誉。”
第006章:阿拉西斯
“大人,这里有一封信。”科迪恩学士将握在手中的信递给面前阿拉西斯伯爵。
耀眼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窗口照射进硕大的书房内,坐在红木厚垫椅上的阿拉西斯伯爵搁下手中沾有墨汁的羽墨笔。
阿拉西斯伯爵拿过用蜡印封好的信纸,上面的署名是禅达城,阿拉西斯伯爵收,地址则来自维吉亚王国,日瓦丁城。
他捏碎封蜡,抽出里面的信纸,读信:
尊敬的阿拉西斯伯爵,作为禅达城的信使,我已在九月末,顺利的抵达了维吉亚王国的日瓦丁王城,并在王宫面见了维吉亚国王。
我在殿堂上将您的亲笔书信呈交给了维吉亚国王阅览,但国王与贵族大臣们并不相信您在书信里提到的暗黑军团即将重现卡拉迪亚大陆。
作为禅达信使,我原本想在殿堂上为您据理力争,但很遗憾,我被维吉亚国王粗暴的请出了王宫。
我将在几日后,启程前往斯瓦迪亚王国境内的德赫瑞姆城。希望米乔德公爵如您所言,会重视您书信里的内容和警告。
署名:铁血佣兵团团长,艾雷恩。
阿拉西斯伯爵读完信后,面色变得有些低沉、失落的样子,他把信纸递给了一旁的科迪恩学士阅览。
灰袍老人接过信纸,并开始阅览上面写的内容。读完信后,科迪恩学士缓缓开口:“大人,这样的结果您应该预想得到。”
暗黑军团已经在卡拉迪亚大陆销声匿迹几百年了,以至于人们都已将‘黑暗之世’给遗忘了,甚至把它当成吟游诗人编造出来的故事。
只有历代的禅达领主仍旧相信暗黑军团迟早会重现卡拉迪亚大陆,并一直派出战船在遥遥无望的‘密语之海’搜寻有关暗黑军团的消息。
直到在密语之海上航行的伯纳斯用信鸽传递回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以及近期出现的黑暗朝圣者,阿拉西斯伯爵相信这是黑暗即将来临的预兆。
“如果其他几国的国王和诸侯都像维吉亚王国一样的态度,恐怕等到暗黑军团真正降临卡拉迪亚大陆的那刻,就已经为时已晚了。”
科迪恩学士指出:“若是暗黑军团想要再次席卷卡拉迪亚大陆,那么他们庞大军队就必须从诺德王国北部沿海的各个港口作为登入点。”
阿拉西斯伯爵不无担忧的说:“我现在就写一封书信派人送去萨哥斯城,必须警告拉格纳国王加强各个港口城市的防卫。”
科迪恩学士在伯爵面前的书桌上扑开一张信纸,伯爵便拿起鹅毛笔将他想要向拉格纳国王传达的信息和警告写在了信纸上。
将信纸封好蜡印后,阿拉西斯伯爵盖上了象征禅达领主的图案印章。随后便吩咐波尔顿派出一队自由骑士将这封信即刻送往萨哥斯城。
日头渐渐落下,有些劳累的科迪恩学士离开书房后,阿拉西斯伯爵拖着疲倦的身子仍旧坐在书桌前处理繁琐的公文。
招募的士兵比他预计的人数相差一半,禅达城内和平安逸的生活导致自由民们根本没有加入城卫军的想法。
最近禅达领地的周边又冒出了一支来历不明的敌军,一支由十名自由骑士组成的百人巡逻队轻而易举的就被其给击垮了。
而城外的难民越聚越多,这些分别来自维吉亚王国与诺德王国边境地区的难民时常会在难民营地里爆发一场血腥的群体斗殴。
这些焦头难额的事务都需要他尽快的想出应对的办法,而最近那些奴隶贩子蠢蠢欲动的行为又给他带来了许多的麻烦。
夜色像阴霾一样迫近而来,浓重起来,仿佛黑暗随着夜色同时从各方面升起来,甚至从高处流下来。
不时有一颖星星挣脱出来,横扫过天空,留下火似的一条痕迹。天上没有月亮,灿烂的群星像是洒在黑暗天空里的点点火种。
许多星星挂在天上,如无数的眼睛。有一颗星,边上像是沾满了霜花,周身发着冷光,带着天真浪漫的惊讶神情从漆黑的天上望着大地。
疲惫的阿拉西斯伯爵走到窗前,却没有心情观赏这道独特的景色。他俯视着行走在街道上的人群,以及那些巡视在街头巷口的士兵。
在他的眼里,禅达城的夜里依旧是灯火通明的繁荣景象。但当他将目光眺望在东面城头外难民营地里,却看到的是另外一番景象。
维吉亚王国与诺德王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两个月,双方在国土边境的前线投入的兵力共计达到了十万之众。
死伤的人数也已超过了数万之多,从他收到的消息那里得知,目前的战况处于相互对峙的胶着状态,维吉亚人暂时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
若是双方的战争仍旧持续下去的话,恐怕这数十万精锐军队将会悉数在前线消耗歹尽。这也是阿拉西斯伯爵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可阿拉西斯伯爵对此却无能为力。他只不过是一个不被各国国王承认的禅达伯爵,他有何能力去阻止国王之间的权力争斗?
若是预言中的黑暗降临无法避免,他只期望那支预示着毁灭的暗黑军团能够尽早的出现在卡拉迪亚大陆。
只有这样,卡拉迪亚大陆的各国国王和领主们才有可能停止权力的争斗,一致拿起他们手中的武器抵抗暗黑军团的入侵。
如果伯纳斯真的在密语之海发现了所谓的暗黑军团舰队,为何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北海一带都没有暗黑军团的战舰出没的消息呢?
暗黑军团是在等待进攻的最佳时机吗?还是他们并不打算从北海登入卡拉迪亚?阿拉西斯伯爵心下思虑着。
个高体壮的诺德人无疑是卡拉迪亚大陆最强壮的民族,在单兵作战能力上远胜于其他民族。尤其在守城方面更能彰显出他们的强悍。
暗黑军团若是想要从诺德人手中夺下北方沿海的萨哥斯城,提哈港,窝车则城这些港口城市,想必需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而北方沿海的另一座港口城市——日瓦车则城又号称‘不破坚城’,想要从维吉亚神箭手那里夺下这座防御坚固的城市,恐怕同样艰难。
阿拉西斯伯爵从书柜上取出一张卷好的世界地图,将它放在书桌上摊开,然后在那张地图上寻找暗黑军团最有可能选择的登入点。
暗黑军团舰队可以绕过漫长的北海,一直航行到西海,然后从一马平川的斯瓦迪亚平原登入卡拉迪亚,这样他们就只要面对斯瓦迪亚骑士。
又或者,黑暗军团战舰继续沿着西海往南航行,然后从罗多克公国的亚伦港强行登入,并迅速的将军事力量最弱的罗多克公国囊入其中。
最终,他从地图上得到了另一个答案。那就是他此刻正处于的——禅达城。
第007章:艾雷恩
远近的炊烟,成丝的,成缕的,成卷的,轻快的,迟重的,浓灰的,淡青的,惨白的,在静定的朝气里渐渐地上腾,渐渐地消隐。
这烟幻化成千奇百怪的形状和颜色,一会儿,它如一幅轻盈的帷幕,飘悬空中,一会儿好似从香炉里选出,笔直升起,一会儿,它又仿佛变成一面大旗在烟囱的上空随风飘荡。
领头的向导麽麽茶望着前方不远处冒出的缕缕黑烟,在望向那黑烟下的低矮房屋,终于露出了那张久违的猥/琐笑脸。
泰德马希村是一个位于德赫瑞姆地区最东北端,与维吉亚王国领土接壤的小村子。
这个贫穷的小村子也是这附近方圆五十里内唯一的一个村子,村子里只有一家落魄的小酒馆。
村民、农夫、还有来自各地的旅人齐聚一堂,他们只需花费俩枚迪拉姆就能听唱歌的歌手拨弄着木琴,吟唱着美妙的歌曲。
当马尼德一行人挤进这家小酒馆的时候,刹那间里面的声音立时就安静了下来。
周围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马尼德等人身上,毕竟在这种乡下地方,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佣兵还是挺惹眼的。
酒馆老板急急忙忙从他的柜台后面一路小跑出来,大老远地就行了一个礼:“请原谅,诸位大人,只剩下楼上两间房了。”
“我们只在外面将就一晚,只要能够有熟食物就行。”马尼德冲着酒馆老板说道。“我们行了好长一段路,饥饿难耐,正需要食物暖暖身子,请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食物拿出来。”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准备!”酒馆老板连声应道。
“哦,对了,如果能有酒就最好了。”马尼德强调道。“当然我说的酒可不是那些兑过水的假货。”
马尼德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钱袋,听那哗啦哗啦的响声预测不下于二十枚。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抛给酒馆老板。
“您放心,大人,”酒馆老板一脸嬉笑着说。“我这里正好有一桶上好的麦芽酒,还是从德赫瑞姆城进的货呢。”
酒馆老板匆忙一接,兴许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金灿灿的第纳尔,当时手足无措地一再保证。
吩咐完毕后,马尼德带着几名佣兵回到他们离酒馆几十米宿营的地方。
他一离开后,酒馆里重新恢复了喧嚣,不过这一次,人们谈论的话题无疑是这支外来的佣兵队伍。
铁血佣兵团的佣兵们在酒馆的附近草地上支起了一顶顶帐篷,并将几辆装载着物资的马车围着外面,形成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
连续不停的赶路,让这群久经沙场的佣兵们看上去有些疲倦,且气势低落。
队伍气势低落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此次维吉亚王国之行,他们所付出的和所失去的,并没有换来他们所想要的结果。
维吉亚国王根本就不相信,或者不在意来自禅达信使团所带来有的关于‘黑暗之世’即将降临卡拉迪亚大陆的警告。
没过多久,酒馆老板就和他的雇员抬着一个装满酒水的木桶从酒馆里出来了。
几个围着厨裙坦/胸/***的女人端着几大盘的食物跟在后面,惹来了佣兵们的一阵嘘声。
尤其是一脸猥琐的麽麽茶露出那副饥、渴难耐的模样。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女人似的。
自从艾雷恩领着铁血佣兵团离开自由城禅达后,佣兵们就很少碰过女人。
而队伍里唯一的女人——雅米拉是他们团长从黑暗教徒手中救下的漂亮女孩,他们谁也不敢动那个心思。
在日瓦丁城那段期间,他们几乎找不到****因为那座王城里根本没有妓/院。除了酒馆里的那些女侍酒之外,他们很难找到可以睡的女人。
大多数的纯朴的维吉亚女人都对自己的丈夫很忠诚,也很少有维吉亚女人愿意****这一行。
这些生活在雪山里的女人能够吃苦耐劳,却不愿为陌生男人张开她们的双腿。
丰盛的食物和酒水搬过来后,饥饿的佣兵们便围坐在一起分享这些食物和酒水。
但也有一些人佣兵并没有与大伙围坐在一起,而是呆在自己原来呆的地方。
麽麽茶警惕地看着四周,并且巡视着岗哨;疲倦的雅米拉依旧留在马车上;马克孤独寂寥地待在一个角落,只有他的骑士长剑与他为伴。
除了他们,其他的佣兵们勾肩搭背的坐在一块喝酒吃肉。愣头小子喀拉杜斯和威金斯他们已经打成了一片。
艾雷恩的目光巡视着周围的同伴,直到他的视线转移到孤独坐在一处角落里的马克。
他还是觉得马克一个人的悲伤,其实算不上什么毁天灭地的事情。毕竟谁都会经历失恋的那天。
即便如此,马克还是像一个死人般跟在队伍里三天了,整整三天没有说过一句话。
唯心来说,所有的悲伤最后都会过去,没有什么伤疤是不能够愈合的。
说句老生常谈的话,医治心病的最好良药就是时间。
于是,艾雷恩走上前去,决定跟马克好好地谈谈。
“嗨,马克。”艾雷恩从身后拍了怕马克的肩膀,然后在他旁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我亲爱的骑士先生,不去跟你的新伙伴们喝上几杯吗?”艾雷恩嬉笑着说。“要知道想要融入我们这个圈子,首先你得会喝酒,然后你还得吹吹牛皮。”
马克的反应很冷淡,一个人低着头沉默着。
艾雷恩也知道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既然马克不想说话,所以也就没有再管他。
失恋这种事,其实要忘记很简单。只要倒头美美睡一觉,第二天把自己弄得精神帅气点,找一个美丽温柔的姑娘,谈一段新的恋情。
反正每个国家我们都要去一遍,我就不相信整个卡拉迪亚大陆的美女,还没有一个琼莎来得有吸引力?艾雷恩心里如此想着。
第008章:艾雷恩
时间飞逝而过,并由白昼变成黑夜。
夜色中,一切都像石头一样安静,睡得酣畅,满天疏疏落落的小星星,都缩着头,冷得乱哆嗦。
艾雷恩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太累了,好像只是眯了一会眼。
然后,就感觉到有人在用力摇晃着他,接着他惊醒过来,发现身边站着的是麽麽茶。
麽麽茶面色凝重,简短地说:“老大,出事了。”
艾雷恩这才发现四周围已经围拢了好一堆人马,起初他还以为那是闪烁的群星,后来恍然过来才知道那是人们手里的火把。
一群人马由远及近而来,火把在黑夜中煞是明显,在艾雷恩醒来之前,佣兵们已经将马车围了一圈,摆成车阵防御。
很快,艾雷恩就看清了朝他们而来的那群人马的模样。
并不是人们所想象的盗匪,摇曳的火光照亮了他们身上的衣甲,还有飘动着的旗帜,很明显,那是本地领主的军队。
为首的斯瓦迪亚骑士勒住缰绳,朝车阵大喊:“以提尔堡的沃克大人之名,报上你们的名号。”
“骑士长官,”马尼德回敬道。“如您所见,我们是去德赫瑞姆城的佣兵。”
“既然是正规佣兵,那么就让我们检查一下货物,以确保你们没有携带禁运品。”
“禁运品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喀拉杜斯好奇地低声问向一旁的偷马贼。
“值钱的都是禁运品。”麽麽茶两手一摊。“天底下的渡鸟都一样黑。”
“我最后再说一遍,”那名骑士军士高声喊道。“乖乖打开车阵,让我们检查,否则你们就是维吉亚人的奸细。”
“刚才他好像说他是提尔堡领主的手下,”雅米拉在一旁低声插话道。“那位沃克大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手下?”
“你不会以为这是那个骑士的独断专行吧?”麽麽茶在雅米拉的身旁附耳低声说。“我跟你说,没有那位领主老爷的默许,小小一个骑士怎敢如此放肆大胆,在国王大道边上的村庄里袭击商队?又怎么能调动人马?我刚刚略数了一下那些火把的数量,少说有一百。一百人,就算是领主夫人也没有这个权力。”
“怎么会……骑士不是信守八大美德吗?”雅米拉满脸疑惑的问道。“他们怎么可能……”
“我呸,”么么茶吐了口唾沫。“骑士还说善待妇女和幼儿呢,你看哪个骑士没打过自个老婆孩子?”
这个时候,五大三粗的威金斯忽然爬上马车,探出半截身子朝外面吼道:“是谁在大吵大闹,影响老子休息?”
“野蛮的诺德人,”为首的骑士大怒。“记住你的身份,你可是在跟一位高贵的骑士讲话,说话注意点,否则我保证会将你送上绞刑架。”
“骑士?”威金斯啐了口浓痰到地上,咧开嘴露出他那口黄牙。“我还当是什么人物,原来也只是条给人牵着的猎犬,竟然也有脸嗷吠。”
“很好,你侮辱了一名高贵的骑士,我会保证让你生不如死。”为首的骑士怒极反笑,挥手给身后的部下下令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先等一等。”艾雷恩突然喊道。
“你要求饶了吗?”
“谁求饶还不一定呢。”艾雷恩轻蔑地道,“我们是自由城禅达领主——阿拉西斯伯爵雇佣的佣兵团信使,奉命前往帕拉汶王城向贵国的哈劳斯国王传达密信,你确定要跟我们动手吗?”
“小子,你可要想清楚,”威金斯在一旁嘿嘿一笑,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就连他那口枯黄的黄牙,仿佛也如同新打造出的盔甲那般亮丽反光。“或许你能杀光我们所有人,但你不可能阻止消息泄露。”
为首骑士犹豫不决,他环顾左右,所看到的也正如对方所说一致,如果他真下令攻击,难保自己手下不会走漏风声。
当然如果换做是他自己也一样,肯定也会去哈劳斯国王那里告密,然后从国王那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
如果不想日后被当做替罪羊背黑锅的,此时宁可挨领主骂作“无能”也不可轻举妄动。
为首骑士思虑良久。虽然很不满很不甘心,最后也不得不留下一些人以“护送”的名义监视着佣兵的一举一动。
为首骑士的则带着大多数人原路返回,将这个突发情况告知他的领主。
为首的斯瓦迪亚骑士与他的士兵离开后,一个农民装扮的中年男子从酒馆里跑到他们的营地中,并自言自语的低声嚷嚷着。
麽麽茶瞧见后,有些不快,并皱着眉头问道:“你在嘟嚷些什么,乡巴佬,说出来。”
“我的大人,”农民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干涩地低声恳求。“你看看起来像是一个擅长用剑的人,且应该能帮到我们,你能听一下我的请求吗?”
麽麽茶不认为眼前这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农民能够支付的起昂贵的佣金,他更没兴趣听一个乡巴佬的请求。
就在麽麽茶刚要开口回绝的时候,艾雷恩在一旁插话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伙土匪占领了我们村子,并把它当成他们隐匿的避难所,”此刻农民的脸色煞白,痛苦之情溢于言表,颤颤巍巍的说。“他们抢走了我们所有的财物,强迫我们服侍他们,对我们做尽坏事。”
农民的表情渐渐变得悲苦,脸上满是绝望。“如果我们中的谁说了一句抗议的话,他们就马上把那个可怜的人杀掉,我们在那里的生活觉得无法忍受,所有我冒着生命危险逃出来找人帮助我们。”
马尼德闻言后,向农民建议道:“你可以找这里的领主大人帮助你们,刚才那些离开的斯瓦迪亚士兵,你应该找他们帮助你们剿灭那些土匪,而不是我们。”
“我找过了,先生,”农民焦急地低声说。“但是我们的领主的手下不让我见领主大人,说大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还说我们应该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更重要的事情?”麽麽茶在一旁嗤之以鼻的说道。“就像刚才那样把我们当成维吉亚人的奸细,然后杀掉,之后再拿走我们所有的装备和财物,这就是他们所谓更重要的事情?”
农民恭谦的向他解释:“最近确实有一队精锐的维吉亚骑士装扮成佣兵的模样混入阿恩沃平原,他们给我们的运输补给线造成了不少的麻烦,听说这支维吉亚骑士的指挥官是罗车巴斯波耶。”
马尼德对于罗车巴斯波耶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艾雷恩同样如此。罗车巴斯波耶,维吉亚王国一位杰出的将领。
罗车巴斯虽未参加过著名的‘日瓦车则守卫战’,但他却从诺德人手中攻下了原本属于斯瓦迪亚人的御霜之城【日瓦丁】。
“自从开始打仗,村子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村子外的强盗越打越多!收麦子的时候他们回来!牛长肥的时候他们会来,好天气时他们会来,刮风下雨他们也会来!天哪!我都快能挨个儿交出他们的名字了!”
“我是村子里的村长,也是强盗们的大管家,他们会在我睡觉时,吃饭时,洗澡时把我拎到院子里,拿刀子在我面前比来比去,让我通知村民装满他们带来的口袋——是啊,就因为我是村子。”
“就这样,强盗们揍我,村民们鄙视我,连我的老婆也骂我,因为强盗们拿走了她的嫁妆。这都是我应得的——谁让我是村子。”
“先生,你看起来是像一个英勇的人,而且是一个令人生畏的战士,”这位看上去朴实的农民阿谀奉承道。“毫无疑问,这里很多朋友与战士都为你效劳,假如有人能帮助我们的话,非你莫属。”
剿灭土匪是一个艰巨的任务,有所伤亡更是在所难免的。
这也原本应该是领主为保护领地和领民的安全而应尽的义务,他们应该派出士兵剿灭这些土匪,也可以花费重金雇佣佣兵去解决这个麻烦。
佣兵愿意帮助任何需要帮助的人,提前是对方必须付得起昂贵的佣金。
马尼德很怀疑这个穿着破烂的农民能够支付的起佣金,但他们或许能够从那些强盗手中拿到更加丰厚的一笔佣金,包过武器。
艾雷恩与他的左右手威金斯和马尼德商量一番后,他转身向农民说道:好吧,我们会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的。现在请告诉我,你们的村子在哪里?”
“我们现在不该管这个麻烦事,”麽麽茶小声的向艾雷恩抱怨着。“为什么我们要与这些强盗作战?我能得到什么?我们应该继续赶路去帕拉汶。”
站在艾雷恩身旁的雅米拉恶狠狠的瞪了偷马贼一眼,“闭上你的嘴,别忘了你的职责就是服从!”
“上帝保佑你,先生,”农民激动的说。“我们的村子叫塔姆努,离这里有些远,但你们都骑着马,只需半天时间就能赶到。”
“天一亮我们就出发,”艾雷恩告诉对方。“你先回酒馆里去休息。”
“感谢您,只要你们能够帮助我们赶跑那些土匪,我们会报答你们的。”
农民并不期望这些佣兵们能够帮他们剿灭那些土匪,只希望他们能够赶走那些土匪。
第009章:麽麽茶
待农民返回不远处的酒馆后,艾雷恩大声说:“为了这次的任务,我们有必要补充一下人员。”
自从那次在科索沃森林与森林兄弟会的一次激烈战斗后,铁血团的佣兵损失了近小半,此刻的佣兵成员不到五十人。
艾雷恩随即吩咐道:“麽麽茶,威金斯,你们两个去酒馆里面问问有没有愿意加入我们的。”
“那里面尽是一些乡巴佬,招募他们能干什么?”麽麽茶忍不住再次抱怨。“老大,我们根本就不该管这个麻烦事。”
雅米拉听到麽麽茶口中吐出乡巴佬这几个字后,气急败坏的说:“乡巴佬怎么了?他们也会为了保护自己的村落而奋不顾身的加入我们。”
“真是这样的话,”麽麽茶却不以为然的说。“那个村长也不用来求我们去帮他赶跑那些强占他们村庄的强盗。”
“快去,”艾雷恩一改往常的态度,破口大骂道。“该死的,麽麽茶,别再给老子抱怨了!”
麽麽茶只好识趣的闭上嘴,跟在威金斯的身后朝着附近的酒馆而去。
威金斯推开酒馆的大门,麽麽茶跟在后面走进酒馆的大厅,大厅里稀稀拉拉的坐着一些客人,喝着德赫瑞姆城运过来的麦芽酒。
麽麽茶的目光在酒馆了迅速的扫视了一下。“角落里有几个看起来可以打架的家伙正站着,或许是想离开这里了。”
“他们应该,”麽麽茶说。“或许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干这事情。只要,报酬合理。”
“我们是佣兵,”威金斯冲着大厅里的那些人影大声喊去。“为了下一个任务,我们的团队需要招募一些新的成员,有谁愿意加入我们的吗?”
“外乡人,”一个壮汉放下手中的木杯,粗声问道。“先告诉我们是什么任务?我们又能得到多少报酬!”
“我们的团队要去剿灭一伙霸占了塔姆努村的土匪。”威金斯脱口回答对方的问题。
至于多少报酬,威金斯也不清楚。他迟疑了一会,补充道:“报酬要等剿灭了土匪之后,才能确认下来!”
本就有些安静的大厅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或许是土匪这两个字吓到他们了,又或者是因为报酬的问题。
“我说了吧,一群乡巴佬人根本就没有那个胆子。”麽麽茶在威金斯的耳边小声嘀咕着。
就在威金斯与麽麽茶准备离开酒馆的时候,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年轻人霍然站起身来。
年轻人大声喊道:“我愿意加入你们,而且我不需要什么回报,我只想他们为此付出代价。为了我的师傅,我接受这任务。”
威金斯不清楚这个年轻人与哪些土匪有过什么过节或是仇恨,但至少他们为此招募到了一个新的成员,总比一个都没有的强。
“小伙子,”麽麽茶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开口询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叫什么?”
“默克!”年轻人回答。
“默克!欢迎你加入我们。”麽麽茶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威金斯和麽麽茶领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一同离开了这家安静的小酒馆。
他们回到营地里后,雅米拉上前有些失落的问道:“他们都不愿意加入我们吗?”
“你真的以为那些乡巴佬会奋不顾身的加入我们?”么么茶很不客气地回敬。“噢!美丽的公主,你太天真了,这不是你看过的那些童话故事。”
“那他呢?”雅米拉不服气的指着陌生的年轻人问道。“他又为什么加入我们?”
“我叫默克,家乡在阿美拉堡附近的塞伦镇。”年轻人礼貌的开口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向你们讲述一段我的故事。”
“这与你加入我们有关吗?”雅米拉接下话茬问道。“如果有的话,我愿意听。”
默克点点头,然后开始讲述他的故事:“我的父亲是一位效忠于斯瓦迪亚王国的老兵,因为战争不断,不得不跟着领主亨利·沃克领主大人四处征战,虽然我很反感他滞留于我身边的时间太少太少,可是至从他在提尔堡一役之中因为被箭矢射中头部,救治无效而亡之后,我晚上就经常会梦见他,我想这就是割不断的血浓于水的家族情谊。”
默克沉默了片刻后,继续着他的故事:“他将我一人留在托斯德尔镇,给我引荐了一位本地工匠作师傅,我从小就跟着这位师傅学艺。”他自信的补充道。“我能够很熟练的使用长杆武器。”
“但因为一次大概有300多的山贼的暴乱,我师父死在了他的工匠铺里。多亏守城骑士的支援,在和山贼的作战中有一位善良的骑士救了我,他把他的马送给我让我带着乡亲们逃出这场战斗,乡亲们是逃出来了,可是那位善良的骑士却死在了山贼的手里。”
“现在我无依无靠,唯一剩下的就是匆忙出逃带出来的70第纳尔和一桶咸鱼干。”
最后默克骄傲的说:“我永远记得骑士对我说的话,他说我父亲是个伟大的人,让我坚强的活下去……”
“从今天起,你不在是无依无靠,而是我们队伍当中的一员,”威金斯向他保证。“我们将会是你的兄弟,你的依靠。”
尽管威金斯不能保证所有的佣兵都跟他一样,把同伴们当兄弟一样看待。但至少他会。
“真的吗?”默克迟疑的问道。
“当然!”不等威金斯回答,麽麽茶油滑的笑着凑近对方,然后低声说。“我的兄弟,我最近手头上有些难处,你能借给我一些第纳尔吗?”
“你想要多少?”默克抬头问。钱财对于他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找到了归属感。
“你能借给我多少?”麽麽茶顿时露出一副既猥琐有贪婪的神色。
威金斯见状,出声打断道:“麽麽茶,今天该轮到你去站岗了。”
待麽麽茶有些不甘心的离开后,威金斯又特意叮嘱这位新加入的年轻佣兵。
“记住一个铜板也别借给他,”威金斯强调道。“倒是咸鱼干可以给他几条,让他解解馋。”
对方很腼腆的笑了笑。这让威金斯想起了死去的斯壮格。
孤冷的月亮在薄云中飞逝,把暗淡的水似的光辉涂抹在无际的平原。
威金斯仰望着天空中的孤月,仿佛自己才是那轮孤独的月亮。
第010章:麽麽茶
次日,清晨。
太阳刚刚升上山头,被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
佣兵们行径在通往塔姆努村的林间小道上,道路两侧的森林非常茂密,不论向哪边张望,都望不进森林多深的距离。
这是一片原始森林,林子里很少有灌木丛,全是高耸入云的千年古树。
树木的枝梢交错着,伸展开来的繁盛的枝叶如碧绿的云,把蓝天遮了个严严实实。
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有的树干、树枝上发出的气生根从半空扎到地里,渐渐变粗,成为支撑树冠的支柱根,形成了独木成林的奇特景观。
有的气根缠绕在其它的树上,越长越粗,越长越宽,最后连接起来,把附着的树绞死,形成了独特的绞杀现象。
“嘿!我的兄弟,”麽麽茶驱马上前,与新加入的年轻佣兵搭茬。“昨晚睡的还好吗?”
周围的佣兵听见偷马贼那猥琐的声音后,都识趣的与他拉开距离,并露出一副同情的眼光瞥向那名新加入队伍当中的年轻人。
但过于专注的默克却没有注意到周围同伴们的目光。“是的,”默克轻微点头,然后礼貌的问道。“你呢?”
麽麽茶随即露出一副苦脸,没精打采的说:“为了大伙的安全,整整一宿没睡啊!”
“兄弟,昨晚跟你商量的事,”麽麽茶试探道。“你看……”
“什么事?”
瞧见对方装糊涂后,麽麽茶便直接向对方挑明了。“借钱的事啊!”
“噢!”默克迟疑了一会,然后回应。“跟你一起的那个佣兵说让我不要借钱给你,他还说——”
麽麽茶的眉头顿时一紧,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他便有些恼怒的问:“他还说什么?”
“——让我给你几条咸鱼干,让你解解馋!”默克接着把话说完。
“咸鱼干?”该死的威金斯,坏我的好事。麽麽茶在心里咒骂着。“不,不,兄弟,”他哭丧着脸,摇头道。“我不喜欢咸鱼干,我只需要金币。”
“你能告诉我,你需要金币做什么吗?”
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用来吃喝嫖赌。但麽麽茶知道不能把真话告诉对方,必须编个谎言糊弄这个年轻人。
麽麽茶思虑片刻后,撒谎道:“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想买一件礼物送给她。”
“一个字都别借给他。”马尼德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麽麽茶,你这个月的薪水我已经给你扣了,替把你欠兄弟们的钱都还了。”
向朋友和亲人借钱,很多时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如何提高借钱的成功率则是一件很有技巧的事情,而麽麽茶却把这种技巧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麽麽茶经常在聊天的时候,会向马尼德吹嘘自己借钱的经验。
他总结了几条:首先,脸皮要厚;然后,理由要充足;还有就是,借钱之前想好为什么借钱以及借钱的数额;最后,约定还款的日期。
最后一条麽麽茶从未兑现过,这也是大伙都不喜欢他的原因。
同伴们的第纳尔都是用命换来的,换而言之,麽麽茶借走了他们的命,却不打算还给他们。
“能告诉我是谁吗?”默克好奇的问道。“是昨晚那个漂亮的女孩吗?”
“年轻人如果我告诉你了,你能替我保密吗?”瞧见对方点头后,麽麽茶接着说。“是的,她叫雅米拉!”
雅米拉刚加入队伍中的时候,麽麽茶倒是对美丽的雅米拉有过这个想法。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他就彻底放弃了。女孩心目中的男人是英俊潇洒的骑士,而不是一个长相猥琐的偷马贼。
忽然,一股冷飕飕的凉意擦脸而过。
“铮”的一声钉在了一旁的树干上,竟然是一只箭,箭尾任在抖个不停,可见这一箭的力道极大。
麽麽茶和默克呆呆发了半天楞,迎面又是几道箭影,呼啸而至。
麽麽茶只感觉怎么也躲不过去,今天就要莫名其妙死在这个该死的地方了。
麽麽茶觉得时间渀佛流逝的极慢,逼得自己胡思乱想,可就是挪不动脚步,躲不开这要命的箭……
忽然一个身影闪出,一下子把他从马背上扑到在地上,堪堪躲过致命的利箭。
默克与麽麽茶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从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
瞧见前面的动静后,整个队伍停了下来,并警示着树林的风吹草动。
没一会,后头的艾雷恩、威金斯和喀拉杜斯等佣兵策马追赶上来。
“你们没事吧?”艾雷恩翻身下马,上前询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紧跟着,威金斯和喀拉杜斯也一同翻身下马,将盾牌挡住身前,警惕的走到麽麽茶和默克的身边。
“有几支箭矢从树林里射了出来。”默克回应道,然后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而仍然有些惊吓的麽麽茶则大胆的猜测:“团长,会不会是那伙山贼昨晚听到了什么风声,连夜埋伏在树林里袭击我们?”
“不可能,如果是山贼的话,他们不会蠢到为了射手两个佣兵就暴露他们的踪迹。”默克提出异议,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几支箭矢看上去不像是射向我们的,而是正好从我们的面前穿过。”
艾雷恩望着面前陌生的年轻人,询问道:“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佣兵,报上你的名字!”
“老大,”麽麽茶在一旁开口。“他叫默克,是昨晚我们在酒馆里新招募的一名佣兵。”
艾雷恩随即赞同道:“小伙子分析的很有道理,如果有山贼躲在树林里埋伏,他们不可能只朝我们射出这么几支箭矢。”
随后,艾雷恩又吩咐:“麽麽茶,威金斯,你们两个去树林里查探一下情况。”
“怎么又是我?”麽麽茶拉长着他那张鞋拔子脸,并低着头小声的咕哝着。
“团长,我可以跟去吗?”年轻的默克自信的说。“我对这一带的树林都很熟悉,而且我能够判断出那几支箭矢是从那个方向射出来的。”
麽麽茶闻言,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向他的老大建议道:“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去吧,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艾雷恩心里清楚偷马贼恨不得整个队伍里的同伴们一起跟着去,这样他才不会有危险勒。
“好吧!你也跟着一起去!”艾雷恩面向威金斯叮嘱道。“照看着我们的新伙伴,如果遇到危险就发出信号!”
“放心吧,老大!”威金斯向他保证道。
威金斯、麽麽茶和默克三人进入了树林里打探情况,其余的人佣兵都在树林外等候。
负责‘护卫’他们的斯瓦迪亚士兵也知晓了树林里的异样,但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第011章:威金斯
威金斯与麽麽茶在默克的带领下,朝着树林深处小心翼翼的前行着。
不久之后,他们便听到前方树林里传来的声响,三人便脚步轻盈的悄悄的靠了过去。
三人躲在一片草里,发现前面一块地方有个女子背倚着一颗大树。
虽然女子穿着破烂不堪,头发散乱,但却掩不住她婀娜的身姿,脱俗的容貌,眉如远山,琼鼻挺立,散乱的发丝乌黑飘逸。
但此时美貌的女子却在瑟瑟发抖,背靠大树,双手持着一把小刀,紧张的盯着前方。
躲起来的三个人顺着女子的目光望去,发现有七八个人围成半圆护着两个人,看装扮似乎是职业战士。
众人身后的一个年轻人目若朗星,身形挺拔,一袭丝质华服。
年轻人看上去确实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只是眼角时而闪过一丝淫逸的眸光,让人觉得此人品行不端,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纨绔子弟。
纨绔子弟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盔甲的骑士,此人短发虬须,目泛冷光,沉毅负手而立。
两人身前众人皆是身强力壮,身着红色软甲手持扇形盾和短剑,这些战士半跪在地下扎成防御阵。
麽麽茶和默克还瞧见那些战士的旁边还有半数尸体,看情形竟都是让人用箭射死的。大多一箭毙命。
“咦?”麽麽茶讶然看着扎阵的士兵,显然看出了什么。“这是斯瓦迪亚的正规士兵,被士兵护着的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能有什么来头,很明显是这帮人在欺压民女嘛,这么多大男人围着一个弱女子还整的如临大敌一般,真是一群狗熊,看我出去解决他们……”说着默克就要起身冲过去,
“事情没有明了,先等等。”麽麽茶一把伸手将这个冲动的年轻人拉住了。
在麽麽茶和默克说话的这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嗖”的一声,又是一支箭矢射出。
一个护卫的军士应声而到,连一丝声响也没喊出,头部中箭毙命瘫倒。
眼看着又一个刚刚还活生生的同伴,转眼就悄无声息成了一具尸体,即便旁边都是战场上真刀真枪厮杀出来的战士,此刻也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
那些斯瓦迪亚战士的目光四处搜索前方的密林,他们想要知道前方的煞星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威金斯和默克观察这些斯瓦迪亚战士的同时,也在搜索隐藏在附近的那个射出箭矢的人。
被众人护着的华服男子此时也战战兢兢,生怕下一箭就落在自己身上,心里害怕的要命,却又要面子不好躲在军士背后。而且眼看前方的美女就要落入自己的手中,细皮嫩肉的正好回到城堡好好享用一番,就这样退走他实在是不甘心。
旁边的短发男子把华服少爷的一切看在眼里,下意识的流露出不屑,随即开口:“拉法德大人不用担心,德赛维仗着弓箭厉害,一个人跟我们周旋了这么久,想必箭也所剩无几了,大人放心,属下愿意为大人以命抵挡,一定护的大人周全。”
“恩格你也不过是一条命,就算以命抵挡又能护的了我几次?”拉法德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身体已经站在了恩格身后,警惕的四处观望。
恩格的心中鄙夷着身后的拉法德少爷。凯斯托·米乔德公爵贵为一方诸侯,即使随便咳嗽一声,就是整个斯瓦迪亚王国都得震上几下,可他儿子却是如此孬种,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恩格冲着前方大声的喊话:“德赛维,我们一行二十几人,竟然被你射杀了大半,你也算一个人物,敢不敢出来跟我一战?”
拉法德跟着帮腔说:“你一个鸀林强盗,哪里是恩格的对手,不如早点出来投降,不要再护着这个村女,我答应你之前的罪责我不再追究……”话音没落,又是一箭射来,直奔拉法德的咽喉。
箭光乌曳霎那而至。恩格大叫一声:“来得好!”抬手就要接住对面射来的这一箭,哪知道刚一接触就知道不好,这箭力道大的惊人。
恩格险些脱手,被箭劲带的后退了好几步,等他站稳,发现堪堪抓住箭尾,差一点就脱手而飞了。
他身后的拉法德整个已经骇的面无人色,惊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恩格心中恼怒,暗衬如此下去折损人手不提,要是拉法德这个纨绔子弟有个好歹,自己有几个脑袋都不够陪葬的。
他的心中顿时有了杀意,看向树下的柔弱女子,心道对不住了,扬手一支匕首就扔了过去。
“啊!”林子里传出一声惊叫声。
“不好!”默克也是一惊,人就冲了出去,但明显来不及了。
那女子似乎被惊呆了,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只漂亮的眼睛写满迷惘和绝望。
“铛!”的一声,威金斯情急之下抬手丢出一块石子,说时迟那时快,刚刚好砸飞了恩格手中的匕首。
同时一支箭从密林方向射过来,插在了空地上抖个不停。
此时女子才反应过来,不由的双腿发软坐倒在地上。
威金斯见女子没事,舒了口气,刚想开口,却发现恩格数支匕首已经朝因为失声惊呼而暴露了位置的林中人迅疾飞去,未来得及反应,林中再次传来一声痛哼,竟然已被恩格击伤。
默克再也忍耐不住,转头怒视恩格,破口大骂:“一群不知廉耻的王/八/蛋,我以为这里只有追求荣誉的骑士精神,原来哪里都不缺少你们这些杂鱼!”
威金斯和麽麽茶也赶了过来,护住地上的女子。一脸猥琐的麽麽茶拍拍女子后背安慰道:“姑娘不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大少爷拉法德瞧见德赛维这个煞星受伤,顿时士气大振,神气起来,又见莫名奇妙冒出来的一班人还敢辱骂自己,恨不得马上把刚才憋了半天的鸟气撒出来。
当下,这位纨绔子弟也顾不得恼怒恩格刚才差点射杀了自己的美人儿,冷哼一声:“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本少爷的事你们也敢管!知道我是谁吗?恩格!给我……”
“去你妈·的少爷!”默克早已气急,见对面那个阴柔少爷模样的人唧唧歪歪个没完似乎想要动手,顿时大吼一声打断他的话,冲上去就要开干。
威金斯虽然有些责怪这位年轻的佣兵有些冒失,但是此刻也觉得对面几人实在让人厌恶,背后抽出那把铁剑,向恩格走去。
“这里是凯斯托·米乔德公爵管辖的领地,而你面前的正是凯斯托大人的儿子,”恩格语气尖锐地提醒对方。“如果你们识趣的话,我劝你们最好马上离开,不要参与进来。”
“呸。”默克不屑的叫骂。“一群披着钢盔铁甲的强盗土匪罢了,你们不去前线与维吉亚人拼杀,不去保卫家园,却在这片树林里对一名无辜的女孩伸出下流的淫爪。”
恩格手中的重型手半剑抬起,看向走过来的威金斯,冷笑着说:“我只和聪明人说话,我们不过是各求所需罢了,不是吗?”
威金斯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各求所需?我很想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杀!给我杀了他们!”拉法德不顾恩格的阻止,气急败坏的给护卫军士们下了命令。
众军士听令后,立马结成战斗阵型迎向对方。
第012章:威金斯
恩格刚才的匕首被威金斯用石子打落,明白此人绝不是个软蜀子。
偏偏拉法德这个傻小子不知深浅又多事,恨得他牙直痒却又没办法,看来只有先解决了这个麻烦再说。
默克早已期待一场战斗,但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虽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是看着他们呈扇型逼近,默克觉得自己有一种自投罗网面对一堵铁壁的感觉。
正有些发慌的时候,威金斯后发先至,挡在到默克前面,铁剑直劈而下。
对面的士兵赶忙架盾相迎,但是锋利的剑刃似有千钧之重,盾牌竟然连片刻都不能阻挡,几乎是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威金斯接着手持铁剑一个回扫,旁边军士反应不及已被拦腰砸在地上。剩下的人慌乱中变换队形,已然把威金斯做为了战斗对象。
这时,却被自认为同样生猛的默克冲到近前,上来就是一击长刺,不闪不避直接刺穿盾牌,刺伤了一个士兵。
默克但也因此被士兵一剑砍到格挡的左臂,深可见骨。
旁边一个士兵见此人破绽大开,举剑刺向默克背心,出手稳准,务必要将对手斩与剑下。
威金斯见默克遇险,纵掠间,挑飞了军士手中的短剑顺势一剑拍在士兵颈上,将其打翻在地。
树下观战的麽麽茶两眼闪闪发光,羡慕的看着两人大发神威感叹道:“这还是人吗?一剑就能把盾牌砸碎!几下功夫干翻三个了,这可都是精英战士啊!”
旁边的美丽女子也目瞪口呆,她很清楚这些战士们是什么人,远非那些土匪流寇可比,可是眼前却给人一种不堪一击的错觉……
默克被砍伤胳膊见了血,此刻已经红了眼,捡起一把剑,嗷嗷的冲了上去一顿劈头盖脸乱劈乱砍又踹又撞的,不多时又被他踹翻一个。
旁人摄于威金斯的威势,缩手缩脚,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威金斯见默克虽然看上去毫无章法,但是对付剩余几人应该没问题,当下有意让他用实战磨砺一下自己。便转过头,冷冷盯住恩格。
此时的恩格早已遍体生寒,自己一个护卫队长,要说单挑两三个士兵倒也勉强可以胜之。
但当他看着前方儒雅青年抬指间灭掉三个士兵不费吹灰之力,想必自己过去连三个回合都撑不过。
就连另外一个不起眼的小子也够自己吃一壶的。今天是什么日子?这到底是碰到什么人了?
恩格也是个果决的人,眼见事不可为,急向拉法德少爷低语:“大人,我们走!”
“可是……”
“走!”恩格加重了语气。
见恩格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拉法德脸上阴晴不定,但是明白眼前形势不妙,只好怨毒的看了几人一眼,也不顾剩余士兵,跟着恩格匆匆离去。
威金斯望着离去的两人,默然不语片刻,转头指点起默克。
不多时,最后一个士兵也被默克放倒,但他似乎来了兴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四处找那两个领头的。
直到威金斯告诉默克,对方已经走了才作罢,还一直嚷嚷着为什么要放他们走掉。
“对方明显是斯瓦迪亚的贵族子弟,”威金斯说。“毕竟没有深仇大恨,便给他留一线生路,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才不懂你那些道理,像他们这种败类,到哪里都是祸害,”默克不屑的说。“依我看一刀砍了一了百了,省的以后再生事端。”
威金斯不置可否,两人回到树下,发现又多了一名女子,生的实在粗壮,让麽麽茶啧啧称奇:“你就是他们嘴里的那个德赛维吧?”
德赛维面无表情的冷哼:“没错。”
麽麽茶正待说话,美丽女子连忙施礼:“几位勇士不要见怪,德赛维虽然表面冷淡,但是她心地善良是个热心肠,我多次遇险都是德赛维姐姐出手相助……”
稍一停顿,又对威金斯施礼微笑道:“我叫朱莉亚,刚才多亏几位勇士出手相助了。”
麽麽茶见她嘴里说着多谢几位勇士,眼睛却只盯着正点头还礼的威金斯看,捉狭道:“难道我刚才没有出力?为什么你偏偏感谢威金斯,就因为他长得帅?”
“啊,不……不是的……”茱莉亚发现被他一说,也发现自己失态,不由的俏脸绯红,有些语无伦次,暗暗责怪自己平时的修养优雅都哪里去了。
“你不是缺钱吗?”威金斯冲着一旁的麽麽茶使眼色。“还不快去收集战利品?”
麽麽茶眼前一亮,突然起身跑到那些士兵的尸体旁,并在他们的身上四处摸索,一个又一个钱袋子出现在他的手中,只见他那张猥琐的鞋拔子脸都快乐开花了。
威金斯见状暗笑,一把拉起默克的左臂,一边查看一边开口:“你刚才连武器也没有就冒冒失失冲过去,左臂的伤需要处理一下,伤的可不轻。”
“没事,”默克忍着伤口传来的疼痛,嘴硬道。“这点小伤养养就好了。”
这时,德赛维皱皱眉。“茱莉亚,我们该走了。”
茱莉亚面露迟疑,开口说:“你刚受了伤,我先帮你包扎一下。”
“小伤无碍。”德赛维回应。
威金斯掏出一包粉末递给面前的女孩。“这是我自制的一些止血药,效用不错,可以给德赛维小姐疗伤用。”
“谢谢勇士了……”
“不用!茱莉亚我们走。”德赛维忽然打断。
“你这个女人怎么不知好歹,”默克板着脸说。“你们现在走出去,难保不会遇到那些人。到时候可没人能够救得了你们。”
“用不着你多事,”说着德赛维起身就要离开。“让开。”
茱莉亚舀着药粉尴尬不已,不知说什么好。着急的看着德赛维说:“德赛维姐姐,他们刚刚救了我们……”
“你……”气愤的德赛维看看女孩,又看看威金斯几人,一转身,竟独自一人离去。
“这个女的好凶啊!”麽麽茶一头雾水的跑过来,手里舀着几个袋子。
“莫名其妙。”默克嘀咕。
此刻,麽麽茶开心的两只眼睛眯成两个小月亮。他捧着手中的钱袋,笑着说:“发财了,发财了,这下我可发财了。”
威金斯瞧着麽麽茶一脸高兴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开口说:“听你这口气,好像这些战利品都是你一个人的?”
“当然,全都是我的。”麽麽茶晃过神来,立马改口。“不,不,不,是我们三个人的。不过我觉得暂时交给我保管比较好。”
麽麽茶又撇头望向一旁的默克。“我的兄弟,你说呢?”
默克脱口而出。“我没意见!”就像他之前所说的,他加入他们不是为第纳尔,而是为了那些土匪。
“好吧,我也没意见。”威金斯见状,只好摊开手。
第013章:威金斯
默克走过去查看那些军士的伤势如何,结果发现自己手下留情的几个人喉咙都被割了一刀。
而德赛维的手中正握着一把沾染鲜血的匕首,他立马上前质问道:“你杀了他们?”
“他们该死。”对方冷淡的回应。
默克虽然是在荣誉、忠诚、谦卑、这些骑士精神的熏陶下长大的,但他性格有些离经叛道,比起那些伪善的贵族,他宁愿做个简单的自己。
此时,见对方出手狠毒,心中颇为不痛快,但是心里知道对方并却不是一个怨毒阴狠的人。
“每个人的信仰不同,我不能说你我谁错了,”默克望着对方说。“但杀死一个以无还手之力的弱者,你不觉得过于残忍吗?”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对别人的可怜就是让自己可悲,”德赛维反驳。“你我这样舔着刀口过活的凡人,又为何要对自己残忍?”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沉默一会,默克接着说:“无论敌人朋友,首先他是一个人,做事不可太绝,若非万不得已,要给别人留下一线生机,德赛维女士,希望我的话你能够记住。”
“要么忍,要么残忍,”德赛维再次反驳他说的话,提出异议。“如果是你,你会做出哪个选择?”
这句话默克不敢苟同,他尖锐的指出:“为残忍辩解是受了残忍的驱使。”随即,他语气坚定的回答对方的问题。“我既不会选择忍,更不会选择残忍。”
“既然你没有在忍与残忍之间做出选择,”德赛维的口气生硬,言辞也变得激烈。“那就请你告诉我,更好的选择!”
在忍与残忍之间,默克曾经体会过。
忍让无异是对自己的残忍,而所有的残忍却又都是由胆怯而产生的。
也因为如此,他人生就有了不同的选择,而这个选择,造就了他现在的道路和性格。
“被伤害就要变成一个残忍的人,然后残忍的杀害那些无辜的只是听命行事的人吗?”默克质问对方。“你以为这样会让自己变得舒服吗?”
默克告诉对方答案。“不会的!这样你不是一样可恨了吗?”
德赛维强压住自己愤怒的情绪,不置可否地再问:“对于那些想要伤害你的人,你能够轻易的放过他们吗?”
默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一个人受了伤害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人怎么样去面对这些曾经伤害自己的人,希望你能明白。”
“我会选择杀死那些曾经伤害我的人。”德赛维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动摇。
或许是当土匪的时间太长了,让她已经习惯了杀戮。
而习惯是人的第二本性,就这一点而言,习惯既非残忍也不迷人。
“我不能阻止你的选择,但我只想劝告你,”默克的语调中带着失望。“不要让仇恨蒙蔽你的双眼,更不要仇恨的种子在你的心中发芽。”
默克突然露出了一副沉重的表情。自己选择加入他们,成为一名佣兵,不就是为了杀掉那些作恶多端的土匪吗?为了心中的仇恨吗?
“你根本就没有体会过这种痛苦,才会说出这些虚伪的,冠冕堂皇的言词。”德赛维突然怒气爆发的吼着,平时的冷漠语调荡然无存。“在忍与残忍之间根本就没有第三种选择。”
残忍与仇恨有如无边的黑暗,它会吞噬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而新仇旧恨的累加只会一次次撕裂刚刚平复的伤口。
默克深知。以暴制暴,只会积累更多仇恨,甚至会失去更多的亲人。
“仇恨、报复,然后更深的仇恨、更血腥的报复。一切仿佛陷入了死循环的僵局。”默克语调中意外的掺入了强硬的成分。他的骑士精神让他始终保持着一颗怜悯和宽容的心。
“那些罪恶多端的人即使你宽恕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感激你,”威金斯只是耸了耸肩膀,作出了旁观者一般的反驳。“相反他们会继续行凶作恶,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伙计们,这些大道理你们可以留到以后在争论吗?”麽麽茶则不着痕迹的缓和着气氛。“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要不然老大他们该等急了!”
德赛维并没有再继续反驳对方的话,而是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后,开口说道:“看你们的装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佣兵吧?”
“你猜到没错,我们的确是佣兵。”威金斯不明白对方问他这话有何用意?
麽麽茶心想:伙计,这还用猜吗?我们的言行举止早就出卖了我们的职业。他有时候真的怀疑威金斯的脑袋是不是木头做的。
再得到对方的答复后,德赛维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想要雇佣你们。”
“雇佣我们?”麽麽茶一脸疑惑的望着对方,这与她之前既强硬又冷漠的态度截然相反。
“是的,”德赛维回答道。“我想雇佣你们暂时保护我们的安全,同时雇佣你们替我杀死我的仇人,”接着她刻意强调道。“当然,我会付给你们一笔丰厚的佣金。”
偷马贼望着周围的尸体,不禁在心里胡乱猜测道:这个女人该不是会想让我们替她去对付刚才那个纨绔子弟吧?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凯斯托·米乔德公爵不仅是德赫瑞姆地区的总督,更是他们不能轻易得罪的王臣贵族。
在斯瓦迪亚王国境内,凯斯托·米乔德公爵的地位仅此于哈劳斯国王。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处于德赫瑞姆公爵的管辖范围内。
麽麽茶急忙朝着身旁的威金斯使眼色,并用手拽他的衣角,生怕他答应下来。
第纳尔是重要,但性命更重要。这是麽麽茶一贯坚持的原则,同时也是佣兵们的生存之道。
威金斯瞪了麽麽茶一眼,并甩开了对方的手。
“我们可以接受你的雇佣,保护你们的安全,”随后,威金斯又补充道。“但你的仇人,并不是我们的仇人。抱歉,这个任务我们不能接受。”
德赛维闻言,感到有些意外,她带着轻浅的笑意问:“佣兵难道不是为了金子而活的吗?只要雇主出得起价钱,你们就会接受任何雇主的任务。”
“我们是战争机器,我们为战而生,为战而死,我们是雇佣兵。”威金斯一字一句地回答。“但那些人总是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找到我们,可即使是再多的金子,有些任务佣兵是不会接受的。”
“你别把你们说的像骑士一样品德高尚,乐于助人,”德赛维毫不客气的指出。“你们只不过是一群为了生存而杀戮的佣兵!”
“没错,我们是为了生存而杀戮的佣兵,”威金斯重复道。“但我们也是勇敢的佣兵,我们更是自由的佣兵,我们有资格选择雇主,也有权利拒绝任何我们不想接受的任务。”
佣兵是矛盾的集合体,佣兵是乱世的推助者,被世人所唾弃。
死亡是佣兵的归宿,死神是佣兵的朋友,战火纷飞的战场是佣兵的家,佣兵用鲜血与生命为他们的职业增添光彩。
第014章:威金斯
“我毫不怀疑你们的勇敢,也不否认你们刚才的确救了我们,”德赛维有些不耐烦地摇头接口。“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拒绝我的理由!”
“佣兵必须面对死亡,而且是面对更大的死亡。”麽麽茶接下对方的话茬。“但我们却不会愚蠢到为了第纳尔,去接受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而白白付出生命的任务。”
“我的仇人只不过是一群土匪罢了,”德赛维下了评论。“如果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话,那么我想你们也保护不了我们的安全。”
“土匪?”麽麽茶简直错愕到无以复加。“我们还以为你的仇人是刚才那个贵族子弟。”
迟钝了一会,麽麽茶连忙解释道:“要知道米乔德公爵是整个德赫瑞姆地区的统治者,刚才我们就已经为了救你们,开罪了他的儿子。”
德赛维兴趣索然地问道:“佣兵界不是有句格言: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但要看在什么情况下,”麽麽茶油嘴滑舌的回应道。“如果让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得罪米乔德公爵,恐怕即使你给我们再多的金子,我们也无法带着这些金子离开这片土地。”
“那这个任务你们能够接受吗?”茱莉亚在一旁有些期盼的问道。
麽麽茶转身回答道:“当然,我们正好要去附近的村落剿灭一群土匪,”他转而望向长得不像女人的女人问道。“说不定就是你说的那群土匪,话说,你打算给我们多少第纳尔作为佣金?”
“金子我已经给了你。”德赛维语气平淡的回答对方。
麽麽茶带着惯常的微笑说:“这位女士,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笨蛋,你还没听明白吗?”威金斯拍了拍麽麽茶鼓起的口袋。“她指的是你口袋里的那些钱袋。”
麽麽茶一听,连忙摇头。“噢!不!不!”他振振有词的说:“女士,这些都是我们的战利品,并不属于你。”
“这些战利品原本不都是属于我的吗?”德赛维一脸玩味的打趣道。“只不过是被你偷走了。”
麽麽茶不理会对方话里的嘲讽之意,并给了对方一个适度的笑容:“我只不过是从那些尸体身上拿,怎么能说是偷呢?”
“可这些士兵都是德赛维用箭射杀的,”茱莉亚声称。“难道他们身上的东西不应该属于她吗?”
“女士,对于佣兵而言,战利品在谁的手中,就属于谁。”麽麽茶义正言辞的说道。“如果你没有金子来支付我们佣金的话,抱歉,我们不做无偿的买卖,更不会接受亏本的买卖。”
“只要你们帮我报了仇,完成了任务,”德赛维向他们保证道。“我会付给你们报酬的。”
“我相信你,”默克回答道。“德赛维女士,我们接受你的雇佣。”
尽可能的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正是骑士之道,也是他所坚持的原则。
同情弱者,骑士要有一颗博大包容的心。骑士肩负着除恶锄奸伸张正义的使命。
虽然,此刻他的只不过是一名为了金子,为了生存而卖命的佣兵,但他始终忠于自我的灵魂。
“我去收集一些能用的箭矢,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德赛维说道。
至于那些斯瓦迪亚人身上的盔甲和佩戴的武器,德赛维并没有扒取。凡是军用的兵器和盔甲都刻有钢印,很容易就能够辨认出来。
“茱莉亚小姐,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但请让我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威金斯,来自卡拉迪亚之外。”威金斯指了指他的同伴。“那个看起来很猥琐的人是麽麽茶,这个勇敢的年轻人叫默克。”
当默克听到他的新伙伴夸他很勇敢,他顿时感觉对方有种亲切感。
而麽麽茶则看上去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似乎对于威金斯的玩笑话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对方是为数不多的与他关系亲密的佣兵。
“不知道茱莉亚小姐为何招惹了刚才那个贵族子弟?”一向胆小怕事的麽麽茶突然有些担心。
威金斯和默克杀了几名斯瓦迪亚士兵,并且得罪了刚才那名贵族子弟,麽麽茶担忧当他们抵达德赫瑞姆城的时候,会不会在城内碰巧撞上那个纨绔子弟,毕竟对方是凯斯托·米乔德公爵的儿子。
茱莉亚赶忙微微施礼道:“你们可以叫我茱莉亚,我父亲在德赫瑞姆城经商,家中还算富庶。平日无事只喜爱读书,日子过的轻松惬意。没想到父亲为了生意利益,竟然把我许配给了一个花花公子…”
“后来我就逃了出来,只想着离那个丑陋的交易越远越好,就一路向北,”茱莉亚稍微一顿,黯然道:“途中遇到了歹徒拦路,多亏德赛维姐姐出手所救,才幸免于难。”
“看不出来,她还是一个见义勇为者。”威金斯的目光不禁望向不远处德赛维的背影。
“她也是一个可怜之人,”茱莉亚接着说。“之后,我们就结伴而行,哪知道又被拉法德盯上,一路纠缠,若非德赛维姐姐箭术厉害,恐怕……”
麽麽茶嬉笑着接下话茬说道:“再后来你们就被困于此,然后多亏我们闪亮登场,救你们于水火之中。”
“呃……”女孩被麽麽茶的话逗得莞尔一笑。“确实多亏了各位相救!”
“不过说起来,德赛维女士还真是厉害,”默克在一旁插话道。“又准又快……”
“对呀对呀!”不等默克说完,麽麽茶跟着大叫。“我们刚才在林子外面的时候,我就差点中招,吓死我了!”
威金斯也凝眉正色道:“德赛维女士身手确实了得,她身上的长弓射程极远,难得还箭箭精准。一般人若开长弓,连开五弓已算是好手,而她却射出去的箭矢却不少于十支。”
“德赛维姐姐虽然天赋异禀、力气极大,可是身世却甚是可怜,被欠了赌债的父亲狠心许配个一个无赖,每日被打骂,后来又误入山林做了强盗……”茱莉亚和德赛维相处了几个月感情极好,此时说起她的往事也不禁悲伤:“可到后来……后来……”
威金斯与默克静静的听着。麽麽茶却忍不住追问:“后来怎么样了?你快说啊!”
茱莉亚叹了口气道:“对德赛维姐姐还算照顾的那个老强盗死了之后,她险些被几个强盗强暴……虽然仗着力气大逃掉了,但是德赛维姐姐接连受打击,从此以后对男人极为厌恶……”
“险些?强暴?”麽麽茶心里默默想象着德赛维粗壮的体格,一阵无语。虽然也很同情德赛维的遭遇,但却有种怪异的感觉,不由感叹那些强盗真的见过女人?
众人小声议论一番,皆感叹德赛维的遭遇和强弓。而德赛维此刻却离得较远,也没有听清楚他们在私底下嘀咕什么。
第015章:威金斯
这时,树林里又有两个人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是他们的同伴——约达和雅格。
德赛维握着手中的匕首警惕的望着出现在对面的两个身影。
威金斯瞧见后,开口说道:“赛德维女士,别紧张,他们是我的同伴。”
麽麽茶急忙将手中的几个钱袋塞到他的口袋里,生怕对面的雅格想要分取一杯羹,又或者是担心约达会问他还钱。
偷马贼不记得他向约达借了多少第纳尔,而他原本也没打算还给对方。
威金斯走到他的海盗兄弟们面前,询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约达见状,开口解释道:“这么长时间你们一点动静都没有,老大担心你们在里面遇到什么麻烦,让我们进来看看。”
“我们没事,”威金斯瞥了眼身后的默克。“就是我们的新伙伴受了点伤!”
“这点小伤不碍事!”默克冲着他的新同伴们笑道。
雅格那双尖锐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那些尸体,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很快他又收回目光,望向了对面遮遮掩掩的麽麽茶。
“她们是谁?”约达看着周围的尸体和散落的武器装备,问道:“这些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威金斯眉头微皱,上前几步,凑到约达的身旁,低头附耳的悄声说了几句。
只见约达的眉头紧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你说的轻松。
“噢,该死的,你们把这些斯瓦迪亚士兵杀了,”约达担心地埋怨道。“如果让外面那些监视我们的斯瓦迪亚士兵发现了这里的尸体,你猜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以免引起外面那些斯瓦迪亚士兵的怀疑。”只听话音未落,麽麽茶的身影就已经奔出数百码之远。
雅格独自走在前头,默克快步跟上,似乎想要与雅格并肩前行。
茱莉亚和受伤的德赛维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树林,威金斯与约达走在后面,并与前面的人拉开一些距离。
“你怎么能够惭怍主张接受她们的雇佣?”树林的小道上,约达走在威金斯的身边低声咕哝。“老大只是让你们进来查看下情况,没让你们替人出头,这下指不定给大伙惹下了什么麻烦。”
“我会向老大解释的,”威金斯坚定的说。“如果真有什么麻烦,我会担当的。”
“你担当的起吗?”约达皱着眉头提醒对方。“你好歹也曾是一个贵族子弟,应该比谁都清楚,得罪那些有权有势的纨绔子弟的后果吧?”
“我只不过是帮助了两个需要帮助的人。”威金斯的口气如磐石般毫不妥协。“至于后果,我不在乎,也不会逃避,更不会连累大家。”
“该死的,你这个傻小子,想当骑士想疯了?”约达视乎很有怨气,喋喋不休地骂道。“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一名佣兵。”威金斯不假思索的脱口回答。同时他的心里却默念着:曾经是一名海盗。
“佣兵的信条又是什么?”
威金斯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肩上的责任,比你重;把背交给我,我来守护;不回头,我只能往前走;佣兵无需宣言,只需忠诚。”
从他刚入行成为佣兵的那一刻起,他就牢记着这句话。除了佣兵的信条,他还记得那些用来约束海盗的准则。
“我的兄弟,给我记住,我肩上的责任,比你重,”约达斩钉截铁的说。“而你不要回头,只管继续往前走,把背交给我,我来守护。”
走出树林,回到队伍里的时候,威金斯简单的向艾雷恩讲述了一下树林里发生的事情。
艾雷恩的面容略微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但他并没有为此责怪威金斯。
因为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佣兵都拥有属于自己的正义感。他也不例外。
茱莉亚和德赛维被安排与雅米拉一起乘坐拉载物资的马车。约达负责赶车,这惹来了不少佣兵羡慕的目光。
“咦?”麽麽茶那双贼溜溜的小眼睛在四周望了望。“那些监视我们的斯瓦迪亚士兵怎么不见了?”
“刚才有一名骑兵赶来,然后这些斯瓦迪亚士兵就全部撤走了。”喀拉杜斯回答道。
“你没听到那名骑兵说了些什么?”麽麽茶接着问。
“是说在托斯德尔镇附近发现了一支维吉亚骑士伪装的佣兵,”喀拉杜斯接着回答。“听说有一队送往前线的军需物资被烧毁了。”
麽麽茶闻言,迟疑了会,然后冲着周围的同伴歇斯底里地喊道:“有没有伙伴跟我去趟树林里。”
“去干啥?”一旁的喀拉杜斯好奇的问。
麽麽茶嘿嘿笑了两声,回答道:“当然是有好东西,别说我有好处没事先告诉你。”
“是什么好东西?”喀拉杜斯追问。
麽麽茶咧嘴一笑。“数十套盔甲和精良的武器,想不想要?”
喀拉杜斯眉头微皱,疑惑的说:“那你们几个为什么不把这些好东西带出来?怎么一个个都空着手出来?”
“我们是担心被那些监视我们的斯瓦迪亚士兵瞧出端儿,引起械斗,”麽麽茶如实说。“现在他们走了,我们正好可以去树林里,把那些盔甲和武器从尸体上扒下来。”
“喀拉杜斯、罗尔、雅格,”艾雷恩指了指身边的几名佣兵,然后吩咐道。“你们几个,跟着麽麽茶一块去,其余的人继续赶路。”
麽麽茶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老大这是要打算重用我?说不定我也有领导才能。
只见,麽麽茶一脸欣喜的带着喀拉杜斯和其余几名同伴麻溜的钻进了路道旁的树林里。
其余的佣兵们在艾雷恩和默克的领头下继续赶路,威金斯跟着马克骑在队伍的最后头。
除了几名女士和负责赶车的约达,队伍里的每一名佣兵骑着马,看上去就像是一支游击骑兵小队。
“你手臂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陷入思索中的默克回过神来,撇头望向与他并肩骑行的艾雷恩。
“老大,”默克开口问。“在忍与残忍之间,你会作何选择?”他将之前德赛维问向他的问题再次提起。
艾雷恩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一下,他迟缓的回答:“该忍则忍,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可冲动行事。”
“可是……”默克还是忍不住接着问道。“如果不忍又能怎么样呢?”
“作为一名佣兵,如果不懂得隐忍就会把祸招来,轻则头破血流,重则丢了性命。”艾雷恩的回答没有任何含糊,心里却隐隐作痛。
“但是,不管佣兵们的外表如何坚忍,他们的心却一样在滴血。这无疑是对自尊和生命的残忍伤害——”
“——却也是特定条件下必要的选择。”艾雷恩接下话茬。“如果佣兵们能在这个世界上拥有话语权、选择权的,根本就用不着忍字。”
在贵族领主们的面前,无论是士兵、佣兵,还是骑士,除了服从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别的选择,即使是受到了屈辱,也必须强忍着。
而这,就是所谓的卡拉迪亚大陆的贵族领主们统治的世界。
迫于环境、形势或是个人的力量等方面的制约,很多时候,很多情况下,佣兵们不能对一些打击自己的人或者是势力反抗。
而是宁愿选择忍让,这既是一种需要,也是一种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