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罗格
计策十分有效,特雷沃停下了脚步,蒙面客不断用她灵敏的脚法向特雷沃发难,两人僵持着来到了藏宝室的一角,她快速扫视了一眼墙壁,锁定了一个薄弱的位置,并将后背贴在墙上,特雷沃也已经确认了蒙面客的位置,使出强力的旋转突进冲了过去。
她抿嘴一笑,从地面滑铲躲过了旋转突进,特雷沃带着强大的冲击力撞在了墙上,石墙应声碎裂,其后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通道。她注视着被碎石砸晕的的特雷沃,笑着说:“帅哥,你又帮了我一个忙哦。现在我要告辞了,有缘再见吧。”
对着昏迷的特雷沃鞠了一躬后,她迅速转进新开的通道之中,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转眼间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浅滩处的战斧号上,拉贵尔从瞭望台上滑下,本想找那巴尔报告即将退潮的情况,但他却没了踪影。
“那巴尔哪儿去了?怎么没见他?”
“你不是瞭望员吗?”
雷米尔上前捏了捏他的脸,不断开着玩笑,这时候那巴尔因为耐不住干等便淌水上了岸,在海滩四下闲逛了一阵,最后来到一处树丛中方便。
完事后,他发现脚边躺着一组打包叠好的小型船帆,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扛起船帆就往海边走去,船上的三人组也注意到了那巴尔的情况,立即和罗格一道划着备用的救生艇前往海滩会合。
几人仔细研究了这张船帆,似乎是一艘带帆的小艇所用的,而在这种外海之地基本上不会有人使用这种短程旅行所用的船只,因此不好推算究竟是谁将它们留在这里。
一阵嘈杂的鸟鸣响起,深林入口处飞出一群候鸟,他们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过去,除了被惊飞的鸟群,还有一个急促奔跑的身影出现在树林中。
“看来是那个贝尔蒙多,还真是够慢的,我们该走了。”萨缪尔系紧了红头巾,一鼓作气将小艇推入海水中。
那巴尔紧跟着跳上船握住了浆,说:“回来了就好,我们得赶在黄昏前离开这个被诅咒的地方!”
当对方接近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个人影就是从藏宝洞里跑出来的蒙面客,但目前的她头上还戴上了一顶礼帽,停在那巴尔等人跟前,显然被吓得不轻,但她立刻镇定下来,嚷嚷道:“快帮帮我!有个奇怪的变态男在追我!”
“奇怪的变态男?我觉得小姐你出现在这里才是真正的奇事,追你的到底是谁……”
“到你们的船上说吧!那个变态想杀了我!”
虽然德拉克罗对她起了疑心,但蒙面客却毫不客气,竟直接跳上了他们的救生艇,跟着这几个大男人返回了苍鹰号。
这时的地下藏宝室通道,特雷沃扶着墙沿着自己撞开的通道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出口,突然他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我靠!见鬼!”
他无意中踩到了一块松动的地板,整个人如同溜滑梯一般向下滑落,没多久便撞穿了一撮枯木组成的屏障,进而重重的摔落在松软的泥地上,清了清神智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返回了岛屿上的大山之中,而且可以根据空气流通的程度判断出是在山脚的附近……
“再次见到阳光的感觉真好……可恶的臭女人,居然这么作弄我!”他不断骂着戏弄自己的蒙面客,随之扒开一道道灌木向前走去,千辛万苦穿过一片荆棘丛之后,他眼前出现了一座临时建造的小屋。
“有人吗!!”他试着喊了一声,除了山间的回声,小屋内没有任何动静,特雷沃便放心的走到门前推开门,发现里面只有一些基本的生活必需品,一张用岛上的树木制作的书桌和一张木椅,门边还塞着一个小木柜。
抱着查清这座小屋秘密的心态,他四下翻找起来,在柜子里找到一个钱包,里面有五个一百面值的第纳尔,还有一些不属于第纳尔的金币,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项链上的吊坠。
“没理由这地方会有人,是漂流者吗?”他继续审视了整个房间,发现天花板上挂着一个吊床,几条绳索上挂着几双手套和布衣,但尺码都很小,似乎是女性所穿着的。
接下来他翻找了书桌,从一堆堆空白的信纸中翻出一张带字的羊皮纸,也从羊皮纸上看到了一些他迫切想知道的消息:
致财宝猎人索菲亚:
介于你是公会最好的财宝猎人,曾经发掘过许多有名的宝藏,公会近期接到一份匿名的委托单,委托人需要卡拉迪亚光明神教的太阳号角,只需要在一年内达成目的即可,祝你好运。
----乐园都市猎人公会
“原来她叫索菲亚……她既然是格罗尼亚人,为何要插手卡拉迪亚的事……”
特雷沃将钱包内的钱币收起,但碰巧打开了项链坠,里面装有一张手绘的图片,描绘着一个长发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手的片段,一丝暖意涌上心头,便将项链坠也带在了身上,离开了索菲亚的小屋……
由于特雷沃迟迟未归,章号一行依旧是拖到了黄昏,随着夕阳降到了海天相接的远方,这片天空即被映上了美丽的晚霞,伴随着海鸥的归巢声海水也开始上涨,特雷沃终于赶在日落之前抵达了海滩,怒气冲冲的划小艇返回了章号。
随着特雷沃归返,甲板上的水手们忙碌着收起小艇,罗格和那巴尔向满脸血迹的特雷沃投去惊诧的眼神,他既气愤又尴尬,恶狠狠道:“我被人耍了!费尽心力找到了号角!却被设计夺去了……”
“喂!话可不能这么说啊!~”这熟悉的声音令特雷沃心头一震,赶紧抬起头向上看去,发现索菲亚正坐在桅杆上冲他挥着手。
“你居然还有胆量来这里,这里可都是我的兄弟,你认为我会好心载你离开吗?”
“明明是你自己大意,怎么能怪我呢!另外啊!身为圣教的裁判骑士,居然说这群海盗是你的兄弟,不成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相互嘲讽了几句,一旁的罗格听得满头雾水,便问:“你们认识?”
特雷沃点了点头,应道:“第二次了!说起这个女人,早先为了得到元素宝石而与我们争英雄徽章!现在又来取太阳号角!她就是个唯利是图的恶女!”
“喂!别血口喷人好不好!”索菲亚自然不会让人诋毁自己的名誉,连忙从桅杆上跳下,跑到他跟前攥紧拳头强调着说:“当日在地宫里我差点送命,这次又差点死在你的破鞭子下!居然说我唯利是图?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任务啊!”
他摇了摇头,从袋中取出了在小屋中找到的羊皮纸,说:“财宝猎人……索菲亚是吧?虽然你只是拿钱帮他人做事,但你的所作所为也太自私了吧!太阳号角可是属于古老卡拉迪亚的圣器,你这样的外来人没有权利决定圣器的归属,放弃任务回去吧。”
索菲亚自然不会放弃,她一把抢过特雷沃手中的羊皮纸,将其撕成了碎片,吼道:“你懂什么!我只是做一个受雇的财宝猎人该做的事而已!你背后的势力又如何?还不是命令你来做这类事!?”
这使特雷沃一时语塞,只能缓下语气:“行了!你想要的报酬我会给你!作为交换你就把号角给我,怎么样?”
她哼了一声,把脸转向一边,弱弱道:“为了号角……我可是放弃了海盗王杰拉德的宝藏唉,想就这么收买我?”
特雷沃又一次没了法子,好在德拉克罗赶过来打圆场,示意二人停止争执,并询问是否可以立刻。
眼看着太阳已经快要沉入大海,特雷沃也明白耽搁在此地的危险性,便停止了眼下的纠纷,赶去船舵前找那巴尔谈话。
那巴尔和他的三位跟班早已做好了启程的准备,萨缪尔立即鼓动众水手行动起来,三组帆都被升到了高处,加上充足的风力,苍鹰号迅速在海面上行驶起来,可就算是完整的计划也终会有遗漏的时刻,何况见风使舵的他们,苍鹰号顺风航行了几分钟后便突然撞到某种障碍而停了下来,船底发出一声巨响并引起了强烈震动,甲板上的水手们一时炸开了花。
“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事发后,那巴尔迅速来到船舵旁,雷米尔显得十分焦躁,不断敲打着船舵,就连高处的拉贵尔也是一脸无奈的神情。
“似乎是触礁了……但是没有任何征兆……难道是撞上海怪了!”
随着雷米尔这一个念想,那巴尔立刻下令所有人武装起来,并亲自跑到船舷向下望去……
只见水下出现大量气泡,却没有任何与礁石相关的事物,当他认定这并非触礁之时,一些奇异的海洋生物沿着船身攀了上来,翻过船舷来到了甲板上。这些各色的蜥蜴人及鱼人挥舞着它们尖利的爪子,对着船员们张开了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
“真是祸不单行啊!雷米尔,检查船身损害情况!拉贵尔,萨缪尔,掩护我和维克多!”交代完分工后,那巴尔咆哮着拿起步斧跳过围栏,落在了甲板上,挥起斧子就和怪物们厮杀起来,罗格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心有灵犀的情况下从船长室冲出抵达甲板与那巴尔并肩作战,雷米尔便趁机溜过甲板进入了下层,萨缪尔和拉贵尔立即带领众水手退守制高点使用强弩掩护主甲板的二人展开激斗。
(未完待续。)
第015章:罗格
面对如此仓促的回答,特雷沃多少有些怀疑,但还是心一软将她拉上了船,刚一踏上甲板,她就像死里逃生一般坐倒在地,不停的拍着胸口以平息心中的恐惧。
稍稍安心之后,索菲亚将腰包里的太阳号角丢给了特雷沃,焦急道:“……快叫海盗船长靠岸!否则就要团灭了!!”
“怎么了?前面的麻烦应该也摆平了,为什么这么紧张?”罗格感觉有些奇怪,她不仅乖乖还回了号角,而且还如此焦躁。
太阳已经彻底消失,月亮也在这时候出现在了夜空之中,战斧号再次由于外力而剧烈晃动起来,海面下传来一声轰鸣,巨大的波动沿着海面扩散开,附近的海域顿时变得波涛汹涌,在主甲板与众水手激战的海魔物纷纷放弃了争斗跳船离去,着实让人摸不清头脑。
众人犹豫之时,索菲亚和特雷沃回到了主甲板,索菲亚立即在一堆鱼人尸身旁找到了那巴尔,着急的对他说:“我们得赶快离开,海面下有东西!”
雷米尔也从下层返回了,并带回了船身无损的消息,那巴尔随即下令,但还未等他们重新升帆,一根巨大的黑色尖刺就将战斧号刺穿,从船侧的水面下出现的黑刺不仅刺穿了舱壁,就连主甲板也被其刺穿,苍鹰号某种被可怕的东西定在了海面上,在船员的惊慌之中一条巨大的黑色海蛇从战斧号另一头的海面出现,被黑色鳞片所覆盖的粗长身体直立在海面之上,约摸着有十来米高,带有黑色尖角和赤色双目的蛇首正在夜空之中俯视着战斧号上的一切活物。
“天呐!!我们麻烦大了!这难道就是伯尔曼加德!!女海巫麾下七海怪里最强的巨大海蛇!!”那巴尔被大蛇的恐怖身躯所震撼,却还是没有失去理智,挥起步斧向尖刺砍去企图切断它与船的连接。
即使是强力的冲击战斧也未能撼动这根巨型黑刺,特雷沃见势不妙便上前推开了那巴尔,再一次将希望寄托在他持有的神圣拳甲上,闪耀着红色气焰的右拳轰出一道掌风击中了尖角,瞬间将其轰成了碎片,在甲板部分被击碎后,这根大尖刺便从船体内脱出,返回了海底,而月光下大蛇的身躯颤抖了一阵,突然从大口中吐出大冰雹轰击着甲板,所到之处一片狼藉,船员们纷纷躲进船舱之中等待危险退去……
海碗大的冰雹不断冲击着甲板,到处都被轰出了缺口,德拉克罗和那巴尔正躲在船长室中,他也感到空前的压力,便问那巴尔:“这家伙是什么!?”
那巴尔长喘一气,握紧了拳头:“……诺德人都知道这家伙!民间神话中的大海蛇伯尔曼加德!”
“而传说几百年前的诺德英雄在海上与它大战三天三夜后才用被诅咒的投枪击退了它。”特雷沃也溜了进来,替他补充道。
索菲亚也憋不住了,上前抱怨道:“跟着你们总是会遇上倒霉事!我受够了!你们这些大男人倒是赶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啊!!”
这时恰巧刮起了强烈的海风,在船身剧烈的摇晃下,海蛇注意到甲板上已无目标,便停止了喷吐冰雹,那巴尔带着水手们趁机溜了出去,准备借助风力逃离大蛇的纠缠……
“萨缪尔!带人拉起前桅帆!希望在被它的下一波冰雹打破之前逃走!!”在水手长和众水手的努力下两组帆被升了起来,战斧号开始顺风行驶,但大蛇没有放弃的念头,再次在它那巨大的血口中集中了阵阵寒流,随着下一声嚎叫巨大的水柱自大蛇口中喷出冲刷着战斧号,顿时船舱内布满了积水,甲板上的无数货物都被冲到了海中。
那巴尔暂时将船舵交给了雷米尔,自己从指挥台跳下,和特雷沃及罗格一起用机关打开了船身挡板排水,战斧号继续向前航行,此刻被特雷沃打碎的那根尖刺又回来了,众人这才发现那是大蛇的尾巴,它以巨大的身躯将那船长室后方的部分全部压垮,雷米尔在碎裂的甲板上靠船舵的支持勉强站立着喊道:“那巴尔!!现在怎么办,难道我们都要被这家伙吃掉吗!?”
罗格快步跑到萨缪尔身旁,说道:“赶快去仓库把那一桶危险的火药抬上来!我们或许用得上!”
萨缪尔表示怀疑,但依然以最快的速度带上几名水手从甲板进到下层,由于船只依然处于近海,一些新的海中魔物随着海浪来到了甲板之上,它们中有巨大的变种海星、海葵以及一些长着坚硬皮肤的蜥蜴人,甲板上再一次被敌人占领。
“真麻烦……没办法了!”特雷沃和罗格对视一瞥,便冲向这些魔物开始了血腥的厮杀……
几分钟后,在大蛇的冰锥攻击下索菲亚从瞭望台上跳起,在空中躲开冰锥后继续拉弓向大蛇头部射击,而甲板上的魔物也都被特雷沃二人清光,萨缪尔也将大桶火药抬回了甲板上。
特雷沃看着大木桶,问:“这是什么?”
“火药!”罗格说道。
索菲亚松开帆索落在几人身旁,难以置信的说:“在船上用这种东西!你们疯了吗!?”
“或许这是一条出路!这种情况下点不了火,还能怎么引爆它?”
他拍了拍桶盖,罗格便解释说:“靠冲击应该能造成火星点燃火药,还能藉此引起爆炸。”
“你们都疯了!赶快想办法逃走比较好,为什么要和它拼……”
尽管索菲亚拼命劝阻,但特雷沃一掌拍在她的颈部,她便失去了知觉,特雷沃立即将索菲亚抱起送到安全的位置,并对那巴尔说:“想办法把桶抛到海怪的身上,它粗糙的皮肤可以减慢下落速度让我瞄准,等爆炸后引起强烈气流就可以乘风逃跑了,大家准备好了吗!?”
那巴尔点了点头,令雷米尔从船舵旁离开,萨缪尔也组织水手来到帆索附近开始升最后一组帆,看似已经准备就绪,罗格仍不放心,问:“你打算怎么做?普通的攻击要引爆它们不容易……”
“这不需要你们担心,把桶抛出去后就藏起来。”
罗格和那巴尔表示明白,合力抬起火药桶准备将其甩出去,特雷沃也取下皮鞭呈蓄力状。在他下令的瞬间,二人默契的将木桶甩向船弦外的大蛇身躯,特雷沃亦在同一时刻冲上前将皮鞭全力挥出,当皮鞭拉伸到极限后命中了几米外的火药桶,强大的红色气焰引爆了火药,已经残破不堪的战斧号上发生了一场大爆炸……
战斧号上的惨烈战斗被附近一片浅滩上的某人尽收眼底,沙滩上的黑袍人望着夜空中伯尔曼加德的头部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一场好戏……能见到这传说中的怪兽也值了,但你们这些杂鱼呆在这里做什么,想吃了大爷不成?”
可见他高举的左手上攥着一个鱼人的喉咙,还有十几个蜥蜴人持枪从四面包围了他……
“坏了我的雅兴,你们这些杂鱼就去死好了!”在他恐怖的握力下鱼人的脖子被捏碎,随之被重重轰在沙滩上化为了血雾,周围的蜥蜴人瞬间朝他攻去,他简单地躲闪开攻击并反击数次后停住,说:“你们的皮挺厚!不知骨头怎么样?”
十几个敌人转换阵型再次将他包围,吼叫着一齐扑了上去,只听到他一声冷笑,在超越人类反射神经的高速下对每个对手进行了超强力攻击,以至于一瞬间周围的蜥蜴人便都化为了肉块落在沙地上,鲜血染红了他脚边的沙地,而黑斗篷也没有为之动容,只是继续将他的视线转回了战斧号的方向……
在大爆炸发生的瞬间,特雷沃全力向后一跃逃离了爆炸时迸发出的强烈气流,另外两人也利用船侧掩体从爆炸中全身而退,战斧号的最后一组帆也在片刻之前被萨缪尔等人升起,在热风的影响下乘风挣脱了伯尔曼加德几乎被炸断的尾部向前飞驶而去。
“冲啊!苍鹰号!让大海怪见识一下你的速度!!”
水手们不断呐喊着,船也在海风与爆炸气流的双重影响下飞速前进,但伯尔曼加德的恐怖蛇首逐步爬升,再次在月光下蓄足了一口气,张开嘴即产生了一个半径数米的巨大冰球,在寒流的覆盖下向逃命中的苍鹰号飞来。
那巴尔立即下令左满舵,战斧号迅速躲开了攻击,冰球伴随着一声巨响撞进海中,产生了一道巨浪袭击了苍鹰号,但苍鹰号的特殊构造使侧面来的海水无法涌进船舱,迅速排出多余的积水继续乘着这道海浪调转船头,转向东南方航行。
屡次攻击都无法击沉战斧号,伯尔曼加德已经无法再忍受眼前的猎物了,它倾尽全力将头部的尖角瞄准了战斧号,蛇首以极快的速度从云端俯冲下来,对战斧号施展毁灭性的撞击。
特雷沃快速跑到残破的船尾,用皮鞭打碎了一只将要落入海中的酒桶,使烈酒浸透了皮鞭,那巴尔也在这时候全力向左转舵,伯尔曼加德一头栽进了大海,但引起的巨大波动使战斧号被掀起,那巴尔在大浪中猛地回转着船舵,才勉强将船平衡了下来。
当水下再次传来轰鸣声的瞬间,特雷沃将他的皮鞭全力甩出,迸进的气焰引燃了海面,大海蛇再度浮出水面之时,便遭到烈火焚身而遁入海中,停止了对战斧号的追击,也使他们有充足的时间逃离其掌控范围。
“干得漂亮!可惜这不该发生,人类要战胜这种怪物本就是天方夜谭,只能求老天保佑让我们度过这一难了!”那巴尔对此举大加赞赏,向着特雷沃竖起了大拇指,但船尾几乎全部被压碎,甲板上也千疮百孔的战斧号已经失去了它曾经的光彩,这也让那巴尔格外伤感。
“这是我没考虑到的意外,你的船被毁坏了,维修费用就由我来支付好了。”他十分欣慰自己能得到称赞,却仍然对战斧号的惨状心怀愧意,闷声离开了甲板。
危机四伏的夜晚,苍鹰号在不平静的海面航行了一个小时左右,当那巴尔认定已经甩开大蛇之时,便下令降下船帆开始对战斧号进行紧急的修补,以免负荷过重而自此沉没******之中……
在海盗们修船的时间,特雷沃、索菲亚和罗格在船头尚未损坏的甲板处休息,索菲亚刚醒来便对特雷沃大发牢骚,认为特雷沃的想法太过轻率,两人因此吵个没完,德拉克罗只好劝两人停止无谓的争吵。
“贝尔蒙多!你知道那些火药爆炸有可能会让这艘船直接化为碎片吗!?”
“在那种情况下我当然不会考虑这些事,打晕你然后引爆炸药只是为了让所有人得救!”
“好了!省省吧!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为什么要吵成这样?”罗格终于忍受不了,而出言制止,向二人诉之以理后才终于平息了争端。
特雷沃缓了缓语气说:“也罢!我不和你争执,若当时不把它震开,我们迟早会被它吐出的冰球击沉,这样你该明白为什么要利用爆炸了吧?”
“那就算是我错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大海怪,因为不了解它的情报,至少我在这里呆了一周了,除了海面上的水生怪物,从没见过这样的可怕东西。”
这时候,拉贵尔重新固定了前桅帆的帆索,便从桅杆上滑落下来,插了一句:“那玩意儿是海魔蛇伯尔曼加德,是一条传说中的巨大海蛇。因为远在史前时期,大海的主宰者是一名强大的女海巫,她麾下除了由不计其数的水族怪物组成的潮汐大军,还有七只最可怕的海怪,伯尔曼加德则是那之中最强大的家伙。”
“这个我也有所耳闻,这茫然巨物的皮肤由粗糙的角质黑色鳞片覆盖着,可谓是刀枪不入,贴近蛇首的部分躯体更是带有锋利的尖刺,而最致命的则是它蛇首处那一根如同尖锥一般的利角,不仅带有剧毒,还有着已知最强韧金属的韧性……”罗格想到了自己在窝车则附近打听到的一些故事,也一并说了出来。
听了这些消息,索菲亚对这海怪的畏惧更为增加了,她胡乱挠了挠头,又问:“那暂时不用担心被这怪物追击了吧?我被贝尔蒙多这个臭家伙在地底下追了一路,还落入海中险些被鱼吃掉,我已经受够了!”
说完,她就离开了,大约过了一刻钟,那巴尔的修船队补上了船尾的几个漏洞,章号再次扬帆,在沿着西海通往若海的主航道上行驶了几日后,终于返回了窝车则港口。由于罗格等人的疏通,战斧号得以停在了公用码头,特雷沃也花钱请来了修船工,当工人们在船上忙碌时,几人分别下了船在港口处向彼此道别……
各自散去时,罗格喊住了准备离开的特雷沃……
“你想让我加入圣教,都不告诉我该去哪里?”
“巴尔特圣山!圣教的人会在那里等你!失陪了!”
他头也没有回一下,高喊了几句便径直赶往城中,那巴尔见他态度如此不好,也懒得上前道别,只是来到罗格身后推了他一把。
“罗格!我也要失陪一下了!看看能不能从附近招到一些酒鬼,还得去找瑟沃勒再拼个高下!”
“这样啊,那就祝你好运了,我还是得先返回禅达,有缘再见吧!”
两人彼此高别后,那巴尔带着手下三人前往海边的酒馆招募船员,索菲亚满脸失望的从他身边走过,他忍不住问:“怎么,输的不服气?”
“无需阁下关心,我自打算,告辞了!”就这样,索菲亚也闷闷不乐的离开了,只剩下他独自一人站在港口,对于未来的无限可能性占据了他的思绪,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了。
“看来是时候离开了,我必须面对自己的命运。”
随着罗格做了这个决定,这个暂时组成的佣兵小组注定了将被解散,三天后的清晨,在禅达的镇广场上……(未完待续。)
第016章:艾雷恩
一轮旭日,庄严地从水波涟涟、亮光熠熠的海面升起。而海洋好像在它下面颤抖和脸红起来似的。
海醒了,喘着气,转侧着,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抹着眼睛,因为岛屿挡住了它的转动,它狠狠的用脚踢,用手推,用牙咬。
当那矗立的水的墙壁滚滚而来时。当它们达到最高峰以后,跌成浪头时。似乎连它们中最小的海浪也能吞没那些漂泊在海面上的船只。
长枪佣兵团的佣兵驾驶着这艘号称航行速度最快的‘复仇者号’在海上航行了第七天后,终于抵达了位于乌梅雅河河口的海港重镇——【艾尔贝尔】。
这座港口城市是卡拉迪亚大陆最主要的海港之一,也是南部行省主要的贸易港口。
从城镇的规模上来看,【艾尔贝尔】海港重镇要比王都【帕拉汶】的规模小很多,但它却是斯瓦迪亚平原西部最大的居住地——整个斯瓦迪亚王国仅有的两个港口城市之一。
【艾尔贝尔】位于南部行省的西境,是雷德家族的封地。现任领主是制裁骑士团团长——第一骑士——帕罗库·雷德男爵。闻名卡拉迪亚大陆的制裁骑士团最精锐的第一旗营就驻守于此。
维克多命令佣兵们降下海盗旗,并将船只驶入外港。这一路上他们打着白渡鸦海盗团的旗号在海面上畅通无阻,无论是在这其间遇到的其他海盗船只,又或是一些货运商船都对他们敬而远之。
“好美啊!”甲板上的雅米拉望着对岸优雅并充满诗意的街道码头不禁感慨道。“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海港城市!”
没有一座城市比【艾尔贝尔】更洋溢着浓郁的西方风情。从古老的建筑到优雅闲适的下午茶,从教堂悠远的钟声到街头随意弹奏竖琴的艺人,从议会大楼前优雅驰过的马车到精致的花园……
由于【艾尔贝尔】的地理位置,其与西方的接触更为广泛,因而比其他地区有更多的骑士,来自西方的商人和诸神信仰的追随者。【艾尔贝尔】有很好的捕鱼场,也是许多银匠和铁匠的家。
“你的家乡维鲁加没有这里美吗?”艾雷恩在一旁微笑着说。“诗人们把那么誉为天堂之城,那里应该是卡拉迪亚最美的城市吧!”
“那里只是贵族们和富人们心目中的天堂之城,”雅米拉告诉他。“而这里不一样,这里靠近大海,这给我的感觉是一种真实的优雅的美!”
“噢!我说怎么在船舱里找不到你们,原来小两口在这打情骂俏呢!”身后传来了他们熟悉的猥琐的声音。
雅米亚转过身,嘟着小嘴,一脸气恼地说道:“么么茶,你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动手吧!我保证会老老实实地配合你的!”么么茶伸出舌头在上嘴唇一舔,然后说道。“只要你不介意那双细白柔软的小手沾上我这垂涎已久的唾液……”
“你这个猥琐下流的小偷,我以后再也不替你治伤了!”雅米拉满脸排红,一直红到发根,两眼忿忿不平盯着这个偷马贼。
“美丽的女士,”么么茶油滑地笑着说。“我只是好意的提醒你,并没有做出什么下流无耻的举动!你怎么可以说我下流呢?”
“艾雷恩,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应该好好教训他才是!”雅米拉又气又急地说道。
艾雷恩无辜地笑笑。“么么茶,说吧!老头子有什么命令!”
“团长让我们收拾东西下船,然后以小队为一伍在城内自由活动,明日晨时在城南外十里处的树林里会合!”
艾雷恩明白维克多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数百名佣兵同时出现在艾尔贝尔的街道上,或是一间酒馆里很容易惹上事端,甚至会招来巡逻士兵的盘问和严查。
“所有你选择与我们为一伍?”
“不,”么么茶摇着头说。“是团长让我和你们为一伍,当然除了我之外,还有团长本人。”
“别让团长等急了,现在赶紧收拾装备吧!”艾雷恩说道。
艾雷恩、么么茶、雅米拉与维克多四人一伍,马蒂尔德、雷萨里特和克雷斯,还有大块头和小个子五人一伍,其他的佣兵各自分成若干伍分散走在小镇各处的街道上,并寻找落脚的地方。
港口,分为内港和外港,以防波堤作为分隔。
内港与外港相对而言,港口距海较远之部分。内港一般具有附加的防护体,常为战舰停泊处。
外港更大,但内港的锚地更佳,且内港一面依靠城墙,防波堤上又新建了高达三十尺,长近一里的石墙,墙上每隔百米就有一座塔楼。内港可容纳二十多条战舰。
一块从海面耸立五十尺的灰绿巨岩扼住了外港的出入航道。岩顶有一圈风化的石头,乃是几百年前卡拉德先民的环堡的遗迹。遗迹现又被重新武装起来,架设了弩炮、喷火弩还有十字弓手守卫。
在码头的大船之间,无数的小船往来穿梭,这些船只的帆都是用零碎的布片缝制而成的,在帆布的最中间绣着他们各自售卖的东西的图案:缝衣针、炸洋葱卷、亚麻短衣、皮革等等各种东西。
城市整齐地坐落在乌梅雅河北岸,宽敞笔直的大街则是用大卵石铺成的,便于行人寻路。房屋则是用洗白的石头修成的,并铺上了暗灰石板作为屋顶。
渔市,坐落在外港和海豹门之间。厚厚的城墙围绕着城市,由海豹门通向港口。
鱼王广场坐落在海豹门内,是一个卵石广场。广场中央有个喷泉。有一条小巷子通往一家**。
懒鳗鱼,一家酒肆。这里提供全艾尔贝尔港最老的**和最劣的酒,还有填满猪油和软骨的肉派。
维克多、艾雷恩、雅米拉和么么茶一行人在街道上遇见了一名披着斗篷的罗多克人,又或者说这名罗多克人是被派来特意来寻找他们的。
在双方简短的交谈中,对方提到了他们这次雇主的名字和所在的地点,并将雇佣合约交给他们确认。在确认无误后,维克多一行人在对方的引领下走进了这家最偏僻最污秽的酒馆。
“欢迎佣兵勇士们,我是你们的雇主,奈斯·塔尔巴伯爵。”当他们走进酒馆时,却发现这里已经被罗多克人包下了,又或者说这里根本就是罗多克人的秘密据点。
“塔尔巴大人,我想请您帮忙解释一下,”维克多盯视着对方发问。“为什么您会出现在这里?您不是应该在亚伦等着我们吗?”
“恐怕暂时我是回不去了,”奈斯·塔尔巴解释道。“通往罗多克公国的路道已经被斯瓦迪亚士兵彻底封锁了,除了斯瓦迪亚士兵和负责运送物资的车队,任何人都不能够通行罗多克境内!”
维克多疑问道:“那您的意思是我的雇佣关系也无法履行了?要终止我们的合约?”
“不!我并不打算终止合约!”塔尔巴伯爵提出。“我们的雇佣关系照常,不过任务却需要有所改变!”
“什么任务?”
“佣兵们,罗多克这次的雇佣是一次暗杀任务。需要暗杀的目标就是【哈伦哥斯堡】的艾德公爵,罗多克的士兵已经在城内做好了战斗准备,我需要用艾德公爵的头颅挑起斯瓦迪亚的内战。”
塔尔巴伯爵的瞳孔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这笔佣金将前所未有的充裕,你们的佣兵队会在随后加入罗多克的中士方阵。当然,这一切是在你们活着回到这里后。”
维克多抚摸着肩上硬皮甲的褶皱。“这就是罗多克雇用我们真正的目的?”
塔尔巴伯爵沉默片刻后,承认道。“没错!我们一开始就是这个目的!”
第二天,城南外的树林里,佣兵队伍再次集合了。罗多克的武器被全部替换,总共八十人的队伍伪装的五花八门,朝圣者,商人,游侠,旅行者;也有少数雇佣兵伪装成了斯瓦迪亚步兵的样子。
“我们的任务是执行一次暗杀,暗杀的目标是艾德·哈伦哥斯。整理装备,休整一个钟头后分批出发!”维克多下令道。
佣兵们整理者自己的武器,没有人做出慷慨激昂的回应,佣兵为钱战斗。准确的说,是除维克多外的佣兵为钱战斗,他是为了无法释怀的仇恨而战。
艾雷恩伪装成了一名旅行者,长矛被他挂在背后,矛尖被棉布包住了,看起来只是一把木棍,三棱匕首的皮鞘绑在他的腿上,被身上的旅行斗篷遮住了。
艾雷恩、么么茶、雅米拉、维克多四人一起出发了,走在队伍后的他望着寂寥的前方,右手摸了摸腿上的匕首。作为佣兵,他必须攥紧自己的武器,死亡在每一刻都可能来临。
在转瞬即逝的生命中,每一刻曾经活过的时光都是珍贵的,罗多克人在城内的酒馆地窖为他们准备了执行暗杀任务的弩及弩矢。
只需要在执行任务前取出它就行了,在这之前,佣兵们需要经历长达半个月的潜伏来与哈伦哥斯堡融为一体。
旅行马努力地迈动着并不急促的步伐,艾雷恩同行的同伴们纷纷隐藏了自己的武器,静静的坐在马背上。
任务在他们离开艾尔贝尔的一刻就开始了,佣兵们再一次将生命抵押在雇主的佣金上。
然而艾雷恩的生命和他们不同,他抚摸着三棱匕首的光滑皮鞘抬头眺望着远处的平原,他决定直面未来,以另一种姿态挑战未来的人生。
更重要的是找到自己作为佣兵,挥剑战斗的意义。
东方还留给他了一句话:伟大的事和琐碎的事都有一个共同的起点,那就是去做。
我是一名佣兵,我的名字叫艾雷恩,没有姓氏。四匹旅行马扬蹄远去。(未完待续。)
第017章:艾雷恩
三天的奔波后,艾雷恩和维克多、么么茶、雅米拉他们到达了哈伦哥斯城。
守城的卫兵接下了维克多递去的钱袋,因而放弃了检查,他和其余三名佣兵骑马混进城里,随后分批卖掉了马,各自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东方长刀被艾雷恩埋在了树林外的泥土,如今可以使用的只是长枪和匕首,接下来的半个月,所需要的就只是等待了。
哈伦哥斯堡中的人群多而杂,长年如此的状况似乎麻痹了哈伦哥斯堡的神经,长枪佣兵团潜伏进城的五十名佣兵没有遭到任何人的阻拦。
艾雷恩拐进了一条巷子,破旧的屋子,沾着灰的门,这似乎是劫匪们的专属地带,他坐在墙根旁,等待着倒霉蛋的上门。
三个穿着游牧甲的人朝艾雷恩的角落走来,随后掏出了腰间的屠宰刀。
半晌,最后一名劫匪被他的三棱匕首刺进了脖子。他翻遍了他们的全身,总共有三枚银币和二十枚铜币,葬身于这伙劫匪手下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
艾雷恩走向附近的酒馆,用劫匪的方式拿走了劫匪的钱,应该没有什么不妥。
酒馆内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艾雷恩走上了二楼的房间,花了一枚迪拉姆租了间屋子,总共四个人住在屋子里面,正当他准备离开时,隔壁的木墙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
艾雷恩的手按在了三棱匕首的刀把上,随后踢开了隔壁的门。
眼前的场景却令他大吃一惊。
长枪佣兵团队中的另一名佣兵将他的“宝贝“按在墙上,正准备亲吻,艾雷恩的突然闯入似乎打断了他们。
在白眼下,艾雷恩缓缓退出了房间。
这次任务似乎有一丝乐趣涵盖在里面,艾雷恩装好匕首和长枪,走出了酒馆。
人们很是懒散,孩子们满街奔走,他们似乎不知道战争的来临。
混在人群中,终于来到了领主大厅门前,两名守卫分守在门的两边。
艾雷恩抬头张望,领主大厅前门周围,有一个高过它的磨坊。
从那里到守卫的位置,大约四十五米吧。他估算着距离,不停的在两者之间变换着目光。看来需要布置一两个弩手来解决这两个守卫。
领主大厅的周围,石窗的开口有很大的空间,纹花的缝隙也很密集。从窗口进入,应该可以固定绳子了。
正当他环顾领主大厅四周时,一个乞丐从他身旁走过,眼神同样在环视高处。
艾雷恩侧身躲在一个水果摊的摊后,心想:那名乞丐是斯瓦迪亚著名刺客团的头目。伪装成乞丐,还在城内徘徊。我们的任务似乎有些蹊跷,斯瓦迪亚人好像知道些什么。
看来不能太过轻松了。艾雷恩缓步跟上前方的乞丐,左手握住了三棱匕首的刀把。那个人的拳头不是吹出来的。
佣兵为钱战斗,但得到钱之前,活下来才是真理。斯瓦迪亚刺客团的出现意味着这次任务的危险,为了不被刺穿喉咙。艾雷恩需要明白他们的目的。
多年的战斗使艾雷恩清楚跟踪敌人时应有的步伐,他若无其事的披着旅行布袍,缓步跟在伪装成乞丐的佣兵团首领身后,左手早已抠开了三棱匕首的皮套。
渐渐的,乞丐行进到人很少的住宅区,大多在劳作的人们都不在家,然而身边的乞丐却多了起来。艾雷恩知道,自己被敌人盯住了。
铲除威胁自己生命的人,是佣兵必须遵守的,也是不得不遵守的生存法则。他转身将匕首刺进了他身后那名手抓在短刀刀柄上的乞丐。
一把飞刀贴着他的布袍飞过,划破了布袍的袖子,其余三名乞丐冲了上来。
永远保持对自己有利的状态,是佣兵的习惯。艾雷恩扭身跑出蛇形,只为了闪开不断刺来的飞刀,右手摸到了背后的长矛。
转身,低头,刺!
艾雷恩低头闪过掷来的飞刀,长矛刺进了乞丐的胸口里。紧接着他飞出一脚,踢中了一名乞丐的鼻子。以一敌多永远不是真正的佣兵该做的,逐个击破才是关键。
此时,前方的墙角突然钻出另一名乞丐,双臂勒紧了他的脖子。
艾雷恩松开长矛,双脚在举刀冲来的乞丐身上一蹬,身后的人和他一起倒在地上,被他压在身下的他疼得松开了手。
艾雷恩急忙爬起,回身一脚踢倒了正要爬起的乞丐,在地上翻滚了一下,摸到了自己的长矛。
距离还是太近了,刺客团的首领一拳砸向他的头,却擦着他的布袍抡过。
闪过这一拳的艾雷恩急忙转身闪开了第二击,刺客首领一侧身抽出了腰间的短刀,艾雷恩架住战锄挡住了砍来的一刀,只觉得手腕似乎被震麻了。
又一名乞丐从远处的街口冲来,艾雷恩扭头逃向一所民宅,在墙角的水桶上蹬了一下,翻过了几米高的墙,将追来的乞丐甩在隔壁的院子里。顺势溜之大吉。
形势似乎很明确了,这次行动一定是走漏了消息,斯瓦迪亚人才会派出刺客团潜伏在城中。
艾雷恩要马上找到他所知道位置的任意一名佣兵团的队友,似乎只有正在和妓/女热吻的那名队友了。
当艾雷恩再次冲进他们的房间时,一切让他惊呆了,那名队友静静靠在墙角,胸口插着一把短刀,嘴角沾着早已凝固的鲜血,停止了呼吸。他的宝贝,早已不见踪影。
我们被盯上了,对手是谁?未知!幕后指引者是谁?同样不知道!艾雷恩平稳住呼吸,静静倾听着,屋内好像有声音。
艾雷恩拉开了角落里的柜子。一个被布条堵住嘴的女人流着泪被关在里面,她惊恐的望向艾雷恩,这是队友的宝贝。
当艾雷恩松开绑在她的绳子时,身旁似乎刮过一阵风。窗户开着,再回头望向松绑后的女人,她的瞳孔失去了应有的光彩。左胸上,插着一支弩箭。
飞奔到窗前,远处的楼上,一个穿着皮衣的人匆匆跑下了楼梯。
这次任务,远不简单。
艾雷恩走出了酒馆,本来蔚蓝的天,似乎透上了血色的阴翳,笼罩着广阔大地上的哈伦哥斯堡。
我是一名佣兵,我的名字叫艾雷恩,没有姓氏。平复呼吸,艾雷恩迈开了步子。
他需要迅速融入城中,找到他的佣兵队友们,并抓到那个暗杀他们的组织,让他们血债血偿。长枪佣兵团的队伍,还剩四十九个人。敌人,是否有四十九支一击必中的弩箭呢?
哈伦哥斯堡城中,不时有骑士骑着战马,披着板甲列队穿过大路的中央。
艾雷恩一直反感这种用处不大的作秀,板甲像一个乌龟壳,将人牢牢禁锢。战斗中,扭腰,俯身等动作都极难施展,这样的盔甲有什么用,他们可以保证,脚下的马不会突然倒下吗?
艾雷恩绕进了胡同,这里总是有意外的收获。一个穿着乞丐服的人背对着他,他小心的抠开匕首的皮扣。
正准备前冲时,面前的乞丐忽然转身,艾雷恩的胸口上挨了重重一脚,匕首险些掉在地上。他初步确定了,这个人不是刺客团的首领,卡拉迪亚人才不像东方人一样注重腿功。
乞丐的第二脚接踵而至,艾雷恩侧身闪开了那一脚,连忙回身踢向乞丐的头部。乞丐身子一低,右腿在地上猛地一扫,艾雷恩的脚腕在一瞬间疼了一下。紧接着,艾雷恩已经倒在地上了。
乞丐捡起了对方的匕首,将对方拉进了角落。艾雷恩拉起自己的斗篷,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乞丐。
焦黄的胡须,挺直的鼻子,黑色的头发,乞丐是维克多。
“艾雷恩,你疯了!”维克多将匕首插进对方的刀鞘,低声问道。“袭击乞丐?”
“我们被盯上了,一个兄弟刚刚死了。”艾雷恩我扣紧了皮扣,抬头望着维克多一脸的惊讶身色。“这次任务有人事先知道,斯瓦迪亚刺客团的人也在哈伦哥斯堡里面。我们需要事先熟悉他们的网络,干掉他们。如果不想在梦里被抹了脖子!”
“他们有多少人?”维克多用应战斯瓦迪亚骑士时的坚毅语调问。
“不清楚!”艾雷恩无奈的摇了摇头。莫名其妙的觉得此时的他们幽默无比,好像一名吝啬的旅行者被乞丐缴了械!
佣兵行内流传的话多的可以编一本翻不完的书,其中有一句是如此形容:“生活时沉默,上阵时却幽默了!”没有多少文采可言,却与佣兵们完全相似。真实的往往在平实中。
艾雷恩和维克多团长一齐走进了闹市区,他的破斗篷在与众多刺客团刺客打斗时,撕裂了多处,如今的他,也跟乞丐无异。甚至一名水果商人,在苹果上咬了一口,然后鄙弃的吐在他身上。
市民们缓慢的走动着,城头上,随风飘荡着哈伦哥斯家族的白底黑鹰旗帜,一名骑士站在旗下,吹响了那个巨大的号角,声音在城内反射着,浑厚又刺耳。
一面红底金狮的旗帜在众人的目光下爬上了另一根旗杆——克拉格斯家族的徽旗。这面旗帜与赫拉家族的红底雄狮大径相同,只不过狮子不是立着的,头顶也没有王冠。
城门大开,无数名肩甲上纹着金环的骑士骑着披纹金甲的马奔进城门,紧接着是骑着普通战马的骑士,黑银色的马甲相互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杆杆长枪指着天空,似乎随时准备落下。
“我就不会这样部署!”艾雷恩自言自语了一句。
紧接着是步兵队,身穿钉饰皮外套的斯瓦迪亚亲卫队腰佩短剑,背挂盾牌,战靴与地面发出整齐的撞击声。钉饰皮外套被做成红底黑狮旗帜的样子。
远看,步兵队像一条血河。弩手卫队跟在后面,德赫瑞姆出产的斯瓦迪亚狙击弩,在箭槽下方嵌进了一块银子。弩箭袋里的弩箭互相碰撞着,士兵们的头盔反射着阳光。
队伍的最后方,一匹没有披甲的健壮黑马在四名皇家侍卫骑士的护卫下缓步走了进来。马上的人穿着全身锻甲,锻甲的表面被阳光照耀的雪亮。一柄长剑斜背在马上的人背后。
四名全身金甲,胸嵌宝石的的皇家侍卫骑士抽出了手里的剑,四个为首的人从盔甲的面盔下发出了一声洪亮的呼喊:“克拉格斯亲王驾到!”
哈伦哥斯公爵并没有出城迎接这位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即使是斯瓦迪亚王国的统治者——哈劳斯国王也不能享受到‘孤傲的黑鹰’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一面。
骑士们策马开路,金色的披风微微扬起,步兵们分列在路的两旁,将左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弩手纵队跟随在骑士后面,克拉格斯亲王在身边四名金甲侍卫骑士的护送下,缓缓策骑向城堡。
“越来越热闹了。”艾雷恩转身拍拍维克多的肩膀,轻声询问。“如果干掉克拉格斯亲王,我们会得到多少佣金呢?”
维克多拉了拉身上的破衣服,带着艾雷恩离开了亲王的护卫队。在转入一个破房子时,维克多对他说:“佣兵,不接受无佣金的杀戮。在生命得以保障时。”
佣兵们的生活源于第纳尔的广阔力量,没有任何任务能够保证佣兵们永远衣食无忧。
不停的挥剑,任鲜血飞舞,才可以在卡拉迪亚大陆上生存下去。观察领主是佣兵的习惯,比如刚刚走过的克拉格斯亲王。
一旦有一天,有一笔丰厚的佣金雇佣他们杀掉克拉格斯亲王,甚至是哈劳斯国王,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让他的头翻滚在脚下的大地上。(未完待续。)
第018章:艾雷恩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流淌着,半个月的期限近在眼前了。
归功于城内的巷匪,艾雷恩的腰包从未如此充沛过,他刚刚抢来的钱袋,仅是挥刀的功夫,在他们的脖子被匕首刺穿时,那袋钱便转手于他。
艾雷恩用尽了所有的钱,从战甲铺中买来了一套轻鳞甲。美其名曰轻鳞甲,不过是一件黑色的披甲皮衣。
黑色的鳞片,并不稠密的布置在黑色的皮衣上,使它异常灵活,而且只有上半身、弯腰、转身,都轻松自如。
铁匠们也许并不喜欢这种作品,它用料不多,防御性也不强,普通的双手剑就可以将它劈断,领主大人们根本不会光顾这种甲衣。
因此,艾雷恩花了二十第纳尔购买了这套甲衣。这个价钱,可以说是稍稍便宜。
只有在懂得作战的佣兵眼中,才能看出这套甲衣的价值。稀散分布,盖住皮衣又能随动作交叠的鳞甲,使得作战的灵活性体现了出来,鳞甲虽不坚硬,却可以抵挡短剑的砍击和飞刀的投掷。
艾雷恩和同伴们前往地下室,取出了藏在那里的武器,并从地窖的另一个出口走了出去,那是一个贫民区的大院子。当打头的佣兵推开地窖的遮挡时,他听到他哼了一声,紧接着佣兵向后倒去。
在艾雷恩扶住他的时候,一支箭头抵在他的甲衣上,箭身穿透了佣兵的心脏。“有埋伏!”他俯身蹲下,抬手合上逝者的眼睛。
“以斯瓦迪亚王国,皇家刺客团之名!”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刺客团的首领,没想到刺客团被斯瓦迪亚王室雇佣了。“给地窖内的人三分钟的时间,放下武器,走出来。”
声音停顿了五秒,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只要领头者的尸体。”
当声音短暂的停顿时,艾雷恩正准备放下手中的长枪,但接下来的话,让他停止了手中动作。缓慢的将重型阔盾背在背后,他握紧了手中的攻城弩,慢慢的压紧弩弦,将一支弩矢放进箭槽中。
“艾雷恩,不要动,从酒馆那个出口撤出去。”维克多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艾雷恩抖肩,甩开了队长的手。“兄弟们,把弩填好箭,阔盾像我一样背好。”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明白,后退意味着什么,地窖里满是干草,而他刚刚听见了打火石的声音。
“你疯了,把武器放下!”维克多团长对他低声怒吼,艾雷恩看着地窖里的团长,带衬皮衣下,维克多的手已经抠开了匕首的皮套。
艾雷恩抬手挡开了维克多。“你可以确定!克拉格斯带来那些金袍子骑士和步兵不会埋伏在那里?”他扶了扶头上的钢盔。“佣兵只为自己自尽!”
终于,窖外的呼喊响起了,位置在他头顶的前方。
“冲出去!”艾雷恩对着身后的佣兵们呼喊着,脚下一用力,向上跳出了地窖,背后的重型阔盾传来箭头嵌入的响声,他看到了墙头上的刺客团首领。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叫弗里特。
艾雷恩的手指猛地用力,弩弦颤抖了一下,墙头上的人歪倒一下栽了下去。他也趁机扑到了一个破草堆旁,将背后的盾牌横在身前,抽出了腰间的长矛。
又一支弩箭钉在了艾雷恩的盾牌上。恍惚中,他看见了朝他吐水果的那个商人身披皮甲,正努力扳开弩弦。
借助刚刚的时机,艾雷恩看准了院子内的敌人,墙头上站着三名,一名正在门口填装弩矢,更多的在院内的一个小屋子里。
弩矢倾斜在狭小的窖口上,两名佣兵被射穿了脖子,嘴中喷出一口鲜血,坠回了窖内,更多的则是借助阔盾的防护冲了出来,墙头上的两个人被射倒了,剩下一个正填装着弩矢。
维克多冲出后,用腰里的投枪穿透了院门口处斯瓦迪亚士兵的胸口。
窖内剩余的四名佣兵,有幸躲过了第一批弩矢的扫射,正踩着木箱子爬出时,院门外突然冲进四名刺客团佣兵,浸了油的火把将第一名冲出的佣兵砸回了窖内。
紧接着的火把纷纷投进地窖中,窖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一个冒着火的人冲出了地窖,哭号着跑向院内的那个房子。却在迈出第三步时,被弩矢射穿了胸口。
这个院子原来应该是用来堆积什么的,大的可以让五十名士兵一起操练。艾雷恩抬盾缩在草堆后,躲闪着刺客团的弩矢。
大多数佣兵冲了出来,却被不断发射的弩矢压制的动弹不得,一名佣兵躲在旧马棚中压好了弩箭,起身射倒了一名小房里的骑士,却被紧接着的三箭永远放倒在马棚里,其中一箭射瞎了他的眼睛。
弩矢扫射中,艾雷恩看见一个人将阔盾护住侧身,飞速穿越在弩矢的网中,盾牌上钉上了差不多十几支弩箭。
终于,这名佣兵越过一个荒废的旧磨盘,扑倒在艾雷恩身旁的草垛后面。在他扑倒的一刻,艾雷恩听见他在口中低语:“我是一名佣兵,我的名字是罗曼。“
刺客团的弩箭仍在射击着,艾雷恩的阔盾上钉了满满的箭,他却不敢伸手拔下来。一个斯瓦迪亚刺客重新爬上了墙头,企图再次向下射击隐蔽着的佣兵。
艾雷恩听到罗曼的弩弦抖动的声音,墙头上的刺客掉了下去。罗曼装好第二支箭,透过草垛的掩护,射倒了一名刺客团佣兵。
弩箭在那一刻停止了射击。罗曼趁机装好了弩矢,随后转过了头:“甲衣不错!”他打量着艾雷恩的黑色甲衣。
小房子的门打开了,身穿黑色软甲的斯瓦迪亚人手持筝形盾,右手握剑冲了过来。罗曼的弩再次发射了,一个斯瓦迪亚人仰面栽倒。
大块头汉克拔出了腰间的直刃军用刀,挥刀在盾面上砍了一下,众多弩箭被砍落,各别的只剩下了箭头。佣兵抬盾挡住了砍来的一剑,侧身一刀,一个斯瓦迪亚人的头部被刀刃削去了一半。
艾雷恩效仿他的方法,砍掉了盾牌上的弩矢。顿时感觉手臂上的负担少了很多。斯瓦迪亚人的人数比佣兵多一些,但小院使得他们无法完全施展开人数的优势。
艾雷恩挥舞起长矛,挡开了砍来的一剑,那个人随后被维克多的投枪刺穿了。
斯瓦迪亚刺客团的剑术在佣兵团中享有盛名,一向作战威武的佣兵们,并没有在战斗中获得明显的优势,唯一给敌人造成显著伤害的,是草堆后的罗曼,他的弩矢将不少斯瓦迪亚人送进了地狱。
一名佣兵被斯瓦迪亚骑士一剑刺进了胸口,艾雷恩举起长枪,自上而下刺进了那个骑士的脖子。
这时,另一个斯瓦迪亚骑士向他冲过来,手中的剑重重砍在他的阔盾上,他趁机前冲,长枪从肩窝处刺击了对方的身体。
在一瞬间,艾雷恩感觉头上重重的挨了一剑,巨大的力道隔着钢盔震得他脑袋一晕。只听见大块头大喊了一声,一把短剑挡开了那个人的第二击。
短暂的混战,双方缓步退回自己的队伍,交战处躺下了十几具尸体,得益于重型阔盾的保护,只有五具属于长枪佣兵团的佣兵。
刺客团的三名佣兵搀扶着他们的首领,鲜血浸湿了弗里特的左半身,他的肩部插着小个子罗曼射出的弩箭。弗里特和身旁的斯瓦迪亚骑士耳语了两句,紧接着,刺客团离开了。
艾雷恩将沾血的长枪在地上的一具敌人尸体上抹了抹,重新挂回他的腰间,维克多收起短剑,喘着气坐在了地上。小个子罗曼丢掉了手中的弩,转身靠在了草堆上。
佣兵们获得了休息的时间,根据事后的清点,他们失去了十一名佣兵。维克多他们没有追赶离开的刺客团,佣兵习惯了在任何时刻终止战斗。
逝者的尸体被放进了地窖中,佣兵们用那个草堆上的干草掩埋了他们的尸体。幸运的是,艾雷恩从地上的一名刺客团死者的尸体上搜出了三枚背面纹着克拉格斯旗帜上的狮子的金币。
只有贵族拥有自己家徽的铸币场。但是,克拉格斯亲王为什么派人来杀掉我们呢?又为什么点名需要领头者的尸体!两个迷,却只有一个答案。而艾雷恩一个都不知道!
“嘿!过来艾雷恩,喝一杯吧!这破地方有两桶麦芽酒,闻味道似乎是杰尔喀拉产的!”大块头汉克对他招手。佣兵们很少直呼对方的名字,因为佣兵们不喜欢交朋友。
佣兵们不愿承受失去好友的痛苦,艾雷恩不知道汉克是怎么了,但他从对方的瞳孔中,除了平静,还看到了信任。
“好的,我来了,汉克。”让一切见鬼吧!艾雷恩走向了围坐在一起的人群。
我是一名佣兵,我的名字叫艾雷恩,没有姓氏。众多简陋的木杯,在空中碰撞在一起。珍惜活着的,是对逝去者最好的惋惜。
≡≡≡≡≡≡≡≡≡≡≡≡≡≡≡≡≡≡≡≡≡≡≡≡≡≡≡≡≡≡≡≡≡≡≡≡≡≡≡(未完待续。)
第019章:艾雷恩
生活总是无情的掠去一切,满桶的酒,转眼就空了。
地上的尸体七扭八歪的堆在那里,艾雷恩找到自己破烂的长矛,矛尖彻底折断,整柄长矛无用的像一个超长木棍。
艾雷恩凝视着曾经无数次挽救他生命的长矛,随后扬起了手臂,长矛在空中旋转了一下,掉在远处的地上。
佣兵们并不贪恋武器,唯一使他们留恋的,是生命。也许吟游诗人们喜欢吟唱,骑着自己的战马,身着甲胄,手持佩剑的骑士的英勇故事。
他们是佣兵,没有佩剑,没有自己的战马,没有钱购买甲胄,也没有心思套上那沉重的乌龟壳。
在人们的印象里,佣兵穿着深色的皮衣和轻甲,腰间插着沾满污秽的武器,结队围在酒馆的酒桌边醉的不省人事。事实似乎差不多就是这样。
艾雷恩的东方弯刀,出色的为他争取了将它留下的机会。窄而细的刀身锋利而坚固,劈开普通的皮甲,在皮甲的主人身上留下一道刀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在透过缝隙,砍杀敌人柔软的颈部这个工作上,它也极其胜任。
可惜它被埋在城外的树林里,不在我的背后。最终,艾雷恩拾起了一把剑,那是一个刺客团尸体身上的武器,剑刃还算锋利,剑鞘也完好无损。
对佣兵来说,剑鞘最大的作用是防止那该死的剑刃划伤自己的腿。对于那些有钱的贵族骑士们来说,则另当别论了。
“接着,艾雷恩。”汉克将一把单手战斧抛给他。“相信你需要新的武器。”那是一柄精钢打造的黑铁战斧,斧背上刻着一支渡鸦。应该是某位诺德皇家侍卫身上的遗物。
汉克一向厌恶斧子,他的左小腿处有一道丑陋的伤痕。
当时,他是亚伦附近普通的村民。当地的乡绅为了霸占他们家的耕地和汉克貌美的妹妹,派出五名农夫杀死了汉克的父亲。汉克本人操着耕地用的农叉刺死了两名农夫,一名农夫从背后抡着砍树用的斧子,在汉克的腿上留下了那道伤痕。
至于他是如何被放过的,汉克不知道。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村外的树丛中。村中满是欢呼,他拖着受伤的腿挪进村子时,只看见肥胖的乡绅拥着他可爱的妹妹在众多农夫的欢呼下走进了屋子。
他的故事每次都讲到这里,即刻停止了。无论喝了多少酒都是如此。佣兵们便无趣的拍拍他的肩膀,或举起酒杯与他碰杯。
佣兵们离开了满是尸体的小院,绕过闹市区进入了佣兵酒馆,以剿匪队的身份住进了那里。
楼下的醉鬼不停的谈论着:几日前,城中的酒馆被金袍子骑士团团围住,皇家骑士团的团长巴隆·亨利爵士身穿着耀眼的金甲,带着一支骑士卫队闯进了酒馆,却只从楼上的衣柜中搜出两具发臭的尸体。
佣兵会馆内的腌肉难吃的要死,闹市区的面包房附近又不知道埋伏着多少眼线。众多佣兵望着他们的那面旗帜发呆,讨论着鳕鱼与长面包的问题。
哈伦哥斯堡像一个埋藏着利剑的漩涡。佣兵们像水中翻滚的求生者,一心想直达漩涡的中心,却在半路就被暗藏的剑刃削去了肢体。
“我是一名佣兵,我的名字叫艾雷恩,没有姓氏。”艾雷恩低吟着无数次给予他勇气的这段短短的话。“我是东方来的客人。”无意识的他在话尾添加了这句话。
在遥远的东方,村内的老人曾告诉他:东方精锐的士兵穿着鱼鳞甲,手握着带着刃的长枪,在坚固的城墙后守卫,城墙上架着令一切人都胆寒的连弩,沉重的胜过耕车,每压动一次便可发射出一支弩箭,弩上装着深深的箭槽,无需一次次的扳开填装。没有人能突破这样的城墙。士兵们穿着轻便的战靴,并非沉重的铁鞋,骑兵们没有带着护手的骑枪,技术高超的骑兵,可以在马上使用那种带刃的长杆长枪。
每当艾雷恩为自己战斗时,温暖辽阔的东方常常给予他勇气和力量。
曾经在一次决斗中,强壮的库吉特人挥舞着弯刀,一次次打破他的格挡,巨大的力道震得他手臂发麻。当他胡乱的挥起自己的弯刀砍向敌人的头盔时,狭窄的刀刃奇迹般的顺着头盔与盔甲的缝隙,割开了库吉特人的脖子。战后。他第一次领悟的东方人的智慧,以柔克刚。既然无力刺穿守护着心脏的铠甲,砍杀敌人的脖子往往成为了他最擅长的战斗方式。
杀人的艺术,是佣兵生命的担保。
天黑后,酒馆内的人们大多入睡,艾雷恩却抚摸着腰间的斧子,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鼾声、咳嗽、喘气声,更重要的,他听见了门外缓缓靠近的脚步声。
“有偷袭!”艾雷恩起身大喊,右手抽出了腰间的战斧,迅速跑向门边。
那扇脆弱的木门被瞬间踢开,他的胸口瞬间被棍子样的东西顶中了,整个人被强大的力道顶倒在地上,当背后的甲片与地板接触的一刻,他感到了脖子上传来的凉意。
屋内的佣兵纷纷跃起,艾雷恩看见罗曼伸手去抓他的攻城弩,原本靠在床边的弩却突然朝一边倒去,一支弩箭钉在了弩身上。
手持长柄大刀的人迅速控制了众多佣兵,维克多的短剑朝靠近他的人砍去,却只砍到了坚硬的锅盔。锅盔的主人用直刃军用刀的刀背磕飞了维克多的短剑。
一个紧接着赶来的人,将长柄大刀的刀尖抵在了维克多的胸膛上。屋内的佣兵被控制了众多,敌人迅速进入他们的房间,关上了木门。
微弱的光亮终于被明亮的火焰取代了,艾雷恩看清了室内的一切,身穿罗多克高级士兵服饰的人站满了他们的房间,那衣服像极了罗多克军士的长摆链甲,却又不是。
维克多按在三棱匕首上的手指,在火把燃起的一刻放开了。“罗多克之盾?”他皱着眉头看了看抵在胸膛上的刀刃。
一个领头的人愣了一下,在望向维克多的黑眼睛后,收起了他的直刃军用刀。“收回刀刃,他们是要找的佣兵。”在场的人收起了长柄大刀。艾雷恩感觉脖子上的凉意也随之消失了。
为首的人将一袋钱币放在维克多的手上。“你们的任务结束了,这是佣金,刺客团把你们错当为了我们的部队,现在你们需要离开。”
罗多克之盾,是一支在大陆上享有盛名的佣兵组织,战斗力强悍,作战勇敢。接受除斯瓦迪亚人外一切国家的雇佣。
如果雇主是罗多克人,只收取一半的佣金。参与与罗多克的敌人的战斗时,不收取佣金。罗多克之盾的旗下有数不清的精锐战士,他们的总集结地在格鲁恩沃德堡。
这样一支强大的部队,拥有足以击垮一支集团军的力量。并以自己的方式维护着罗多克公国的和平。吟游诗人称它罗多克之盾。组织内的最高指挥官,是创国时,罗多克精锐部队的退伍老兵。
罗多克人走出了酒馆,佣兵们也随后跟出门外。本来站在酒馆门口监视的两名红袍弩手,被拖到了酒馆内的酒窖旁,流血的颈部各插着一支弩箭。
三名在酒馆内喝酒的金袍子骑士也倒在血泊中,一条握着剑的断臂掉在地上。其余两具完整尸体的手扣在腰间的金佩剑上,剑出鞘了一半,刀口将两个人胸口的金丝衬衣撕碎,鲜血染红了披风。
三名佣兵解下了斯瓦迪亚骑士腰间的剑,汉克则收罗了能用的东西。艾雷恩看到他从一名弩手的身上翻出一本被鲜血染红了封面的书。
罗多克人消失在夜色中,佣兵们也收拾武器,趁夜出城。佣金到手,证明着他们完成了雇主的任务。尽管佣兵们根本连哈伦哥斯公爵的面都没有见到。
夜晚的哈伦哥斯堡是深蓝色的化身,街上空无一人,马匹贩子的马棚里,几匹醒着的马蹭了蹭脖子。铁匠铺里的打铁声停息了,只剩下城门口的地上,火把仍在燃烧着。
四名佣兵掏出了身后的弩,罗曼的弩被罗多克人的弩箭带走了一块木头,仍不影响使用。艾雷恩手握黑铁战斧,黑色的斧背并没有反光。
维克多腰间别着金袍子的金佩剑,手拿简陋的短剑走在艾雷恩身后,他的佩剑同样被埋在了城外的树林里。佣兵们分散着靠向城门,罗曼已经准备射击。
掉在地上的火把照亮了城门处的一切。两名本该在城墙上巡逻的斯瓦迪亚轻步兵摔倒在城墙下的石地面上,口溢鲜血。
城门开着,负责开关它的斯瓦迪亚士兵手里仍抓着开城门的铁链,一支弩箭穿透了他的皮甲,进而刺穿心脏。
两名握着长矛的侍卫,一名被三支弩箭夺走了性命,另一名的上身被沉重的刀刃砍成两段,握剑的右手与身体分离,长矛折断在他的脚下。两名佣兵取出了他们的钱袋。
佣兵们趁着夜色,离开了染血的城门。队伍最后方的牛车拉着野外使用的棚屋和一麻袋面包。汉克手持火把走在车旁。
身后的哈伦哥斯堡像一只石制的黑色巨兽,胸膛中,一团火光正在扩散,紧急备战号角的声音传出了很远。
借着火把的微弱光亮,维克多打开了那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满是金灿灿的第纳尔。耀眼的金币背后,印着一只巨熊。金币内还埋着一卷信纸。维克多拉开绑着信纸的绳子,信上写了几个大字。
我需要一些忠诚的战士。
佣兵们从不忠诚,我们的生命是宝贵又卑贱的。没有诗人的赞美,没有乐手的歌唱,甚至没有在一个人的心中留下记忆。手握利刃,为自己而战。胸怀热血。为自己而流。
我们坚守着这样的信条将生命抵押在第纳尔拼凑成的大陆上。珍惜活着的一切,忘记逝去的所有。
正当艾雷恩想到这里时,火焰在风的吹动下猛地颤抖,照亮了信纸的末尾,末尾的落款上,几个潇洒的大字跃然纸上。落款的署名是:葛瑞福斯国王。
队伍调转了方向,朝着遥远的大山行军。朝着绿底黑熊旗帜下的土地行军,目标是杰尔喀拉,被卡拉迪亚人们称作“暗林巨熊“的葛瑞福斯国王,罗多克公国的统治者。此刻,正襟危坐,等待着佣兵们的到访。
黑铁斧刃摩擦着艾雷恩的甲衣,背后的长剑随每次走动撞击甲衣的鳞片.佣兵们行走在黑夜中,全身黑衣迎合着夜空的洗刷,金属的冰凉温度给予他们勇气.
夜色里,旗帜上的“鳕鱼“与“面包“挑逗着众多人的胃.汗克掏出酒袋,一饮而尽.
“我是一名佣兵,我的名字叫艾雷恩,没有姓氏。我是东方来的客人。“
队伍扎营了,艾雷恩躺在自己的帐篷里,将一片钢护喉绑在自己的喉处。闭上眼睛,世界仍然是黑色的。
他想起东方的叔叔对他说,最阴险,最聪明的刺客喜欢用短刀割开沉睡者的喉咙。他的眼睛同我一样,如周围的夜空一样漆黑如墨,却有一种肉眼察觉不到的光辉。
有一首诗说,光创造影子,黑夜却衬托光明。
佣兵就是黑夜,无声的推进每一次战争的结局,自己创造的战功,反由高傲的骑士们继承。
佣兵也是影子,带着死亡的气息,令人恐惧的伤疤走在光明的白昼里。隐藏着火热,痛苦,冷漠,但仍跳动的心。
仓促离开哈伦哥斯堡的佣兵们用最便宜的价钱购进了众多染色失败的黑色皮甲,如今倒真的行走于黑夜。
周围的一切声音渐渐消失了,艾雷恩的脑海中只剩下第一次与维克多的佣兵队相遇时的情景。维克多凝视着他的东方弯刀,用低沉的东方语调说道:“我们是漫漫长夜中的战士,与死亡握手,没有歌颂,只有自己.没有荣誉,只有赴死得来的钱币。你愿意加入吗?“
艾雷恩清楚的记着,自己点了头。(未完待续。)
第020章:艾雷恩
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阳光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移动。
浮云像魔术师似的在变幻着,有时堆积如山,有时收缩为玲珑的盆景,有时又绘出飞禽走兽的模样,变化无穷,令人神往。
一片辽阔的平原,微风挟着野草与薄荷的香味,阳光下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收割后的、鲜明的棕黄色的田野。田野的尽头直接和地平线相连,接壤处划出一条清晰的笔直的细线。
艾雷恩走在队伍前面,腰间的直刃军用刀被安放在大车上,他的大刀挂在那个位置,刀柄摇晃着。
维克多摆弄着身上的武器,他将自己的罗多克装备放了起来,在腰间换上了他的佩剑,雪白的剑刃整洁锋利。那是他的标志武器。
同样是标志的三棱匕首被维克多插进了腿上的鞘中,十三把弯柄的重飞刀插在十三个专门配备的皮鞘里,最后被当成皮带缠在腰上。飞刀,三棱匕首,长剑是维克多的三样标志武器。
艾雷恩在佣兵界并没有什么名气,但却有自己的武器,他的刀是其中之一,另外的就是一支长枪,枪尖是棱形的,坚固的枪杆可以经受挑死战马后的反冲力而不折断。
另外就是一支沉重的战斧。斧头是较普遍的一种武器,在村庄中战斗或是狭窄的巷子内,专门用来战斗的战斧构造可以抵挡砍来的武器,斧尖可以刺,斧刃也可以进行割砍,有时候战斧的作用甚至比大刀还要大。
艾雷恩没有匕首,在贴身的近战中自然是吃亏的,但在真正的战斗中,贴身近战的机会少得可怜。
维克多答应他,当他何时可以杀够二十名斯瓦迪亚皇家骑士时,就会将他剩余的那支三棱匕首送给他。提到斯瓦迪亚皇家骑士,维克多的眼睛里总有一种东西,令人有些畏惧。
队伍全部换上了各自的拿手武器,随时准备抵御身后的追击。【尼美加】还有很远的距离,斯瓦迪亚骑士组成的追兵一旦出动,他们步行了很久的距离就会被轻易地踏在马蹄下。
然而,远处微微传来的声音令他们的期盼落空了,骑士的板甲在远远发光,维克多跳下了大车,猛地抽出了佩剑。
“全体备战!杀光这群畜生!”声音是咆哮着吼出的,令每个人的心都为之一震。作为佣兵,战斗中是很少热血沸腾的,佣兵头领今天却不同。
艾雷恩抽出了长枪,望着远远冲来的敌人,他默默地问自己:“我是谁?”
我是一名佣兵,我的名字叫艾雷恩,没有姓氏。站在手持长柄大刀站到一排的佣兵们身旁,艾雷恩斜竖起了长枪,一柄崭新的长枪!
“愣着干吗?给我用武器在地上掏好小坑!杀光这帮畜生!”维克多大吼着,拿着铁锄在地上掏出一个个不是太大又不浅的坑。
骑士们离得很远,佣兵们各自挥动武器,在所在阵地的附近炸了一圈密密麻麻的,大约几百个深浅不一的小坑。
佣兵们缓缓后退,退离了小坑附近,手持长杆武器等待着。弩手们压好了弩矢,朝着远处瞄准。
维克多凝重的表情,使艾雷恩意识到能够使老头子愤怒的敌人必定会被彻底歼灭。
艾雷恩望着开始看的清楚地骑士,他猛地猜到了为什么要刨出那些小坑了,那些毫无顾忌冲来的骑士,有可能会面临着毁灭。
骑士们近的可以看清楚马的重甲了,为首的骑士猛抖着缰绳冲锋,手中的长枪平放着,拥有重甲的马可以毫无顾忌的冲破长枪斜摆的阵型,平摆的长枪借助马的力量也会毫不犹豫的将敌人送上地狱。
骑士们接近小坑组成的圈子了,当他们看清那些隆起的土包时,胯下宽阔结实的马背塌陷了。马上的骑士飞了出去,头冲地的摔断了脖子。
战马全身都披挂了重甲,却不能将战马的马腿也贴上一层鳞甲。
马腿在踏进密到跟本无法闪避的小坑中时,小坑会猛地别断战马的腿,飞奔中,战马的突然扑到会猛猛的甩出马上的骑士。这种小坑叫做陷马坑。
原本数量多到可以在平原上猛冲甚至歼灭一支步兵大部队的骑士中队,在一瞬间狼狈的扑倒在地了大半,倒地的骑士很少有人幸运的躲过摔断脖子的命运,但不断扑倒的战马和飞出的骑士毫不留情的砸在幸运者的身上,令幸运者也无法逃脱悲惨的命运。
队伍后的骑士猛地勒住了马,即使在陷马坑损失了大多人马,骑士中队仍拥有很多的战斗力量。呼啸而出的弩矢就是为了迎接这些人的。
在这样不是很远的距离,弩矢在弩弦巨大力量的推动下可以毫不费力的贯穿骑士的盔甲,将盔甲的主人送入死神的怀抱。
众多骑士无力的在扫射中掉下马背,骑士中队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支人数并不多的佣兵小队,一支为了钱战斗的队伍竟然会对为荣誉战斗的自己造成如此严重的打击。
在这时,那帮钱的奴仆竟然已经冲了过来。
维克多的长剑瞬间砍下了一名还没下马的骑士,众多手持长柄大刀的佣兵都轻而易举的劈下马背上的骑士,有着坚硬甲胄保护的骑士并不畏惧这一击,但是被劈下马背后那猛地一戳要了大多人的命。
少数技艺高超骑士们迅速反应过来,艾雷恩面前的一名骑士躲过他刺出的长枪,一个翻滚跃下了马背,在地上一个翻滚,腰间的剑就已经握在手里了,随后是一击劈击,艾雷恩的长枪被挑出几米远,掉在一个捂着脖子挣扎的骑士身上。
骑士的第二剑朝着艾雷恩的面门劈来,却在中途遇到了阻碍,他的弯刀抵在了砍来的剑刃上。
“既然你想取我的命,就尽管拿出你全部的本事!”艾雷恩低吼了一声,弯刀撑开了骑士的剑。
骑士退后一步,猛地再次刺出一剑,艾雷恩自右下方向左上方抡出了弯刀,刀背向上磕开了骑士的剑,在这同时,弯刀的刀刃正对着骑士的颈部,角度合适。
大刀随后劈下,骑士跪倒在地,随后扑倒,再也没爬起。
维克多的剑掀起死亡的旋风,抬剑抵挡的骑士们成为被卷离视线的障碍。望着他腿上的匕首套,艾雷恩挥动着大刀,砍倒了又一名向他进攻的骑士,这名骑士正好是约定中的第二十个。
带伤未死的少数骑士们挣扎着逃跑,佣兵们早已在激战中填装好了手中的弩,弩矢追着逃跑的背影飞过去,佣兵们的视线中没有了身着盔甲的人。
大块头汉克的右臂被鲜血溅红了,长枪佣兵团的成员又倒下了十五名佣兵,但和差不多七十人的骑士中队的全部倒下比起来,他们的战绩相当辉煌。
匆匆收拾了骑士们精美的武器和盔甲,剩余的三十人纷纷骑上了没有被别断马腿的马,竟然还剩下了四匹。
维克多松开了它们的马鞍和嚼子,目送着远去的战马。在目光掠过一地的骑士伤兵和尸体时,充满了凶狠。
艾雷恩捡回长枪,骑马准备离去,身后突然传来粗厚的声音。“它是你的了!”艾雷恩没有说话,维克多从大车中抽出另一把三棱匕首递给他。
“艾雷恩,其实我们佣兵并不是必须为钱而战,我们为自己而战,为了自己那个无法释怀的,需要解决的深仇而战。”维克多喃喃着跨上了马背。
从步兵变为骑兵的佣兵队出发了,艾雷恩是整支队伍中,那个除领头外最幸运的人,不是因为那把匕首,在朦胧的脑海中,第一次有一个清楚的声音,告诉他,作为佣兵,战斗的意义。
“我是一名佣兵,我的名字叫艾雷恩,没有姓氏。”与往常一样回答着脑海中的问题。却不知道,作为一名佣兵,他的佣兵之路,将因为这次战斗与众不同,将因为维克多与众不同。
对于战场,佣兵们从来都不觉得那是个好地方,应该说,佣兵当中的大多数人都不喜欢,除了克雷斯不这样想。
克雷斯虽然是个年轻而又貌美的女性,但她就像雷萨里特一样不招团队其他成员的喜欢。事实上,因为她是个暗杀者的传言,佣兵们通常会刻意的避免与她接触。
“她来自库劳附近的村庄,毫无疑问是个维吉亚人,我敢打赌她还是个处/女!”么么茶曾经打探过她的信息。“但是小可人儿身上总是带着股血腥味...”说到这里,偷马贼惋惜的摇了摇头。
每当佣兵们在战场结束厮杀的时候,克雷斯总会跳跃着,从一个伤兵身上跳到另一个伤兵身上。她不光拿着匕首割开他们的喉咙,还会翻开他们的钱包。
“哈!又一个纪念品!”如果找到第纳尔的话,她会这样欢呼雀跃着向同伴们炫耀她匕首上的血迹。
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恶魔存在,艾雷恩确信那一定会是克雷斯。很难想象,和雅米拉差不多年纪的她会这样嗜血。
“杀人只是手段,怜悯的心也是一个人所应当具备的品德。”维克多在一个傍晚的篝火旁警告着她。
“当然,我的大人!可您得知道,有的时候我控制不住我的匕首!”看着她那撅起的樱桃小嘴,你更难把如此可爱的一张脸和凶残的恶魔联系起来。“强者做他们能做的,而卑微者做他们必须做的。比如说,露出他们的喉咙!”篝火映照着她那樱桃小嘴,呈现出鲜红的颜色。“大人,只有弱者才会怜悯。尽管有时候我很质疑您的领导。”她舔了舔嘴唇。“但希望您不会主动露出您的喉咙。”
“事实上,我更倾向于剜出他们的心脏,而不像现在只是割开喉咙这样的无聊。”她的表情无比的镇定、坦然。“您要知道,自从来了这里,我已经收敛了很多。”
艾雷恩相信其他的佣兵们也会有着和他一样的感觉,那是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意。
那种寒冷会紧紧的抓住你的灵魂不放,并且慢慢的渗透到你的全身,直到把最后一丝温暖挤出你的躯体...这是一种来自心底的恐惧。
维克多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开了。艾雷恩知道,老头子只是单纯的相信,她会像自己一样,通过教育而改变,但他并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愿意改变自己的只有一部分人,而这一部分人,永远是少数...(未完待续。)
第021章:艾雷恩
骑士闪光的板甲给人一股威严的神圣感,但佣兵们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佣兵们并没有扒下那些被他们杀死的骑士们穿戴的盔甲,只是收走了他们佩戴的武器、战马,以及身上的钱财。
并不是说这些佣兵仁慈,又或者是对死者的尊重。而那些笨重的盔甲对于佣兵来说是负担,并且会拖慢他们的速度。最主要是带着那些刻有狮子纹印的盔甲会引来事端。
那支追击佣兵们的骑士中队是所属于皇家骑士团的预备部队,但其战斗力仍然不俗。不过他们遇到了擅长于骑士交战的长枪佣兵团,这让斯瓦迪亚骑士冲刺的优势大打折扣。
几年前长枪佣兵团在维吉亚王国的雇佣下与斯瓦迪亚王国的大军打响了著名的‘德赫瑞姆战役’。
此战,虽然最终维吉亚没有一名士兵能够踏进德赫瑞姆地区一步,但和他们佣兵混编在一起的维吉亚第三骑兵团,曾在德赫瑞姆五十里外的平原上打败斯瓦迪亚的先遣骑士团。
长枪佣兵团的佣兵们曾经被编入第三骑兵团的右翼第五纵队,每名参与战斗的佣兵都手刃了不下三名的斯瓦迪亚骑士。
艾雷恩在那场战斗中干掉了五名斯瓦迪亚骑士,其中的两名骑士连人带马葬身于长枪的冲刺下,不过那支长枪在挑死了第三名斯瓦迪亚骑士的马后折断了。
那场战斗对长枪佣兵团的成员来说只是一次歼敌较多的战斗而已,不过后来听说,那场战斗中斯瓦迪亚先遣骑士团的战败导致了整个战局的偏移。
从【阿美拉堡】出动的罗多克大军顺利的借助丛林掩护了自己的行踪,并在夜晚时发动了对【雷恩迪堡】的进攻,斯瓦迪亚王国的第二支正在【雷恩迪堡】内休息的骑士团全部被俘。
两个骑士团的失败彻底打破了斯瓦迪亚骑士在一切战役中,最终获胜的神话。
哈劳斯国王被迫在与罗多克和维吉亚的停战赔款的合约上签字,因为维吉亚的大军早已在【伦迪亚堡】外围困多时。
堡内的守军几乎每天都要有不下十名的守军葬身于维吉亚神射手的箭下,听起来这是一场极为浩大的两国联合牵制斯瓦迪亚王国的战役。
不过它留给佣兵们的唯一回忆就是战后丰厚的佣金,因为领主和贵族们从未如此慷慨过。
队伍行进了一段时间,远远地平原上,南部行省的第一大城镇【尼美加】已经近在眼前了。只要经过这座城镇,在往南走上五十里格就是扼守两国边境通道之一的罗彻斯特大桥关隘。
一队三十余人策马奔驰的骑士们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披着重甲的战马,磨得发亮的长枪,全身锻甲和各种昂贵装备负重在骑士们的身上,胸前的银色盔甲上赫然刻印着一只展翅的黑鹰。
艾雷恩警戒的站在佣兵队伍里抬头观望着从他身边疾驰而过的那些为了荣誉而杀敌的骑士。他们战斗的理由明确无比,为的只是贵族领主的使命和满足虚荣心的荣誉。
同样他们是卡拉迪亚大陆上最精锐的骑士团之一,这与之前追截他们的那支骑士中队截然不同,光是黑鹰骑士们渗透出的那股冷厉霸道的气势就已证明这支骑士小队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
即使这令艾雷恩不屑一顾,却又仍羡慕无比,因为那远远比他所拥有的幻想实际。
艾雷恩转头望向维克多团长,他的嘴角在抽搐,盯视着骑士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艾雷恩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为了避免被维克多头领的出色格斗术打的屁股开花,他闭上了嘴。
队伍里一名家在【尼美加】城镇内的佣兵建议道:“头领,我们要不要在尼美加喝一顿?春季麦芽酒,五成优惠!”
“你少来,想和那个姑娘约会就直说,我批准了,别整没用的。”维克多头都不回的击碎了那名佣兵酝酿了好久的完美谎言。
大块头汉克领命离去,看他走道那个样子就知道,他的心里早都长草了。
那个姑娘该是个什么天仙呢?艾雷恩暗自猜想着。
汉克即将走远,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你站住!”维克多大喝一声叫住了离去的佣兵,从他的表情,艾雷恩猜到这个家伙要问什么了。
维克多不好意思的问:“麦芽酒打折的事是真的假的?”艾雷恩又一次猜对了。
“放心,错不了!”汉克撒腿抢先跑进城中,寻觅他一天念叨十遍的“宝贝“去了。
艾雷恩整理了腰间的武器,挺胸抬头的走进了城内,这是佣兵们的习惯之一,摆出一副精干的样子,会给城内的年轻姑娘们留下好印象。一旁的雅米拉扭头看着他,眼里满是鄙视。
城内聚集了不少佣兵队伍,最显眼的是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纹章甲的那支,看样子他们是斯瓦迪亚王国贵族们的专属佣兵。这些佣兵队伍包过著名的黄金佣兵团,乌鸦佣兵团和雪豹佣兵团在内。
这些佣兵团队都是即将前往罗多克地区参战的雇佣兵团,由于城内的佣兵人数众多,一些零散的小佣兵组织也混迹在其中,这让长枪佣兵团能够趁乱跟随这些佣兵们一起混过罗彻斯切大桥关隘。
艾雷恩转头走向街边的一间武器商店里面,武器商铺的老板将一把弯刀递了过来。这把弯刀令他感到那么熟悉,看起来平凡的刀型配上了暗红色的刀鞘,包裹着弧度很小,几乎是直着的刀刃。
市民们不解的望着这把平凡却又奇特的刀,甚至连屠夫都在质疑这把刀究竟能砍断什么。
艾雷恩无声的走过,顶着年轻姑娘们好奇的目光,艾雷恩晃晃悠悠的走进了酒馆,不是因为淡定,而是因为那些姑娘的长相大多一般。维克多曾不正经的教过他一个词,叫做宁缺毋滥。
维克多正低头喝着杯中的麦芽酒,兄弟们各自狂饮着,艾雷恩坐了下来,低头喝着属于他的那一杯酒。
佣兵头领的背后坐着一个男人,他小口抿着杯中的酒,手不停地在斗篷上抚摸着。过了一会,男人站了起来,缓缓走向了身躯结实的佣兵。
艾雷恩急忙站起,朝着男人掷出了手中的酒杯。那一刻,他的手抓紧了斗篷里的剑柄,酒泼了男人一脸,维多多急忙转身,艾雷恩也在同一时刻冲了过去。
男人被维克多踹出的两脚狠狠踢中肚子,手中的剑没能抽出来,但是挨过两脚的他后退了一步,随后抽出剑劈向了面前的佣兵头领。
即使维克多有再好的格斗术,也不可能在喝醉时击倒一个清醒的杀手。若在平时,任何一名佣兵都会出手将男人劈成两半。
今天,喝的烂醉的兄弟们大多已经趴到桌子上不省人事了。维克多向后一闪,剑刃从他身边划过,劈翻了他身旁的木桌,很多喝醉后趴在木桌上的佣兵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艾雷恩的弯刀抽出了鞘,毫无阻拦的在男人再次举剑前砍中了男人的腰,在刀刃划过他的斗篷,又紧接着劈开斗篷里的那一层硬物时,他察觉到这个男人穿了甲胄。
男人倒在地上,腰间的伤口溢出的血染红了衣物,他的剑仍未脱手,却被他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艾雷恩没有来得及阻拦,他握剑的的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剑刃下的脖颈淌出一道红色的小河。有一丝醒酒的维克多掀开了男人的斗篷,斗篷里是只有斯瓦迪亚骑士才可以穿戴的坚固甲胄。
完全没有了劫后余生的喜悦,艾雷恩感觉到脖子后面窜上了一股冷气。这个男人是斯瓦迪亚贵族派来的,他的甲胄上纹着绿底的金色雄狮——克拉格斯家族的徽章。
没有醒酒的兄弟被凉水泼醒,正在和宝贝热吻的佣兵同伴也被无情的拽进了队伍里,拽走他的时候,艾雷恩还留心的看了一眼。顿时感觉脖子后的凉意更浓了。
那个身材彪悍,胖的几乎没有腰的女人就是大块头的宝贝。从此以后,宝贝的概念在么么茶心中一落千丈,他发誓,以后无论是找到了多美丽的女人,也永远不会称其为“宝贝“了。
贵族的暗杀往往意味着巨大的危险,一旦得知贵族派出的刺客被杀死后,贵族们会派出更大规模的暗杀行动。曾经有三支大陆上的佣兵团死于贵族出兵的围剿。
其实本来应该是四支,那第四支佣兵团的悲惨命运竟然是因为佣兵团的首领勾搭了领主的老婆,说出去对佣兵行业是个很严重的形象打击问题。
有句俗话叫做打人不打脸,这种打着佣兵脸的事情,是没人愿意提及的。
维克多领着队伍紧急的奔向通往罗多克地区的罗彻斯切大桥,在这件事情平息之前,进入罗多克公国的国土是避免厄运的最好方式。
艾雷恩将东方弯刀挂在自己的腰间,队伍急促的行进起来,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在每个人的心中扩散开来。(未完待续。)
第022章:帕克
帕克是丛林中猎人的后代,他的父亲加入了国家的军队,只剩下他和卧病在床的爷爷,爷爷浑身是伤,时常双眼含泪的遥望着窗外的树林,不愿言语,从不主动与帕克交谈。
帕克依靠着自己出色的箭法维持家庭的生活。直到他的爷爷将要离去那一刻,老人第一次用苍老的声音呼唤着帕克。
“孩子,爷爷…咳……爷爷有事情要和你讲,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老人尽力抑制着咳嗽,沙哑的说。“你一定要耐心听下去,或许这和王国内流传的不同。”
帕克握住了那只苍老的手。“我会的。”
罗多克的丛林,深绿的树叶盛起倾斜而下的阳光。【杰尔喀拉】附近的丛林深处,还留有着残破的石柱。那是罗多克创国前大战的废墟。
大山中的古老民族,面对身披铁龟壳的旧斯瓦迪亚人时,展现出极大的勇气。猎弓旋转着飞向进攻者,身穿布袍,皮衣的罗多克先民在林中徒劳的奔跑着。钢弩矢穿过,林中没了声音。
但大批的先民聚在此刻的丛林,用巨石搭建抵抗旧斯瓦迪亚人的防线。当弩矢带着金属的冰冷扫去,一切都结束了。
身穿铁甲的士兵无视矛叉的刺击,挥剑斩杀逃跑的山中民族。弩矢像嗜血的狼,猛扑着追上逃跑的人们,穿透他们的胸膛。约摸一百名名死者为【亚伦】之战赢得了时间。
当天夜晚,罗多克最早的军队携带着强力的攻城弩,手握着铁匠加速打出的武器穿行于丛林。
【亚伦】之战后,那种本来由铁匠赶工出来的刀名声大振,得到了刀匠们的迅速追捧和发展,演边为如今的直刃军用刀与直刃战刀。
在当时的【亚伦】,旧斯瓦迪亚人手握武器,靠着坚固的城墙小憩,准备迎接城外的袭击。但大山民族的第一支部队巧妙的避开了瞭望塔,凭借着猎人的机敏和机智隐蔽了行踪。
差不多两百人的部队顺着古老荒废的洞窟穿过,那是只有大山民族知晓的暗道,因为亚伦修建于无数大山工匠之手。(历史上称在哈劳斯家族篡位前的斯瓦迪亚人为旧斯瓦迪亚人)
暗道通向城堡的厨房,领主大厅的卧室与地下的粮仓。其中,通往厨房的暗道年久失修,暗道吞噬了九名倒霉的战士,分成三支的大军迅速合并为两支,像一道暗流,缓缓淌进【亚伦】的心脏。
粮仓上的例行哨兵正品尝着酒匠酿制的葡萄酒,粮仓内的声音打断了他,正当他拿起一根木棒准备驱赶老鼠时。几支弩箭射穿了他了身体,鲜血混合着酒液流下箭身。
山中的战士们手握沉重的五棱刀,沿着石制走廊两边向城堡前行,弩手们将弩矢按进箭槽,两人一排走在走廊的中央。这种前进方式效率极高,弩箭扫过,沿墙走动的士兵便挥刀砍杀,一百多名士兵很快占领了【亚伦】的城堡内部。
另外的不足一百人也在快速行进着,当他们劈开那块领主大厅墙上的古老木墙时。【亚伦】的旧领主,一个斯瓦迪亚人。刚刚脱掉衬着金丝的衬衣,准备进入铺着天鹅绒的床。
大山部队的首领挥动了手中的五棱刀,斯瓦迪亚人的头颅喷着血翻滚在地上,门外的侍卫闻声进入卧室,却被紧接着的弩矢射烂了脸。
这支部队以极快的速度向城堡内延伸,领主大厅内抱着短剑小睡的斯瓦迪亚人被山中战士的五棱刀砍断了喉咙。弩手们两人一组,两个人射箭的次序一前一后,绝不双箭齐射,直到第一人的弩弦扳开后,第二人才开始扣动手中的弩。
城堡内仅剩的侍卫抽剑反抗,但轻盈的佩剑往往在第一次格挡中就被击歪了。山中的人们手持的五棱刀匆匆成型后就急于打磨,并没有对刀的减重处理,沉重的刀身在往日的猎人手中还不及平日里使用的砍柴斧沉重,对于手持精致佩剑的斯瓦迪亚人却已经致命。三十名领主侍卫倒在城堡大厅的光滑石板上,其余的卫兵,早已经倒在了另一支入侵者的刀下。
弩箭射穿了城头上一名斯瓦迪亚人的脖子,刚刚还是守军的斯瓦迪亚人瞬间变为了进攻者,他们必须沿台阶走下城堡的高耸城墙,抬盾抵挡攻来的敌人。
沿梯而上的大山的部队挥起五棱刀,砍击斯瓦迪亚人的盾无法防护的腿和膝盖,弩手们的箭呼啸着飞上城墙,血洗站着的人们。
守军们手持火把,清晰可见,山中部队的弩手们却无需照明,只需朝着手握火把的守军射击。
战争结束了,三百多名斯瓦迪亚守军葬身于入侵者的刀下。
当第二天上午,城中的居民睁开蓬松的睡眼时,城头的旗帜却变换了,变为了绿底上的猛虎。两百人的指挥官高傲的站在旗边向市民们宣告【亚伦】的变化。居民们大多都平静的接受了。
即使是换了再多的统治者,他们的生活仍是三点一线的。仍然是坚守在起床,工作,入睡的线条里。
罗多克公国在那一天成立,【亚伦】发达的工业为军队的拓展提供了丰富的土壤。
铁匠们在歌手们的歌声中将炉火中的铁块打造为五棱,聪明的人,在五棱刀的第三个棱上打造了两个锯齿样的尖刃,那便是罗多克直刃军用刀的第一个正式的刀型。
一名矮小,但精悍灵活的士兵将第一把罗多克王国的刀带给两百个人的指挥官,罗多克公国的第一任代理国王,他是罗多克的老人们心中最英勇的人,但是却没有人记住他的名字。
相反,那名矮小的士兵的名字,却在日后被众多人铭记。他叫做格鲁恩沃德。
以【亚伦】为中心,大山中的民族,现在应该叫罗多克人了。他们纷纷集结前往【亚伦】城中加入罗多克的军队,几乎人均领到了一把直刃军用刀(改进过的五棱刀),这是亚伦为他们提供的最好的力量,也是唯一的力量。
罗多克人进入茂密的丛林,手持着山中居民才掌握制造工艺的强劲攻城弩,腰间挂着直刃军用刀。像蜂群一般的穿梭于斯瓦迪亚人的部队周围,那种状况如同斯瓦迪亚骑士在平原上与库吉特汗国骑兵的战斗,斯瓦迪亚人可以赢得每次大战,却在小型战斗中次次失利。在山中也是一样,罗多克人借着树叶的缝隙,抛下一串弩箭射伤斯瓦迪亚人后便离开,大批斯瓦迪亚人离开营地前去追赶,当他们无功而返时,却发现留守在营地里的几名队友被斩断了脖子。
斯瓦迪亚人经历了五个月的痛苦战斗,终于退出了那片茂密的丛林。
罗多克公国的第一支远征军也整装待发,皮甲和链甲结合的护甲罩在罗多克人的身上,直刃军用刀刀挂于腰间,各别的大力者将双手持握的直刃战刀挂于后背。攻城弩斜挂在右臂与身体只间,一面面大的像门板一样的盾牌纹着绿底猛虎,背在士兵的身后,那便是罗多克王国的第一批重型阔盾。知晓了箭支威力的罗多克人身着重甲,手持阔盾缓缓的向敌人推进,刀握于右手。
斯瓦迪亚人的弩无法穿过这大而坚固的盾牌,他们的武器一样如此。罗多克人第一次击溃了斯瓦迪亚人的大军,骄傲的赢得了一次中型战斗。从此,新兵参军时领到的东西多了一面阔盾。
渐渐的,斯瓦迪亚人发现罗多克人变得喜欢主动进攻。斯瓦迪亚步兵方阵,在战斗中以不同的阵型迎战阔盾后的罗多克人。
直到有一天,罗多克人的步兵躲在阔盾后,不停的变换着同样的阵型发动攻击。斯瓦迪亚人的一个步兵方阵全军覆灭,阵亡的地点,也正是这片石柱耸立的丛林,似乎是一种嘲讽,一种记录。
不久之后,一群罗多克人胆大的在【杰尔喀拉】附近,一块称得上平地,可以行走骑士的地方发动了战斗。
战斗打了三天三夜,斯瓦迪亚骑士的披甲战马撕碎了阔盾列出的阵型,尽管罗多克人在阵型的运用上已经超越了斯瓦迪亚步兵。战马冲撞着阔盾,罗多克人的尸体漂浮在杰尔喀拉河上,斯瓦迪亚人挽回了自己的面子。若放在以前,罗多克的力量应该已经耗尽了,但如今的罗多克不一样了,无数精锐的罗多克战士正朝【杰尔喀拉】赶来。
在【杰尔喀拉】的败仗中,罗多克试图出动用缴获的斯瓦迪亚战马组成的骑兵队伍,但斯瓦迪亚人似乎为了刻意羞辱罗多克人的模仿,手持长枪的斯瓦迪亚步兵组成独特的长枪作战阵型,击溃了罗多克人的骑兵。
半个月后,仍是那名铁匠,他捧着一杆独特的武器前往【亚伦】的领主大厅,坚固的木杆,木杆的前段嵌着一个奇特的东西,一个一半带着刃,前端是棱形的尖刺,和刀刃相反的另一半突出一个三角形的尖刺。
当天,【亚伦】的铁匠们又如当初打造五棱刀一样狂热的工作起来,打造的正是那名铁匠发明的类似大刀的武器。【亚伦】的城主,也就是罗多克的第一任代理国王,给这种武器命名为长杆大刀。
三个月后,罗多克人在【杰尔喀拉】那片仍摆着尸体的河边平原与斯瓦迪亚人展开了战斗,与之前一样,罗多克的步兵方阵手持阔盾向前推进,击溃了斯瓦迪亚的步兵。
当斯瓦迪亚骑士们披甲上阵时,罗多克人突然将阔盾背向后背,拔出了每个人背后背着的长柄大刀。
第一名骑士在面冲着马的刀尖旁猛地勒马,他的长剑向下一摆,却在罗多克人背向他的阔盾上滑开了。那名罗多克人握紧了手中的长柄大刀,几乎紧贴着地衣砍出了一刀。他就是格鲁恩沃德,国王派出的方阵指挥。
刀刃斩断了没有披甲的马腿,骑士掉落了马背,格鲁恩沃德用尽一刺,长柄大刀的半截刀身淹没进骑士的胸脯中。罗多克人纷纷效仿,骑士们的惨叫奏响了死亡的乐曲,剩下的骑士纷纷策马逃离,罗多克人的钢弩矢铺天盖地的追过去,斯瓦迪亚人逃过了河。
在最后的优势也丧失后,斯瓦迪亚人放弃了失败的远征,停战协议的签署在【杰尔喀拉】举行,只要斯瓦迪亚代表的笔尖落下,这座坚固的堡垒,也将返还于罗多克人的统治。
斯瓦迪亚远征军垂头丧气的离开了罗多克的土地,无数面绿底猛虎的旗帜在大山中的一座座堡垒上升起。格鲁恩沃德被任命为元帅。
有先知说过,勇猛的开拓者,往往在阴险的篡夺者剑下屈膝。
罗多克建国后的第二年,国内发起了一场政变,原本在建国之前统治多地的贵族对罗多克公国的统治权发起了迅猛的进攻,他们用出色的骗术和当时的旧币领导了建国时国王分配给他们的士兵,使他们相信只有自己才有统治罗多克的正式权力,各地贵族纷纷如法炮制,却纷纷在葛瑞福斯家族的剑下一败涂地。
出色的战果为葛瑞福斯一世,罗多克王国的统治者吸引了众多的力量,人们模仿骑士的宣誓礼,将武器横于左膝,右手掌心向上托住自己的武器完成宣誓。
一支比旧时还要强大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杀向【杰尔喀拉】,城堡在被围的三个月后沦陷,给养耗尽的城内放弃了抵抗,自动交出了城镇。
罗多克的国王,准确的说,应该是罗多克公国的国王。旧国王的队伍列着阵型,杀向了【杰尔喀拉】方向打来的敌人,双方穿着一样的盔甲,使用一样的武器,只是所打的旗帜和盾牌上的图案有所不同。罗多克王国的军队,旗帜上是绿底黑熊。双方各带着怒火混战在一起,鲜血混合了林中的黄泥,旧国王的精锐部队葬身于多与自己几倍的敌人刀下。
罗多克公国元帅格鲁恩沃德带兵在【艾斯科特堡】和【库尔玛堡】两地与敌人作战,凭借出色的经验攻下了【艾斯科特堡】,又击溃了围城的敌人,利用的同样是暗道,只有山中的老兵才知晓的暗道。
失败的敌人利用人数的优势集中兵力围困【艾斯科特堡】,葛瑞福斯一世亲自加入围城的队伍,一支弩矢射穿了格鲁恩沃德的肩膀。在他咬牙拿起武器,准备顺着暗道攻入敌阵时,罗多克公国国王被刺杀的消息传来,世界仿佛寂静了。
格鲁恩沃德允许想活命的士兵投奔罗多克王国,但是没有人那样做,【艾斯科特堡】被攻破后,历经三天的时间,罗多克王国的步兵在酒窖里击杀了最后一名抵抗的罗多克公国士兵。
只是,格鲁恩沃德消失了。只有死去的士兵们知晓他的去向,他要去杀掉刺杀国王的刺客。
当人们都以为杀掉了所有士兵时,一名身穿罗多克王国战服的士兵微微笑了,那是披上敌军制服的城堡守军,【艾斯科特堡】唯一的幸存者。
他负责葛瑞福斯一世的守卫,当晚,其余四名守卫静静躺在地上,颈部有一道匕首划过的痕迹。士兵潜进葛瑞福斯一世的房间,可他却没有睡着,两人交战了,葛瑞福斯一世被重重的砍了两刀,那名士兵的肩部也中了一刀,血流不止。
葛瑞福斯一世因此捡回了性命。没人知道那受伤的士兵是怎么离开的.。
曾有人担心这段历史会影响罗多克王国的统治,但葛瑞福斯一世说:“时间会洗刷一切。”在这句话的修饰下,葛瑞福斯一世派出的杀手除掉了众多知晓这段历史过程的人,如今的罗多克公国,一切以逝,那段历史,年轻人们无人知晓,老人们无人讲述。
至于消失的格鲁恩沃德,他杀掉了刺杀国王的刺客,并在斯瓦迪亚王国的第二次远征中出现在战场上,他教会手握长柄大刀的士兵们如何列阵,如何战斗。
当敌人冲来时,他穿着锈迹斑斑的旧皮链甲,背着褪色的阔盾冲进了敌群中。没有归来。
人们在高耸的山腰上建造了一座城堡,雄伟坚固。并以格鲁恩沃德的名字命名。
“这…这就是我要讲的,开拓者的故事。”爷爷缓缓的说道,脸上浮现沉浸在回忆中的怀念。
帕克静静的听着,爷爷苍老的手指渐渐失去力气,脱离了帕克的抓握,颤抖着从枕下抽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铁。
帕克不知道那是什么,他的爷爷微笑着将那东西放在自己的胸前,一滴眼泪自他的眼角滑落。帕克自这时看清,那块铁片上有五道棱。
老人停止了呼吸,微笑着躺在床上,仿佛幸福的孩子。帕克颤抖的拉开爷爷的袖子,袖子里的胳膊上,有一道宽而长的伤疤。(未完待续。)
第023章:艾雷恩
葛瑞福斯国王的征粮书又到了。
帕克看着院子里整齐摆放着的动物皮革,那是每个月都要按量上缴的兵粮。帕克并不知道皮革能有什么作用,他曾每个月都以一名对国家充满信心的臣民的身份上缴那些毛皮。
因为村内的年轻事务官曾对他们说过,如今的罗多克公国,是葛瑞福斯一世从斯瓦迪亚人的手中捍卫下来的。
他口中的葛瑞福斯一世,却是事实上的葛瑞福斯二世。无人考证这皇室的先后,真正的事实早已被时间的磨得一干二净。如今的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帕克将爷爷葬在村外的深林里,将那柄生锈的直刃军用刀作为爷爷的墓碑。
院内的皮革被帕克背在背上,硬弓的弓弦绷住了帕克的胸口,箭袋中的羽箭紧紧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挤满了皮制的箭袋。他用成色较好的几张皮革换取了一身硬皮甲和一双崭新的皮靴。
皮甲的领口摩擦着帕克的下颚。他离开了家,曾经居住的房子被他付之一炬。他不想留给篡夺者的后代任何东西。
坐在幽暗的林中,溪流冲刷着皮靴。帕克卸下硬弓,抚摸着硬弓的弓弦,跟随了他很久的那把猎刀插在他小腿上绑着的刀鞘中。阳光努力地试图穿过茂密的树林,却徒劳无功。
帕克努力思考着,自己应该去哪里。他曾立志成为一名罗多克军士,捍卫葛瑞福斯国王和他的勇士们英勇保卫的国土。
如今,一切明了了,篡夺者用时间的打磨作为骗术的结尾。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加入哪里,何去何从。
不知道经历了多长时间的穿行。远远的树林外,【杰尔喀拉】的石制城堡似乎清晰可见了,杰尔喀拉河静静的横在城堡的脚下。
多年来,无数次的城外建设将围绕【杰尔喀拉】城堡的树林推平了,树林被从城门开始平直着推平了几里。
城内的木匠们更是不辜负国王布置的任务,砍掉的木头变为了木刺,耸立在并不深的杰尔喀拉河底,更多的变为了城防的储备,多数巨木经过加工变为了城防所用的滚木。
手工匠也极其青睐这种木材,他们将木块变为一个个精巧的木雕。有的木块变为小小的圆片,并镶上金银,作为玩偶士兵的盾牌。那小士兵只有手掌大小,多数由银块制成,身上裹满了加工成盔甲的黄金。那是贵族公子们排兵布阵游戏的首选,有钱的贵族家里,成百成千的购买这种精致的玩偶。王室里的小姐往往也借它们幻想出自己脑海中的勇士。
帕克躲过低矮的树枝,穿出了身后的树林,杰尔喀拉河像横卧的冰龙,静静的流淌着。帕克扶扶移位的硬弓,只见一支披着黑衣黑甲的队伍沿着杰尔喀拉河的河岸行走,黑色的旗帜高高的飘扬着。
队伍中的人佩戴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骑士的金剑,有罗多克人的直刃军用刀,有斧子,也有弯刀和弓箭等其他武器。几辆牛车拉着给养和帐篷跟在这支队伍的后面。
自己似乎找到了去处。帕克理了理发皱的皮甲,坚定无比的走向了那支黑色的队伍。爷爷讲过,佣兵为失去信仰的人提供机会。
【杰尔喀拉】的阳光似乎没有平原上的那么刺眼,艾雷恩把玩着那柄三棱匕首,远远的看见一名身穿皮甲的人朝他们飞奔过来,腰间的箭袋随奔跑颠簸着,里面的箭支摇摇晃晃的互相碰撞。
当对方跑到他们的队伍前时,维克多团长正解下长枪上的旗帜,准备通过横在杰尔喀拉河上的那条宽阔的木桥。
年轻人理了理身上的装备,对着解旗的维克多团长询问。“你们是佣兵?”
“但你看起来不像个雇主。”么么茶大喊着回答他,引起周围的一阵哄笑。
“我的名字叫做帕克,我可以加入你们吗?”年轻人挠了挠褐色的头发,满怀希望的盯视着维克头团长。
维克多摸了摸自己的鬓角,随后将未解下的旗交给了年轻人。“解下它,跟我们渡河,如果你是罗多克人,希望你可以派上用场。”
队伍随后继续开动,佣兵们纷纷在新来的弟兄身上拍了一下,并无言语。如果他真的想成为佣兵,就需要学着适应,直到融入,因为佣兵是自己的战士。
艾雷恩用眼角观察着那名年轻人,现在是一名新佣兵了,他说过自己叫帕克。
帕克静静的在原地站了几秒,随后转身,解开了长枪上的旗帜,跟上了佣兵们的步伐。硬弓随着他的脚步抖动,艾雷恩望向对方那浅黄色的眼睛,并无恐惧,似乎带着一些坚毅。
这是我们需要的战士,因为佣兵需要勇者。腰间的斧柄摩擦着艾雷恩的甲衣,队伍走上了那木质的桥,桥旁的河水闪着粼粼波光,【杰尔喀拉】的石制城墙越来越近了。
面对着未来即将发生的一切,艾雷恩采用了一贯的方式。“我是一名佣兵,性别男,我的名字叫艾雷恩。我是东方来的客人。”
黑色的队伍走在通往【杰尔喀拉】的石桥上,皮靴与木桥摩擦出的脚步,那是坚毅的声音。我们是自己的战士,佣兵为自己战斗。无信仰,无依靠,便无所畏惧。
【杰尔喀拉】的城门紧闭着,两名手持长柄大刀的卫兵斜倚在城门两边。刀刃雪亮,而刀背则粗糙无比,那是久经战斗的战士才拥有的武器。
一名老兵从不打磨武器无用的部分,正好似一个男人,从不担心自己的脸蛋能不能吸引众多人的注意力。不过艾雷恩不敢保证各别男人不是这样的。
维克多团长出示有着罗多克国王笔迹的信纸,一名罗多克军官查看之后,便让士兵打开了木制的厚重城门。
从【哈伦哥斯堡】逃出来后,长枪团的佣兵们又用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先是【尼美加】,然后又侥幸的通过罗彻斯特大桥关隘,最后跟随其它的佣兵组织一起进入罗多克公国境内。
打探消息的么么茶在从斯瓦迪亚士兵那里得知【马拉斯堡】被他们的军队围困后,维克多选择从【库尔玛堡】要塞进入罗多克公国的内陆,但同样遭受到了斯瓦迪亚士兵的询问和罗多克人的阻扰。
他们的财务官雷萨里特用金子贿赂斯瓦迪亚军官,用葛瑞福斯国王的亲笔信让【库尔玛堡】的领主打开城门,并一路顺畅无阻的南下通过沿途的【艾特斯科堡】、【杜迈】、【伊帕希】等城镇。
城内的喧嚣与城外的寂静截然不同,少女们在窗前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手握长柄大刀的士兵多半两人一队的在街上巡逻。
士兵大多穿着棕色的钉饰软皮甲,一件纹着黑熊徽记的丝绒披风挂在皮甲的两肩处,肩部由打造成熊爪的银片将披风的两角固定在软皮甲肩部的银钉上。
艾雷恩只需一眼,就能辨出:这是葛瑞福斯国王的皇家步兵队,由国王统一指挥。
佣兵大多数穿着被泥浆蹭的肮脏的黑皮衣。艾雷恩的黑色甲衣虽刚买来不久,却早被带着泥土的风和清晨的露水披上了一层泥浆样的污垢。
尽管道路宽阔,两旁的市民却仍侧身远离佣兵的队伍,那样子似乎比国王驾到时的开路都积极。少女们半掩着窗户,静静的注视着走过的佣兵,她们大多通过歌谣和诗来了解战争。
歌中用金甲的高贵者来描写骑士,用钢铁下的硬汉来描写诺德人,用白色骏马上的骑手来形容库吉特人,用雪上的跋涉者来述说维吉亚人,用黄色沙海中的白影和绿色丛林中的巨熊来形容萨兰德人与罗多克人。
对于佣兵,便没有一个人青睐。
在躲避和注视下,【杰尔喀拉】城内的领主城堡。黑熊堡耸立在佣兵的面前,身穿重甲,身前竖着重型阔盾的卫兵在堡垒周围站岗,堡垒上的射击口与哨岗随处可见。
左胸佩戴着金色胸针的罗多克神射手们后背挂着嵌银的攻城弩,缓步在哨岗内走动着。黑熊堡的木门下,罗多克军士链甲的右肩上蒙着绣着用金线绣出的熊身图案。二者作为罗多克王国内的最高兵种,甚至连固定披风的熊爪图案都是用金片制成的。
相对比之下,佣兵们像衣着粗陋的小丑。
黑熊堡门前走出四名罗多克军士,维克多再次出示了带有葛瑞福斯国王笔迹的信件,相比之前,待遇却远不相同。
衣着华丽的军士们只是微微扫了一眼,便将纸卷随意的塞进腰间。用略带轻蔑的语调对他说道:“解下武器。”
维克多拨开了罗多克军士伸向自己佩剑的手。“佣兵不解除武器。”回答是充满轻蔑的。
维克多向来相信自己可以先于别人抽出自己的武器,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不过在他喝的烂醉,连裤袋都解不开的情况下,就另当别论了。
那名罗多克军士的脸色一瞬间有了一丝变化,浅棕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阴霾。当他的手搭到腰间的刀柄上时,维克多的三棱匕首闪着冷光,轻轻地抵在罗多克人的脸颊上。
因为罗多克军士的头盔像个带孔的圆筒,紧紧的护住了佩戴者的头部,匕首无法伤害颈部,维克多只好将手中的匕首抵在对方的脸上。
“我,不解除武器。”维克多缓慢的吐出一个个字。闲出的那只手抽出了腰间的短剑,肮脏的短剑上,只有剑刃磨得闪亮锋利。
帕克卸下了背后的弓,将一支箭缓缓搭在弓弦上,对准了那名拿着弩走来的罗多克神射手。艾雷恩的右手同样握住了自己的刀柄,马蒂尔德则摸出了腰上那柄诺德人惯用的黑铁战斧和背后的圆盾。
帕克的行为虽然勇敢,但是却糟糕的反应出了这名新佣兵的恐惧。艾雷恩心想。弓箭根本无法穿透罗多克人身上那做工良好的重甲,更何况是一把打猎用的硬弓。
克雷斯的目光始终是那么冰冷,雷萨里特则冷静的站在维克多的身边,似乎认定他们之间不会真的动手。么么茶却不自觉的移动身子往后退了几步,他的这个举动被一旁的雅米拉鄙视的瞥了一眼。
其它的佣兵们都按住了自己的武器,随时准备好战斗。
维克多的匕首一直顶在罗多克军士的脸上,这名罗多克军士却没有丝毫退缩和胆怯。艾雷恩知道这些士兵是罗多克军队当中最精锐的军士,他们怎么可能会被一群佣兵给吓唬住。
只见,周围其余的四名罗多克军士抽出了腰间的直刃军用刀,他们身后的罗多克神射手则抬起手上的弩,箭槽里从一开始就填好了箭。随时准备发射。
牛车上的罗曼瞧见后,也卸下了背后的弩,慢慢的扳开了弩弦,突兀,一支弩箭从对面射了出来,警告一样的插在罗曼身旁的麻布袋上。
这名摆弄着弩的小个子佣兵却丝毫不予理会,自顾自的从腰间抽出一支弩矢,压进箭槽里。随后抬起弩对准远处的一名罗多克神射手。
“给予你们三十秒,解除武器进入领主大厅。”被匕首顶住脸的罗多克军士仍保持着最开始的语调。搭在刀柄上的手指缓缓握紧,似乎准备反击了。
能够成为罗多克军队的骄傲,他们必然不畏惧死亡。
“那我则不奉陪。”维克多收起短剑,伸手抽出了被罗多克军士插在腰间的信件,转身离去。罗曼放下了弩,跳下车牵着牛转头。
佣兵们纷纷收起武器,毫不在乎的离开。只有新来的帕克,仍紧张的瞄准着。艾雷恩见状用斧背敲了敲他的肩膀。
“佣兵们不会害怕背后射来的箭,他们相信自己可以补一箭回去。”艾雷恩对新来的小伙子说。
这是一名葬身于诺德强盗斧下的佣兵说过的话,他善于使用弩。至于他的名字,艾雷恩已经不记得。(未完待续。)
第024章:艾雷恩
【杰尔喀拉】作为罗多克公国的首都,是罗多克的政治中心、文化中心。
这座城市的繁华程度也不亚于天堂之城【维鲁加】和贸易港口【亚伦】。【杰尔喀拉】的规模和城市人口甚至能够与卡拉迪亚大陆——第一大城市——宝石之城【苏诺】匹敌。
同时,这里还是卡拉迪亚大陆最难攻破的几座大型城市之一。并仅次于大陆中央斯瓦迪亚王国所属的要塞重镇【德赫瑞姆】和东北雪原的维吉亚王国的首府御霜之城【日瓦丁】。
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最为出名的就是出产天鹅绒。昂贵又奢侈的物品。但却不是佣兵们喜爱的,又或者说佣兵们宁愿穿着皮甲布衣,也不想穿着天鹅绒制成的华丽的礼服上战场。
维克多与他的佣兵们在城内找了间便宜的酒馆住下,小个子罗曼将牛放到后院吃草,然后大块头汉克负责卸下车上的那袋面包作为大伙的午餐。
这间酒馆内的麦芽酒味道很好,艾雷恩从其他酒客里的杯子里就能闻出味来。但是他和佣兵们都没有喝。并不是佣兵们买不起酒,而是自从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之后,大伙都变得更加谨慎。
佣兵们一走进酒馆,克雷斯就独自上楼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艾雷恩若有所思的抬头看着即将消失在阶梯上的背影:她一定又是去清点她所有的财物了。
克雷斯对待战斗的态度,让艾雷恩从她身上学到了卡拉迪亚大陆的规则。她打仗像个凶狠的小野兽一样跳、叫、骂,平时一双大眼睛冰冷无情的看着你时,同样让你望而生畏。
战斗对她来说就像动物觅食的争斗,自然而然,不须多想。艾雷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佣兵们为了一点点报酬和战利品,就愿意为雇主们去战斗,去和不认识的人斗到你死我活。包过他自己。
“我敢打赌,她一定是我们当中最富有的佣兵了!”么么茶在一旁羡慕的说道。“她的钱足够她过上好日子,甚至可以在这里生活下去。”
艾雷恩撇了么么茶一眼,他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你最好不要去打她的主意,”他警告偷马贼。“小心她哪天晚上真的把你的喉咙给割破了!”
队伍里很多人都害怕克雷斯,尤其是猥琐又胆小的偷马贼。艾雷恩始终弄不明白:为什么克雷斯讨厌么么茶,并威胁要割掉他的喉咙?难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克雷斯经常懒得说话,而是飞快的把匕首架在别人脖子上,用手代替嘴巴。么么茶找维克多抱怨过几次,看他不正面回应,而且次数多了,也发觉出刀是克雷斯一种正常的语言,么么茶也就忍了。
艾雷恩记得第一次她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时的神情。她看我身上的伤,又看我的脸,看我的刀,那时她眼里流露出的亲切我能感觉得到。一直想有个妹妹会是什么样?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放心好了,我不会那么干的。”么么茶嬉皮笑脸的低声回答。“在这里我能够找到更多的目标。”
“那我祝你好运,”艾雷恩提醒对方。“别让罗多克人给逮着了,我相信雷萨里特一定不会花钱将一个小偷从地牢里捞出来的。”
“我可没指望过那个铁公鸡!”么么茶偷偷的撇了一眼坐在维克多身旁的雷萨里特。“他自认是个骑士,却没有一点骑士的风度。”最后偷马贼下了评论。
“骑士与小偷为伍?”艾雷恩笑着说。“我想卡拉迪亚大陆没有哪位骑士大人会有这个风度吧?”
“你不就是吗!”偷马贼猥琐的笑道。
“我可不是一名骑士。”艾雷恩心想:尽管我拥有贵族的身份,父亲是一位维吉亚领主,但我却仍旧不是骑士。
么么茶收回他的笑脸,一脸认真的说:“迟早会是的。”
艾雷恩突然不知道该对身旁欠他钱的偷马贼说些什么。这个家伙虽然平时总是爱占自己的便宜,但却同样给自己带来了不少欢乐。偶尔还会给自己一些鼓励。
披着山熊披风的家伙们总是在轻蔑过后,才执行命令。维克多在下午的时候收到了葛瑞福斯国王补写的雇佣书,上面的雇佣条件内写到:佣兵应解除武器后进入领主大厅。
送信的黑袍卫兵歪着头看着佣兵头领读信,他应该以为对方会拒绝雇佣。
可维克多笑着同意了,并在雇佣书上写道:请尊敬的葛瑞福斯国王妥善保管我们的武器。这与他早上那强硬和坚定的态度截然不同。
卫兵满脸惊讶的离去了,么么茶坐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罗多克士兵走出酒馆。
维克多抓过半块面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一群被奶油养傻了的笨蛋,佣兵才不跟钱过不去。”
帕克歪过头,疑惑的看着维克多,脸上的表情不亚于刚才那名罗多克卫兵的惊讶。他心想:既然如此,当时又为何要跟对方说‘佣兵不解除武器呢?’
嚼着面包的维克多四周环视了一下,不经意的和帕克对视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吐出了嘴里嚼着的面包。“这破面包,又酸又硬,你去市场买些好点的回来。”
帕克转头看向自己的左右,没有一个佣兵在他的身旁,一旁的财务官雷萨里特抬手丢给他一小袋钱币。“别看了,就是你。”
新成员不满的抗议道:“我叫帕克,不叫你。为什么要我去买?”
“佣兵们不喜欢直呼名字,更不会询问为什么执行命令。”维克多从长凳上站了起来。“如果你想融入,需要习惯。”
帕克灰头土脸的转身离开了酒馆。艾雷恩瞧见后,拍拍站着的维克多团长。“你没必要对新成员那么严格。”说话的同时顺势将一小块桌上的面包放进嘴里,的确难吃的很。
“成为佣兵,首先要习惯冷漠,直到麻木。”维克多低声说道,这也是他曾经和艾雷恩说过的话。
艾雷恩再次拍了拍他。“如果你很麻木,就不要清理你的鞋了。”
维克多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黑色的皮靴正好踩到他刚才吐出的被嚼碎的面包渣上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坨屎!非常恶心!
“佣兵们应从冷漠转到麻木,希望它不会影响你的形象。”艾雷恩继续幸灾乐祸的嘲讽。么么茶在也一旁笑了起来,却被维克多的凶狠目光吓得僵硬着脸。
踩中面包渣的男人顿了顿脚,最终找到酒馆老板索要了一块破布,坐下擦鞋的时候,维克多对艾雷恩说:“希望你多活几天。佣兵们不喜欢交朋友,同样不喜欢看到兄弟的脑袋滚落在地上。”
艾雷恩正低头思考着这句话。维克多已经起身走远。艾雷恩意识到自己拥有了一名佣兵的友谊,并且与其生死相依。
“生命搭成的友谊坚不可摧!”这是‘佣兵之王’加斯特·克拉格斯曾经说过的话,他在一次雇佣中只身与五名斯瓦迪亚骑士作战,最终在砍杀了其中的三人后,被两支长枪撕裂。
金狮团的加斯特·克拉格斯团长曾控制着大陆上规模最庞大的佣兵队,其力量更是击垮过罗多克之盾和黄金佣兵团。在他死后,曾经的队伍如今已不见踪影,他说过的话却一直散布下来。
在思考的同时,艾雷恩不经意地转头望向了门口的罗曼,对方正在朝他招手。
艾雷恩快步走了过去,小个子佣兵指向远处的帕克。艾雷恩顺着方向看去,发现新的佣兵正呆呆的抬头站在对面的街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新来的兄弟应该要步入爱情了。”罗曼指指远处的房子。“你瞧,那女孩长得很漂亮,就像你的雅米拉一样。如果我在年轻几岁的话,我也会向他那样的。”
一扇小窗后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少女,漂亮的像金色的曙光一样,女孩那双海水般清澈的蓝眼睛好奇的来回浏览着街道上的行人,却还没注视到正盯视着自己的年轻佣兵。
艾雷恩听到对方口中说出‘你的雅米拉’这个单词的时候,有些脸红的低下头。看来么么茶已经把自己和雅米拉的关系告诉了队伍里的一些佣兵。尽管他们并没有之间并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
“祝他好运吧!希望他有你一样的魅力!”罗曼吐出嚼的很碎的面包。“这果然难吃的很。”吐过面包的男人笑着咒骂。
艾雷恩笑而不语。他并不觉得自己拥有吸引女孩的魅力,倒是么么茶对于如何俘获女人很有一套。雅米拉喜欢自己也许是因为……
“艾雷恩,我想说和维克多头领一样的话,”罗曼突然正色道。“希望你多活几天,至少不要死在我的前头!”小个子佣兵捶了捶同伴的肩膀后离去。
“你也一样!”艾雷恩看着对方的背影,低声说道。“不要让我看到你的脑袋从脖子上滚落在地上。”
虽然他们之间的这段对话并没有透露出过多的友谊和关心,但艾雷恩坚信,他和维克多一样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并且是可以将后背托付给彼此的同伴。
真正的朋友从不把友谊挂在口头上,他们并不为了友谊而相互要求一点什么,而是彼此为对方做一切能够办得到的事。维克多和罗曼就是这样的朋友。
维克多虽是这支佣兵队伍里的头领,但他从未要求过艾雷恩什么,而是尽可能培养他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在艾雷恩与敌人战斗时刻,罗曼总是用他手中的弓弩在背后掩护着他。
艾雷恩突然发现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有几个头脑和心地都很正直的朋友。他甚至觉得么么茶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尽管这个猥琐、胆小又**的偷马贼总是以各种借口向他借钱。
“你在看什么?”雅米拉走到了他的身边。回到故乡的她显得更加的美丽和优雅。
“一个佣兵,”艾雷恩说。“一个朋友,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同伴!”
“你指的是谁?”雅米拉转身看向酒馆中的佣兵们。
“老头子,小个子,还有…偷马贼。”艾雷恩并没有说出他们的名字,而是喊出了他们的绰号。他觉得这样更……亲切。没错,就像是兄弟之间随意的称呼。
“也包过我吗?”
“当然!”艾雷恩笑着回答。“美丽公主!”她确实像个公主。只可惜她没有生在帝王家。
“贵族少爷,”雅米拉俏皮地说。“我跟你一样,只是个佣兵!”
“是的!我们是佣兵!”
我是一名佣兵,我的名字叫艾雷恩,没有姓氏,我是来自东方的客人。(未完待续。)
第025章:艾雷恩
月亮像水一般从天空泻下来,一切都浸在清冷的银光中。
直到夜晚笼罩了天空,维克多和他的同伴们才站在了黑熊堡的领主大厅里。黑甲上的泥浆已经擦净,终于透出了一丝精干。
高贵的亚历斯·葛瑞福斯国王穿着华丽的天鹅绒礼服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隔着摆满食物的餐桌饶有兴趣的审视着佣兵们,他的目光扫过一个个人。
么么茶凑到艾雷恩的身旁,低声调侃道:“你说他会不会是喜欢男的?”
“他看不上你的。”艾雷恩低声回复。
“你这么肯定?那他一定是看上你了。”么么茶继续调侃道。“如果雅米拉知道了会怎样做?跟她的国王抢男人吗?”
“如果你不想被罗多克军士割掉舌头,就闭上你那张臭嘴。”艾雷恩瞪着眼睛警告他。
么么茶暂时安静了下来,因为他瞥眼瞧见上午的那名罗多克军士手扶在刀柄上,笔直的站在国王身边护卫,目光里却没有一丝表情。似乎忘记了脸上被匕首轻划过的耻辱。
“小伙子们,我需要忠诚的战士。”坐在木椅上的国王突然发话。
“陛下似乎应该明白,佣兵们从不向任何人忠诚。”维克多的嘴角带着笑,轻声回复对面的葛瑞福斯国王。
“简单说,我需要一些为我效忠的亲兵。”葛瑞福斯国王轻酌了一口桌上的酒。“酒馆里的家伙,大多是军队里的背誓者。我手下的罗多克战士,除了城堡内的皇家卫队,其余的多数是有热情却没本事。”
葛瑞福斯国王的话不尽然全是对的。罗多克地区不缺少优秀的战士和出色的射手,但他们只对自己的领主效忠,并非国王。
在斯瓦迪亚王国,诺德王国,以及卡拉迪亚大陆所有的国家同样如此。国王拥有着对国家的统治权和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始终得不到封臣们麾下的骑士与士兵们的忠诚。
在很早的时候,卡拉迪亚大陆上的各地就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我的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而后又蕴育出另外一句:我的领主的领主,并非我的领主。
木椅上的国王站了起来,将镶银的木酒杯轻轻放在酒桌上。夜晚的领主大厅被火把和壁炉映的透亮。葛瑞福斯头顶的一片光亮不经意的给人带来滑稽的联想。
“而你们享有盛名,训练有素,且作战勇猛。”国王用手指弹了弹身后军士肩上的金色熊爪。“把剑横于左膝,宣誓效忠,你们便和他们一样。”
大厅里沉默了半晌,佣兵们都在等待他们的头领回复国王。但艾雷恩知道,佣兵们所期盼的答应并非完全相同。
艾雷恩告诉自己:至少我不会留下来。
那些习惯了自由的佣兵都不会想得到束缚。艾雷恩心想。雅米拉或许会喜欢这里,毕竟这里是她的国家。么么茶一定也会乐意留下了。
试想一下,如果一名猥琐的偷马贼摇身一变成为罗克多国王的亲兵,恐怕到时候吟游诗人们一定会将它变成一个励志的故事,然后在各地的酒馆里向来往的酒客们吹嘘一段时间。
而一直注重荣誉的雷萨里特一直都希望能够在正规军队中效力,并发挥他在战争方面的指挥才能。马蒂尔德却不喜欢罗多克,她想要带着我们回到北方遥远的冰雪大陆,夺回原本该属于她的领地。
“我们该跪下来接受国王的封赐!”就如同艾雷恩猜想的一样,么么茶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佣兵从不向任何人下跪。”艾雷恩尖锐的指出。就如同佣兵们从不向任何人忠诚。他们只为自己而活着,为金钱去战斗。
“愚蠢的戒条!”么么茶低声咒骂。
这句话惹恼了艾雷恩。“闭上你的嘴,”他突然有些恼怒冲么么茶低吼道。“你要留下来没人会阻拦你的。”
“噢!我亲爱的伙计,”瞧见对方生气后,么么茶随即露出一副歉意的表情。“我是不会抛下你们的。”
“真的是这样吗?”艾雷恩不相信。
么么茶斩钉截铁的低声说:“我发誓,我绝不会一个人留下来的。”
艾雷恩知道么么茶的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真话。离开了这支佣兵队伍,偷马贼便什么也不是,葛瑞福斯国王和他的罗多克军士是看不上一个偷马贼的。
葛瑞福斯国王也在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回复,看上去一脸自信的神色。或许他认为一名佣兵没有什么理由会拒绝一位国王赐予的荣誉。但他不了解佣兵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维克多挠了挠头发。“陛下,恕难从命,您应该知晓,我们是放弃了自己的战士。荣誉对佣兵来说还不如一块面包管用,请您饶恕我的无礼。”维克多微微欠身,嘴角浮现出很难察觉的笑意。
“我的侍卫们容不得任何人无礼,既然你们无法效忠,我也不必给予礼节。我雇佣你们的最终目的,是罗多克之盾。”葛瑞福斯端起被侍女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去不去做是你们的事。”
艾雷恩抬头望向对面的罗多克国王,对方看上去并像不他想着中的国王——那样的高贵。他曾经从吟游诗人那里听到过这样一个故事。
葛瑞福斯国王原本是个商人。年轻的他凭借着【亚伦】港的航运生意,很快成了罗多克地区乃至卡拉迪亚大陆上都小有名气的富商。多年的经商经验养成了他对机遇敏锐的嗅觉和判断。
凭借着丰厚的财富和口才,葛瑞福斯娶了一个小贵族的女儿为妻而获得了贵族的头衔,之后又靠着准确的投机,奢侈的宴会和豪华的礼品,逐渐成为了罗多克地区贵族圈子中的知名人物。
头衔,封地对他来说不过是第纳尔的另一种形式。同时在贵族圈子中的投资,也很快得到了优厚的回报。
战争的降临,让很多人不知所措,却也是意料之中。葛瑞福斯很快在别人还没回过神之前,就发现了投机的机会。果断的站到了罗多克人民独立的一边。
很快,他的身份就从一个富有的贵族,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为民族而战的英雄。招募训练军队,联合库吉特人,攻击卡拉德帝国的军队。在葛瑞福斯看来这都是生意上的手段。
一切就好像是又做了一次生意只不过风险有点大而已。一切本都应该是这样。不知不觉之中,葛瑞福斯从一个只知道投机挣钱的商人变成了一个不算优秀却也可以说是合格的领袖。
关于葛瑞福斯国王的故事很长,而且不同的吟游诗人们有许多不同的版本,艾雷恩只听过其中的一个。至于哪个是真的,他却无从得知。除非面前的这位罗多克国王亲口告诉他。
葛瑞福斯转过了身,他身后的罗多克军士等待着他的命令。“一会儿把破铜烂铁还给他们,把写好的亲兵协议扔进炉子里。”
国王的身材有些微胖,个头也不高,毫无头发的光头反射着火光。在艾雷恩看来,这降低了他的威严。
“雷兰德在阿美拉堡等着你们,完成他的任务后,如果你们有那个能耐活着回来见我,我会给予你们我的任务。”葛瑞福斯国王再次放下了酒杯,最后他吐出两个字。“送客!”
罗多克军士们的手按在刀柄上,以这种敌意的方式将佣兵们送出了黑熊堡。佣兵们的武器胡乱的堆在了门口,黑熊堡的大门即刻在身后重重地关闭。
“我们去吗?”艾雷恩询问整理腰带的维克多。维克多捡起缴获的精美佩剑系紧在腰间,又拾起对方那把弯刀丢给艾雷恩。
在黑暗中摸索困难的很,对于佣兵来说却不以为然,木匠们只靠摸到手柄就可以辨认工具。佣兵们也是同理,佣兵们只靠轮廓便可识别自己的武器。
整理好了武器后,维克多望向正在调整腰带的佣兵们。“你们的意见呢?”
没人回答。佣兵们不在乎雇佣者的高贵低贱,只注重报酬的轻重。佣兵们向来不喜欢接受没有详述条件的雇佣。
借着黑熊堡石墙上燃烧着的火把的光亮,艾雷恩看见身旁的罗曼笑着看了看帕克,随后上前一步,低声建议道:“我们在城内休息几天吧!帕克还有面包需要买。”(未完待续。)
第026章:艾雷恩
狂暴的风,你高声呼啸,
过度的悲伤,难成曲调;
不驯的风,阴沉的乌云;
在彻夜不歇地敲叩丧钟;
悲哀的暴雨,你的泪也徒然,
秃裸的树木,枝干伸向苍穹,
离群的雪豹,在竖琴下哭泣……
乐手的手指猛然离开琴弦,酒馆里爆发出疯狂的喝彩。
艾雷恩看见维克多大声叫好着,握着酒杯的手似乎都在欢呼。罗曼嚼着新买来的面包,笑嘻嘻的享受着,目光在艾雷恩身上停留了一下,又重新返回酒馆的门口。
帕克静静的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朝着那个窗口仰望。佣兵们已经在【杰尔喀拉】度过了两天,每次前往市场的工作全都归属于帕克,这是罗曼的提议。
艾雷恩不知道这个笑嘻嘻的家伙一天哪里来的多余精力,但他的眼光的确很准。那个窗口仍是虚掩着,那名女孩仍然坐在窗前,欣赏着酒馆里的乐曲,刚刚整条街在乐曲演奏的同时都静悄悄的。
然而,频繁的让帕克前往市场,并不是为了给予他丰富的时间播种爱情。要知道,这种播种是需要钱为养料的。
队伍正在准备着物资。以前的破帐篷更换为了最新的帐篷,笔直的木杆和厚厚的布料。连牛车也换了,维克多用纹着熊的金币为整个队伍更换了装备。
雷萨里特与城内的金匠商会达成了一笔雇佣合同,一支商队满载着镶金的银小兵和精致的攻城模型在城内等候。即将前往天堂之城【维鲁加】,罗多克公国的第二大城市。
商队的主人很聪明的没有选择商队护卫,一旦他们得知车内的箱子里装了这些昂贵贵族玩具,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它们洗劫一空。
这次任务的报酬是一袋狮子金币。商人并没说明金币的来历,因为雷萨里特并没有问。佣兵不关心暂时不属于自己的财产。不幻想别人身上的财物,当他不是敌人时。
长枪佣兵团的队伍将在四天后出发,乐手的竖琴仍在响着,虽然免不了失误的杂音,却依然聚集了整条街的注意力。
艾雷恩坐在门槛旁擦拭着自己的黑铁战斧,锋利的斧面涂上了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队伍的现状已经到了一个极其健康的状态,丰富的食物和顺手的武器,目前还有已经到手的雇佣任务。对于佣兵来说,似乎已经圆满无比。
比起开始加入佣兵队伍的无奈,艾雷恩似乎逐渐享受了这个过程,因为佣兵们不必辛苦的思考着战斗的意义,不必在心中的神灵面前屈膝。
这给艾雷恩充足的时间孕育自己的希望。他不知道他最终想干什么,而多数佣兵却早就得到了答案。
维克多只想亲手将剑刺进西蒙·佩拉格尔男爵的心脏,然后寻回自己的妻子,无论其如今是否已经遗失当年的美貌。
罗曼时常坐在角落里阅读那本封面染血的书,那是一本弩手阵型的讲解。小个子佣兵想成为一名弩手方阵的指挥官。
而艾雷恩身旁的帕克,似乎都无需费心思考。他的希望在他天天仰望的窗口里。
一瞬间的功夫,艾雷恩身旁的帕克突然站了起来,不安的走来走去。
艾雷恩顺着他躲闪的目光望去,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少女正朝酒馆走来,大大的蓝眼睛,可爱的笑容,似乎是那扇窗后的那个姑娘。罗曼称之为帕克的曙光恋人。
女孩子四处望了一下,最终走向了门槛前坐着的艾雷恩,艾雷恩急忙收起了手中的战斧,疑惑的望着走来的姑娘。
“你好,”女孩子露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父亲想要打一桶麦芽酒,你可以帮我吗?”的确,在大陆上众多人的印象里,似乎真的没有年轻女孩子出入酒馆的身影。
艾雷恩接过了那个陶罐,随后递给他身后躲躲闪闪的帕克。罗曼的脸上仍带着招牌式的笑容,他早就收起了手中的书,歪着头欣赏着眼前的一幕。
帕克颤抖着手接过了陶罐,险些掉在地上。
女孩子连忙叫住他。“我还没有给你钱呢?”穿着裙子的姑娘从裙子旁的口袋里掏出一些银币想要递给帕克。
艾雷恩的手在半空中拦截了那些钱币。“他还要拿陶罐,我来吧。”艾雷恩起身进入酒馆,在姑娘注意不到的角落狠狠的踢了一脚帕克的屁股。
“你害怕什么?拿着钱,这些天的面包不是白买的。”艾雷恩将银币塞进他的怀里,随后返回了门口。
帕克来不及擦去屁股后的脚印,便匆匆倒起酒来。
佣兵们不喜欢爱情,它会减缓人的脚步,但佣兵们不会拒绝。相反,比起游侠和歌手们,当面对爱情时,佣兵们往往手足无措。
艾雷恩再次坐下,掏出自己的匕首擦拭起来,那个可爱的声音却在他的身边响起。“你长的和我们不一样,黑头发,黑眼睛。”
“我是东方人。”艾雷恩没有抬头,用破布擦去三棱匕首的血槽内的灰尘。
“你叫什么?”女孩子问道。“刚刚那个人呢?”
“他叫帕克。”艾雷恩将匕首收进腰间。“我叫艾雷恩。”
帕克托着陶罐来到了门前,另一只手上攥着酒馆老板找回的铜币,眼神紧盯着陶罐里的酒,他倒得似乎有些满了。
正在这时,姑娘轻声说道:“我叫瑟莉。”
端着酒的佣兵将陶罐和钱币递回女孩子的手里,随后坐在艾雷恩的身旁,嘴里默念着女孩的名字。
女孩道谢后离开了,走出了几步,突然转过头对帕克说:“以后不要呆呆的站在我的窗户下面了,你可以和我聊天。”
艾雷恩感到身旁的帕克猛地一颤,心里不住的为他担心起来。爱情会不会延缓他在战斗时的动作呢?希望他可以轻松的掌控。艾雷恩不希望任何一名队友被敌人的剑刺穿心脏。
日子似乎是悠闲而轻松的。第二天,帕克开始站在窗户下面和瑟莉交谈。罗曼的书看了一大半。维克多仍是时刻摸着自己的武器,眼神直直的望向天空。
每当这时,艾雷恩也希望自己能有同他一样深的仇恨,深到促使他有一天可以返回东方的夏洛奈大陆,手刃劫掠他的家的人。
艾雷恩昂头望向天空,白云翻卷在天空的蓝色里,太阳晃着他的眼睛。他希望自己可以带着自己的队伍,唱着属于他们的战歌,朝着东方的家乡凯旋。
“我是一名佣兵,性别男,我的名字叫艾雷恩,没有姓氏。我是东方的客人。”
天空仍是蓝的,而地面已被血染红。
艾雷恩品尝着酒馆内的葡萄酒,倾听着旅行者的描述。
“罗多克之盾陷入了围剿,已经分散逃离了。”旅行者惋惜的说道。“留在哈伦哥斯堡城里的也全部被杀掉了,由皇家骑士团团长巴隆爵士亲自带队。”
艾雷恩喝干了杯中的酒,他没有猜到了这些精锐的佣兵会是这个下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旅行者摇了摇头。“佣兵们的消息真的如此迟钝?”
艾雷恩停下了动作,转头望向这个满脸皱纹的旅行者。“或许吧!”
旅行者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二十六天前的事了,据说他们的任务是被派去刺杀哈伦哥斯公爵。”老者低声咒骂道。“这真是个愚蠢而荒唐的行为。”
“您为什么这么认为?”艾雷恩礼貌的问道。原本这个任务该由我们去完成的,被杀死的也有可能会是我们。艾雷恩心想。但这一切都掌握葛瑞福斯国王手中。
旅行者继续说道:“哈伦哥斯公爵若是被罗多克人刺杀了,整个南部行省的贵族领主都会在他们国王的鼓动下带兵杀过来替他们的封君报仇,到时候就真的是罗多克人的末日了。”
“斯瓦迪亚人已经和罗多克人开战了。”艾雷恩强调道。
“但斯瓦迪亚人从来都没有赢过,他们一次也没有攻破过马拉斯堡和库尔玛堡。”老者告诉面前的年轻人。“那是因为哈伦哥斯家族麾下的制裁骑士团和黑鹰步兵军团没有参与过一次南征大军。”
“这一次,哈伦哥斯堡派出了骑士参战。”艾雷恩和他的同伴们在经过北部平原的时候亲眼见过这些穿着黑甲,战袍上绣着黑鹰的骑士从他们的身边飞驰而过。
“虽然我无法弄清楚哈伦哥斯公爵是因为什么原因派出骑士参加南征大军。”老者说。“但是他却没有派出麾下的黑鹰步兵军团,更没有派出制裁骑士团精锐中的精锐部队,第一旗营和第四旗营。”
艾雷恩掏出三枚银币递给旅行者。“谢谢你的故事。”
门外,商队已经等待启程了。走进酒馆的商队首领将雇佣书递给维克多,当维克多看到那纸上写的内容时,惊讶的吐出了嚼了一半的熏鱼。“这么多昂贵玩具,给谁的?”
商队首领望了艾雷恩一眼,他也听到了艾雷恩和旅行者的对话。“维鲁加的领主,凯斯托伯爵。”说到这,首领似乎想起了什么,也伸手从腰间掏出三枚银币置于旅行者面前的桌子上。
佣兵们出发了,骑着罗多克王国内的矮**,商人承诺会在进入斯瓦迪亚境内时更换。
佣兵队护送着马车的两旁,却没有一个人望向马车里面那几个刻着狮子的木箱。佣兵们不关心暂时不属于自己财产,当所有者不是敌人时。
树林时而密时而稀疏,不时的切割着头顶的星空,帕克举着那杆栓有佣兵队旗帜的长枪骑马走在艾雷恩的身旁,伸手递给对方一小块软木雕成的阔盾。
“瑟莉给你的,我也有一个。”帕克笑着对艾雷恩展示了他手里那个稍大一些的软木阔盾。
艾雷恩小心的将那个软木雕放进甲衣内,心脏的位置,希望这个小东西能给他点阔盾的防护。
艾雷恩手牵着马缰。瑟莉的脸,维克多的脸,约瑟夫的脸,雅米拉,么么茶,克雷斯……死去的佣兵的脸掠过他的脑海。艾雷恩摇了摇头,眺望着远处的丛林。
“珍惜活着的,是对逝去的最好的惋惜。”
“我是一名佣兵,性别男,我的名字叫艾雷恩,没有姓氏。我是东方的客人。”
佣兵的旗帜飘舞在商队的上空,队伍沐浴在夕阳的金光里,缓缓地朝着通往天堂之城【维鲁加】的道路前行。那是雅米拉的家乡。(未完待续。)
第027章:艾雷恩
经历了短暂的停步修整,队伍在天空还未恢复浅蓝色时就急切出发。商人就像一只害怕狼群的落单绵羊,稍有肥胖的身躯不时的在马上挪动。
帕克举着长枪,摇晃着在马背上稳定着平衡,罗多克人似乎对马儿有一种天生的排斥,但新佣兵仍极力保持着自己擎旗手的姿态。
么么茶和雷萨里特是整支队伍里骑术最好的两个人。一个是偷马贼,时常与马打交道,另一个是贵族出身,小时候就接受过骑术训练。
猥琐,又胆小的偷马贼在佣兵队伍里也并非一无是处。维克多更不是救世主,他不会花费自己用命换来的第纳尔从几名士兵手里救下一个累赘。
么么茶的跟踪技术和侦查能力非常出色。或许这两种能力与他经常偷马有关。同样这两种能力都是佣兵队伍里不可或缺的。事先的侦查,能够帮助他们提前知道敌人的方向,甚至可以规避风险。
雅米拉、克雷斯和马蒂尔德是整支队伍了仅有的三名女性,她们都不善于骑马,此刻都正坐在了罗曼驾驭的牛车上。不过她们之间的关系却一直都不融洽。
维克多的手仍然搭在腰间的剑柄上,胯下的矮**慢慢的前行着。破旧的黑色甲衣再次蒙上了灰尘,艾雷恩抬手摸了摸背后的东方长刀,随后抬眼望向远方。
一丝金色的光似乎即将透出,天空也逐渐泛蓝了。软木雕成的阔盾紧压在艾雷恩的心脏处,似乎在提醒自己它的重要性。
对佣兵而言,生命即一切,因为他们早就抛弃了一切。每名佣兵都是普通人,只不过经历了鲜血泼打在脸上的温热后,格外珍惜自己的生命。
艾雷恩记得一位著名的剑客曾经说过:无论握在谁的手里,剑的目的都是一样的,终究会刺进人的身体。不同的是刺入的次数和拔出的人。
卡拉迪亚大陆上,披着厚重盔甲的斯瓦迪亚骑士是斯瓦迪亚人的骄傲。
有一名吟游诗人曾写道:骑着披甲的战马在大地上击鼓,挥舞着闪光的剑刃在战场上杀敌,他们的作战像飓风,沉重而威武,飞速掠过,一切便消失了。
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在马上。
佣兵们没有骑士纪律,却有着战斗的技术。骑士的纪律整齐严明,作为斯瓦迪亚人的骄傲。国王的神圣侍卫,他们为国王而战,为荣誉杀敌。
佣兵们却相差甚远,佣兵们是诗人们永远不会提起的,似乎唯恐这个词会玷污他们的镀金笔尖。佣兵们被看做是战争的秃鹫,他们为活下去而战,为第纳尔杀敌。
事实往往是这样,同样的行为,往往由于出发点的小小偏差,结果就差之千里。
世人的眼光对于佣兵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他们是否还活着。与之相反,高贵的荣誉对于骑士们来说胜过一切,甚至他们能够为此付出生命。
如今,东方长刀系于后背,战斧仍在腰间,匕首也在腿上,艾雷恩便拥有了一切。甲衣下的后背上,一道伤疤像红色的蛇身一样盘踞着,那出自一把钝的厉害的刀子。
当时,手握东方长刀的艾雷恩加入了佣兵队,和现在一样,仍在每日默念着维克多对他说过的话,认为这样就可以成为战争里的中间者。
直到艾雷恩的第一次任务,他运用着东方带来的刀法,将持剑藏于寝室门后的敌方刺客砍倒在地,那个人的斗篷撕裂了,鲜血浸满了半个身子。
艾雷恩挑开他的剑,丢在远远的地面上。对鲜血的惊讶,反胃和怜悯一齐涌在脑海里。维克多给予他的任务是一击毙命,他的刀却在挥向脖颈时偏离了,不由自主的劈开了那个人的肩。
本来,艾雷恩应该一刀封住受伤刺客的喉咙,但是当时的东方年轻人却选择了转身离去,他自以为知道什么是佣兵,什么是怜悯。然而,佣兵不可以怜悯。
背后被那柄钝餐刀狠狠的割开的疼痛似乎永远烙在了伤疤上,受伤的刺客拖着血淋淋的身体将餐刀刺进了他的身体。艾雷恩的东方长刀紧跟着鲜血溅出的速度穿透了对方的心脏。
然而,直到那个被刀刃穿透的人缓缓滑离东方长刀窄而细的刀身,最后摔在地上的一刻,艾雷恩都在发呆。背后伤口疼得夸张。
那天,提着东方长刀的人背着一把插在身上的餐刀返回了队伍。当时,维克多在与他对视后点了点头。“你是佣兵了。”
伤疤似乎不仅保存着记忆,甚至还保存着声音。一名佣兵不会怜悯,勇气源于一无所有。维克多交给他的话真正的发挥了作用。
艾雷恩开始习惯于浑身是血的出入于众多战场,诗人们词句中的勇者往往是同样的形象。但那是诗,不是真的。挥舞着笔尖的人永远体会不到剑柄的重量。
那满身的鲜血是混合着的,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众多的伤口结成疤的不占多数,但依旧足够在艾雷恩身上留下众多丑陋的轨迹。
后背上的伤疤是众多伤疤里的优胜者,因为它从来都没有愈合过。
队伍护送着马车行走在先人开辟的道路上,已经离【杰尔喀拉】很远了,天空演变为了蓝色与金色的混合。
艾雷恩看见罗曼抬头仰望,眼光中却没有一丝笑意,转为可以说是严肃的神情。
在正午的休整中,可怜的罗曼抱着那略显破旧的攻城弩告诉艾雷恩。当他的妹妹满眼含泪被拥进房间时,天空正如此时。
其实每个人都是平凡而普通的,而世界正由无数这样的人组成。
几天后,队伍于一个村庄更换了快马,很快就到达了【维鲁加】。一路上紧张兮兮的商人终于同意休息半天。
马车旁时时都有佣兵站着岗,如今轮到艾雷恩了。望着酒馆内畅饮的队友,他轻轻叹了口气,抽出了自己的东方长刀。今天距离那把餐刀刺进他身体后的那天还有一个星期。
艾雷恩凝视着东方长刀流畅的弧度,静心思考着不久前与骑士中队的作战。
骑士们在马上的身体似乎并不像平常一样矫健,落马后,身穿重甲笨重的身体脆弱的像一张羊皮纸,头盔下深凹的眼眶里满是疲惫。
斯瓦迪亚贵族怎么会派出一支疲惫的部队追击他们?难道骑士中队的总长官没有拒绝这道命令?腿上三棱匕首的皮套紧绷着艾雷恩的腿,那是斯瓦迪亚骑士们的死亡带给他的礼物。
这时,帕克走出酒馆,递给他一个陶罐,里面满满的盛着麦芽酒,艾雷恩轻品了一口,味道不是很好,却也不至于让人喷出来。身旁的帕克没有动,仍站在那里,他意识到了问题。
“你和瑟莉说了什么?”新佣兵抢先一步开口了。
“没你说的多。”艾雷恩检查着东方长刀的刀口,漫不经心的回答。
罗多克人只比艾雷恩年轻一点,然而艾雷恩本身也不是一个中年男人。彼此的对话中,战斗经验拉开了年龄的距离,而新佣兵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小伙子前进一步,揪住了艾雷恩的衣领子。“你和她说了什么?为什么她对你那么好奇?”罗多克人的脸庞上带着一丝轻微的愤怒,但他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佣兵们不为无依靠的一切动怒。
“普通的猛虎往往会对白色的同类感到好奇的。”艾雷恩轻声回答,手中的刀稳稳的躺在手心里。
下一个瞬间,新佣兵的下巴被艾雷恩的手肘击中了,领子上的手也随之松开。帕克被抵在马车上,东方长刀的刀刃触碰着他的喉结,却没有划破。年轻人的眼睛里有一丝惊愕,还夹杂着恐惧。
“佣兵们不喜欢爱情,因为无依无靠才会无畏。而你似乎是其中最糟糕的败类呢!希望你记住,佣兵们为自己而活,你本该抛弃一切。”
艾雷恩猛地撤下了刀,手腕一抖,在帕克的手背上留下一道伤口。“老头子曾这么惩罚我,记住血因何而流。”他收刀入鞘,转身离去,只留下帕克一人站在原地。
“我是一名佣兵,性别男,我的名字叫艾雷恩,没有姓氏。我是东方的客人。”
艾雷恩平息了一切,身后的帕克捂住手上的伤口,静静的站在那里。希望他成为合格的战士,在有一天学会放下一切。
如果他做不到,那就只能退出。艾雷恩心想。我们是佣兵,是放弃一切的战士。因为无依无靠,才无所畏惧。(未完待续。)
第028章:艾雷恩
队伍迎着下午的烈日策马出发,小镇的石头城墙被烈日烤的发烫。罗多克人们大多在家中休息,唯有城墙上的士兵还带着滚烫的锅盔站岗,卖葡萄的商人在摊后打着盹。
出了城门后,维克多接替了帕克举着的旗子,他看到了全过程。帕克捂着受伤的手,全力维持着马上的平衡。罗曼将扳开弩弦的弩挂在鞍旁,顺手抽出一支弩矢插在腰间备用。
商队的首领带着遮面盔,用厚而重的面罩遮住他的脸,马的颠簸隐约透出他腰间的剑柄,是一把斯瓦迪亚产的短剑,剑柄上却刻着一根羽毛。
商人没有说明那羽毛花纹的含义,每当艾雷恩问起,商人只是随意掏出一枚银币示意他住口。这反而更勾起了艾雷恩的好奇心,可无论艾雷恩问了多少次,对方都只字不提。
“我都看见了,”么么茶驱马骑到了艾雷恩的身旁。“你刚才欺负了我们的新兵。”
“我想一定不只是你一个人看见了。”艾雷恩若无其事地回答他。也许我刚才不该那样对他,他只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新佣兵。
“我听到他喊了一个女人的名字,”么么茶朝着同伴露出猥琐的笑脸。“瑟莉,你们刚才是为了这个名字的主人而动手的吗?”
“么么茶,”艾雷恩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你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他不希望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更不想让雅米拉知道这事。
“噢!伙计我只是想告诉你,雅米拉也听见了,”么么茶一脸无辜的表情。“我还瞧见她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恼怒的瞪着你呢!”最后他提醒道。“伙计,你得当心了,我们的公主生气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艾雷恩转过头望向了坐在牛车上的雅米拉,但女孩此刻却望着别处。他在心里自嘲的道:掉入爱情的笨蛋不止帕克一个,还有我。
“那是哪样?”偷马贼脱口问道。
“总之,”艾雷恩低声解释道。“帕克喜欢的女孩跟我没有关系。”
“伙计,这句话你该跟我们的公主说,而不是我。”么么茶油滑的笑着说。“当然,我也愿意为你代劳,去替你向我们的公主转达这句话。”最后他冲对方使了一个贪婪的眼色。
艾雷恩顿时眉头一紧,质问道:“你不是已经在杰克喀拉牵到了几头肥羊吗?”他的表情多了几分鄙夷,但却没有任何的恶意。“还惦记着我这点小钱?”
“噢,伙计,”么么茶一脸认真的回答。“那些钱都已经输光了,就连我的佣金都被赌场赢去了。”
“该死的么么茶,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臭毛病。”艾雷恩一口回绝道。“我没钱,到是你欠我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伙计,你瞧今天的太阳真好,我想我该去前面侦查一圈了。”说着么么茶就两腿在马腹上一蹬,然后策马朝着队伍的前头奔去。
佣兵队伍即将进入罗多克公国与斯瓦迪亚接壤的平原,那里被称作阿恩沃平原。是斯瓦迪亚人对罗多克人的第二次远征的主战场。但结果同样是无功而返。
平原的名字源于俯瞰着平原的两座堡垒:【阿尔哥隆堡】和【格鲁恩沃德堡】。这两座城堡是罗多克公国东境的门户。【格鲁恩沃德堡】则号称是罗多克公国境内的‘第一坚城’。
罗多克人的哨站遍布整个阿恩沃平原,商队留下的足迹在草地上清晰可辨。远处的罗多克巡逻队列成一道绿色的长龙行走在这片平坦的平原之上,那些疑似长柄大刀的武器反射着阳光。
长枪佣兵团的黑色旗帜飘扬在商队上方,天空的颜色逐渐接近旗面的黑色,远处的东西逐渐变得暗起来。商队会在午夜时休息,佣兵们需要在今天进入前面的村庄。
维克多骑马跟在了艾雷恩的旁边,艾雷恩稍稍放慢速度,两匹马并驾齐驱。拿着旗帜的维克多侧头看了看骑马在前的帕克,抖了抖旗帜。“因为什么?”
艾雷恩一瞬间似乎很难找到正当的理由。“因为瑟莉。”
维克多侧着头望着帕克,似乎是在欣赏一个很搞笑的故事。“看来这位新佣兵对你和雅米拉的关系知之甚少。”
艾雷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有想到帕克会认为自己也喜欢瑟莉。虽然那个女孩确实很单纯,也很漂亮。但他从未心动过。
“像我惩罚你时一样,但是你的刀似乎更快,小伙子的手上没少流血。”维克多舔了舔嘴唇,加快了马速。当跑出五匹马的距离时,拿着旗的男人却忽然转过了身子。
“注意他的表现,”马上的人对艾雷恩说道。“别让任何一个人闭眼。”
艾雷恩策马左退,护住马车周围较薄弱的一处空位。拿着旗子的人转过了头,队伍加快了速度。
马队顺着前方的道路踏入了凯斯托伯爵的领地,绿色的大山丛林被抛在身后。此刻,不知道【阿美拉堡】里那个静候着佣兵们的身影会作何感想,雷兰德的脸上似乎又蒙满了阴翳吧!艾雷恩心想。
但这和佣兵们无关,因为再闪耀的领主甲胄,那也是领主身上的装饰,只能衬托出佣兵们简陋的盔甲。佣兵们只为第纳尔和自己而战。
腰间的第纳尔虽然破旧无光,却是佣兵们行走于卡拉迪亚大陆的通行证。这正像佣兵坚守的理念一样:剑刃永远锋利于剑鞘,心跳永远贵重于荣耀。
黑夜逐渐笼罩下来了,艾雷恩扶稳了腰间的战斧,驱马行向前面的村庄。黑夜是亲切的,佣兵就是光明下的影子。
午夜已至,艾雷恩躺在村庄里舒适的床上磨砺着武器,罗曼,帕克和他被安置在这个村民的家中。这家里年轻的姑娘偷偷的观察着他们。
罗曼倒在床上,摆出一个比较绅士的姿势睡下,这吸引了几个姑娘的目光。
帕克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低头抚摸着那个软木雕成的阔盾,他的阔盾上用小刀雕着帕克的字眼。
艾雷恩似乎想起什么,急忙掏出自己的软木雕,上面有一行浅浅的字:等你回来时,教给我你的东方名字如何用你们的文字书写,我会补上的。如果帕克没和你说的话。
艾雷恩不禁佩服这个聪明的姑娘,她料到帕克不会口头传达她的话。而此时,坐在床上的帕克突然站起,缓缓朝他走过来。
“对不起。”年轻人窘迫的吐出几个字。
“我应该回答没关系吗?”艾雷恩笑着回答尴尬的帕克。新佣兵低着头笑了,他静静的看着对方,他似乎猜到对方有话要说。
“做完这次任务,我想回杰尔喀拉。”年轻佣兵小声的对艾雷恩说。“我可能找到想做的事了。”
艾雷恩感到一丝欣慰,又一个人即将远离随时迫近的死亡了。““我会替你转告的。”他对着年轻的罗多克人说道。“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
谈话结束了,帕克高兴地握着软木阔盾,缓缓的躺在柔软的床上,闭紧了双眼。
艾雷恩停止了对斧刃的磨砺,收起了磨刀石。外边的夜空像漆黑的墨,看不清任何东西,这座小村巨大的磨坊也被黑夜吞噬了轮廓。
他幻想着瑟莉和帕克坐在窗前,两个人欢快的笑着,心中无比的舒适。
帕克即将寻找自己的生活了,但我不同,我的生活仍在继续。艾雷恩告诉自己。我还会握紧武器,行走在长枪上的旗帜下。期待着终有一天的回归。
卡拉迪亚大陆具有血腥味的空气灌入他的鼻孔,带着泥土和钱币的气息。
帕克睡着了,罗曼也发出轻微的鼾声,装了箭的弩放在他的床头,一柄长剑在他的枕旁放着,剑刃出鞘了半截,那是为了随时拔出。他记得罗曼常说:随时准备好的人总能于危难中全身而退。
云再次笼罩了星辰,佣兵们仍浸泡在黑夜中。艾雷恩像罗曼一样将唐刀抽出刀鞘,尽量舒服的躺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我是一名佣兵,性别男,我的名字叫艾雷恩。我是东方来的客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