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陈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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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尊一直相信,前世的***老人家的一句谆谆教导: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他也相信今世宋国百姓间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天上不会掉馅饼。
那胎息诀既然是希夷宗的不传之秘,这位希夷老祖必然不会白白地就教给了自己。所以,他出言相问,需要用什么样的代价来获取。而这代价,若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他阮尊也认了。
毕竟,正如陈抟所说的,现在的自己确实也到了换一门心法的时候了。
“代价?”陈抟似笑非笑地望着阮尊,嘴里重复了这两个字。
“难道,你会白白教我?”阮尊问。
“我所要的好处,刚刚已经说了。”陈抟轻拍着驴背,“这头驴只怕都听懂了,你还在问。”
“仅此而已?”阮尊怀疑。
“仅此而已?”陈抟说道,“古往今来,多少宫闱惨变,多少祸起萧墙。因为家室不稳,导致国事不稳的事屡屡发生。当今哲宗皇帝病重,膝下无子,皇储之事,就是宋国现在天大的事。虽然现在皇帝病重期间,朝政由向太后把持,向太后属于端王赵佶,召其进宫侍驾,实际上则是只等哲宗皇帝陛下一驾崩,就拥端王继位。这是天下人现在都知道的事。”
“但是,哲宗皇帝陛下现在世的兄弟共有五人,简王赵似,为哲宗皇帝陛下一母所生之弟,论亲疏关系是至亲者。申王赵佖,是五人中最为年长者,按长幼顺序来看,也应以他为皇储。向太后属意端王赵佶,简王及申王心中必定极为不服。在此关头,端王的家事,绝不能授人以柄。”
哦。阮尊貌似听明白了。不过他也提出了他的疑问。
“前辈,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这事,你一说,我更糊涂了。”阮尊说。
陈抟:......
阮尊说道,“既然是立储君,要么立长,要么立亲,这端王既非年长者,也非与哲宗最亲者,立他为储君,确实于理不合。这样,不是反而更会导致宫庭内乱么?”
陈传神色有些变化了,看待阮尊的眼光中竟然多了些认可,拍拍他的肩膀,“作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你能够想到这些,真的非常不易。我原本只是对你有所期望而已,现在倒觉得这期望更大了。你既然懂些宋国之史,那我再问你,你可知道,哲宗一朝,能主持朝局的最大当权者是谁?是宰相司马光?还是章淳?还是王安石?”
阮尊想了一下,说道:“都不是,只怕,只怕是那高太后吧。哦不,前面为高太后,后面为向太后了吧。”
当今宋国皇帝哲宗赵煦,九岁登基,至今也不过刚二十三岁。弱冠少年,体弱多病,朝政长年在祖母高太后手中把持。高太后去世后,朝政又转入母亲向太后之手。无论哪个太后在位,哲宗皇帝在许多大事上都无法做主,变法,废法,外战,内抚,基本上都是太后及其属意的宰相说了算。
“不错。”陈抟点头,他也不瞌睡了,而是侃侃而谈,“现在的朝廷,就是向太后说了算。端王轻佻好玩,喜书画舞乐而疏军政民策,这是朝廷上下也都非常诟病的。而无论是简王,还是申王,在各地封地的治理上,做得还相当不错。可是,端王唯一的优势,也是最要命的优势,那就是得到了向太后的认可!”
“这个女人可真糊涂透顶!”阮尊可是知道端王未来下场的。这家伙,后人给他的谥号是宋徽宗,书画玩乐当真不错,也好女色,可就是不会治国。后来跟着他的儿子宋钦宗一起,被金兵掳了去,成为了亡国之君!
不管慕容家与端王的关系如何,阮尊对这个是相当的不感冒。
“这个女人虽然糊涂,但是,朝廷在他手里,不会分裂。因为朝廷的大权,全都在她和她提拔的人手里。”陈抟说道,“而一旦有人胡乱拥立简王、申王,朝廷中就会发生惨烈的夺嫡之战!届时,国家内乱,外敌入侵,宋国危矣!所以,端王固然昏庸好玩,但端王必须正位!昏庸,还有纠治的可能;但内乱之创伤,难以弥合!”
作为熟悉历史走向的人,阮尊当然不认同这一点。只好在心中苦笑。
“所以,在这个时候,你们慕容家,作为皇亲,绝不能生事,一点事都不能生!哪怕慕容云柳现在只是个侧王妃!”
“明白了。”阮尊点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堂历史课学得太深入了。于是说道:“那么前辈,历史政治课上完了,你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教我那胎息诀了?”
历史政治课......
陈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四下望望,见远远的还有行人,便说道:“刚开始修炼胎息诀,需要静秘之地。你跟我来。”
飘落下地,牵着青驴,缓缓走入高大而阴暗的松林当中。阮尊缓缓地跟在他身后,一直前行。走了有一两里路,来到一处悬崖边的大块青石上。
陈抟坐下,面对悬下深谷,须发在风中飘动,颇有仙气。
“你坐下,跟着我念。首先是这胎息诀的总纲。”他指着青石上一块平地向阮尊说。
后者依言,在那处地方坐下,同样面向深谷。
“夫道化少,少化老,老化病,病化死,死化神。神化万物,气化成灵,精化成形。神气精三化,炼成真仙。故云存精、养神、炼气,此乃三德之神,不可不知。
“子午卯酉四时,乃是阴阳出入之门户也。定心不动,谓之曰禅。神通万变,谓之曰灵。智通万事,谓之曰慧。道元合气,谓之曰修。真气归源,谓之曰炼。龙虎相交,谓之曰丹。三丹同契,谓之曰了。若修行之人,知此根源,乃可入道近矣。”
陈抟每读一句,阮尊跟读一句,一遍下来,已经牢牢记住。以他现在耳目之明,背记这样的句子,简直小菜一碟。
“禅、灵、慧、修、炼、丹、了,七个字,就是这胎息诀中最重要的七个字。何以谓之总纲,这七个字,就是总纲。”
阮尊心中默记,反复数遍,确认无一字错漏。只觉得这总纲寥寥数字,入脑入心之后,竟然似有豁然开朗,醍醐灌顶之效。
而且,在记诵下这些句子之后,自己明明没有刻意地修炼,去运行灵力,自身的灵力却是像平静的水潭中投入一块石头一般,涟漪顿起,波动丛生。
自己原先的灵力修炼的心法,是完全按照灵院的幽野鹿鸣心法的路数运行的,简单而实效。而且,这门灵院的基础心法,已经被他琢磨得通透,到了最高深的层次。平日里,这门心法都是自主运行,修炼灵力的。
现在,这门心法仍在运行,但是,无论运行的路线、强度、方式,都在,都在无意识地被那胎息诀总纲的意念更改着!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胎息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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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抟眼中精光一闪,已经将阮尊体内的变化察探得清楚。
这小子的天赋果然惊人!自己只不过将总纲讲了一遍而已,这小子不但牢牢记下了,而且,身上的灵力运行就已经可以根据总纲要点,做出改变!这种修炼的天赋,强大的灵念力量,即使放眼整个宋国,也极其罕见!
这样强大的修炼天赋,张继先(注:虚靖祖师俗名)那个家伙,竟然视而不见?真是暴殄天物!
瞄见阮尊背上的冥剑后,他已经猜出了这小子的来。
“小子,修习了总纲之后,感觉体内有何变化?”陈抟问道。
“前辈,好像,好像总纲的心法,在自主地取代我原本的基础心法,无法制止。而且,而且似乎让人有股困顿之意。”阮尊苦着脸说。
是的,他感到挺困的,似乎就想往地上一趴睡上一觉才舒服。
“所谓胎息诀,其修行之法,即无时无处不可修行。修行之时可修行,睡梦之中亦可修行。既然睡梦之中可修行,那又何必醒着来辛苦锻体?我自修行此诀以来,十年中,有九年倒是睡着的。因此,宋国人送我一个诨号,称我为睡仙,便是由此而起。”
身上困顿之意更浓,阮尊的脸苦得更厉害了,“前辈,我可不想睡这么多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陈抟笑道:“你小子,倒有那么多的牵挂!其实也容易,你稍微分出一点灵念至头顶泥丸宫,困意立解。”
阮尊如法施为,果然困意立马不见,不但不困了,而且似乎反而精神百倍。
陈抟摇头叹气,“真是年轻人心性,不晓得睡中的真滋味。大睡一场,人我两忘,是何其舒爽之事?”
阮尊说道:“小子牵挂之事确实颇多。而且,小子若是一睡经年,醒来后,只怕物是而人非,即使老婆也会耐烦不住寂寞,跟人跑了吧,那时候,不知道对于宋国未来的国运,是否也大有影响?”
陈抟:......
“好吧,接下来,我来教你详细的胎息诀修炼的七字法门,禅、灵、慧、修、炼、丹、了。首先,禅,总纲中说,定心不动谓之禅。小子,你可知道,何谓定心不动?”
阮尊说道:“心平,心静,心如死水而无澜。”
“意境差不多,理解得还不够深刻。”陈抟说道,“道家之禅,与佛家禅理念全然不同。佛家禅是讲究虚灵宁静,摒物观心,最终达到内心的至圣之境。而道家之禅的理念是,静虚归根而融于大道,逍遥自在而道法自然。”
“一是由外而内,一是由内而外。你可明白?”
这话就有点艰涩了,还好阮尊是读过很多书的人,勉强也能理解消化。
接下来,陈抟又为他细讲胎息诀之中的禅道。
禅字,作为胎息诀总纲中的第一字,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字。禅是一种境界,是一种无物无我的空明境界,也是人的气血经脉与外界灵力灵气的最佳接触状态。为什么世间有的至强者,在修炼或是对战时,运用的心法、灵技除了可以将自身的灵力状态达至最佳外,还可以最大限度地调动天地间存在的灵力?就在于他们时刻能使自己的心,自己的灵念,自己血脉、自己有丹田达到一种沟通天地灵力的最佳境界。
这番释义,几乎就是相当于高层次灵士修炼的大道了。阮尊只听了两句,就觉得这胎息诀中的真义相当厉害,打起精神,一字一句都不愿放过。
此时的松林林间,阳光悬崖之上,一块青石,上有二人,一人教导,一人修习。青驴在侧,与一只小土狗偶尔嬉戏。
此情此景,既静谧,而又带了些许玄秘。
阮尊的悟性极强,陈抟所释的胎息诀真义,每一点运用变化,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灵字诀,讲的就是灵力的引导与运用。总纲说,神通万变,谓之灵。灵力是这片大陆的根本。对于灵士来说,灵力在他们手里,变化万方,可以形成各类神奇叵测的灵技,可以化为各类存于天地间的自然力量,可以使身体出现各种奇特的异状,真的可以当得起神通万变之说。
慧字诀,讲的实质就是灵念运转的修炼,灵念运转快,运转力量强,作用于外物的能力就越强。总纲说,智通万事,谓之慧。一般修炼慧字诀的人,灵念都会越来越强大,人的思维也是越来越敏捷,越来越聪明。因此,修此诀者,不但可以通过灵念来通晓万事万物,甚至可以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来驱使万事万物。
修字诀,讲的是一些内在的具体的灵力在血脉中,在唿吸时的运用之法。总纲说,道元合气谓之修。道是灵力运行之法,元就是元力、灵力,指代人体内的一切本源力量。通俗来说,就是修炼的方法与灵力在修炼中要达到高度的契合统一状态,以发挥最大的威力。
炼字诀,讲的是外在的一些修炼方式。总纲说,真气归源谓之炼。真气,是灵力的本源之气力。通过一定方法的修炼,将外在的本源灵力,转化为自己身体的力量。如陈抟喜爱的就是通过睡眠的方式达到最佳修炼状态。而阮尊不喜欢这种近乎与世所隔绝的方式,则是修习着一种入定坐禅式的方法。通过一定时间的入定休憩,同样可以有效地增长灵力。
丹字诀,讲的是胎息诀修炼中也可能过一定的丹药使之更为强大。这些丹药的丹方一共七张,分为一品到七品,每张有两种丹药制作方法,一为阴丹,一为阳丹。总纲说的龙虎相交,即龙虎相济之意。外丹家以龙喻水,以虎喻火,水火阴阳,指阴阳相济,到一定的程度,体内可成内丹。内丹家则以元神喻火,以元精喻水,同样指阴阳相济之意。在内丹修炼上,现实已经难以寻求到合适的水火之炼地,唯有通过制作丹药,使之在体力产生阴阳法效,推动修炼。
了字诀,讲的就是三丹同契。所谓的三丹,即道士们认为的人体内共有三处丹田,上丹田、中丹田和下丹田。上丹田又称泥丸宫,在头顶百会穴以下、两眉间印堂穴以上之间的地方;中丹田又名绛宫,在胸口膻中穴;下丹田又名祖窍,位于肚脐附近,甚至可包含周围的关元、气海、神阙、气海等穴位所在。道教认为丹田是“性命之祖”、“灵气之源”、“阴阳之会”、“唿吸之门”、“水火交会之乡”,是灵力升降开合的枢纽,是汇集烹炼、储存灵力的主要部位。因此,这三丹之地若修炼至强,修炼至极至,就可以无所不能,万事皆了。
阮尊大觉这胎息诀之博大而精深。将所有的口诀记下,正准备修炼,却突然发觉,自己不需要怎么动用灵念或灵力去修炼,这门口诀已经不自觉地自主在体内运行了起来。
而原先的幽时鹿鸣心法的运行之法,真的已经完全被这门新来的心法给替代着,甚至吞噬着,自己,自己竟然像要忘了记了那门基础心法的运行一般。
更让他讶异的是,自己久久停留在高级灵士层次的灵力,已经完全沸腾了起来,不断地冲击着体内各处经脉灵窍的一个个壁垒,不断地突破,突破,竟然似是要借着修炼这胎息诀之机,一举突破成为初级灵师一般!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初级灵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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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的灵力空前的蓬勃与强大,不断地冲击着各处经脉和关窍节点。一些薄弱些的经脉关窍,被这一股股的浪潮洗涤冲击,不断地被突破着。
而且这些灵力浪潮与波动,不断地四处冲击,似乎始终在寻找一个突破口一般。在体内循环了一周又一周,经脉所洗涤造成的剧痛,让阮尊全身筋肉抽搐,冷汗淋漓,一层又一层体内浊黑的杂质,随着汗水不断地排出来。每排出一层,阮尊就觉得自己的力量增长了一分,感知敏锐了一层。
终于,灵力的浪潮抵达了膻中丹田之地,像是寻到了突破口一般,一股脑地冲了进去,开始冲击着丹田内仍留存的那枚双头灵蛟内丹。经过这一年多的消融,那枚内丹已经消减了近半。
此时,这股灵力浪潮轰然冲击上了那枚内丹。
轰的一声,阮尊只觉得灵识识海及整个身体,像从内而外爆发了大地震,大海啸一般地震荡着,所有的经脉、关窍、毛孔、神经都在颤动着。
然后,在他的内窥感知中,那枚内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消解着。大量强大的灵力顿时充盈了整个丹田。尽管全身的灵力随着经脉的运行,逐渐从丹田输送出至各处,可是输送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汇入的速度和内丹爆发出来的能量,丹田在极短时间内就鼓胀难受,就像是成千上万根钢针,由内至外向外刺出一般!
终于,再度轰的一声,体内像是再度爆发了一场大地震一般。多处阻塞或是不畅的经脉,顿时在这一波冲击之下,豁然贯通!
同时,丹田在不断的冲击与刺痛之下,陡然生变!
大量的灵力在压迫之下,化为雨雾状,萦绕在丹田之中,那枚内丹之外。这种变化耗去了积压在丹田内的近八成的灵力。这样一来,全身的滞胀顿消,丹田经脉重新恢复着活力,而且,运行较之以往,更加通畅淋漓!
舒爽!全身说不清的舒爽!
阮尊禁不住睁开眼睛,对着崖下空旷的天地高唿,就像是吐尽身体最后一片浊气一般。
然后,他感受着自己体内灵力的流畅运行,感受着灵识识海的敏锐变化,感受了那比之前充盈了何止数倍的力量感,看着身上由于灵力运行,而泛起的淡淡青芒,不由喃喃地说道:“初级灵师,我是初级灵师了!”
胎息诀甫一修炼,就打通了许多经脉关窍,使他突破成为初级灵师。
陈抟抚须,嘴角含笑,一直在看着他的变化,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子侄一般。
阮尊好是兴奋了一阵之后,才回过神来,向陈抟深深一拜,“多谢前辈成全!”
“不必。”陈抟微笑道,拂尘一拂,阮尊只觉一阵轻风拂过全身,身上冒出的黑汗杂质顿时干燥,然后化为粉尘,扬扬洒洒地落了下去,全身又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了。
“出乎我的意料,这胎息诀对于你的修炼非常适合。”陈抟说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慢慢修炼就好,想不到你仅仅是刚开始,就能借入它的总纲之道,成功突破自身。这份机缘,这份天资,比起希夷宗的几个后起之秀,天才少年,也不逞多让。”
看着阮尊仍未平息的兴奋,说道:“小子,我问你,你是否愿意拜我为师,加入我希夷宗?”
“真的?”阮尊大喜,希夷宗是与少室山、上清宫等正道名门同列的大派,天下青年灵士,莫不以加入这些门派为荣。而这些名门正道的灵士,无论走在哪里,都备受人们尊崇。
如果说白鹿灵院,是灵士世界里的北大清华的话,那么,希夷宗等名门大派,则至少是灵士世界中的阿里巴巴了。
不过,转念一想,顿时就气沮了。
希夷宗是天下正道。而自已身具魔气。哪怕陈抟是世外高人,不在意自已是什么魔王转世,魔气缠身,可是自己若加入希夷宗,日常周围打交道的总不会是陈抟,而多是宗内的其他弟子。
世外高人不以为怪,可是那些弟子呢,一旦知道真相,还不是会把自己当作妖魔外道看待?陈抟如此强大,希夷宗的弟子们必定也是很厉害的,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多半掩藏不住。
想到这里,阮尊苦笑道,“多谢前辈的厚爱。可是,小子我身具魔气,加入希夷宗,只怕多有不便。”
陈抟也明白,他自己确实能够摒除这些歧见,可不代表别人也能。
喟然一叹,说道:“世人之见,多是如此。其实这事我也想过,我授你胎息诀,也是还有另一层意思。如今天下,内忧外患,魔气天降,肆虐不休,商末、秦末、汉末、隋末、唐末时的灵魔之战,恐怕又将再现人间。我也是想着,通过你这一颗变星,看看身具魔气,又修习了正道的胎自己诀的人,最终是会选择一条什么样的道路?他的本心究竟能否抑制邪恶的诱惑?”
“前辈放心。”阮尊向他再度深深一揖,“小子我,不管身上有没有魔气,修炼了什么正的邪的功法,都会存着一片仁心,宁可负了自己,也绝不会负了天下人!”
陈抟对这话很是认可,点头说道:“很好,希望你,能记着自己说过的这番话。直中取直,曲中取直,都无可厚非,因为目的是光明的。即使身具魔气的人,若一心向善,摒除恶心,也能修成善果。”
又有所感慨地说道:“太祖皇帝的江山,你知道怎么来的?”
“从柴家手里夺来。”阮尊说道,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柴进,那个终日为祖上这件事而郁郁的那个柴大官人。
“从道义上讲,太祖本是柴家手下的大将,可是却拥兵自重,黄袍加身,废主而自立,这是人世间极大的奸恶之事。但是老道我,却对做出这样奸恶之事的人,不但事事维护,全力相助,而且负起了守护其子孙后代之责。你可知道这又是为什么?”
阮尊还真不懂。
“因为,南北这么多国家,征战不休,受苦的是黎民百姓。十室九空,饿殍遍野。而这么多国家中,能结束这种多国混战,百姓苦难的人,就只有赵氏而已。所以,人间有很多人因此事骂我,我却引此事,为平生之荣。至少宋国统一中原天下百余年来,百姓安居乐业,民间富庶,不是么?”
阮尊说道:“小子明白前辈的意思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可是?”
陈抟点头:“你悟性颇高,正是此意。这不仅仅是权谋之术,也是修炼的大道。灵士身具魔气,修炼魔功,这是害;而若能修炼魔功,而锄奸扶善,最终达至一个善的结果,这又有何妨?”
这话,让阮尊心头长期以来的郁结豁然开朗,这开朗,比起刚刚的突破初级灵师带来的快乐,更加舒爽,更加快乐。
他一直将自己身上的魔气视为邪异,躲躲藏藏。可是诚如陈抟所说,若那魔气是恶,用之能达到善的目的,大胆使用,又有何妨?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拜见岳父大人(二)
(科目三终于过了,嘿嘿)
陈抟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没有再过多地交待什么。可阮尊从他的神态中,似乎看到了与镇魔殿副殿主文彦博一般的期待。
阮尊继续前往青州府,半日时间,已经进入青州地界。进入青州之后,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离青州府的府城益都城越近,路上前往的各地大势力的年轻子弟越多,而且往往都仿佛带了厚礼,跟有长者和大批随从,披红挂彩,就仿佛去求亲一般。
这些人路上相遇,各方势力间无不提高着警惕,彼此怒目相视。
没多久,就有一拨势力中的一名长者,向阮尊问道:“小兄弟,借问一声,青州府的府治之地,益都城还有多远?”
有多远阮尊还真不知道,他毕竟也是第一次来。摇摇头道:“大叔,对不住了,我也是头一次来,只知道方向,不知道路程。”
那长者奇怪地问道:“小兄弟你也是求亲去的?怎么只孤身一人?这样未免太过寒酸了吧。”
阮尊笑笑:“大叔,我可不是求亲去的,我是去探望一人。”
那长者哦的一声。然后他身后一匹神骏的高头大马上,一名神气活现的少年人不满地说道:“程长老,问那么多做甚么?我们只需要沿着这条官道一直前行,难道还能走岔路了不成?早晚就到了!”
那长老似是对这少年颇为尊敬,还是向阮尊道了谢,回到了那股势力的队伍当中。
阮尊望望自己前后不下七八支队伍,顿感莫名其妙,“莫非今天是什么特别好的黄道吉日?大家都扎着堆娶媳妇去了?”
远远地已经可以望见益都城的城门了。这时候,官道上的各方势力队伍更多,已经达到了二十余支。每支队伍中都有许多强者灵士,拥簇着一名少年郎,也都是同样的披红挂彩,喜气洋洋,队伍中更扛抬着许多箱笼之物。
心中越发奇怪,看附近有看热闹的人,装束口音都像是青州本地人,便上前请教:“这位大哥,今日这益都城有什么喜事么,这么多队伍前来,是要扎堆拜神呢?还是扎堆娶媳妇?”
那名本地人倒是明白其中的缘由,说道:“不是拜神,也不算娶媳妇,其实也跟娶媳妇差不多。他们啊,都是上门求亲去的。”
阮尊嘲笑道:“是什么名门大家的女子啊,惹得这么多势力的少年郎去求亲,难道这青州城住着公主不成么?”
“不是公主,也跟公主差不多。”那人四下望望,压低声音说道,“端王爷入京,入京第一件事,就是给予了身边一名女子名份,将之纳为侧妃。而那位女子,就是我们这青州府知府慕容大人的女儿。这慕容大人除了那个女儿之外,另还有一个大女儿未曾婚嫁。这此各方势力的人,都是来向慕容大人求亲来的,要知道,一旦求亲成功,以后可能就是皇亲国戚了。从上个月月末开始,每天都是这么多人......”
阮尊顿时石化。
不会吧。慕容芊芊可是哥哥预订下的媳妇,竟然有这么多人上门求亲?慕容家,在搞什么?慕容彦达难道不知道自己与慕容芊芊的关系吗?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阮尊再也呆不住了,不顾一切大步向益都城城门奔去。
认识慕容芊芊,或者缘起于一次偶然。然而这么长时间以来,那个温心善良的女子,自己从绝望之谷爬起来后,全心全意,不计回报地为他打理着后方的一切,从无一丝埋怨。两人间也由原来的利益之交,渐渐地产生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
虽然他们没有彼此明白地表示过婚嫁之事,虽然他们间最近的接触仅限于一次轻拥,然而阮尊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是离不开她的。
出示了镇魔殿的令牌,顺利地进入了益都城。城内的主要道理上,求亲的队伍更多,甚至有势力相互间因为一些小事而大打出手。
扔了一锭银子,问明了知府府衙所在,阮尊火急火燎地赶过去,无意中将翔鹫步提到了极致,在一重重屋檐上翩然如飞。
“慕容彦达,真是欺人太甚,芊芊的终身大事,他竟然拿来当作儿戏!”阮尊怒火中烧。
慕容知府看不惯他,他也同样看不惯对方的作派。
府衙作为益都城的地标性建筑,从高处看,其实很显眼。府衙前,此时也聚集着十来队各方势力的代表,均在安静等候。
稍顷,阮尊就落在府衙面前,持着镇魔殿令牌,蹬蹬蹬就往里闯。
“站住!什么人!”守门的两名初级灵尊当头将之拦下。
“我是信州镇魔殿的中旗主阮尊,有事要见慕容大人。”阮尊说道。
“一个小小的中旗,也想见大人?”一名护卫冷笑道,“大人没有吩咐今天要见客,谁也不见!莫要自讨没趣!”
“我自信州来,有关于慕容芊芊大小姐的消息,要面见府君大人!”阮尊急忙说道。
听他提及慕容芊芊,又是孤身一人前来,不像那些队伍一队队人多势众带着厚礼的,两名护卫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名护卫说道:“你再到外面去等着。”
然后就进府衙通报去了。
一会儿,那护卫黑着脸出来了,显然是挨了慕容彦达的训斥。他怒声向阮尊说道:“大人说了,谁也不见。都不要在府衙门口喧哗了,赶紧走!”
其他的队伍轰然不满。
阮尊则是恍若未闻,抬腿就往里闯。
一名护卫冷笑道:“你没长耳朵么?”伸手一搡,手上运起了灵力,掌心泛出淡淡的紫光。
阮尊侧身,白鹿过隙身法一运,堪堪躲过这一下,人已经要进入门内。
那护卫也是大意了,论实力他当然要远远强于阮尊,刚才这一下,一是轻视了,二是根本无意与之较真。毕竟,对方对说出慕容芊芊和信州这几个字,显然与大小姐还是有些渊源的。
“小子莫要张狂!”另一名护卫虎吼一声,手中玄铁长枪一舞,要将阮尊当腰拦下来。
“当!”龙魂剑被掣在手中,剑未出鞘,连剑带鞘将长枪挡住。
剑枪相交,阮尊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涌来,哪怕是自己刚刚突破成为初级灵师,修为大有长进,也扛不住这股巨大的力量,直接被震出了大门,连连后退,最后脚在地上一蹬,空中连转了三四十圈,才堪堪将剑上传来的巨大力量给卸下来。
饶是这样,他也被震得脸色发白,胸口发闷。
“小子,话我已经传到了!你不要不知道好歹!”那名通报的护卫说道,“在府衙门口撒野,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阮尊以剑指着他,怒声道:“我来拜见我的岳父泰山大人,撒什么野?倒是你们,拦着不让我进去,这才是真正的撒野!”
这一句话,让府衙门口,轰然炸开了锅。
第三百三十一章 拜见岳父大人(三)
(加油!)
青州府衙前面顿时炸开了锅。
那名护卫面色阴沉,持枪指着阮尊:“小子,刚才是不想在府衙门口见血。你再撒野,可别真怪我不客气了。你以为,我一个初级灵尊,还收拾不下一个低上三个等级层次的初级灵师么?”
“那你就尽管试试!”阮尊也动了真火。这府衙门口求亲者如此众多,而且看来每一个人身后的势力都不简单。这事情可谓已经非常严重了,一个弄不好,自己与慕容芊芊的明天,就将不知怎么收场了。
慕容彦达,你在搞什么!
“米卓,不得无礼。”这时候,府衙内走出了一名师爷模样的中年人,他扫视了一下场中的情景,最后目光落在阮尊之上。
“师爷,这小子来捣乱。大人说了,不管他是谁都不见,若要硬闯,直接给打出去!”那名为米卓的护卫说道。
其他各势力中的少年人们也纷纷吹起口哨,对阮尊讥笑不已。
那师爷又打量了几眼阮尊,最终做了个请的手势,“慕容府君此时正处于怒火头上,阮旗主不必介怀,请跟我来。”
阮尊冲那米卓哼了一声,就跟着师爷进了门。背后一干人等的口哨声顿歇,不少人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小子说的是真的?”
“慕容家的大小姐真的有主了?”
“怎么回事?慕容家放出的风声,不是这样的!”
......
就连米卓也急了,拦在师爷身前,“陈师爷!府君说了......”
“府君不见他,我见他。你有意见?”陈师爷阴声说道。
米卓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放行了,但还是提醒道:“师爷,此是慕容府君的家事,府君和夫人自有计较。师爷虽然长年侍奉府君,可毕竟不是慕容家人。此事,不宜多插手。”
“我自有分寸。”那陈师爷说道,就把阮尊领进了府衙。
进了大门之后,将阮尊引向右侧,七拐八绕的,进了一间安静幽暗的偏厅。叫下人点亮了烛火,奉上茶水点心。
“多谢师爷。”阮尊说道:“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既然知道我,知道我与芊芊的关系,为什么连知会都没有知会一声,就要为她做出这等选亲之事?”
陈师爷摆摆手,“少年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压低了声音,“外面的那些阵势,不是做给你看的,是做给府里的夫人看的。以府君大人的眼光,才不会挑选这些庸俗子弟为婿。这完全是夫人的主张。”
他慢慢地将事情给讲了一遍。原来,慕容云柳跟随端王入了宫,还被封了侧王妃。慕容云柳的母亲,现在的慕容家的夫人,慕容彦达的老婆云清秋,就逼着慕容彦达赶紧给还在千里之外的慕容芊芊挑选一门亲事,以免落人话柄,说什么姐姐未嫁,妹妹已经抢先嫁人了之类的闲话。
在青州当地,长幼之序还是被看得比较重的。
为此,云清秋私底下联系过许多世家大族。别人一听是慕容云柳这个端王妃的同父异母的姐姐,而且相貌出众,于阵法一途上更是颇有造诣,家家趋之若鹜。可是无论哪一家上门来提亲,慕容彦达就是不松口。夫妇两个没少为这事上火吵架。
后来云清秋真的被惹怒了,就派人四下宣扬,说是慕容家的大小姐慕容芊芊正在待字闺中,希望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之类的。然后整个青州甚至更远地方的世家大族子弟,少年才俊们全都疯了一样,每日涌上门来。而慕容彦达不胜其烦,偏偏又惧内,两难之下,对所有的求亲者都是一概不见,不答应,也不拒绝。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自己错怪了这位未来的老泰山了,真正弄出这事的,还是芊芊的继母云清秋。嘿嘿,这家伙,急着把芊芊嫁出去,那以后这整个慕容家,还不是她们母女的天下。
“那,慕容知府,现在是什么意思到底?”阮尊问道。
“本来确实也不知道如何处置,府君大人甚至想着,要不要将大小姐从信州叫回来,当着她的面,来一场比武招亲之类的,后来还是作罢。大人说,灵力强弱倒是其次的,只是这人品为重,人品,又如何能够通过比武招亲看出来?”
他拍拍阮尊的肩膀,“本来大人确实束手无策,可是这时候,你来了,大人就不烦恼了。”
阮尊不解,“什么意思?”
“你来了,大人,还有大小姐,不就都有了挡箭牌了吗?”陈管家说道,“在夫人面前,不也就好交差了。”
我勒了个去,还好自己来得及时。若是不来,或者晚了几天,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阮尊暗自庆幸,说道:“那我,这就去拜访大人?”
“不,不能去。”陈管家继续压低着声音说道,“大人为避嫌疑,还是要摆出一副对谁都深恶痛绝不满意的样子,包括你在内。你别误会,这样做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做给夫人看。待到把城里城外那一堆堆的苍蝇们打发走之后,再慢慢处置这家事。”
原来这么个意思。阮尊点点头,“那么,陈管家,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不需要做些什么。你就在府衙外找个地方住下就是。”陈管家笑笑,“今日你在府衙前大闹之事,很快就会传开,届时,事情的矛头,就会在你的身上,而不是大人的身上了。大人解了此危,对你自然是好感倍增。”
“明白了。那现在?”
“马上出去,找地方住。”陈管家说,“府衙东南四十丈,有一间半官办的客栈,名为益都栈,你可先住在那里。那里离府衙近,那些人找麻烦,也不会做得太过。”
阮尊转身要走,突然又回头,从纳物戒中取出宋江相赠的那面罗盘,“我本是回家探亲,正好青州就在近旁。大人有大人的烦恼,我就不打扰了,这面罗盘,是我拜访大人的见面之礼,请代转。”
“好,你还是有心的,他就喜欢这类的东西。”陈管家接过,说道,“不过,俗话说,做戏做全套,这戏嘛,你还要再配合一下!来人,把这小子轰出去!”
于是,阮尊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轰出了府衙。
前后不过盏茶时分的功夫,府衙前的人们对他的态度,就再度由艳羡,变成了鄙夷。
“我道他如何了得,口出狂言,原来也是要被撵出来的!”
“就是,也真是自不量力了,一个初级灵师而已,也想娶未来宋国国君的姐姐?”
“慕容知府连我等都不假辞色,又怎么会对他客气?”
“这小子!竟然敢口出狂言,自称大人是他岳父,真是孰不可忍!”
.......
阮尊没有把这些议论放在心上,哼的一声,直接走向那边的益都栈。
在他的身后,人们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的背影,揣测纷纷。
第三百三十二章 慕容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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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府府衙后方,是慕容彦达一家的住处,是一处幽雅清净的花园般的地方。假山流泉,亭台楼榭,风景相当不错。
尤其是其中的那座凉亭,造型很是雅致。就连哲宗皇帝陛下到来时,也曾在此亭下休憩,甚至亲笔为之题下了“益青亭”三个字。
此时,慕容彦达黑着脸,坐在凉亭之中。
陈管家匆匆自园林的拱门进入,悄声细步地走入亭子,向慕容彦达躬身。
“他走了?”慕容彦达还算儒雅的脸上强抑着怒气说道。
“是的。按大人的吩咐,指引他去府衙附近的益都栈住下了。”陈管家回道。
“刚才外面的争吵拼斗之声,也是来自于他和米卓吧?”
“是的,大人。”陈管家说道,“那位少年人看样子,对于我们慕容家的做法,极为愤怒。不过,后面我向他说明了大人的苦衷之后,他似乎便理解了。”
慕容彦达点头道:“他理解就好。正好云柳和赵佶二人之事,已经不止是他二人间的事一般,他与芊芊的事,现在也不止是他们二人的事了。”说着,想起了什么事,脸上怒色更重,狠狠地在面前的玉石桌上捶了一拳,“说来也真是憋气!我慕容家的儿女婚嫁之事,与朝廷里那几个老家伙何干!关他们屁事!他们非得如此作为?”
陈管家也叹道:“确实。夫人也只是受了他们蛊惑了。”又从怀里掏出一物,“大人,那小子虽然愤怒离去,临行前还是拿了这物出来,说是远道而来,给大人的礼物。”
慕容彦达随手接过,冷笑道:“这臭小子倒是有心。”拿在手中,就觉那罗盘沉重,压得手腕一沉,心中略奇,仔细一打量,咦的一声,“黑原星铁所制的八卦阵法罗盘?这可是古物,他哪里弄来的?”
又仔细地看着罗盘上的阵法刻纹、各类古篆字符和刻度,还有落款之类,越看越是惊喜,“这是汉时神术师吕广所用的阵盘,已经失传数百年,这可是阵法师人人欲得的神物,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陈管家摇头道:“他没有说,小人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他是为这份礼物下了不少心思的。”
“这小子!”慕容彦达明明对那阵盘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脸上却又板了起来,“老陈,你找人盯紧着益都栈的情况。这几天,这小子面对的麻烦可能不会太小,得盯紧点,别让人真的伤了他。”
“明白,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老陈匆匆而去。
慕容彦达手持阵盘,仔细观摩赏玩,把刚才一肚子的烦心事,都抛之于脑后了。
“一件小玩意,就能把你给收买了。”一个清冷却不失妩媚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我看你啊,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
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面容姣好,神态端庄,施施然从另一侧的厢房中出来了。
慕容彦达头也不回,“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他从信州远道而来,再轻再薄的礼物,也值得好好珍惜。何况,这确是一件古物珍品。”
这中年妇人便是慕容云柳的母亲云清秋了。
只听她说道:“刚刚他们在府衙门口闹将起来的时候,我已经暗地里偷偷地看过了那少年人。长相一般,修为么只是初级灵师,而且显然是刚刚晋级不久,境界并不稳。而且,听说他还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也没什么家世。在信州开个客栈,手头么,还算阔绰,倒不穷。跟人对战过一些次数,受过些伤,总的来说,还是胜多负少。尤其是在蕲州,听说他手底下,添了不少人命。”
“你已经暗中派人调查他了?”慕容彦达眉头一皱,明显有些不悦。
“当然要查,若非如此,我们怎么放心芊芊跟来历不明的人来往?”云清秋说道。
“现在再来关心芊芊,是不是晚了些?”慕容彦达语气中明显带着骨头。
云清秋眉头一皱,“你总是把姐姐之死归绺于我身上,总还是对我有气?我都跟你说了一百遍了,柳家妹妹真的是病亡,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对她做出那等恶事?芊芊恨我,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而是因为她年纪还小,胡乱揣测罢了!”
“胡乱揣测?”慕容彦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云柳曾经到过信州,不但从芊芊手里要去了家传的阵法宝鉴,而且,还与一些散人灵士联合起来,要下手杀她,你不知道?”
云清秋脸色顿时煞白,半晌没有作声。
“你们母女,就怕芊芊她们母女得势,让你们在家里难以立足!可是,这纯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我在海外漂流,生死不知的时候,你们,你们竟然真对她这样一个女孩下得去手!若非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怎么会负气离家出去,去到了信州那千里之外的地方!”慕容彦达越说越是激愤。
他越说,云清秋的脸色就越难看,终于咬牙怒道:“这都是多长时间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她们姐妹不是已经抛下成见和仇怨,和好了么?云柳不懂事,是犯了错,可是犯了错的人,就不能改吗?她现在改好了,而且,成为了端王的枕边人,这还不够吗?”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慕容彦达更为愤怒,咬着牙齿,狠命地压低了声音说道:“她是如何获得端王的欢心的?难道你不知道?先是跟什么江湖势力秋月盟搅在一起,然后借秋月盟的力量见到了端王。见到端王之后,她倒真是敢,竟然将那枚,那枚灵蛟灵晶中的魅惑灵幻之灵技修炼成功,然后以此功,将端王终日迷得晕头转向......”
“住嘴!”云清秋也怒了,“你这当爹的,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女儿?”
“你还在为她说话!”慕容彦达苦闷地说道,“你这样护短,不是为了云柳好。你可知道,宫庭之中有多少能人强者,我能看出来的东西,他们难道就看不出来?说不定,现在已经有强者知道了云柳的手段,只是出于种种目的,不好出面揭穿罢了。一旦出现意外,云柳用这种手段,魁惑皇族,只怕是死罪!届时,我们全家也都难保!”
云清秋急忙伸手掩住他的嘴巴,四下心虚地望望,还好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
“这件事,不许再提。”云清秋说道,“那灵晶中的灵晶技,现在只有你我还有云柳三个人知道,芊芊耳上的那一枚,只怕她还未想到里面所蕴含的灵技威力至斯,必须想办法从她那里取回来。哼,便晚魅惑又怎么了?男人喜欢女人,看女人的衣服,身体,姿态,这些难道就不是魅惑了?若不是如此魅惑,你怎么娶了我一个,又再去娶那个人?”
听到这话,慕容彦达顿时蔫了。
“益都栈那边,我们且看着,如果那小子真有本事,化解这各方压力与风雨,我们再作打算不迟。”云清秋说道,“就当作是一场比武招亲呗,我们借此,来看看这号称是芊芊未来夫婿的人,究竟有什么成色。”
第三百三十三章 打脸求亲者
阮尊在柜台前交完银子,被伙计带到房间住下,刚刚草草洗漱了一下,吃了些干粮,就听见楼下一阵喧哗。
然后听到一群人蹬蹬蹬地上楼的声音。声音一直来到自己的房门口,接着,自己的房门就被一脚踹开了。
踹门的是一名壮实的青年人,脸庞方正,满脸怒色。在他的身后,还拥了四五名随从模样的人。另外有好些人,站在走廊的两头,远远观望着。店伙计和掌柜苦劝不得,被随从们架在一边顶在墙壁上。
“你吗没有教过你,进别人的屋子要敲门么?”阮尊望着来人,“还是你们的家风,就不存在手这种概念?”
虽然不太明白阮尊说的概念是什么意思,但想必不是什么好话,壮实青年怒气更盛,涨红了面皮,叉着腰喝道:“我是即墨城城主之子郭奉良,听你方才在府衙前胡吹大气,称自己是什么府君大小姐的夫婿,却被赶了出来!府君大小姐的夫婿也能是随意冒充的?我特来教训教训你,让你长长记性!”
这位郭奉良郭大城主公子的修为不低,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已经修炼到了高级灵师。在同侪之中,算是不错的存在。他也是近日来青州府衙准备向慕容家求亲的青年才俊之一,而且自认为希望不小。阮尊刚才的闯闹,让他颇为不爽。
阮尊冷冷地听他把这话说完,自己什么话也没说,身形一动,人竟然凭空般前移了丈许,直接抵至郭奉良身前。后者大骇,没想到这少年人毫无征兆就要动手,正要凝聚灵力,却见对方手一探,掌心中一枚古怪的红柄黑镖,镖尖已经抵在自己咽喉之上,一般令人心悸的寒意,顿时由镖尖直泛入脑。
郭大公子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走廊里围观的人们顿时个个呆若木鸡。
“你信不信,我一下就割断你的喉咙?”阮尊语气森森地说道。
“你,你......敢?我,我爹可是即墨城的城主......”郭大公子哆嗦着说道。
阮尊真的敢,没有跟他客气,手腕一转,苦无的刃尖就在他脸颊上划了一道血痕,形成一个一字,几滴血就渗了出来。然后,苦无的丸尖在瞬息之间,又回到了其喉咙之前。
“别!别!”
感受着脸上滑下的还带有热意的血流,郭奉良一下子慌了,“别杀我,别杀我!我爹,我爹是即墨城城主......”
“给你留个记号。”阮尊冷冷地说道,“以后你若还再敢来纠缠我的女人,下回就不止是在脸上划一道这么简单了,下回,我就直接割开你的喉咙!你信吗?”
“我信,我信......”郭奉良魂飞天外,脸如土色。
“滚吧!”阮尊一脚将他踢出门去,“下次去别人屋里,记得有礼貌些,先敲门!”
郭奉良在随从们的护拥下,仓惶离开了。随从们本来想要为他们报仇,郭大公子一人赏了一巴掌,“你们这些王八蛋,修为还没我高,真想我被他割断喉咙吗?上什么上!”
望着他们仓惶逃开的身影,阮尊摇摇头,“这样胆色的人,竟然也能修至高级灵师?天天吃丹药喂出来的吧!”
“嗷!”小土狗豆子在他脚下帮腔。
郭奉良走后没多久,又来了一拨人,为首的少年人自称是什么东海药行的少东家,家财亿万,一进门就扔出大把的金票,要阮尊不许追求慕容芊芊。声称若是阮尊肯放手,这五千两黄金的金票就全是他的,云云。
这样的做的后果是,那少年人被阮尊一拳打断了鼻梁骨,鼻血四冒,而且祸不单行的是,脸上也被同样划了一道一字,伤口很浅,估计三两日就能痊。可是这脸上的伤,也实在太不光彩。
更伤自尊的是,少东家中级灵师的修为,在面前这初级灵师手里,根本没走过一招。
......
青州府知府兼青州镇魔分殿殿主慕容彦达长女的未来夫婿,自信州远道而来,一招,败即墨城主之子、高级灵尊郭奉良,在脸上刻下一字;
一招,败东海药行少东家程旭,在脸上刻下一字;
五招,败崂山派高徒叶守青,在脸上刻下一字;
十九招,败琅琊城(今青岛)镇魔殿护卫队副队长张金潼,在脸上刻下一字......
益都城中,突然多了很多的蒙面人,虽然看似个个家世显赫,地位不低,前唿后拥的,然后不管出入哪里,脸上总是蒙着一块黑巾。偶有两个蒙面人相遇,都是尴尬无比,别过脸去,即使平时有走动熟识,现在也不好意思打招唿。
如琅琊城镇魔殿护卫队副队长张金潼,败于那少年之手后,当天下午在一处酒馆中喝闷酒,喝酒时没戴面巾,正遇上戴着面巾的一人经过。那人见了他,也是认识,叫道:“张兄,真是巧遇,你也在这里。”
张金潼看面前那人似曾相识,只是戴着个面巾,煞是古怪,迟疑地问道:“你是......”
那人恍然,自顾坐在他对面,将面巾扯了下来,只见一张熟悉的脸上,一个结了血痂的一字。
“郭兄。”张金潼真是吃惊了。
“张兄,你的脸,也是被那小子......”郭奉良苦笑着问。
张金潼郁闷地说道:“正是。打人不打脸,这小子在所有上门挑战的人求亲者脸上都刻了一字,是在示威啊!来,坐下喝一杯!”
郭奉良也很是郁闷,坐下来喝酒,“是啊,这伤虽不深,也就几天的功夫就能恢复如初。可是,留在脸上这几天,都不敢出门,而且,似是也没心思,再去求亲了。大挫,大挫啊!”他勐地大灌了自己一杯酒,“一招,我只是一招就败了!”
“你才是高级灵师。我都初级灵尊了。”张金潼更是郁闷地说道,“即使如此,在他手里,也保有走了十九招......而且,他还没出剑,只是靠着古怪的身法,还有手里一枚古怪的黑色飞镖......”
这时,另有一名脸上同样有一字血痂的青年道士走了过来,远远地说道:“这不是张兄和郭兄嘛!怎么不去府衙前守着,期望慕容家的人能见识到自己的诚心,反倒在这里喝起闷酒来了?”
“得了,叶守青,你不也是来喝闷的?你的事我刚刚也听下人说了,五招,五招就败了。你崂山派的灵技可比我们的都厉害,怎么在他手底下,也如此不济?”
“那小子,古怪,着实古怪。”叶守青摇着头,叹气不止,“他的步法,手法,见缝插针,非常取巧。而且,而且,他似在一两招之内,就能摸清我的路数一般......”
“叶兄,你说,他真的可能是慕容家大小姐在南方相识,且私订了终身的夫婿吗?”郭奉良问出了他最想问的话。
“我哪知道。”叶守青没好气地说道,“不过,他被请入了府衙,这事是很多人亲眼目睹的。这些天来,咱们各方来人,哪一路被请入过府衙?而且,若这小子说的是假的,府衙为什么不出来辟谣?”
几个人顿时慌了。
“不过,我估计,他与大小姐,也只是相识而已,说不定还未到订终身的地步。”叶守青咬着牙说道,“说不定,他是慕容家或是慕容大小姐派来试探我们的!谁能将之打败,他便有可能,入大小姐的法眼!”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慕容家事(二)
原本是想着就近拜访一下慕容彦达,待上一会儿就走,谁想到会遇上这档子事,慕容家竟然有意为慕容芊芊招婿!
本来由于在蕲州和济州的耽误,距离赴京城镇魔殿少年营的报道之期已经很紧了。现在,被这档子事一耽误,时间更紧,算算日程,再不动身,只怕就要误期。
可是阮尊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预定的媳妇都要没了,还参加个屁的少年营!什么黄头回纥部的异事,再怪异,与我何干?
心中这么一想,就心安理得地在益都栈内待了下去。
从住下第一天郭奉良闻讯上门挑战以来,接下来的三四天内,陆续有十五人上门挑战。每个人都是青州或周边地区有名的青年才俊,天才少年,修为从初级灵师到初级灵尊不等。
挑战的结果是,这些青年才俊们无不是在脸上留下一道一字形的伤疤,默然退场。其中最强者,在阮尊手底下也不过走了十九招。而且,直至最后,也未能逼得阮尊的龙魂剑出鞘。
“是我突破晋级初级灵师之后,修为太强了?还是这青州地区的青年才俊都是徒有虚名,外强内干?都是靠丹药喂起来的花架子?”阮尊对此也非常郁闷。这些人,比起灵院大比的那些对手,都差得远。
那些人,还只是学生而已。
还想着能借机博采众家之长,多多锻炼一下自己的实战经验,嘿,想多了。
有人敲门。年过六十的客栈老掌柜,拿着一叠帐本,出现在门口。
“大叔,有事?”阮尊问。
老掌柜尴尬一笑,“少爷,这些天来,你与那些上门挑战的人,在客栈内外比斗,损坏了不少桌椅器具,酒坛梁柱什么的......”
阮尊当即明白,不好意思地一笑,从钱袋里掏出两锭各重十五两的金子递过去,“大叔,你看这些钱,够不够?”
“够了!够了!一锭就足够还有多!”老掌柜只拿了一锭,阮尊仍是把另一锭塞了过去,“打坏器物是一回,这些天来,跟人在此比斗,也颇给贵栈添了不少麻烦。就当是赔礼了。”
老掌柜推托一番,最后还是收了。收下了金子之后,对待阮尊的态度明显更加和气。他看着阮尊说道:“年轻人,我看你是外地人,这些天来,跟本地那些世家膏粱灵士子弟比斗,尽占上风。不过,老朽看这事,倒有几句话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对于别人的金玉良言,阮尊可是来者不拒的。他当即就把老掌柜请进屋中,为其倒了杯茶。
老掌柜点点头,眼中对阮尊颇有欣赏之意,这小子尊重长者,听得进人言,言谈举止中还略有书生气,本性应该还是不错。于是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老朽先自报一下家门吧,老朽慕容彦平,在慕容家族中,算是知府大人的远房族叔。”
听到这老掌柜竟然也是慕容家的人,而且辈份颇高,阮尊肃然起敬,急忙站起来施礼,“前辈原来也是慕容家的人,小子失礼了。”
慕容彦平笑笑,“这处益都栈,本来就是半官办的产业,知府大人就任后,为便于迎来送往,就将我从慕容家调来此处掌事。我在慕容家里呆了六十年,上上下下何种事情我不熟知内情?你与芊芊小姐的事,知府大人也在暗中向我透露了一些。”
说着喟然一叹,“芊芊小姐可真不容易。生母为妾,且向来孱弱。家主无子,偏偏她在家主膝下又排行老大。家主之位到底应该按长幼之序传她,还是按嫡庶之序传给云柳,家中的人,包括家主在内,向来都很为难。”
“偏偏芊芊小姐又天赋极佳,远在云柳小姐之上。但云夫人又不固执强硬,执意为立云柳为未来家主培养。在这样的环境下,天长日久,里里外外,整个家族都为此事日日烦忧。芊芊小姐看在眼里,也时常劝慰家族长者全力培养云柳。多懂事的一个女孩啊。”
“芊芊,确实是极懂事的。”阮尊深有同感。
“家主大人当年因东海之事,率众出海,长时不归,人都说他已死于东海魔兽之口。二夫人本来身体就弱,又日日为家中之事操心,听闻家主噩耗,顿时一病不起。人都说大夫人刻薄待她,可是就我看来,不喜是真的,刻薄倒不至于。及至二夫人病逝,而芊芊小姐又与大夫人和云柳拌了些嘴,本就以为父母双亡,悲痛无比,此时愤怒之下,私自离家而出,下落不明。家里派人去寻,只寻到她南行踪迹。”慕容彦平详细地说起了慕容家的旧事,阮尊也非常耐心地听下去。
“不过,当时家族中都认为家主已逝,为其操办后事。而且又有二夫人和一干出海族众的后事同样要处置,实在抽不出人手,所以寻找芊芊下落的人并不充分,长时没有得到她的消息。及至后来,白事办完后,才分出人去找,渐渐地得到了她在信州的消息。云柳等人去劝她回来,却劝不动,又觉得她那时若回家族,确实尴尬,因为大夫人已经着手在游说各长老将家族继承人改定为云柳小姐......”
“因此,后来得知芊芊小姐安身立命于信州风云栈,日子过得还好,大家也暂时听之任之。家主从东海回归后,知晓此情,狠狠训斥了大夫人母女,可也知道芊芊心中有怨,且其继承者之资格已被转于云柳,此时回家更加尴尬。因此,亲去信州一趟回来后,此事再未提起。”
说到这里,问阮尊道:“芊芊小姐在你那处风云栈,生活过得果真还好?”
“还行吧。”阮尊说道,慕容芊芊心里肯定还是对家族有怨恨的,说多快活也不至于。但自己离开信州之前一段时间,她总体来说,还是欢快的。
“你们没有成亲罢,只是彼此有约?”慕容彦平说道。
“还没有成亲,如果说有约的话,也算是吧。”阮尊略带模煳地说道。
“那这便麻烦了。”慕容彦平说道,“你们若是拜堂成了亲,事情已成,什么事都好说了。还未成亲,那这边的麻烦就未能解决。大夫人原来是畏惧人言,怕外人指称什么姐未嫁,妹妹已经出嫁;又担心芊芊若不赶紧嫁出去,若回来慕容家,会再导致家族人心涣散。毕竟,很多家族的长者,当初是赞同将之从家谱上除名,而且另立云柳为继承者的。芊芊回来,这些人,如何自处?家主大人又如何取舍?”
“但是大夫人这招着实想错了,她并不知道芊芊的实际情况,也不知道你们彼此有意。而朝廷的一些人,因为端王与云柳关系的缘故,现在也在对芊芊的婚事指手划脚。他们也是担心,长姐未嫁,端王却娶了妹妹为侧妃,悖乱长幼之序。”
“谁先出嫁,这也有关系?他们是闲得蛋疼了吧!”阮尊实在不明白。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现在正是陛下病危,众皇子争宠夺嫡的关键时刻,任何一点小事,都不能授人以柄!”慕容彦平说道,“所以,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芊芊嫁谁,愿不愿意嫁,而是她必须尽早,最快地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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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伊人相见
说到此处,慕容彦平看了一眼沉默下来的阮尊,“小子,我不管你现在与芊芊相处得如何,我只问你一句,如果现在要你娶了她,你能做到吗?”
现在就娶妻?
阮尊呆了一下,没有立即回应。虽然实质上,他已经形同与慕容芊芊私订了终身大事。而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十五六岁娶亲生子也是平常。若要说马上成亲结婚,倒也适合这世俗的礼法。
可是,他脑中毕竟还存着是那个世界的思想。在前世那个世界,这个年纪,也不过是初中毕业刚进高中的年纪,恋爱都算早,何况结婚?原本按着他的想法,即使是彼此有情有意,也必须到二十五六岁以后再谈婚论嫁吧。
在那之前,趁着自己年轻有力,苦修勤炼,争取有一番作为,才不枉自己来到这神异的世界一场。
他真的不敢想像,在自己十七八岁或是二十左右时,前世本应是在大学校园徜徉着无虑生活的年纪,现在却背后带着一个甚至两个、三个孩子玩耍的情况。
看出了他的犹豫,慕容彦平脸色也沉了下来,“你做不到,对吗?”
阮尊苦笑道:“前辈,晚辈正值年少,闯荡天下,建功立业的年华,确实不想过早成亲,背上家庭之重责。晚辈与芊芊虽然彼此有意,可是对于成亲之事,还未直接谈过。”
慕容彦平叹了口气,表示能够理解,说道:“府君夫妇,确实有很多话说不出口,也无法与你面对,只有托我转达。你这样的想法,实在是难以令他们满意思。而原来,他们对于你近日来连败各路豪杰少年的做法,还是欣赏的。”
阮尊也觉得自己很沉重。一方面是对慕容芊芊的责任,一方面是对自己人生的态度与规划,难以取舍啊。
“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去商议吧。”慕容彦平说道,“别人不明其中滋味,也不好过度插手。现在,我要跟你说一下另外的事,你近日来在青州府大出风头,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说不定,这几日就会有麻烦上身。”
“小子虽然只是初级灵师,可在芊芊的问题上,不怕任何麻烦!”阮尊一向比较低调,但在涉及芊芊终身大事上,没有任何的犹豫,一反常态地强硬,“如果有任何人敢再来打主意,小子我,就算死在青州城,也不会让他们如意!”
“好,你有这份心意,芊芊知道了,想必会很感动的。”慕容彦平笑了笑,突然拍了拍手掌,然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熟悉的人影就从门口
走了进来。
早在听到第一下脚步声的时候,阮尊耳根就是一动。已经迈步迎了过去,然后就看到慕容芊芊在灵芷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或许是一路风霜的原因,或许是忧心自己的婚事的原因,这丫头仿佛瘦了些,脸色虽然仍是秀美,却带了些凄楚的感觉。
“你们,你们怎么到了青州?什么时候到的?”阮尊是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她们。
“你来之前的三天,就到了。”慕容芊芊眼圈有些红,“各方势力来府衙求亲的事,家里派了快马去信州报了讯。事关我的终身大事,我怎么能不回来?安神医不放心,便让栾廷玉和灵芷陪着我回来。风云栈的事,暂时交给刘三和安神医共同打理着,也让龙副殿主照看着。”
“你们可曾见到我的两个族弟,阮小五和阮小七,还有个少年欧鹏的?”阮尊问道。
“没有。他们又是什么人?”慕容芊芊问。
于是阮尊便给她讲了自己一路北行所遇之事。他们二人说话,慕容彦平与灵芷便早早知趣地退出去了,房间内只余下他们二人。
阮尊大概讲完自己的事,基本上没有太多隐瞒,除了那些上应魔星星宿的话没说外,包括遇见陈抟修习了胎息诀等事都说了。而自己是什么魔星转世的话,估计就是说了,慕容芊芊也不会相信。
“原来你得到希夷宗宗主的亲传胎息诀!”慕容芊芊很是为他高兴,“据说,那可是门整个宋国都是一等一的心法哪!而且,是陈道长亲传,获益必然更多!这可真是天大的机缘。你,你晋级初级灵师,也是因为这事吧。”
“正是。”阮尊说道,看着她略瘦的脸庞,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感到一阵阵的难受与心痛。这个少女,命运多舛,现在又要面对未知的终身大事的风波。自己,一定要拼尽全力,来保护好他。
“你在蕲州之事,江州府黄通判上门都告诉我了,说你在蕲州杀了当地一个大帮好多人,还被镇魔殿通缉。江、信二州州府还派人保护我,怕我遭到那个帮派的报复。我听说你受了重伤,又怕道路艰险,整夜地为你担心着。”说到了这里,慕容芊芊意思到了什么,头一低,脸上一阵晕红。
然后又低声地说:“我这一路北上,也在打听着你的消息。你说过你要到济州府探亲,我也正好同样路线,到了济州后,才再次得到你的确切消息。不过,这时家里的这出闹剧已经开始了,不得已只得先回家处置。我生怕,我生怕,因为我回得晚了,他们,他们已经把我嫁出去了,而且,而且是嫁给一个我从未见过面的人......”
说到这里,心中难过,双眼愈发红了。
“还好,你,你也过来了,你一来,事情总算多了些缓和余地......”
真是好险啊。阮尊心有余悸,想到这丫头受了这么多苦楚忧怕,心中感动,不由得张臂,将之揽在怀中。
“别,别。”慕容芊芊推开他,“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尚未成亲,被人看见了,又要借此生事。”眼波一转,斜眼看他,“而且,你刚刚不是说,你还不想成亲吗?既然如此,就不要做些让人误会的事。”
阮尊没想到自己那番话,已经被她听在了耳中,甚感尴尬。不由问道:“你们怎么在墙外我都没感觉到?我现在的感知可是极其敏锐的。”
慕容芊芊哼的一声,“若非如此,怎么能听得到你的真心话?”
阮尊极为狼狈,辩解道:“我又没说不娶,只是不是现在,我们年纪都还小......”
慕容芊芊哼的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们男人啊,都不想过早地背个包袱在身后,被人管着,约束着,不想自己去什么万花楼,还得战战兢兢的,对不对?”
阮尊:......
慕容芊芊看他尴尬的模样,倒是先笑了,“不过,你这几天臭揍那些讨厌的家伙们,在他们脸上划上一字的做法,倒真是打脸呢!看到街上戴着面巾的那些人,真是快意!之前我也想这么做来着,可惜就是实力不济。”
“这些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我的芊芊的主意,在他们脸上做个记号,让他们长长记性!”美女一笑,阮尊胆气顿生。
“你这样,只怕招来很多仇恨。”慕容芊芊说道,慢慢地换了一副忧色,“其实他们只是些小角色,真正厉害的,且想打我主意的,是四个人。他们这些天没有出面,可能就是在观察你。你,可真正小心了。”
“哦?四个真正厉害的?”阮尊不是自大狂,听到这话,也沉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四个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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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四个真正厉害家伙。而且,他们身后,都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不是像你这样的势力单薄的家伙。”慕容芊芊瞥了阮尊一眼,略带气闷地说道。
“我现在背后也有一股力量支持着好不好。”阮尊玩笑似地笑道,“别的不说,就是风云栈后面的少年营,就有七百多号人呢!”
“你那也算势力?”慕容芊芊嘲笑道,“七百多张吃饭的嘴还差不多!地盘是够大,人也挺多,有两个灵师层次的人,还只是雇来的,真的打起来,谁会为那一点点佣金卖命?唯一一个强些的丘小乙,是达到了灵尊层次,可是他,与你又是什么关系?真的对外征战时,会为你出力?”
“呃,这个。”阮尊挠挠头,丘小乙是教授了自己一些潜行暗杀之法门,若说二人是师徒关系么,也不算,仿佛就是他为了免于自己在风云栈的白吃白喝,所做的一点回报罢了。
“对了,他人呢?没有保护你北行?”阮尊问道。
“保护个大头鬼。”慕容芊芊没好气地说道,“你走后没两天,他也走了,连去向也不说一个字。何况,我父亲对他的相救之恩,我之前已经要他去江州救你了,从李俊手里把你救了出来,这算是抵消了。”
又换了一脸忧色,“这些天,我躲在府衙中,也探听到了一些消息。你要小心的那几个人中,头一个小心的,就是青州府下的兵马都监,号称镇三山的黄信黄将军。”
阮尊不由失笑:“还有个将军!一名将军竟然将我视为了对手,真是受宠若惊啊。”
“不许嬉皮笑脸!”慕容芊芊瞪了他一眼,“这黄信是青州城最大的宗门雷煞门最杰出的弟子之一!今年才二十一岁,灵力修为已经达到了中级灵尊。其手中的灵兵丧门剑,是雷煞门的镇门之宝,在宋国灵兵谱中,排名第二十一位,非常锋锐,削铁如泥!”
“中级灵尊啊。”阮尊说道,“这么小的年纪,这份天资,几乎已经可以与李俊比肩了,他不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吧。”
“别说些没用的!”慕容芊芊看他那副心驰神往的模样,更是银牙紧咬,“青州府治下,一共有三座险恶大山,分别是二龙山、桃花山和清风山。这三座险恶大山中,均有大量盗匪盘踞。其中不乏实力强大的灵士。这黄信出山以来,加入青州府官军,在征剿盗匪的过程中,有勇有谋,屡立战功。至今,这三座大山的盗匪再也不敢猖狂行动,危害百姓,只是窝在山中与魔兽纠战。因此,青州人,又将这黄信称为镇三山。”
“这人能够剿杀盗匪,保护百姓,倒是个好人。”阮尊点头道。
慕容芊芊强忍着心头的一口恶气,才没把腿踹出去,又说道:“何止如此,他的师门雷煞门,数百年来,一直有弟子参加官军的传统。如今青州,甚至山东地区诸多州府的军方都监,统制,都是出自此门之下。别的不说,青州指挥司管制本州兵马统制官秦明,就是这黄信的师父!”
斜着头问阮尊:“你可知道这统制官是什么官?他就是青州当地,除了我父亲也就是青州知府、镇魔分殿分殿主、节度使外,权力第四大的人物!”
这黄信的来头......鸭梨很大啊。阮尊略感头痛。
“第二个人物,是青州辖下的一座军寨清风寨的副寨主,名为花荣,外号小李广。”说道,慕容芊芊斜着眼睛看着阮尊,灵目微眯,似乎在对比着什么,“你知道李广吗?”
“知道,汉时的飞将军嘛!”阮尊说道。
“这人也是二十一二岁,初级灵尊。”慕容芊芊说道,“这人的厉害,比起黄信来,只强不弱!左手银枪,右手雕弓,好烈马,喜美酒!他的箭术,尤其出神入化,说百步穿杨都是小瞧他了!曾有一次一股贼寇进犯清风寨,意图夺取粮食兵器。当时寨中兵士随刘寨主去支援济州围封梁山泊,只余下他带着一百余名老弱残兵驻守,还有数百家眷,危在旦夕。这时他一人带了十筒箭,大开寨门,自己立于寨门之上,面对着汹涌而来的贼寇,箭无虚发!每箭射出,必有一名寇匪躺下!而且,他还会连珠箭、五行箭等灵技,寇匪死伤惨重,却连寨门十丈都靠近不得!最终退去后,寨内的人收拾打扫,发现寇匪死伤在他箭下的,那一会功夫,竟然有二百一十一人!”
说到这里,慕容芊芊明显双眼放光,心驰神往。
“更重要的是,用你的话来说,他非常的帅!是青州万千少女心中,最美最帅的偶像!”她眼光甚有些迷离了,似乎在回想着那时花荣的神采。
看到这种眼光,阮尊的喉咙里就像被一个又硬又干的大馒头给死死得塞住了,噎得想哭。
“花将军出身于蓬莱神箭宗,也是宗内大力栽培的后起之秀。蓬莱花家,是当地最大的世家大族,流传千年,现在族中在朝堂上仍有多名大员在位,有两人官居二品。”
“的确是在权有势啊。”想到自己小小的八品官位,阮尊甚至都有些上吊的心思了。
“第三个人不是官军了,而是桃花山的匪首之一,号称小霸王周通。”说起这个人的名字,慕容芊芊嫌恶地皱起了眉,“他放出风来,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娶我为妻。但是以他的匪首出身,我父母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不过这人性格暴虐张狂,贪财好色,心狠手辣,怕只怕他恼怒之下,对你不利。前面两人做事,总还是有些分寸,这个小霸王周通,只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人很厉害吗?”阮尊问。
“厉害,相当的厉害!”慕容芊芊毫不犹豫地说道,“高级灵尊的修为,手中一把千斤水绿玄铁枪,在灵兵谱上也有排名。而且他身材高大壮实,臂力万钧,形貌相恶,形如楚汉时之霸王项羽,所以被人称为小霸王。这人,据说是幼时有奇遇,得到了古时强者遗物传承的,练就了一身强悍的力量以及诡异灵技。他盘踞桃花山之后,聚集了上千匪众,无恶不作。桃花山本是青州境内灵士围杀魔兽的一处要地,被他占了之后,无论是官兵,还是青州的灵士,都奈何不得。他们那股势力则可在山中自在地捕获魔兽,不许外人进入,为此大发其财。而即使镇三山黄信,与之交手多次后,能做到的,也只是将其势力扼制在山中,不得出来,做不到对其赶尽杀绝。”
又是一个厉害人物。
慕容芊芊顿了一顿,最后眼光看在阮尊脸上,眼光复杂,微含痛楚,原想就此打住不说,不过一咬红唇,还是说了出来:“前面说的这三人已经非常厉害,可是这第四个人,这三个人,在其面前,也只有乖乖俯首就范的份!此人之强,莫说在整个青州,即使放眼整个宋国,同龄者中,也几乎难找到匹敌之人。他,非常,强大!”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四个对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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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常,强大!”
前面的三个人,慕容芊芊只是说出了他们的作为和厉害,对于第四个人,她没有细说,却称之“非常,强大”。
“厉害的人物,都落到你们青州了。你说,他如何强大?”阮尊不太信。
“这个人姓邓,名龙,外号金眼虎。”慕容芊芊一脸忧色,慢慢地说道,“别看外号不起眼,本人实在是厉害。听人说他今年不过二十四岁,但已经是天道教青州道场的主事者,更是天道教主的亲传弟子。修为么,听人说,已经致至初级灵将或中级灵将层次。”
灵士,灵师,灵尊,灵将。
泥妹啊,中级灵将,那岂非比起李俊还变态?
“他的事,我都是听彦平老伯说起的。”慕容芊芊说道,“这人原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灵士,天资一般,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不过还是一名高级灵士。可据说天道教主一年多以前来过青州,不知道怎么的,就把他收为了弟子。短短一年间,修为就突飞勐进。他一直住在二龙山宝珠寺里苦修,前段时间出来了,在城外与青州黑虎帮不知道怎么的发生了冲突,结果是,黑虎帮全灭,上下三百一十人,在半个时辰之内,被他以极惨厉的手段撕杀,是撕杀......”
说到这个词,慕容芊芊不禁脸色一白,身子发抖。
这货比劳资残忍多了,劳资在蕲州,才杀了那蕲帮几十个。阮尊心想。
“然后青州镇魔分殿和府衙都震怒了,派出大批官兵围剿二龙山。天道教青州道场就在二龙山宝珠寺内,道众不过三四十人。但是就这三四十人,三千官兵,加镇魔分殿护卫队一百二十人,硬是拿不下来,死伤极重。邓龙他们后来舍弃了在宝珠寺的道场,退入二龙山的深山。官兵找了很长时间,也找不到,反而时时被人暗中偷袭,又是死伤无算,最后只得撤军。我父亲他联合了一些强者前往,搜了些时日,也未有发现,只得悻悻而归。然后向朝廷奏报,请求援兵。到现在,还不见朝廷回复。”
“这人,真的那么厉害。”阮尊听了,心底也在冒凉气。修为高倒也罢了,心狠就更可怕。这杀人,可真是敢杀啊。
“确是。本来他若是躲在深山也倒罢了。可是近日,他竟然派人送了一封书信进府衙,信中说听闻府君有女未嫁,正在向天下豪杰征亲。他邓龙有意前来,以武服人,然后成为我父的乘龙快婿,云云。我父亲自然是怒不可遏,当即就把他的书信撕了个粉碎。他这些天之所以烦心,倒不是因为你,多数是为了这家伙。”慕容芊芊苦着脸说道,“至少,现在的青州府,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这个家伙。”
“管他修为多高,想打我老婆的主意,先过我这一关!”阮尊说道。
听他说到“老婆”二字,慕容芊芊啐了一口,“不要脸,谁是你老婆。”
这时,就听得灵芷在外面喊道:“大小姐,大小姐,老爷夫人找你,让你赶紧过府里去!”
慕容芊芊神色一紧,说道:“他们不知道我来找你了。”从怀中掏出一物,在脸上一抹,自己就变成了一个黄褐面皮的村姑,慌慌地向阮尊道,“你可千万小心,遇事别再逞强了。别的人不怕,就怕这周通与邓龙二人生事。还好府衙附近部署了大量镇魔殿的密探,还有巡卫。我们且静等数日,估计朝廷就会有所行动。”
慕容芊芊走了,灵芷也来向阮尊道了个安,施施然走了。
关上房门,阮尊仔细想着她刚说过的话,确实,鸭梨山大啊。
黄信、花荣、周通、邓龙。四个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不是省油的灯。黄信、花荣是官军的官员将领,必要时晓以情,动以理,倒还好说。这周通和邓龙确是麻烦。若事情发展到最后,估计还是邓龙的麻烦居多。
在屋里思想了一会,不敢懈怠,继续修炼胎息诀和噬灵六式。到得近晚,下楼用饭时,看见邻桌有一个秀才模样的人,衣着简朴,就着一碟最便宜的小菜在吃馒头,一边吃,还一边在看书,心中一动,便去搭讪。
“这位大哥你好。”阮尊彬彬有礼,对待读书人嘛,就是要有礼貌。
“你好你好。”那秀才是个凡人,不具半点灵力,放下书来,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有事么?”
“方才看大哥你桌上的吃食甚是简陋,想约大哥到我桌上一同食用。”阮尊说道。
那秀才抬头,看看阮尊桌上的美酒和牛肉,闻见那香味,喉头不由咕嘟一声,不过面上仍是说道:“多谢小兄弟有心了。杜冲无功不受禄,小菜馒头裹腹足矣。”
“我是确实有事麻烦大哥,这些酒肉,就是报酬,另外还有银子相赠。”阮尊显得非常诚心诚意地说道。
那秀才杜冲一振,“真的?”仔细打量一下阮尊,“小兄弟,你是灵士吧,既是灵士,就不要拿我们这些凡人读书人消遣了。我,哪有能力帮得上你的忙?”
“真的有事,要不请杜大哥你移步过来,我们边吃边说。”阮尊说道。
杜冲最终还是同意了。带着小菜和馒头,移到了阮尊桌上,手中仍不释卷。他这副模样,让阮尊想到了在那个世界的自己,那时候,自己看书的状态,也是这样的,走到哪里,哪怕是上厕所,手里也要有一本书。
呸呸,吃着饭呢,想什么上厕所!
请杜冲先吃喝了一会,二人先垫饱了肚子,说些寒暄客套的话,然后就开始进入正题了。阮尊问道:“看杜兄这副苦读模样,难道是准备上京赶考?”
“正是。”杜冲说道,听到这话却忧心忡忡,“听人说,现在朝中蔡京弄权,想要有功名的人,必须得通过一个个关节,给他大把送钱。若无钱相送,不管是否有才华,必然名落孙山。唉,苦读,只是自我安慰罢了,没钱给他,又有什么用?”
阮尊听到这里,从纳物戒中掏出了四锭金子,约有四十两,摆在桌子上。
杜冲吓了一跳,“小兄弟,你拿出这么多钱,这是何意?”
“我有一个忙,请杜大哥你帮我。这四十两金子,就是报酬。”四十两金子,对于灵士来说不算什么,对于凡人来说,就是一笔巨款。
杜冲望着阮尊,又望望桌上的金子,眼中闪出一片迷醉之色。可是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去拿,“小兄弟,我是很需要钱。人们说,书中自我黄金屋,哪个埋头苦读的人心中,没有一个当官发财的梦。可是,你们灵士间的事,我是真的插不上手。即使是最低级的灵士,一个手指头,也能把我给摁死。”
“不是打打杀杀的事。”阮尊说道,压低了声音,“我需要关于二龙山和宝珠寺所有的消息,越多越好,越全越好。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帮我搜集到这些消息,这些钱就是你的。你先可以先拿十两,交货后再拿剩下的三十两。如果我看了,觉得很满意,还会额外给你一倍的价钱。你看,如何?”
不打无准备之仗,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阮尊把自己在信州组建风闻社的那一招拿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最大的前程
阮尊在青州府衙附近租了一个院子,以供杜冲搜集情报之用。而后者也很尽心,刚应承下来,就四处在青州府内搜集各类有关二龙山的书籍资料,向市井民间等打探消息。
“旗主。”第二天一大早,栾廷玉匆匆来见阮尊,“前两日到了青州,把慕容姑娘送到,又长年不回,挂念家中母亲,所以回家看了一下。”他知道现在青州的形势,对于上官来到自己未能及时相迎,甚觉歉意。
“孝道是人之常情,应该的。一路照顾芊芊她们,你也辛苦了。”阮尊很是理解。又问了些自己离开后风云栈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好,心中略宽。
“你不必管我。”阮尊吩咐道,“现在给你分派一个任务。”
“旗主请讲。”栾廷玉现在对这个虽然年少但手底很硬的上司颇感服气。别的不说,在蕲州,手底下杀伤了几十条人命,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我在这里,也准备建立一个搜集消息的风闻社。现在还缺人主持,你去先帮我盯着。”阮尊把与杜冲的事说了,又给他一些金子,“如果有需要用度的话,只要对搜集消息有利,不要吝惜花钱。”
栾廷玉有些犹豫,“属下去主持那边的风闻社,那旗主这边需要人手的话......”
“你就放心地去吧。”阮尊说道,“这里的局面,我还能应付。”
“遵命。”栾廷玉问明情况,赶紧去了。
用过早饭,益都栈内又来了一名挑战者。将之击败,照样在其脸上留下一道轻痕。然后依旧是苦修噬灵六式中的断灵式和胎息诀。
慕容芊芊和灵芷扮作男装,再度来了。灵芷在外面把风,慕容芊芊则在屋中与阮尊说话。
听阮尊说在建立又一个风闻社,慕容芊芊还是比较赞同的,也表示将会在府衙内搜集有关桃花山和二龙山的卷宗材料送过来。
二人还细说昨天没说完的话,互诉衷肠。
再度谈及蕲州之事,慕容芊芊想看看那几枚威力强大的苦无。
“看看可以,千万别用手去摸。若是被它割破了手,可就麻烦了。”阮尊一边叮嘱,一边从纳物戒中将三枚苦无拿了出来。
“这三枚匕首大小的东西,真的那么大的威力?”慕容芊芊很是怀疑。一边观赏把玩,一边说道:“这苦...苦什么的,名字真是拗口。”
“苦无。”阮尊笑道,“东瀛忍者的东西,名字自然跟我们汉人有异。”
“不如改个名字吧。”慕容芊芊说道,“你不是说,它最早也是自我们中原流传过东瀛的嘛,归根结底,它的老祖宗还是汉人的东西。这样吧,改个名字,叫做无忧,这才满满的是汉人气息。”
“也好,那以后,就叫它们做无忧吧。”阮尊同意。
“你看这上面那些古怪的纹络,虽然没有规则,但仿佛是一种阵法。”再度把玩一下,慕容芊芊有所发现。
“这些杂乱的暗红纹络,是阵法?”阮尊真没想到。
“与中原阵法大相径庭。”慕容芊芊皱着眉,继续细看,突然伸手,轻捏着左耳垂下那枚红色的双头灵蛟灵晶,双目轻闭,灵念微运。
灵晶上红芒一闪,阮尊顿觉一阵目眩,心旌一荡,急忙收拢灵念,才堪堪地把这种感觉抵去。
过了好一会,慕容芊芊才睁开眼睛,说道:“我感知道了。那上面的纹路确是一种巧妙至极巅的阵法,而且是复合阵法。有一道阵法,应该是惑音阵法,这东西破空时的声音迷惑之用,它实际上的破空之声,比人听到的破空之声,要快上一些,就导致很多人难以准确把握其来袭路径。妙,实在在妙!”
“第二道阵法,应该是惑目阵法,使人眼中所见的它的速度,比实际的速度要慢一些。这个阵法极为繁复,我还说不出它作用的方法。”
“第三道阵法,我称之为惑心之法,即是其在爆发最强力量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迷惑惶恐的感觉,让人不知所措,难以及时采取防御。”
慕容芊芊说到这里,神色竟然有些许虚弱之感,说道:“制作这三道阵法的人,真的是,非常厉害。”
“是的,据说是当时东瀛第二大忍者流派藤原流的至高至强者藤原成寻所制。”阮尊将它们的来一一说了。
“蔡九送给你的?”慕容芊芊说道,“那这人情可欠得大了。我父亲说,他父亲蔡京现在在朝中几乎是如日中天。你收了他这么贵重的东西,只怕以后他有事相求的时候,不好拒绝。”
“这是我用白花蛇换来的,谁说是他送的。”阮尊正色说道。
“好吧,你换的。”慕容芊芊很无奈地说道。突然想起一事,从自己的纳物戒中掏出一本厚厚的书来,“对了,差点忘了,这给你。”
“什么东西?”阮尊接过一看,那书竟然是慕容云柳当初与她争夺的慕容家的秘传的阵法宝鉴。
“这不是你们慕容家的家传阵法宝书吗?给我作什么?”
“阵法,本就是最需要灵念力量才能精研的东西。你的灵念如此强大,又近乎过目不忘,如此资质,正适合修炼此道。这是一门很玄的学问,学好了,说不定会对你的修炼,有上挂的辅助作用。而且,这不是原本,是我这半年来自己抄下来的副本,早就准备给你了,只是一直没抄完。这路上抄了两天,到家后抄了一天,才彻底完工。”
“好。我会好好修习一下的。”芊芊的一片心意,阮尊深有感动,好好地藏了起来。如此厚实的一本书,怕不有五六十万字,上千幅图像吧,这得费她多少功夫啊。而且,阮尊自己是亲身感受到阵法力量的。
说不定,阵法未来确能对自己极有用处。
待他收好,慕容芊芊又问道,“你,真的不赶紧赶路去东京吗?再不去,真的赶不及到镇魔殿少年军报道了。那文彦博副殿主对你相当看好,若是你此行能再有好的表现,很可能会迅速得到提拔。那是事关前程的大事了。”
“嘿,老婆都快没有了,还管什么少年军,什么前程!”阮尊嘿地一笑,“外界现在提起我,你知道给我挂的头衔是什么?”
“什么?”慕容芊芊有点懵。
“叫做未来皇帝陛下的姐夫!”阮尊没好气地说。
慕容芊芊先是一愕,而后扑噗一笑。然后又实在忍不住了,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难得如此开怀。
“所以啊,什么前程!要说前程的话,你,慕容芊芊,现在就是我最大的前程!”阮尊说道,“管他什么少年军!我就呆在这青州不走了!不把那些恶狗打得七零八落,找不着北,我哪能放心就走!”
“呸!”慕容芊芊笑骂了一声,“他们来向我求亲,一个个的家世显赫,就是恶狗?你连求亲都不敢,岂非是连恶狗都不如?而且,你们都是恶狗,那我是什么?”
“肉骨头啊!”阮尊不假思索地说,“香喷喷的肉骨头!”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净瞎说!”
......
屋门外,听着屋中的打情骂俏,灵芷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这位少主,其实挺聪明的么!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二龙山
慕容彦平被云清秋叫到了府衙内的客厅。
厅中人很少,只有他们两个人。
“平叔。”云清秋说道,虽然慕容彦平与慕容彦达算是同辈,可是年纪相差了近二十岁,云清秋见面还是以叔相称。
“夫人好。”慕容彦平问安。
“平叔,你见过那个小子了?”云清秋直接开门见山。
“夫人,确是见过了。”慕容彦平说道。
“如何?”云清秋的声音里似乎不着一丝烟火。
“人的相貌来看,是个普通人。”慕容彦平说道,“或许较普通人耐看些,不过也远未到达貌如潘安的程度。”
“恩。相貌我倒是不在乎。”云清秋说道。
“灵力修为表征来看,是个初级灵师,不过显然是刚晋级不久,境界似乎还不太稳固。性格嘛,随和中带着些坚持,有些自嘲,不太骄傲,待人接物挺好的。我是指心地挺好,像是挺善良的。”慕容彦平边思索着边说。
“照你这么说,他这性子挺好的。”云清秋说道。
“是挺好的。不过,还有一件事,总感觉他好像有心事,心事重重的样子。”慕容彦平说道,“偶尔,看他的眼神,和他说的话,总感觉,他有点跟别人,跟大家不一样。”
“不一样?”云清秋好奇地问。
“他有时候说的话,有些词句,听不懂。有些词句,非常精妙,启人深思,但此前又从未见书上有提过。他有些想法,放在这世上,甚至有些惊世骇俗。”慕容彦平说道,“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有见地。”
云清秋默然稍许,笑道:“平叔,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想见见他了。”
“确实可以一见。”慕容彦平说道,“这几天,他与不少的有意求亲者交过手,还没有败绩。当然,这是因为最强的那几位还没出面的原因。不过,这已经不容易了。他毕竟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恩,芊芊这两天,也跟他见过几面了吧。”
“是的,夫人。他们看起来,挺熟络的样子,嬉笑打闹基本无忌。”慕容彦平说道,叹了口气,“夫人,府君有些话不太好说,我年纪怎么说也大点,就说点不中听的,您给大小姐招亲这事,真的是欠考虑了。”
云清秋一下子急了,“平叔,这怎么就欠考虑了呢?即使在普通人家,姐姐未嫁,妹妹先嫁,也是不合礼法的吧,何况要嫁的是帝王之家呢?”
“夫人,您真心是怎么考虑的,我也不说了。”慕容彦平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到了这个份上,又如何收场?”
“收什么场?”云清秋说道,“他们谁有本事,谁就争去。让芊芊与他们最后胜出的人在一起,岂非也挺好?”
慕容彦平有些怒了,“夫人,若论起实力最强的,当属那金眼虎邓龙!他也扬言要娶大小姐!可是,难道就这样,让这个恶名昭着的人战胜所有的对手,将小姐抱进洞房么?在这片大陆上,以武为尊,以灵为贵确实没错,可这不代表一切!”
云清秋无言以对,站了起来,一句话不说,转身走了。
“瞎胡闹嘛这是。”慕容彦平无比郁闷地说道。
......
阮尊的面前,放着杜冲以及他发动的城中读书人们,共同搜集的有关二龙山的资料。资料原来比较松散零碎,他们重新工整地抄了一遍,理顺了条理,订成了一本书籍模样。
这二龙山位于青州城西,是一座绵延十里的勐恶大山。除了山上的盗匪,周围数十里内几无人烟。这样的地形也直接导致了,官兵围剿时难以隐蔽,极易被发现,从而使盗匪们可以提前准备。
二龙山地势险恶,山高林深,人藏身其中,极难寻觅踪迹。
据传,二龙山颇具灵异之相。传说在古时有段时间,夜深之时,会有一颗夜明珠般的火球在山水之间游荡,有两道龙影般的影像,总是对其追逐不休。或沿山顶而行,或沿西麓弥河水面而飘,同时照得整个二龙山和山下的弥河水面晃如白昼,时人谓之“二龙戏珠”,因此将这座险恶大山称为二龙山。
也有人认为,这二龙山之取名,二龙戏珠只是传说,真正起源在于这二龙山原来似是一座山,后来中间断开,似成两条龙模样。
而百姓愚昧,这样的传说久而久之,便口口相传成了神迹,于是盛唐时在当地官府的主持下,当地官府和百姓集资,在二龙山东麓修建一座用于祭祀这两条戏珠之龙的寺庙,这寺庙名字就直接叫做宝珠寺。之所以选址在二龙山东麓,是因为那夜明珠般的火球总是从二龙山东麓出现,拂晓之前夜明珠又总是在二龙山东麓消失,人们以为二龙山东麓是其灵气之源,遂选址于蟠龙山东麓建寺,意欲占据龙脉。
宝珠寺占地一百余亩,原来也是辉煌过一段时间。后来唐末战乱时逐渐荒废。后来多年,似乎也没有人再见过所谓的二龙戏珠的神迹,香火也渐渐全无。及至宋初,开始成为避战盗匪的窝点。
及至一年多前,那位邓龙只是个普通的灵士而已,在宝珠寺避祸,见地方还算宽敞,自己修葺了一番,自称住持。当地的毛贼盗匪来欺侮他,他也只是付些银钱了事。不曾想,莫名其妙的,这人的修为似乎是一夜暴涨,竟然很快突破了灵尊层次,周围盗匪先后被他收服,以他为尊。然后又招揽了各方一些独行盗之流的人,完全控制了整座二龙山。
二龙山本来盛产魔兽,这下被他们霸占,很多灵士不忿,都找上门去理论,却无一人是那邓龙的对手。
其它的,就像是慕容芊芊所说那样,于是就有人传开了,说是邓龙的崛起,是因为天道教主一年多以前来过青州,把他收为了弟子,传授了天道教的无上灵技。而邓龙确也是一直住在二龙山宝珠寺里苦修,出关后在城外与青州黑虎帮不知道怎么的发生了冲突,结果是黑虎帮全灭,上下三百一十人,在半个时辰之内,被他以极惨厉的手段撕杀。
青州镇魔分殿和府衙震怒,派出大批官兵围剿二龙山。天道教青州道场就在二龙山宝珠寺内,道众不过三四十人。但是就这三四十人,三千官兵,加镇魔分殿护卫队一百二十人,硬是拿不下来,死伤极重。邓龙他们后来舍弃了在宝珠寺的道场,退入二龙山的深山。官兵找了很长时间,也找不到,反而时时被人暗中偷袭,又是死伤无算,最后只得撤军。而一撤军,宝珠寺就又再度被盗匪所占据。
现在外界所能搜集的有关二龙山与宝珠寺的资料,暂时就这么多。
看着这些信息,阮尊陷入了深思。连官府如镇三山黄信之流都无法奈何的邓龙,自己又拿他有什么办法呢?自己虽然现在扔有魂铁灵兵,也修炼了一些上层灵技,但毕竟年少,修习时日尚短。
那么,如果就在明天,或者后天,自己与那邓龙面对面的遇上了,自己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可以击退他?
自己作为拥有两世思维的一个“变星”,突出的长处,又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东京汴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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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国都,东京汴梁,南城门口。
远远地来了一队客商。客商约有二十来人,赶着七辆马车。马车上都是各种大块的箱笼。马车四周有护卫,不多,但每个人的灵力看起来,都在灵尊以上。
烈霓凰与陆天豪两个人,各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陆天豪一身青衣,左肩头至胸前挂着半副飞狮银甲,分外狰狞,腰间扶着一把玄铁长剑,配以整个人沉静冷峻的面容,真让人感觉分外的英武。
烈霓凰依旧是一身火红衣袍,身披着一副彩凤铠甲,手提一条烈焰长枪,配以姣好的面容,美艳中又大显英姿飒爽。
二人这番模样,不像客商,倒像是刚刚上阵归来的将军。这番模样,不时引起过往路人一阵又一阵的侧目。
到了城门口,城门护卫见了他们这装束,两把长枪交叉直接拦下了,“什么人,路引!”
陆天豪掏出路引展开,说道:“我们是信州来的客商,到京师做买卖的。”
一名护卫头领模样的灵士,查看了一下路引,先是去查验了一下货物,然后满脸疑色地看着他们,“来京师做买卖,为什么随行这么多灵士,修为而且都这么高?还有,你们俩这打扮,是去战场啊?”
“大人,你也知道这一路,不太平。现在整个宋国,到处都是盗匪。可以说,除了你们这京师四周的镇魔殿还有点用处,其他地方的,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欺上瞒下,哪里会认真地剿匪?我们自己若是没有准备些人手,这些贵重的货物,只怕半路上,就会让盗匪给劫了去!”陆天豪下了马说道。
那护卫头领听了这话,倒是颇为受用,点点头说道:“确是,现在地方那些官员,从上到下,都是一帮饭桶。”再度查看了一下路引和货物,似是有意在磨蹭着什么。
这时,陆天豪慢慢靠近了他,两人近身相触时,一包金子就塞进了他手里。那护卫头领倒不意外,暗自揣入袖子里,挥挥手,让护卫们放行。
一行人等顺利进了城,找了豪华的客栈住下。这时已经近晚了,用过饭之后,烈霓凰来找陆天豪,说道:“出去看看?”
“好。”陆天豪现在就没有耳朵,对她是言听计从。稍微收拾了一下,二人交待了一下其他人事项,就出去了。
汴京作为宋国最大的城市,都城,确是繁华无比。灯红而酒绿,纸醉而金迷。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二人一路行,一路逛,一会儿二人手里都是大包小包的东西。
“你说,教主他们现在会在哪里?”烈霓凰问道。
“自离开信州城后,教主和另外三名尊使就分道扬。他只是说到时候我们在京师会合,却没说如何会合,在哪里会合。我想,这是因为京师里的强者太多,他不愿意惹人注意吧。”陆天豪压低着声音说道。
“也是,以教主之能,想要联系我们,是很容易的事。”烈霓凰说道,“那,我们也无须担心了,再逛一会,就回去。”
“好。”陆天豪依言,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收入纳物戒中,继续陪着她瞎逛。他在这京师生活了多年,对于哪一处有好吃的,哪一处好玩的还是较为了解。整个晚上,带着烈霓凰吃吃玩玩,把一个天道教四大尊使之一的人,乐得眉开眼笑,仿佛抛却了一切的厮杀与疯狂,只剩下一个普通的邻家女孩的本质。
“看,这里就是御街。”他们来到了一处更为繁华的大道之上,大道两边全是整个宋国最有名气的商铺酒楼等地。“再往前,就是内城,内城最中间就是宫城了。那里,就是宋国,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人住的地方。”
说这说话的时候,陆天豪静静地站着,向北望去。他的眼光越过御街,御街之前,远方是高大的宫墙,宫墙之内,雕梁画栋,璀灿辉煌,隐约可听见一阵阵丝竹歌舞之音,从里面传出来。
“看这么久。”烈霓凰笑道,“看你脸上,似乎很是向往的样子,难道,你以后,想给宋国的皇帝小儿当官去?”
“你想到哪里去了。”陆天豪回过头来,“我们圣教,与宋国朝廷,那是势不两立的,我怎么可能去当他们的官?何况,之前,我在宋国的官儿家里当奴才,哦,不是,是奴才都不如。我恨他们入骨,怎么会向他们卑躬屈膝?”
烈霓凰又是一笑,这次的笑容备显神秘,“难说。我收到消息,高俅这次入京,教主给他的任务,就是到朝廷里去当官。”
“不会吧!”陆天豪是真吃惊了,“不是说,干爹,呃,高尊使之所以加入本教,成为教主的亲传弟子,其原因就是他对宋国朝廷满腔的愤恨,是因为他的父亲被一名八十万禁军教头一棒打翻,伤重不治么?他无时无刻不以报复宋国朝廷为念,怎么又会去为宋国朝廷效力?”
“这你就不懂了。”烈霓凰说道,“要打败敌人,并不是一定要每天跟他真刀实枪地作战。有的时候,从内部腐蚀分化,比起战场上的胜利,来得更有效果。他若是能够打入朝廷内部,尤其是投入到现在被朝廷大臣所抵制但是太后所喜的端王手下,未来端王一登基,那么高俅就是重臣。”
这么回事。陆天豪明白了。
“所以,你想不想也抱着高俅的腿,一块儿进朝廷里去?”烈霓凰说道,“不是有句话说,每个男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是想找一个属于自己的位子。男人嘛,当官了才有出息。”
“你以为我是阮小二啊!”陆天豪哈的一声,“小小年纪,就投到镇魔殿去了,就为了当官,还什么八品九品的!没那兴趣!”
“阮小二?”烈霓凰一震,停住了脚步,“谁是阮小二?”
“就是阮尊啊!”陆天豪说道,“我们一起去风云栈看的那个小子,现在不是镇魔殿信州分殿护卫队的中旗旗主嘛,八品官。”
“那小子!”烈霓凰神色复杂,喃喃地说道,“原来他就是阮小二。阮尊,就是阮小二,阮小二就是阮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烈霓凰望望四周,见没人注意自己二人,非常严肃低声说道:“你跟我说实话,你与你那位朋友阮尊阮小二,关系好到了什么地步?”
陆天豪想了一下,说道:“我跟他,过命的交情。”
“什么意思?”烈霓凰不太明白。
“就是,如果在战场上,有一枝暗箭射向我的后背,他能够用身体帮我挡箭的那种。记得有一次我跟他吃饭,我突发怪疾,竟然莫名地吸他的血,他竟然也听之任之,甚至为了解除我的痛苦,牺牲自己的身体......反正,他,他,我,我是可以跟他换命的!”
“如果真是这样......”烈霓凰沉着脸说,“那以你后,不管在任何时间,什么场合,都不能再提出什么阮尊就是阮小二的话!死也不能提!”
“为什么?”陆天豪实在不明白。
“因为,教主这两年来疯狂找的那件东西,只怕就落在一个小阮小二的人身上!”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东京汴梁(二)
“真的?”陆天豪怀疑地问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的级别还不够。”烈霓凰说道,“这事非常隐秘,教主也将之视为最大的机密之一。上次我带你们去毒杀信州镇魔分殿分殿主王满,某种程度上,也就是为了那件东西而去。”
见陆天豪仍有所怀疑,她又继续说道,“你别怀疑了,信我的话就是,绝不能向教中任何人透露阮尊就是阮小二的事。另外,你也要去叮嘱他,不管在谁面前,也不要露了口风。”
这件事让此后的陆天豪一直心事沉沉。二人也渐渐失去了逛街的兴致,开始往客栈方向打道回府。
一路无言,各想心事,过了些时候,路过汴京最大的青楼天香楼楼前,二楼倚栏处,一排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搔首弄姿,见了陆天豪的模样,更是尖声高叫,高声唿喊着他来玩。
陆天豪抬头,看着那些女子,思绪似回到了两年前的那段时光。那时候自己买菜路过,总是同样的看着她们在揽客。不同的是,有的面孔,已经不是原来的面孔了。那时候的自己,跟阮尊,被她们招唿一下之后,竟然发现彼此的脸色,都是通红......
“以前来过?”见他驻足,烈霓凰没好气地问道。
“没有。”陆天豪说道,“以前的我们,不过是太尉家干些杂活的小厮,哪有那等福气去这里。
“你现在是青龙副使了,有钱,有权,有实力,只要想去,随时都可以去了。”烈霓凰语带讥讽。
“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陆天豪看着她,“你美丽如斯,就在旁侧,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够相比?我今生,只是心属你一人,别无他念。”
“你倒真会说好听的。”烈霓凰悠然的地说,“你们男人啊,总是嘴里说一套,实际上做的是另一套。我这样一个,时而疯疯颠颠的女人,有什么可喜欢的?”
“喜欢便是喜欢,见着她,为她而心动,哪有什么别的理由?”陆天豪正说着,那天香楼里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一个人,看来是喝大了。即使走了出来,仍是左拥右抱,左右各搂着一个少女。
他也是喝得多了,晃了几晃,竟然往陆天豪处斜撞过来。
陆天豪哪里会让他近身,只一脚就将之踢飞了,脚落处甚至可听到几声骨裂之声。看来那家伙的肋骨被一下踢折了好几条。
天香楼门口顿时惊惶起来。
烈霓凰低声说道:“我们此行另有任务,你不要惹事。”遂拉了他赶紧离开。二人就此回了客栈歇息。
陆天豪故地重游,被这一座青楼又勾起了往日记忆。回屋后觉得气闷,又下得楼来,在一楼找了间包厢,要了坛烈酒,又要了些熟肉,自己吃喝起来。
烈霓凰今天说的事,让他有些不知所措。阮尊就是教主要找的人,他身上有教主想要的东西。教主的通天手段,他是知道的,整个天道教,现在十万教众,几乎都是教主在这几年间一手拉起来的。
教主的修为,更是神鬼莫测。皇家白鹿灵院的院长陆九渊,也是信州城数一数二的强者,硬生生给被教主给杀了。
这样的强者,尚不是对手,那么阮尊,又如何能逃过这一劫?
阮尊的事不说,今日的故地重游,让他想起了前些年在太尉府的下人生活,想起长期所受的屈辱,想起被诬赖偷窃,近乎乱棍打死般被扔出了太尉府的旧事,越想心中的怒火越是高涨。
这事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一直都是,对于一个心气高傲的少年人来说,是一根时时扎在心头的恶咒。能够在洗心池中死命坚持,很多时候,他都是靠回想起那时的苦难来度过的。在他的思想中,洪太尉一家,除了太尉之外,其他所有的人,都该死,而管家方达,还有洪太尉的夫人杨氏,则活该千刀万剐。
自己现在已经是中级灵尊了,又回到了东京旧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陆天豪一刻也等不得了。终于,在喝下第七碗洒的时候,他长身而起,往桌上扔了锭金子,提起剑,就大步地出了客栈。
东京城的街道,即使夜深,也依旧繁华似锦。这与近几代宋帝大力提倡在京师发展商业有关。
按照记忆,陆天豪走了半天,终于在御街附近的一处大宅院外停住了,望着这处宅院,他久久沉默。
没错,这就是他当了五年下人的地方,洪信洪太尉的府第。两年而已,外观没什么变化。太尉府一共有两个门,正门和偏门。他远远地看着正门的守门灵士,认得,胡壮和刘四哥,两个中级灵师。
两年过去了,他们还是如以前一样,值初二、初六的夜岗。
又来到偏门。偏门顾名思议,非常偏僻,开在面向一处荒辟巷子的方向。守卫的人实力也差些,两名高级灵士。
这两人其中一人面熟,另一人显然是新来的。陆天豪不顾,慢慢地走过去。二人中的其中一人听见脚步声,便喝道:“做什么的?”
“找人。”陆天豪说道。
“找人明天白天再来,大晚上的找个屁!”一名灵士说道。
“说的好,我就是来找个屁。”陆天豪脚步轻动,人已经如一道黑烟一般,来到了二人身边,双手一分,一捏,各自捏住了二人的喉咙。二人要害被制,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急忙惊惶地求饶。陆天豪没有给他们求饶的机会,指上用力,只听几声脆响,那二人的喉咙已经被生生捏碎。
二人也像顿时失去了气力一般,委顿在地。陆天豪从他们身上迈过,迈过时在每人背后踩了一脚,下脚极重,二人当即喷了大口的血,奄奄一息。
陆天豪将二人扔在门内花坛的黑影下,然后前行。一路上所遇的,不管是打更的更夫,还是轮班的护卫,或是起夜的丫环下人,都是在对方来不及有任何声音发出的情况下,一招将之喉咙捏碎。
然后,他来到了管家方达的住处。门从里面闩着,他便将手抵在门闩之处,掌心一道又一道黑色气息涌出,所过之处,那木门如遭腐蚀一般,顿时破碎如粉。
“什么人?”不得不说,方达还是警醒的,屋里屋外的动静,已经让人大起疑心。
“什么人?”陆天豪笑笑,“一个被你陷害,差点乱棍打起却命不该绝的人,回来向你讨债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