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竹海血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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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无。
苦无一出,再无痛苦。
三枚苦无,像是三个毫不留情的死神,肆无忌惮地收割着人命。它们的每一次闪动,每一次现身,就会有一名蕲帮灵士被割断喉咙。
这种场景,让还活着的人肝胆俱丧。没有人会想到,在已方稳操胜券的时候,那个看起来已经距离死亡只差一步的少年,身上还有这等致命的东西!
没有人能说出那三件古怪东西的名字,也没有人能够逃脱它们的袭杀。所有往外逃蹿的蕲帮帮众,都是在乌光一闪之后,扑倒在地,当即气绝。
“妖法!这是妖法!”有些蕲帮帮众恐惧地大喊起来。
确实是妖法吧!若非妖法,什么样的灵技,能够在这瞬息之间,夺走这许多人的性命?
一层层的人命被剥夺,很快地上密密的全是尸体。有的尸体被他们自己点燃的火苗沾染上了,开始烧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死去的尸体,无一例外的是喉咙被割开处大量向外冒血,很快就染红了他们身下的一大片的地方。
火与血,交织混杂,显得格外残酷。
最后一名蕲帮帮众终于倒下了,一样是喉间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咕嘟嘟地向外冒血。
对方还活着的,只有帮主蕲奉昌。
蕲奉昌拄着那根沉铁棒。
他全身都在抖,如果不是有那根沉铁棒支撑,他觉得,自己就会像面前,周围那数十具死不瞑目,神色恐惧的尸体一般,直直地倒在地上。
他这一生,听都没听过,会有这样古怪而恐怖的杀人方法!
那个小子,那个小子,为什么,为什么会拥有这样古怪而强大的法宝!
四十多名帮内的灵士,而且多数是自己的心腹灵士,全部倒了自己的面前,尸横一地,血流成河,死不瞑目......而就在一会儿之前,他们还是一条条,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
他看着那个小子,对方一身是血,拄着把黑剑,倚着那丛巨竹。周围还有火焰靠近,不时地有一两株带着火的巨竹倒下,砸在他附近的地面上。
三枚黑色的苦无,正围绕着他的身体周围,缓缓地浮动着,每一枚身上都是鲜血淋淋,甚至还在向下一滴滴地落着......
这副场景,使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来自地狱的魔神......
蕲奉昌觉得喉间很苦涩,很干燥,说不出任何话来。别的不说,这些人的损失,就是难以弥补的。蕲帮未来在蕲州的势力,只怕要大大地缩水了,自己多少年的辛苦与努力,现在是接近崩盘的毁灭。
光这些灵士的死,自己就要给他们家属近似无底洞般的抚恤与赔偿,而且官府还绝对会上门来找事......四十多条人命,已经不是惊动州府的小案了,甚至有可能会上报朝廷刑部......
这小子!
怪不得,怪不得那伙计背后的势力,不敢轻易出面直接动手,原来,原来,原来......
蕲奉昌真想找棵竹子,一头撞死在上面。
阮尊斜着眼睛看着他,眼中的血红戾色渐渐消退。满目的尸体与血腥,渐渐地触动着他真实的感官。他有些眩晕,却强力支撑着自己扛下来。
他是不想杀人的,可是现在,有四十多人的尸体,就横在自己面前,而且死状极惨。
他咬着牙齿,强撑着自己不被那一阵阵痛苦与恶心的感觉所击倒。
努力地说服自己,在这样残酷的世界上,在这样残酷的灵士斗争中,对方若是不死,死的就是自己。别人死,好过自己死......
对!别人死,好过自己死!
在这样一股极度自暴自私的念头的支撑下,他在这漫天血气中缓了过来,以剑拄地,硬撑着站了起来,迈过一具尸体,缓缓地向蕲奉昌走去。
“你干什么!”蕲奉昌一惊,下意思地问了一句。
阮尊惨然一笑,“蕲帮主,是你们,无故为了些金子,就要来杀我的。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你们死,总好过我死!”
蕲奉昌虽然惊惶,毕竟是纵横蕲州多年的一帮之主,血里火里的事也见多了,左手拄棒,右手伸指在肩上那两条巨毒蕲蛇身上一拂。那两条蕲蛇嘶叫着,跃到地上,在尸体丛中游走,冲向阮尊。
可是,它们距离还有三丈来远,半空中就见乌光一闪,阮尊面前的一枚苦无消失,瞬息间又再度出现,而两条蕲蛇呆了一呆,蛇头就齐齐地从身体上掉落下来。
以灵念催动这三枚苦无,消耗也是极大的。可是生死关头,阮尊已经顾不得太多。身上的重创,使得灵念攻击,已经成为他目前唯一能够保命,甚至有可能获胜的手段。
哪怕此役过后,自己因为灵念透支而成为一个混沌的白痴,可是在此役之中,他也不能输,不能败!
以前的阮尊,性格绝对是不会如此强硬。现在,他却极度地坚持。
蕲奉昌很慌乱,看着阮尊步步逼近。哪怕知道对方这小子现在就是强弩之末,或许就只再有一击之力,他也很慌乱。
三枚苦无诡辣的杀伤力,彻底颠覆了他目前对于灵兵灵宝的认知。
“五步先生他们怎么还不来!”他心中焦虑,“就是一群王八,到现在,爬也该爬到了!蕲州城的人都到了,何况是他们这原本就在城外附近的!”蕲奉昌心中升起很不好的预感,他不敢再想,不敢再想。
“当!”一声,把蕲奉昌吓了一跳。细看时,却是阮尊身边的一枚苦无,由于灵念之力不继,难以支撑,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接着,又是“当!”的一声,又有一枚苦无掉了下来。
最后一枚的苦无,颤巍巍的悬浮在他身前,似乎随时都有要掉下来的可能。而阮尊此时也是口角流血,脸色苍白,识海剧痛,只是在死死地苦撑着。
蕲奉昌见状,心中略定,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也恢复了些,持着沉铁棒,上前两步,直指阮尊,“小子,现在你还有跟我一战之力么?”
“你试试。”阮尊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一边说,又咯了一口血。
蕲奉昌上前一步,沉铁棒一棒敲出,带着凌厉的风声!
如果阮尊被这棒当头敲实了,少不得是脑袋迸裂的下场!
危急情况之下,阮尊目眦尽裂,原本摇摇欲坠的第三枚苦无陡地一振,不但在半空中稳稳地停住,而且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
在蕲奉昌的眼睛里,对面的那枚黑色镖状物突然一变,化为了一头具有妖异美女面孔的身躯长达数丈的长蛇形妖物!
那美女面孔血红眼睛,一张嘴满嘴的獠牙,凄厉地嚎叫着,直冲他扑过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竹海血原(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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蕲奉昌眼见一头妖物扑面而来,样貌恐怖,来势汹汹。心知自己的数十名心腹下属只怕全是死在此物之下,又惊又骇,暴喝着,棒上用了全力,只想着将这妖物和阮尊抽得粉碎!
说时迟,那时快。半空中的苦无竟然硬生生划了个半圆,有灵智一般地躲开了正面劈来的沉铁棒,然后斜地里,以凌厉无比的速度,直接抹向蕲奉昌的咽喉!
“可恶!”蕲奉昌好歹还是个高级灵师,急忙回棒自救。阮尊又处于身体重伤,灵念大损的状态之下,那枚苦无从蕲奉昌脸旁掠过,削下了一只血淋淋的耳朵之后,就无力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唉!还是功亏一篑。”阮尊一击没有达到重伤敌人的目的,心中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一只耳朵被割下,蕲奉昌捂着鲜血淋淋的创口,更是亡魂大冒。
他看着阮尊,一时间竟然不敢再上。杀了这小子,最多也就得一千两黄金罢了。毕竟,那人要的是三个人,这小子,还有那个壮实的汉子,以及一个小女孩。
一千两黄金倒无所谓,若这小子还有什么压箱底的东西没使出,自己冒然之下,像那些下属一样,把命丢在了这里,怎么办?
“来啊!你怎么不来啊?”阮尊向他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从纳物戒中掏出一把丹药,看也不看,全部塞进嘴里,就着血水,强行吞咽了下去。同时,噬灵六式心法在最后一点灵力的运转下,拼命地从四周天地中汲取着微弱的灵力;掌心也握住了一枚得自那老陈的白级灵晶,也在缓缓汲取灵力。
“玩蛇的,我虽然对付不了你了,可是,我还有几种方法,拉着你一起死,让你给我陪葬。你信不?”他强自镇定地说道。
蕲奉昌胆已经吓破了,第一时间没有下手的话,越想心里就越犹豫,越犹豫想得就越多。
这时候,后方传来一阵人声和脚步声。
蕲奉天扭头一看,五步先生带着一群灵士帮众,终于到了。这些人走近,看到场中一地的尸体,看到仍在四下蔓延的竹林火势,一个个不禁呆若木鸡!
“先生!你终于来了!”蕲奉昌心中大定。有了这些人的到来,自己就不用亲身犯险了,随便派个帮众上前,就知道阮尊那话是不是唬人了,“这小子,就只剩下一口气了,上去一个人,随便就能把他给宰了!”
五步先生望着场中遍地尸体,饶是他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也不禁耸然动容,呆呆地问道:“这,这些帮众,都是这小子,这小子杀的?”
蕲奉昌恨恨地说道:“这小子非常古怪,他手里还有几枚极为强大的法宝飞镖,他们,几乎是都死在那些飞镖之下......”指着地上掉落的三枚苦无,“还好,这三枚,三枚玩意儿,现在他也控制不了了......”一指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刚来的高级灵士,“你去!一刀将那小子砍了!”
那灵士骇然,看向五步先生。
五步先生看着他,摇摇头,那灵士便没有动作。
见他不听自己的号令,蕲奉昌大怒,心中又再隐隐泛起诸多不安之感。
五步先生说道:“这小子杀了本帮这么多人,自然是必死无疑。不过,他身怀绝技和异宝,说不定活着能给本帮带来更大的好处。”又走到蕲奉昌面前,伸手去撩开他的头发,讶然道:“帮主,你的耳朵......”
“也是被这小子的古怪飞镖伤了的......”蕲奉昌没好气地说道,不过的字刚说出口,整个人身体突然僵住了,瞪大眼睛看向五步先生,指着他:“你、你、你......”
两条细条漆黑的筷子般的毒蛇,飞快地从蕲奉昌的颈边跃出,跃入五步先生的袖中。而蕲奉昌的颈边,留下了四点细小却漆黑的小孔,浓重的黑气从小孔直接渗入他的血脉,他的脸,在瞬息之间变得铁黑。
“你,你......”蕲奉昌坐倒在地,浑身麻软,口中也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
在场的诸人,无论是蕲帮帮众还是阮尊,都呆住了。
五步先生咧嘴阴阴一笑,丑陋的脸上竟然似乎有种扬眉吐气的气势,“蕲奉天,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蕲奉昌肯定是明白了,一双眼睛中的怒火,似乎就要将他撕成粉碎。
“一国没有二君,一山也没有二虎。”五步先生阴森地说道,“蕲帮之所以能够壮大到今天这种地步,主要还是靠我的苦心经营。你?你只不过是一个贪财好色的无用傀儡罢了。你贪图外人的黄金,葬送了数十名兄弟的性命,可谓是罪过滔天,还有什么面目来当这个帮主?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个世界之上?”
他环顾四周的灵士们:“你们说,这蕲奉昌为了一已之私,收受外人三千两黄金,却用兄弟们的性命来做代价,该不该死?”
那些灵士中多数都是五步先生的心腹,自然拥护他,一起高声喊着:“蕲奉昌见利忘义,该死该杀!该死该杀!”
其他的中立些的灵士见状,也都明白这是在抢班夺权了,大势在五步先生手里,谁也不敢做出头的傻子,只得也顺从地喊道:“蕲奉昌见利忘义,该死该杀!该死该杀!”
事情到了现在,竟然出现如此戏剧性的一幕,阮尊是真的呆了。
而蕲奉昌的口鼻七窍之中,都开始流出鲜血,他的目光,也由愤怒变得可怜兮兮,望着五步先生,似乎是在求饶。
而后者只是咧嘴轻笑,冲他摇摇头,“我长年培育的至毒蕲蛇,饶是你的血脉中有何等的抗蛇毒的抗性,也难以化解。而且,我也没有研制解药,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要使用它们的话,就绝不会给对方解药。”
蕲奉昌全身都在无力地颤动着,突然,猛地一振,双圆暴突,倒在地上就一动不动了,嘴里犹自冒出腥臭的黑血。
一名高级灵士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向五步先生回禀道:“总管,他死了。”
“唔?你喊我什么?”五步先生凌厉的眼光扫了他一眼。那人打了个寒战,急忙半蹲在地上,作出恭贺状:“蕲奉昌逆贼已死,本帮自然以先生为尊,是为本帮新任帮主!”
其他人见状,哪里还不明白,纷纷过来跪拜五步先生,称为五步帮主。
阮尊无力地倚着巨竹,脸上只是在冷笑。
地上老帮主尸骨未寒,那么多帮众惨死当场,他们,却只在想着抢班夺权。
待众人参拜完毕,或许是觉得自己已经正式确立了蕲帮新帮主的身份,五步先生悠然如蛇一般地滑到了阮尊面前:“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竹海血原(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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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听了这话,阮尊虚弱地向对方点头:“先生,你好。”
五步先生俯身,一枚枚地拾起地上掉落的三枚苦无,又问他:“你还能走吗?这里血气太重,我跟你,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说话。”
阮尊咬牙,以龙魂剑拄起,强撑着自己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身上多处伤口迸裂,可他并不在意,笑道:“还能走!先生带路。”
五步先生向那些灵士说道:“把他们掉落的灵兵和财物收集起来,趁着竹林火势还大,尸体都烧了!”
又作了个手势,向左侧竹林深处一指,“请。”
阮尊跟着五步先生往那边走去,身后只传来尸体烧焦的臭味。他掩着鼻息,前行了一里路左右,进入竹林幽深之地,闻不见焦味,也听不见人声了。
“似乎,你顺利夺权,还要感谢我。”阮尊心中大定,五步先生看来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若是要杀,早就杀了。
“确实要感谢你。”五步先生说道,“你与蕲奉昌的这场厮杀,让我夺取蕲帮大权的大计,提前了一年有余。所以,我不杀你。”
“蕲奉昌无知,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但你知道。”阮尊说道,“杀了我,你绝不好过。所以,你也是聪明人。”
“当然,我们都是聪明人。”五步先生说道,“所以,我们不应该成为对手,而应成为朋友。”
阮尊默然,不无讽刺地说了一句:“蕲奉昌,当初也是你的朋友罢?若非如此,他怎么会让你掌握了蕲帮那么多的权力。”
“我跟他,互相利用而已。”五步先生说道,“他需要我的经营谋划能力,而我需要他创立的蕲帮的根基和已经建立的渠道。可是,你不一样,你是一个能够驾驭魂铁,驱使烟之罗妖魂的人。我不敢说利用你,只是希望成为你未来纵横天下的助力。”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阮尊,似乎非常有信心。
“纵横天下?”后者笑了起来,笑声中有几分自嘲,有几分苦涩。
他,一个小小的高级灵士,两世为人的家伙,虽然遇上了一番的奇遇,际遇,可是面对李立、面对蕲奉天之流的人,都几乎是要拼了命,才能艰难取胜,或说者,随时都可能一瞬间死于当场。自己开了间客栈,也网罗了少许异人,在官方的镇魔殿有着小小的中旗主身份。
算是这个世界中的小白领了,可是,面前这个家伙,说的却是纵横天下!
你这是要哥哥拿着二线城市的平均工资,去打马王潘李等土豪的脸?
五步先生没有笑,他的脸色很严肃、很认真。
“千年以来,无论是谁,拥在魂铁在手,活下来的,最终都是一方英豪,从无例外。”五步先生说道,“而你拥有的,还是东瀛藤原成寻大人的三枚苦无。苦无这东西,本就源于唐朝,后来流传东瀛,根底其实都是汉人的。你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刚才那些人的死,你也看到了。”
阮尊脸色一白,不吱声了,现在危险过去,想到自己杀了这么多人,心中更觉懊悔与后怕。
“蕲帮经此一役,元气大伤,我回去后,少不了一番大加整顿。”五步先生说道,“短期内也无法帮你什么。但是,你若首肯我等的追随,未来,蕲州蕲帮,哦不,我回去之后,就要将此帮更名为五步堂,未来的五步堂就是你在蕲州的行宫!”
“你是说真的?”阮尊到这时候,才觉得面前这长相丑陋却智机深重的家伙,是认真的。
“自是真的。”五步先生恭敬地将三枚苦无再度放回阮尊手中。
“承您吉言了,看我未来像是个纵横天下的人。”阮尊笑笑,“这样吧,也别说什么追随不追随的话了,你当我是朋友,我便当你是朋友。其实我们也挺有缘的,我用从你那里换来的苦无,杀了你们帮的这么多人,却又是同时为你当上帮主扫清了障碍,这缘份还真不浅呐。”
五步先生:......
“我现在还是个无名小卒,要去京师参加镇魔殿的试炼。”阮尊说道,“这样吧,你们帮,先发展你们的。我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再向你们开口。然后再视情,说什么追随不追随的事,你看如何?”
五步先生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
“好吧,事说完了,天色也不早了,我该走了。”阮尊伸了个懒腰,“你们忙你们帮的后事吧,另外,这竹林的火不小,方便的话,帮忙扑一扑,毕竟,竹林难得,长这么多年,这么高大不容易,要爱护绿化。”
虽然不知道他所说的绿化是什么意思,五步先生还是拱手,“遵命。阮旗主,你还是先到本帮去包扎医治一下吧,你这番模样北行怕是不行。”
“放心吧。”手中微运一点灵力,拂过身上的血污,血污纷纷干涸,化为粉末状,轻轻一抖,便随风飘散。身上的创口,也是以灵力强行遏止周围的血脉流动,防止失血过多。
在安道康身边呆的时间长了,对于一些内伤外伤的治疗也有一定心得,而且刚才自己也吞服了一大把伤药,现在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走了。回来有空时,再联系你们。”阮尊说道,以剑拄地,慢慢地往北走去。
五步先生还想说什么,一伸手,还是忍住了。
蕲帮诸人在这里收拾后事,半个多时辰之后,那名曾带着黄金来找他们的伙计打扮模样的人再度出现了,看着现场的惨况,默然不语。
“跟你后面的人说,这笔生意我们不做了,让他明天带着人,到蕲帮取回他的黄金。”五步先生说道。
“我们可是先前达成了合约的。”那伙计说道。
五步先生怒不可遏,把他揪到正在焚化的尸体堆前,“合约?你看看,你看看!为了你所谓的合约,本帮有四十五人丧生在那小子手下!就连本帮帮主也死在他手下,死于非命!这小子如此厉害,你们之前为何不说?这一笔人命债,本帮又该向谁去讨?”
那伙计看到这许多死状极惨的尸体,也是脸色发白,恶心欲吐,知道蕲帮在这事上,也是吃了大亏,只得说道:“好,好,明日我们就去拉回黄金。”忙不迭地走了。
数个时辰后,这伙计出现在孙立等人暂居的那处店里。
“死了四十多个人?”李俊等人听到这事,都震惊不小。
“而且都是他们帮内的好手灵士,连他们帮主都死了。而且,多数人的死状,都是咽喉被割开,血流了一地,死不瞑目,可怖极了。”那伙计惨白着脸说道。
李立更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背上冷汗涔涔而下。
“这家伙,暂时不能去招惹了。”李俊说道,“我一直看不透他,现在,又拥有这等逆天的手段。还是先不要去招惹了。”
朱武说道:“莫不如,先用我那个计策,待那计生效后,再作打算。”、
李俊缓缓地点头,“好。”(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蕲黄渡
蕲州入黄州的官道上,竹色渐稀,两边的农田多了起来。
天空阴沉,青郁得像重感冒的青鼻涕,让人看在眼中也不得愉快。
阮尊缓缓地走着,手中拄着的,已经换成了一枝青竹。身上仍在痛着,可似乎已经渐趋麻木。
终于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来自天国的精灵,飘飘洒洒的,很快打湿了他的衣服。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已经经过自己初步的包括与药物处理,可是遇上冰冷的雨水,痛得入心。
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仍在慢慢地走着。
而时间,已近黄昏。
路上的行人很少,多数也是乘着车马,蓑衣独行的几乎没有。
即使寥寥的几个行人,也没有人去多看他一眼。
杀人了,杀了很多的人。他一路,都在呆呆地想。
一想起这几个字,眼前似乎就都是一片血色。
走起路来,都像是一只无主游魂。
前方路边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大大的楷体字:蕲黄渡。
再向前里许,路边有一幢两院建筑的院落,已经亮起了灯笼。一副巨大的幡旗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渡口客栈。
此地,已经可以远远地闻见雄壮的涛声,再前方,想必就是长江的支流蕲江了吧。那也是蕲州与黄州的天然分界线。
到了这里,周围的人烟才又多了起来,不时有人自那渡口客栈进出着,前往北方。远远的草野尽头,突然高起,长长地整齐绵延开去,看来那一片,就是河堤了。
“下雨了,为何不打伞?”客栈院口,一名打着油纸伞,穿着黄色道袍的少女向他问道。
“打了伞,那就不是下雨了。”阮尊回答,慢慢地踱进客栈屋檐之下。
“真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你。”少女道士说道,也走到了屋檐之下,慢慢地收了伞。
“嗯。”阮尊说着,对着迎上来的店伙说道,“烫两壶酒,两盘牛肉,一碟凉拌鲜笋。”
伙计应声去了。阮尊进入一楼的酒楼,寻了个临窗的座位,艰难地坐下。少女道士也从后面跟上来,坐在他的对面,手拄香腮,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他。
“受伤了?”少女道士问。
“嗯。”阮尊接过伙计递上的热酒,倒了一杯,满满的,一口闷下去,才长长地,无比舒爽地出了一口气,浑身的剧痛仿佛也随之而骤减。
“客官,黄州三绝,要不要来一些?”伙计殷勤地介绍着。
阮尊刚想说不要,少女道士却是眼睛一亮,问道:“什么是黄州三绝?”
那伙计卖弄般地说道:“这黄州三绝嘛,也是朝廷的大苏学士年前刚刚评定的,因他的名气,风行天下。三绝,分别是黄州豆腐、东坡饼和黄州烧梅,每一样都是风味独特。来到黄州啊,客官你们,不可不尝。”
“好,每一样来一份。”少女道士说道,“我先吃着,若是好吃了,再多买些。”
“好嘞。”伙计乐颠颠地去了。
“这样的小店,做出来的东西,怎么会正宗。”阮尊说道,“况且,你这上清宫的天之娇子,也会真的会在意这些乡野粗食。”
“我挺喜欢吃的。”明烟说道,“尤其是这趟下山,吃了很多地方的特色小吃,真是感觉大开眼界,哦不,大开食界。”
毫不客气地拿过一个杯子,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浅呷起来。
牛肉上来了,阮尊体力透支过度,急需补充,不顾一切地大嚼大喝起来。
“怎么受的伤啊?看起来挺重的。”明烟正好相反,吃相很斯文,一边吃,一边说道。
“有一个帮的人,拿了别人的金子,受雇来杀我。你信吗?”阮尊说。
“信吧。”明烟随意地说,眼光却不时的斜瞥一眼,看着他的神态。然后,手腕一抖,从纳物戒中取了一个锦盒,还有一个玉瓶,递给他。
“什么东西?”
“上清宫的上好灵药,我出门前,景元真人给我特制的。盒里的药膏外敷,丹瓶内的丹药内服,疗伤特别好。”明烟说道,“这可是世人求都求之不得的灵药,万金不换。”
“我只是个小人物,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受不起。”阮尊把那药推了回去。
“喂!”明烟有些生气了,自己送出的东西,竟然还被拒绝。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从天而降的,天上不会掉馅饼。”阮尊说道,“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甚至要付出得更多,更多。”他指了指明烟,又指了自己,“何况,你我之间的交情,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哼!”明烟是真生气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爱要不要。”
黄州三绝端上来了,虽然是乡土特产,果然是风味独特,吃得明烟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你也是要去京师参加什么少年军的?”阮尊问。
“是啊。去看看,玩玩也好。”明烟说道,“在上清宫这么多年,把我都快闷死了。里面那些呆闲呆脑的道士们,一点都不好玩。”
看向阮尊:“你这人倒挺有意思的,要不我们结伴一起走?”
“镇魔殿接到的文书,上面是说所有参加少年军的人,只能独行,不能和别人一起,否则就不成达到历练之效。”
“什么狗屁文书!真是扯淡!”明烟很是不屑,“什么叫历练?一个人才叫历练么?扯淡!交朋友是不是历练?学习处置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各方势力的关系,是不是历练?一个人?死在路上,连个收尸报信的都没有!他镇魔殿,真的以为现在的宋国是天下太平,歌舞升平,祥乐安平了!”
“而且,我跟你,不一定同路。”阮尊再度喝了杯酒,缓缓地说出了第二个理由,“过了长江在这里的支流蕲江之后,我就要向东北方而去,先到济州府去看看。”
“京师在西北边啊。”明烟说道,“济州府,有什么好玩的吗?”
“没什么好玩的。”阮尊的语气沉了下来,眼光也随之深沉,思绪像是回到了很远很远的时光之前,很远很远的地方之中。
“不过,那是我的故乡。”他说,“好多年,好多年,没回去了,以致于很多东西,差不多都忘了。”
“哦,这样啊。时间够的话,那是该回去看看。”明烟点点头,“不过,你要去济州府,走这黄州,是有些绕路了。”
“恩。无妨。”阮尊点头,又缓缓地说道,“还交了个结拜的大哥,是济州府人,也去看看。”
“那你可得加紧脚程了。这里去济州府,还有两三千里地呢。”明烟说道,“你又有伤在身,可别错过了少年军的报道之期。如果失期的话,可是要被除名的,而且,据说要以军法处置。”
“军法?”阮尊倒没听过这事。
“当然啊!少年军,少年军,光从名字上来看,就是一支军队了!”明烟说道,“里面的一切,都可按军队的来!”她突然一笑,脸上现出无比的雄心壮志,“所以,我们少年军此行,若有战绩,都是军功!而军功到达一定的程度,是可以封爵,封候的!”
“天师在信中说了,此行我要全力,争取一个定纥候的荣爵之位!”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蕲黄渡(二)
在渡口客栈呆了一个晚上。
也许身上的魔气魔血,仍和以前一般,对身体的创伤有着充足的疗效吧,一晚之间,伤势与疼痛大减。丹田内那枚双头灵蛟的灵丹,似乎也在持续地散发着一阵阵的暖融融的热力,不断地渗入到他的经脉之中。
第二天用过早饭后,过了一个时辰,与明烟一起,守在渡口,等待过蕲江。
蕲江并不太宽,但水势很急,水位很深。
“看你气色,好了很多啊。”明烟笑道,“昨天那副样子,脸色青白得就像是个吊死鬼一般,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就像命悬一线。”
阮尊并没有告诉她在竹林中那场血战。他觉得,这么明媚可人的一个女孩,其实是不应该听到那样的血淋淋的故事的。
远方有一彪人马,远远地冲过来,马蹄阵阵如鼓声。
这队人马有五人,到得近来,只见是四名衣饰一样的侍卫,护着一名文士般的瘦高青年人。他们到得渡口后,青年人眼光一扫,看到正在候船的阮尊,眼睛一亮,跃下马来,直接走了过来。
“兄弟,我赶了一晚的路来,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青年人说道。
阮尊心中掠过稍许感动,这家伙,从江州赶了这大老远的一晚路来,“谢了,黄兄,有心了。”
黄文炳哈的一声,一拍他的肩膀,“还说这种客气话做什么?咱们兄弟谁跟谁啊?”
“嘶!”被他一拍触动了伤口,阮尊痛得直呲牙。
黄文炳讪讪的,轻斩扳起他的肩膀,往远处带过去,“这里人多,我们到僻静处说话。”
二人到了渡口外一处林边,四下清净。
黄文炳说道:“你昨日以人一之力,斗杀蕲帮帮主蕲奉昌及以下灵士四十一人之事,已经轰动州府!昨天晚上,急报就从蕲州州府递送到各地,通令附近州府协力通缉捉拿你!江州、信州府都已经接到这样的急报!”
“啊?”阮尊呆了,说道,“那,那蕲奉昌,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黄文炳疑惑地看着他,“那为什么通缉文书上说,蕲帮的人都指证是你?”
呃。阮尊觉得自己被五步先生坑了。
“好家伙,四十二条人命!”黄文炳说道,“先不管谁是谁非,你这事,闹得确实也忒地大了。”
阮尊实在无语,别管什么人命了,人家要杀自己,别说对方四十二条人命了,就是四百二十条,四千二百条,为了自己活着,能杀对方的话,难道不杀?
“不过听说,镇魔殿的人已经连夜出动,要抹平此事。”黄文炳说,“毕竟你身份不同,未来陛下的姐夫啊。”哈哈一笑。
未来陛下的姐夫......
每次想到这个称呼,阮尊就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镇魔殿是陛下的爪牙,姐夫有事,自然不能闲着。皇亲国戚犯了事,这种擦屁股的后事,都是他们处置的。”黄文炳一笑道,“我跑过来,到不是太为你的安危担心,只怕现在蕲、黄二州附近,到处已经被镇魔殿控制起来了。对你的通缉,很快估计也会取消,石沉大海。我只是担心,一些别有用心的灵士散人,或许会在这事上别有想法,拿来做文章,你千万小心。”
“知道,谢谢了。”阮尊说道。
“另外,蔡九知府大人知道我前来寻你,也托我代他问安。”黄文炳说道,“大人问你,那三枚东瀛魂铁所制的忍者镖,可还用得趁手?”
听到这话,阮尊颇觉不好意思,毕竟那三枚东西的原主人就是蔡九知府,现在落到了自己手里,对方还在挂念着,“隔着这么远,才几天时间,知府大人的消息很是灵通啊,已经知道这三枚东西在我手里了。”
“那当然。”黄文炳说道,四下望望,又神秘兮兮地说道,“因为当初,这三枚东西,就不是失窃,谁有那么大胆子,到蔡大人家里去偷东西?”
阮尊不太明白。
黄文炳得意地一笑,“蔡大人知道你喜欢这类的魂铁,从你第一眼见到它们时的神态,就看得透透的,所以就想把它们送给你,和你交好。可是你这家伙又故作清高,死不接受,于是我就为大人想了一出夜里遭贼偷窃的苦肉计。”
阮尊听明白了,不过还有些呆,“那五步先生......”
“五步先生跟我向来交好。你到蕲州来,必然会到蕲州最大的蕲蛇交易之所来见识见识。我们就将那三枚东西交给他,由他临机处断,想办法把它们卖给你。只要事成,就会给他一大笔酬劳。”
原来如此。以五步先生的算计,只怕自己当时不去找他,他也会想尽办法来找到自己的吧。
“现在,那三枚忍者飞镖浸了你的精血,由你的灵念所控,已经成为你手中的利器。竹林中那么多死者,只怕很多,也是死在它们之下的吧。”黄文炳把事情推断的大概清清楚楚,“事到如今,它们已经为你所用,灵念相通,估计你也不舍得归还蔡九大人了吧。大人这份情,兄弟这份心思,你还是领了吧。”
黄文炳大笑起来,想到自己这番智计,就颇为得意。蔡九知府也对此举大加赞赏,称自己为江州心计第一人。
可是,黄文炳大笑还没笑完,就见阮尊也笑了起来,且以冷笑居多。
黄文炳愕然,“兄弟你,这笑是何意?”
阮尊正色,说道:“黄兄,你说,这三枚东西,是你,跟蔡知府花费心思,想了办法,硬送给我的?”
“是啊。”黄文炳点头。
“不对!”阮尊说道。
黄文炳吓了一跳,“事情就是这样啊,那什么入夜抢劫是假的,东西丢失是假的,是我花了十枚灵晶,请五步先生想办法送给你的!你,你难道不认帐?”
“这三枚苦无......忍者镖,不是你和蔡九大人送给我的!这你要弄清楚!”阮尊正色说道,“我可不想欠下你们的人情,到最后要归的时候,不可收拾!”
“明明就是......”这回轮到黄文炳不明白了。
“这三枚苦......忍者镖,是我从五步先生那里买来的!”阮尊一句一顿地说道,“代价就是一条白花巨蛇的尸体,货真价实,公平买卖!在这买卖之中,没有他蔡九知府什么事!”
“啊?”黄文炳呆了。
“至于你们跟五步先生之间,做的什么交易,筹码代价如何,我不知道,也完全不想知道!”阮尊说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有什么差池,你去找五步先生说去!”
说着,一手拍拍他的肩膀,看着上游顺流而下的客船,说道:“我要启程了,黄兄请回,请保重。告诉蔡大人,三枚忍者镖是在我手里,我也不打算还了。事是这么个事,但理不是这么个理。有事,去找五步算帐去。走了。”
黄文炳哭丧着脸,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郁闷之极。
刚才还觉得自已智计无双,非常聪明,现在看来,似乎就是自作聪明了。
不过......至少自己话是带到了。没错,这个话题,还能继续纠结下去,因为了这个话题,蔡九知府与这小子,未来就还有数不完的话题......不怕你不承情,只怕见了面,没个跟你说话的由头......
事情,并不会像他所说的那么不堪嘛。
黄文炳心中如是想着,顿时多云转晴。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孔明?诸葛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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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渡船过了蕲江。
下船后,跟着旅人们慢慢地往黄州城方向走去。
“那个家伙,之前跟你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明烟问道。
“一些江州的旧事。”关于苦无的事,阮尊不愿多说。
“哦,江州啊。去过了,没什么好玩的,古人在那留的诗词倒不少。”明烟顿时没了什么兴趣,“后面你准备怎么走,还是要去济州府吗?”
“不错。”阮尊说道,“总归是要去看看,休息了一晚,精神好多了,气力也恢复了不少。”
“唔......”明烟思考着,突然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不用了吧。”阮尊摆手,“我是回老家去探亲,看看,那地方,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何必去绕远路。”
“我可以去爬爬泰山啊。”明烟说道,“古人不是说,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什么的嘛。我就爬上去看看,在泰山顶上,怎么着就能把天下看得小了。”
嘿,这丫头。
“对,还有孔府,有空也去参拜一下。”明烟说道,“天师对于曲阜孔家,也是非常推崇备至的呢!就在前些年,我大宋的仁宗陛下,不是赐给了孔府之家家主孔圣愿大人衍圣公之封号么,听闻他老人家活了一百七十六,现在仍然健在,我特别想去瞻仰一下,想看看活了一百七十六岁的人,长得是什么模样。”
“一百七十六岁的人?”阮尊一呆,“真有人可以活那么长时间?”
“传说,一些灵力修炼至顶峰的人,是可以超脱生死的。”明烟点头说道,“就像我们上清宫的这代天师,谁也不知道他多大年纪,他总是以各种不同的外形相貌示人。不过,从各种迹象推断,他至少,至少也有百余岁高龄了。”
阮尊想起天师那天化为牧童,骑在牛背上的形象,再一听这百余岁三个字,脑中差不多转不过弯了。
“好吧,你想去,那就一同去吧。”明烟没有提起,阮尊还真没把心思放在泰山、孔府之上,他一门心思都想着回济州府看看。现在听她这么一提,能到这两处地方参访见识一番,也必是能够大长见识的。
“两位。”二人正交谈着,侧前方一人回过头来,向他们打招呼。这是名年纪与阮尊差不多的少年,十六七岁,相貌堂堂,一身白衣,颇有几分儒雅之色。
“你好。”阮尊回应。
你好?无论是那少年,还是明烟,眼神都有些蒙。
“刚刚听二位说起曲阜的孔家,所以多嘴插话,二位勿怪。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孔明。”那少年说道。
“孔明?诸葛孔明?”阮尊大惊,不会吧。时隔千年以后,遇上了卧龙先生?
“在下,姓孔,名明。”那少年脸一红,“并非三国时诸葛孔明先生。在下,在下正是曲阜孔府的一支,青州分支的孔家,仰慕孔圣先师的列国周游之事,四下周游,听到二位谈及孔府,所以上前来认识一下。”
原来如此。
孔明补充,“我对曲阜孔府非常熟悉,二位若要前往,我可与二位同行,也可带领二位去看些他人无法进入的地方观游。”
“那是再好不过了。”明烟大喜道。
孔明又问二人的姓名,二人便说了名字。孔明听到“阮尊”二字,大吃了一惊,说道:“我也是从南边来,昨天见过一张通缉令,说是一个名为阮尊的人,害了蕲帮数十条人......”
“嘘!”阮尊急忙制止他继续往下说,四下望望,还好别的下船的旅客已经走远了些,没有人留心他们的话。
“真是你?”孔明压低着声音,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股惧意......
“他们要杀我,我总不能不还手,任他们杀吧。”阮尊苦笑着说。不知为何,他对孔府,有一种骨子里的尊敬,面对着孔明这孔府后人,也无意隐瞒。
或者,山东人氏,天性中都非常敬畏,尊崇孔圣先师这位同乡圣人吧。
又一眼看着孔明,“你,怕我?”
“不,不会。”孔明一笑,笑容中却含了不少勉强之意。
三人间的气氛,因为这个话题,有些冷场下来。直到前行数里,前面远远地出现一座城池来,那便是黄州了,大家精神才再度一振。
黄州城池总体不大,比江州要小多了,但历史久远,城楼、城门颇显古色古意。守卫也不严,大家从城南门入城,随意在城中逛着。城内各方旅客较多,客栈,食肆数量也很多,很多食肆都打着各自的招牌菜来招揽顾客。
“时近中午,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孔明说道。
“好啊好啊。”明烟早就饿了,看着街上的各类小吃忍不住在咽口水。不过两个男的没开口,她不好出声......因为,她发现,自己最后的钱,在昨天已经花得干干净净了,昨天的饭钱和住店钱,还都是阮尊掏的。
三人便选了一间名为“聚宝山风味老店”的食肆。因为这间食肆内传出来的食物香味实在过于诱人,他们走在街上,离之还有十来丈远,闻到此香,已经禁不住食指大动。
殷勤的店伙计把他们迎了进去,“几位灵士大人,要吃点什么?小店今早刚进的聚宝山老林子出产的灵野雉,味道可是一绝,凡是到过本店的人,都少不了要点上一道。”
“好,上一份,还有你们店里的特产菜肴,弄个五六样,再加上一壶好酒,快些上来。”孔明吩咐,看样子是要做东,不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似乎还有些肉痛。
阮尊看在眼里,心中略感好笑。这小子看来囊中并不丰裕,不过能主动抢着点菜,点的什么这里的灵野雉之类的,一听名字就价值不菲。这份心意,是很难得的了。
“好咧。”店伙计一边答应着,一边恭维道,“客官你点这些真是有眼光。看你们都是外地的,我便给你们一说这聚宝山出产的灵兽。我们这些凡人叫灵兽,你们这些灵士大人,称之为魔兽。这聚宝山出产的灵兽,可不是一般的灵兽啊,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明烟颇感兴趣地问道。
“我们黄州城以北十里地,有一片深山大林,绵延数百里,由赤壁矶、玉几山、聚宝山、龙王山等几块组成,山形如龙,气势磅礴,现在被黄州镇魔殿统称为龙王山。这聚宝山,就是龙王山最中间的一个部分,也是灵兽肉质最好的一个地方,真称得上是物华天宝,兽杰地杰......”伙计吹得天花乱坠。
“本店的灵兽,都是由强者灵士,在聚宝山猎取,然后高价售予本店的。不瞒几位说,在黄州城,要吃到最正宗,最高品质的聚宝山灵雉,除了本店,别无第二家!”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呆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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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吃到最好的聚宝山灵稚,除了本店,别无第二家!”店伙计信心满满地介绍着。
“行了,知道了,快去做吧。”明烟不耐烦地挥挥手。
伙计下去了,三人在上菜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过了一会儿,点的酒菜陆续端了上来。其中的聚宝山灵稚果然风味独特,肉质鲜嫩,更重要的是,吃下肚中,似乎有股微弱的力量补充进体内的灵力之中。
看来这类的灵禽肉食,对于灵力的修炼,也有着一定的补充作用呢。
还没有吃完,孔明就急匆匆地去结帐了,像是怕阮尊二人待会会跟他抢着结帐一般。不过,当他在柜台前,跟打着算盘的掌柜说了几句之后,身体就像遭雷击一般,瞬间僵了。
明烟看在眼中,备感好笑,向阮尊低声说道:“你猜,他腰包里的银子,够不够这一顿饭钱?”
看到她这捉狭般的笑容,阮尊气不打一处来,“人家这是热情好客,当了裤子也要让咱们吃好喝好,你还笑他!”从纳物戒中掏出两锭金子,递给她,“你走过去,悄悄塞他手里。”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明烟不肯。
“要不,就你出钱,我去。”阮尊说。
明烟这才不情愿地拿过金子,走过到孔明身边,只是装作路过一般,顺手把金锭往他手里一塞,悄然地回来。
孔明回头一望,脸上神色复杂,不过还是一咬牙,把金子拿去结了账。回到桌边时,把找零的银子还给明烟,脸上红窘,“对不住了二位朋友,我实在没有想到,这里的聚宝山风味菜,会这么贵。找回的银子先还你们,剩下的钱,我,我回到家之后,取了就还回来。”
“不必了,孔兄你还真客气。”阮尊笑了起来,“酒菜是我们三个人吃的,为什么要你一个人付钱?”
孔明脖子一直,坚持道:“不行,明明是我说的请你们客,这钱一定要还!”
“好吧,那就还。”阮尊说道,把那些零碎银子推还给他,“要还就还整的。你现在身上没钱了吧,这些钱先用度着。回头有了钱,再一起还。”
孔明没再说话,把那些碎银子收了,确实,若非如此,他身上,一文钱也没有了。他已下定决心,回到家之后,不惜一切,也要把钱还了这位萍水相逢的少年人。
三人休息了会,就离开了这间聚宝山风味店。时间还早,他们也不急着找投宿的客栈,就在黄州城里继续逛了起来。
逛了一个来时辰,别的地方也罢了,没有引起他们特别的兴趣。在一处医馆,阮尊找了这城中最出名的灵士大夫,给自己身上的多处外伤换了药。这时发现很多伤处都已经开始结痂,伤势恢复得很快。
换好了药,身上更是舒爽了许多。在医馆附近,他们发现了一处奴市。
所谓的奴市,就是贩卖奴隶的地方。这时的宋国,是不禁止奴隶买卖的。军队对外征战所俘虏的战俘,各方势力抓捕的域外流民,还有一些生来就具有奴籍的贱民等,都可以在奴市买卖。
而阮尊等人看的这处奴市,贩卖的虽然是奴隶,但全是具有灵力的奴隶。他们多数都是战俘或囚徒。
奴隶们的待遇很差,大多数都被关在精铁笼子里,手脚上还拴了精铁镣铐,身上伤痕累累,个个面黄肌瘦。他们中,灵力最高的,也不过是高级灵士而已。
“几位灵士大人,可是要挑选灵奴?”这处奴市的主管,一个有着中级灵师修为的胖子迎了上来。
“随便看看。”阮尊说道。
“哦。”胖主管的热情劲儿顿时减了八分。
阮尊四处转转,这处奴市出售的奴隶,大多在一百五十两黄金到上千两不等,多是按修为而定价。修为最低的一名初级灵士,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很瘦弱,赤着上身,头埋在膝间,身上都是鞭伤,而背后两胁稍上处,印着两道古怪的长形条纹,里面似乎还有些莫名的符号。
不知道为什么,走到这笼子前,看到那孩子的背影,阮尊心中一动。
指着笼中问道:“他也是要出售的灵奴?”这个笼子边,没有写标价。
“没错。”胖主管说道。
“他是什么人?这么小年纪,怎么会是囚徒或是战俘?怎么就被你们抓作当了灵奴?”阮尊不爽地问。
“哎哟,这位灵士大人你可冤枉我们了。我们哪敢去抓啊。”胖主管说道,“这些都是镇魔殿抓的,然后转卖给我们这处奴市的。我们可没少给他们付钱。镇魔殿说他们是灵奴,在他们脸上打了奴隶印记,那就是奴隶。
“镇魔殿......”阮尊喃喃地说道。
“就是镇魔殿的大人们。”胖主管说,“镇魔殿成立之前,这些灵奴们,都是各地各方势力在战场,或异域自已捕来的。镇魔殿成立之后,所有的捕获的灵奴只能交由镇魔殿统一管制。各方势力把捕获的灵奴卖给镇魔殿,镇魔殿再卖给我们奴市。没有他们的许可,现在谁都不敢妄开奴市的。”
“嗯。”阮尊点点头,没想到镇魔殿还搀和这门生意。指着那笼中的孩子,问道:“他,是哪来的?”
胖主管说道:“之前镇魔殿在龙王山剿匪,不知从哪里抓到的他。也无身份证明或路引,也很少说话。灵士大人若是对他有兴趣,我叫他转过来。”说着,用脚一踢精铁笼子,向里面恶狠狠地吼道,“呆鹏!给我转过身来!你的机会来了!有灵士大人看上你了!”
笼中的那孩子根本无动于衷,换了个姿势,继续把头埋在膝盖里,似在睡觉。
胖主管大怒,从旁边取过一枝带着刺尖的铁钎,穿过笼子的孔洞,向那孩子刺去,一边刺,一边骂道:“我让你睡!让你睡!”
“别伤他!”阮尊急忙制止,一把夺下了铁钎,扔在了一边。
这时候,笼中的那孩子才把头慢慢地抬了起来,望向阮尊。这是个其实长得很好看的少年,眼睛也大,相貌也端正,鼻梁高挺,只是左脸颊一道血肉模糊的鞭伤,破坏了这份美感。
那孩子呆呆地看着阮尊,又看看胖主管,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看到他,阮尊想到了少年营的那些少年们。怒视着胖主管说道:“他被你们当货物一样贩卖,已经够苦的了,你们还为何对他这样鞭打折磨,于心何忍?”
“不对他们狠一点,这些家伙们能乖乖听话吗?”胖主管振振有词地说道,“您倒是心善,宅心仁厚,既然心善,看不得他受苦,何不就把他买了回去,天天给他吃好的喝好的,当爷爷般伺候着?”
他语气中一股浓浓的讽刺意味。
阮尊怒气上来了,“我买便买,那又怎么了?你倒说说,他要多少钱?”
“不多。”胖主管冷笑着说道,“两千两黄金,他就归您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呆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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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两黄金?”阮尊怒视着那奴市的胖主管,“这么一个初级灵士,瘦弱少年,你要两千两?你把我当凯子?”
“凯、凯子?”胖主管有点蒙。
“你坑我!”阮尊说。
孔明也在一门旁帮腔:“是啊,这么一个半大孩子,给你个二十两黄金差不多得了。还两千两,抢钱啊!”
原以为胖主管听了二人这一番质问会勃然大怒,谁想到他没有发怒,反而转过身去,更带着讥讽之,意向那笼中被称为“呆鹏”的少年说道:“你听到了?这是本月以来,第四十一个说你不值两千两黄金的人。”
那少年无动于衷。
“所以说你,你他吗的自抬身价,说什么自己值两千两,纯粹就是扯淡!”胖主管骂道,“从今往后,别提那三个字!今天这几位爷,不管出多少,你都跟他们走!”
“我就值两千两,少于这个价,打死我,我也不走。”呆鹏目光转也不转,呆呆地说道。
“你!”胖主管气结。
阮尊倒被这少年的性格给吸引住了,加上原来隐隐感觉到的一股莫名触动,没有生气,反而向他说道:“你说你值两千两黄金,那就证明给我看,你所说的不虚。如果我觉得值,未必不会花这笔钱。”
那少年呆鹏呆呆地看着阮尊,眼神如墨,似乎没有一丝波动,固执地说道:“反正我值这个钱,你买走了我,绝不会后悔。至于证明什么的,哼,我从来不做这等无用之事。”
“走吧。”明烟以手捂嘴,打了个美妙的呵欠,没什么兴趣了。
孔明则担心阮尊上当受骗,也催促他离开。
阮尊没有动,还一直在看着呆鹏的眼睛。后者并不惧,与他直视,只是那眼神中,总还是透着一阵呆劲。
这家伙,对自己很有自信啊。阮尊想到了生灵成功的自己,在洪太尉府中做杂役,地位低下,却对于未来,即使是不可确定的未来,对于自己,即使是不可确定未来的自己,也都是充满信心。
“你可知道,即使我拿出了这两千两,黄金也不会落在你的手里,而只能落在他的手里?”阮尊指指那位奴市的胖主管。
“知道,即使我自己不得一文,但这次交易,已经足够向世人证明我的身份。此后,无论是谁要跟你要我过去,少于这个价格,就免开尊口。”呆鹏语气显得非常执拗。
道理,还真是这个道理。
阮尊笑了,他是真喜欢这小子的性格。少年营里面七百多个孩子,没一人人,有这样对于自我肯定的性格。这性格,放在营里面,至少也能起到相当积极的教化作用。
“能告诉我你的全名吗?我想,你的名字,应该不是叫呆鹏吧?”
对面的少年人身体一振,眼光中有了些波动,慢慢地,说出了两个字:“欧鹏。”
“好!欧鹏!”阮尊长身而起,“你等着我,我去找两千两黄金来,救你出去!”
说着,转身大步往奴市外走去。
“哎!哎!别走啊!”胖管事着急了,恨恨地瞪了一眼欧鹏,急忙追了上去,“这位灵士大人,价钱,价钱还是可以商量的!他的话,可作不了主!他只是个奴隶!他卖多少钱,他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他以为阮尊只是随意说了个借口,要开溜。
“他,我定下了!”阮尊一指欧鹏,“两千两,一两都不会少你的!给我留着,谁来也不卖!我现在,就找钱去!”
“三百两,三百两他就是大人你的!”胖主管更着急了。
“说好了两千两,就是两千两!”阮尊亮出了自己镇魔殿的令牌,“认得这个么?”
胖主管一下子萎了半截,噤若寒蝉,敬畏地看着他:“镇、镇魔殿的大人......大人,你,你这是何意......”
“我的意思,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阮尊说道,“给我把人留着,谁再来买,也不许给他!否则,你知道我是镇魔殿的人,也应该知道后果!”
“是!是!他就是大人的!”胖主管快哭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镇魔殿的人来买奴隶,还偏往高价上抬。别说你抬着高价了,只要你喜欢,一开口,白送都不是问题。现在......
看着阮尊匆匆离开的身影,胖掌柜觉得很晕。
明烟与孔明二人也呆在原地。
明烟喃喃地说道:“我怎么觉得,现在的他,这种作为,就像是个傻子?”
“是挺傻的。”孔明咽了口唾沫,“世上没有这样做事情的。”
笼中的欧鹏听了二人的话,怒目相视。
阮尊匆匆来到黄州城最大的灵士卖场,把纳物戒中近来收获的灵兵、灵晶等东西全部变卖了,加上自己身上随行的钱,才凑齐了八百三十两黄金,距离两千两还有些差距。
剩下的钱从哪里来?
刚刚是有些一时头脑发热了,不过阮尊还是觉得,要收服一个人,首重的是收服其心。他已经隐隐觉出来那少年的不凡,而且也确实能够感觉到,只要自己拿出他所说的那些黄金,肯定了他的身价,他也必然会对自己全心相报。
只是,还是那个问题,剩下的钱从哪里来?
这次出行,身上带了几百两黄金,卖些杂物又得了几百两。身上剩下的灵兵装备都是动不得的。
还是一时托大了。从卖场出来,他慢慢地走在街上,思考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近西城门的地方。一阵风吹来,带着一张画像,吹到了脚边。看那画像上的人的模样,赫然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不过,看样子这副通缉画像,已经被揭撕了下来,近乎撕去了一小半。
“这位公子爷,可是阮尊,阮大人?”墙边一个乡绅模样的人,似乎一直在关注着阮尊,待到他停下,才上前来询问。
“是我。”阮尊看这人面生,“你认识我?”
“在下姓谷,名为谷梁,是本州黄州知府杨钟粟杨大的人幕僚通判。”那人说道,“在下远远地,跟着阮大人多时了。哦不,可以说,大人一入黄州,在下的人就跟着大人了。”
“哦?”阮尊看着手中的通缉画像,又看看对方,面色不善起来,“你们黄州府,跟着我,是要捉拿我?”
那名为谷梁的人被这话吓了一跳,急忙摆手:“哪里,哪里,阮大人你千万不要误会!你给小人一千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做这事。今早知府大人和小人接到了江州黄文炳黄通判的传书,言及大人在江、蕲二州的作为。知府大人怕大人在黄州遇到麻烦,又怕这事传扬出去,就派小人等暗中跟随在侧。”
哦?这人啊,都让黄文炳给做精了。
看来,这什么黄州知府,什么杨钟粟的,跟那蔡九一样,都是个有心人啊。
谷梁贴近,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金交子出来:“小人看大人在灵士卖场中进去,卖去很多东西,大人想必是手中有些急。小人刚已经回禀过杨大人,从府中支取了三千两黄金的金票,通行黄州,大人手头紧的话,先用度着。”
会做人啊!
阮尊感叹着,自己正打着瞌睡,天上就掉下来个枕头!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呆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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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黄州府通判谷梁拿出的三千两金票,说不动心是假的。刚动心了一会,思及一事,阮尊的脸又沉了下来,满脸惋惜地看着那些金票。
这钱,不能拿啊。
黄州府知府杨钟粟送钱给自己,无外乎和那蔡九一样,看中了自己跟端王可能的那层关系而已。这是赤果果的行贿啊。如果说蔡九的苦无,还算是自己以那条白花蛇交易得来的话,这钱,就是纯粹的不劳而获。
想了一下,将自己身上的界蛛背心解了下来,递给谷梁,说道:“既然杨知府如此有心,而我又确实需要用一笔钱,那么我便用这件界蛛丝背心作抵押,暂借一千二百两黄金用度。”
谷梁呆了:“阮大人,这钱是杨大人送给大人你的,不,不需要什么抵押。”
阮尊不理他,直接说道:“这件界蛛丝背心,至少也是价值千金的宝物,你可要保管好了,来日我到你那去赎回,并且会交付利息。”
谷梁苦笑:“大人,你真不必......”
“谷大人,我只是个从八品的小官,你是从四品的上官,不要口口声声称呼我为大人了,真的担待不起。”阮尊心里其实也很上火,泥妹的,都是冲着慕容芊芊和慕容云柳那层关系来的!
“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便将这件背心去灵士用具店里当了,至少也能换来千八百两。”阮尊说道。
见他如此坚持,谷梁只得应了。又在一再要求之下,立了当赎字据。心里郁闷着,这位皇亲国戚爷爷,真把自己看成开灵士当铺的了。
不过还好,对方如此,也算承了自己的情了。
赶紧把这谷梁支走,匆匆地赶回去了那座奴市。还没靠近,就见明烟孔明二人,在跟一伙人对峙着。在他们的中间,胖管事和欧鹏二人颇显无辜。
“怎么回事?”阮尊凑到明烟身边问。
“还不是因为你这破事!”明烟没好气地说道,“对方,也要买下这个什么叫呆鹏的小子,而且一下子拿出了二千两黄金!”
这么回事。阮尊看向对方,对方领头的是一个气度不凡,一身珠光宝气,贵态毕现的中年人,初级灵尊修为。在他四周,围着四个护卫,每人都是灵尊以上的灵力修为。其中一名护卫手中,捧着一叠可能通行兑换的黄金金票。
“朋友,这个人,我先看上的,已经定下了。你请回吧。”阮尊向那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也同时在打量着阮尊,倒也颇讲道理,说道:“你先看上的不假,可是你一没有定契约,二没有付金子,那人还就不算是你的人。我先于你掏出了金子,人就是我的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朋友,你只怕误会了这个定字的意思。我已经与这位管事的说好了交易,我的两位朋友也在这里帮我守着,就等我筹钱回来。难道,这还不能证明,这个人,我已经定下了么?”阮尊寸步不让。
“我都说过了,一无契约,二没有付钱,不算定下!”中年人也是针锋相对。他身后的四名护卫也是面色一沉,身上灵力气势迸发。
明烟冷笑道:“想动手么?”玉指轻拈,背后深沉如水的天罗剑,凭空划了一个半弧,落在掌中。
中年人眼睛盯在她身上,目光中略带了些惊疑,“这位,姑娘,这把剑,这剑......你,你是上清宫的人?”
“不行么?”明烟像个小辣椒。在阮尊来之前,她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无外乎就是已方一文钱没付理屈,现在阮尊带着钱回来了,她气势顿涨。
中年人想了一下,制止了背后四名护卫的气势,说道:“上清宫的人,竟然也淌进这事里面。罢了,罢了。”向明烟一拱手,“不管姑娘身份如何,回上清宫见了弘一、弘九等尊者,代我问好。我本人是这黄州龙王帮帮主槐世通,一提我的名字,他们便知。”
“嗯。”明烟随意地点点头,她的这种态度表示,她一点没把对方这话放在心上,什么代为问好的,能想得起来才怪。
槐世通脸色一沉,看了看明烟手中的天罗剑,眼神中微现惧意,又看了看笼中的欧鹏,才沉着脸,带人走了。
阮尊看他们走远,没好气地把金票和黄金扔在那管事眼前,“人放出来,我带走了。”
胖管事抹抹额头上的汗,看着他们眼神中也更多敬意,上清宫威名赫赫,不由得他不全心相待。尽管槐世通同样在这黄州势力名气颇大,可是遇上上清宫的人,仍是不敢正面相碰。
阮尊来到那欧鹏面前,问道:“现在,两千两黄金我带来了,此后,你就是我的人。可还有什么话说?”
“没有话说,从今之后,你便是我的主子,我就是你花了两千两黄金买下的灵奴!是这灵市上,身价最高,甚至比很多主子身价还高得多的灵奴!”欧鹏很干脆,俯身跪倒在阮尊面前,“主人在上,欧鹏此后誓死追随主子左右,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没必要这么重誓吧。
“少爷,在带他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胖管事抱着一堆黄金金票,乐得眼睛都几乎看不见了,也是,最多值个百八十两黄金的初级灵士,卖出了高达二十倍以上的价钱,赚大了。
从店内出来一个法师模样打扮的人,向二人躬身道:“这位少爷,在带走他之前,要在他的识海中烙上灵念烙印,以确保他以后不会生出害主之心。一旦他生出害主之心,主子便要通过这样的灵念烙印,直接毁掉他的灵识,使之成为废人!小人便可帮少爷完成这枚烙印。”
听到“灵念烙印”四个字,欧鹏身体一振,脸上惧色闪现。
阮尊也听说过这种灵念烙印,其实质上是一种极为阴邪的控制人的法门。实施之前,必须两个人心甘情愿,开放灵识灵念,由主人将其灵念的一部渗入仆从灵念的中心。这样之一,仆从若生出害主之心,马上就会被察觉。那时,已渗入的灵念就可以像定时炸弹一般爆炸开来。
这种法门,在奴市上,是通用的控制奴隶的手段。
“不必了。”阮尊说道,“我相信他,不需要用这种手段。”
“可是......”胖管事说道,“如果少爷你不使用这种灵念烙印,那么,一旦他离开这里,后面发生的一切,就跟本店无关。他若是对少爷你不利,也完全与本店无关。”
“都说了,我相信他!”阮尊不耐烦地说道,“把他的镣铐打开!”
胖管事无奈,只得依言打开了欧鹏的镣铐。后者获释,精神大振,对天伸了个懒腰,向阮尊说道:“主人,我说了,会让你知道,你这两千两黄金,花得是如何值得的!”
只见他口中念念中词,手中捏印,不知道如何运用了一个什么法门,身上金光莹莹,然后背上两道阵法处灵光大盛!
轰然!灵光暴涨,气势逼人,他身后,顿时形成了一对巨大无比的黄金翅膀!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摩云金翅
一对巨大的泛着黄金光芒的灵力翅膀!
这对翅膀是如此的恢宏,流金而溢彩,以致于不光这处奴市,还有四周的行人人等,全都看得呆了。
“这是......”明烟讶然,“摩,摩云金翅!”
槐世通等人并未走远,听到身后气息有异,转过来头,正看见那一对灵力金翅,在市集上璀灿夺目!
他不甘地捏紧了拳头,失声说道:“果然是摩云金翅的封印,我没有看错!只是差了些运气,竟然遇上上清宫的那个丫头!”
“帮主,要不我们过去,硬把那小子抢过来?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一名护卫献计道。
“叭!”槐世通反手给了他的脸上重重的一巴掌,将他打得踉踉后退,骂道:“你的耳朵干什么用的!刚刚没听到,对方那丫头,是上清宫的人么?身上带着上清宫的至宝灵兵天罗剑,她身什么身份,你还猜不出来!还敢打她的主意!你有几个脑袋!”
那护卫吓出了一身冷汗,噤声不语。
槐世通再度望向那金光灿烂之处,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不甘。
而在奴市之中,欧鹏脸上浮现一层苍白之色,勉力一动,将一对灵力金翅收了回来。从地上一脚踢地那把胖掌柜刚才用来要戳自己的铁纤,拄在地上,看着阮尊:“如何?值不值?”
“值了。”阮尊拍掌,转向明烟,“这对灵力金翅,叫什么来着?”
“摩云金翅。”欧鹏率先回答,“我自小遭逢异变,这样东西,便存在体内。后来遇到一位异人,为我在后背结下封印,教授我掌控这金翅的法门。不过,由于我灵力低微,现在还只是初级灵士,对于其之应用,一直没能得心应手。”
“好。以后你追随在我之侧,我会尽力增强你的灵力。”阮尊说道。
“谢了,少主。”欧鹏说道,然后转过身,面对着那胖主管,“现在,轮到我们两个来算总帐了。”
“你想做什么?”胖主管有些慌乱,奴市的护卫们也围了上来,一旦欧鹏敢动手,他们就将出手保护胖主管。
欧鹏以铁纤指着他:“人钱两讫,这笔交易已经完了。可是,还有一笔交易,我们得算算。这半年来,你还有这奴市里面的人,一共以这铁钎刺伤过我十一次,打了我四百三十一鞭,踢过我三十九脚,扇过我八个耳光。这笔帐,你说怎么算?”
胖主管颇感好笑,说道:“你是这奴市上被贩卖的奴隶,遭受这些事情,是自然而然的,还需要算?”
“自然需要算,而且必须算得清清楚楚的!”欧鹏指着自己身的累累伤痕,“这笔帐,要么现在算清楚,要么等我成气候了,以后算清楚。不过,那个时候的利息和代价,可是要高得吓人。你想好了,是现在算清楚,还是以后算清楚?”
胖主管眉头大皱,没有轻易地回应。他觉得事情有些不一般了。尤其是这家伙,半年来,瞒得自己好苦,原来身上藏有一桩这样大的秘密,就连槐世通和上清宫的人都动心的重大秘密。
身后那名法士模样的人也查觉不对了,走上前来,在胖主管耳边说了几句。胖主管的脸色更难看了,终于硬着头皮说道:“那,那你想怎么算?”
“三千两金子,我们之间这些事,一笔勾销!”欧鹏说道,“否则,总有一日,你会后悔,后悔自己今日结下的这恶因!”
“好狂妄的小子!”胖主管大怒,“三千两金子,这绝不可能!”
“哼!哼!”阮尊清了清嗓子,轻轻拍着欧鹏的肩膀,“小子,是不是有些喧宾夺主了?一获释,就把我这花了血本的少主,给踢开一边了,只顾着自己显摆?”
“少主。”欧鹏一窘,继而说道:“你给他金子,买的是我的身价。现在,我讨还金子,讨还的是他们苛待我的代价!”
“你果然真呆。”阮尊略带崩溃地说道。
这时,他发现了那位黄州府通判谷梁不知道何时也过来了。只围观了一会,便凑到了胖主管的身边,说了几句话。
胖主管明显对这谷梁更加敬畏,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
完了,这人情是必须欠下不可了。这处奴市看样子是官办,谷梁身为黄州通判,他的话,那胖主管哪敢不听。想到这里,阮尊对那家伙怒目相视。
果然,在听完谷梁的一番话之后,胖主管的脸色马上又变了,看向阮尊的眼神中多了好多,好多的敬畏,没错,还是敬畏。接着,他不但把之前收的阮尊的两千两黄金还了回来,而且,还再度数了一千两黄金的金票。
“三千两,你点点,看看够不够。”他对欧鹏说。
后者也呆了。原以为要大费一番周折,也未必能够获得成功。想不到,对方竟然照办了。一时间,他看着手中的金票和脚下大箱的金子,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不过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先把其中的两千两金票给了阮尊,“少主,这是你买下我的钱。我说过,买下我,你不会后悔的。”
事已至此,阮尊也颇觉无语,只得收了。
欧鹏指着余下的黄金和金票,对胖主管说道:“这是你们给我的赔偿,是也不是?”
“你说是,那便是了。”胖主管有气无力地说道。
欧鹏把它们全推到阮尊脚下,“我现在是少主的灵奴,赔偿给我的钱,自然就是赔偿给少主的钱。请少主收下!”
这......不过是在奴市上买个灵奴而已,不但没花钱,反而赚钱了?
阮尊再度无语,明烟二人看向他的眼光中,也明显显示着他们的脑筋转不过弯来了。明明刚才,自己二人还嘲笑阮尊来着。可这一转手,就赚了一千两,黄金?
既欧鹏有这个心,自己还是先收下。这地方人生地不熟,财露白了,容易被有心人盯上。人为财死的血淋淋的教训,自己不是刚刚才从蕲帮身上亲历过么?
将黄金收入纳物戒,数了一千四百两金票,然后喊过谷梁来,“我那件界灵蛛背心,还有借据,都在你那吧,现在还我。”
谷梁从自己的纳物戒中把背心拿出来,又将借据一把撕掉,不肯接阮尊的钱,说道:“大人,那实在是杨知府的一片心意,大人还是笑纳着吧。”
“杨知府的心意,下官已经知道了。”阮尊说道,“只是现在,周围这么多人围观,大家已经知道我从你那里借了钱,若是不还,事情传开,传到朝廷里,只怕就会有人借机生事,说下官受贿贪渎了。请杨大人,不要让下官背上这样的骂名。”
谷梁怔住了。阮尊把银票往他手里一塞,哈哈一笑,高声说道:“走了!我们,北行,济州府,去也!”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分道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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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州别的不说,收下了欧鹏,结识了孔明,重逢了明烟,阮尊觉得自己像是有了天大的收获。
一行四人,离开黄州,从城东门出,往东北方而去,目标,济州。
“镇魔殿在文书中说了,为了使参加少年军的灵士更好地历练自己,只允许灵士单人独行。”阮尊其实并不太赞成这么多人同行。他想先把欧鹏支回到信州风云栈少年营去,也想与明烟二人分开前往。
“别听那些文书上瞎扯淡!”明烟对这话很不屑,“别的不说,就我知道的,很多家里有些权势的少年,为了保障路上的安全,都有高手灵士或明或暗地跟随保护着。有的,一男一女,两人什么郎情妾意的,也是一路同行。有的好结交朋友的,也是结伴同行。这样,路上可就安全多了。”
“这不是,不是违反了镇魔殿的本意了么?不会受到惩罚?我记得文书上说,若是有所违背,可是要取消参加少年军资格的!”阮尊说。
“小伙子,你太天真了。”明烟说道,“你以为,文书上的宋国,文书上的镇魔殿,就是实际上的宋国,实际上的镇魔殿了么?”
阮尊无语。
孔明也接口说道:“我这一路之上,确实也见过不少镇魔殿北行的少年人,基本上很少单身的,多是成群结伙。如今宋国表面安定,实际上内部极为不安,不但边境狼烟四起,内部各方节度使割据而不听号令,天降魔气使得诸多紧要地区魔兽异变,危害生灵;据说多地盗匪横生,造反者络绎不绝,层出不穷。只怕是,镇魔殿自身,成立于危难之中,却先天不足,顾不得那许多了。”
持着一把精铁枪权作武器的欧鹏也愤愤地说道:“我只是个生存于乡野的无辜少年,因为身有异象,就被黄州当地镇魔殿当作异类抓了起来,充作灵奴!从小到大,我都与一个普通人无异,凭什么突然就被变为了灵奴!”
这个国家,这个宋国,看起来,内忧外患,面临着很多的灾难啊。
阮尊想起了李俊那伙人。外患倒也罢了,一个国家最可怕的,而是内乱。现在,整个宋国之中,像李俊他们那样的人,立志推翻宋帝统治的势力,不知道还有多少呢?
想到这里,阮尊心里沉甸甸的。
他不能说什么别的大道理,也不认同这三人的说法,只是说道:“俗话说得好,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宋国,是我们的祖国,是我们生长生存的地方。尽管这个国家再不堪,也是我们的故国。我们所要做的,始终是尽力地认同这个国家,维系这个国家,宁可雪中送炭,不能雪上加霜。”
前行了十数里,听路人说起前夜间黄州城以北的聚宝山中突然宝光绽放,灵气四溢,似乎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天材地宝出世,目前附近诸多势力强者已经收到消息,赶过去查探争夺。
“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明烟出来,本就无甚目标,只要吃好玩好,一听说有天材地宝出世,心中大动,想去看看。
“那你们去看吧。我想早些回故乡一趟,去看看。回头还要去京师参加少年军。行程很紧,耽误不起了。”阮尊说,他不想去。
“少主去哪,我去哪。”欧鹏说道。
孔明却有所犹豫。他这趟出来,也主要是以增长见识为主,虽然说要带阮尊去曲阜观游,但阮尊去济州时间很紧,也跟他说过此行未必能再去曲阜。
“这样吧,我跟孔明去聚宝山看看。如果不好玩,就回来追你们。”明烟对阮尊说道,“反正你伤还没好,走得不快,我们肯定能追得上。”又问孔明,“你说呢?”
孔明犹豫了一下,没有做出决定。阮尊却抢先说道:“这样也好。孔兄你就跟她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有的时候,在外闯荡,不是光靠上清宫的名头就行的。”
孔明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
阮尊把他拉到一边,暗中塞给他一包黄金,“路上用度,也劝着那家伙不要花用太多,不要露财。有些灵士,看你有钱了,有可能就会对你们生出歹心来。”
“我一定,看着她不要乱花钱。”孔明咬着牙齿说道,把金子收了。
四人再度商议确定,便兵分两路,一路是明烟和孔明赴西北方的聚宝山,另一路是阮尊和欧鹏继续往东北去济州。
分道扬鏣,各自前行。
“少主,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要跟他们分开一般?”欧鹏在那二人身影消失之后,问道。
“你外号真不应该叫做呆鹏。你很明白啊。”阮尊说道。
“我本来就不呆,只是不愿意搭理那些傻货。”欧鹏说道。
“你知道吗,明烟说,镇魔殿针对少年营参加者的规定只是名义上的,很难被遵守。我却希望自己能够多遵守一些。历练,人是确实需要历练的。如果我总与他们在一起,他们一人具有上清宫的背景身份,身怀上清宫的至宝灵兵天罗剑,宋国稍微有点眼色的,都不敢轻易招惹,就像之前的龙王帮帮主槐世通一样;另一人是名闻天下的孔府后人,哪怕只是旁枝,这个名头也了不得,非常了不得。跟这样的两人同行,别的不说,只消亮出身份,很多麻烦也就迎刃而解了,是不是?又哪里谈得上有什么历练?”
“少主你说的有道理。”欧鹏点头称是。
“欧鹏你知道吗,我是很喜欢看书的。书上的很多话,都是老祖宗千百年来,苦心孤诣总结出来的真理。那上面的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意思就是说,书上得到了知识,仍需要实践,就是实际的行动却印证,才能最后变成实实在在的真理。镇魔殿别的方面不说,让参加少年营的人,独自前往,确是一个考验,历练人的好方法。”
“正因为路上有危险,所以才能磨练人。如果那些被视为精英的少年们,连独自去京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那么将来,又如何能指望着他们在内忧外患为为国出力,外拒强侮,内平寇乱?如果走在路上都怕遇上歹人灵士,怕死,那么让他们上战场,是不是人还没去呢,听到战场这两个字,他们就要尿裤子?”
“以我自己为例,我才出信州,向北走了这几天,过江州、蕲州、黄州,已经遇上了很多事,很多危险,连受重伤,当然也长了很多见识。这虽然危险,却是万金不换的宝贵经历。但如果那些天,我都与明烟他们在一起,会有这些经历吗?不,不会!”
欧鹏望着他,似乎明白了。
“带你在身边,也就意味着,你以后,也会遇到,像我之前遇到的那样类似的危险,你怕吗?”阮尊问。
欧鹏扬扬手中的精铁枪:“少主,我是孤儿,也是死过一次的人,被人抓捕当作妖奴在铁笼里关了半年,受尽屈辱。少主给我新生,即使要我为少主死去,又有何怕?何况只是区区危险?”
“好!”阮尊也被他鼓舞了,“你说过,买下你,我不会后悔,确实,我还赚了!现在,我也跟你承诺一句,跟着我,你更不会后悔,未来,你将大赚特赚!”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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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尊和欧鹏二人,离开了黄州地界,继续经淮南西路的安丰军,又经淮南东路,过寿州、宿州、徐州等地,又往北过了兖州,泰安军,总算进入了济州地界。
刚进入山东一带,阮尊便有些恍惚。
而进入济州府地界,看到官道右侧一面巨大的石碑,碑上刻着大大的两个字“济州”的时候,他更加茫然,似乎眼前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重影。
也许是近乡情怯吧,他的心跳也一直不规律地跳动着。近十年没有回来了,故乡种种,很多早已淡忘。然而,那种在血脉中无形的牵扯,让他在踏上这片土地时的第一步,就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
听着路人的乡音,吃着家乡风味的饭菜,闻着草木的气息,阮尊心神激动。
没错,这里,就是我的家乡。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里,我的家乡。
这一趟北行,对于阮尊来说,与其说是历练,更不如说是一趟寻根之旅。
“少主,你,你怎么哭了?”欧鹏惊讶的声音在眼前响起。下意识地一抹眼眶,阮尊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有风,吹的砂子进眼里了。”他说,使着地揉了揉,眼泪却更多了。毕竟还只是个刚过了十七岁的少年。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同样的无助,同样的困苦,明明已经过去许久,偏偏仿佛就在昨天......
恍如隔世。
欧鹏疑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虽然呆,可并不笨。
“走罢。”终于,阮尊擦干净眼泪,大步越过石碑,往前走去。
来往于济州府官道上的灵士很多,不时也可见一两个镇魔殿服色的人匆匆而过。阮尊花了一些钱,从一名过往的镇魔殿灵士嘴里打探出了一些消息。
自从前年巨大的黑色的魔气从天而降,落在济州府梁山县梁山泊之后,八百里梁山泊及其附近就起了神异的变化。这梁山泊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湖泊,号称方圆八百里,湖内生满了高大的芦苇丛,港汊林立,重重叠绕,就像是一座天然的巨大绿色迷宫。天降魔气之后,湖面至少扩大了一倍以上,湖水暴涨,淹没了许多原先的滩涂湿地。其中的芦苇荡植被也是暴涨,几乎像树木一般高大。
在这梁山泊之中,有一座与外隔绝的大岛,名为梁山。据传那天降魔气,正落在梁山山脚与梁山泊湖水交界之地,所以这梁山之上,原有的飞禽走兽也是变得邪异异常。至于具体如何,外界所知不多。当年天降魔气之后,镇魔殿行动迅速,以重兵将梁山泊团团围困,外人无故不得进入。据说梁山之上存在着一伙盗匪草寇,实情如何,也不得而知。
在济州府城稍微休息了一下,吃了顿饭,虽然天色近晚,可阮尊还是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离了济州府,经行过梁山县,向其西南的郓城县快步走去。
“少爷,听那人的说话,这里离郓城县还有百八十里地,这般行走,只怕夜深里也到不了郓城。”欧鹏说道,“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明天再去吧。夜深了,即使去到,叫门也不好,容易引起误会。”
“欧鹏,你不明白我的心情。”阮尊说道,“如果你曾经经历过,我所经历的那些事情,你就会明白,有故土在心中,有根,有梦,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欧鹏不好再劝。
二人一路无话,进入郓城县地界时,已经夜深,将近子时。二人点着火把,一路赶路,还受到巡夜的巡捕和济州府驻当地的镇魔殿人多次盘查,亮了镇魔殿的令牌之后,才安然通过。
作为梁山泊边上的县城之一,郓城县的戒备更是森严。到得这里,阮尊才算长长地出了口气,与欧鹏二人住进了一间客栈。客栈中也驻得有镇魔殿人和官府捕快,又好生被盘查了一番,在店老板和伙计的怨言声中,住了进去。
伙计给二人送了夜间的宵点,正要出去,阮尊扔给他一大锭银子,“小二哥,你稍等一下,我有些事想打听一下。”
伙计眼睛一亮,把银子捧在手里。近年来由于梁山泊的事,地方形势不稳,来往的客人急剧减少,随之而来的客栈收入也大幅减少,自己的所得也是极少。这么大一锭银子的赏赐,好长时间没有过了。
“少爷你尽管问。小人长年在这客栈里跑腿打杂,别的事不敢说,可是这南来北往的消息,可是了解得真真切切的。”他信心满满的说道。
“梁山泊的事,知道吗?”阮尊问。
“知道!当然知道!”那伙计忙不迭地说道,“这事,根本不叫个事,少爷你随便找个郓城县人,都能给你说出个一二三来!不过,小人知道的,肯定比别人多些!”
“好,那你说说。”
那伙计便坐下了,侃侃而谈,“既然少爷你问起,那小人也不怕多嘴多说了。现在这梁山泊啊,由于镇魔殿的人长时围困,不通消息,外界的人只知道天降魔气,镇魔殿的人在想办法消除这些魔气影响,也在梁山泊里捕获了极其强力的魔兽。可是小人一个亲戚在镇魔殿里当差,给小人私底下透露过一些梁山泊的事。看在少爷银子的份上,小人可以略微透露一二。”
“我要问的地方,与梁山泊有关,但不是梁山泊里面。它在梁山泊边上,有一个石碣村,你知道吗?”
那伙计想了一下,面有难色,“少爷,这你倒是问倒小人了,石碣村距离本城太远,又处于梁山泊边缘,也是镇魔殿人经常往来之地,真不方便打听消息。”
阮尊眉头一皱,又问道:“那我问你另一件事,有个宋家村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这回伙计则是忙不迭地点头,“那宋家村,是本县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宋家村村主宋太公,是连县太爷时老爷也要仰仗的金主!也因了这层原因,那宋太公的长子,宋江,在县里做押司的,名为押司,实则当了时县令一多半的家,不是县令,胜似县令!”
哦?宋江?宋大哥?
阮尊心头一喜,之前还准备去打听宋江的消息,想不到,随便一个县城客栈的伙计,无意便能透露出来。看来,宋大哥在这郓城县里混得是真不错。
石碣村现在不知道如何,不过宋大哥既然在县里做公安局长兼政法委书记兼司法局局长,这时候想必也是在县里,没有回村去。
“伙计。”阮尊再掏出一锭银子,“那宋押司,你现在能找到吗?去找他,叫到这里来,说一个信州姓阮叫阮尊的,请他过来喝酒!”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恍如隔世(二)
(各位朋友,新年快乐!)
伙计去了。
过了一会儿,伙计还没回来,阮尊就感觉外面一阵强势而熟悉的气息逼近,而后有人大步上得楼来,脚步声震得整座客栈似乎也在簌簌作响。
然后,轰的一声,木门被人一脚踢开,接着一个爽朗而豪迈的声音笑道:“我的兄弟来了!我的兄弟在哪里!”
一个黑脸青年人,抱着两大坛酒,长笑着,就闯了进来。
“大哥!”阮尊心中也是激动,这结义大哥,也是一年多没有见了,爽朗不减当日。自己长年孤苦,念及他,见到他,就真的像是见到了亲哥哥一般。
来人正是当日在信州一同结拜的大哥宋江,宋公明。
一年不见,他相貌几无什么改变,黑色脸膛,稍矮的身材,一言一行之间,却透露着相当的豪迈之气。当然,阮尊一直认为,所谓的豪迈,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把钱当回事。
宋江将两大坛酒往桌上一放,只震得木桌颤动不已。他大笑着说道:“听这店里的那小二说,一个叫阮尊的人,大半夜的请我来喝酒!我原来还将信将疑,我是有个结拜兄弟叫做阮尊,不过,他可是在信州啊,江南西路的信州,距离济州可是有千里之遥!没想到,竟然真是你!我猜也只能是你了!于是也不耽搁,立马从个粉头床上就爬了起来!”
“兄弟进京参加朝廷少年营,有可能对黄头回纥用兵。时间还算宽裕,便绕道回山东一趟。一来探亲,二来看望大哥。”阮尊实话实说。
“好!好!”宋江重重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一年多不见,竟然已经是高级灵士了!这灵力修炼的速度可当真不慢!不错!”
又望向门口,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进来后,我就叫酒保掌柜他们拿店里上好的牛肉,还有酒碗过来,怎么这时候,还没带来?”
正说着,店掌柜的一边赔着笑,一边打着呵欠,带着伙计把牛肉和一应酒器端了上来。店掌柜看来与宋江很熟悉,熟悉中,更多的是敬畏,丝毫不因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半夜叨扰而有任何不快。
“今日麻烦你了。”宋江向店掌柜扔出一锭金子,“他们二人在这里的一应用度,都算在我身上,但凡不够的,只管跟我来要。记住,不能取他们的一文钱用。”
“小人记住了,记住了。几位用好,用好。”店掌柜抱着金子,赔着笑下去了。
“这位小兄弟又是如何称呼?”宋江指着欧鹏问道。
“这是我在黄州买下的灵奴欧鹏,不过我倒未将他当作灵奴看待,只当他是个年纪小些的小兄弟。”阮尊说道。
“这样甚好。”宋江说道,“朗朗乾坤,浩浩明月,天之一道,众生本应平等,为何有贵有贱,有主有奴?我看这位欧兄弟年纪虽小,身上似乎也有不凡之气,未来,必然不是屈居人下者。”
欧鹏听了这番话,受宠若惊,忙说道:“大人说笑了。小人倒是没有太大的志向,只求在这世上,混个自在之身,能有温饱罢了。”
宋江哈哈一笑,指指欧鹏,又指指阮尊,“你可不能苛待了这位小兄弟。我虽然不善麻衣之相,可是仅凭气息,就能感觉,这位欧小兄弟,未来之成就,未必会在你我之下。来,我们喝酒!”
牛肉、酒器已经端上来了。宋江打开一坛酒,给三人各倒了一大海碗。欧鹏喝了一碗,便告退了:“大人跟我家少主是兄弟,久别重逢,自然要好好喝一顿,说说话,小人在旁多有不便,先行告退了。”
宋江也明白,点点头,指着桌上其中一盘牛肉,对他说道:“晚上肚饥,这碟牛肉,你拿去吃了,也好睡得安稳。”
欧鹏领命,端了牛肉而去,回去了自己的住处。晚上他们原本就开了两个房间,他一间,阮尊一间。
他一离开,阮尊与宋江二人说话,确实自在了许多。二人各述别来详情,阮尊先说,拣重点地把二人信州分别后的经历,除了与上清宫天师、冥剑等有关隐秘事项外没说之外,其它方面,包括自己经营风云栈,进入天缘谷获得龙魂铁、闯杀花蛇帮、江州入秋月盟以及在蕲州杀伤蕲帮大批人马等事,毫无隐瞒,都一一说了。
宋江讶然,没想到分别这段时间,这位结拜兄弟的生活过得如此多姿多彩,甚至手上获得了两件灵士世界人人视为至宝的魂铁,龙魂剑,烟之罗魂魄所在的苦无。这番际遇,即使在宋国的一些少年天才中,也不逞多让。
“兄弟,别的不说,你身上的这几件东西,龙魂剑,苦无,蛛丝背心,还有手上的纳物戒,放在灵士世界,尤其是低端一些的灵士世界中,都是人人眼红的东西。俗话说得好,匹夫无罪而怀璧其罪,你在外面行动时,要千万留心。”宋江嘱咐道。
“大哥放心,别的不说,自保之力我还是有的。”阮尊说道。
“恩,你的灵念之力要强于常人,这是你最大的优势。但是这方面的灵念之力,毕竟是虚而又虚,玄而又玄的,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若遇上一两个异人,不防之下,吃亏的还是自己。”宋江把这几句嘱咐完,一改方才的忧色,又大笑起来,“好了,嘱咐完了,也婆妈完了,担心的事不说了,说高兴的,做哥哥的看到你如今的神采,确实为你开心!”
二人又对饮了一大碗。然后阮尊开始问起别后宋江的情况。
“我的情况么,倒没有你那么精彩。”宋江沉吟地说道,“你既然遇到了安道康安神医,当然也知道,我南下信州,原是为了治病而去的。现在,天降魔气在宋国来说,已经不是一年以前那般的,遮遮掩掩的秘密了,便是普通凡人百姓,也多有所耳闻。没错,我和你一样,都是身上沾染了天降魔气,不过沾染的程度不一样罢了。”
他眉头拧了起来,“我所沾染的程度,较之你来说,要更深,更深。”
“事情要从一年多近两年前那一天说起,那一天夜里,我与好友东溪村的晁盖、吴用二人,正在梁山泊边上赏月观景。那时正值夜深,月上柳梢头,梁山泊里一片寂静,只有一轮明月当空,映着湖水苇岸,真是好一派风光。吴用这厮,甚至摇头晃脑地要吟首什么酸诗。”宋江慢慢地回忆着,“这时候,我们突然听到空中异响,如轰然雷霆一般,抬头一看,一道巨大的黑色烟气,就如同房屋般粗大,从远方天际而来,轰然地直接来到我们上空,然后直直地砸入面前的湖水当中!”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恍如隔世(三)
(朋友们,新年快乐!)
“那道巨大的黑色烟气,直接砸入梁山泊的湖水当中!”
“只听得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湖水爆起,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卷上岸边,直接将我等人所乘坐的坐舟掀翻。我,晁兄还有吴先生,硬生生全部被掀入水中,被巨浪吞入湖中。”
宋江叙说着当日的情况,一边说,一边心有余悸。
“这天降魔气,真的有如此威势。”阮尊说道,心中也暗暗苦笑,从源头上来说,这魔气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从龙虎山上清宫的伏魔之殿内释放出来的。
“确是威势绝伦。”宋江说道,“每每想起那时那情那景,我都觉得心有余悸。那时我被卷入水底之后,只见那股巨大的魔气化出一道又一道,不住地在梁山泊的湖底扩散着。凡是其所经过之地,所沾染的湖草鱼虾,均是迅速发生着邪异的变化。本是普通的水草、鱼虾,竟然迅速地产生魔力,魔气,成为魔兽,而且是极为邪异的那种魔兽。我心中大骇之下,眼见那些魔气在水底又向我席卷而来,急忙向岸上游动,想要摆脱。”
宋江说得很细,似乎对阮尊无意有任何隐瞒。这种推心置腹,让阮尊备觉惭愧,别的不说,至少自己在上清宫的境遇,什么持剑士的境遇,就未能对之说过一丝一毫。
“可是那魔气扩散之速非常快,我虽然已经尽力游动,还是比不过它的速度。一会儿,我就只觉得眼前一黑,已经被它缠遍了全身,全身从外而内,剧痛无比,就仿佛全身的骨肉都在消烂,然后重生,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阮尊想到自己魔气入体异变后的痛苦,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来,兄弟,喝酒。”宋江又给二人各倒了一大海碗酒,两碗相碰,悭然有声。二人仰头,大碗的酒,各自倒入各自的喉咙里,一股辛辣无比的凛冽滋味,迅速自胃里,直蔓延到全身各处。
“醒来之时,我人已经在梁山泊的岸边。而眼中所见的梁山泊,蓼儿洼等地,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不但水域扩大了十倍以上,而且光是岸上,各类草苇疯长如林,同时出现了不少猛恶魔兽。再去寻晁兄和吴学究,两人都已经不见踪影。而且,原先梁山泊边上的许多村落,也都被湖水淹没,死人无数,岸边漂浮着无数尸体,大批的魔兽在抱着一具具尸体啃啮,场面惨不忍睹......”
阮尊心中一沉,手中的空酒碗咣地一声,掉在了桌上,他问道:“那,那石碣村,石碣村......”
宋江沉声说道:“石碣村也是被淹了,不过,这村子本就是渔村,村里人多生活在船上,打渔为生,异象变生之后,他们基本上都乘船逃离,人没有损失。后来,镇魔殿的人来了,斩杀了无数异变魔兽,总算控制住了局面。”
听到人没事,阮尊才长吁了一口气,眼前,慢慢地浮现了一个个虽然遥远,模糊,却倍感亲切的乡亲面孔。
“镇魔殿人杀退魔兽,又征集民夫,建筑堤坝,将石碣村一带的湖水给堵了回去,石碣村仍在,目前多数村民已经迁回。而且,那里也成了镇魔殿的驻地。你现在是镇魔殿中旗身份,又是青州知府的女婿,皇帝陛下的姐夫,大可安然前往。”宋江说道。
“大哥你别笑我。”听到青州知府的女婿、皇帝陛下的姐夫几个字,阮尊大皱眉头。
宋江大笑,大力拍拍他的肩膀,“那可是别人修了几世也求不来的福缘!是好事!既然到了山东,正好来日到青州,去拜会拜会你的老丈人!”
想起慕容彦达一张黑脸,阮尊郁闷。
“哈哈。”宋江看他这副模样,也不再多往下说慕容彦达的事,继续说着自己的经历,“那时我离开梁山泊岸边,只觉得自己灵力暴涨,修为像是凭空多了数年,数十年苦修一般强大,但也感受到体内的魔力非常暴虐,非常残恨,甚至以自己的灵识灵念,都难以控制。”
“这时候,有位曲阜孔家的强者路经,以孔门的灵技为我暂控住体内魔气的肆虐,然后又告诉我,他也只是暂时控制压制住我体内魔气,难以根除,如果我不能将之驯服或根除,其在我体内会日渐增长,强大,直到连我自己都完全控制不住的时候,我就将成为魔类。”宋江越说脸色越是沉重,“他又说,魔气入体后,那就是经脉的问题,目前,估计只有宋国第一神医,人称再世华佗安道全能够医治。所以,就建议我前往建康府寻他医治。我去到之后,才知道这位再世华佗自身难保,也不知从何处沾染了魔气,卧病在床。他又推荐他的兄弟,安道康来为我医治。我便从建康府到了信州,去找安道康,又正逢天缘谷之事,这才与兄弟你有缘相逢了。”
“原来如此。”阮尊点头,“那安神医现在正在我的风云栈内设馆行医,以后大哥若去寻他,可要方便了很多。”
宋江一笑,道:“我的病,我自已知道。他现在只怕也无甚用处了。不过,为兄的已经寻找到解决之道,暂时未到时机,时机一到,便可出手解决此事。”这时,他也有好几分醉意了,看看外色天色黑暗,说道:“今天晚了,兄弟你赶了一天的路,也只怕乏了。这样吧,我们每人再喝三大碗,便各自歇去,如何?”
阮尊笑道:“大哥说的是,我也确实,喝不动了。”
宋江大笑。于是二人吃了些肉,满斟了三大海碗酒喝了,才醉醺醺地散了。
阮尊本来就累了一天,这下酒也喝得多了,送走宋江之后,上了门闩,倒头就睡。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悠悠醒来。
醒来后洗漱了一番,到店里用了些饭菜。要结账时,店伙计说道:“少爷你在本店的所有用度,宋押司已经付了。押司说了,今日县内因为梁山泊之事,还有些事务要协调处置,另有三起命案,暂时无法相陪,请少爷先在店内休息,他晚间再来。”
“知道了,多谢小二哥传话。”阮尊说道。
他哪里能等得到晚上,吃完饭后,收拾了行李,又去问明了前往石碣村的路,便离城而去。
石碣村位于郓城东南方,十来里路,不远。阮尊奋起脚力,不时地辅以轻身功夫,加速前往。不过路上灵士众多,为了避免过于引人注意,他还是尽力控制了速度。
越往前行,越觉熟悉,那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出现过的情形,如今真真切切地,切切实实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没错,就是这条道,通向石碣村的唯一大道,路边生满了齐人高人的野草,远些地方有些参差不齐的松林。松林边上,一块又一块的,是那熟悉的花生地、红薯地。
幼时的自己,常在这些地野间,捉蟋蟀,挖野菜......
前面还有个水塘,那是自己常与小伙伴们去摸鱼的地方......鼻子一皱,似乎还闻见那阵阵的小鱼鱼腥味......
“家乡,我回来了!”
阮尊想着。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恍如隔世(四)
(新年快乐)
阮尊颤抖着心,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林间的小路上。以前走在这条路时,两边的草都近乎完全没过他的头顶,现在,只到得他的腰间了。
也许是经常运送渔获的原因吧,这条路的很多地方,都落着些鱼鳞,或是些破碎的干鱼,很多地方也弥漫着一阵阵的鱼腥气。还没有看见村口,却已经能够感受到来自梁山泊的风,那风,也是带着些许腥味的。
前方路边,有一株歪脖子的大槐树。那是小时候的阮尊最爱的地方。他经常爬到树上,骑在树的歪脖子上,神气活现地指挥着树下的小伙伴们玩官兵打仗的游戏。而树上的鸟窝,蜂巢,鸣蝉更不必说,屡屡在他手里遭殃......
“小五,你个蠢蛋,大头他们向东边逃了,你还在草里瞎寻摸!”
“小七,胆小鬼!他们不就比我们多三个人嘛!你竟然吓得趴起上半天起不来!”
“婷婷!别笑!七岁了,连棵树也不敢爬!天天指望着别人给你掏鸟蛋!抓知了!我们的队伍里面,不需要寄生虫!”
“胖墩!起来!往左边靠!鱼去那里了!”
......
望着那树,阮尊微微地笑了,小时候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美好。
走过大歪脖子树,前方有四名镇魔殿服饰的灵士,持着长枪,把守着路口,检查着来往的灵士。他们的检查甚是严格,已经有许多人被挡在外面不许进入。
轮到阮尊了,两名守卫灵士长枪交叉,将他拦下,其中一人恶声恶气地说道:“哪里的灵士?因何去石碣村?路引关牒可有?”
默不作声,阮尊掏出一枚镇魔殿的令牌。一名灵士检查了下,脸色大为缓和,只是疑道:“你是信州府镇魔分殿的灵士,到我们济州府石碣村何干?”
“探亲。”阮尊缓缓说出两个字。
“有亲戚在此?”那灵士继续问道。
“嗯。”阮尊说道。
几名灵士互相打量一眼,眼中怀疑之色更浓。其中一人说道:“石竭村的村民,大部分已经散了,只有少数不舍得家业的,还有无处可去的还留在村中。里面,现在住的,大多都是灵士。其中,又以本殿的人居多。阁下进入其中,不可意气用事,以免多生事端。”
将令牌交还给他,示意放行。
这里其实已经是村口。在此地,虽然距离梁山泊边缘还有一大段距离,阮尊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灵识中一痛,而且这种痛持续不断,随着自己的前行,缓缓加剧。那种感觉,就跟自己首次去信州天缘谷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从纳物戒中随意找了几种宁神定心的丹药吃了,也无甚效果,索性不管了,忍痛直接前行。
前面转过一个路坳,出现了一排排的房子,有木屋,有砖瓦屋,也有简单的草棚。附近有田,除了少数菜地外,多数已经荒废。有一些渔塘,也多数看上去长年没有修整了。远近不时有些猛恶的凶禽飞起飞落,啄食着附近路梗上的碎尸腐肉。
有许多灵士在附近全副武装地活动着,用警惕的眼神不时地看着他。
再往前,阮尊几乎都不用思想地,信州就走入了自己最熟悉的村道,从一条条七曲八绕的渔村小道信步前行。路两边,都是熟悉的房子,不过多数已经废弃了,很多只剩下一半,墙面破损,多处残留着种种血迹,看起来似乎经过一场惨厉的大战。
终于,他来到了一处高些的地方,那算是一座小山岗吧,旁边有一排破旧的木屋。山岗之下,就是石碣村的渔港,抬眼望去,碧蓝色的梁山泊水域,笼罩在成片成片茂盛的芦苇荡间,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自己小时候,与那些小伙伴们,就是常常从这山岗滑溜下去,到得渔港边上,直接蹦下水去,游泳,嬉戏。
现在,渔港已经近乎不复存在,大片的渔船只余下残桅断舷,落在湖边上,一副凄惨景象。在湖岸上,现在则是建了一大片的帐蓬,不时有形形式式,服饰各异的灵士在进出活动着,俨然在这里,另外形成了一个新的村落。
目光转回到那排破旧的木屋上,阮尊伸手,轻抚着半破的一间屋门,久久的,久久的。
记忆已经不甚清楚,只是知道,这是自己小时候的家。自懂事起,家里就没有母亲,据说是生下自己不久后就病死了。父亲是个渔民,酒鬼,在一次捕鱼时,因为酒喝多了,一头栽下去,也再就没有捞上来。那之后,自己就成了孤儿,靠着同村的叔伯接济,才艰难地生活了下来。
“呼!呼!”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从背后转来。转头一看,一个壮实黝黑的少年人,推着一辆木车,车上满满的全是酒坛,气喘吁吁,挥汗如雨地从附近小道上走过来,准备沿另一头的小道,下到下面的帐蓬区去。
阮尊觉得这少年有些熟悉,不过也不好贸然上前去认,只好一边前往帮忙推车,一边问道:“这位兄弟,是到下面那片地方去?”
那少年瞄了阮尊一眼,有些迟疑,又瞄了一眼,点头说道:“没错。那里的镇魔殿还有别的地方的灵士大人要喝酒,又懒得亲自动手去搬,便只好要我们这些村里的凡民去做,而且给的价钱低得要命!”
阮尊问道:“你是这石碣村的人?还是外面的人?”
那少年说道:“外面的凡人,哪有这个胆子进来?也进不来。我是本村土生土长的,那些灵士老爷们,需要我们给他们干活,才把我们留了下来!要不然,他们才不愿意我们这些凡人,留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阮尊帮他把车推下山岗,听着这话,又越看这少年越熟悉,终于,开口问道:“你,你既然是在这村里长大,可认识一个名叫阮小五的人?”
那少年顿时呆了,再度看了阮尊几眼,猛地神色大变,激动不已,紧紧将他抱在怀中,叫道:“二哥!真是你!我刚才就怀疑是你!不过,你是灵士了,我真不敢认!”
阮尊向着那少年阮小五胸口捶了一拳,两人多年不见,分外激动。阮小五是他三叔的孩子,二人小时都以兄弟相称,感情好得不得了。
“小五,村子里的其他人呢?叔婶他们还在这里吗?小七,小婷呢?胖墩他们怎么样了?”阮尊一口气问出好多问题。
“一时说不清楚,跟我来。”阮小五拉着他的手,准备去什么地方,不过猛地醒悟,不好意思地说道:“二哥,我先去把酒送给他们,然后再带你去找他们。这酒可不能送晚了,那些灵士老爷们生起气来,真是会打人的。”
阮尊怒了起来,说道:“打人?”
阮小五掀起自己后背的衣服,只见背上有多处青紫的瘀伤,无奈地说道:“他们脾气大得很,要么嫌酒送得晚,要么嫌酒味道不纯,我只是个送酒的,什么时候拿酒,酒的味道如何,要去找酒店的老板说嘛!可他们就是不讲理!”
“我跟你一同去!”阮尊拉了他的车,“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我们的家乡地盘,还敢这样的欺负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