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关于胜利
在上海,近数以十万的中日两军这两月来从未真正停歇过的绞杀在一起。
不管是清晨还是黄昏,可怕的舰炮从未停止过开炮了,一颗颗足有两百公斤重的炮弹仅一发就足以摧毁一栋楼,但还不够,遮天蔽日的机群摇晃着翅膀丢下一颗颗可怕的航弹,将中方的阵地彻底淹没在硝烟和烈火中。
可,当日军土黄色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已经看似被彻底摧毁的阵地上,再度冒出深蓝色军服的影子,枪声,和炮声,以及呐喊声,自8月份以来,从未在这片土地上停歇过。
在苏州河的北岸,万千上海市民就这样隔着一条河,站在自己的国土上却隶属于欧美诸国的租界里,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同胞在硝烟中站起,又在硝烟中倒下。
一个团打没了,那就再换一个团;一个师打残了,那就再顶上一个师。
他们英勇的让人心疼,但,他们的英勇却又是那么无力。用血肉之躯和人类无法匹敌的飞机和大炮对抗。
他们曾亲眼看着一个步兵连进驻一栋大楼,却在一瞬间,两颗五百磅重的航弹将大楼摧毁。日军付出的仅是两颗炸弹,但自己的军队却付出了一百多条人命。
能进入租界的,还是幸运儿。而更多的人,没有被许可进入租界,他们只能呆在屋内,祈祷着不要被日寇根本不管不顾那里是军事区那里是平民区狂丢的炸弹给炸死。
不是没有人想逃,但当日军对着满是平民的火车站疯狂的丢下炸弹,一次空袭就炸死上千平民过后,就再也没人敢逃了。
一名不过一岁的婴儿坐在满目疮痍的站台上大声哭泣,父母被炮弹撕裂的身躯就在他数米之外的照片,刺痛的不过是国外人们的眼睛,但对于国人来说,却是深深的绝望。
对于这个曾号称是远东最繁华的都市的人们来说,无论是身在炮火中的还是站在炮火边看着生死的,都是极为煎熬的两个月。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这场噩梦尽快结束。
当这天清晨,他们又从炮声隆隆中醒来,看到的却是满眼书写着大捷的消息。
“晋东大捷!全歼川岸文三郎第20师团,太原保卫战获得重大胜利。”
“晋东大捷!全歼日寇三万余,缴获无算!”
“晋东大捷!委员长通令嘉奖前线官兵!”
什么叫从噩梦中醒来,看见的却是灿烂清晨?这就是。
无论是在租界,还是在满是瓦砾的上海街道上,挤满了人群。人们欢呼着,雀跃着,高声向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传达着来自距离此地数千里中国北方晋东的胜利。
仿佛,来自远方的胜利,可以冲破一切眼前越来越惨烈战场的阴霾。
是的,对于上海的人们来说,这场来自数千里外的胜利,无疑就是一根救命稻草,让他们看到了曙光。既然,**能在数千里外打赢一场对日寇的战争,那在这里,在聚集了全国精锐之军的战场,也一定能赢。
军人们,亦在欢呼。两月有余的鏖战,几乎是看不到希望的鏖战,让士气低迷到极点。
但今天,长官们让发下来的报纸,却写着在北方,规模同样不小的战场上,大捷!歼灭日军一个师团。这对于淞沪前线的官兵们来说,无疑也是一针强心剂。
日军,并非不可战胜。在中国北方能赢,在南方,他们一定也能赢。
中**民山呼海啸的欢呼声,甚至盖过了远方隆隆的舰炮炮弹的爆炸声。
一切,都因为胜利。
谁都希望,在这场不是生就是死的可怕战场上活下去。
虽然很艰难,但现在,多少了多了丝希望。
在南京,街头上早已成了欢乐的海洋。
学生和工人自发的走上街头,举着青天白日旗沿街游行欢庆胜利。
对于并不算是处于大后方的他们来说,这场来自北方的胜利一样重要。虽然北方战局对于他们从地理上来说看似无关紧要,但,人心都是需要被鼓励的。
淞沪之战牵动着他们所有人的心,一旦淞沪失守,则南京将成为日寇进军的第一目标,这场来自北方的胜利,让越来越忧心淞沪战场的他们同样看到了希望。
这场胜利,不是歼敌多少也不是缴获多少,而是,告诉他们,日本人,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在北平,这个北方最重要的城市,这个已经被日军占领的城市。
虽然没有大规模集会,但在这个清晨,同样暗流涌动。
无数被打印好的宣传单,有的甚至油墨未干,仅书几个大字:晋东大捷,毙日寇中将以下日军3万余。被无数穿着学生装的年轻人匆匆塞进行人的怀里,扔进小院里,贴到围墙上。
北平城内的军警及驻北平城防日军犹如被捅了马蜂窝的马蜂,疯狂的窜进大街小巷,撕掉宣传单,抓捕一切他们怀疑的人。
一时之间,北平城内是前所未有的混乱。
但,一种巨大的幸福却在北平人的心里滋生着,升腾着。日军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无疑更证明了那些印刷简陋宣传单惊天喜讯的正确。
**于北方大胜,收复井陉和石门,或许,反攻北平也不远了。
一布衣长袍老者,坐于院内树下,一遍又一遍审视着油墨未干却和“老百姓日报”内容几乎毫无二致的但却稍显简陋的报纸,两行热泪长流之际,却是满面欣然:“吾儿不愧为我柳家之凤凰儿。”
柳家之子女,从未听过文采满京华的老父做此夸奖之语。
或许,以后也不会听见了。
“晋东大捷,歼灭日寇第20师团自师团长以下三万余,缴获无算,收复井陉,收复石门。。。。。。哈哈,好啊!这下可把华北的小鬼子给打疼了。”
在武汉街头,一名坐在黄包车里穿着西装的男子拿着报纸高声念着其中报纸里的内容,仰天大笑之余,从荷包里掏出两块大洋伸手递给黄包车车夫,“不用找了,今天爷高兴,为我华北大军贺。”
“谢谢老爷,不过,陈老爷,能不能帮我看看报纸上写得有那几支军队在晋东和小鬼子干呢?”黄包车夫却是问了一个颇为奇怪的问题。
“等等,我看看。”西装男子好奇的扫了一眼衣着简陋的车夫,目光仔细在报纸上逡巡,目光微微一亮,“找到了,晋东前线参与此战部队番号为中央军第3军,第26路军,第27路军,第十八集团军第129师,第17师,第22集团军。”
“谢谢,谢谢老爷。”当听到部队番号后,黄包车车夫脸上笑开了一朵花,“不过,这大洋我可不能要,还要谢谢老爷你给说的消息呢?今天,我分文不收。”
“咦?为何,丁大福你可是靠这个养活老娘呢!”西装男子显然和这个黄包车车夫也算是熟识了。
“我家老幺可在第三军当兵呢!送完您到地方,我得赶回去给老娘说这个好消息,免得老娘心中一直念着老幺。”
“哈哈,那敢情好,没想到你丁大福还有个当兵的弟弟,这次,估计还立大功了,到时候嘉奖令下来,我一定登门拜访老夫人。”西装男子笑道。
“可不敢当陈老爷这样说,我一家泥腿子出身,您喊声老夫人,莫把我老娘吓坏了。”丁大福龇着一口大黄牙,有些局促的直摆手。“也不指望什么嘉奖令,只希望老幺平平安安回来,让老娘看上一眼就好。”
“哈哈,你个丁大福啊!你弟弟为国家出力,还打了这样一个大胜仗,我老陈不过一介小商人,如何不能称呼你老娘一声老夫人?你们家老幺叫什么名字,我太原那边还有些熟人,说不定提前得些消息,我到时候好通知你。”或许是晋东大胜的缘故,衣冠楚楚的商人对自己长期租用的算是社会最底层的车夫却是远超平日的客气。
虽然有些惶恐,但因为自家弟弟为胜利之军的缘故将胸脯挺得老高的车夫龇着一口黄牙笑了,“老幺出生的时候是个灾年,怕养不活,就用乡下的规矩起了个名,叫狗剩子。我老娘说了,名贱,好养活。”
“呵呵,这名啊!得改,得改。”商人不仅哑然失笑。
从“北平老百姓日报”报纸上再度开始连载并将之前发表过现在又一并发上来的“柳雪原战地日记”掠过的目光猛然凝固。
半响,才涩然问道:“你们家老幺,有大名吗?”
“老幺比我强,还是读过书的,他老师也和您一样,觉得狗剩子的名字不好听,给取了个大名,叫丁元杰。”
“丁元杰啊!”西装男子的目光停留在柳雪原原本写在数日之前娘子关第一天开战的战地日记上。
“他不叫丁元杰,也不叫狗剩,他名字叫战士。。。。。。日军的炮击,已是第三轮,而我,再未等到他归来。”
一行文字,让西装男子的眼角在微微抽搐。虽饱经世事,但在这一刻,他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个本应该在七天前就知道的消息告诉这个正准备将兄弟好消息告知母亲的车夫。
车外的街道上,不断涌现着挥舞着手中报纸欢呼雀跃的人们,但车夫却和久久不再言语的商人陷入了沉寂。
车夫虽有些奇怪,却努力埋着头将车拉得飞快,他的心早已飞回家中,只想把这个消息告知望眼欲穿的老母亲。
商人,却在痛苦的纠结着。
最终,他还是选择默然离开,带走了报纸的同时,在黄包车的座位上,留下了二十块银洋。虽然不多,却已经是他随身所带的所有了。
这就是胜利。
无数的人在欢呼,但却有一部分人,会哭泣。
胜利,带给所有人的,是希望,是信心。
但,能换取胜利的,从来都只有牺牲。
第1245章 请记住他们
这个清晨,对于广袤的中华大地来说,是一场打了强心剂的狂欢。
报纸,长编累牍的将来自前线记者们写的花团锦簇、热血澎湃的文章大量刊发,其实很多被邀请至晋东司令部的记者文章套路大多雷同,不过是不厌其烦的将歼敌数量和所毙杀日军官佐的军衔姓名堆砌在一起罢了。
甚至,有些记者一看同行们把该写的都写完了,干脆从司令部小院里摆放着的一排日军官佐尸体上打起了主意。比如对川岸文三郎的描写,还加入了五短身材,身长不过1.6尺但体宽却足有0.7尺,犹如酒坛等大量戏谑之语。你写川岸文三郎,那我就写高木义人,他写上月良夫,反正,争取不重样。
而且,极尽笔墨,一个比一个刻画的好。让他们当记者都是屈才了,应该让他们去写人物传记还差不多。
当然了,这也和在晋东司令部他们根本采访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有关,远离前线的司令部诸多参谋和长官们其实比远离前线的记者们知道的信息没多到哪儿去,除了129师的报捷电报和一排日军官佐尸体以外,其余的,大家伙都只能靠连猜带蒙。
但你别说,就这些套路化严重,雷同多多的文章,一样有广大受众。因为,那海量的杀敌数据让人爽啊!尤其是记者们所写的日军将佐的特征描述,更是挠中了不少人的嗨点,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的放声大笑。
唯有一直跟着刘团座和129师行动的美女记者,算是另类。她的“柳雪原战地日记”,很少记录胜利,很少描写中国将官的英明神武,她的笔,永远停留在那些她认为的可爱战士们的身影上。
“柳雪原战地日记之血战乏驴岭”
“那是个血色如霜的晚上,连续两日进攻受挫的日寇已经接近于疯狂,就算夜幕降临,他们也没打算停止进攻。疯狂的炮火就在距离我不到五百米的前线炸响,映得半边天都是红的。
在那样的地方,几乎不可能有人生存,尤其是看到之前被士兵们辛辛苦苦垒制的沙包工事被炸碎,在后面躲着的17师官兵在硝烟中消失不见,我以为第二道战壕和我身边的将士们会等待,等着日军的炮火结束。
可是,我错了。驻守在阵地上的一个排完了。距离我并不远的那位少校营长就像一个冷酷的屠夫,一声令下,又是一个排的士兵在他们排长的率领下,冲向那个能将岩石都熔化的阵地。
然后,不过十分钟,冲上阵地的步兵排又完了。他再次挥手,又是一个步兵排冲上阵地。
我知道,当你们看到这篇日记,一定很想骂他冷血,我也一样。只是,我却只能默默哭泣。
因为,我更知道,那个少校营长布满硝烟的脸虽然像块铁石,但他的心里,比你我都要更疼。因为,那是他同吃同睡数年的弟兄,那是他身在陕西户县家乡的子弟兵,一个营,能互相攀上亲戚的,就能有三分之一。
但他必须得这么做,哪怕是在炮火之后,阵地上只剩一名士兵,也能用手中的枪延缓日寇疯狂的冲锋,等到后续部队的抵达。否则,阵地就会失守。
就战斗的间隙我问他:如果,日寇的炮一直不停,你还会不会那样做?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会!
“那,你的弟兄都战死殆尽,你想过怎么办没有?”
“那,阵地上还会有我,我没了,就该团长想办法了。”
他的回答,就和他方才发出一道道军令一样,冷酷而决绝。
可我,却哭了。就像看着炮火中,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在命令声中毫不犹豫的出发,冲向必死的阵地,然后在火光中倒下一样,哭了。
或许,在这个让我热泪肆意横流的晚上,唯一让我觉得开心的是,是听说曾以为全军覆没的102团第5连有一名士兵还活着并且千辛万苦的返回乏驴岭。
只是,当我有些激动的回到师部,看到的,却是一众犹如雕塑般战立的将军们,在他们的面前,蹲着一个浑身裹满了黑乎乎纱布的士兵。
士兵,旁若无人的抱头痛哭。将军,站在一旁,犹如雕塑。
说实话,我久在前线,看到的都是犹如钢铁一般的男人。哪怕是被炮弹炸断了胳膊炸没了腿,他们或许很疼,他们或许会呻吟,甚至会大声哭嚎,但还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哭得这般伤心,天崩地裂,犹如孩童。
做为一个女人,我能感觉到,那名浑身伤痕累累士兵的脆弱,是源自他心里的脆弱,而不是他身上的伤。
而将军们,却像是疼爱孩子的父母,站在那里,焦灼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同时,眼底亦是伤心和落幕。
没有想象中的壮烈,没有想象中的坚强,那名唯一从雪花山主峰上幸存的士兵,用嘶声裂肺的哭泣向我展示着属于他的脆弱。
可他又如何不脆弱。
从雪花山主峰上返回的士兵李西瓜,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人。是的,他的班,没了,排,也没了,连也没了,他孤身一人循着枪声炮声由雪花山返回了乏驴岭,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营也没了。
就在他归来之前,他的营长,也就是我先前文中的陆军少校黎子金,亲率最后一个步兵排增援前线,重伤。他的步兵营,最后仅存活不足二十人,而且全部转往野战医院。
他的团,102团,加上他,不足200人。团,也没了。
在这片战场上,能认识他的人,没了。能大声喊出他名字的人,没了。能搂着他脖子大声喊他瓜怂的人,没了。
他,彻底成了孤军。
这,就是牺牲。将军们眼中的伤亡数字,普通人眼中看不见的鲜血淋漓。
当我这篇战地日记发出的时候,我想,那已经是胜利的时候了,是所有人欢呼的时候了。可是,我想请所有民众,在欢呼的时候,不要忘记我们这些士兵们,请你们善待他们的家人。唯有这样,他们的牺牲,才会无憾。”
“柳雪原战地日记之七亘村空战”
“柳雪原战地日记之旧关阻击战”
。。。。。。
美女记者的战地日记,每一篇都记录着小人物们在前线的悲欢离合,记录着最真实的战场。
犹如一股清流,却让人过目难忘,仿佛将人置身于炮火漫天的战场。让每个看过她文章的人,都知道,胜利是到来了,但却并不是像想象中那般容易,那同样是依靠着巨大的牺牲换来的。
尤其是她文中提到的那句:为何你眼中常含泪水,因你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一时间更是风靡全国。
文笔热血真实,还不缺乏浪漫温柔,符合了一切此时人们所有的审美观。美女记者彻底成为了这个时代中国的国民女神。尤其是她UU小说间或提到的刘团长,铁血团长和文采斐然的美女的组合,更是惹起了无数好事男女的遐想。
这可能就是人类最大的劣根性,无论什么时候,都还要惦记着男女那点儿破事儿。
可算是把刘团座给害苦了。报纸在全国漫天飞的时候,他独立团团部的那部野战电台信号通道,差点儿没来个大堵车。
实在是,电报来得太多了。
有南京的,有淞沪前线的,有武汉的,有山西的,还有。。。。。自然就是四川的了。
来自于上级长官的贺电或者是来自于长辈的叮嘱又或者是来自范绍曾这种不怀好意的八卦,浪胖这会儿都可以暂且不去理会,但来自四川的几个女人,那必须得一一回电,否则,光是他老娘一个发飙,就能让他吃不住,更何况一个是老婆,一个是提供各类军工装备的总裁了。
全中国都陷入欢乐的海洋,只有浪胖一人焦头烂额?那可不是。
若说谁比浪胖更惨,恐怕当属寺内寿一了。
来自大本营毫不留情面的斥责把大日本帝国陆军大将的那张脸犹如丢在地上,还是用脚跺了又跺的那种。基本上算是,没脸了。
虽然因为技术所限的缘故,中国人的报纸上还未有实质性的证据-----照片出现,但稍微明智一点儿的日本人都知道,那是迟早的事。
原因是中国的某些不良记者太八嘎的操蛋了,几乎不用什么照片,那什么五短身材,犹如酒坛之类的描述,川岸文三郎中将的模样就跃然纸上,还有高木义人和上月良夫那两个蠢蛋,都被中国的那帮无良文人们描写的栩栩如生。
很难让人不相信,他们不是对着真人而是凭空捏造出来的。要知道,不是那三个给帝国蒙羞的蠢货在陆军大学上学时留有的身高等特征,就连自己这些还算熟悉他们的人也不知道他们身高为多少。
当然了,那帮聚集在晋东司令部的战地记者们实在获取不了有用的信息,而出报纸的时间又还有几小时了,他们那还不得另辟蹊径想办法?川岸文三郎那个小个儿还是他们亲手拉着尺子一点点量的,数据精准,绝不会出错。
可以说,也正是这帮家伙的急病乱投医,用细腻的文字功底给日本人刻画了各位被格毙中将少将以及大佐的模样,让他们省了不少功夫去寻求真相。虽然依旧有不少傲慢的日本政要依旧不愿意承认第20师团就这样完蛋了,但其实,他们心里已经相信了。
寺内寿一就是其中一个。
在看到中国人报纸就将办公室再次砸烂的同时,犹如一头求偶未成的公牛,喷着粗气,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看着他那位已经被他瞪得无比心虚的参谋长。
第1246章 看老子涩他一脸
“八嘎!给我命令派遣军陆航,出动最少四个中队的轰炸机编队,对井陉县城以及周边所有有价值的目标进行轰炸,彻底摧毁他们。”寺内寿一红着眼犹如困兽一般在办公室内转了几圈以后,恶狠狠地下令道。
“司令官阁下,派遣军第38联队。。。。。。”冈部直三郎的脸上一片苦涩。
“怎么?冈部君,现在我还是北支那派遣军司令官。”寺内寿一眼里的怒火差点儿没把可怜的冈部直三郎给活烤了。
那意思分明是,现在哥还是司令官,谁敢不听命令,哥宰了他。而且冈部直三郎无比相信,怒火攻心的大将阁下真敢拔刀子砍人。
“不是,经过两月大战,派遣军陆航第38联队只剩。。。。。。”迎着寺内寿一要吃人的目光,冈部直三郎弱弱的解释道:“只剩不到2个中队了。”
“纳尼?”寺内寿一大惊之下细细一算,才发现冈部直三郎是真的没有哄他,从第20师团自进军晋东以来,第38航空联队就已经在晋东地区战损了29架战机,而7月份派遣军发动朝平津地区的中**队攻势以来,还被中国第29军抽空子偷袭了一次机场被摧毁了10余架战机。
而第38航空联队总共就64架战机,到现在可不就不满两个中队了嘛!
“川岸文三郎真是帝国之耻。”寺内寿一再度愤愤然的吐槽了一下已经几乎被判定死亡的陆军中将,目光中露出疯狂,“命令第38联队,出动他们余下的所有战机,我授权他们,对井陉县全境无差别轰炸。中国人,应该还在欢庆他们所谓的胜利,不会料到我们这么快就对他们进行攻击。所以,我命令他们,尽可能的携带更多的炸弹,摧毁能看到的中国人,不管是房屋还是人员。”
“嗨!”冈部直三郎重重低下头,掩藏住眼底闪现出的一丝骇然。
让他感觉可怕的不是寺内寿一大将下令的无差别轰炸,而是,他貌似从中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气息。
所有战机都挂上炸弹,如果遭遇中国人的飞机突袭,将会如何?将会被两日前爆发的娘子关空战一样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娘子关空战中,信心满满的帝国战机挂满了炸弹准备把山里的中国人炸上天,但在从高空奔袭而下的中国战斗机面前,却犹如一只只大笨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覆亡之局。
如果再这样来一次,那整个北支那派遣军,将再也没有帝国战鹰的翼护。依据帝国此时的财力物力,最少在半年之内,是不可能再有的。失去了空中支援,这对于任何一个司令官来说,都是很危险的,哪怕大将阁下看起来很不理智。
只是。。。。。。冈部直三郎想想大本营那边的消息,知道自己恐怕和这位司令官阁下在华北的日子也不会太长了。这种不理智,是不是。。。。。。
随着寺内寿一的命令,20架日军陆航攻击机从北平南苑机场起飞,执行对井陉县无差别的轰炸命令。
一道电波从距离南苑机场十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农家小院发出,逸散在茫茫的天空中。
早在一个半月之前,独立团于广元誓师出征的前一夜,华商集团派驻于北平转于地下的商业机构就派出得力人手进入这个农家小院,一切和一般农人无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就是每天在院内观察记录着日军飞机的起降次数和架次。直到一周前,才收到电报,命令他报告机场起飞架次和返回架次。
刘浪敢断定日军来七亘村支援的日军战机不会超过2个中队的判断,就是由此而来,昨夜归来之时,更是电令北平方面,务必注意第二日清晨日军机场动向。
果然不出刘浪所料,等到天色一亮,不过早晨8点,日军就急吼吼的起飞了超过20架次的战机向南方飞来。
日军飞机刚起飞10分钟后,井陉就拉响了防空警报。所有还没有来得及搬走的物资,就地隐藏,军民们早就砍伐了大量的灌木树木,将这些绿色植被铺在物资上,别说从数百米乃至千米的高空上往下看,就是从两三百米的地面上看,也和一个小山丘无疑。
当然了,还留在道路两侧没来得及运走的物资主要是以粮食和日常用品为主,最重要的军火等物资是被列入头等物资,早在昨日凌晨就基本已经搬运完毕,全部藏入深山中。
除了隐蔽各类物资以外,井陉县城内所有人员,全部撤到县城以外的山里。
因为事前几个军事主官都在一起交流过日军飞机来袭的情况,所以都早有所准备,仅三十分钟,两万多军民就有序的全部撤入大山里。
别说从高空往下看,就是从山顶上往下看,谁也不知道茫茫大山里还藏着两万大军和数千民众。
不过,被动挨打从来不是刘浪的个性。在他归来之后,早就想到被刺激的发狂的日本人会报复。不过,日军西线兵团的一个半师团还在数百里之外,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还在忻口,平津地区的日军也不过数万人,短时间内想派地面部队前来,如果没有一个师团,基本就是给中**队送菜,只要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的脑袋里没有塞满翔,是断断不会如此愚蠢的。
那就只能是靠飞机了,刘浪首先布置的就是防空。
事实证明,机枪集火,完全可以对螺旋桨这种低速飞机造成杀伤。刘团座甚至比昨日为了保护物资调集了所有重机枪参与防空的未来军神还要疯狂,他不光是调集了所有重机枪,还调集了所有轻机枪。
轻机枪和重机枪搭配,每六挺轻机枪搭配两挺重机枪组成一个小型的防空阵地,从北到南,沿着从石门至井陉县的山头上依次设置,星罗点点高达30处。机枪数量也达到可怕的60挺重机枪和180挺轻机枪。
如果一瞬间全部开火的话,从高空向下看,那就是一个突然张开刺的刺猬,对于每一个想攻击此地的人来说,貌似都有些手足无措,不知从何处下手。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离这里远一点,别被刺蛰伤。
可是,如果你以为刘团座只是靠着海量的机枪想将日机给吓走,那你就错了。
既然已经很疼了,那就再疼一些又有何妨?对于这些仗着自己飞得高又飞得快特喜欢下蛋装逼的家伙,刘浪决意让他们蛋没下好就憋肚子里憋死他们。
小型防空阵地对空有效射程不会超过500米,顶多只能算是个张开满身刺吓唬人的刺猬,若是日机飞在1000米的高空,他们那就是打个热闹,伤不了日机半点皮毛。
在这些小型防空阵地的周围,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防空阵地,每4挺mg42重机枪和2挺苏罗通双联装机关炮组成的阵地,就藏在距离以轻机枪为主的小型防空阵地不足一里路的山林里。
刘浪这次可是出了血本,调集了全团所有在用和备用的苏罗通机关炮和mg42重机枪。不说48挺重机枪差点儿亮瞎一众将官们的眼,单单是那24台双联装机关炮就把中将少将们震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人家独立团能在长城之战中把第八师团打得像狗一样,换做是他们,知道独立团装备了如此之多的这玩意儿,根本就不会傻不呼呼的去打他的阵地,那完全是找虐嘛!
光是想想那种比成人拇指还要粗的20毫米子弹,不,是炮弹,竟然比一般步兵团的机枪还要密集,那足以让任何一个将军都头皮发麻。
还好,独立团是友军不是敌人。
第一次显露出自己重火器大部分实力的独立团就像是一头露出獠牙的猛虎,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寒意。
当然了,最可怕的,还不仅仅只是实力。一头猛虎再如何悍猛,猎人也总有对付他的招数。可当这头猛虎还拥有比毒蛇更可怕的狡诈呢?
10个对空有效射程高达1500米的防空阵地藏在所有小型防空阵地周边,刘团座对他们的命令是,日机不下降到1000米高度以下,他们不得发动攻击。
也就是说,小型防空阵地,看似数量很多很可怕,但其实不过是诱饵。就像一头张着浑身刺对着狮子挑衅的刺猬:丫的,有本事下来吃我?
日机不受挑衅,呆在1000米的高空上,管他命中率如何,悠哉悠哉的把炸弹丢完便罢,一旦冲动,想成为替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出气的帝国雄鹰的话,那,可就有些糟糕了。
48挺重机枪和24台双联装机关炮能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用浪团座龇牙咧嘴有些猥琐的说法:看老子不涩他们一脸血。
“呸,流氓!”美女记者在心里暗自啐了浪胖一脸,扭着头露出的白嫩脖颈都羞红了。
将军们却是。。。。。。
卧槽,流氓不可怕,就怕喜欢流氓的有文化啊!
反正,他们很难相信,这个动不动就要涩人家大日本帝国皇军一脸的猥琐胖子,能写出:因为你爱得深沉,这样的诗句的。
能让一才学与美貌兼备的美丽女子如此为这货脸上贴金的,还真是没谁了。
只有一边负责防空阵地的前线指挥官赵二狗还在给自己长官捧场,“放心,各位长官,我保证涩得小鬼子爽到爆。”
第1247章 又上当了
显然,第38航空联队的日本帝国雄鹰们有些姗姗来迟。
井陉这边所有防空阵地的士兵们早早的进入阵地,把机枪机关炮甚至自己身上都做好了伪装,顺便还抽了几根烟。
挂满了炸弹,以时速300公里巡航速度的10架日本战机才慢悠悠的从北方天空的云层中钻了出来。
这一次,大日本的帝国雄鹰们还是很谨慎的。
至少,他们没有像他们那位有些不太理智的司令官一样,所有飞机都挂满了炸弹当轰炸机使用,而是分出一半来当轰炸机,另一半则是轻装,用以护航。
吃一堑长一智,日本人本来就是很擅于学习并提高的民族。两天前才被中国战机揍了个鼻青脸肿,如果这一次还不接受教训,那他们也就不是日本人了。
完全没了帝国雄鹰的骄傲,10架挂着炸弹当轰炸机用的96陆攻钻出云层向十几公里外的县城逼近,另外10架则还在3000米高空以巡航速度跟进负责警戒。
不管这片天空上有没有中国人的战机,反正,大日本帝国雄鹰们绝不会再犯那帮打了个24比1的蠢货们犯的错误了。
最不济,丢下10个同伴,他们也可以跑吧!
如果让寺内寿一大将阁下知道这帮在高空中正扭着头警惕的四处观察一发觉有不对劲就准备调头逃跑的属下们的这种心思,指不定就不用等着大本营的离职命令了,他很有可能直接血压升高被气嗝屁了。
晋东一战,打掉的不光是一个师团,也不是近30架战机,更多的,是日本帝国陆军天下无敌的骄狂。
虽然他们现在是无论如何不愿意承认。但在数十年后,一名参与过晋东最后一战并侥幸生存到战后的飞行员小野少尉在回忆录中写道:自进入中国华北以来,执行轰炸任务已经数十次之多,但从未有一次有那天那样忐忑和恐惧。头顶上帝国战机熟悉的轰鸣声可能是让我唯一能安心的源泉,他们只要在,中国人可怕的飞机就还没来。
可是,中国人的飞机没来,但地面上中国人的机枪却先开火了。他们就藏在墨绿色的山林中,我在1000米的高空,看不到他们的影子,但却能清楚的看到枪口喷吐子弹时暴露出的可怕火光。我敢保证,那是我进入中国以来,遇到的最多的机枪。
犹如一朵朵数不清的盛开的绚丽的花,却包含着死亡的气息。我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我浑身被冷汗浸湿了,哪怕我知道那或许不过是射程不过数百米的步兵用轻重机枪,但我依然第一时间拉起飞机,甚至都没敢看一眼高度表,其实我和我的伙伴们还在1000多米的高空。
但伙伴们显然和我的想法差不多,在那一瞬间,都不约而同的拉高了高度。
关于小野少尉的这点回忆性的描述,算得上真实。至少已经表明,这个时候的日军空军,已经被打寒了胆。
当日机编队从山头防空阵地上掠过的那一刻,随着赵二狗一声令下,最少有三分之一小型防空阵地的机枪开始怒吼,向天空中的日军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日机编队的表现却是大出所有中**人的预料,没有了往常的气势汹汹,反而犹如受到惊吓的鸟群,迅速拉高机头,将已经不算低的飞行高度再度拉高。
“卧槽,小鬼子这是搞什么飞机?”拿着望远镜呆在掩体里的赵二狗目瞪口呆。
一打就跑的日军很少见,这都还没打到就跑的日机就压根没见过。一时间搞得浑身绷紧了的赵大营长也很懵逼。
日机的轰炸机编队可能也有些为自己的懦弱而感到羞愧,十数秒过后,发现地面上的机枪不过是纸老虎,虽然数量不少,但都是些陆军用轻重机枪罢了,子弹距离他们还有数百米甚至千米就成了无力的自由落体,压根对他们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在领头的一架飞机的率领下再度压低高度,恶狠狠地向县城方向扑过来。他们倒也没有茫然的丢炸弹,1000多米高度丢下的炸弹,命中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二十。
随着日机轰炸机编队的高度不断降低及向县城逼近,就像是受惊了的刺猬,一个又一个的小型防空阵地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向日机编队开火。
数十处的机枪阵地同时开火,从空中俯视,很是有些壮观。虽然日机飞行员们根本听不到响彻各山谷犹如爆豆一般可怕的机枪怒吼声,但他们依然能感觉到中国机枪阵地表露出来的决心。
只要他们敢将高度降低到最适合投弹的800米至600米高空,这些已经不掩饰自己存在的轻重机枪就会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井陉县城,就是他们誓死守卫的存在。
只是,光凭他们这些对空有效射程不过数百米的机枪吗?放下几分担心的日军轰炸机指挥官脸上闪过一丝戾气,飞在最前方的他晃动着翅膀,率先将高度降到了1000米以下,随后又跟上了四架日机。
五架96攻进入了俯冲状态,只要进入800米或者更低一点儿的高度他们就会投出机腹下挂着的两颗250磅航弹的其中之一。中国人的机枪对他们毫无威胁,但那颗250磅炸弹足以将一座山头变成火海。
关于这个,俯冲下去的五架姿态略显笨重的日军轰炸机相信,还在稍高一点儿空中属于第二波打击的小野少尉也相信。
甚至,位于各阵地的中**人也相信。但他们毫无惧色,朝着俯冲过来即将开始投弹的日机,没有一处防空阵地的机枪手们停止射击。
他们的表现,足以让已经将手拉上投弹手闸的日军飞行员们产生敬意,只是,这并不能让他们停止准备拉动投弹手闸的手。
两军交战,勇气并不能弥补装备上的不足。中国人,只能在无助中死亡,就算是侥幸存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刚刚收复的县城成为一片焦土,包括他们的族民们。
甚至,因为太过自信,领头的那架日军轰炸机,俯冲的高度已经不足700米。
虽然,对于轻重机枪来说,这700米的高度已经足以保证他的安全。但,对于埋伏在周边一直未开火,对空射程分别达1000米和2000米的“希特勒电锯”和机关炮来说,他真的,是太近了。
最少有四个防空阵地,16挺机枪和8台机关炮毫无征兆的怒吼起来。一团团白雾就在还在一千米高度之上的小野少尉周围不断乍现,那是高速奔来的子弹击碎云雾的特有现象。
突然爆出的机关炮枪口烈焰刺得小野少尉肝胆欲裂。
就如同他后来的回忆录中所说的:中国人的狡猾出乎所有人意外,所谓的可怕的轻重机枪阵地不过是他们遮人耳目的幌子,等到中村长官他们降低高度开始俯冲的时候,中国人才露出了他们可怕的獠牙。最少有6门以上的防空高炮和十几挺高射机枪组成的交叉对空火力对于五架将高度已经降低到800米的帝国战机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且,已经放低警惕心的中村队长他们已经进入了最后俯冲投弹动作,很难再做拉升战术机动。。。。。。
不超过五秒的射击,五架猝不及防的日机付出了两架被凌空击爆,三架冒着浓烟的代价。紧急转舵并不管不顾丢掉炸弹迅速拉升的三架日机并没有跑太远,部署于近十公里大山里的三十处轻重机枪防空阵地打600米以上的飞机或许有些困难,但打几架受了伤高度不断降低的日机却没有太大难度。
还在高空中犹如被捅了一下菊花一样有些受“精”的剩余五架日军轰炸机并没有完全丢失日本帝国空军的骄傲,并没有说中国人最后的底牌一亮出来就撒开脚丫子跑路。毕竟,让他们最害怕的不是中国人的防空高炮,而是中国人的飞机。
光凭高射机枪和高射小炮还不足以让他们不战而逃,他们不是没做出掩护同僚的举动,第一时间不管不顾的对1000米下的中国人各机枪阵地进行了投弹,同时,亦压低机头对看不太真切的中国人机枪阵地进行了扫射。
从更高的空中发现下方战斗已经开始的护航编队也分出最少四架战斗机俯冲下来,用机枪对山中藏着的中国机枪阵地进行攻击。
但中国人竟然还有藏起来的底牌,当总共9架日机保持着一千二百米的高度企图对中国人的机枪阵地进行较为安全距离的攻击时,中国人,露出了他们最狰狞的獠牙。
方圆不过五平方公里的战场上,他们竟然拥有超过十处拥有着高射机枪和高射炮的阵地,超过20门高射炮和40挺高射机枪告诉天空上的日机,1200米,都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那一刻,他们不是刺猬,而是可怕的能射出浑身尖刺的豪猪,令日机不光是束手无策,还要保证自己别受伤。
但,他们还是受伤了。
因为负载太大,而且中国高射炮手显然经验很足,主要目标也是对准着他们,还在1200米的高空上,依旧有三架日机被击伤冒着滚滚浓烟,对着中国的大山丢下所有炸弹,调头向北平逃窜。
仅有小野上尉和另外一架日机将高度拉到1800米,对着司令官阁下要求的井陉县城投下了炸弹,算是勉强完成了军令。至于说轰炸效果,那只有天照大神知道了,反正他们没打算向同伴一样去和天照大神喝茶的。
一个小时后,收到己方轰炸机群被击落五架,三架遭受重创战报的寺内寿一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愤怒,反而是盯着桌上的一封来自中国人的电文一脸阴晴不定。
第1248章 好大的八卦
“寺内寿一大将阁下,尔纵容日军战机对我井陉全城不分军民狂轰乱炸,共计造成数万军民死伤之暴行实是令人发指,我方诸多军方将领皆欲尽数斩杀第20师团数千战俘悬其头于太行之上,将川岸文三郎中将以下二十余官佐头颅于太原城门尽展大日本帝国陆军之风采,但我中华之泱泱大国,岂能和一介小岛之民一般见识呼?可我方军民怒火甚重,故特向大将阁下郑重提出交换战俘之决议,以免终有一日民众之情绪难以克制,做出令双方皆伤之举动。盼复。”
虽然知道这封紧跟残存战机返回北平来的中方电文不过是来“啪啪”打脸的,八嘎的,你们那边用大量的防空高炮阵地直接把一个20架战机组成的编队打残了一半暂且不谈,就算是全部完好无损投下了炸弹,也炸不死数万人那,你井陉县城总共加起来有那么多人吗?但寺内寿一显然并没有被这封有些戏谑的电文所激怒。
电文中有一项内容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交换战俘?如果,能顺利交换的话,倒也不失一个不错的主意。要知道,现在第20师团两万大军音讯全无,根据中方报纸所描述的,两个步兵旅团外加几个联队全部被中方所歼灭,这别说是他这个北支那派遣军司令官无法接受的,就是位于本土的大本营,也无法接受。
从昨天晚上,频繁和本土联系的寺内寿一知道,大本营的高官们都在等待第20师团真实的结局,如果全师团覆灭,那不光是他这个司令官当到头了,就连大将军衔能不能保住还得两说。他更清楚,帝**内派系之间的争斗一直以来都是外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风波险恶,一个疏忽,很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他寺内家族的荣耀绝不能因为他葬送在贫瘠的支那北方。
就算第20师团全军覆没,如果能将这近4000战俘换回来,那第20师团就还不算全体玉碎,无论对那一方,都还能勉强交待得过去。
可以说,这封把他的脸打得“啪啪”作响的电报,一时间,竟然成了他这位陆军大将中国华北第一人的救命稻草。
“冈部君,你如何看待中国人提出的这个建议?”虽然心中已经是千肯万肯,但寺内寿一并没有忙着表态,反而将问题丢给了冈部直三郎。
“老狐狸!”冈部直三郎在心里默默吐槽了自己上司一句,脸上却是显出恭敬,回答道:“司令官阁下,据中国人所说,第20师团被俘人员多为医护、维修、通信等辅助兵种及伤病员,基本都是非战斗人员,这已经可以表明第20师团帝国勇士们并非没有英勇的战斗,被迫放下武器乃是非战之罪,他们依旧是我帝国陆军之勇士。我相信,帝国民众和他们的亲人都在期盼他们回家。”
虽然亦没有明确表态,但冈部直三郎也还是绕着弯儿表明了他的态度。
很简单,虽然冈部直三郎并不是和他的司令官铁板一块,但在这个时候,这两位都是一条藤上的蚂蚱,如果第20师团真的全部完蛋,两个人一个都别想跑。而且一个不好,他这个方面军参谋长还要更倒霉一些。
出了这么大个事儿总得有人背锅,而让小个的来背黑锅,可不仅仅只是华夏的专利。全世界的权利阶层,几乎都这样。
“哟西!冈部君说的很对,虽然不幸被俘,但他们都不是战斗人员,他们依旧是我日本帝国陆军的骄傲。这样,和中国人交换战俘之事,就全部交予冈部君你来全权处理。”寺内寿一脸上挤出一丝极为勉强的笑意说道。
为了能让自己的责任稍微小一点,两个日军陆军将领捏着鼻子夸自家的战俘是帝国勇士还是陆军骄傲,也真是有些难为他们了。哪怕他们的脸皮着实够厚。
“不过,冈部君,在大本营调查组下来之前,你可以和支那人好好谈一谈,不要太急于答应他们的条件,还有,必须尽一切努力将西元寺那个混蛋换回来。”寺内寿一又提醒道。
冈部直三郎自然深谙寺内寿一所说。稍微拖延一下时间,可继续在国内博弈,甚至等到调查组一来,第20师团残存的近4000人就可以亮出来反戈一击,这样对他们的未来将会更有利。
至于西元寺公一,则更是重中之重,若是知道自己的孙子回不来,西元寺公望那个属于隐居状态的老头儿虽然不问政事,但其潜在的能量却是不容忽视,虽然不足以震动朝野,但想把他们两个给拉下马却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
半个小时后,收到北平方面回电的刘浪却是一脸冷笑。
“两军交战,自不能以贵方一家之言,我第20师团虽有小败,但贵方举国之言实太过儿戏,我方实无法苟同。战俘乃失败之兵,两国之耻,我方深为厌之,但若贵方有交换之需求,请贵方派人前来北平详谈交换之细则。”未来大将拿起电文念道,脸上涌出一丝好奇:“小鬼子这是在搞什么鬼?通篇之乎者也的也就算了,还整得有点儿欲遮还羞的感觉。”
“哈哈,陈旅长算是一语道破天机。”刘浪哈哈大笑,“这小鬼子可不是像个欲遮还羞的小寡妇一样嘛!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还特娘的厚着脸皮说深厌之,老子看他是迫不及待吧!要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那干脆就回电说你全部帮我砍了脑壳好了,反正想到他们都烦。”
“那他们这是想干嘛?既然也想交换战俘,怎么还有点儿拖延的意思?”未来大将有些想不明白了。
“嘿嘿,寺内寿一这货不过是在为自己减轻罪责在寻求筹码呢!华北的事拖的时间越长,就对他越有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是这样来的。”刘浪轻笑道。“不过,拖字诀这一套到我这儿可不好使,我可没时间陪他磨叽。看来还必须得给他加点儿狠料才成。”
“给我拟电。”刘浪来回走了几步,“寺内寿一并冈部直三郎二位将军,交换战俘一事无甚可谈,以战斗力比例交换即可,中方一换日方十,最慢于两日后之石门,否则我方将贵方战俘移交至战区司令部运于武汉、南京诸地。对了,欣闻贵方大本营欲以杉山元取代大将阁下司令官之位,吾欲问,君乃忘傻瓜元予君之戴帽呼?”
林小顺瞠目结舌之余,脸色憋得通红将电文传至北平。
“这个傻瓜元和这个戴帽有什么含义?”未来大将满脸的八卦之情呼之欲出。
看刘浪一脸的笃定的坏笑和日本大贵族西元寺公子快憋出内伤的脸,未来大将很敏锐的感觉出,貌似,这其中有寺内寿一不得不说的故事啊!
等刘浪将寺内寿一和曾经时空中本来应该在38年11月替代他位置的杉山元两人之间的故事讲完,未来大将笑得直打跌的同时,更是向刘浪竖起大拇指。能将这二位私人恩怨用以战争上,刘团座这一招不要太毒。
而且,未来大将相信,虽然会被这封电报气得发疯,但那位日本陆军大将绝对会选择屈从。因为,换成是谁,恐怕都会这么做。
原来,寺内寿一和被戏称为“傻瓜元”的杉山元的纠葛,可不是一般的深。两人本来在士官学校都是同学,寺内寿一因年长一岁入学更早是学长,杉山元是学弟,寺内寿一又是大贵族,自然,地位不如的学弟抱住学长的大粗腿,两人关系还算是不错。
但这两位的塑料兄弟情如同华夏历史上无数次历史事件曾证明过的一样,男人冲冠一怒大多为红颜。
两人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大贵族的千金小姐,杉山元别看面相敦厚但却是极为懂得讨女子的欢心,自然在一场不看家世年轻而较为纯粹的爱情面前占了上风。
可是,事实是,年轻而纯粹的爱情终究是长不了的,当女方父母出面之后,家世更优的寺内寿一立刻将“傻瓜元”打击得遍体鳞伤痛失所爱。如果仅是如此,这场爱情之战也就以成功抱得美人归的寺内寿一胜利而结束了,两个人就算没有塑料兄弟情,好歹见面也不至于想互相拔刀子捅人。
可是,年轻人,谁都有冲动的时候。被好友邀请喝酒以安抚其失恋的杉山元却在酒醉之后大放厥词,说他虽然没有娶到心仪之人,但却是夺取了她的第一次。这,可就成为贵族们的笑谈了,虽然也没太多人当真,但看向寺内寿一的眼神中,多少还是多了几分绿油油的颜色。
一对塑料兄弟就此,成为死敌。
这个典故,林小顺同志自然是知道的,故此才被坏到骨子里的刘团座给憋到内伤。只是,他始终有个疑问没有问出口,刘浪,是怎么知道杉山元要来替代寺内寿一的?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仅流传于日本贵族上层的秘闻的?
难道说,这个神秘的胖纸在日本国内竟然都布有一个庞大的情报网?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胖纸就实在是有些太可怕了。
不说中方指挥部这边的一帮人都被刘浪所讲的两个日军大将的八卦给笑喷。
单说北平方面,那可不是笑,而是日本陆军大将真的是快被浪团座这一句:君乃忘被戴帽呼?给气炸了。
在别人看来,那只是有几分绿油油的颜色。
而身为三个当事人之一,寺内寿一是最清楚不过,那可真不只是绿油油的颜色。
第1249章 完美解决
那是扎扎实实的一顶绿帽帽。
戴在他的脑袋上已经30多年了。
如果不是为了维护寺内家族的荣耀,不是因为女方家世比之他寺内家族更显赫,曾经冲动的带着第四师团勇砸警察署的寺内寿一大将早就提着枪干掉“傻瓜元”了。
可是,为了两大家族不成为日本贵族圈内最大的笑话,寺内寿一只能默默的戴着绿帽帽这么多年,几乎连眼珠子都被染绿了。
但现在,竟然被一个中国人如此赤果果的给拿出来当筹码,尤其是看到冈部直三郎这个王八蛋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貌似还站得远远的,寺内寿一就有一种一刀砍了这个看笑话王八蛋的冲动。
关于被司令官阁下如此满怀恶意的误会的这一点,冈部直三郎真的很想说:哥,老弟我冤枉啊!我是站得稍远一点,那不是为了方便您掀桌子摔板凳嘛!另外,老弟我绝对没有笑,虽然快憋死了都。
寺内寿一竟然奇迹般地忍住了滔天怒火,脸色冰冷的敲了敲桌子,道:“冈部君,支那人卑鄙的威胁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们不尽快和他们交换战俘,他们将会将第20师团的勇士们运往数千公里之外,或许还会用报纸和照片对帝国陆军进行诋毁和侮辱,为了不让海军那帮混蛋看笑话,交换战俘之事势在必行。不过,他们所谓的以战斗力来换算,以一换十,是极为卑鄙的讹诈,断不能答应,这个必须得冈部君你和支那人仔细磋商。”
“中国人敢这么说,还不是你说的大日本帝国陆军一个步兵大队低得上中国人的一个杂牌师?”冈部直三郎内心无比腹诽。
当然了,这话在心里说说也就罢了,已经知道眼前这位在暴走边缘的冈部直三郎可不敢宣之于口,万一脑袋上绿油油都传到中国的这位暴躁起来一刀把他给砍了,那真是亏大发了。
“嗨意!”重重低头的少将参谋长抬起头,“司令官阁下,我方目前在北平、天津、保定各建有三个战俘营人员总数达一万六千余,那是阁下您打算建立新政权保安军之用,您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而过,短短一瞬间,一种心照不宣亦从两个日军将领眼底飘过。
刘浪是个聪明人,冈部直三郎也是个聪明人。他从那封电文里的最后一句话读懂了一个意思:寺内寿一,你的大仇人就要来取代你了,你是要好死他呢?还是要好死他呢?
必须不能好死他。冈部直三郎几乎不用想,用代入法也能知道大将阁下心里无比愤怒的咆哮。凡是想好死“傻瓜元”的,将都会是他寺内寿一的大敌。
甚至,当看到寺内寿一大将听到第38航空联队再度遭受重创还能起飞作战的战机不过区区十二架脸上毫无所动之后,冈部直三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寺内寿一在晚上应该都得到来自国内的消息,杉山元来中国的可能性高于百分之八十。
第38航空联队的悲催命运最少有一半是和这位大将阁下有关系,如果不是他们还算聪明用了十架战机护航,搞不好,连十二架都回不来了吧!甚至,再往深了想想,中国人提早布置好防空阵地的消息,也和这位大将阁下的纵容有关系吧!早上的时候,方面军通信部竟然没有监测从北平发出的电台信号。
显然,第38航空联队越虚弱,留给下一任司令官的烂摊子就越大。虽然是公报私仇,但,这也符合冈部直三郎的利益啊!若是新科司令官来了中国,结果牛逼得不要不要的打得中国人狼狈而逃,那不正是坐实了寺内寿一这个司令官和他这个方面参谋长的无能?必须不能出现这种状况啊!
“好!就以此为底限,把这些毫无用处只会浪费帝国资源的中国战俘交给中国人,将我大日本帝国那些不屈的勇士换回来。”寺内寿一点点头。
明明是心怀鬼胎,但嘴上却说的是花团锦簇。寺内寿一这大将可不是白当的,深谙为官之道。
“嗨意!同时我希望得到喜多诚一机关长的协助,请司令官阁下批准。”冈部直三郎低头请求道。
“哟西!冈部君你这个提议很好,这样你我对军部也算有所交代。”寺内寿一点点头,“我会让喜多君全力协助于你。还有,拟电西元寺公爵,说西元寺少佐身份已经泄露,但我支那北方派遣军正想尽一切办法营救。”
两个老奸巨猾的日军将领在这一刻彻底达成默契,交换战俘已经是势在必行,最后的底限是1比5的交换比例。
其实,别说是一比五,如果他们手头上还有更多的中国战俘的话,他们也愿意交换出去。不是这近4000第20师团战俘有多重要,而是,给即将到来的“傻瓜元”多来点儿烂摊子才重要。
中国人的实力,越强,“傻瓜元”才越头大。很简单的道理。
而说什么效忠天皇效忠帝国,对于这两个身处高位日军将领来说,他们可不是那帮愚蠢的平民,那些不过是个口号和幌子,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冈部直三郎最后一个提议,请北平特务机关长喜多诚一协助,在战俘内掺合一些间谍和暗探进去,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交换战俘增加了一条花团锦簇的理由。哥是为了帝国着想才交换这批战俘的,懂不懂什么叫“苦肉计”,知不知道什么叫“暗度陈仓”,看过三国没?谁敢这方面来质疑他们,这二位能用这个理由喷死他。
至于说最后一句电告西元寺家族,则是彻底要把西元寺家族拉下水和他们一起同舟共济的意思。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果不是西元寺公一那个混球受刑不过把“绿帽事件”都告诉中国人的话,中国人那会知道这些的?
关于这点,他们可是想不到林小顺同志这会儿可正在大口吃牛肉罐头,体重比一天前都还重了二两。
刘浪倒是没那么算无拾遗,他不过是想用杉山元来刺激一下寺内寿一希望尽快完成战俘交换,否则,没了这近4000战俘,意得志满前来上任的杉山元一个字不说就能让这位即将卸任的司令官想找条地缝往里钻。那是他保存最后一丝颜面的机会了。
虽然他狮子大开口上来就要求一比十的交换比例,但刘浪心里估摸着最多也就一比二或一比三就了不得了。而且据他所知,日军俘虏中**队战俘最多的应该就是在卢沟桥事变后,第29军无法力敌撤退,为保北平古城不毁于战火,由张自忠将军担任北平市长和日军交涉,麾下负责维持北平治安的一个加强旅被迫放下武器的六千余人。
哪里知道这两位比他想象的还要更上道,来往电文中没交涉几次,就同意了以第20师团全部俘虏按照一比五的交换比例交换华北一万六千余战俘的要求,成果竟然还远远超出刘浪的想象。
得到这个消息,齐聚于指挥部的未来军神和赵寿山师长两个陆军中将显然是最开心的两个。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最重要?除了军火之外,自然就是兵员。枪缴获的再多,没人用有什么用?更何况,这批战俘都是军人,根本不用再怎么训练,只要做好思想工作,拿起枪就可以投入战场的军人。
尤其是赵中将,娘子关一仗,他满编一万三千人的第17师现在还能拿起枪投入战斗的不足五千人,就算以后加上伤愈归队的,满打满算不过六七千,编制缺口高达一半,如果能从这批战俘里得到补充,虽然战斗力可能和先前无法相比,但至少也是恢复了几分元气。
第129师在这场战役里损失同样也不小,虽然各旅各团具体的人员损失还没统计出来,但伤亡也绝对不会少于三千。毕竟,日本人的枪和炮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急需补充兵员。
不说他们两个大师长,刘浪其实也需要补充人手。这个时候再从广元调兵最少得半月以上的时间,显然已是来不及了。刘湘的电报让刘浪知道,他必须得赶在军令下达之前将独立团补充满员,甚至,将兵力再扩充一些,否则,他无法应付即将而来的更大规模战斗。
加上先前从石门解救出的五千余战俘,如果能交换成功,高达两万余的战俘绝对能满足在座所有主官们的需求,甚至还有多的,可以向其他部队补充一些。
当然了,这些战俘也必然会都经过甄别才补充进军队,一些软骨头,虽然罪不至死,但绝对会毫不留情的被赶走。补充兵员是需要增加战斗力,而不是削弱战斗力,宁缺毋滥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的。
就是邓政委有些纠结,日军伤兵不是断胳膊就是少腿是个大累赘,他也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些宰又不太好宰,养起来看着都都烦的家伙们赶紧交换走,但他对那些日军医护兵和搞武器维修的维护兵还有通信兵这些技术兵种却是需要的紧。
红色部队底子薄,所招官兵大都来自农村,读过书的不多,让他们扛枪打仗保家卫国或许行,但拿手术刀和工具或者搞无线电还真是难为他们了。这方面一直是他们的弱项。
刘浪却是早有所准备,招招手把早在门外等候穿着**军服的小泉给喊了进来:“小泉中尉,以后你就在我129师工作了,林小顺上尉是你的直属长官,你们反战同盟就归邓处长直接指挥。”
“长官好,小泉右三郎向您报道。”穿着**中尉制服一家伙连升好几级的小泉挺胸撅屁努力站直了向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有几分生涩的行着**军礼并问好。
不得不说,这货是个人才,才反水加入中**队两天,就学会了中**人那一套,而摒弃了本国的那些玩意儿,就是那屁股撅的还有几分日本人模样,很想让人踹一脚。
“好,很好!小泉同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好好干,为打倒日本***贡献属于日本人民的力量,我相信,在你的努力下一定还会有更多的日本人民认清日本政府****的真面目,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的。”未来二代领袖多聪明?马上就反应过来刘浪这是送了自己多大的一个礼,热情的握着小泉右三郎的手,和颜悦色的鼓励道。
必须得热情,刘团座介绍小泉右三郎这个反战同盟,甚至连西元寺公一都加进来了的意思,就是,那些技术兵种你可以留一些,但得看你的本事了。这两位,就是专门送过来帮他们的。
有了这两位,加上红色部队特有的思想政治工作,未来二代领袖当然有信心会留上那么一批日本人为129师乃至整个红色部队工作。
就算人不多,也没有什么要紧,只要有师傅,派人跟着学,不就完了?
所有的矛盾,刘浪解决的很完美。
而且,正如未来二代领袖所说,一定还会有更多的日本人加入到反战同盟的。
比如,正在山林里逃窜一天一夜没怎么吃东西的残余日军。
第1250章 胜利大逃亡?
能从旧关前线突遭十几门火炮猛烈炮击的阵地上逃进山林的日军,绝对需要运气。
而要从最少三个步兵连的进山搜查部队手上逃离的,恐怕,更需要运气。
至于说实力,就算是源义宏钢这种大高手,遇到这种情况也得落荒而逃,还得看他逃不逃的过数百士兵的追击。当个人遇到团体,实力,已经不重要了。
松田少尉和“迟早死”上等兵二人组的运气绝对比大多数侥幸逃进山林的同伴强得多。躲过了炮弹,但中国人的追兵就追上来了,一整个上午,两个人就像是被猎人追踪的兔子,跑得飞快。
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逃不了太久,就会被愤怒的第十七师三个步兵连追上,然后射杀在太行山上。和日军杀红了眼的第十七师自然没有什么收容俘虏的概念,凡是被他们找到的日军,不管是反抗的还是想投降的,都被他们毫不留情的射杀当场。
在井陉,在雪花山,日军什么时候给过他们战友机会?就算伤重被俘,也会被他们虐杀,他们只不过照单返回而已。
慌不择路的池早司一脚踏空,连着背负在身上的松田少尉一起,两个人一起掉入一道被枯草掩藏着的地缝。
按照常理来说,掉进这动辄十几米深的岩石缝隙,两个日本兵的命运已经注定,不是被生生摔死,就是爬不上来被困于地缝中活活饿死,或许到几十甚至几百年之后才会被偶然发现的两堆枯骨。
可是,历经了旧关前线十数场攻坚战当了六次敢死队而不死,号称第77联队行走的“锦鲤”的松田少尉的幸运光环真不是虚的。地缝里累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枯枝败叶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足以松软到让这二位没摔死不说,胳膊腿也没事。也就是当场摔晕了。
不过,因为这一摔,阴差阳错的躲过了搜山的步兵连士兵的追击。
等这两位悠悠然从暗无天日的地缝里醒来,已经到了下午,参与搜山的三个步兵连已经收兵。
幸运的二人组还未从没摔死的幸福中清醒过来就要面临被生生饿死的境遇,高达十几米并且岩壁光滑的石壁已经明确无误的告诉这两位,想爬是爬不上去的。
眼泪巴萨的二人组只能在阴暗的地缝中摸索着向前走,“锦鲤”光环再次来临,可怕的地缝不仅有路,而且奇迹般的带领他们穿越了整座山,竟然来到了整个娘子关阵地后方。甚至,他们都能够看到数百米外中**人的身影。
如果,在战前能知道有这样一条路,日军只要派出一个步兵中队,不用携带什么重武器,从背后打一个措手不及,或许,整个战局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当然了,这个时候的二人组可没有时间去悲叹什么联队时运不济,他们现在只想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别说远离中国人的阵地,他们甚至不想再看到任何中国人。
这一周的经历对于他们来说,犹如过了一个世纪。中**人不仅勇敢而顽强,可以呆在简陋的阵地上扛着105榴弹炮这样的重炮向他们射击,他们的装备也很可怕。反正自从进入华北以来,松田少尉还没有见过可以和坦克炮对射并将之生生打爆的机关炮,但中国人有,还有不少。
可怜的松田少尉发誓,只要这一次能活着离开这里,宁愿上军事法庭,他也要回家,而不要再和可怕的中国人作战了。而且,他相信,只要中国人再有五十支旧关阵地上的那支军队类似的部队,帝国就打不赢这场战争。
可,中国人真的没有嘛?他们可是拥有四万万人口。
可以说,旧关一战,让松田少尉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的信心,他现在就想离开。
幸运光环再次降临。
中国人不光是没有想象中那么警惕,他们甚至很放松,很多人甚至在傍晚的时候就洗干净了衣物,将之晾晒起来。尤其是到了晚上,不知道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所有人,高举着枪高声欢呼起来。
“大捷?”“胜利?”对中文还算精通的松田少尉的一颗心更是掉到了脚后跟。
其实,自熟悉的105榴弹炮在本方阵地上炸响的那一刻,他就明白,第26炮兵联队凶多吉少,而没了重炮,第77步兵联队和第78步兵联队就惨了。要知道,他们对面的中国人可是高达两个步兵师,兵力是他们的4倍以上。让他们牛逼哄哄五六千人来攻兵力远超其的中国阵地的底气,可不就是那十二门105榴弹炮嘛!
可就算知道自家的步兵旅团没了炮兵的协助后打不过中国人,但松田少尉还是没想到牛逼哄哄的大日本帝国皇军一个步兵旅团会溃败的如此之快,不过一个白天,中国人就在阵地上欢呼胜利了。
第40步兵旅团那些蠢货们呢?他们,猫到哪儿去了?还有,帝国的战机呢?骄傲的帝国雄鹰也因为一战就被打寒了胆,再也不敢出现在中国人的天空上了吗?
不管松田少尉如何不解,但数百米外阵地上的第三军所属彻底表现出了胜利之后应有的姿态。炊事兵抬着一箩筐一箩筐香喷喷的白面馒头,还有煮得并不怎么熟的萝卜五花肉,甚至还发了白酒。
就在距离两个还依旧呆在藤蔓遮掩的岩石缝里的饥肠辘辘还有些眼巴巴的日本士兵不远的位置,最少一个步兵营士兵大快朵颐。丝毫不顾两个日本兵咕咕只叫唤的肚皮和滴得老长的口水。
传到这个阵地上大捷的消息,远比松田少尉所想象的仅是第39步兵旅团被击败要辉煌的多,是整个晋东前线大捷,第20师团被全歼,石门被收复,井陉被收复,不光是娘子关前线,还包括整个晋东,再无敌军。
绷紧了一个月的神经,在日寇疯狂的炮火下亲眼看着战友一个个离去,无论心理还是身体都已经达到极限的中**人们在那一刻,是真的疯狂了。他们就着炊事兵们没来及煮太熟的萝卜五花肉,大口吞咽着难得的白面馒头,和战友们用海碗互相碰触着大口喝着高粱酒,他们笑着,哭着,然后就醉了。
等到深夜,整个阵地上,除了留守的为数并不多的哨兵,是呼声一片。两个在火把的微光中爬出岩缝的日本兵,光溜溜的,就连白色的兜裆布都没留。
不是饥饿导致二人组成了暴露狂,而是松田少尉心细如发,这是他们唯一逃生的机会,万不能因为兜裆布成为证明他们是日本人的证据。所有隶属于日军的衣物都被留在不会被人发现的石头缝里,包括他们两个人的枪。
已经晾晒至半干的中国人的军服把两个光溜溜的日本兵包裹起来不说,甚至,这两位还用被中国人高高抛弃以庆祝胜利四处散落的钢盔兜了几个馒头和残余的肉汤,还顺手牵羊偷走了两杆汉阳造步枪。
至于说他们为何没有大着胆子杀几个醉醺醺呼噜打得震天响的中国人出气,那实在是他们两个不是傻蛋。整个39步兵旅团都完蛋了,就凭他们两个又能咋样了?别说杀几个,就是能把这块儿中国醉汉们宰个差不多,他们最终的结局还不是会被惊醒过来的中国人满山追杀?被枪打死那还是好的,如果被活捉,那悲惨的命运连想都不敢想。
他们可不想默默无闻的变成被风干在中国太行山上的腊肉干,中国人可没那个义务还替他们宣传一下他们在此地的壮举。
小偷二人组穿着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军服,如果不是两个头盔里一个装着馒头一个装着肉汤的话,谁也不知道,一个**上士和**上等兵竟然是两个来自日本的小偷。
两个人一边狂啃着馒头,一路小跑着穿过狂欢过后基本没有任何警惕心的中国阵地,再度窜入大山深处,开始了他们的胜利大逃亡。
。。。。。。
进入深秋的太行,青草已经很少了,为了让小黑能吃到足够的青草,以便下崽之后能分泌更多的**养活小妹,木墩儿凌晨五点就带着小黑出门寻觅不多的青草。
虽然外面**大叔们还在和小鬼子干仗,甚至天上还有鬼子的飞机,但将母亲和小妹安顿好的木墩儿还是选择出门。父亲不在家,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是顶梁柱了。
而且,上一次连续坑杀了好几个小鬼子并获得**大叔奖励后的木墩儿现在一点儿都不怕小鬼子了。唯一让他感觉难过的是,大黑被小鬼子害了,如果能用**大叔的奖励换回大黑的命,他会毫不犹豫的愿意的。
不过,大黑也算值得了,山鹰叔不光是没有吃它,还给它弄了个墓,说以后还要在墓碑上写上大黑的名字。那也可能是村里唯一没有被杀了吃肉还拥有墓碑的山羊吧!木墩儿这样一想,心里又稍微开心了些。
看看一直紧紧跟在自己身边,伸着舌头卷着青草进肚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母羊小黑,木墩儿暗暗决定,如果生下一只小山羊的话,他还会把它取名叫大黑。
然后,木墩儿的眼神猛然凝固了,草丛中,他看到了。。。。。。
第1251章 战争和人性
木墩儿那一刻绝对是悲伤的。
他看到了草丛中两名穿着**军服的**大叔的遗体,其中一名大叔的脚上没有穿鞋,还缠着带有血迹的绷带。
对于**军服和日本小鬼子的军服,数天前和几个小鬼子正面相遇的遭遇已经给木墩儿做了最好的科普。反正木墩儿敢肯定,他一定是不会再弄错了。
两名互相拥抱着倒在草丛里的**大叔生前感情一定很好,小木墩儿远远的看着草丛里若隐若现两名你搂着我的腰,我搂着你脖子的两具“遗体”,心里不无悲哀的想着。
当然了,如果知道中国小牧童会这么想,因为狂奔了一个晚上又冷又累互相搂着取暖的小偷二人组一定会说:小盆友,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太行山秋天的晚上有多冷。
太行山属于中国北方,到了晚上,别说冬天,就是秋天,气温也会降到零度左右,要不然赵师长也不会写下“娘子关外血如霜”这样的诗句了。
两具浑身铺满霜色的“遗体”没有在相拥着入眠后还脸贴着脸脖颈相绕都已经是看在对方是男人的份上很克制了。
在可以冻死人的严寒面前,可再也没有上下级之分了。又或者,自从两人相互依偎着从一个接一个的敢死队里逃出生天的那一天开始,松田少尉就和“迟早死”上等兵就成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共生体。如果能回到日本本土或许都能选择生活在一起,现在这会儿在中国冰冷的大山里互相搂着基情满满的入睡又算得了什么?
松田少尉是被来自鼻端奇异的瘙痒给惊醒的。
睁开眼后,映入他眼帘的,除了一山秋色,还有一张脸上满是黑红色但却笑得很灿烂的孩童的脸。
一张典型的高山地区中国孩童的脸。
“你是谁?”松田少尉大惊失色之下伸手就去拿放在身边的步枪,在一手摸空之后,更是心下一沉下意识熟练的连续几个侧翻脱离危险区域。
如果是一名中国老兵的话,光是看他这几个不太同于中**队的单兵战术动作,就能判断出他是个日本兵。但显然,木墩儿是无法知道这些的,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大叔果然是活的,而且还活蹦乱跳的。
“咯咯,叔,敢情你没受伤啊!为甚睡这儿呢?我爹说过,在山里,可不能在草丛里睡觉,会冻坏身子不说,还会有野兽。”木墩儿咯咯笑着,并且很少年老成的教导眼前这个有些过分紧张的**大叔。
有些悲伤的木墩儿走近才发现两具“遗体”貌似还没死透,毕竟还是个孩子,心里终究还是有几分害怕的木墩儿不敢把手伸到尸体的鼻子下面去看有没有气,只好拔了根狗尾巴草在松田少尉鼻子下面测试。
有些粗重的鼻息喷得狗尾巴草乱动的同时也把松田少尉给惊醒了,连续的滚动压烂的不光是太行山里的花花草草,还让木墩儿开心的不得了。翻得这么有力,肯定不会死了。
在他小小的心里,像山鹰大叔那样的**大叔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他们不仅打鬼子,还给了小妹吃的。几斤白米打成的米糊足以保证小妹坚持到小黑产崽下奶。而眼前的这两人,穿得可不就是山鹰大叔一样的军服吗?
池早司也被惊醒,第一时间,连滚带爬的躲向松田少尉身边。连续几日来,只要抱着松田少尉大腿就能好好活下去已经成为上等兵的习惯,哪怕只是一个中国小孩的出现,曾经接受过严苛训练的上等兵也选择先依偎到松田长官身边再说。
看着眼前咯咯笑着的小男孩和那头大腹便便警惕盯着他们连草都不再吃的黑羊,松田少尉终于看清眼前的形势,他们被一个中国牧童和他的羊发现了。
在那一瞬间,松田少尉心内绝对是凶焰大炽的,眼前的这样一对中国组合对于他们二人组来说,简直脆弱的不能再脆弱了,他只要一个前扑,就能将眼前的小男孩儿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扑住然后轻易的拧断他的脖子。而那只大着肚子的羊,更是可以成为香喷喷的烤羊肉,哪怕他分明已经感觉到那只羊的眼睛里闪出警惕,甚至,已经低下了头,露着小小的羊角。
动物,对于危险的直觉,的确敏锐到让所有人类都自愧不如。
“叔,放心,你们的枪丢不了,我怕露水给浸湿了弄坏了,给挂那儿了。你们的枪好重,一点儿都没我的枪轻。”木墩儿却是指指两米外的一颗树,认真的说道。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两杆枪,就挂在一米高的树枝上。显然,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来说,想将四公斤重的步枪挂上一米高,还是费了不少力气的。至于他口中所说的枪,二人组显然都不在意,木头枪嘛!自然是轻的。
“小兄弟,你家大人呢?”见中国小孩儿并没有识破自己身份的松田少尉暂时熄灭心中的凶焰,在背后轻轻摇手制止了上等兵也生起的杀意,小心翼翼地打探起来。
“我爹和叔们都去给**大叔们帮忙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木墩儿摇摇头回答道。
“哦!”松田少尉心下大定,正准备朝上等兵打手势,让他干掉这个落单的中国小男孩儿。
不是他喜欢杀戮,而是,这个小男孩儿别看现在无害,但如果让他回到村子一说,很有可能就被其他人知道他们的行踪。更可怕的是,他们和中**队还很熟,如果落入中**人的耳中,他们两个在草丛中露宿的破绽可是瞒不过正规军的。
他们需要逃出这片山区,要怪,只能怪这个中国小孩儿太倒霉了。
“对了,叔,你们等等。”木墩儿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松田少尉还未下令之时,就撒开脚丫子向那边跑去。
这一跑,可把两个日本兵给吓坏了,这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吗?他们还真不愿意动枪,枪声一响,就意味着行踪暴露。
可是,他们却有些无力,短时间内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看木墩儿腿挺短,但速度却是很快,而且,留下的那只母黑羊眼里露出的警惕眼神让二人组相信,他们只要有所异动,首先还得过这只露出小小羊角的母羊这一关。一只羊当然不在话下,但如果把中国小男孩儿给吓跑了,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他们只能无奈的看着小男孩儿的背影越跑越远,一直跑到快出了他们的视线,弯下腰不知道在土里刨什么东西,然后,在二人组不解的目光中,又迈着两条小短腿跑了回来。
“呼~~~~呼~~~~叔,你们饿了吧!给,我早上刚烤的两个地瓜。就是,有些小。”木墩儿喘着粗气有些羞涩的向两个不知所以的日本兵展示着自己用脏呼呼衣服兜着的两团黑乎乎的玩意儿。
显然,他羞涩,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那两团黑乎乎的玩意儿,的确像他所说的,太小了。
不过一个拳头的长度,粗细还比不上一把刺刀。
松田少尉和池早司上等兵面面相觑,八嘎的,这啥玩意儿?这能吃?
眼见两个人有所迟疑,木墩儿因为来回几百米的奔跑显得红扑扑的小脸有些急了,“叔,可好吃了,要不是我今天运气好,这么大的可能都找不着。”
红扑扑的小脸上流淌着汗珠,眼里还带着些期盼和委屈。虽然知道他这是想给自己国家的军人,并不是给自己这种日本人的,但不知为什么,松田少尉的心里还是悄然一软,伸手拿过一个,丢给上等兵,自己拿起一个,一掰两半。
黄澄澄犹如金子一般被烤至熟透的地瓜瓤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纵然昨天晚上还偷了几个馒头果腹,但对于两个身强体壮的军人来说,这一天一夜的消耗,自然远不是一人两个馒头所能解决的,只是因为要逃亡的缘故强迫肚皮遗忘了它还空空如也的事实。
但现在突然从睡梦中醒来,这肚子却是再也哄骗不过了,再加上这诱人的香气一激,两人的肚皮同时咕咕大叫起来。先前被烤得黑乎乎让人有些嫌弃的地瓜皮也阻挡不住了来自肚皮的抗议,当下两人再也不顾其他,连地瓜瓤滚烫的温度都不顾了,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怎么样?叔,我没骗你们吧!我烤的地瓜,可是连山鹰叔都说好吃。”木墩儿悄悄的吞咽了几口口水,有些自豪的问道。
“嗯!小兄弟,你怎么不吃?”松田少尉习惯性的用来自日本的客气客套了一句。
才猛然发现,中国小男孩儿衣兜里只有两个可怜的小地瓜,还都被他们两人分了,身为军官的自尊,让少尉突然有些讪讪然起来。
“叔,你们吃,吃饱了才好打小鬼子。我早上才吃过的,我不饿。”木墩儿拍怕肚子,说道。
虽然,他小肚子里迅速传出的咕咕叫声让他红扑扑的小脸更红。
朴实的小男孩儿,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小兄弟,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那么恨日本人吗?”不知为什么,松田少尉突然很想和眼前这个他曾经压根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的中国孩童交流一下。
从这个谎言中,他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仿佛,中国人,可怕的不在于他们的坚韧,而是,态度。
“因为他们,要抢走我的大黑小黑啊!还有,他们的大铁鸟。”木墩儿指指天上,“他们还烧我们的房子,等我长大了,也要学着开铁鸟,和他们打。”
“叔,我告诉你,不光我以后要和小鬼子打,我的大黑,还干掉过一个小鬼子呢?就用它的角,一家伙,捅进那个拿刀的小鬼子屁股里面。”木墩儿不无自豪的夸奖大黑羊,继而,脸上闪过一丝忧伤,“就是,我的大黑也被鬼子害死了。”
二人组在这一刻浑身都是冰冷的,如果,这么小的一个中国孩子,甚至连他养的羊,都要和他们帝国战斗到底,几万万中国人,帝国真的能征服他们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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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2章 举起手来
“你的羊,很了不起。”松田少尉脸上挤出一丝极为勉强的笑,冲木墩儿竖起了拇指。
尽管他很想一刀将那头一直警惕盯着他的母羊给宰了。
被一头羊像仇人一样盯着,真的是这名日军少尉前所未有的体验。但那个感觉,真的不怎么样。很容易就让他联想到自己和禽兽属于同一级别。
仿佛,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在这片土地上,凡是属于中国的,都是他的敌人。
“如果有一天,你学会了开铁鸟,也要去抢了他们的羊,也去烧了他们的房子的吧!”逐渐恢复冷静的松田少尉一边在身后向身边并不怎么会中国话一直保持着缄默的上等兵悄然打着手势,一边感叹的随意问了一句。
殊不料,他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
“叔,抢东西的,是不是土匪?”木墩儿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纠结,迟疑着问道。
“算是吧!”松田少尉微微一愣。
“山鹰叔说过,我们,是要赶走来抢我们东西的土匪。”木墩儿仔细回忆着他并不是很理解的只有大人们才会讨论的话题,然后很笃定的说道:“但我,还从没有想过去当土匪。”
已经悄然散开,彻底封死小小少年左右两侧所有退路的两名日军突然呆住了。
尤其是一直没有发言的池早司上等兵,他虽然不怎么会说中国话,但他听得懂。
做为一个出身于最底层农家的士兵,他太懂得山匪的危害了。再好的收成,也抵不上山匪的光临,他们会用枪和刀让你重新一贫如洗,不管你曾经如何勤劳。
在这一点儿上,他和眼前的这个淳朴善良的中国男孩想法是一致的。只是,他现在不是农民,而是变成了中国男孩眼中的土匪。是他,和他的同胞们,占领了东北,闯入了华北,来到了山西,来抢原本隶属于中国人的土地。
帝国,宣传的是为了使帝国子民生活的更好,但是,让帝国子民生活的更好,就应该成为匪徒,来抢原本属于别人的东西吗?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上等兵,竟然在这个电光火石之间,因为一个中国小男孩儿的回答,在心里产生了极大的疑惑。
内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不愿意当土匪,至少,不愿意成为这个自己忍着饥饿将仅有的两个烤地瓜让给他吃的淳朴中国男孩眼中的土匪。
池早司,不仅低垂下了自己的眼帘,努力不再让自己看木墩儿那双纯净的眸子,甚至还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上司。不说幡然醒悟,至少,他已经清晰的表露出他并不愿意伤害眼前的这个中国小男孩的意思。
战争,能让人性变得扭曲,但有些时候,同样能让人找回曾经丢失的人性。尤其是在被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善良温柔对待之后。
松田少尉同样呆呆的站着,眼前的中国男孩是敌人,他很清楚,一旦表露出他们是日本人的身份,别说两个烤地瓜,眼前的中国小男孩一定会用他的小手捡起石块来捍卫原本就属于他的土地。他能感觉得到。
可是,他有错吗?他不过是痛恨来抢他家东西的匪徒而已。
中国小男孩那张被太阳晒红晒黑的脸和自己即将出征时靠在身边轻轻拉着衣角的小弟的模样竟然在那一瞬间交织在一起,再难分得清楚。
深秋的清晨,并没有很灿烂的阳光,还很冷,身上的霜色未尽,但松田少尉的额头竟然沁出几滴冷汗。这个或许会暴露他们行踪的小男孩,他是杀还是不杀?一时间,天人交战,再难做出决定。
“叔,是不是还没吃饱?要不,跟我回村里吧!我让娘给你们烙饼。”木墩儿显然并不知道自己正处于生死关头,见两个“**大叔”不说话,想了又想,却是很艰难的做了个决定。
对于他来说,烙饼,是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东西了,家里最后的那几斤白面也还是山鹰大叔因为给他奖励而留下的,是家里留着的最后以备急需用的粮食,如果掺和着野菜什么的,还能够他和娘吃上好几天。可若是贡献出去,家里最后的依靠就没了。
但小小的木墩儿自从几天前村里被小鬼子的铁鸟用机枪扫射过后就明白,如果没有这些穿着军服扛着枪的大叔们和日本人拼命,不光是没了粮食,很有可能全村人都被小鬼子给杀了,那不管小黑生不生小崽子有没有奶水,小妹,都活不成了。
“小兄弟,你走吧!”仿佛丢失了所有力气,一屁股重新坐回地上的松田少尉朝热情的木墩儿挥挥手,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
一边的池早司上等兵悄然的松了一口气,默默的后退了几步。
“叔,你是觉得我骗人吗?”被拒绝的木墩儿却不开心了,以为是刚才自己斗争了半天让别人看出了自己小气,有些懊恼的脸色涨红着道:“我家可有上好的五斤白面,是上次我干掉了五个小鬼子,山鹰叔奖励给我的。”
这牛皮吹得。。。。。。松田少尉和上等兵对望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时候帝国陆军如此不值钱了,竟然被眼前这个他们一只手就可以掐死的小破孩给弄死五个。那,他们还来当个球的土匪?来中国的帝国大军不是来抢土地,而是是要费尽力气才能逃出中国的节奏啊!
“好了,好了,你走吧!”松田少尉再度摆摆手,并且从怀里掏出一个硕大的黄金戒指丢给了木墩儿,“这个给你,就当是地瓜钱。”
黄金戒指是松田少尉在北平的时候检查出城中国人的时候,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国商人讨好他送给他的。他永远记得那个在中国本应该是上层人士的中国富商卑躬屈膝的模样,那让他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就是神,可以完全主宰那里所有中国人的生死。他知道,那些中国人恨他们,可是,他们更怕他们。
面对着枪口,他们所有人都低着头弯下了腰,哪怕是中国的上等人,在他这个小小的步兵小队长面前,也只能卑躬屈膝像一条狗一样。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当土匪占了他们的土地有什么不对。
这样弱小而卑劣的民族,根本不配拥有这片肥沃的土地。
可是,在这里,他看到了另外一部分和他印象中不同的中国人,他们勇敢无畏而且足够强大,强大到所向无敌的帝国陆军也战败了。他更看到了中国普通人的善良,善良到让他这个曾经视中国人为猪狗的日本人不忍心破坏这份善良。
松田少尉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心态早已悄然发生改变。当一个民族展现出他的强大的时候,或者说是被敌人当成同一档次的对手来看待的时候,曾经肆无忌惮被放纵的兽性就会被收回,人性会回归。
因为,他也会恐惧,恐惧自己和族人会被同样对待。
不是两个日本人有多善良,而是旧关中国人的强大让日本帝国强大的陆军跌落神坛,让他们找回了理性的思考。
弱小,永远换不来怜悯,换来的是更肆无忌惮的欺凌。唯有强大,才能让对手产生敬畏。
这,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
“哼!谁要你的臭钱。”
让松田少尉和上等兵惊讶的是,在他们眼中可以在日本本土最少也可以换回一年粮食足有二十几克的黄金,竟然被中国小男孩给无比愤怒的丢了回来。
扭头就要走的同时,还带着几分哭腔眼泪汪汪的说道:“你们,不是好人,还我的地瓜。”
呆若木鸡的看着闪着金光的金戒指就这样被小男孩丢进了草丛,被木墩儿带着几分哭腔击中心底所有柔软的松田少尉坚韧的神经竟然也断了。
是的,在旧关天天被上司命令当敢死小队长,每次都险死还生不说还要遭受上司的责难以及无数同僚看胆小鬼藐视的目光,松田少尉的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在山里逃了一日一夜,时刻面临着被中国人射杀的悲惨命运,绷紧的神经早已在崩溃的边缘。
现在,想给一个中国男孩钱想就此了断两不相欠,还被中国男孩委屈的给拒绝了。
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松田少尉绷着的那根神经终于断了。愤怒的站起身,厉声大吼道:“是,我们不是好人,我们是日本人,是你眼中的土匪,这下,你满意了吧!”
“啊?”木墩儿呆住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八嘎!我,大日本帝国第20师团步兵第77联队第1大队第2步兵中队第1步兵小队小队长少尉松田石文。”显然和木墩儿较上劲的松田少尉一口气报完自己的番号,脸上露出狰狞,“快滚吧!带着你的羊,在本小队长没改变主意之前。”
破罐子破摔的松田小队长这一刻甚至很期待看到这个自称杀过五个帝国陆军的中国小破孩吓破胆落荒而逃的样子,或许那样,他多少能找回点儿面子,为自己心底泛出的软弱。
可惜,他错了。
短暂的惊愕过后。
“狗日的,真是小鬼子。”木墩儿圆溜溜的眼睛里露出愤恨,然后大喊一声:“举起手来!”
落跑二人组想笑。
只是,笑容刚刚浮上面颊,就僵住了。
身高不过一米多的小男孩儿,从破破烂烂的衣服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双手握着对准了他们。
八嘎。。。。。。落跑二人组同时睁大了双眼,比木墩儿因为愤怒而瞪圆的眼睛可是要大的多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第1253章 木墩儿的空城计
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却是双手紧握着一把第三帝国造的鲁格p08手枪。
这,真的有些颠覆了这二位的三观。什么时候,中国人富裕到连一个山村小童都配上他们都要羡慕的高档手枪了?
鲁格p08虽然是第三帝国在一战时研制出来的,但无论是性能还是价格都是杠杠的。至少,在帝国陆军中可没多少这玩意儿,从将军到军曹,都配的是这玩意儿的仿制品南部十四那个渣渣货色。
当然,让两个日军最震惊的还不是上一刻是淳朴善良的小男孩下一刻就掏出枪秒变战士,而是,小男孩握枪的姿势,很标准。
而且,他还很熟练的打开了枪的保险。
必须标准,木墩儿可是被独立团特种大队最出色的战士之一-----山鹰训练过的。为了怕木墩儿开枪时震伤他的胳膊,山鹰特意训练了他好半天战立以及用双手握枪的姿势。而这些天来木墩儿更是将宝贝手枪24小时贴身携带,没事都要捣鼓半天,开个保险自然是不在话下。
“咳咳!小兄弟,开玩笑呢!不用那么认真吧!”松田少尉额头上冒出冷汗,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有些讪讪的说道。
“少废话!”木墩儿却不为所动,“举起手,给站边边儿去,要不然我就开枪了。告诉你们,我可是打死过几个鬼子的。”
你别说,木墩儿双脚叉开,腰微微弓着,双手持枪一动不动的小小模样看着真的一点儿也不滑稽,很专业。说他开过枪宰过人,两个日军逃兵再一联想起前面他所说的,脑门上都见汗,那竟然不是吹牛逼。。。。。
什么叫倒霉?八嘎的这才叫倒霉,躲过了中国士兵的追杀,竟然被一个中国小男孩儿给俘虏了。松田少尉简直有些想去屎的感觉,那真的和在旧关上被中国人用一坨屎砸到脸上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耻辱,太耻辱了。只是,不是什么帝国陆军的耻辱,是成人面对小孩却束手无策的耻辱。
当然了,拿这个和生命相比的话,自然,还是生命更重要一些。
两个人,面对枪口,都很明智的选择了照着木墩儿枪口指着的方向举着双手走了过去。
而且,小男孩儿聪明的出乎他们的想象,自己后退至距离他们四五米,根本没给他们突袭抢下枪的空间,如果他们想那么做,就算小男孩儿只来得及开出一枪,也必然是有一个要倒霉的。
在选择屈从的那一瞬间,互相垂头丧气默然对望一眼的日军少尉和上等兵就知道,他们所有的骄傲,都要在这片土地上丢掉了。
或许,所谓的骄傲,从他们脱下兜裆布,打着条条从山里爬出来穿上偷来的中国人军服的那一刻,就已经丢掉了吧!
对于木墩儿来说,他只能将这两个家伙押到村里让大人们把他们先绑起来,距离炮声隆隆的前线,还有小二十里地呢!
就这样,两个有些心灰意冷的日军在前面走,木墩儿极为辛苦的背着一杆步枪,还有一杆挂在小黑的背上,一人一羊,押着他们往村里走。
这个奇特的组合,可没把赵家村的大人们给吓坏了。村里的男人们大部分都被拉去给前线搬运物资去了,留在村里的不是老就是幼要么就是女人。但北方人本就彪悍,加之又是在这大山里要和猛兽甚至山匪们打交道,女人们也不是好惹的。
当一听说这两个是木墩儿抓到的日本兵,一窝蜂的扑上来就把松田少尉和上等兵给按了个死死的,差点儿没把两个已经彻底放弃抵抗的日本逃兵给生生压死。这也就是松田少尉还算机灵,拼命大喊“我投降了,要善待俘虏。”要不然,他很怀疑,他们两个会不会被这帮中国老百姓给弄死在这山村里,加上木墩儿估计也念着这两个日本兵和先前他所见到的身份一暴露就想杀人的日本兵不同,一帮大娘大婶们才总算放过了这二位。
不过,就算是这样,可怜的松田少尉和池早司被挠得满脸抓痕,还被手指粗的麻绳给生生捆成了两个大粽子。别的不敢说,山里人连野猪都捆过,这捆人更是不带一点儿死角的,除了个脖子和脑袋能动以外,两人连根小指头都不能动,身边更还有最少四个提着菜刀的彪悍中国妇人看守着。
那模样,就连得到消息向刘浪请示以后开着三蹦子狂奔而来的山鹰看到了,都有点儿替这二位心酸。要不呢!连那二位看到中**人来了以后也激动的不要不要的,不明白的,还真以为他们是什么地下工作者呢?
松田少尉都快被尿活活憋死了,如果山鹰再晚来半个小时的话,他实在是怕因为人的三急而被中国女人误会被一菜刀剁了,那才真是冤枉。
“叔,你可来了。”一看见山鹰,木墩儿就一头扎进山鹰的怀里,眼里还委屈的涌上了泪花。
那会儿还无所畏惧的专业级小枪手这会儿彻底的变成了孩子。别看他那会儿坚强的很,这会儿却是连眼圈都红了。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害怕和担心。
山鹰所有的担心也才彻底放下。要知道,从旧关传来的电讯可是吓了他一跳,去旧关报讯的村民说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说是木墩儿抓住了两名日本逃兵,指明要他去接收俘虏。。。。。。
聪明而勇敢的木墩儿对于山鹰来说几乎取代了死去弟弟的位置,他一个小孩儿是怎么抓住两个活的日本逃兵的?山鹰那还有不着急的,正在娘子关一带活动的他立刻向大队长俞献诚和刘团座汇报,仅用了一个多小时就赶到了。
听完木墩儿不是很完整的讲述,山鹰却是听出了个大概,心里一阵庆幸。幸好这两个日本兵良心未泯,没有第一时间对木墩儿下毒手,否则,因为他们穿着**军服对他们没有多少警惕心的木墩儿就算手里有手枪,肯定也不是两个身强力壮的日本兵的对手的,就算他未来能将他们两个人碎尸万段,那以后可再也见不到这个可爱的小男孩了。
松田少尉和上等兵为他们人性的复苏也获得了回报,听完木墩儿的讲述,山鹰就挥挥手让特种兵们解开了他们身上捆的紧紧的绳索,面对松田少尉涨红着脸要求解决三急的请求也一并答应了。
有他和六个在晋东前线十万大军中都堪称最精锐的特种兵在这儿,如果两个赤手空拳的日本逃兵还能搞出花样,那他们可以集体吊死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上了。
“好了,你可是我们的小英雄呢?怎么还流上猫尿了?”山鹰拍拍神情有些小委屈的木墩儿,笑道。“怕啥子嘛!他们要是真敢使坏,你用我教你的方法,开枪就是,打不趴他们你找山鹰叔算账。”
“叔,我错了。。。。。”木墩儿却是红着眼圈扭捏着说道,“我怕我忍不住拿子弹去打山猪,就把子弹藏我平时玩耍的山洞里了。”
“啥?你枪里没子弹?”甭说山鹰等几个特种兵瞠目结舌。
一旁闷闷蹲着的松田少尉和池早司更是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他们,竟然是被一个拿着空枪的中国小屁孩儿给俘虏了?还押着他们走了好几里的山路。
怪不得,他一直倔强的走在他们身后,还不允许他们回头。他是怕,怕他们看见他因为紧张而越来越苍白的小脸吧!
山鹰也总算懂了这小家伙儿为何一看他就如此委屈,原来,那都是极致紧张情绪后的释放。拿着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押送着两名身强力壮的日本兵,换成谁,都可以想象的出木墩儿当时的紧张。而且,他还不敢给村里的任何人说,包括自己的母亲,要知道,有一把枪存在,总比菜刀要安心多了。
“哈哈,好样儿的木墩儿,你这招空城计玩得好啊!是块当兵的好材料,等过两年你长大点儿,我就来接你到我独立团基地读书,以后一定比你山鹰叔强得多。”山鹰不由放声大笑。
拿一把枪让人不敢反抗不足为奇,就算是他,被受过训练的木墩儿这样拿枪指着也会束手无策。但拿着一把空枪,面对两个虎背熊腰的敌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还要保持无比镇定,这个心理素质,就远远超出常人了。
赵家村的老村长脑门上也是一阵冷汗,怪不得木墩儿这孩子宁愿自己背着一杆沉重的步枪,而且还让他平时宝贝得不得了的母羊也背着一杆,而不愿下了枪栓让两个日本俘虏兵背,那都是因为,他枪里没子弹啊!
“那你怎么断定他们就是日本人的?如果真是**大叔和你开玩笑呢?”同样被惊到无言的二货男龇牙咧嘴的和木墩儿开玩笑。
“给钱的,肯定不是好人。”木墩儿很笃定的回答道。
。。。。。。
不得不说,这个新鲜的论调让两个日本兵第一个想吐血,给钱的不是好人,那谁才会是好人?
“**老总不会给钱,大叔们,是没钱给。”木墩儿迎着一帮成人们不解的目光,又解释了一句。
这下,大家算是听明白了。虽然是有些童稚之言,但却很真实。在小小孩童眼里分成两部分他喜欢的那一部分中**人大多穷,只能给粮食。不喜欢的那一部分自然只会征粮食,不会给钱。而主动给钱的,自然都是居心叵测的。
好一个聪明的小家伙儿。
“得,免得你说我小气,也避免你以后再搞什么空城计,就冲你这次的功劳,给你配50发子弹。”山鹰笑着摇摇头没有再提勋章之事,直接给了木墩儿最需要的奖励,“还有,你的缴获也归你们赵家村,两杆步枪不够,我向团座长官申请一下,给你们赵家村30杆步枪,如果再有小鬼子来,你们自己都可以揍他们。”
木墩儿和赵家村村民们自然是欢天喜地,军用制式步枪可比他们打猎用的鸟铳威力大多了,只要给他们枪和子弹,在这座他们世代生活的大山里,他们还真不怕谁。
而松田少尉和上等兵可能也没想到,由于心中闪现的那一丝闪念,他们两个小小的俘虏不仅没有受什么虐待,反而,在被山鹰带回井陉之后,竟然受到了传说中独立团最高长官的接见,与此同时,还带着一个平时他们连想都没想过的来自日本本土的大贵族。
第1254章 最后的英豪
是的,西元寺家族在日本本土金光闪闪的公爵招牌在出身于平民的二人组看来,几乎就是接近神一般的存在。
当听说西元寺公爵家的未来继承人都已经决心反对这场战争挽救即将陷入战争泥沼的日本民族,本来就已经开始厌恶这场战争并思考这场战争的两人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加入反战同盟。
自此,一个由早就反战的日本大贵族公爵继承人领衔,一个被迫投降但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日军军曹小泉右三郎,一个已经开始思考这场战争正确与否的日军最低层少尉军官,外加上一个被中国孩童曾温柔对待找回人性温暖的最底层日军士兵,三个不管是什么原因但愿意加入的来自日军最底层的官兵为辅,组成了中**队里成立的第一个反战同盟组织的骨干力量。
尤其是被木墩儿俘虏的这两位,还得到了来自刘浪的表扬。
虽然两个日军官兵的眼神很迷茫,精神也很颓废,但刘浪却从他们和木墩儿的相遇看到了他们人性复苏的一面,他们将会成为一支极为重要的力量,这里有高达近4000的日军俘虏需要他们去做工作。
每多一名日军开始反战,对于日本人来说,比消灭他们十个人还要让他们更难受不说,更重要的是,俘虏的这些人员,大都是技术兵,中**队需要他们的技术。就像已经被说动参与抢救伤员的那些医生一样,他们拥有目前中**队里急需的。
杀死一名敌人很难,但能将敌人说服为自己所用,则更难。但有了这个以日本人自己人为主的反战同盟,刘浪相信,至少要比曾经时空中容易了一些。绝大部分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这是至理名言。
见这两位愿意加入,刘浪也很高兴,当场决定授予这两位一个中尉军衔,一个少尉军衔,而且还是领军饷的那种。刘团座当然知道,人可以有理想并去追求理想,但人更得先生活,军饷代表的不仅是钱,更是一种态度。
当刘浪带着已经彻底成型的反战同盟一个秘书长,两个副秘书长,一个科长四个骨干来到129师师部,已经收到来自陕北红色中央电报正式成为129师政委正式成为129师二把手的未来二代领袖喜出望外之余,当即决定向第18集团军司令部申请,将这四位还没怎么捂热乎的尉级军衔全部晋升。
松田晋升为上尉,小泉右三郎也晋升上尉,池早司这个上等兵则晋升中尉,不过在娘子关打了一仗而已,进山的时候还只是个二等兵,没想到仗打完了却连升了五级成了中尉,而且还是曾经敌对的部队里,池早司犹如在梦中。
不过,对于林小顺这个身份更重要的日军少佐,邓政委显然更豁得出去,不仅将之晋升为中校,甚至还在他反战同盟秘书长头衔上又挂了两个职务,第129师参谋部副参谋长兼第十八集团军通信团副团长的职务,虽然都是虚衔,但却说明了红色部队对其的重视。
显然,这并不是邓政委临时起意,而是和第十八集团军司令部乃至陕北那边商量过的。别说几个日本人没口子的行着军礼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就连刘浪也惊叹于这位在政治上的潜力,这笼络人心的手段,真的是让人不得不服,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高明几分。也怪不得这位能在日后屡受打击而不倒最终能走上最高的位置。
刘浪这边在心里感叹邓政委的政治智慧,却不知那一位更是从刘浪的布置上更是高看了刘浪一眼。
刘浪是他所见过的国共将领中,最为全能的一个。不管是从军事指挥才能还是为人处世上,几乎无人能出其左右。他甚至认为,如果刘浪不从军,单纯的走政坛,或许他的成就会更高。
之所以反战同盟这四位的军衔刘浪都给的不高,别人不知道,但身为129师主管人事的未来二代领袖却是很清楚,刘浪这可是在替他们铺路。
反战同盟和他们说服的日本兵将会一股脑的都交给129师,如果刘浪一开始就给他们的军衔够高,那他们始终感谢的都只会是刘浪,129师可给不了他们归属感。而刘浪这样做,则是给129师为他们晋升留下了足够的空间。想让别人死心塌地给你干事,要想马儿跑哪有不给马儿吃草的?哪怕是西元寺公一这样的公爵继承人并没有把所谓的军衔放在眼里,但被人重视总是让人舒心的一件事吧!谁都不会拒绝。
就拿眼前的效果来看,自然是杠杠的。
当然了,未来二代领袖把这些都归功于四川刘家的教育,刘家世代在四川都是大族,这二十年里又连续出了刘文辉和刘湘两位大拿,刘浪受他们熏陶,加之有天分,能有这样的成就倒也不是那般惊世骇俗。
殊不知,刘浪这些圆润,大多数却不是从两位大拿身上学到的,反而是要感谢在军工厂呆的那几年。会议桌上全都是笑容满面,桌布下却是暗流涌动,嘴上说的明明是鹿但若是你真当鹿那你就low了,很有可能说的是鹿蹄下不被注意的花花草草。云遮雾罩的官场甚至比战场来得更惊心动魄。
一个原本说话从来不拐弯铮铮铁骨的西域之虎,生生在会议桌旁被磨成了一只安静的大猫,一只坐在会议桌旁默默学习堪透人心的猫。
不过这只看似安静的猫,不是真变成了猫,他只是学会了堪透人心,学会了不用尖牙利齿,靠着谈笑风生就能应付困局。一旦风云变幻,他依旧还是那只虎,一啸惊天。
在民族危亡之时,需要的,永远是虎,而不是慵懒的猫。
此时已经是接近中午,忙碌了一上午的刘浪却没有机会歇息。
清晨飞来的一波日机直接被揍下来五架,三架冒着黑烟逃跑了,能投下炸弹的日机也大多是在一千多米的高度上,不说对躲藏在山林中的机枪阵地轰炸效果有多强,就是井陉县城偌大的城区,也没造成多大的破坏。
也就是两枚航弹的爆炸,摧毁了十几栋房屋,对于火车站一带被伪装起来的物资基本没造成任何破坏。
但直面日军轰炸机和战斗机的机枪阵地还是有一些损失的,有一处机枪阵地被疯狂报复日机的航弹给击中了,虽然航弹的落点距离机枪阵地的山坡还足有200米,但那颗可怕的500磅航弹的爆炸威力太大了,可怕的冲击波将好几排大腿一般粗的树都生生冲断,机枪阵地上的人和机枪在这样的冲击波面前毫无抵抗之力,都被冲击波给掀到一百多米外的山脚下,当场战死十五人,重伤十人。
等早已待命的医护队拼命赶到时,其中五人也在战友们的救护中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最致命的不是摔伤,而是,他们的内腑都已经被冲击波给击碎了。
这尚是在宽阔的山中和以山林做隐蔽,可以想象,如果日寇飞机的这些大威力航弹全部投向井陉县城,或许,这座古老的县城就真的被从地图上抹去了。
还有一处阵地,不惜暴露目标也要和日军战机对射,整个阵地被两架日机的四挺7.7毫米机枪给犁了一道,将一架受伤日机击落的同时,他们也战死六名机枪射手,重伤三人。
这些机枪手们,用自己的生命勇敢的向天空中的日军们说不,哪怕是他刚刚欢庆完胜利,也依旧不吝啬于将自己的鲜血洒在巍巍太行山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算是最后战死于娘子关前的英雄和烈士。
两处机枪阵地,一处是属于129师685团的,一处是属于第3军12师34旅的,虽然不隶属于同一支部队,但几个主官一合计,决定将他们安葬在一起,就在他们战斗过的山坡上。
用他们击落下来的日机翅膀做为墓碑。
刘浪还要赶去参加这最后一场战斗的葬礼。
虽然伤亡数字相对于他们获得的丰硕战果来说,显得并不大,如果换在是在娘子关整个战役中,二十六名士兵的阵亡却换来了5架日机被击落3架被击伤,军事主官们不得兴奋的跳起来不行。
毕竟,他们不是普通的士兵,他们是背负着更多使命的将军,他们指挥着成千上万的普通士兵舍生忘死迎着日寇的火炮子弹前进,不是为了使自己名垂青史,而是要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求得一线生机。
士兵们的生死,在整个战局面前,他们必须得冷酷的将之看成一个个数字,哪怕,在战后,他们亦是心如刀割热泪盈眶。
一如现在,三名中将,三个少将,外加一排上校,集聚在井陉县城外十五里的一座无名山上。
六名将军亲自为战死在晋东最后一战的二十六名烈士执拂,以刘浪为首的一众校官则亲自将合墓的土坑用土填上,邓政委则用笔在以日军军机翅膀做墓碑的碑上亲手写下:中华人民英雄永垂不朽----毙敌机五架二十六英豪之墓。
他们生前虽为默默无闻的小兵,但牺牲之后却无比荣耀,能得如此待遇,纵观全国之军,亦少有人能比。
不过,这是他们应得的荣耀。那是他们用自己的勇敢和忠诚换来的。
从昨夜之时,晋东大捷已经注定,晋东一带再无日寇,他们完全可以不用那么拼命,哪怕是日机对已经空无一人的井陉县城进行轰炸报复。他们也完全可以坐等着享受胜利的果实,领取勋章,领取奖励。
但他们,依旧选择了用生命告诉日寇,他们选择战争,不是为了享受鲜花和奖励,而是因为,这是中国的天空,这是中国的土地,你们,给老子滚蛋。无论,是什么时候。
他们,不光是军人,更是,中国人。
第1255章 还要排排坐分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