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六章 完虐(下)(4000字大章节)
五万骑兵冲上去,完好无损撤回来了的只有三万五千不到,其余人等不是重伤濒死,就是被丢在战场之上自求多福。
二王子几乎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吓傻了,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只是来镀镀金,转上一圈就可以领了功劳回去,但现在一看,能不能留个全尸都成问题。
“殿下!”就在二王子失魂落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刚刚夺了伊力克兵权的国师走了回来:“殿下还在犹豫什么?还不下令撤兵?”
“撤,撤兵?这不是已经撤下来了么?”二王子看到国师也有些发懵,傻呆呆的反问道。
“老臣说的是撤兵,大军直接撤回国内,在曼西克特死守!”
二王子终于反应过来国师说的是什么,气急败坏的说道:“什么?撤回国内?死守?这怎么可以,我们这次出来……”
老国师打断了二王子,指着对面唐军的防线说道:“愚蠢,我们这出来明显是被人给骗了,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么?!我们面前的绝对不是二十万唐军,那里最多只有十万人,你就不想知道另外十万人去了什么地方?”
二王子的脸色一片惨白,他并不是不知道国师说的是对的,他只是觉得有些不甘心而已。
不过尽管如此,国师还是没有惯他毛病,二王子的脸面与前途的确重要,但拜占庭的未来显然更加重要,为了二王子的不甘心赔上数十万将士的性命显然并不附合拜占庭的利益。
还有一点就是拜占庭并没有与大唐血拼的实力,面对常备军力达到近两百万的大唐,全国兵力只有四十多万的拜占庭就像是一个小商人。
他们根本没有实力来承受亏本的代价,如果这三十万人全部都撂到这里,接下来的仗基本上也就不用打了,只余十余万军力的拜占庭连守卫王都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实力与大唐死磕。
这并不是国师在杞人忧天,经过刚刚的战斗二王子也已经明白,己方的军力根本不是大唐的对手,在那条防线后面的唐军在给他们造成巨大伤之后,之所以没有追上来,估计也是在等,等着另外那一部分到达指定位置,等待将埋伏圈彻底布置好。
有了这样的共识之后,二王子也对接下来的战斗失去了希望,看着几乎急红了眼的国师喟然一叹:“好吧,我们撤军,用最快的速度撤回曼西克特死守。”
“嗯!”国师见二王子服软,这次没有再亮出那份委任状来压他,只是点了点头去了后面休息,等待与大军一起后撤。
……
二十余万的军队,每一次调动都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前军,中军,后军,谁先走,谁后走都是大问题。如果是打了胜仗,调动起来或许还会容易一些,而如果打了败仗,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一定会乱成一锅粥。
拜占庭人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士气大跌之下,所有人行动都像是慢动作一样,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想要撤军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而就在此时,被二王子派去明尼城的传令兵也回来了,只不过他并没有带回明尼城主的人头,反而少了一只手。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明尼城主想要造反不成?!”战场上的势利让二王子的脾气有些暴躁,看着受伤归来的传令兵,怒声问道。
“殿下,明,明尼城,已经,已经投降了大唐,现在,现在城墙上已经布满了唐军的战旗,我,我们的退路已经被切断了。”
“什,什么?”二王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时间不知应该如何反应。
倒是国师不算镇定,皱眉来到那传令兵的身前问道:“你如何确定明尼城主已经投降,你可敢用人头担保他不是在虚张声势。”
“国师,一切都是小人亲眼所见,明尼城中至少有近三万的大唐军队,他们正在等着我们退走,待我们退到一半的时候再突然杀出来。”传令兵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颤抖的说道。
“是么?他们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你?”二王子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
“王子殿下,国师,这一切都是那个大唐将军在砍下小人左手的时候亲口说的,若是不信尽可派人核实。”
核实,还核实个***下这个时候每一点时间都很重要,不管这个传令兵说的是真是假,二王子都已经没有时间再去验证。
国师在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信你一回,但如果你说的是假话,小心你的脑袋。”说完,国师一摆手,立刻有人上来将那个断了手的传令兵扶了下去。
“国师,我们怎么办?还要不要走原路回去?”二王子一时间没有主意,待传令兵被扶出去之后立刻向国师求教。
国师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算他说的是实话,我们也必须顺原路回去,不要忘了,我们的辎重在在路上,如果我们改变路径,就会失去补给,到时候只怕依旧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这……”二王子突然有种要崩溃的感觉,前面的唐军已经如此难缠,撤军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追上来,如果明尼城里再有三万唐军,前后夹击之下自己手下这二十来万人还有几个能活着回去?
“大唐不是有句俗话叫死马当成活马医么,我们现在也只能赌那个传令兵是被明尼城主收买的,城中其实并没有唐军的存在,一切都是假像。”国师叹了口气,在已经被吓破胆的二王子肩膀上拍了拍:“是否有唐军的阻击还在两可之间,我们只能赌了!”
“可是万一真的有呢?我们前面应该有十万唐军,如果城里再有三万,那就是十三万,这已经与我们的军力相差不多,况且我们还是新败,十三万人足够把我们彻底消灭。”二王子惊慌失措的连说带比划,就好像唐军真的已经打过来了一样。
“王子殿下,不管如何,您现在必须做出决定,再拖下去等天到亮对我们撤军大为不利,到时候不管是是前面的唐军杀过来,还是后面的唐军堵住我们的去路,都将会把我们逼上绝路。”
国师看着二王子的眼神中带着失望,什么时候拜占庭竟然堕落到了见到敌人会望风而逃的地步,这还是当初那个打遍天下的国度么!
纠结的情绪整整持续了一刻钟,终于二王子在国师的催促下下令:战略转移!
一声令下,全军开拔,借着夜色乌泱泱二十来万人垂头丧气的踏上归途,尽管上头已经一再强调这次不是撤兵,但士兵们心里都明白,一上午的时间损失了七、八万人,现在又开始转移,这不是撤兵又是什么。
打了败仗之后还要担心唐军会不会追上来,没人会斗志昂扬,甚至说没有脱了衣服跑路已经可以算是这支军队训练有素。
“殿下,前面便是明尼城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行进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夜色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有熟悉环境的拜占庭将军凑到二王子身边,小心的问道。
“不必,通知部队加快行军速度,用最快的速度通过这里。”二王子抬头看了一眼夜色中如同怪兽般横亘在前面的巨大影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可是殿下,如果明尼城主是在虚张声势呢?有一座城池防守可比在荒野上与唐军作战要容易的多,至少也可以等待援兵……”
二王子怒瞪了那个凑过来的将军,打断他道:“援兵个屁,你觉得国内还有多少兵可以派过来,十万还是二十万,不怕告诉你,我们就是最后的援兵,如果我们在这里被围了,结果和死没有什么区别。”
那将军碰了个钉子,摸着鼻子走了,只不过离开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一丝怨毒。
面对气势汹汹的大唐,所有拜占庭人都清楚,战败是早晚的事情,这一次他们冒冒失失的冲过来其实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可是错已经铸成,现在考虑的就是如何求生,如何活下去,明知前面是死路还要去闯的人并不多,古往今来也就是那么几个,所以才会有英雄这个词的出现。
“嗖嗖……”“……”一连串的奇异想动,地面上正在缓缓行进的拜占庭人全部抬起了头,看向天空。
一朵,两朵……共计五朵璀璨的烟火在空中明暗不定的闪烁,甚至将夜空中的星河都遮盖住了一般。
但烟火虽然漂亮,地面上的拜占庭军队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心思去细细打量,所有人都知道大晚上的搞出这样的动静必然有事情发生,尤其是在这个逃命的夜晚。
而事实证明,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就在前面的部队闷头赶路的时候,黑暗中的明尼城头突然响起一连串沉闷的‘雷’声,而在那‘雷’声中,还夹杂着耀眼的火光。
“敌袭……,防……”各部将军‘防御’二字还没还得及叫出口,数百团火光已经在行军的队伍中炸开,无数声惨叫以及四溅的人体残肢用实际行动告诉着所有人他们的猜测已经应验了,明尼城果然已经在大唐军队的掌握中。
而且事情并不如此简单,就在城头的炮火覆盖住了前进的拜占庭军队时,他们的身后也传来了滚滚‘雷’声。
“跑,快跑!唐人杀过来啦!”硝烟弥漫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接着便有无数人响应了起来。只不过已经被贞观炮炸懵圈的拜占庭人此时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就算是想跑也找不到方向,很多人甚至因此而跑反了方向,向着队伍的末尾冲了过去。
二王子和国师同样也被炸懵了,虽然炮弹暂时并没有砸到他们头上,可是这距离还是太远了,按照他们估计,此时后撤的军队至少距离明尼城五里以上。
那可是五里啊,不是五步,怎么可能有武器能打到这么远的地方?难道大唐真的有神仙帮忙,他们用的都是仙法?所以才会把那些没有用的弓弩长刀全都卖了?
短短的一瞬间,无数念头涌上二王子与国师的脑海,竟让他们忘记了指挥军队。
……
龙义手里拿着陪了他半生的长槊,在溃逃的拜占庭人中间纵横驰骋,左轮手枪里的子弹已经全部打光了,可是敌人是有很多,就好像杀不光一样。
在他的身边是他的警卫员,这些人的手里全部提着左轮手枪,不过却没有开枪。
敌人在这个时候除了逃命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识,用枪杀他们就是在浪费子弹,远不如冲上杀去用刀砍来的实在,毕竟这里距离大唐太远了,每一子弹运过来都是浪费大量的资源。
再有就是用枪打人实在是没有什么成就感,少了那种刀锋入骨的感觉还叫什么勇士!只有亲手砍下敌人头颅的人才是真汉子。
真见鬼,如果李承乾知道这些个大头兵竟然如此矫情,不知道会不会气的爆跳如雷,每人抽上几十鞭子。
……
裴行俭此时也已经从明尼城中杀了出来,带着属于他的数千骑兵,直奔拜占庭人的中军。
战场上早就乱成一团,拜占庭人疯了一样向着四面八方逃窜,大晚上的就算是想要追都有些困难,所以裴行俭干脆也不管那些逃走的家伙了,只一个劲儿的向着中军方向冲过去。
他的梦想就是当一个纵横四海的大将军,只不过以前因为年龄的关系根本上不了战场,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如果不大杀一场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至于说跟着他杀出来的那些骑兵,这些人同样放弃了手中的新式步枪,改用早已经用惯的横刀。
步枪那东西在颠簸的战马上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白天或许还有可能打中敌人,但是在黑夜中混乱的战场上面,如果不想误伤到自己人,不想把自己的将军打死,最好的武器还是刀。
第一九三七章 选择
杀戮整整持续了一个晚上,战场上到处都人与马的尸体,血腥味吸引了大量的草原食腐动物,大量的野狼、野狗在战场周围聚集,天空中挤满了无数的秃鹫,时不时有一只从空中扑下来,跃入尸体堆中大快朵颐几口。
五万唐军整晚的杀戮造成了拜占庭人近十万人的伤亡,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大战后的唐军开始检点自己的胜利果实。
但让裴行俭与龙义等人失望的是,战场上并没有找到拜占庭二王子与国师的尸体,相是昨天晚上两人趁乱已经逃走。
不过这已经不再重要,余十的十几万拜占庭人被冲的四分五裂,早已经对大军无法构成威胁,另外埋伏在四周的其余唐军也不会放过那些被打散的家伙,等到战事结束,估计有命回去的拜占庭人不会超过五万。
……
而此时二王子与国师则正处在逃亡的路上,昨天夜里两人在亲卫的掩护下换上了普通士兵的服装,又在尸体上抓了几把血涂在脸上,得以侥幸逃脱,这个时候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只要稍微有一点点的动静,便会吓的远遁数里。
二十余万人经过一晚上的战斗,能够留在他们身边的不足五千,这还是逃亡的路上一点一点收集回来的。
“国师,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借着休息的间隙,二王子呆呆看着明尼城的方向,喃喃问道。
“如此惨败,老臣
国师的脸色同样难看,披头散发的完全没了以往的庄严形象,对二王子的问题置若罔闻,只是一个劲儿的在那里嘀咕:“如此惨败,老臣愧对国王陛下的信任。”
二王子注意到国师的变化,也顾不上刚刚自己提出的问题了,拉着他劝道:“国师,此事怎么能怪到您呢,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唐人竟然骁勇至此,而且武器又如此犀利,此战失败乃是天意,非人力所能挽回。”
国师摇了摇头,整个人显的很是颓废:“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三十万大军一夕只间全部丧尽,吾等便是拜占庭的千古罪人,若唐军乘胜追击,亡国之在旦夕之间。”
“正是因为这样,国师您才不能放弃啊,我们虽然败了,但是我们的士兵却并没有全部战死,我们还有机会将他们全部找回来,重组大军!国师,小王已经方寸大乱,如何整求国家于危难还要靠您啊!”二王子一番话说的是声泪俱下,听的是闻者落泪。
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之所以这样劝国师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他自己,毕竟这么大的一场失利最后是要有人负责的,无论最后拜占庭到底会不会被大唐彻底消息,他二王子的罪过都无法免除。
所以他必须让国师好好的活着,只有国师活着才会有人帮他说话,才会有人替他顶雷。
但国师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老家伙为拜占庭服务了一辈子,早已经与这个国家融为一体,没有拜占庭也就没有他,而没有了他,拜占庭估计也存在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在二王子的劝说下,老家伙重新打起了精神,命人打来清水,将脸上的血污洗干净,重新整理的头发,这才重新坐定,叹了口气道:“王子殿下,如今大错已成,唯今之计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二王子见国师已经重新打起精神,喜出望外,连声说道:“是,国师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小王无不从命。”
“殿下,臣以为唯今之计不如你我分兵两路,你带着人小心在附近招集溃兵,老臣则带着人大张旗鼓的吸引唐军的注意力,为你争取时间,只要操作得当,应该可以再招回大部分人马。”
“这,这怎么可以,国师不如还是我来吸引唐军的注意力,您老负责招回人马吧!”二王子的脸色变了变,他倒不是真的担心国师这老头子的安全,实在是眼下不管选哪一条路基本上都没有多少安全感。
这一战败的如此之惨,但他们所遇到的唐军却远没有二十万之多,由此可见这一片地区应该还有大量的唐军在埋伏着,就算是他们把失散的军队全部找回来,想要冲破包围也不是那么容易。
更何况眼下这个情况兵败如山倒,就算是把人手都招回来,士气如此低落又如何能与挟大胜之威的唐军作战。
国师这个时候倒也实在,闻听二王子之言苦涩一笑说道:“王子殿下还是不要争了,想必您也知道,这两个选择其实不管哪个都是危机重重,你我二人在此争来争去又有何意义!”
这下,二王子也没了主意,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样,那国师打算如何吸引唐军的注意?”
“无他,唯亮明旗号,选一个方向罢了。”国师抬头看了看四周,伸手向西方一指:“国都便在那个方向,老夫便向那边去好了。”
二王子不是傻子,见老家伙如此说,心中已经明白这老头儿想要干什么,顿时一阵愧疚涌上心头,大声道:“国师,国师您不能这样啊!”
“痴儿,老头子我活了六十多年,死了也不冤了,倒是你还年轻,还有未来,或许将来拜占庭复国的重任就落在你的肩上,所以……去吧!”
“国师……”二王子这一声国师叫的是情真意切,再也没有了刚刚想让老头儿去顶雷的想法。
这老头儿虽然说让他去招集溃兵,但却没有限制他的行动方向,也没有说让他配合自己,这分明就是给了他一个逃走的机会。
再加上老头儿一意要向王都的方向走,谁都知道那边一定会有唐军重兵把守,去那个方向就是寻死,老头儿如此作的动作已经再明显不过吸引唐军的注意力,让二王子找机会逃回王都。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如果不是有人主动担起这个责任,将任务派给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因为人在知道必死的时候很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背叛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二王子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感动,同时也知道了老国师已经有了以身殉国的决心。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老国师虽然是如此安排的,但最终结局会如何谁也不知道,如果他们真的只有手头这五千人马,估计别说吸引唐军的注意力,就算是冲动唐军面前,都不一定会有人搭理他们,毕竟五千人太少了,对于唐军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
明尼城,一夜的大战过去之后,留下的众人全都被候君集重新招集到了一起,摆了一桌酒宴:“诸位,首先老夫要祝贺你们,这次能够将拜占庭军队击溃实为一场大胜,诸君,饮胜!”
“大唐,万胜!”警卫师师长,第九十二,九十三师师长,还有下面的一些旅长、团长一齐举杯,仰头痛饮。
“另外,这次虽然胜了,但拜占庭依旧有十余万人逃散,望诸君能够再接再厉,将这些顽匪彻底消灭,为下一步的进攻扫平道路。”一杯酒下肚,老候面泛红光,又再次满上了一杯。
“定不负大将军之命!”有酒喝,下面一群骄兵悍将自然不会客气,答应一声嘻嘻哈哈的又喝了一杯。
不过这次老候摆酒说到底也只是为了让众将齐心,毕竟上阵打仗不可能所有人都有机会立大功,有些人运气好,瞎猫碰找死耗子遇到了敌人的大官,杀了得了大功;而有些人可能运气不好,埋伏了半天却一个敌人没有遇到。
这样一来弄不好会影响团队的团结,所以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大家喝上一点酒,他再表示一下自己并没有偏颇的意思,下面的人或是打架或者骂娘,把事情说开也就没事了。
所以当老候冷眼旁观,见众人已经都了什么怨言之后,敲了敲桌子道:“好了好了,事不过三,现在战事未平,这第三杯就不要饮了,诸君把酒都放下吧,老夫还有话要说。”
众将一听老候有话说,立刻都把酒放了下来,有些没喝够的也只敢舔舔嘴唇,可怜巴巴的看着军士过来把酒拿走。
“诸君,这一次出征很可能是老夫最后一次出征,此为灭国之战,可建不世之功,所以老夫需要诸君同心协力,诸君可否能够做到?”候君集等到众人都坐好了,这才缓缓开口。
“请大将军放心!”在场众将都是些明白人,而且大部分也都是老候以前的手下,自然不会拆他的台。
而且老候这话说的也足够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出征,而且是要建不世之功的一战,表面上这老头儿说的是这次大战的重要性,但暗地里的意思也很明白,那就是谁敢从中捣乱,后果绝对不是打几板子那么简单。
“好,既然如此,那老夫便放心了!”候君集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坐的诸人:“现在老夫命令,第九十二、九十三师驻扎明尼城清剿拜占庭残余,第九十四师明日西进,目标摩苏尔城,限尔等二十日内赶到。”
“另外,传令第九十一师驻扎里海,沿途清剿里海沿岸所有船只,力求片帆不得处水。”
“传令第九十师,八十九师,立即开拔,目标曼西克特,限十五日内赶到。”
“警卫师,随本将出征!”
一群杀坯不管是接到命令的,没有接到命令的,所有人面色严肃,同时起身:“遵大将军令!”
候君集点点头:“好了,你们继续吧,老夫乏了回去休息,记住,尔等不得再饮!”
“是!”下面一群杀坯一边答应,一边互相之间挤眉弄眼。
老候的脾气他们十分清楚,如果真不让他们再喝一定不会再特地交待一声,而只要是特地交待一声,那意思就是‘老子不再回来了,你们该怎么样怎么样’。
所以只等老候一走,几个师长立刻将外面的军士叫了进来,连踢带踹的让他们又将刚刚收走的酒全都拿了出来,数十人你一碗我一碗,不一会儿便分了个干干净净。
次日一早,旭日初升,唐军各营纷纷响起号角之声,数万大军各自拔营。
留守的两个师将所有人都散了出去,以团为单位,带足了各自的装备,向着明尼城的四面八方散了开去。
而刚刚赶回来,错过一场大战的九十四师则再次拔营西进,向西面守着底里斯河的摩苏尔进发。
……
候君集的一场埋伏打给了拜占庭人一个迎头痛击,将三十万人彻底击溃,而另一边的程咬金则是气的咬牙切齿。
一个小小的木鹿城竟然生生将他拦在原地达半月之久,其间他数次派人攻上城头,但终因环境的关系,最后不得不再次退下来。
一连打了半个月的仗,大食人慢慢也学的精明了一些,他们开始不再与唐军正面冲突,而是采用小规模的战斗,十来个人一个小组,拿着小巧的手弩偷袭。
毕竟城头之上地势狭小,瞬间便将步枪与手弩的射击距离无限拉近,再加上新式步枪因为长度的关系,很难让士兵在城头狭小的空间里转开身形,所以大食人的应对方式让老程吃尽了苦头。
不过好在老程手下还有一堆头脑灵活的小年轻,这帮家伙脑子活泛,见正面攻击不成便换了方式,铁菠萝加火油成了有效攻击敌人的最好手段。
一群大头兵冲上城头,二话不说先是一排铁菠萝丢过去,借着爆炸人威力,再丢两灌子火油或是洧水,马上就是一片火海。
当然了,这种事情也不是绝对的,有些时候会是铁菠萝+铁菠萝,也有时候会是洧水+洧水+铁菠萝。
总之一连三天,每天都是各种组合式的烧,弄的大食人苦不堪言,满城都是一些被烧伤的烧员。
而且这还不算,后来不知道是谁,竟然开始往火油里面加东西,有些时候加的是胡椒,有些时候加的是盐,虽然大多数东西加进去都没有什么用处,但有一样却份外受人喜爱,那就是往里面加糖。
毕竟糖这种东西遇到热就会化开,而化开之后的糖附着力极强,再加上洧水遇水不灭的特性,一下子就把大食人给烧的尿了裤子。
第一九三八章 来自长孙皇后的质问
“哈哈哈……,俺就知道,对付这帮家伙,就得让那帮小兔崽子们上,看看,这下给烧的不轻吧!”程咬金在拿到战报之后,乐的眉开眼笑,与牛进达勾肩搭背凑到一起嘀咕道。
“这帮小兔崽子还真挺有办法,只加了一点糖就把那帮大食人烧的跟什么似的。”牛进达的语气中带着惊讶,显然这样的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哎,这事儿你就别管了,老夫本来也想问,结果你猜那帮小崽子们怎么说,嘿,他们竟然跟老夫说这叫什么……哦对,叫什么科学!哎,你知道俺老程打小就是拿起书就睡觉的主儿,哪里有心思听他们在那里吹牛……嗨嗨嗨……”
老程这会儿也是乐的有点发懵,木鹿城还没有打下来,但这老无赖却乐的跟什么似的。
牛进达熟知老程的脾气,故而也没有说他什么,陪着他一起乐呵了一阵,随后便问他:“老程,那接下来怎么办?咱们的火油和洧水可不多了,撑不住这么打,照这个进度最多再有三天,如果拿不下城墙,估计还得像以前那样硬啃。”
不想老程倒也是个有主意的,满不在乎的一笑说道:“那就让那些个崽子们继续打,咱们这些老不死的给他们压住阵脚便好。”
“怎么,这几天又不着急了?”牛进达见老程一脸轻松的样子,有些奇怪。
老程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不急啦,咱们这个老家伙已经打了一辈子的仗,是该给那些后生们一点机会了,否则若是等咱们都老死了,那些个小崽子却连仗都不会打,这却如何是好。”
牛进达见他如此说,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是副将,又与老程关系亲近,像这种可大可小又不影响什么的事情,一般来说都是依着老程。
而此时在另一边,李佑则是带着两万左右的大军在大食国的南端横冲直撞。
这一日,两万大军直逼大食**事重镇马斯科特,在其城外摆开阵式。
此时的大食国已经被东线的程咬金打的焦头烂额,几乎全国一半的兵都调去了东线,另外还有一部分人被调到了北线防御候君集,至于南部沿海一线基本上并没夺多少军事实力。马斯科特虽然是军事重镇,但兵力也就是与李佑的军力相当,甚至还略有不如。
这样的情况下,李佑一摆开阵式,顿时就便马斯科特城的城主吓了一跳,二话没说直接来了个闭门不见,甚至连城头上的守军都撤了下去。
如此反应让李佑大感意外,一时间还真是拿这马斯科特城没有办法。
只有两万人的他攻有余而守不足,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消息大食国的有生力量,牵制一部分在大食国的军力。
结果现在马斯科特城的城主把所有的军力都藏了起了,空出城头任由李佑来打,这样的情况下完全就是在浪费精力了弹药,李佑就是再蠢也不会傻呼呼的继续打下去。
李世民这个太上皇经过近一个月的发泄心中的那股子郁闷也消的差不多了,收到李佑发回来的情报之后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下令把他给召了回来。
大食国地域广阔,而唐军又兵力不足,就算是打遍大食全境,最后也还是要撤兵,索性不如吓唬他们一下,让他们以后不敢轻举妄动也就是了。
便是这样,老李在征战了一个月之后选择了后撤,在数十艘战船耀武扬威的在大食国南部沿海梭巡了一圈之后,踏上了归国的道路。
……
长安,李承乾已经被骂的狗血淋头,长孙皇后归国以后,第一时间便知道了长乐的事情,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让这位前皇后娘娘悲痛欲绝。
李承乾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再去折腾崔钰,天大地大不如老娘大,若是长孙皇后再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皇帝也就不用当了,直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也就是了。
“承乾,你来给本宫说说,你妹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本宫警告你,别用一些假话来敷衍本宫,否则有你好看!”哀伤了整整一个晚上,长孙皇后将李承乾叫到面前,面沉似水的问道。
如此情况李承乾以前从未遇到过,长孙皇后也从来没有疾言厉色的对他,现如今这一骂让他也是举棋不定,犹豫了半天才决定实话实说:“母后,这件事情是儿臣的疏忽,以致让长乐误与奸佞小人接触,最后才导致不幸发生。”
“说具体一点,本宫不想听你的敷衍之言!”长孙皇后这个时候也是气极了,根本不想听李承乾任何的解释,她只想知道女儿是如何死的。
“母后,是道门之人,那段时间儿臣正在与……与大伯留下的子嗣周旋,并没有注意到道门已经把注意打到了长乐的身上,而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李承乾挤牙膏一样,问一句说一点。
不过长孙皇后却从中听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消息,皱头皱了皱问道:“你大伯?你指的是李建成?”
“是的,有一个叫李毅恒的家伙自称是大伯的私生子,勾结了朝中一部分朝臣,意图联合拜占庭、大食等国颠覆大唐。”李承乾点头说道。
“李毅恒?”长孙皇后的喃喃自语,但想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最后摇摇头:“你大伯的事情本宫管不着,也不想管,刚刚你说你妹妹的事情主要是被道门算计,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母后,这件事情儿臣也在查访中,其中原因儿臣也不知道,只知道长乐是接触了一个来自长白名字叫玄寻雪的道姑,而后不知听她说了些什么,才有了后来的惨剧发生。”
李承乾说到这里,已经算是把能说的事情都说了,再多便会触及他最大的秘密,别说是长孙皇后问他,就是李二来问他,也不说再多说半句。
长孙皇后对那个年龄不大,但却一副老成样子的小道姑还有些印象,闻言不由眉头紧皱的问道:“玄寻雪么?如果本宫记得没错,她是你带回长安来的吧?”
第一九三九章 严刑逼供
李承乾真的很尴尬,用比较流行的话说就是尴尬他妈哭尴尬,尴尬死了!
人是他带回来的没错,可是他又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些道门的家伙天知道他们抽的哪门子疯,天天总是觉得自己就是救世主,总是想要救这个救那个,却没有想过谁来救他们。
好不容易从长皇孙皇那里出来,安排了人好生伺候着,李承乾再次来到了大理寺。
被关了一个多月的道门领这段时间淡定了许多,可能是看出李承乾并没有真打算拿他们如何,一个两个全都摆出世外高人的样子,再也没有了刚刚被抓时的惶恐不安。
“还是没人想要说些什么么?玄寻雪到底在什么地方,朕相信你们一定知道!”李承乾在牢房里走了一圈之后,面色阴沉的说道。
水月坐在牢房靠里的一个角落,听到李承乾的问话微微睁开眼睛:“陛下,您还是不要再找小雪了,漫说吾等不知她现在人在何处,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说,而且吾还要奉劝陛下一句,逆天行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李承乾停下脚步,隔着栏杆冷冷的看了水月一眼:“好啊,既然你们不说出她的下落也行,那说说你们的目的如何?朕很想知道,逆天行事会有什么后果。”
没人回答,几个老道或者道姑在这个时候纷纷闭嘴。
“怎么?为什么不说话了?你们不是想要朕死么?”李承乾刚刚在长孙皇后那里受了肚子的气,这个时候自然需要发泄,挥手间命人将牢房的大门打开,带着夜魅走了进去。
“你,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多行不义必自毙,虽然你是皇帝但也不可为所欲为!”水月面对步步逼近的李承乾紧张的站了起来。
“干什么?”李承乾冷哼一声:“既然你们想要朕的命,想必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你不能杀我!”水月从未想过李承乾竟然会对他们起杀心,秉承着救世的念头,他们认为自己就是正义的使者,任何不按照他们意志办事的人都是错误的,所以当李承乾真的杀机毕露时,水月终于感觉到了害怕,开始疯狂的挣扎求生。
“不能杀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没理由你们算计朕,朕却不能还手吧,反正你们也不想说出事情的原因,那么朕就当你们是主谋,将你们绳之于法也没有什么错,你说对吧?”李承乾说着,已经将手枪从腰侧抽了出来,将枪口对准了扶着栏杆站起来的水月。
“我们已经说了,一切都因为你擅自逆天改命!”水月看着指向自己的枪口,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
李承乾并不是什么脾气暴躁之人,但水月口中的‘擅自’还是将他彻底激怒:“擅自?朕富有四海,统御万民,现在你竟然说朕‘擅自’!那是不是朕什么事情都要向你们道家汇报才算不擅自?你说!”
“我,我……”水月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脸色惨白着一句话的说不出来,看着李承乾的目光中带着哀求。
“不说是吧?”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的李承乾微微眯了眯眼睛,枪口微微下移,对着水月的左腿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一声惨叫,惜日高高在上的水月大师哭的比月子里的娃娃还要凄惨,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不住的往外流着。
四周几个牢房里袁守诚等人没想到李承乾真的会开枪,所有人都一下子站了起来,齐声叫道:“陛下手下留情!”
“留情?”李承乾扭头看了一眼:“这句话在你们找上长乐之前有没有想过?当长乐用枪指着自己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过?现在你们告诉朕手下留情?凭什么?”
杀人者人衡杀之,道理谁都懂,可是真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觉得不公平。
水月也是一样,大腿上中了一枪之后,她感觉生命受到了威胁,疯狂的叫道:“李承乾,你不得好死,擅自逆天改命只会将大唐拖入万劫不复,我们是顺应天意,你,你这个无道的昏君人人得而诛之!”
李承乾来到大唐二十余年,除了李二和长孙皇后何曾被人骂过,于是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将枪口顶在水月的另一条腿上:“是么?看来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既然这样那朕就不客气了。”
“别,不……”水月的瞳孔猛的收紧,眼中闪过一抹恐惧,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大腿之上便又中了一枪,鲜血四溅。
“昏君,昏君啊!”老道士秦英看不过去,用头撞着牢房的栏杆,大声吼着。
“老道士,别以为你当年给朕做过几场法事就是朕的救命恩人,若是你再敢说一句,朕马上再打断她一只手,你信是不信!”
既然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一步,李承乾索性也就放开了手脚,把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一次性全部释放开,眼下别说一个秦英老道,就是李二站在他面前,也无法阻止他继续下去
秦英老道士怎么也没想到李承乾竟然会暴虐至此,曾经那个待人和煦的少年慢慢从他的印象中开始消息,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杀人魔王一般的影子。
但无论如何,老道士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他也怕李承乾真的会因为他再给那个水月来上一枪。
李承乾见老道士嘴闭了,重新将目标对准了水月,语带嘲讽的说道:“大师,现在能够告诉我玄寻雪在什么地方了么?或者你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迎接下一枪的准备?”
“我,我……”看着李承乾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水月也开始犹豫,心中一个声音不断在提醒她,如果不说的话,很快自己便会再中一枪。
可是说了似乎也不行,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那么她最后的结局也不会比现在好到哪里去,说与不说成了她无法选择的难题。
而李承乾似乎并不着急,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眼神中分明带着戏谑的成份,看上去好在说:你最好不要说出来,说了就不好玩儿了!
第一九四零章 分化瓦解
只要不是傻子,这个时候就不会与李承乾硬扛,以后死与马上死相比较之下,水月认为还是以后死要好些。
看着水月眼中闪过的那一抹犹豫,李承乾便知道,她已经开始动摇,冷笑一声后将枪口再一次顶在了她的左臂上:“说还是不说?”
“我,我说,别,别开枪!”水月在左轮手枪的危胁下终于屈服,低下头痛苦的说道:“这一切都是静仙道长的主意。”
“静仙道长?我那个记名老师?”李承乾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白胡子老头儿的形象。
“是的!”水月艰难的点点头。
“继续说,把话都说清楚,李静仙到底出了什么主意,他的意图又是什么。”李慕云阴森森的看着水月,手中的左轮手枪顺着她的胳膊缓缓移动。
老道士秦英似乎也知道一些东西,见水月似有竹筒倒豆子的意思,连忙一声大喝:“水月!”
“呦呵!看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还真不少。”李承乾扭头看向秦英:“老道士,你觉得自己可以坚持几枪呢?要不要朕一枪一枪把你的手指全都打断。”
秦英老道士也被李承乾的很辣吓了一跳,后退数步指着他颤抖的说道:“你……,你这个昏君!暴君!”
李承乾没有答理他,转头看向倒在地上流血不止的水月:“刚刚骂朕的那个老道好像并不比你知道的少,朕说朕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让他开口说出全部的东西,你信不信?”
水月不知道李承乾如此说是什么意思,忍着腿上传来的剧痛说道:“陛下……”。
李承乾将一根手指竖在唇前:“嘘,好好想想你应该怎么说,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不想说,朕可以让那个老道士开口。”
“我……”水月咽了一口唾沫,看了看已经闭上嘴的秦英:“我说,我什么都说,陛下,能不能给我医一下,若不然只怕……。”
“那就长话短说!”李承乾冷冷的打断水月,毫不留情。
水月意识到如果自己不说,估计李承乾真的不会放过她,于是苦涩的一笑:“陛下,其实这一切都是静仙道长的一个计划,为的就是提高道门地位,打压……打压皇权!”
“打压皇权?”李承乾愣了一下:“用神权压制皇权?”
水月在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之后接着说道:“是的,陛下,我已经把李静仙的最终计划说了,能,能救救我么?”
“小夜,给很给她止血。”李承乾想了想,回头对夜魅吩咐道。
“是。”夜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随意从水月的衣服上撕了两块布条,扎到她腿上的伤口上面,疼的水月一个劲的抽抽儿。
李承乾看着水月腿上的伤口一点点止血,诡异的笑了一下:“现在,开始抢答环节,谁答的问题快,答的问题多,谁就可以继续活下去,答的少的就不要怪朕下手无情。”
“什么意思?”秦英老道的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很简单,你与水月抢着回答朕的问题,谁答的多谁活命的机会就大,如果答的少,估计就没有见到明天早上太阳的机会了。”李承乾笑的很是恶毒。
不过人在被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算是再恶毒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更不要说只是区区操纵人心的离间计。
想想道门的这些家伙,为了一己之私,差点害死自己不说,甚至还逼死了长乐,最后其目的竟然是想要将神权置于皇权之上。
大唐不是罗马,李承乾就算是再不济,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这并不仅仅是属于他个人的事情,如果真的让李静仙成功,那么接下来很可能会牵扯今后数百甚至上千年,华夏大地数千年历史,从未有过神权压过皇权的先例,李承乾自然也不想开这个先河。
而就在李承乾说完接下来的安排之后,水月却出乎意料的反驳道:“陛下,您,您不公平!”
“不公平?朕哪里不公平?”李承乾扭过头,看着水月意有所指的问道。
水月的目光看向秦英:“陛下,我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
只剩半条命?!不公平?所有人都能听懂水月话里的意思,不由都将目光看向秦英的两条腿。
秦英虽老但却不糊涂,如何能听不懂水月话里的意思,见众人一齐看他,惊的连忙说道:“陛下,不,不要,贫道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承乾不置可否的看了老道一眼,提着枪一步一步向他的牢房走去。
秦英如何还能不明白李承乾要干什么,当下不等他有所行动便急声说道:“陛下……,陛下且慢,我知道玄寻雪在哪里,她就在太原城外的一处道观里隐居。”
李承乾看了一眼身后的白月宁,小白心领神会的一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好了,现在到你了,水月大师,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说么?”看着小白出去了,李承乾又转头看向水月。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李承乾这是在用离间计,包括秦英与水月二人也都清楚。
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就算他们明白这是离间计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刀子掌握在李承乾手中,这位已经处于暴走边缘的大唐皇帝完全有能力把他们摆出一百零八种死法。
而如果不想死的太惨,那就只能按照他的意思去办。
此时李承乾一直没有对他们动用武力,最多也就是言语上威胁一下,这让几位道门领袖,产生一种错觉,认为李承乾并不敢真的把他们怎么样。
现如今面对如此霸道、凶残的李承乾,他们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好好配合。
水月紧张的看着李承乾一步一步走回来,眼中露出一丝深深的恐惧,两手撑在地上,一面向后退,一面大声喊道:“王成虎,王成虎也是我们的人,如果没有他配合,我们不可能掌握独孤玉凤的行踪。”
李承乾停下脚步,无奈的叹了口气:“王成虎么?不好意思,水月大师,这个消息我们已经知道了,所以这一题你答错了。”
第一九四一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答错了?水月的脸色猛的一变,但还没等她再开口,一只手已经被夜魅按到了地上,接着只听一声枪响。
在水月凄厉的惨叫声中,秦英老道士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他能看出来,李承乾这是真的疯了,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说什么抢答不抢答,等都答完了,估计自己也快要被他给玩儿死了。
而事实证明,秦英的猜测并没有错,一枪打断了水月尾指的李承乾已经调头向他走了过来:“秦道长,到你了!”
“等等,我,我还知道一些东西……”秦英虽然明白李承乾的目的,但好死还不如赖活呢,再说水月明显已经剩下半条命了,自己怎么也能比她多熬一阵子,只要熬过去了,那么命也就保住了。
秦英这样想着,自从刚才水月喊出‘不公平’的那一刻,什么‘战友情,同志爱’已经全都没有了,余下的只有拼命回答李承乾的问题。
然而,李承乾这一次却摇了摇头,打断了秦英的‘抢答’:“不好意思,秦道长可能误会朕的意思了,刚刚你在抢答的过程中并没有赢过水月,所以,你必须在留下一根指头之后,游戏才能继续开始。”
‘唰’的一下,所有的脸色一下子都变了,明哲保身的袁守诚,袁天罡等人一个个表情阴郁,秦英更是一屁股坐到地上。
但很快秦英以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速度弹了起来,抓着栏杆急声叫道:“陛下,刚刚水月虽然答了问题,但是她回答错了啊。”
“所以她已经受到了惩罚,但你没有抢过她,所以你也要受到惩罚!”李承乾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变、、态,但为了知道道门道底在搞什么鬼,还有什么后续的计划,他不得不继续扮演一个疯子。
“不,不要,我不要,我要答题,我要答题,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一定会让陛下您满意的,放过我,放过我!”秦英老道士几乎快要被吓疯了,水月混身是血的样子让他感到一种由衷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那种断指之痛,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骨能不能在那样的痛苦之下熬到下一个问题。
李淳风在一边有些看不过去,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袁天罡正在一个劲的给自己打眼色,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别多事,当心手指!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李淳风低头看了看自己十根修长的手指,理智的闭上了嘴巴,再指头看向李承乾的时候,发现他的嘴角正在微微翘起,眼睛也正看向自己。
如此种种吓的李淳风连忙摇了摇头,做了个投降的动作,然后缩回到了牢房的一角。
秦英老道最终还是没有熬过断指之罚,在失去了左手的尾指之后,老道士几乎疼的快要昏厥过去。
但为了自己的老命,他最终咬紧牙关忍了下来,挣扎着说道:“陛,陛下,我还知道这次的事情还牵扯到大食与拜占庭之战,若是臣没有猜错,很快边境正在作战的军队就会出现问题,他们的后勤会断掉,没有了后勤出征的军队一定会被大食与拜占庭合击,最后兵败。”
李承乾冷冷一笑接过话头:“看不出来,你知道的东西还不少,竟然知道大唐正在与大食和拜占庭开战。”
“陛下,臣只是推测,而且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只要在外作战的两支大队失利拜占庭与大食人必将入境,到时候李静仙再登高一呼……”
李承乾有些好笑的看着秦英:“登高一呼?总不会还是老套的‘黄天当立,岁在甲子’,或者是从什么河里挖出什么牌吧?”
如果是在平时,这样的法子并没有什么大用,但如果是异族打进边境,将战火烧到大唐境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还李承乾还真是猜不出来。
秦英老道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东西,直言说道:“陛下,法子虽然老套了些,但不可否认,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李承乾点了点头:“不错,朕也认为是个好办法,不过朕很想知道,你们到底想用什么样的办法断掉出征军队的后勤呢?总不会是拆掉铁路吧?”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如果只是拆掉铁路很快就能恢复前线的补给,李静仙真正要做的其实是毁掉整个后勤,让大唐的后勤彻底瘫痪!”。
李承乾深深的看了秦英一眼,却没有说话,好像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那秦英说到这里却闭嘴不再说了,就那么静静的与李承乾对视着,看上去就像街边那些坐地起价的奸商一样。
李承乾又等了一会儿,见那秦英依旧什么也不说,不由问道:“你可是在威胁朕?”
“陛下,贫道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命而已,只要陛下您答应保证贫道的安全,贫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英倒也是个识时务的,并没有真的拿着自己所知道的秘密来提出过高的要求,只求活命的条件也着实不过份。
李承乾扭头看了一眼其他几个牢房里关着的四人,又转过头对秦英问道:“你是觉得他们都不知道后面的事情,所以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对吧?”
“陛下自幼便聪慧过人,贫道本不该在陛下面前卖弄,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老道乎!”秦英似乎笃定再也没有人知道后面的秘密,也笃定李承乾一定很想知道后面的事情。
而事实证明秦英赌对了,寂静的牢房中没有任何人开口,水月的眼中带着绝望,但却无计可施。
李承乾低下头想了想,再抬起头的时候似乎已经做出某种决定:“秦道长,虽然朕很想知道你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但朕却不习惯被人威胁,很可惜,你的聪明害了你。”
“什,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后面的秘密?不想知道李静仙的底牌?”秦英被李承乾的决定吓了一跳,连陛下都不叫了。
第一九四二章 惊天大案(上)(两章合一)
李静仙,在李承乾还没有登基之前,给他当过一段时间的师傅,后来在他登基之后便借口要去云游离开了长安,现如今谁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正是因为这一点,李承乾也无法确定关于幕后主使是李静仙的事情是不是属实,是否是这几个老道士为了脱罪故意商量出来的。
所以他并不是十分相信老道士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秦英,话已经说到现在这个份上,如果李静仙真像你所说是幕后主使,那么你说的这些足以让他对你灭口,而朕也会因为你对朕有所隐瞒,治你个欺君之罪。所以朕建议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至少可以赌一赌朕在知道一切因果之后会留你一条老命。”
不得不说,李承乾的威胁十分有效,秦英在听完之后一张老脸变的铁青,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但真正让秦英后悔的是为什么当初自己就那么自信,认为留在长安不会有问题,如果早些时候听从李静仙的安排,离开长安的话,估计也不会有今天这个下场。
想到此处,秦英认命般叹了口气:“陛下,您可还记得公输家族?”
李承乾没有接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秦英卖关子不成,自嘲的苦笑一下,继续说道:“不瞒陛下,其实那公输家族就是李静仙的内应,只要他一封书信,他们就会负责将整个科学院和将作监全都炸掉。”
将科学院和将作监全部炸掉?!这的确是一个很劲爆的消息,任凭李承乾如何去想也没有想过为一点。
但这份消息的可靠性却让李承乾又有些犹豫,他并不是负责情报处理工作的,但却有怀疑一切的考虑问题方式。
公输家族眼下在科学院中负责很多个项目,其实关于电力设施和枪械研究方面就有半数以上的公输家族成员参与。也就是说这个家族眼下正负责着很多重要事物,如果秦英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家族还真的有可能让整个大唐的军工后勤陷入瘫痪。
但李承乾又不得不考虑秦英这些话如果是假的怎么办,将公输家族全部抓起来无异于自断臂膀,同样会让军工研发工作陷入停滞。
短短的一瞬间,李承乾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是否应该相信秦英成了最大的难题。
而秦英这时候又一脸苦涩的开口说道:“陛下,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这是我知道的全部,您能保证我的安全么?”
李承乾深深看了秦英一眼,冷声说道:“你的安全在于你自己,并不在于朕,如果朕发现你有半句假话,一定会让你死的很愉快。”
听到李承乾含糊的回答,秦英信誓旦旦的保证道:“陛下,贫道可以对三清祖师发誓,绝无半句虚假之言,若违此誓愿天打雷劈。”
只不过老道士还是低估了某人,在后世见多了骗局的李承乾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他,对于他的誓言,李承乾只微微一撇嘴:“你放心,如果你说了假话,你死的绝对会比天打雷劈要惨的多!”
言罢,李承乾转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萎靡的水月,对夜魅说道:“把她送到医学院,让老贺练练手,死活不论。”
“是!”夜魅重重一点头,与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小白跟在李承乾的身后走出大牢,而就在他们出去之后,很快便有人从外面进来,将已经丢了半条命的水月抬了去出,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从大理寺的牢房出来之后,李承乾带着夜魅和小白来到了东市的一间茶楼,要了一壶上等好茶之后坐下静静思考着在大牢里得到的一切消息。
夜魅全程都跟在李承乾的身边,对整件事情都有着自己的判断,见他沉默不语,难得的开口说道:“陛下,臣觉得那道士应该是在说谎,如果臣没有猜错,这一切应该是个局中局。”
“何以见得?”李承乾手指轻叩桌面,不置可否的反问道。
夜魅深吸一口气解释道:“那老道虽然装出十分害怕的样子,但其说话条理太过清晰,完全不似正常人在经历恐惧事情时会语无伦次。”
“这似乎并不能证明他所说的都是假的。”李承乾在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之后摇头否定了夜魅的解释:“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万万不可大意,朕虽然不怕他们搞事情,但前线数十万将士的命却不可以拿来玩笑,没有万全把握,还是要把他说的当成真的来看。”
“是,臣明白了。”夜魅的建议虽然被否定了,但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悦的表情,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倒是小白在一边脸上闪过一抹犹豫,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半晌才缓缓说道:“陛下,那些道士如此折腾到底为了什么?难道现在大唐的生活不好么?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干涉朝政,要让道门凌驾于皇室之上呢?”
“人心不足啊!”李承乾叹了口气:“唉,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小撮人以为自己很聪明,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救世主,可以主宰一切。”
“但是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就算是神权大于皇权,道士也终归是道士,难道他们还能当皇帝不成?”
“就像我刚刚说的,一小撮人!对于大众来说,谁来统治其实他们并不关心,只要能过上好日子,他们就会安心的生活。但就是那么一小撮人不安于现状,他们的脑子里总是想着自己,不择手段的想要获得更大的权力,所以才会有人造反,有人贪腐,有人亡命天涯。”
李承乾喃喃的说着,想的却是李静仙其人。
道家一脉做为本土的宗教在李承乾看来其宗旨远比外来的佛门要好,入世济人,科学研究等等方面也都要好于佛门。
可是宗教就是宗教,若想凌驾于皇权那是不可能的,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李承乾一定会拼上一切与其开战。
所以李承乾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李静仙明知道会如此,却依旧要带着道门往死路上走。
小白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夜魅还在一边拉住了她,默默摇头示意她不要再打扰李承乾,显然是怕她打乱了某人的思路。
桌上的茶已经冷了下去,李承乾依旧呆呆的坐在那里,眉头越皱越紧不说,手指叩击桌面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而就在叩击声连在一起几乎无法计数的时候,李承乾突然停了下来:“小白,一会儿你去一趟情报科,让他们去查一下李静仙此人的行踪,重点放在天竺和西域,另外,派人密切关注公输家族的动静,稍有异动立刻将其所有族人全部锁拿。”
“是!”白月宁答应着,但却没有马上离开,迟疑了一下问道:“陛下,那玄寻雪的事情怎么办?要不要我亲自去一趟太原?”
“没有必要,那边只要派人过去关注一下就好,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李承乾摇头否定了小白的提议。
白月宁问道:“那独孤玉凤他们怎么办?就把他们丢在那里不管么?”
李承乾摇摇头:“先委屈他们一段时间好了,在没有完全了解李静仙的所有计划之前,不必节外生枝,毕竟就算是抓到了人,从其口中得到的答案并不一定是真的,远不如观察他们的实际行动来的直接。”
“是!臣明白了。”小白这次没有再停留,转身直接走出茶楼,去完成李承乾布置的任务。
而李承乾则是在等到白月宁离开之后指了指自己的对面:“小夜,坐吧。”
夜魅微微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陛下,臣站着就好!”
她与李承乾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多年护卫他的安全让夜魅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外面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她说一句话要比苏玫和孔雯她们有力度的多。
可就算如此,夜魅依旧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没有丝毫高人一等的意思,李承乾让她坐下这种事情,她是万万不肯的。
李承乾见夜魅不坐,微微一笑:“小夜,你跟着我多长时间了?”
“已经十八年了。”夜魅回答道。
“有没有想过离开?”李承乾继续问道。
夜魅迟疑了一下,心中颇有些失落。跟了一个人十八年,默默守护他十八年,虽然这期间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但十八年的青春最终却换来了这样的一个结局。
李承乾等了半天不见夜魅回答,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与她那双狭长的眸子对到了一起,从中看到了那一抹藏于心底的哀伤。
瞬间,李承乾意识到似乎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解释道:“小夜,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要赶你离开,我只是觉得这十八年你过的有些辛苦,想要给你一个更安定的环境。”
“陛下,臣不需要!”夜魅中性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幽怨,听着让人心酸。
李承乾又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得出来,当下有些尴尬的站起身:“小夜,你也知道,我能给你的东西并不多……”。
夜魅斩钉截铁的打断李承乾说道:“陛下不用说了,臣都知道,臣陪着您十八年不图其他,只为守护陛下安全。”
李承乾点点头,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犹豫很久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打算安排你去一趟青州,去小白的师傅那里看一看,如果有可能的话,问一下他与李静仙的关系,就我所知他们之间应该还有联系。”
说起正事,夜魅把思绪从刚刚的忧伤中摆脱出来,凝声问道:“陛下是在怀疑月宁么?”
“不,我不怀疑他,我只是想要确定李静仙是否真的是所有事情背后的主使。”李承乾摇摇头:“但是我现在能信任的人不多,很多人虽然值得信任,但却没有办这件事的能力。”
夜魅的眉头微微一挑:“陛下不是不同意臣的建议么?”
“我现在也不同意,不过有些事情不得不小心行事,让小白去查虽然简单,但小白的身份却有些尴尬,不管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都会让她觉得我在怀疑她。”
夜魅如此问道:“那臣去查还不是一样。”
李承乾无奈苦笑:“不一样,你可以用其他借口,比如以想要离开为借口出走一段时间,这也是刚刚才问你是否想要离开的原因。”
“真是这样么?”夜魅微微低下头,似乎在考虑李承乾这话的真实性。
“不然还能怎么样,如果你真的离开,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人可以像你一样让我毫无保留的任信。”李承乾抓起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水,仰头倒进嘴里,用来平静刚刚紧张的情绪。
夜魅跟了李承乾十八年,对他的习惯再熟悉不过,见他如此紧张的样子嘴角不由微微一挑,刚刚心中的那份失落瞬间消失:“陛下放心,臣一定完成任务,无论如何都会找到答案。”
解开了误会让李承乾轻松了不少,但看到夜魅那种慷慨就义般的表现还是嘱咐道:“寻找答案虽然重要,但你的安全更重要,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马上联系情报科在当地的机构。另外,走的时候多带一些武器,路上千万大意不得。”
“嗯!”夜魅重重一点头,这还是她第一次用除了‘是’以外的词来回答李承乾。
但李承乾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依旧自顾自的说道:“我隐约记得李静仙第一次露面的时候,小白师傅曾经出现过,只是当时并没有特别在意,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之间必然有着特殊的关系。所以你去查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一些,问的时候也不要太过直接,当心那老家伙突然翻脸。”
夜魅的眼中闪过一抹暖意,重重一点头:“陛下放心,臣理会得!不过臣不在这段时间陛下务必小心,莫要给小人可乘之机。”
第一九四三章 惊天大案(中)
麻烦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好像所有的麻烦事全部提前约好了一样。
李承乾在夜魅离开的三天后得到了老头子正在赶回来的消息,这让他更觉得疲于应付,他不担心老头子会把皇位收回去,如果有这个可能的话,他反而十分乐意把皇位还给老头子。
只可惜以他对李二的了解,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老头子根本不会再回来作皇帝,他必须继续面对眼前的这个烂摊子,继续面对老头子的指责与长孙皇后的眼泪。
但让李承乾十分意外的是老头子回来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将他叫进了御书房。
“怎么样,皇帝是不是很不好当?”坐到曾经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李世民面沉似水,看着满面羞愧的李承乾问道。
“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都是儿臣一时大意,才让丽质……。”
李世民抬手阻止了李承乾:“丽质的事情朕不想再提!如果你觉得心中有愧,那就找出幕后黑手,用他的血来祭奠长乐吧。”
“父皇,这件事情儿臣已经有些眉目,只不过找到的都是一些小虾米,幕后之人据其交代好像是李静仙,此人为了抬高道门的地位,策划了许多事情。”李承乾看着老头子,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尝试着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向他说一下。
结果才刚刚开了个头,李世民再次抬手打断他:“承乾,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孔子有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你现在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不必什么事都向朕说明。”
“可是父皇,儿臣现在是真的没了主意,前段时间大伯的子嗣现身,勾结异族打算造反,好不容易搞定了他们,又出了长乐这一档子事儿。父皇,要不这皇位还是您来作算了,我继续当太子,要不然王爷也行。”
老头子在海上漂了一年多,再加上这段时间又接连打了几仗,显得有些苍老,鬓角甚至已经染霜,但不知为什么,李承乾只要站在老头子面前就觉得特别踏实,三十来岁的人甚至有一种想要撒娇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世民在听了大儿子的话以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现在你知道皇帝不是那么好作的吧,朕不怕实话告诉你,朕当皇帝的时候遇到的麻烦不比你少,无头公案同样发生了不知道多少,可是朕又能找谁诉苦发牢骚?找你皇爷爷么?”
“父皇!当初是儿臣错了。”李承乾这一声父皇叫的情真意切,道歉也道的‘深情款款’。
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以前作太子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为老头子做了很多事情,解决了很多麻烦。但现在一看,当时自己做的还是太少太少,如果老头子天天在这样的压力下处理事务,脾气差些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皇帝果真不是谁都能当的,老头子能在开国之初搞出贞观之治的盛世足见其不凡之处。
李承乾虽然在见识上要比老头子多一些,但凭心而论,他不管是承压能力,还是对某些事情的决断能力都不如老头子甚多,当初的时候如果不是老头子在后面默默支持他,估计这一条小命早就被他自己给玩没了。
第一次,一直自视甚高的李承乾觉察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与老头子相比他还真是差的不止一点半点。
只不过李世民此时对皇位已经没了兴趣,一位位老臣子逐渐凋零让老李有些心灰意冷,长乐的死更是让他看破了一切虚妄,虽然看上去他与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心态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今的大唐已经不是李世民所熟悉的大唐,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新生事物诞生,发电厂发出的电已经可以供应半个长安城,每年的商税更是达到了空前的千万两白银。
李二已经看不懂现在大唐的发展,也不知道大唐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现在的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养老,每天不必听到那么多的烦心事,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再找几个比较贴心的老臣子好好聚聚,这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至于说李承乾所面对的困境,老实说,李世民其实并不怎么在乎,人都是在挫折中成长起来的,他李世民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就好像那个所谓的‘种子’,如果不是巧合,只怕查一辈子也不可能查出幕后之人是谁。
所以李二并不在乎李承乾是不是可以将幕后黑手绳之于法,看着满面纠结的李承乾,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承乾,朕之所以会将皇位交给你,是因为你足够聪明,有足够的决断力,但朕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悟出皇帝到底应该干什么,这让朕十分失望。”
如果是以前,李世民如此说的话,李承乾一定会有一千种借口来搪塞,又或者嬉皮笑脸的插科打诨的糊弄过去,但这一次他却撩起衣袍下摆,‘噗通’一声跪倒:“儿臣不孝,请父皇教诲。”
李世民看着儿子,满意的点点头,良久之后,缓缓说道:“朕能教给你的东西已经不多,该告诉你的都已经全部跟你说的差不多了,这一次朕提醒你,眼光要放的长远一点,你是皇帝,不是王爷,也不是太子,不要只盯着眼前的那一点点东西,要有大局观,明白么?”
大局观,似乎以前长孙皇后也提出过这一点,只不过李承乾并没有放在心上而已。
现在被李二提出来,顿时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是啊,大局观真的很重要,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被长乐的事情所困扰,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直把自己当成了以前的太子,亲力亲为的去查整个事情,这的确是不附合皇帝的身份。
几乎是在一瞬间,这段时间困扰李承乾的问题迎刃而解,所有的压力消失无踪,数月以来的压抑感一扫而空。
第一九四四章 惊天大案(下)
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解决问题的方式自然也会不同,在老头子离开之后,李承乾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再回头看以前的自己,是那么的天真幼稚,就像是一个三岁稚童,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不自知。
想着想着,李承乾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对白月宁说道:“去宣大理寺卿孙伏伽,大唐科学院院正唐善识,还有狄仁杰三人觐见!”
“是!”白月宁答应着,匆匆出去传令。
时间不大,孙伏伽、狄仁杰已经赶到,唐善识因为办公地点有些远,故而迟了大概一刻钟左右。
这三人一个在大理寺,一个还在弘文馆陪着李象、李小象进学,另一个干脆就是玩技术的,风马牛不相及,被叫到御书房皆是一脸懵圈。
不过好在李承乾并没有让他们多等,等他们人一到齐便解了他们心中的疑惑:“朕要查长乐的事情,此事由孙伏伽全权负责,狄仁杰配合,唐善识辅助,你等可明白?”
三人面面相觑,先是齐齐点头应是,接着狄仁杰首先开口:“老师,学生现在学识尚浅,怕是能力有所不足。”
李承乾笑着摆摆手:“你也不小了,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独立破了许多案子,你是我的弟子,应该有所担当才是。”
“是,弟子明白了!”狄仁杰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老师为什么突然间把如此重的任务交给自己,但心中却生起一丝赴汤蹈火的念头。
自从当初拜在李承乾的门下,他就是整个大唐唯一一个正牌子的‘天子门生’,每天想着的便是能够替老师扬名,振师门雄风。但遗憾的是,数年下来,李承乾基本上一直都将他雪藏着,以至他空有一身抱负但却无处施展。
现如今,李承乾的态度似乎有了变化,有放其出山的念头,这不由让狄仁杰兴奋异常。
孙伏伽在等到李承乾师徒沟通结束,恭声言道:“陛下,查案本是臣份内之事,但这件事情牵涉颇广,臣怕力有不逊。”
李承乾正色看了孙伏伽一眼:“你这家伙向来刚正不阿,为何今次如此推脱?可是怕了?”
“陛下,臣的字典中并无‘怕’字,只是臣以为这件案子绝非一般人能够做下,背后主谋的势力必然大的惊人,故而如果没有陛下手令,臣实在是难以为继。”
孙伏伽这家伙生就一副傲骨,李承乾认识他十余年就没看他弯过腰,如果竟然提出需要手令,足见长乐这件案子的棘手之处。也正是这样,才证明了孙伏伽的专业,案子才刚刚接手便已经意识到关键问题之所在。
李承乾此前已经查了这件案子很久,自然知道其牵涉问题之多,所以对孙伏伽的要求并没有觉得如何过份,闻言只是笑笑,‘啪’的一声将随身的配枪拿出来拍到了桌上:“此物暂时归你保管,如遇阻拦,就地枪决。如此,你可满意?”
孙伏伽的脸色变了变,猛的单膝跪倒,沉声言道:“谢陛下信任,臣必定彻查此案,若一月之内拿不出结果,必提头来见!”
刚刚他提出要求的时候只是报着试试看的态度,一来是想要看看李承乾查案的决心如何,二来也是想要一份保证,毕竟谁也不想案子查到一半,遇到阻力的时候皇帝一声令下再将案子停下来。
但孙伏伽绝对没有想到李承乾竟然决心如此之强,一言不合就掏枪。要知道,那可是天子配枪,就如同以前的‘天子剑’一般,有‘如朕亲临’之功效,还有先暂后奏之功用,只要拿到这枪,整个大唐几乎就等于他想要查谁就查谁,而且被查的人还不敢有半句怨言。
这已经不单单是决心不决心的问题,还涉及到了信任,如果李承乾担心他乱来绝对不会把枪给他。
正所谡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面对这份信任,孙伏伽如何能不感动!
只是孙伏伽虽然有信心一月之内破案,但李承乾却并没有真的把话说死,只是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起来吧,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么期限就暂定为一个月。”
孙伏伽闻言心中也是一紧,应了一声身起立于一旁,但脸色却再也没有了刚刚的轻松。
唐善识等在一旁多时,见李承乾把事情都交待完了,这才缓步上前:“陛下,臣对查案一事并不怎么精通,不知要如何辅助?”
“善识,你的任务是调查科学院内部,将所有人全都查一遍,有什么样的亲戚、朋友、关系网是什么样的,信仰什么东西,这些全都要查。而且重点要注意公输一家,看看他们都在与什么人接触。”李承乾并没有因为小唐的夫人是公输家的人而遮遮掩掩,他相信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喝过花酒,打过马球的兄弟不会因私废公。
但就算如此,唐善识的脸色依旧还是变了变,正色问道:“陛下,可是公输家做过什么不当之事?为何要重点查他们?”
李承乾并没有因为小唐语气中的质问有任何的不满,反而和声解释道:“因为有人举报了他们,具体情况你可以问小白,或者你也可以到大理寺去问问那个秦英,总之这件事情你们三个要通力合作,力求将整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还无辜者一个清白,将有罪者绳之以法。”
“是!臣等遵旨!”各怀心事的三人齐齐躬身施礼,算是彻底接下了这个差事。
接下来,李承乾又安排小白将此前调查出来的结果与孙伏伽等三人交待了一下,当听小白说到李静仙的目的是以神权压制皇权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的张大的嘴巴,本以为这是一桩简单行刺案,很快就可以查出结果,但现在一样,这明明就是惊破天的大案子,要查清楚别说一个月,就算是一年都不一定会有结果。
唐善识更是听的脸色铁青,虽然他不怎么相信公输家会干出颠覆科学院的事情,但秦英在那样的情况下说出来的东西可信度已经相当之高,李承乾能够忍到现在还没有下令将所有公输家的人抓起来,估计已经是看在他唐善识的面子上了。
第一九四五章 狄仁杰出山(上)
狄仁杰十四、五岁的年纪得了大理寺丞的位置,相对于那些同龄人可以说是一步登天,可当他想到老师交给自己的任务时,顿时又没了那种炫耀的心思。
孙伏伽对于这件事情同样是头大如斗,纵然他是大唐有名的强项令,但案子的难度却不会因为他的性格而变的简单。
至于说唐善识,唐小五这个时候已经乱了方寸,一连串的证据都显示公输一家在这次的事件中被定位成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而他唐小五多多少少也被牵连到了其中,他实在不知道万一公输一家真的参与了这次的事件,自己要如何去面对自己的老婆。
所以别看三人之前承诺的如何发何,但从李承乾的书房出来之后一个两个全都露出满脸的愁容。
狄仁杰年龄最小,肚子里藏不住话,借着从宫里往外走的空当便顺口问道:“两位伯伯,这件事情要如何处理?二位可有什么眉目?”
唐善识抬头看看狄仁杰:“能有什么眉目,你小子一直跟在陛下身边,就没有什么小道消息透露一下?”
“别提了,我除了知道长乐公主的事情之外,这段时间连老师的面都是第一次见,别说小道消息,就算是老师今天说的这些我都是第一次听到。”狄仁杰叹了口气,颓然说道。
此时的狄仁杰到底还是年轻,虽然平时就表现出过人的逻辑推理能力,也曾明里暗对对李承乾表示过自己有独挡一面的能力。
但这次的案子实在是太大了,神权压制皇权,这在大唐几乎就是造反一样的大罪,抓到之后那是要抄家灭九族的,容不得狄仁杰不忧心。
倒是孙伏伽还算正常,愁归愁智商却还在线,一边走一边说道:“二位不要再纠结了,现在人犯全都关在大理寺,以前没有陛下的旨意,所以我从与未与他们有过接触,但现在情况有所不同了,想要知道些什么,我可以带着你们一同进去问问。”
狄仁杰在孙伏伽的提醒下骤然醒悟,一拍额头道:“对,对对,反正人犯都已经被抓到了,大不了我们去问一下也就是了,这是第一步,怎么也绕不开的。”
心动不如行动,既然意见已经统一,三人没有任何犹豫的出了皇宫立刻向大理寺而去。
……
太原城外的无名道观终于出名了,官府出动五百荷枪实弹的官兵将那里团团围住,然后从中抓住四个江洋大盗。
城中百姓对此议论纷纷,有人在猜测这些大盗的身分,也有人在埋怨官府不作为,江洋大盗都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了,竟然才去抓人。
但无论百姓如何谈论,却没有一个人谈论起这四个大盗的身份,甚至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众人以讹传讹众说纷纭,却没有任何人说到点子上。
而在南下的火车上,整整一节车厢正被无数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着,玄寻雪,独孤玉凤、程华安和舒天四人被绑的粽子一样塞在车厢中间的位置。
天佐、天佑兄弟两个分左右两边目光紧紧盯在四个身上,几乎是眨都不眨。
从情报科里出来的人,逃生的手段个个都是非比寻常,就算是被捆住了手脚,都不一定能困住他们,更不要说独孤玉凤还是情报科的副科长,自然需要重点关照。
程华安和舒天倒是泰然自若,虽然被绑着,但脸上却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甚至如果不是嘴被堵上了,他们两个还想要与天佐、天佑兄弟两个聊上几句。只有玄寻雪的眼中带着些许的失望,不过在众兵环视下,她同样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根据秦英老道士和水月提供的情报,小白安排了双胞胎兄弟到太原一探虚实,两兄弟辗转之下到了目的地之后先是潜伏了两天,而后便去了那城外的无名道观。
守住出口之后,调来了大批的官兵将玄寻雪四人一举成擒,最后押往长安。
这中间除了抓人时被玄寻雪打伤了两个人以外,独孤玉凤三人根本就没有还手,这让天佐、天佑兄弟两个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小庆幸。
毕竟他们在一起混了十几年,就算是情报科里人情关系淡薄,那也多少有些感情,真要是独孤玉凤等人悍然反击的话,两兄弟还真不知道要不要开枪将三人击毙。
火车一路南下,一天一夜之后赶到了长安城,玄寻雪四人又在重兵押送下被带入大理寺,分别关进不同的牢房,直到此时双胞胎兄弟的一颗心算才是彻底放了下来。
……
而与此同时,孙伏伽等人也正在审问那几个道士:“秦英,你在供词上提到边境战事,本官问你,此事你是如何知晓的?据本官所知两位将军出征之时尔等已经尽数被擒,如何能够知道此事?”
“孙大人,我道门中人得三位祖师传授观星之法,推演天机乃必备之学问,对未来之事只要稍加推演便可得知其结果。”秦英老道士的手已经得到初步治疗,精神也略有些恢复,说起话来中气也足了许多。
只不过这老道士总是拿推演天机说事儿让孙伏伽有些难以接受,虽然他并不是什么无神论者,但却总是觉得这老道是在忽悠自己。
狄仁杰听了老道士的发言也有些恼火,起身围着他转了两圈之后问道:“那么你又是什么身份,在整件事情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为何你会知道如此多的事情?”
只要不是面对李承乾那个凶残的家伙,秦英就有信心能够忽悠住所有人,像狄仁杰这样的少年他更是不放在眼中,与其对视一眼故做神秘的说道:“少年人,贫道劝你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贫道不说其实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有些事情就算是我敢说,你们也未必敢听,知道多了对你们并不是什么好事。”
唐善识在一边早就已经等到不耐烦了,见老道士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由气不打一处来,起身指着他说道:“秦英,我劝你还是不要卖弄嘴皮子,在大理寺的一亩三分地上还容不得你来放肆,所以如果你不想受皮肉之苦,那就问什么答什么,否则你的后半生就准备在床上躺着过吧。”
第一九四六章 狄仁杰出山(中)
“小唐大人,贫道所知的一切都已经跟陛下说过了,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秦英十分老练的应付着唐善识。
这老道士这一生接触过各式各样的人,用老百姓的话说那就是吃过的米比小唐走路的路都咸,察言观色的本事更练的是炉火纯青,单看小唐的面相就知道他不是那种能狠起心动刀子的人,故而并不怎么怕他,也敢拿话搪塞。
至于说孙伏伽,这家伙已是不惑之年,强项令的名声早已尽人皆知,再加上他为人方正,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从不冤枉人,也不会强行逼供,所以老道士也不怎么怕他。
也就是狄仁杰这个年龄不大的毛头小子让秦英有些吃不准,毕竟他是李承乾的弟子,鬼知道他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不过考虑到此人一直被李承乾雪藏,老道士认为狄仁杰必然属于那中经验不足之辈,只要自己不在言语上露出马脚,估计他绝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这些东西说来话长,但实际就是秦英在见到三人之后一瞬间的反应,在所有人都没有开口之前,他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
事实证明,老道士的确很有想法,只用一句话就把小唐怼的哑口无言,有心叫人进来用刑,一来因为他不是主审官,二来又看那老道士风烛残年有些可怜,所以小唐便没有开口,使得场面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狄仁杰静静的等在一边,见唐善识没有再说什么,又扭头看了看孙伏伽,直到确定了两人都不想再发言,这才严肃的对老道士说道:“秦道长,首先我要纠正你一点,我不是少年人,而是大理寺丞;其次,我的好与坏并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你只需要回答大理寺对你提出的询问;其三,本官身为陛下的学生,没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听的,你这样的托词对下面一些州府的官员或许有些作用,但对本官无效。”
秦英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起来,狄仁杰果然是不愧是那个人的徒弟,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又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看来只要有他在,以后自己的日子怕是要难过许多。
狄仁杰见老道士不再说话,微微一笑:“相信秦道长应该已经听懂了本官的话,那么现在请你回答刚刚本官提出的问题,你是什么身份,在这次的事件中起到什么样的做用!”
秦英在狄仁杰的逼问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犹豫间又用以前的方式应付道:“我只是玄都观的道士,至于在事件中起到什么做用,贫道实在听不懂白大人是什么意思!”
但是这一次他的狡辩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狄仁杰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只是淡淡一笑便继续追问道:“秦道长,你的意思是让本官相信你是以一个普通道士的身份,知道了那么多的机密之事?而且还没有被灭口是么?如果是这样,那么请你告诉本官,你的这些机密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秦英顿时语塞,原本他说的就是敷衍之言,没经过脑子想就顺嘴说了出来,现在让他说出从哪里听来的,他又如何能说得清楚。
“秦道长,大唐是讲律法的国家,每一个人都要对自己所言论负责,所以本官劝你最好不要再试图狡辩,否则只会让你身上的罪责再加重一重,这又何苦呢?”狄仁杰不愠不火的说着,看上去就像是普通朋友在聊天,但秦英的冷汗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冒了出来。
他不怕审案的人强硬,毕竟也是一个七、八十多岁的老人,在古代能活到这个岁数并不容易,再强硬的人也不敢真的在审案的时候对他动粗,否则若是万一自己死了,审案的人怎么也要背上一个黑祸。
同样秦英也不怕软柿子,遇到性格软的,他就可以撒泼打滚耍无赖,反正对方是个软性子,就算是再不满意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但像狄仁杰这样,有理有据的步步紧逼就有些可怕了,借助官府强大的压力,那条理分明的问题足可以把一个人逼疯。
秦英说到底还是怕死的,如果他不怕死的话早在大理寺的牢房之中,他就应该自杀,将所有的迷题都带进棺材里去,这样一来就算是狄仁杰再厉害,也无法搞清楚这一切的因果。
狄仁杰也正是看中了他怕死的这一点,所以步步紧逼,一点一点压迫他脆弱的神经:“秦道长到底在怕什么?如果你是在担心有人会杀你灭口,其实本官认为大可不必,在你背后之后如果真的有能力对抗整个大唐,那么他就不用在背后搞这些手段,所以你尽可放心说出一切,只要你说出来了,我们就可能将幕后之人绳之于法,到时候你自然也就安全了。”
在巨大的压力下,秦英艰难的摇摇头:“不,你们抓不住他的,他就是一个无处不在的影子,你只有等他来找你,却根本没有办法找到他!”
狄仁杰眨眨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孙伏伽,然后才对秦英说道:“这么说秦道长还是知道幕后之人的,只是担心会被人灭口,对吧?”
秦英几乎快要疯了,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是的,老道的确知道,可是老道真的不能说,如果说了老道就真的没命了,不说的话你们最多就是把我关起来。”
“道长这是何必呢,其实你大可以试一下,试着把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在,不会有人知道你说了什么。而且在你说了之后,我们可以把安顿在大理寺的牢房中保护起来,等什么时候抓到幕后之人再把你放出去,这样你可觉得满意?”
“不,不,我是不会说的,你们杀了我吧,给老道一个痛快,相比于他,老道更愿意死在你们手里。”秦英似乎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说,任由狄仁杰好话说尽,就是死死咬定自己不能说,说了就会死的更惨。
第一九四七章 狄仁杰出山(下)
看着哭唧唧的老道,狄仁杰莫名有种想笑的冲动,叹了口气说道:“秦道长,撒泼打滚这样的招术本官在十年前就已经不再玩了,没想到你到了这个年龄还在拿出来用。也罢,既然您老想玩儿,那本官就陪着您玩儿上一场!”
秦英正觉得这面前这小子应该能被自己忽悠住,被狄仁杰话一出口他顿时就懵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只有十几岁的少年。
但让他更惊讶的是,狄仁杰竟然招来了等在外面的大理寺官差,将他身上的锁链全部解开,然后淡淡的一摆手:“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你走吧!”
秦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力揉了揉讷讷问道:“什,什么?”
“难道本官说的不清楚么?本官说了,你自由了,现在就可以离开了!”狄仁杰人再次说道。
这下秦英算是彻底听清楚了,但也被狄仁杰彻底搞懵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发干,什么也说不出来。
向外面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结果发现狄仁杰竟然已经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从桌上拿起卷宗翻了起来,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只有唐善识瞪着狄仁杰一脸的恼火,但可能因为他不是主审的关系,尽管有所不满但却没有说什么。
至于孙伏伽,孙伏伽早就已经起身离开了大堂,似乎有结案的意思。
如此种种让秦英更加疑惑,又尝试着向外走了几句,再回头看的时候,竟然连唐善识也都已经离开。这下,秦英才算是相信,自己真的是自由了,迈步抬腿便向大理寺外面走去。
……
而在秦英离开以后,在大理寺孙伏伽办公的房间里,狄仁杰等三人再次坐到了一起。
小唐急赤白脸的对狄仁杰吼道:“小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知不知道这秦英老道有多重要,就这么把他给放了,你,你对得起你老师对你的教诲么?”
狄仁杰推开唐善识几乎要戳到自己脸上的手指,不紧不慢的说道:“唐伯伯别急啊,小侄做事自有分寸,保证那秦英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回来?人都被你放了,怎么可能回来。”唐善识愤怒的一甩袖子,也不再理会狄仁杰,转向孙伏伽问道:“孙大人,这秦英放不得,他一定有很多东西没有说出来,是整件案子的关键人物,若是就这样放了,这案子还如何去破。”
岂料孙伏伽竟然也与狄仁杰是一个调调,不紧不紧的给唐善识倒了杯茶,然后才说道:“唐大人稍安勿躁,不如听听狄寺丞的想法,如何?”
“你,你们……”唐善识被两人弄的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
狄仁杰似乎卖关子上瘾,尽管唐善识已经急的火上房,但他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两位伯伯不必着急,如果那秦英所说的是真,那么他一会儿必然回来,若是他不回来,那么我们也大可明天再把他抓回来,但这样一来就证明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们需要重新来审理此案了。”
老实说,如果不是有孙伏伽在,唐善识都有抽狄仁杰一顿的打算了,毕竟公输家的事情是秦英那个老道说出来的,而且谁都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小唐很怕李承乾来个有杀错没放过,若是万一将来发现杀错了,他可就真没办法向老婆交待了。
但耐何李承乾并没有给他审案的权力,三人之人若说调查案子,小唐的地位竟然还不如狄仁杰,所以那小子不说,他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时间一点点过去,唐善识等的是坐力不安,而越是心急时间过的就越慢,一盏茶的时间在他看来竟然如一年那么难熬。
可也就是在唐善识将茶水喝光这段时间,事情便如狄仁杰所说起来变化,外面急急跑进来一个大理寺的官差:“几位大人,那秦英老道士回来了,说是要求见狄大人!”
“呵呵……”狄仁杰笑着摇摇头,与孙伏伽对视一眼,然后对那官差说道:“你去告诉那秦英,案子已经结了,没他什么事儿,让他快点离开。”
“是!”官差挠着头转身走了出去,他也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案子明明没有结,可这位小狄大人却说已经结了。
而应官差离开之后,唐善识似乎也醒悟了过来,看着狄仁杰问道:“臭小子,你这是玩的欲擒故纵的把戏?”
“虽不中,亦不远矣!”狄仁杰吊了句书袋子,将手里的卷宗放到一边,然后对唐善识说道:“将秦英放掉其实就是一个烟雾弹,或者说就是一个饵,如果长安城中还有他们的人,见到只有秦英老道一个人出来,必然会以为他将所有事情都说了,以此来换取自由身。”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他们一定会想要知道秦英说了什么,这样一来他们或者杀人灭口或者抓住秦英逼供,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抓人。当然,如果秦英老道足够聪明,他也能想到这一点,所以我判定他必然不敢真的离开皇城,回来寻求我们的保护将成为他唯一的选择。”
唐善识苦笑着摇头,伸出手指遥遥指着狄仁杰笑骂道:“你这混小子,为何不早点告诉我,难道看我着急就那么有趣?”
狄仁杰嬉皮笑脸的给唐善识倒了一盏茶,递上去算是赔罪:“唐伯伯,整日破案终是需要一些调剂的,否则岂不是无趣!”
“你小子,虽然与你老师一般无二,整起人好生可恶。”唐善识自然不会真的与一个晚罪一般见识,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悠然说道:“不过说起来那老道被你这么一整只怕是吓坏了,这次主动找上我们,估计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吧。”
“那也未必,人在需要保命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胡乱说一些东西,所以我们依旧不能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还是要抱着怀疑的态度去查。”
第一九四八章 自首的老道士
秦英再次被带到堂上再也没有了刚刚的桀骜,愁眉苦脸的站在原地,对着孙伏伽与狄仁杰、唐善识做了个稽首礼:“两位大人,刚刚是贫道的错,贫道知道错了,大人想知道什么,贫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善识还记得此前秦英怼他的事情,见老道服软了,不由在旁边调侃道:“秦道长此话从何说起啊?你不是被无罪释放了么?”
“一切都是贫道不识抬举,还望唐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容贫道前来自首!”秦英顶着头上的冷汗,一个劲的向唐善识等人道歉,看上去就好像在求他们马上把自己抓起来一般。
狄仁杰年轻气盛,刚刚虽然没有把愤怒写到脸上,但这个时候却露出一丝冷笑:“秦道长,刚刚不是宣布了你被无罪释放了么?现在你回自首,这是要打本官的脸?”
秦英转向狄仁杰一个劲的摆手:“狄大人,不敢,贫道不敢!是贫道年老体衰,反应慢,把一些事情给忘了!”
“是么?那么你现在又想起什么来了?”狄仁杰与孙伏伽对视一眼,面色阴沉的问道。
“狄仁杰大人,贫道刚刚才想起,想起情报科丢失的那两只枪就,就在贫道的道观里。”
秦英在被狄仁杰释放的一开始的确是有些轻松,不过还没等他走出皇城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设计了。
试想一下,如果他就这样完好无损的出去,必然会被自己组织内部的人怀疑说了什么,毕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放出去,只有他自己被释放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怀疑的事情。
要知道,上一个试图出卖李静仙的人可是被活生生丢进狼窝,让那狼很很给咬死的,其死法之惨烈,就算到了现在都让他觉得记忆犹新。
他不想死,更不想被那些野狼活生生的吃掉,那种眼看着自己肚皮被狼掏开,内脏被野狼拖出老远分食,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死法要比砍头可怕的多。
所以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秦英哪里还敢出去,思前想后似乎唯一能让自己安全不死的地方就是大理寺的牢房。
唐善识是最关心失枪的人,听到秦英提起,立刻拍案而起:“胡说八道,玄都观里里外外都已经被搜遍了,根本没有失枪的影子!”
秦英这次并没有再狡辩,只是微微一低头,轻声说道:“可,可能是贫道将那两只枪藏于观后水井之中,搜查的士卒没有查看到吧。”
“水井里面?秦道长倒是真找了一个好地方。”狄仁杰轻哼了一声,抬手招来外面的一个官差:“你带人去一下玄都观,到观后的水井里打捞一下,不管捞到什么,全都带回来。”
“是!”官差答应一声就往外走,但没走多远又被狄仁杰叫住:“等等,你去的时候多带些人,一路小心,莫要被人抢了去。”
“是,小人遵命!”听到有人会抢东西,官差的脸色变了变,郑重应了声事便出去叫人。
狄仁杰在看那官差离开以后,再次对秦英问道:“那么说说其它事情吧,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没有说的,又或者骗了陛下的,全都说出来吧,不要让本官一句一句的问。”
“是,是……”秦英老道士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想了想继续说道:“公孙一家的事情其实是一个骗局,为的是想要引陛下上当,自断臂膀。”
“还有呢?”狄仁杰继续问道。
“还有,还有就是……”秦英抬起头看了看孙伏伽,又看了看狄仁杰,艰难的说道:“还有就是那个李毅恒其实是假的,他只是一颗棋子,什么私生子之类全都是假的。”
“继续!”狄仁杰这次索性不再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只是逼着秦英说下去。
人们不管是聊天也好,审问也好,如果让你一直说下去,很快就会无话可说,若是此时再逼问,最大的可能就是把前面说过的再重新拿出来讲,一来二去听的人就可以发现其中的疑点或者是不实之处。
而狄仁杰正在做的就是逼着秦英一直说,一直说,直到他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说完,然后再重新说起的时候,前面是否是说谎便可以考证出来。
秦英好像真的被吓坏了,狄仁杰的虽然没有问任何的问题,但却让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再多说一点,直到说的够多能够住自己的命为止。
所以当听到狄仁杰的追问之后,老道只略一犹豫便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个联络人,只是此人有些神秘,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没有见过她几次。”
“什么样的一个人?身高、样貌如何,说的清楚一点。”狄仁杰一下子来了精神,探身问道。
“贫道只知道她是一个女人,此女总是以黑巾蒙面,故而贫道也不知道她样貌如何。”秦英这次并没有犹豫,不过他的回答却显的那么无关紧要。
狄仁杰再次问道:“口音如何?可能听得出是什么地方人么?”
“听着像是南方口音,不过贫道并不能确定,毕竟口音是可以伪装的。”秦英一五一十的回答着狄仁杰的问题,虽然看上去说了不少,但实际一回忆就会发现,他似乎什么也没有说。
狄仁杰微微皱了皱眉,深深看了一眼老道士,然后才缓缓问道:“那么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得知那些机密的消息的?难道是你口中的那个女人?”
秦英听了狄仁杰的问话之后,重重一点头:“是的,有一次贫道因为好奇此女的身份,便在暗中跟了上去,最后跟到了西市的一家玉器店,听到了她与那店主的一番对话,所以才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狄仁杰听到这里扭头看了一眼孙伏伽,后者会意的一点头对秦英问道:“那家店叫什么名字?”
秦英想都没想便说道:“鑫顺玉器堂,对,就是这个名字,贫道记的很清楚!就是西市东门向北一转的第三家。”
第一九四九章 突破口(上)
玉器店早就已经人去楼空,甚至连招牌也都已经换成了一家粮号。
大理寺的官差将粮号的掌柜带回到大理寺问了两天,最终确认粮号的老板与以前玉器店的老板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店铺周围的一些商家也都可以证明。案子到了这个时候再一次陷入僵局,狄仁杰就算是聪明,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也是一筹莫展。
孙伏伽并不相信对方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他觉向不管怎么样,对方都会留下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只要查的再认真仔细一些,应该就会发现端倪。
还着这样的想法,孙伏伽三人第二次来到了玄都观,一边安排人进行地毯式搜索,一边来到了秦英老道士的房间,打算彻底的将这里查上一遍。
可在很多时候,人往往会进入一种惯性,上一次孙伏伽他们来的时候其实已经认真的搜索过了,能想到的地方也都想到了,想不到的地方自然也不可能再想起来。
狄仁杰隐约记得当初听老师李承乾说过那卷《兰亭集序》的事情,当时的《兰亭集序》便是被老和尚藏在屋顶的房梁里面,故而来到老道的房间之后,他第一件事便是命人找来梯子,亲自爬到了房梁上面。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房梁几乎被他找遍了,却都没有找到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这下连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丝毫找不到任凭一点突破口的三人不禁有些丧气。
“哗啦……”一声,墙角的柜子被唐善识无意中拉开,里面只有几件落满了灰的道袍,还有就是一些被子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已经被三人抖了好几遍,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唐善识似乎依旧不怎么死心,拉开柜子之后又把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同时安排人进来,将所有的道袍和被子全部割开,那样子看上去就好像被子里面能藏下什么东西一样。
孙伏伽被唐善识吸引了注意力,但在看到所有东西都被撕开,最后却依旧什么发现也没有的时候,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算了,别找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过去了,就算是有什么东西估计也早就被人弄走了吧!”
“那可不一定,陛下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相信这里一定留有什么西西,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而已。”狄仁杰摇摇头,否定了孙伏伽的观点。
唐善识敏锐的发现狄仁杰的语气中有着一丝莫名的兴奋,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孙伏伽同样也将目光转向了狄仁杰,虽然没说什么,但目光中那份期待却是非常明显的。
“梆梆梆”狄仁杰笑着在刚刚唐善识拉开的柜子上敲了敲:“两位伯伯就没有发现这个柜子有些奇怪么?”
“奇怪?哪里奇怪了?这东西很普通啊!”唐善识在柜子前面又转了两圈,里里外外看了又看,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唐伯伯,您再仔细看看。”狄仁杰显然是有了什么重大的发现,整个人显的轻松了许多,甚至有心情调侃起唐善识。
唐善识与李承乾关系莫逆,狄仁杰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见他竟然拿自己开起玩笑,不由骂了一句:“臭小子,要是发现什么了就快点否,否则别怪老子抽你屁股。”
“呵呵……”孙伏伽在边看看两个闹的有趣,不由发出一阵善意的微笑:“小杰啊,如果你真有什么发现就说出来吧,休在那里卖关子,否则你唐伯伯要揍你我可不帮你拦着。”
狄仁杰来回扫了一眼面前两个无良长辈,无奈说道:“其实这门道都在这柜子里!两位伯伯请看。”说着他来到了柜子的前面,从一边的官差手中要来连鞘横刀往柜子里的插,然后在刀鞘上某一个位置做了个记号,回头说道:“这是柜子的深度,对吧?”
“不错!”孙伏伽点了点头。
接着就见狄仁杰将连鞘的横刀又拿了出来,放在柜子的外面比了一下。
秦英老道士房间里的柜子是靠在墙上的,可是狄仁杰这一比孙伏伽与唐善识才发现,他的手是卡在刚刚那个记号的位置上的,与柜子的外沿水平,但刀鞘的尖端此时距离墙面却差了有足足半尺的距离。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唐善识呆呆看着柜子,脱口而出道。
狄仁杰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唐伯伯,您有谁打造柜子的时候会将背板弄成半尺厚呢?就算是棺材板,也没有这么厚吧!”
唐善识终于意识到这半尺的距离代表了什么,错愕道:“这柜子竟然有夹层!”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我们现在要不要打开它?”孙伏伽上前数步,来到柜子前面,伸手在柜子的背板上敲了几下,背板发出一阵空空的回响,更加确定了狄仁杰此前的猜测。
狄仁杰伸手将几个准备上前的大理寺官差拦下,有些不大确定的说道:“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现在打开,秦英老道士如此费尽心机弄出来的东西,谁也不知道这里没有没有什么机关,若是有,不管伤了里面的东西还是外面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你的意思是抬回去?”孙伏伽离开柜子,转头看着狄仁杰问道。
狄仁杰笑答道。“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谁的柜子谁来开最好!”
孙伏伽点点头,再没有说什么,挥手叫来那几个官差:“你们几个去找一辆车,把这个柜子运到大理寺,路上不得有半点闪失。”
“是,属下这就去办。”几个官差重重一点头,用最快的速度去外面找了一辆牛车,几人合力将柜子抬了上去。
狄仁杰看着他们搬动柜子似乎并不显的怎么吃力,心中愈发确定这柜子的背面一定是有着什么夹层,而且里面的东西应该并不重。
唐善识则是在一边咬牙切齿,冷哼不断,大有回去要那老道士好看的打算。
第一九五零章 突破口(下)
秦英在看到柜子的时候,所有的侥幸全部化为乌有,颓然坐倒在地上喃喃嘀咕着一些众人听不懂的东西。
“打开它!”唐善识很不客气的对秦英命令道,丝毫不因为其年龄足可以做自己的爷爷而产生一丝的怜悯。
毕竟这秦英老道曾经半真半假的诬陷过公输一家,若当时李承乾不是心存疑窦,估计现在公输家早就已经死绝,而作为公输家女婿的小唐估计也得受到一点牵连。
秦英在众目睽睽之下哆哆嗦嗦的站起来,颤抖的拉开柜子,然后在柜子里面右下角的位置鼓捣了一下,接着众人便听到‘嘎巴’一声,柜子的背板竟然直接翻了上去,露出一个大概一尺见方的凹陷,在那个凹陷进去的位置,放着几个卷轴,看上去像是有些年头。
不过真正吸引人注意的并不是卷轴,而是放在一个角落里的几封信,有的信封已经微微泛黄,看上去像是很久以前的,而有一个信封则是白色的,显然是刚刚放里没多久。
“秦道长,麻烦你把那几封信拿出来!”狄仁杰很小心,就算秦英已经把柜子完全打开了,他依旧没有靠过去,而是让老道士亲自把东西拿出来。
老道士这个时候似乎也认命了,闻言也没有犹豫,探手进入柜子,将那些信封统统拿了出来,交到了身旁一个大理寺官差的手中。
信一共有四封,最远的日期是贞观二年,最近的则是数月之前,也就是长乐出事的那段时间。
狄仁杰等三人草草的将几封信看了一遍之后,后背便是已经被冷汗全部浸湿,互相看了几眼半晌没有一个人说话,最后还是孙伏伽深吸一口气说道:“狄寺丞,这件事只怕要劳烦你进宫一趟了。”
狄仁杰没有推辞,默默将几封信收集到一起,按时间顺序排好:“我马上就进宫找老师禀明此事,秦英就交给您二位了,请二位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你放心去吧,我们会尽最大的力量来保护这老道。”唐善识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尽管他真的很讨厌这老道士,但却也知道那几封信的重要,而老道作为信的主人,自然也是不可或缺。
李承乾从未想过孙伏伽与狄仁杰他们的进展会如此快,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有了消息。
可当他看了那几封信的时候,却再也顾不上去表扬狄仁杰等人的速度,只双眉紧紧锁在一起郁闷的哼了一声:“真是让朕想不到,这些人竟然处心积虑到了这种程度,原来当年的事情竟然也有他们的影子,怪不得,怪不得!”
“老师,您看这件事要如何处理?事过境迁,若是再追究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好的影响。”狄仁杰有些犹豫,信里提到的事情有很多都是发生在二十年前,在现在看来当事人都已经死了,再去追究似乎真的有些不大合适。
李承乾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些堆在一起的书信:“事过境迁,后患无穷,小杰啊,你如何看这个结论?”
“老师,稳定为上啊!”狄仁杰自然知道李承乾是什么意思,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顿了顿之后说道:“眼下咱们正在打仗,长公主的事情又闹的人心惶惶,您若是再追究起当年的事,未必不会出现新的麻烦,所以依我看不如再等等。”
“等?朕等了二十年!”李承乾抬起头,看着狄仁杰:“朕一直以为当年的事情是世家在背后搞鬼,结果没想到,竟然是他们,李静仙,此人处心极虑想要谋害于朕,朕又岂能放过他。”
“可是老师,事情牵扯太广了!”狄仁杰再次劝道。
书信中的内容他草草的看过,朝庭重臣,皇室成员,很多人都牵扯其中,若是现在追究搞不好会让大唐整个翻盘都说不准。
李承乾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重新翻案,而且更重要的是很多他身边的人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现在这些人有些已经身居高位,贸然处置搞不好真的会引起一场动荡。
但最终李承乾还是没有勇气来处理以前的事情,称心竟然是李静仙安排秦英交给李元昌的;林晓晓竟然也是李静仙当初从林希尧身边带走,后来送到自己身边当侍女的;宇文家那个一心想要复仇的皇帝同样是李静仙救的;甚至就连白文墨也是李静仙的好友……。
另外朝中的臣子或多或少也与李静仙有些关系,李绩不用说了,那是李静仙的徒弟;李道宗、李孝恭或多或少都被李静仙利用过;李思摩当年在九宫山行刺的事情同样也是李静仙在后背搞的鬼。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如果统统翻出来处理,估计还没有开始,大唐就会乱成一团。
“唉,罢了,这些东西就当没有出现过吧,统统拿去烧掉!”在狄仁杰担心的目光中,李承乾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使他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老师,您放心,学生一定会将那李静仙绳之于法,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嗯,你看着办吧,若是有需要情报科与飞凤军任你调遣。”李承乾有些疲惫的靠到身后的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发涨的额头。
此时李承乾的心情十分复杂,被人背叛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内心。
可是再反过头想想,似乎那些被李静仙安排到自己身边的人又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称心是李静仙安排的,程华安同样是李静仙安排的,甚至独孤玉林还是李静仙最小的徒弟。
但这些人十余年时间一直对大唐忠心耿耿,根本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如果因为一封信就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或者杀掉,那与自断臂膀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一切等到将来再说吧,谁知道这些信是不是真的呢,万一是假的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李承乾安慰着自己,目送狄仁杰离开,一双拳头却紧紧的捏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