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八章 城市球场酒醉红
007-08赛季欧洲联盟杯决赛，比赛进行到第70分钟，身着牛仔裤脚蹬运动鞋、赤裸着上半身湿漉漉的卓杨直接跑过城市球场的球员通道，出现在了AC米兰的替补席旁。
全世界一片欢呼！
赛后媒体经过认真计算和分析，卓杨从下车到球场，奔跑距离为8764米，用时4分秒。这是一个国际职业级别的中长跑成绩，而且他并不是在宽阔平坦的赛道上完成的，卓杨用跑道上健将级的成绩完成了近乎9公里的障碍越野跑。如果奥运会有类似项目，毫无疑问他会拿到奖牌。
众目睽睽之下，除了那条平角内裤，卓杨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接过塔索蒂递过来的比赛装备，卓杨披挂整齐顶盔掼甲。
“先生，我可以上场了。”
安切洛蒂满意地看着卓杨点了点头：“你热身好了没有？”
卓杨：“……”
下半时第7分钟，AC米兰换人，18号上，号安布罗西尼下。场上比分圣彼得堡泽尼特:0领先。
荷兰老帅迪克·艾德沃卡特看到卓杨终于出现在球场上，他一直忐忑的心又狠狠撞了两下。
年已61岁高龄的艾德沃卡特执教半生，身影出没在亚非欧上空，光是国家队都游历过好几支。不过，艾德沃卡特并没有什么太显赫的成绩，总给人感觉他非常有能力，但麾下球员总也无法完全领会他的战术意图。所以，其实他的名声要高于执教成绩。
但艾德沃卡特执教下的泽尼特这个赛季的确令人刮目相看，泽尼特不但夺取了本赛季俄超冠军，而且更成为联盟杯中一匹耀眼的黑马。
一开始所有球队都把泽尼特当成了送分机器，可没成想这一路走来，泽尼特手下绝不死无名之辈。比利亚雷亚尔、马赛，一个照面就被泽尼特斩于马下，而德甲则集体被泽尼特团灭。从小组赛的纽伦堡，到淘汰赛阶段的沙尔克04和勒沃库森，纷纷成为俄罗斯人的刀下亡魂。
等到欧足坛纷纷惊呼‘狼来了’的时候，AC米兰成了唯一能维护欧洲足球传统尊严的球队。
泽尼特的快速崛起也与俄罗斯国内政坛风云息息相关，他背后的财团是俄罗斯天然气公司。天然气公司的前任总裁兼董事长是泽尼特的首席球迷，甚至是球队的教父，他一手打造了这支俄罗斯足坛新贵。
这位‘教父’几年前就已经不再担任天然气公司的任何职务，因为他在两个星期前有了新的岗位——俄罗斯总统。泽尼特教父名叫梅德韦杰夫。
梅德韦杰夫还在他担任总理的时候，就在政府高层中成立了一个小范围的泽尼特球迷俱乐部，里面成员包括联邦安全总局局长帕特鲁舍夫、议会下院议长格雷兹洛夫、国防部长谢尔久科夫等人，他自然是这个球迷俱乐部的话事人。
有这些土地爷在身后保驾护航，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泽尼特想成绩不好都难。于是，建队8年历史上从未获得过任何拿得出手冠军的泽尼特终于在这个赛季修成了正果，俄超冠军使得他们成为新贵。
004年的时候，卓杨率领马迪堡残阵客场和这支泽尼特在联盟杯小组赛中艰难战成0:0平，近四年时间过去，泽尼特从里到外全都换成了新的，脱胎换骨。
一水儿的俄罗斯国内名角，再加上一位荷兰名帅，如今泽尼特俱乐部在传统俄罗斯足球快速简洁充满力量风格的基础上，更添加了一份崇尚进攻的华丽激情，他们急需要趟平今年的联盟杯后，下赛季去冠军杯上试试刀。
但即便如此，主教练艾德沃卡特还是很担心。
他认真研究过对手AC米兰的核心攻击手卓杨，他对卓杨本赛季面对不同风格球队却保持着同样高进球率很是心惊。意甲联赛参赛场打进47球，联盟杯参赛1场打进16球，场均都超过了一球。这说明什么？说明卓杨踏上球场就自带:0属性。
在艾德沃卡特看来，这是足球场上最大的不公平。
赛前得到卓杨无法及时赶赴赛场的消息，艾德沃卡特着实松了一口气，卓杨这个最大的X因素千万不要来搅了自己的好事。强大的财力和权力支持，无疑使得艾德沃卡特执教泽尼特如虎添翼，但也给了他无比巨大的压力，因为只许胜不许败。
上半时老迈的AC米兰所有一切都在艾德沃卡特的算计之中，卡卡被顺利完成兑子，球队利用AC米兰两侧边后卫的恣意助攻打出犀利反击。边后卫和两个虚边实中的后腰皮尔洛与安布罗西尼面对压迫式的高位逼抢，这是AC米兰在阵容上最大的软肋，米兰自己清楚，其他队也清楚，但只有熊与火枪结合之下的泽尼特能做到。
算无遗策，泽尼特上半时便:0领先了。
下半场开始后，城市球场内的大屏幕播放着卓杨在街道奔跑的画中画，他距离赛场越来越近。艾德沃卡特指挥着球队继续不停猛攻，压迫再压迫，因为那个自带:0属性的人要来了。
可一直到那个众望所归的奔跑者真得出现在了场边，比分还是:0。
城市球场可以容纳55000名观众，按照欧足联规定，两家球迷各分配15000张门票，其余则属于曼彻斯特当地球迷。城市球场是曼城的主场，这里的主色调是蓝色，泽尼特的球衣也是蓝色，但今天城市球场的看台上却有着盛开酒醉的红。
从俄罗斯远征而来的球迷大约9000人，而来自米兰的球迷人数高达四万多。这些罗森内里不但瞬间瓜分了分配给他们的15000张门票，还从曼市当地黄牛手中高价收购来一万多张。更为过分的是，他们竟然把俄罗斯球迷人数不足无法买进的那些票统统倒了过来，都不知用了什么手段。
四万罗森内里狂热地嘶喊着卓杨的名字，他们根本不在乎两球落后，米兰人已经被卓杨千里救主侠肝义胆撩得不能自持。奋力飞奔的4分钟里，不知有多少米兰人朦胧了双眼。
九千俄罗斯人妒嫉地看着歇斯底里呐喊的意大利佬，他们的球队比AC米兰更年轻，但没有一个这样能让人为之疯狂的巨星。他们从来没瞧得起过懦弱的意大利人，但他们的球队里没有卓杨。
曼彻斯特人被卓杨深深折服，应该中立吃瓜的他们果断成为了AC米兰的拥趸。他们甚至在内心中感谢起了被他们咒骂了一天的那些该死的大巴司机，没有他们的罢工，曼彻斯特街头如何能上演如此载入足球史册的一幕。
这一刻，卓杨只需踏上草皮，就足以令城市球场疯狂。他还没有第一脚触球，米兰人就坚信胜利已经到来。
第四六九章 泽尼特队中三杰
真理虽然有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在米兰的队友们看来，卓杨就是今天的真理，他们从未有过像今天一样渴望卓杨的出现。
安切洛蒂今天排出了最标准也是最擅长的‘圣诞树’首发阵容，因扎吉是那个顶在最前面的树梢。西多夫替代卓杨和卡卡搭档双前腰，其余皮八安一成不变，后卫线队长马尔蒂尼取代小腿不适的卡拉泽和内美人搭档中卫，边后卫法瓦利与博内拉，门将卡拉奇。
但今天AC米兰状态并不好，从开场第一分钟就被泽尼特人快速简练咄咄逼人的高位逼抢搞得措手不及。
赛季最后一场比赛，没有大规模的伤病出现就已经是烧高香了，疲劳根本避免不了。尤其这半个月内球队马不停蹄踢了四场恶战，无论老将新秀都在大讲意志品质。反观对手泽尼特，为了备战这场决赛，俄罗斯足协在赛程上面大开绿灯，全队进行了整整两个星期的休整和针对性训练，而且他们的平均年龄只有5岁多一点。
AC米兰在狂屠国际米兰那场将状态达到了近两个赛季的最顶峰，但盛极必衰，全靠一口夺冠之气支撑着的AC米兰被那不勒斯那场平局猛然泄了气。如果从来没有夺冠希望，球队最后也不会感到失望，最磨人的情绪就是将希望呈现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后，却又被扎破了美幻的肥皂泡。大起大落，再想短时间里把状态调整回来，这很不科学，非人类所能为。
赛前AC米兰很轻敌，因为咱们是夺冠大热门，两球以上胜利的赔率只有1赔.7。泽尼特只是一支来自边漠的欧洲非主流，他们仅仅是走了狗屎运的野蛮人而已，默默无闻才是最正确的归宿。
天地人皆处在下风，又不能知己知彼，上半时第9分钟卡卡因伤下场，彻底让AC米兰只能成为困兽。两球落后，这个比分十分顺理成章，也是上半时场上形势最正确的表达。AC米兰在前45分钟里，无论引以为傲的控球率，还是冠绝欧洲的射门次数，甚至包括抢截和犯规，所有数据都落后于泽尼特。
马尔蒂尼想起了那句老话：大热必死。
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把卓杨当成了逆转的希望，就连安切洛蒂在中场休息时也不由自主把战术侧重点放在了屯兵固守上。所谓固守，便是待援。
第7分钟，卓杨登场，其实他从下半时一开始就已经参与到比赛当中了。AC米兰球员一边瞄着大屏幕上不为险阻奔跑的他，一边众志成城坚守着每一寸草皮。守着守着，最熟悉的‘磨’字诀又回到了球队当中，AC米兰大演泡蘑菇。
泽尼特球员也在偷着看大屏幕，那个赤裸的身影越来越近，他们就感觉越来越压抑，甚至他出现的那一刻，俄罗斯人隐约间有了窒息感。如同他们的教练一样，泽尼特人迫不及待想赶在那个身影出现之前彻底锁定胜局，他们急切的心态就像脚下杂乱的步伐。
下半时前5分钟里，在那个奔跑身影的笼罩下，泽尼特的战术执行能力和上半场有了明显差距，而AC米兰逐渐形成了和对手的均势。
卓杨上场后第一脚触球，来自他的防守。
泽尼特捷克边后卫拉德克·希尔掷出边线球，季莫什丘克拿球后斜传德尼索夫。伊戈尔·名字很长·德尼索夫被俄罗斯媒体称为‘泽尼特的马尔蒂尼’，虽然他是中场。
德尼索夫转身紧趟两步大角度分边给8号前锋波格雷布尼亚克，这位上半时首开纪录的射手是那种强力攻城锤类型，只见他在弧顶前轮开大腿就要打炮，卓杨的妙脚空空适时赶到。
果然是本届联盟杯名声鹊起的狂野中锋，波格雷布尼亚克发现足球不见了之后硬生生灭了自己的炮火引信，只这点收放自如一般人就根本做不到，很多前锋在这种情况下，一脚空气炮轰出去，不是把自己闪了腰就是甩丢了鞋。
长传从卓杨右脚之下呼啸而出，掠空飞行50米后准确落在了帕托身前，仿佛有一根隐形的丝线在牵引着一般。鸭子迈开他的小八字脚，当即把阿纽科夫涮出一个趔趄。标准的边路传中，九爷因扎吉在什罗科夫的干扰下打了飞机。
德尼索夫、季莫什丘克和波格雷布尼亚三人隔空相互对了一下眼神：果然，这小子一来比赛感觉就不一样了，我操！
此三人是泽尼特今年成绩斐然的最大功臣，也是足球界公认泽尼特最优秀的三名球员。赛季还没结束，三个人都收到了如雪片般飞来的转会意向询问，全来自五大联赛。
只是仅仅一个回合，三个人便同时感觉到AC米兰的中场厚实了许多，跑位变得有条不紊从容起来。由守转攻时更加简洁和清晰，明显突出了效率。
这就是当今第一妖人的实力吗？
4岁的波格雷布尼亚克是个沉闷而厚积薄发的性子，此刻他内心更加无言。波格雷布尼亚克在本届联盟杯上已经打进了1个进球，仅次于卓杨的16球列在射手榜次席。
他在本场之前的11个进球，全部都是比赛意义上的关键进球，一路连灭法西德诸强，波格雷布尼亚克的破门居功至伟。按理说他和卓杨进球数据差距并不是很大，而且他的数量也足够惊艳，要放在其他年景，大红大紫想必是够了。但正是因为卓杨的存在，媒体上都懒得细数评论他，光环遮蔽下的配角命运。
波格雷布尼亚克在本赛季俄超中打进了个入球，国家队主教练希丁克说他将成为俄罗斯在今夏欧洲杯上的大杀器，说他具备最顶级中锋的所有素质。他的横空出世，让希丁克果断放弃了俄罗斯效力于西甲塞维利亚的科尔扎科夫。就是如此，业内专业权威人士都对波格雷布尼亚克赞誉有加，但这种称赞就是带不来应有的豪门关注和经济利益。
具备巨星的实力，但依然还是个屌丝，这都怪卓杨，都怪生不逢时。
波格雷布尼亚克身体强悍又不乏灵活，否则刚才他也不会及时收住空气炮。但有些东西就看怎么比了，他身高长出卓杨两厘米，体重却大了1公斤，非要说他比卓杨还要灵活，那就不像人话。
时也运也，波格雷布尼亚克躲过了第一下，并不意味他能躲过第二下。
第四七〇章 卓杨就是个反贼
阿纳托利·季莫什丘克今年9岁，他是乌克兰人，来泽尼特之前一直效力自己国内豪门顿涅茨克矿工。季莫什丘克如今是泽尼特的队长，攻防俱佳的中场后腰枢纽。
季莫什丘克已经荣获过三次乌克兰足球先生，别看放在整个世界足坛这并不是一个显眼的荣誉，但别忘了，乌克兰可是有一个舍甫琴科的。季莫什丘克能在三个赛季当中抢了舍甫琴科的风头，其足球能力和在乌克兰国内的地位就可见一斑了。
季莫什丘克在中场防守时的拦截作用对球队十分重要，而且他的防守风格强硬中不乏聪明。赛前主教练艾德沃卡特把遏制卡卡的任务就交给了他，明着说如果能做到‘兑子’是最佳效果。
AC米兰在没有卓杨的情况下，卡卡的纵深能力是对对手威胁最大的一个关键点，如果能成功遏制住，AC米兰的进攻将失去50%以上的威力。
于是，狡猾的季莫什丘克只用了9分钟便从侧面用膝盖偷袭上了卡卡的膝关节，迫使卡卡一瘸一拐被换下了场。
卡卡这样足坛一等一的人物，要是能很容易就被别人偷袭也站不到如今这么高的台阶上，偷袭他本身就存在极大的竞技风险，非一般的任务。但不得不说季莫什丘克运气很好，因为他是个爱笑的人，爱笑的人总是会有好运气。
季莫什丘克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卓杨比他更爱笑，也比他更狡猾。
季莫什丘克拿球准备过渡，卓杨扑上来展开高位压迫反抢。但扑得过于猛烈，动作用老了，而且身侧留下了非常大的空档。季莫什丘克利用卓杨运动惯性的反方向抹球错身，轻松就摆脱开来。正待要衔枚疾走，眼皮子底下却突然冒出一只大长腿，突兀地将足球偷走了。
反方向的空当自然是卓杨故意留下的，季莫什丘克诺大年纪，因为层次和眼界的关系，他从来没在足球上吃过这么鸡贼的亏。
季莫什丘克也不是轻易认怂的人，他翻身便追赶反抢上来，伸出左手去扒卓杨的肩头。卓杨向右侧低头斜走，季莫什丘克这一爪子正扒拉在他脸上，卓杨‘嗷’一声蒙住眼睛就摔了个王八成精。
卓杨是个勇敢的人，他一点都没在地上翻滚耍赖，而是一个咕噜后坐在草皮上，一只手使劲揉着右眼，脸上堆满了苦笑。
“老兄，不至于吧？你这是想把我眼珠子抠出来？”
这么大嗓门喊着说，而且用的还是德语，他根本不是说给近在咫尺的季莫什丘克，而是要让正急跑过来的德国籍名哨默克听个仔细分明。
看着默克高高亮起的黄牌，季莫什丘克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仓促之下抓在卓杨哪里了，只是奇怪事情怎么这么寸，明明是冲着肩膀过去，可卓杨的脑袋恰好矮身歪头凑了上来。季莫什丘克有些理亏，他感觉食指和中指湿漉漉的。
看到计谋成功，卓杨站起身来偷偷往地上啐了两口唾沫，季莫什丘克的手指咸咸的，像没洗干净的香卤凤爪。
卓杨的任意球早已名震天下，虽然这个地点远了些也偏了些，距门4米距边线6米，但泽尼特人丝毫不敢大意。五个人墙在这等距离上的确算得上夸张，往常放上三个甚至两个人就已经很给对手面子了。但今天面对卓杨，却不失为稳妥之举。
门将马拉费耶夫也十分慎重地指挥着人墙站位，他是中央陆军门将阿金费耶夫在俄罗斯国家队里的替补，而阿金费耶夫是卓杨曾经遇到过最难对付的门将之一。
马队和内美人领衔着一众头球高手聚集在大禁区角附近，卓杨和皮尔洛、西多夫凑在一起嘀咕了两句，随即三人分开，皮尔洛站在球侧两米打掩护，西多夫去到人墙边缘搞破坏，卓杨则足足退后了七八米，右脚尖向后在地上磕了磕。
默克先生一声哨响，卓杨小碎步后紧跟着大跨步凶猛助跑，他的长发再次向后飘扬了起来。
最后一步，左脚踏在距离足球7公分∠0°的位置，泽尼特球员耳膜似乎听到了重棰击鼓。卓杨右腿的肌肉已不再随着奔跑抖动，它们全部绷紧凝结在一起像坚固的岩石。
泽尼特人墙瞪大了眼睛看着卓杨的右脚惊天一击，他们左手护胸右手护裆，双腿微曲蓄势待发准备起跳。
来了！跳~
人墙在腾空中惊奇地发现卓杨努着右腿直接从足球左侧掠了过去，像支箭一样射向了墙的内侧。与此同时，皮尔洛的助跑已经完成。
我操，假的！
我操！皮尔洛也是任意球绝顶高手，而且他更擅长远距离落叶。
落地快的赶紧第二次起跳，落地慢的呲着牙去看皮尔洛，五个人五种表情五个姿势，生旦净末丑。
皮尔洛不是假的，可他还是虚晃一枪。皮少没有让落叶飘零，而是脚弓直推将球传向了人墙侧面，并不在卓杨插下去的方向。这一侧，西多夫已经侧身等待久矣。
四十米开外的战斧远射，十米之内人缝间短传的神鬼想象，这是西多夫在巅峰时期威震足坛的两大绝活。
右脚抹左脚外脚背弹，西多夫在两名解散人墙仓皇夹击之下把足球贴着他们的脚尖斜拨给了另一侧的卓杨，精细到颠毫。
这下便用不着再去玩什么心眼了，卓杨在弧顶外再次扬起了右腿，俄罗斯国家队副队长阿纽科夫放飞自己舍身堵枪眼，却看见卓杨的右腿有一个明显的节奏迟滞。别说这样使，光看着都觉得十分别扭，一瞬间，飞身而过的阿纽科夫想起了儿时和小伙伴比赛谁能一声令下刹住尿的感觉。
门将马拉费耶夫想起的是上中学起立回答完老师提问，被后边的同学抽走了凳子。
卓杨右脚在空中虚垫步，利用节奏差晃开阿纽科夫的飞堵，紧跟着左脚正脚背豁然飙射，反牛顿也反肖邦的剪刀二踢脚。
反体育精神的假摔，反常规的任意球配合，反科学反人类的射门，卓杨就是个反贼。
足球游龙惊鸿，在低空呈现由下向上和由外向内两道弧线加成，挂角而入时，马拉费耶夫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第四七一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第79分钟，卓杨登场6分钟之后，AC米兰终于扳回了一分，1:。
看着冲进球门野蛮推开马拉费耶夫把足球抢进怀里后，往中圈跑去的卓杨，季莫什丘克心中莫名有些凄凉。上半时把卡卡干了下去裁判都没有判罚，禁区内手球裁判也没有判罚，可刚才这个还算正常的拼抢动作怎么就判罚了呢？
乌克兰在18年前还不是一个国家，只是伟大苏维埃联邦的一部分。乌克兰人季莫什丘克没有好好上过学，他不喜欢看书，自然不知道前苏联著名导演、影视教育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曾写过一本著作——《演员的自我修养》。
艾德沃卡特也有些凄凉，他算准了AC米兰前75钟里的所有变化。其实这并不叫什么本事，安切洛蒂本身就不是那种能将临场指挥玩出花来的教练类型，差不多的对手都能事先猜到他会打什么牌。想到做不到不稀奇，真正能把AC米兰遏制住的凤毛麟角，今天泽尼特在前7分钟内就干得相当不错。
然而，一切都从第7分钟发生了变化，这也印证了艾德沃卡特最担心的事情，因为在他看来，AC米兰虽然队中无一庸手，但只有卡卡和卓杨才是仅有的不可控之人，尤其是卓杨，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钟会在一场正儿八经的比赛中搞出什么妖蛾子来。
重新开球之前，艾德沃卡特做出了换人调整，5号金东进替下0号左边前卫维克托·法祖林。
005年10月，虽然成功带领韩国队闯进了006年世界杯决赛圈，但因为在亚洲杯和其他国际A级比赛中平庸的表现，韩国足协解雇了荷兰教头邦弗雷雷的国家队主帅职务。韩国队从1986年就再也没有失手过世界杯决赛圈的门票，从预选赛中出线根本不是可以吹嘘的功劳。
接替邦弗雷雷的就是艾德沃卡特，因为希丁克带领韩国在00年世界杯上的四强神迹，一段时间内韩国人对荷兰教练有瘾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那时候艾德沃卡特就十分欣赏还在首尔FC并且一点都不出名的金东进，来年世界杯也坚持把他带上增长了一番眼界。因为在德国世界杯上没有达到预期成绩目标，世界杯结束后艾德沃卡特黯然下课，但随即便在圣彼得堡泽尼特走马上任，而且他还将金东进和韩国国家队主力后腰李皓一同带来了泽尼特。
刚来到圣彼得堡的时候，李皓是主力，金东进是边缘，但现在金东进成为了主力轮换，而李皓因为季莫什丘克的加盟沦为了边缘，这场比赛连名都没有报。
韩国如今有十几名球员在欧洲效力，虽然并不都是朴智星，也不都是五大联赛，但也足够令旁边那个庞大的邻居艳羡了。
也许韩国媒体对‘美貌’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他们称金东进是‘韩国的卡卡’。如果您列位不知道金东进是什么模样，可以去搜来看看，想必会让大家对自己的颜值重拾起信心。
‘韩国卡卡’一说还并没有流传到欧洲主流地区，卓杨看不懂也没有兴趣去看韩文报刊，所以他不知道这回事。否则以他现在对卡卡的宠爱，铁定是要在场上发飙的。
金东进上场属于对位换人，艾德沃卡特这么调整很好理解，韩国球员是出了名的能跑，6岁的金东进需要给中场搅合提供新鲜血液。
泽尼特重新开球后，金东进果然很兴奋，他充沛的体能往下刷边时加图索跟起来有些费劲，博内拉上前一起夹防才限制住了他前进的步伐。见到强行内切或下底希望不是很大，金东进把足球回传给了季莫什丘克。
加图索立功了，虽然没能成功把金东进断个干净，但八爷凶猛的脚步压迫逼得韩国人传球十分仓促，准头十足就是力量给得太大。季莫什丘克猝不及防，足球停得距离身体就有些远，如此便给了伺机而动的卓杨闪电上抢的机会。
季莫什丘克又丢球了，他也又一次追身反抢。也许是因为机会来得太突然，卓杨脚底下并不利索，有些磕磕绊绊捣不清步子，在季莫什丘克卓有成效的逼迫下，卓杨勉强护着足球往边路躲去。
到底是卓杨，在如此不易的情况下依然能做出向外拎球的假动作，随即迅速向下抹球，腾云驾雾就要冲过去。吃了一小晃的季莫什丘克再还没来得及重新归位的情况下果断侧向放剪刀铲，但动作刚一做出来他就知道是白费功夫，还是慢了一点点。
突然，卓杨莫名奇妙急刹车重新护球，‘嘎喽’一声立定拉球，季莫什丘克的剪刀铲正好命中目标，他的小腿肚子径直切在了卓杨立足腿的护腿板上。
卓杨就像被砍刀斩断的甘蔗，空中滚动砸在地上还原地弹了两弹，足球软绵绵滚出了边线。
太恶劣了，标准的冲人不冲球。默克主裁判毫不犹豫就两黄变一红，季莫什丘克还没有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变成了与比赛无关的闲人。
围着主裁判脸红脖子粗，艾德沃卡特在场边暴跳如雷，都没有卵用，谁也不可能改变默克先生的判罚。季莫什丘克在失魂落魄中往场边走去，即将离开决赛场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把护腿板取下来又塞进去又取下来不停折腾的卓杨。
到底是自己犯规还是卓杨故意找了一个犯规，季莫什丘克无法确定，但三分钟内两张黄牌离场，你给我说都是无巧不成书？
一个赛季以后，转会到拜仁慕尼黑的季莫什丘克还对此耿耿于怀，喝酒时向小猪施魏因斯泰格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小猪冷笑一声告诉他：你100%被卓杨阴了，但你应该感到庆幸，因为卓杨要赶时间，否则你绝不会只是两黄变一红那么简单，哼哼！
其实季莫什丘克一点都不无辜，他上半时弄伤了卡卡的韧带，虽然并不十分严重，但这个韧带轻微挫伤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卡卡因此缺席了北京奥运会，迪甘也未能奔赴中国，巴西队折戟沉沙。
南美洲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两个月后上海下了暴雨。卡卡的膝伤间接改变了他的足球之路，也改变了AC米兰，从而改变了世界足坛的风云变幻。
第四七二章 爱笑的人运气好
卓杨接过因扎吉递来的手，让他把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再扭头看去时，季莫什丘克的萧索背影刚刚消失在通道入口处。卓杨抿了抿嘴唇，他给自己定下的四部曲中的前两步进行得很顺利。
在街道上奔跑的时候，卓杨就在思索该怎么逆转这场比赛。他估计留给自己的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分钟，事实也正是如此。如何在这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反败为胜，飞奔途中，卓杨定下了四个步骤。
首要之急，就是要在最短时间内打进一球。卓杨救驾赶到，会让AC米兰全队形成气势上的高涨，对手泽尼特会因为提心吊胆成真倍受打击，这会对米兰非常有利。但如果时间稍长没能形成比分上的改变，顶多十分钟，泽尼特并不是什么弱队，他们便会习惯卓杨这个变化因素，气势重新上升，而米兰则有三鼓而竭的危险。所以，要想延续气势上的优势，尽快进球是必须的，时间苦短也容不得再去慢慢往回找。
再者一点，二十分钟内反败为胜何其艰难，泽尼特是本届联盟杯中防守最好的球队，他们的球员在欧洲还名不彰显，但实力却已不再任何强队之下。扮老虎吃猪，俄罗斯人玩得溜着呢！所以，最快捷的取胜之道就是让他们减员，卓杨的第二步骤就是用任何可以用的手段让对手在极短时间内吃牌减员，无所不用其极。
挑上季莫什丘克，是因为他倒霉。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但运气好并不代表从来不倒霉。
日本人山口疆年轻时就是个笑口常开的乐观性子，胖乎乎模样看着就像弥勒佛。1945年8月6日他到广岛出差，结果赶上了美国人的原子弹。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他仅仅受了点轻伤。三天后他赶回到长崎的家中养伤，于是，又邂逅了美国佬的第二颗原子弹。山口疆是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唯一遭受过两次核弹轰炸的人，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今年已经91岁的他还是整天乐呵呵。
艾德沃卡特一点都笑不出来，被值场裁判警告了两次后他才按耐住了自己的暴脾气。六旬多的人了，肝火太旺不利于心脑血管健康。
季莫什丘克对于泽尼特的中场十分重要，他下去后必须有人能填补后腰C位的空缺。艾德沃卡特转头看向替补席，让板凳上唯一的专职防守后腰57号伊诺夫准备出场，去替换前锋之一的9号土耳其人法蒂赫·特克。
“那我呢？”耳边传来不解地询问，是中后卫14号挪威人埃里克·哈根。
哈根今年岁，曾一度是挪威国家队的主力中后卫，他在泽尼特已经效力两个赛季，是当年艾德沃卡特上任之初第一批购入的球员，也算是元老了。
不过，随着泽尼特不断添丁进口补强，年龄偏大的哈根逐渐失去了在队中的主力位置。尤其到了今年，他只是在不重要的联赛场次中打过酱油，联盟杯甚至还没出场过。
已经谈好了，下赛季哈根就会转会英超维冈竞技，他在泽尼特的日子没有几天了。
原本无欲无求的老将，一个月前动了心思，那时候半决赛中首回合4:0大胜勒沃库森的泽尼特基本上确保了进入联盟杯决赛，老哈根职业生涯中还没参加过这么高档次的决赛呢！
借着三个星期前艾德沃卡特的妻子吕耶娜过生日的机会，埃里克·哈根走了夫人路线。别的球员都是买束花顶多一瓶促销红酒，只有哈根花了四千多欧元买了一部顶级索尼微单。吕耶娜女士是位业余入门级摄影爱好者，正处在热衷烧器材阶段。
哈根的目的只有一个，要在联盟杯决赛上出场。
老男人艾德沃卡特半生纵横欧亚大陆，以铁腕治军著称，在阿贾克斯执教期间就果断赶走了‘边路王’范德梅德，拉伊奥拉因此一直看他不顺眼。执教流浪者的时候，艾德沃卡特又赶走了加斯科因、麦考伊斯特、劳德鲁普等明星刺头，还差点埋没了加图索。
可艾德沃卡特却是个‘宠妻狂魔’，也可以称之为怕老婆，花甲老汉把糟糠发妻惯得都没了个人样。枕头风轻轻吹拂，于是，艾德沃卡特和哈根约定好：如果在联盟杯决赛上处于领先，下半时70分钟后就会给他出场的机会。
比赛现在已经进行到了8分钟，泽尼特:1领先，完全符合俩人的私下约定。刚才埃里克·哈根都已经站在了场边，准备替换9号特克后加强后防线，这也符合卓杨登场后AC米兰越发咄咄逼人的球场态势。艾德沃卡特顺水推舟完成承诺，要不然不好给老娇妻交代，哈根也没有计较晚了十分钟才出场。
可季莫什丘克的被罚下让一切都变得不可行，不去填补中场后腰就等于把球场拱手让给AC米兰，荷兰足球风格玩得就是中场，放弃中场他们连河南都不一定打得过。6阵型了解一下……
事有轻重缓急，哈根这里只能先放一放。
“那个……什么，埃里克，你这个回头再说。”
回头再说？比赛还有十分钟不到就结束了，你他妈让我回哪个头？比赛结束赛季也就结束了，我要去英超了跟你毛的关系也不再会有，从哪里再去回个头？
“迪克，我记得咱们说好的。”埃里克·哈根说。要离开的人了，除了想在联盟杯决赛上有个履历，他不会顾及太多东西。
“行了行了，别烦我。”心情很糟的艾德沃卡特不想啰嗦，挥手让哈根走开。
“夫人那里，可是收了我礼物的。”哈根有点不会说话。
“滚蛋！让你他妈的礼物见鬼去吧！”艾德沃卡特彻底怒了。
两个人所处立场不同，视野也有极大差异。哈根认为你不是还有一个换人名额吗？艾德沃卡特却在想着AC米兰有了卓杨，现在加时赛就是不得不考虑的事情，你没见那个永远都在六十多分钟用完三个换人名额的安切洛蒂到这会儿也要握紧最后一个名额吗？
脾气暴躁的艾德沃卡特轰走了小心眼的埃里克·哈根，一个不识时务不会说话，一个简单粗暴没时间认真解释，两年的师徒顷刻便成为了冤家。
几个月后哈根转会到维冈竞技，当即爆料泽尼特的内部黑幕。
“我们有一名球员认识些官员，在一场欧洲比赛前，我们被告知每人出000美元给裁判，然后我们会赢！当时我站出来说，这是疯狂的，我们本来就比对手要强！但是所有人都决定付钱。最后我们也赢了。”
“俄超联赛中这种情况最少出现过10场！”
他的一把火把泽尼特俱乐部和艾德沃卡特烧得焦头烂额。
第四七三章 西多夫影锋建功
“老西儿，你再往前顶一点，别退得太深，后面全部交给我。”卓杨越俎代庖，直接在场上安排西多夫进行位置变化。
卓杨还在街道上跑路时，米兰首发圣诞树西多夫和卡卡搭档双前腰。卡卡因伤退场后，阵型改为西多夫单前腰双前锋。但实话实说，西多夫并不十分适合踢单前腰，他现在没有了巅峰时期的纵深能力，就连横向覆盖能力也不怎么提精神。
现代前腰绝不是只管进攻那一锤子买卖，中场任何一名球员都要在攻防两端身负要责，哪一点有了缺失都会让球队整体出现问题。AC米兰现在队中有卓杨、卡卡、皮尔洛、西多夫、古尔库夫五个人具备打前腰的技术能力，皮尔洛自然不能轻动。剩下的四人中，能在实力相当的重大比赛中出任单前腰的，实话实说只有卓杨和卡卡，技术能力不代表实力和阵型契合度。
上半时米兰两球落后，西多夫这里的别扭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安切洛蒂用也是他不用也是他，总不可能让古尔库夫上吧，他连名都没报。
7分钟卓杨到来后这10分钟里，西多夫恢复了应有的节奏，卓杨承上启下的帮衬让他大为轻松。但卓杨却不是很舒坦，因为西多夫位置站得太死，也许和体能有关系。攻时卓杨会和他距离太近，并不能将效能最大化，1+1=1.5。
于是，卓杨索性让他再往前去一点，成为因扎吉和帕托身后的影锋。至于中场，不让他操心了，时间也来不及去磨叽，由着自己折腾吧。
“那我要是等下进球了，你可要答应我一件事。”西多夫笑嘻嘻应承下来，他的脸黑红黑红的，米兰原色。
泽尼特这边伊诺夫上场换下了特克，艾德沃卡特也和哈根熊完了脸。他气得火冒三丈头顶上都快要见着烟，但内中揪心的担忧仍然越来越浓。
泽尼特开场摆出标准荷兰式的4--，看似中场只有个人略显单薄，但两个边后卫阿纽科夫和格尔沙科夫助攻幅度极大，防守时也把位置提得很高。再加上两个边锋法祖林和特克上上下下不停歇，说是-7-1也不为过。
金东进换下法祖林踢正经边前卫，伊诺夫再换下特克，泽尼特现在的阵型成了4-4-1，中场并不吃亏。虽然波格雷布尼亚克一个人在前面孤掌难鸣，但泽尼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进球，他能起到牵制和反抢作用就行了。波格雷布尼亚克和泽尼特不是AC米兰最大的敌人，时间才是。
卓杨在场上什么最能吓唬人？当然是‘卓氏死亡突骑’！
AC米兰进攻未果，德尼索夫拿球后打去前场找波格雷布尼亚克，让他凭借力量生整硬来瞎搅和。但马尔蒂尼和内美人两位老炮实在不给面子，二防一还留不下你也就不用再混了。
内斯塔把球交给回撤接应的卓杨脚下，他随即往外侧抹球闪开金东进后便起了速。猛然间，肩膀出传来一股巨大的撞击力，差点把球带丢了。
波格雷布尼亚克不光是个强悍的攻城锤，还是个积极不惜力的好球员。艾德沃卡特要求进攻从门将开始，防守从中锋起步，荷兰足球的特点。
波格雷布尼亚克一撞之下没能摆平卓杨，他也暗自吃惊，两人的体重差用肉眼清晰可见。卓杨竭力调整好步点后，再行提速，但又被金东进及时阻挡。
这俩人都挺难缠的，摆脱一个上来一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卓杨还就偏偏犯了轴，就要把他俩甩开。三个人裹挟在一起你踢我砍，小动作谁也没少了，转眼就来到了中线。
卓杨并不是瞎鸡ba带，他需要队友跑出最理想的攻击位置，因为良辰苦短没有时间去慢慢按部就班，只能辛苦自己了。到了中线，队友们的位置十分理想了，卓杨也就完成了任务，现在只需要传向最隐秘且危险的那个点。
不过身边这俩也实在太难缠，腿上被踢了好几下，内裤都快被他们扯掉了。
金东进和波格雷布尼亚克没想那么多，他们就是根据战术要求死贴到底，首要原则就是不能让卓杨起高速带球冲起来，否则很可能要用吃牌才能把他停下。这一点，现在就连西萨摩亚人都知道。
卓杨发了狠，他可以不再强行盘带，但必须为自己找出施展致命一传的缝隙。要论起小动作，卓杨根本不是善男信女，各种看似顺其自然的身体对抗，金东进的肋骨都快被顶断了，和波格雷布尼亚克撞在一起，卓杨的脑瓜顶让他吃了一记下巴颏铁蚕豆。
就在默克裁判把哨子含在嘴里要吹还没吹，因为他不知道该吹谁犯规，卓杨穿了金东进的裆。往下疾抹的摆臂动作向后撩了波格雷布尼亚克的阴，疼了他的蛋也隔了卓杨的手。
波格雷布尼亚克是个硬汉，忍住蛋疼由侧后方凶猛放铲，怒气上头他根本就是瞄着卓杨的人。
金东进是个橡皮膏，被穿了裆失了颜面，他也不再在乎犯不犯规，抡起左脚直接踢向卓杨的小腿。
卓杨跳了起来，抢在他俩之前跳了起来，跳起来之前还把足球捅走了。
金东进恶狠狠踢在了倒地的波格雷布尼亚克左腿膝关节上，沉重的阻力把他整个身体都反弹而起。落地和波格雷布尼亚克砸成一团时，卓杨已经带着球扬长而去。
从三人最开始的纠缠，到分出清晰胜负，其实过程非常短，一转眼的功夫。卓杨带球破困而出时，伊诺夫和兹里亚诺夫已经赶过来准备助拳了，因为断掉卓杨是这种情况下效率最高的防守。
所以，阵型前插散开的AC米兰面前的防线更加松懈。
卓杨的正脚背抽传从两个诺夫狭窄的人缝中激穿而过，随即他被倍诺夫的正面关门撞得四仰八叉。足球聪明地从双方人马的人腿间隙巡航划过，连根腿毛都没有蹭到，平稳抵达了所有人的身后，除了门将马拉费耶夫，还有老西儿多夫。
从防线肋部空缺偷偷闪出身来的西多夫侧身左脚拎住足球，紧跟着便起右脚平推球门远角，一声轻笑过后，足球被球网紧紧拥抱在怀里。
全场第87分钟，:。
第四七四章 绝对不踢加时赛
球进了，三个人躺在地上。
卓杨被皮尔洛拉了起来，他没有一点事。金东进自己爬了起来，他也没事。波格雷布尼亚克起不来，他有事，强力中锋被自家队友踢伤了左腿膝关节半月板。
手舞足蹈的西多夫冲过来把卓杨抱住，他油光黑亮的大脑门上全是油水星子，像卖肉个体户的皮围裙。
“哎，对了，老西儿。”咧开嘴正乐呵呵的卓杨想起了什么。“你刚才说要是进了球，我就得答应你一件事，什么事说来听听。”
“回头再说回头再说，记着你必须得答应。”西多夫说：“我操，我这嘴跟开过光。”
他们聚在一起乐得跟王八蛋似的，波格雷布尼亚克一瘸一拐站了起来，然后便冲着场边做出了换人的手势。艾德沃卡特气得都想把替补棚子拆了：真被人家扳平了！还他妈又伤了一个！
他怒气冲冲拿眼睛去替补席找埃里克·哈根，意思：看吧，幸亏没拿你把换人名额用完，你个蠢货！
哈根同样阴沉着脸回瞪了他，意思：要是换我上去根本不会丢这个球，傻逼！
今天铁定是没有希望了，哈根越想越气，索性站起身来径直回去了更衣室，他很心疼白花出去的那四千多欧元，以及精挑细选礼物时的精心，他给自己老婆买衣服都没这么上心过。
艾德沃卡特用7号阿根廷前锋阿列杭德罗·多明戈斯换下了波格雷布尼亚克，他哭丧着脸走出了场地，蛋蛋还在隐隐作疼。
赛后经诊断，波格雷布尼亚克的右膝半月板不是很严重，挫伤而已，属于可大可小的概念，关键是理疗保养。俄罗斯国家队主教练希丁克再三斟酌之后，仍然带着波格雷布尼亚克去了欧洲杯。
希丁克的意思：你就在国家队里养着，只要能赶上最后一场小组赛，你这个人儿就算没白来。可心急如焚的波格雷布尼亚克没有耐得住性子，就在距离欧洲杯开幕还有两天、距离俄罗斯队首场比赛还有五天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已无大碍强行参加了队内训练，结果又一次被队友狠狠顶到了同一部位。
这一下，波格雷布尼亚克从国家队驻地直接回了家。顶伤他的那个人，是德甲马迪堡7号球员尤里·日尔科夫，酒神指天发誓说他不是故意的。
把比分扳平，这自然是卓杨计划中的第三个步骤，现在也已顺利达成了。
AC米兰球员热热闹闹团在一起庆祝，卓杨跟马尔蒂尼说：“马队，咱们得再进一个球，不能踢加时赛。”一瞬间，所有队友都安静了下来。
都是机灵人，大家全明白卓杨话里没有明说的意思，这些其实正是队友们最担心的事情，也是到了这会儿泽尼特主教练艾德沃卡特最大的依仗。
卓杨的体能！
在街道上奔跑了近乎9公里，其实并不是一个夸张的距离。如今站在超市门口随便扔一块砖头，都能砸到三个没事能跑半马的宅男，何况9公里。职业球员场均跑动超过9公里更是大有人在，尤其在攻守全面的中场球员里，9公里是个很稀松平常的数据。噢，对了，卓杨其实是8.764公里。
但卓杨跑这8.764公里只用了4分半，就非常了不起了。解放军五公里武装越野的及格线是分钟，对比了解一下。而且卓杨在这之前的一个星期并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熬夜守灵又颠簸赶路。若不是从法兰克福的红色钢琴边到奔跑之前一直都在内中调息，别说跑完了参加比赛，他连8.764都很难坚持下来。
废话无需多说，卓杨的态度表明他清楚认识到自己没有加时赛半个小时的体能。卓杨计划的第四个步骤：绝对不能踢加时赛。
也甭说卓杨，你以为40岁的马尔蒂尼就能有充沛体能踢加时赛了？AC米兰场上能活蹦乱跳踢完加时赛的恐怕只有帕托一个。可人家泽尼特全队没有丝毫问题，俄罗斯足球本身就是能抢能跑类型，再加上喜欢把人当骡子训练的荷兰教练，平均年轻好几岁的泽尼特能在加时赛把AC米兰跑吐血。
马尔蒂尼走过去和安切洛蒂咬耳朵，把卓杨和全队的意见告诉了他。安胖是顶级教头，他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安切洛蒂怒了努嘴，这会儿实在想抽上半根雪茄。
令旗一挥，安切洛蒂果断用布罗基换下了因扎吉，反正他已经跑不动了。九爷今天几乎没什么表现，别说正在漫漫花期，就算正常情况下他能拼到这个时间段也是个奇迹。
别以为用中场换下前锋就是为了保守，AC米兰的战术重心永远都是在中场，让生力军布罗基上去增强中场对泽尼特的压迫，再让两个边后卫法老和博内拉位置前提，安切洛蒂要让最后这点时间里的足球争夺全部发生在中线。
艾德沃卡特也是这个战术意图，他必须让球队撑过最后这几分钟将战局顺利拖进加时赛。但荷兰足球的防守阵型从来都不是龟缩四十米线筑起坚固堤坝，而是努力将双方阵型压扁，高位对高位。
于是，双方除门将之外其余十九名球员几乎全部挤压在中线前边这十来米宽的区域内，摩肩接踵，绞杀与反绞杀。
除去俄罗斯人，全世界都希望AC米兰最后能赢得胜利，但全世界也都知道老迈的米兰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加时赛里绝讨不下好。
各大电视台现场直播的解说嘉宾都在替AC米兰担忧，CCTV5的解说员刘建宏说到：大家别忘了前不久米兰德比，AC米兰在最后0分钟里打进了五个球，咱们卓杨进了四个。
好嘴！
突然之间，一切都尘埃落定。
光头布罗基在中圈前面一抢二玩得就是疯狂对脚，逼得克里扎纳克大脚把足球开去了前场，不是打反击，纯粹解围而已。摸着天卡拉奇在门前拿到球，队长马尔蒂尼回到禁区勾了勾手。
阿根廷前锋多明戈斯前来反抢，马队把足球往边路带去，AC米兰队友纷纷回身接应。大禁区角外面一点，马尔蒂尼突然起右脚长传，足球直袭前场边路。
与此同时，卓杨脱缰而出，沿着边线像一道闪电劈向前场，嘴里大喝一声！
“鸭~子——”
第四七五章 一人直播六小时
一个最老的，一个最骚的，一个最嫩的。
AC米兰三个男人三脚触球让今晚曼彻斯特的夜空变成了红黑色。
马尔蒂尼标志性的长传划破苍穹，卓杨踩着边线狂飙冲开迷雾，中路帕托红掌拨清波。
卓杨身边紧紧跟随着的是德尼索夫，他在俄罗斯国家队是酒神日尔科夫的铁杆替补，可想而知速度也是其绝活。卓杨和德尼索夫跑得追风逐电并不稀奇，紧挨着边线和他俩并驾齐驱一起往下追风的边裁同样在速度上不落下风，就令人很刮目相看了。
三个人像三马驾辕，跑得烟尘滚滚。
听到卓杨那一声召唤，帕托想都没想就开始往下撒野，他身边同样有人，不过阿纽科夫是在鸭子的左侧。场上相距0米分成两队并排跑着在最前面的五个人，从右往左依次是边裁、卓杨、德尼索夫，帕托和阿纽科夫。
剩下的不分阵营也都在一起往下狂追，城市球场看台上的观众感受到了强烈的推背感。
三十米线已至，足球也已经坠落下来，马尔蒂尼这脚球给得好大，卓杨险些没能赶上。几乎是贴着他头皮落在了身前，卓杨不待足球落地，出右脚脚弓直接凌空横向推传。
德尼索夫还能怎样？能让卓杨不随心所欲把球带到禁区就算大本事了，这个球看似离着他也很近，但传跑计算如此精确谁来也只能干瞪眼。
足球低空巡航平飞到中路，帕托也和阿纽科夫冲到了弧顶。阿纽科夫被帕托隔在外侧，但他并不担心，只要你敢停球调整，我就能把你铲得连你妈也认不出你。
帕托根本不停球，鸭子可是巴西鸭子。同样出右脚脚弓，帕托在弧顶直接凌空推射。阿纽科夫想不到，马拉费耶夫也没有想到。足球略微划出一道弧线后径直林燕归巢。
就是如此简单！
意大利足球反击精华和个人巅峰技术完美结合，简洁明快的背后是足球繁华集大成的沉淀。老子曰：大道至简！
比赛结束了，最后时刻为球队建立奇功的帕托被卓杨架在肩头，这孩子又在哭了。
终场哨声一响，本届联盟杯的黑马圣彼得堡泽尼特就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因为电视转播镜头根本没想着还要找一找他们，所有人所有镜头的追踪都在AC米兰身上，泽尼特瞬间被世界遗忘。
联盟杯的冠军在AC米兰7座冠军杯面前，并没有多么显眼，但今夜，AC米兰成为了第四支欧洲大满贯球队，冠军杯、优胜者杯、联盟杯，今夜是一场史诗般的胜利。
联盟杯的影响力距离欧冠算得上遥远，但07-08赛季这场联盟杯决赛却成为了足球历史上的经典，因为它集齐了几乎所有足球元素，因为一个奔跑后逆转的男人，这场比赛被永载史册。
这个男人在这个夜晚完美演绎了现代足球所需的所有闪光元素，足球运动应该为此感到荣幸。但正如他的兄弟小猪所说的那样：骚货就是骚货，他一个人就把冠军杯和欧洲杯的风头全夺走了。
的确如此，人们多年后再来回顾008年夏天的欧洲时，只有那个在街道上纵情奔跑的男人，成为了永恒的画面。
008年的5月，根本没有欧洲联盟杯决赛的直播，只有卓杨一个人的全球直播，而且长达六个小时。从法兰克福机场里的红色钢琴开始，到曼彻斯特城市球场飘满了红色的纸屑和彩带。
六个小时当中，全世界的目光都在追随着卓杨的身影，无论他是不是足球迷。
六个小时里，古典钢琴与现代足球完美衔接，黑白相间的琴键和黑白相间的足球，看起来就像天生一对。
从这一天起，弹钢琴的文艺青年都喜欢在业余时间去踢踢足球，哪怕很多人连停球都很寒碜；从这一天起，无数足球少年闲暇时聊天嘴里脱口而出肖邦，有牛逼的还知道勋伯格。从这一天起，街跑一族不光着膀子会被同行耻笑，有没有腹肌和马甲线不重要，赤裸精神是一种信仰。
这个夜晚，卓杨征服的不是泽尼特，不是曼彻斯特，而是整个星球。
“鸭子，别哭了。”卓杨对帕托说：“到了北京，我请你吃全聚德。”
“好呀好呀！全聚德是啥？”
对于AC米兰来说，07-08赛季结束了，球队在第二天下午乘坐包机返回了米兰。当然，那场功德圆满的曼彻斯特巴士司机大罢工在昨晚比赛结束后就烟消云散，人们该干嘛还干嘛。
本来中午就要返回的，可为了等卓杨，AC米兰推迟了两个小时才去机场，因为卓杨睡得石沉大海，他们也没去叫醒他。
回到米兰，自然也还是要花车游行的，大满贯了，必须显摆显摆，邻居国际米兰一个破意甲冠军前几天也游了街呢。
这个赛季，意甲三强如同上赛季的缩水翻版。国际米兰蝉联意甲冠军，只不过远不如上赛季赢得那么荡气回肠，最后阶段心惊胆战而且猥琐。罗马也蝉联了足协杯冠军，他们也没能再现上赛季6:狂胜国际米兰的豪情。
从这个赛季开始，意大利足协杯决赛更改了赛制，不再采用两回合主客场制，而是随大流一场定胜负。罗马在决赛中:1艰难战胜国际米兰。他们两家连续四年在足协杯决赛中会师，想想也是挺无趣的。
AC米兰依旧国内两手空空，墙内开花墙外香，欧洲冠军拿了回来，只不过欧冠变成了欧联。
但这个赛季卓杨个人赚了，意甲和联盟杯双料最佳球员，两个最佳射手，两个助攻王。本届联盟杯上，卓杨打进17球助攻10次。
整个赛季下来，AC米兰收获了世俱杯冠军、欧洲超级杯冠军、联盟杯冠军和联赛亚军，这个成绩即便放在米兰王朝时期都能算得上优异，俱乐部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卓杨在他参加的所有正式比赛中，打进71球助攻1次。如同那两年笼罩在德甲天空的恶魔，米兰上空的妖，才是他最正确的姿态。
最重要的是，卓杨和AC米兰重返了下赛季欧洲冠军杯，他们以联赛亚军的身份直接进入到了欧冠正赛当中，罗马和尤文图斯还要经过一轮资格赛。下赛季意甲参加联盟杯的球队……，不说了，那与咱们无关。
本赛季整个欧洲还有一场收官战，冠军杯的决赛将要上演曼联和切尔西的英超内战，卓杨也从米兰飞去了莫斯科，他的两位兄弟姥爷默特萨克和刀疤里贝里要在卢日尼基体育场展开针锋相对。
第四七六章 卢日尼基的贵宾
“老宋……咱们……”‘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是不是……太他妈残忍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
法式军用AS565黑豹直升机的轰鸣中，卓杨被安全带紧紧联系在机舱内的挂钩上，他半个身子探出机舱门，一边用手中的M16自动步枪不断点射，一边大声和里格贝特·宋喊着说话。老宋就在他隔壁，从另一侧的舱门往下开火。
直升机的下方，是四散奔逃的野猪群。暑假到了，卓杨被老宋拉着来到他的国家喀麦隆，俩人一起到中部非洲大草原打猎。
AC米兰放假后，卓杨去了莫斯科，现场观看冠军杯决赛，当然，主要是为了看两位兄弟默姥爷和刀疤里贝里的六剑客‘内讧’。
其实一开始，卓杨是打算直接回国陪妈妈的，但妈妈说不用陪了，让他在欧洲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杨虹是个坚强的女人，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没有走出失去母亲的悲痛，但已不再茫然失措和慌张，她在悲伤中恢复了往日的果断和强势。
二十一世纪，丧事新办，没有过去那么多繁琐的程序和讲究，姥姥已经入土为安，杨虹和丈夫卓彤彤返回了西安，学校还没有放假，他们还有工作。
卓杨即便回去西安，也不可能陪着妈妈去上班。而且成都舅舅家的事情也有了满意结果，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姥姥家在成都的郊区，城市扩建的脚步来临了。小村落和周边地区将成为四川国家级高新开发区的一部分，小村落以后会变成高楼林立的钢筋丛林。
小村落不临主干道也没有门面房，都是祖辈留下来的宅基地。姥姥家和居民也没有狮子大张口，但面对拆迁谁都想多要一点利益。拆迁方也没有故意去克扣居民，但资金自然能省一点还是省一点。双方分歧是免不了的，没有到强拆和抗拆的地步，吵架拍桌子撂狠话倒是有好几回。
姥姥去世前，双方正在扯皮，矛盾会不会激化谁也说不准。
姥姥去世，卓杨千里奔丧，引来了国内外众多媒体云集小村落。他效力过的两家俱乐部都有高层专程前来吊唁，他代言的品牌也都委派专人过来安慰。
国内媒体已经不局限于体育和足球，只要是一线媒体几乎全部抵达成都郊外。中国足协委派四川省足协一干领导前去吊唁，国家体育总局干脆派了专员过来。
如此影响力，四川和成都方面也闻风而动，多个部门以官方身份送来花圈并安慰家属。国内外媒体详加报道，自然也不会遗漏正在进行的拆迁工作。
开发区拆迁办接到了最上面的指示，马上重新调整了计划，在拆迁补偿方面做出了重大让步，足以令居民满意。而且更为重要一点，拆迁办将户口登记日期明文写进了条款。
拆迁补偿中，都是按照面积和户口人数来综合计算，一般户口迁入在动议之初就会冻结，迁出或销户则随意，户口登记日期基本上以签约日为准。如果按照常规，姥姥已经不在了，不能再算作拆迁人口。这样虽然符合法律，但确实不近人情，卓杨一家很难接受。并不是想占国家便宜，只是无法从心理上接受别人对刚刚逝去亲人的怠慢。
拆迁办的最新规定中，将户口登记日定格在了4月5日。那一天，姥姥还在。这样明文写进条文，既照顾到了卓杨家人的情绪，也堵住了其他人的嘴。
卓杨在米兰放了假，舅舅和姥爷也正在搬家，舅舅这几年做火锅店赚了一些钱，在市区早都买好房子了，不缺住处，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此，卓杨便按照原计划去了莫斯科，不光是为兄弟现场加油，也是他代言的商业品牌活动的一部分。
四天前‘奔跑吧，卓杨’实在太风骚了，他的到来夺尽眼球，抢尽了欧冠决赛的风头。前去两家阵营探班时，别说姥爷和刀疤，更别说C罗和鲁尼，就连弗爵爷看他的眼神都是酸溜溜的。
“娘希匹，你为什么不说看好曼联？”
媒体采访时，卓杨只能公式化地说一些废话：曼联和切尔西都是很秀有的球队，谁能获得冠军要看谁更能发挥出自己的特点，我觉得比赛会五五开。
你让他还能怎么说？两家都有兄弟，切尔西还有个巴拉克，曼联有弗爵，卓杨才不去得罪人呢。爵爷假装气势汹汹责问他，怎么看都有点娇嗲的感觉。
于是，此后在面对媒体‘谁才是曼联队中最大的天才’提问时，什么姥爷C罗鲁尼特维斯，统统靠边站。
“曼联历史上最伟大的天才，只能是弗格森爵爷，爵爷才是天纵奇才，天才中的上帝。”爵爷听到这话时，害羞的样子被很多人看到了。
至于‘谁才是如今米兰队中最大的天才’。——“马尔蒂尼！”
小样，还想给我挖坑？真是想瞎了你的心。
不过，卓杨不会永远都是打官腔讲废话，面对《踢球者》采访时总算流露出了一点心声。
“无论曼联还是切尔西，或者我的兄弟默特萨克和里贝里，我希望你们要抓住机会，难得的机会。因为，下赛季AC米兰就回来了，我就回来了。”
莫斯科的蒙蒙细雨中，卓杨被当做贵宾请上了卢日尼基体育场的VIP坐席，陪坐在他左右的是俄罗斯国家队队长安德烈·阿尔沙文和主力左边锋尤里·日尔科夫。沙皇和酒神如今是俄罗斯国家队的栋梁，英格兰就是预选赛中被他俩联手发飙淘汰的。
也许是四天前联盟杯的决赛夺走了所有精彩，贵为欧冠，这场比赛却乏善可陈。双方都谨慎有余而豪情不足，激烈有余精彩不足。稍微抢眼一点的球员也就是C罗了，他头球攻破了切尔西的大门，随后兰帕德扳平比分。两队10分钟里战成1:1平。
姥爷和刀疤都首发出场，也都在加时赛上半场快结束时因为体能原因分别被维迪奇和阿内尔卡换下。第116分钟，魔兽德罗巴煽维迪奇耳光子被红牌罚下，差点引发巴拉克和特维斯斗殴，这倒也算得上是比赛中不多见的看点。
点球大战一直罚到第7轮才分出胜负，C罗罚失，切尔西特里和阿内尔卡也罚失，曼联举起了球队历史上的第三座欧冠大耳朵杯。
结束哨声响起，C罗在中圈里哭成了泪人，刀疤里贝里在场边哭得丑不忍睹。
第四七七章 意大利比惨德国
‘哒哒，哒哒哒哒’
直升机太颠簸，下面的野猪群四处乱窜，时不时还被灌木或者草丛遮挡，想要命中挺不容易。不过，即便如此，猎手卓杨和老宋还是击毙了十几只。
“老宋啊，这要让外界看见，不太好吧！”卓杨说话的时候枪就没停。“我可是联合国儿童亲善大使。”
“多稀罕呐！老子还是正经的联合国动物保护大使呢！”
“哈哈哈哈哈……”
‘哒哒哒，哒哒哒’
也就是不会飞，否则底下这百十头青面獠牙的非洲野生八戒饶不了他俩。
冠军杯决赛结束后，卓杨恭喜了恭喜姥爷默特萨克，安慰了安慰刀疤里贝里，彼此便分道扬镳了。
胜负已分，就意味着欧洲07-08赛季全部结束，接下来足球将来到欧洲杯的时间。还有半个来月时间就要捉对厮杀，差不多有头有脸的都赶去了国家队报道。卓杨也没闲着，跟着商业团队挨家挨户给各品牌跑腿，也叫出台。
从欧洲到北美，再从南美返回欧洲，这一趟下来，欧洲杯也就开始了。在欧洲人眼里，欧洲杯要比世界杯更加隆重，除非世界杯在欧洲举行。所以球迷热情高涨，空气中水分子似乎都在排列4-4-。
卓杨躲进汉诺威音乐大学里踏踏实实搞研究和教学，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没清静多久，学校也放暑假了，他正要收拾回国的行囊，喀麦隆‘金毛狮王’里格贝特·宋打来电话邀约狩猎。
老宋自从那年在半岛上和渣叔克洛普恶斗之后，就离开了马迪堡，04-05赛季结束，他在夏天自由转会去了土耳其豪门加拉塔萨雷。三个赛季以来，老宋是加拉塔萨雷的后防核心，也是土耳其联赛里的大牌名角，两次随队获得土超冠军。
这三年里，老宋没少了和卓杨来往，尤其是在他转会米兰之后，只要有个由头老宋就会过来聚一聚。别人回非洲参加国家队比赛都是从巴黎转机，只有老宋次次从米兰转。
听到老宋的召唤，卓杨觉得主意很不错，再没有比跑去非洲更能躲清静的地方了。
卓杨不光是躲欧洲杯的清静，主要还是他国家队选择一事被媒体捕捉到了，记者们个个都像是孙猴儿变的，无所不能神通广大，很多就连卓杨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幕也被他们挖掘。
德国和意大利都在争取卓杨加盟已经不是秘密，两支球队在欧洲杯上的表现也大相径庭。卓杨‘逃离’欧洲的时候，小组赛已经战罢两轮，德国一胜一负，意大利一负一平。
首场小组赛中，意大利在瑞士伯尔尼范可多夫体育场令人大跌眼镜地0:惨败给荷兰，世界冠军的体面扔到了爪哇国。范尼斯特尔鲁伊、斯内德上半时建功，范布隆克霍斯特在第80分钟补上了一记杀猪刀，荷兰赢得都有些闲庭信步。
意大利本届比赛前兆头就不好，开赛前不到一个星期，队长卡纳瓦罗在训练中与娇娇基耶利尼拼抢，造成脚踝韧带撕裂，直接退赛了，多纳多尼紧急征召甘贝里尼入替。
卡纳瓦罗作为国家队随行人员在替补席上目睹了意大利被荷兰三屠，现场镜头多次对准了他，赛后许多媒体分析惨败原因时，都说因为缺少一人，但没说缺卡纳瓦罗，而是缺卓杨。
意大利的败因不在于后防线，而是中前场攻击的孱弱，体系非常混乱，无法给荷兰造成实质性威胁。究其原因还是状态太差，本赛季德甲最佳射手托尼、意甲射手亚军皮耶罗、被寄予厚望的卡萨诺，包括二哥蒙托利沃在内，中前场集体梦游，不输才怪。
次战中，意大利又和罗马尼亚1:1战平，情况根本没什么改善，意大利最大的功臣是门将布冯，他全场高接低挡忙得屁股冒烟，还在最后阶段扑出了穆图的点球。
意大利面临着小组赛便铩羽而归的危险，他们最后一场必须力拼比他们还衰的法国，意法荷罗，这可真是一个死亡之组。
法国首轮0:0战平罗马尼亚，次轮得理不饶人，直接输给荷兰一个1:4，遭遇了50年来大赛中最大比分失利，也不知道里贝里偷着哭没有。如此一来，世界杯冠亚军意大利和法国必须在最后一轮死磕，打平都得滚蛋回家。
德国要比意大利好一些，但也没好到哪去。首战波多尔斯基梅开二度战胜了波兰，表现中规中矩，波兰也不是啥强队。第二战在奥地利克拉根福特的沃尔特湖球场，德国1:输给了克罗地亚。
小猪施魏因斯泰格在全场补时阶段，报复性恶意飞铲莫德里奇，被直接罚下，这也是本届欧洲杯的第一张红牌。小猪也是昏了头了，明明是拉基蒂奇踢了他，却去搞人家莫德里奇。说白了，输不起。
这一下，德国必须在最后一轮干掉东道主奥地利，才能确保出线。本届欧洲杯是由瑞士和奥地利联合主办。
六剑客除去卓杨，相比起两年前五位兄弟在世界杯上光彩照人，这届欧洲杯上五个人前两轮却都表现一般，就连屠夫德容在两连大胜的荷兰队里也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反而两轮下来，都有了红黄牌加身。
然而，这些都与我何干？干嘛有个风吹草动你们媒体全都跑到我跟前来问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我能说德国队有了我就能跟克罗地亚打群架吗？我能说意大利有了我就能把荷兰彪子的腿统统踢断吗？我这么想可能这么说吗？
让我说说对勒夫和多纳多尼帅位的看法，我说你娘个茄子！
到了雅德温和老宋汇合后，老宋直接拉着卓杨去了喀麦隆、乍得、中非共和国交界的中非大草原深处，彻底躲开了足球的纷纷扰扰，这里连电都没有。
便宜侄子亚历山大·小宋没来，小宋去年初转会阿森纳后，被租借到查尔顿打了半年主力后腰，这个赛季他返回阿森纳打中后卫。虽然不是主力，比赛也没踢多少，但小宋却在伦敦交了不少朋友。
范佩西那里是卓杨给打过招呼的，纳斯里是几年前在法国巴斯蒂亚少年梯队里的老相识，但小宋能和法布雷加斯混成哥儿们就很有手腕了。当年冠军杯半决赛，马迪堡淘汰了阿森纳，比赛中法布雷加斯竟然伸手去卡卓杨的脖子，结果被气不过的小宋堵在卫生间里一通胖揍。
如今俩人处得还不错，所以这个世界上的事情真得很奇妙。范佩西、小法、小宋、纳斯里，如今被称作‘北伦敦四君子’，那三位都去参加欧洲杯了，小宋也跟着到处赶场子凑着闹。
当然了，几年后他们又成了‘忠义四君子’。
第四七八章 老宋的辽阔草原
草原的辽阔和大海之宽广并不是一个概念，草原更给人一种生机和豪迈的感觉，海的中央却会给人寂寞和恐惧，因为你并不知道身处何方。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要我说，男人喜欢草原，女人更喜欢大海。
舒缓的草原坡地上，七八顶黄绿相间的军用大帐篷散落在四周，远处是由十几辆悍马H-和三辆丰田商务组成的车队，黑豹陆军直升机静静停在坡顶，周围是荷枪实弹的班图族士兵，他们和柴油发电机的‘隆隆’声吓走了附近的飞禽走兽。
帐篷边的主餐桌旁，卓杨和老宋、穆松格中校在一起推杯换盏，正在大快朵颐。餐桌上煎炒烹炸的不光是野猪肉，角马斑马羚羊雄鹿，都是一些在欧洲绝对吃不上也不能吃的肉。卓杨没有提‘保护动物’这个茬，入乡不知道随俗的人脑子都有问题。老宋说了：狮子能吃，我金毛狮王就能吃。
马法尼·穆松格中校今年6岁，班图族人。这哥儿们十几年前还去过中国，在石家庄陆军学院国际系留学两年，不过到头来除了‘立正’‘到’，也没学会几句中文。
千万别小看了非洲的中校，卡扎菲也不过是个上校。穆松格手底下有一个正规甲种团的陆军，除了没有战术导弹，现代陆军的什么装备都不缺。
这个团相当于穆松格的私人武装，他的军队在喀麦隆00多个民族中代表着西北班图族的利益，也是西北班图族在养着他的军队。一千多士兵全部来自班图族，忠诚而且悍勇。
老宋就是班图族人，他和穆格松中校是铁哥们儿，他俩认识那会儿穆松格才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喀麦隆曾经是资深法国殖民地，后来又被大英帝国祸祸了一段时间，现在国家的官方语言都是法语和英语，老宋和穆松格中校从小说得就是法语。时至今日，法国依然在喀麦隆最具影响力，不少人都像老宋和小宋叔侄俩一样，拥有法国喀麦隆双重国籍。不过，世界上的大国如今全在非洲伸手，喀麦隆这里也不例外。
穆松格既然都能去中国学习军事指挥，你猜猜西北班图族背后是哪个国家在伸手？打个猎而已，没必要把军队全拉出来，否则看到那些96式主战坦克和9轮式步战车，以及飞弩6单兵肩扛式导弹，就什么都明白了。当然，这些都是外贸型，在这里不叫这个名字。
老宋把穆松格叫上陪着卓杨一起打猎，都是应有之举，中校的中国情结也让他对卓杨十分热情，当然了，最主要还是卓杨的巨星身份和老宋的私人关系。
打猎地点在喀麦隆、乍得和中非三国交界的地方，非洲很多国家之间国境线并不清楚，草原戈壁沙漠大致划分一下得了，多一点少一点现在还没有人计较。所以说大家现在所处的地点到底是哪个国家，就连穆松格也说不清楚。
喀麦隆还好，是中部非洲的经济强国，国内局势也很稳定，但乍得和中非就不同了，国内多如牛毛的部族整天打来打去，热闹得很。而且据说中非共和国现在还有部落保持着吃掉俘虏的优良传统，都他妈什么年代了你敢信？为了保证卓杨的安全，穆松格中校此次带上了一个快反连。
有酒有肉，可以无诗，但岂能没有美女？老宋约来的五六名绝色黑美人儿个个能歌善舞，前挺后撅盘靓条顺，正可谓是莺歌燕舞花红酒绿。
喀麦隆靠近赤道，在这已入盛夏的六月，大草原的傍晚却也不显闷热，凉风习习天高地阔，自有一番豪迈的清爽。
边吃边喝边聊，自然还是会聊到足球。“意大利很怂，德国也没戏。”老宋说。
欧洲杯小组赛已经结束，开始了淘汰赛的火拼。意大利在最后一场小组赛中:0战胜了法国，二哥蒙托利沃立功了。蒙二先是在上半时突破造成阿比达尔禁区内犯规，皮尔洛点球一蹴而就，下半时又用一脚射门造成了亨利的乌龙。
刀疤里贝里开场第七分钟去抢赞布罗塔，却扭伤了自己的小腿和踝关节，被抬了下去，法国队被迫换上了纳斯里。今年真不是刀疤的好年份，他在英超和国家队都颇为坎坷。
比刀疤还悲催的是纳斯里，法国队比分落后以后，多梅内克又用布姆松换下了他，纳斯里替补上场又被替补换下，出场16分钟。
意大利凭借这场胜利勉强进入了淘汰赛，而世界亚军法国三战仅积一分黯然回家。
意大利胜得相当艰难，全场七人吃到黄牌，皮尔洛、加图索、蒙二哥三人将缺席同西班牙的1/4比赛。
于是，意大利被西班牙4:淘汰，两队10分钟战成0:0，点球大战圣卡西完胜布冯。因为卓杨自带‘看穿点球’属性，意大利媒体纷纷说‘有了卓杨如何如何’，无趣得很。
德国倒是有点时来运转的意思，他们在最后一场小组赛中1:0战胜了东道主奥地利，关键时候还是巴拉克挺身而出，他打进了本届欧洲杯第一个直接任意球。
在他进球之前，勒夫和奥地利主教练希克斯贝格不知道为什么在场边吵了起来，俩人脸红脖子粗像两只斗鸡，勒夫斯文型男的人设全糟践了，主裁判冈萨雷斯毫不客气把他俩全都罚上了看台。
媒体上说，勒夫压力太大，贝肯鲍尔对他有了些看法。两年了，阵容依旧延续克林斯曼时代的人选，挖掘新鲜血液方面没有功效。
但德国队在接下来的淘汰赛中恢复了元气，虽然主帅勒夫不能现场指挥，但助理教练弗里克在他遥控之下，领队比埃尔霍夫亲自在场边压阵，还是相当稳定军心。德国队4:淘汰了状态不错的葡萄牙。此役马迪堡系球员居功至伟，解禁复出的小猪施魏因斯泰格一射两传，先后助攻喷子戈麦斯和脸哥赫迪拉进球，克洛泽打进了另一球。
顶替扬森出任右边后卫的韦斯特曼全场锁死了C罗，英超新人王几无表现。姥爷默特萨克则把努诺·戈麦斯关进了牢笼，赛后拉丁帅哥宣布退出国家队。与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已经执教了葡萄牙五年的巴西老帅斯科拉里。
德国队在半决赛的对手将是黑马土耳其，另一匹黑马俄罗斯要去碰西班牙。
“卓杨，我看你不如来我们喀麦隆，一句话的事儿。”老宋说。
“这主意不错，国家队里我们班图族的人最多，卓杨你来了也算我们班图族的人。”穆松格中校接话茬。
“喝酒喝酒，把嘴堵上。”卓杨一脸无奈：“你们俩就别瞎鸡ba给我添乱了。”
“啊嘎嘎嘎~~~~”两个班图族老男人笑得差点仰过去。
第四七九章 海洋之茹毛饮血
“卓杨，我看上西班牙了，踢得真他妈好看。”见面第一句话，海洋就在说欧洲杯。
“我操，你不是意大利的铁杆粉吗？你不要你的意大利了？”卓杨笑呵呵。
海洋撇撇嘴：“我丢不起那个人！”
和老宋在大草原上打了几天猎，俩人告别了军阀穆松格中校，又去了喀麦隆西部的林贝玩了几天，那里有全世界最好的黑沙滩。
从火山灰和细沙混杂的黑沙滩出来，卓杨就和老宋分了别，该回国了，他的商业团队已经在香港等着他。为了挣钱，假期就要不停赶场出台。卓杨在喀麦隆玩得相当尽兴，各种玩法生冷不忌来者不拒，但那几位花枝招展的黑妞，卓杨死活不碰。
老宋哈哈大笑：“谁能想到花花公子卓杨竟然还是个雏？啊哈哈哈哈，放心吧，老宋给你保密。啊哈哈哈……”卓杨老脸一羞红。
抵达香港，是发小海洋来接的他，海洋在这里出差公干。海洋跟着经贸公司在欧洲游荡了好几个月，给国内卷了不少好东西，所到之处杀得欧洲资本家屁滚尿流。像布冯的素绮公司那样不过亿的项目，纯粹是小打小闹，不说北汽两亿美元收购瑞典博萨汽车集团，也不说日新花了10亿收铁矿，正在谈的吉利汽车18亿并购沃尔沃了解一下。
泡过澡吃过饭后，在酒店套间的客厅里，海洋泡上了一壶太平猴魁，俩人慢慢斟着，聊起了正事儿。
“卓杨，帮我准备一笔钱。”
“没问题，要多少？”
“两百……不，三百万，美金。”
“什么时候要？”卓杨问。
“你先准备好，有可能一两个月后，有可能半年，随时都有可能。”
“没问题。三百万够不够？”卓杨知道他想干嘛。
“够了，我用上两个月就给你转回去了。”海洋说。
通过这段时间跨国并购谈判，学习能力很强的海洋对企业拆卖有了相当操作心得。他根本不是个能给人打一辈子工的主，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想自己干。
海洋想成立一家专门并购拆卖的公司，找那些经营不善的企业收购下来，再通过拆分将其中的优质部分高价卖给下家，剩下的通过重组等手段包装后也一股脑卖掉。也就是说，海洋并不生产什么，也不经营什么，就是想当一个二道贩子，国际倒爷，职业掮客。
这样的公司需要眼光和手段，并且必须具备全球经济视野和经济领域内的高智商，胆略和格局也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卓杨相信，以上那些海洋都不缺。
这三百万只是海洋给公司垫底的注册准备金，打上一圈幌子后就没用了。公司业务开展全靠杠杆贷款，纯粹以小博大，空手套白狼的皮包公司。这里面的道道卓杨听不懂，但他相信海洋。
“看样子，你跟着郝总收获巨大呀！”卓杨说。
“其实里面没有什么神秘的，各种门道就是一层窗户纸，对于我这种聪明人来说，一点就透。”海洋脸上完全没有自吹自擂的表情。“只要胆子大，足够狡猾和冷酷，钱都不够我挣的。也就是老外智商低，只要脑子好使就能玩死他们。”
“哦？这么厉害？”卓杨颇感兴趣。“说来听听。”
“比方说，现在有一家马上就要撑不下去的造船厂……”
“不是不是，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卓杨摆了摆手。“说说老外怎么蠢了？”
“你在国外六年，应该很有感触才对，不用我再说明吧。”
“咱俩接触的东西不一样，关注的视角也不同。我感觉老外和咱们一样，有聪明的也有蠢的，没什么不同。”卓杨说。
于是，海洋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西方人其实全是些暴发户性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你甭看那些什么贵族的，真要论起来，咱们中国阔了几千年，也就最近一百多年倒了点血霉，现在又慢慢阔起来了，所以，纵观历史，咱们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贵族。虽然没落了一百多年，但从历史角度看，只有咱们中国才是贵族，其他全都是暴发户，而且还是马上就要衰败的暴发户。”
海洋是死心塌地的中国粉。
“他们西方人玩得那些计谋手腕，都是咱们中国人玩剩下的。咱们祖先写下《捭阖策》和《三十六计》的时候，他们欧洲人还在茹毛饮血呢！”
“西方人也就是仗着近一二百年有了钱，有了船坚炮利，这才满世界装孙子。真要玩脑子，咱们是他们祖宗。”
“你这……说得就有点过了，欧洲还是有很多人杰的，比如牛顿、肖邦什么的，挺牛逼的。”卓杨说。
“时势造英雄耳！”海洋非常不屑地摆了摆手。“现代科学上他们是牛逼一些，可咱们不是没赶上时代嘛！过些年再看看。我今天把话撂这里，顶多到咱们儿孙那两代，什么牛顿，还是茹毛饮血之徒。”为了照顾卓杨面子，海洋没有把肖邦捎带上。
“他们西方爱搞什么贵族文化，狗屁，纯粹是给自己加戏。早年间古罗马人可是黑头发，你在意大利肯定知道，意大利男人多是黑发。那些金的银的红的头发，全部都来自他们口中的蛮族，日耳曼、维京、凯尔特这些人。往上推个两三百年，这些人连国家都没有。”
“他们现在金融、科学、经济玩得溜，因为这是他们发明的，也因为咱们接触时间还短，以前没有去学。小日本那种蠢货学上几年都能超过他们，何况咱们？”
“咱们不能因为不如人家就不去学，反而要比他们更厉害才对，师以夷技以制夷。所以呢，我才会决定去干这样一家公司，反正他们迟早要被人坑，何不如让我来坑。坑咱们自己人我干不出来，坑他妈老外毛的心理负担都没有。”
“好多人都让我别去弄，弄不过老外，人家在这上面玩了一百年了。可正因为不如他们，我才要去搞一搞，否则只能等着人家来骗咱们。现在没他们玩得溜，不代表以后也不如他。茹毛饮血之辈，瞧不起他们。”
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卓杨知道海洋是什么样的人，他今天没有说出‘血统低贱、文化粗鄙’就已经是收着说了。海洋是那种中国文化是唯一文化底蕴、中华民族高于一切民族、中国人天生高贵的极端民粹主义者，而且死不悔改。
海洋的话，卓杨自然听来感觉有些偏颇，但他喜欢和发小聊天，他也总是很信任自己的朋友。
在香港的时候，媒体上正式报道：多纳多尼辞去意大利国家队主教练职务。
第四八〇章 逆转和学渣逆袭
别了香港和海洋，卓杨又跟着团队到了上海，在这里他又遇见了老穆。
“膀子上的伤怎么样？利索了没？”卓杨问到。老穆两个多月前为了保护被追杀的程浩，左臂上被砍了一刀，幸好他很机敏，没伤着肌腱和大血管，否则麻烦就大了。
“嗨，被狗啃了一下而已，能有多大事儿？早就好了。”
“老穆，以后这种事……算了，不说了。”
来到上海，欧洲杯已经结束了，半决赛中两只黑马俄罗斯和土耳其谁也没能再前进一步。
土耳其是本届欧洲杯的逆转王，此前四场比赛有三场都是在先落后的情况下逆转获胜，甚至其中两场还是在补时阶段完成了逆转绝杀。这一个月里，‘你今天土耳其了吗’成了非常励志的一句问候。
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们在半决赛中被德国最后时刻逆转绝杀。
第分钟，乌尔·博拉尔为土耳其首开纪录，小猪施魏因斯泰格4分钟后就中路抢点扳平。下半时第78分钟，克洛泽将比分超出，眼看大局可定，但第86分钟拉姆出现失误，他被萨布里随随便便就人球分过，然后又穿了他的矮裆，森图尔克轻轻松松打了一个小角度。
比赛时间行将结束，土耳其扳平比分之举不禁让德国人忌惮起他们这个月的逆转属性。不过，拉姆就是拉姆，他在最后一分钟带球狂奔40米杀到前场，与希茨尔斯佩格做出撞墙配合后，在小禁区左路冷静大力劲射球门上角，比。
拉姆逆转了自己的耻辱也逆转了本届最能逆转的逆转王土耳其。
俄罗斯在这届比赛上令人大吃一惊，他们一路连克希腊、瑞典，更是将此前牛气冲天的荷兰:1斩于1/4。阿尔沙文和日尔科夫俩人在这届比赛上名声大噪，简直勇不可挡。
俄罗斯也就是在首场小组遭遇战中球输给了西班牙，1:4。善始善终方能呈祥，于是，他们在是最后一场比赛中，也球负于西班牙，0:。
也许是赛前俄罗斯娱乐业富商列斯特尔曼允诺的‘将会奖赏进球者两名年轻女子陪伴一夜’让俄罗斯球员软了腿，他们统统‘射’不中。
6月0日，维也纳恩斯特-哈普尔球场里，托雷斯在第分钟的进球，西班牙1:0战胜德国，赛前并不被人看好的斗牛士完成了欧洲封王。
欧洲杯结束了，热闹也就消停了，但卓杨这里却没有消停，反而更加喧嚣。
没了比赛分散焦点，媒体把火力都对准了刚刚开启的夏季转会窗和卓杨国家队选择。转会无需多说，一到夏天历来都是如此，纷纷扰扰捕风捉影真假难测，其实不到八月份基本没什么重大消息。
卓杨这里，几家盘口甚至开出了赔率，列出了近乎十支国家队，卓杨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么多。德国自然赔率最低，意大利排在第二位。其实卓杨想发财挺容易的，偷着让谁去买上一百万的就好。但是，买谁的呢？
卓杨这几天无论到哪里参加商业活动，首先声明：不回答任何关于国家队的问题。
卓杨知道，再行返回意大利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不能再拖了，必须给出答案，否则怠慢了自己，也是对那些候选国家的不尊重。
新赛季AC米兰将会在7月1日集中，短暂集训后辗转各处去打一些邀请赛友谊赛，再次返回米兰內洛会是在8月1日，而这一天也是卓杨说好的归队时间。
“老穆，说说你的穆华堂吧，怎么想起搞这么个公司了？”
“我自己都想不明白，上学的时候就我最渣。你们三个虽说不如那些刷卷疯子，可也算对得起下的那点功夫。呵呵，其实你们也没下多少工夫，净玩了。”老穆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可我呢？说声学渣都是对学渣的侮辱。”
卓杨和老穆哥儿四个当年的那个高中母校，在西安市也还算不错，但也没有多好，比五大名校差得远。那些年母校高中成绩分化很大，985年年有，一本也大有人在。二本算屌丝，三本水平称之为学渣。啥也考不上的同样有一大堆。
老穆当年属于永远垫底，别说三本，多少本也没他什么事儿，考试时卷子上写个名字就可以等着了。卓杨和海洋在00年的高考成绩其实都上了二本，卓杨悬点，海洋亏点。九山是个三本，但只比卓杨少了十来分。
“我这个渣中渣现在却办起了文化公司，是不是挺讽刺的？”
“嗨，我都要读博士了，九山也提了干，海洋11都毕业了，凭你的能耐开个文化公司有什么稀奇的？”卓杨说。
“是呀，找谁说理去？”老穆还是自嘲了一声。“唉——，这事儿得从我老爸去世那会说起。”
老穆给卓杨讲起了父亲刚去世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这些他还从未对人讲过，卓杨是第一个听众。娓娓道来，不知不觉啤酒喝空了一箱。
“穆叔他们那一代人，真的……很了不起。”听完倾诉，卓杨由衷感慨。“也难得你最后能理解穆叔，穆叔叔的脾气我很清楚。”
“说实话，谈不上理解，但我想明白了。我父亲对国家的忠诚和无悔同教育子女上的简单粗暴之间的反差，虽然让我很难接受，但这就是真实的他，是我真实的父亲。”
“文化上的东西我并不懂，那些传统艺术能感染我，但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感染我。我知道它们都很美，但不知道为什么美，美在哪里。”
“我在想，我这样一个毫无文化底蕴的人都能被这些东西感动，可见传统艺术的生命力还是非常强盛的，它们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凋零。”
“我想把它们保留下来，留给那些真正懂的人。要不万一这些人以后找不见这些传统艺术了，那该怎么办？太可惜了！”
“老穆啊，其实京剧也没有多少年，徽班进京还是乾隆年间的事情，谈不上有多古老传统。手工造纸术都已经消失了，那可是传承了两千年的手艺。所以，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不必强求。”
卓杨是个随缘的人，对待外物不喜欢偏执，他便想劝劝老穆，别费力不讨好。
“卓杨，你的看法是错误的，大错而特错！”老穆当即反驳了他。
第四八一章 老穆之破茧为蝶
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黄浦江上悠扬的汽笛声拉得很长，躺在酒店的床上，卓杨恍惚间有了身在汉诺威运河边的感觉。他睁大着眼睛盯着房间天花板，虽然几乎彻夜未眠，但却没有丝毫困意。
从昨晚和老穆喝酒聊天那会儿，卓杨的手机就不停响起，让酒都变得支离破碎。电话一直持续到深夜还在不断打来，一直到欧洲那边进入深夜才渐渐停了下来。
国家队的事情，已经越演越烈，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卓杨的选择。主要候选的四个国家队都已经在报纸上发出了正式邀请，官方将这件事摆在了明处。转会夏窗已开启，卓杨花落谁家却是最大的悬念。
曼苏尔阁下和居伊·博诺勋爵再次打来电话重申了那些条件，勒夫也在敦促他尽快办理手续入队。欧洲杯亚军，可以让勒夫把帅位坐稳到010年世界杯。
贝肯鲍尔先生第一次在这件事情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在电话里明确欢迎卓杨入队，谈吐间语重心长。小猪、姥爷、喷子把卓杨的手机都快打烂了，巴拉克也是如此。
老帅里皮重新走马上任意大利帅位，他因为自己儿子参与赌球避嫌两年，现在到了重新出山的时间，世界杯冠军的成绩也让他成为亚平宁众望所归。里皮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卓杨打来电话，他的态度比多纳多尼还要热情。
意大利足协副主席阿尔贝蒂尼也郑重邀请卓杨尽快加盟，他是以足协官方身份打来的电话。马尔蒂尼、蒙二哥、娇娇，自然少不了巴雷西。
所有这些亲疏远近，卓杨全部回复：返回欧洲之际，就是我决定之时。
但卓杨此时躺在场上发呆，却不是因为这些纷纷扰扰，他还在想老穆昨晚说的话。老穆平时话并不多，以前是个蔫坏性子，昨晚也许喝多了点，他滔滔不绝讲着自己的穆华堂文化公司。其实卓杨对此兴趣并不很大，但谈话的人总是喜欢讲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而不是听众感兴趣的东西。
这种感觉，就像卓杨给几乎从不看足球的老穆讲一晚上技战术。不过，昨晚老穆的话让卓杨觉得还是挺有道理。
“造纸术只是一门手艺，被现代工艺淘汰自然不足为奇。省时省力省钱质量好产量高，为什么不用更好的？但真正的艺术不一样，那是文化精粹凝练而来，是……我说不好。”
“就像你弹钢琴，那也是近一二百年才有的东西，可他符合人类拥有的情感和情绪。中国传统艺术也一样，有的时间长，有的短，但都是经过传统文化沉淀演变而来。”
“钢琴没有了，你觉得可惜吗？传统曲艺没有了，我觉得可惜！”
“反正呀，我说不好，可我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就像我的父亲，他也没有文化，不会教育子女，甚至不会照顾家庭。”
“我父亲只会一件事——打仗！他也许没有很高的觉悟，不知道为什么打仗，他只知道消灭敌人，只知道消灭敌人是对的。所以，他就去做了，用唯一的本事去做对的事。”
“我是他的儿子，我也没有文化，更没有他那样的本事。我只会赚钱，还赚不了大钱，肖哥说我心不够黑。我也不在乎文化人瞧不起我，我只想用我赚的那些钱干点对的事。”
“我父亲只会打仗，他和他们那一代人留下了这个安宁的国家。我只会赚钱，我想用我的钱把这个国家里的文化保存下去。我不会打仗，会打架，还打不好。我也不是军人，现在也没多少仗可打，但我是我父亲的儿子。”
“瞧不起我也好，说我败家子也好，附庸风雅，作，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只想做对的事。”
老穆的话让卓杨大吃一惊，他不由得重新审视起了眼前这个一起长大的发小。卓杨对老穆的印象还停留在六年前，那时候老穆是个仗义、花心、聪明、屌和酷的人，他的叛逆精神是哥儿四个里最强烈的。
不过也是，自己也不是六年前的少年了，海洋九山也都今非昔比，老穆怎们可能没有改变呢？从某个方面来说，老穆是我们四个里面经历最多的人。
成长的过程就是破茧为蝶，挣扎着褪掉所有的青涩和丑陋，在阳光下展开美丽的翅膀，勇敢地颤动。
成长是迷茫和困惑中被生活打击得遍体鳞伤，但在独自品尝内心楚痛的夜晚，仍然有发现最美好东西的能力，而且依然敢于去坚持。
昨晚老穆喝得酩酊大醉，在他醉倒睡去前，卓杨最后说：“老穆，你是对的。我支持你，也佩服你。”老穆闻言傻笑着睡着了。
老穆要在上海滞留一段时间，他来这里谈一些文化公司的业务拓展问题。卓杨按照行程应该和商业团队去北京了，但他特意多待了一天，等来了参加北京奥运会足球比赛的阿根廷国奥队。
奥运足球赛总共十六支球队参加，分成四个组，阿根廷所在的B组在上海比赛，而且足球比赛会提前开打，在开幕式前就要拉开战幕。阿根廷是上届雅典奥运会足球比赛的卫冕冠军，阿根廷在雅典只获得了男足和男篮两块金牌，可这两块的含金量绝对不是盖的。
这支阿根廷国奥里有卓杨很多熟人，梅西不用说，卓杨和他挺能聊得来，关系好几年了。还有碎嘴子比格利亚，大堡礁认识的马竞前锋阿圭罗，天生愁眉苦脸里克尔梅，他作为超龄球员参赛。
意甲对手‘被迫接班人’拉维奇，世俱杯对手‘撸管泰迪’巴内加，冠军杯决赛对手利物浦马斯切拉诺。这几位没什么交情，但是脸熟。
阿根廷是所有十六支球队中最先抵达中国的，比其他队提前了一个星期，可见他们对此次奥运会的重视，夺冠之心昭然若揭。
“卓杨，别嫌我话多啊。”梅西挤眉弄眼说：“如果我们和巴西队打进决赛，你希望谁赢？”
“谁长得好看谁赢。”卓杨一本正经：“这话可别告诉罗尼，要不他翻脸。”
“嗤嗤嗤嗤嗤~~”梅西发出了愉快的气笑声。
“那我们和中国呢？”
卓杨翻了梅西一个白眼：“巴西赢！”
第四八二章 牛逼的怪人程浩
一见面，卓杨就和程浩拥抱在了一起。紧接着，程浩将头埋进卓杨的怀里，开始无声抽泣。
三年没见，还没来得及说声你好，还没有寒暄，程浩便哭了起来。卓杨将他轻轻揽在胸前，没有安慰，也没有劝解，只是任由他就这样哭着。
程浩由呜咽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卓杨还是就这样搂着他，默然无语。
虎穴卧底三年，程浩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不敢随意联系亲友，不敢露出半点破绽，甚至连梦话都不敢说，可他在这三年里没有流泪。夺命逃亡的日子里，程浩没有哭，被追杀陷入绝境之时，他还是没有哭。
见到年迈的父母，程浩还是没有哭，他装出一副胸有成竹很轻松的样子。见到未婚妻赵雪的时候，他也没有哭，说一切尽在掌握中。
但见到卓杨，程浩再也压抑不住这三年来的苦楚，遭受的惊吓、死亡威胁，所有担惊受怕和牵肠挂肚，所有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七尺男儿，哭得顶天立地。
程浩已经重见天日，距离他被九山搭救那天，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最高层终于重拳出击，辽宁省公安厅成立了专案组，案子直接向部里负责。以王迫为首的重大赌球假球集团已经被一网打尽，程浩实名举报的那些人无一落网。
程浩虽然也是涉案人，但因为检举揭发有功，被免于起诉。这只是法律上的程序，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中国足球的功臣。目前案子还在继续深挖之中，专案组将会持续工作下去，他们已经向部里立了军令状：不打掉老虎，誓不收兵。
实际上，收不收兵他们说了不算，部里也说了不算，这个决策，来自最高层。
程浩安全了，没有人再敢动他。案子已经与他无关，他知道的都白纸黑字写在了那个长篇报道《黑白两色的足球》中。报道里的人自身难保，没在报道里的人绝不敢招惹他，那等于自投罗网不打自招。
虽然是功臣，但依旧还是舆论敏感人物，程浩本不想过早和卓杨见面，他不愿让卓杨和这些事情有一丝瓜葛，程浩想等到完全风平浪静以后再行相聚。
然而，卓杨说：“你既然把我当朋友，就别那么瞧不起我。你能豁出命来，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程浩知道，卓杨是想借助自己的身份，公开庇护他，明目张胆向某些人宣告：程浩是我的人！
程浩知道卓杨的脾气，也知道他的本事，自己不答应也没用，卓杨有一万种方法达成目的。
程浩花了三年时间，命都差点没了，老穆也因此差点没了，九山杀了那么多人，卓杨如果再去躲躲闪闪，那也就不是他了。
“下面有什么打算？”
等到程浩哭够了，将这三年里压抑的情绪全部宣泄了出来，卓杨和他以茶代酒，展开了话题。
“我也不会别的，只能继续耍笔杆子。而且我现在名气大了，写出来的东西应该很趁钱。”程浩眉目间的阴郁一扫而空，三年前那个嬉笑怒骂挥洒由心的金牌写手正式回归。
“还回体坛周报？”
“不回去了，守在一个单位没劲，条条框框太多。我要成为独立撰稿人，写出来的东西谁给的钱多就卖给谁。”程浩开始眉飞色舞。“要给自己攒点彩礼钱，赵雪现在大发了，不趁点货再让她鄙视了。”
“哈哈哈哈……”俩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赵雪跟随李晓青多年，在晓青的事业中居功至伟。如今她是EC科技的执行董事，身家早都过了十亿。
卓杨笑着摇了摇头，他这辈子可能也赚不到赵雪那么多钱，更别提李晓青了，当年在汉诺威和自己打情骂俏的妮子现在已经登上了福布斯华人富豪榜。
“还来当我的御用记者吧。”
“当然了，这他妈还用问？”程浩瞪圆了眼睛：“你这条大鱼我不去霸占那得有多傻呀！卓杨，你这辈子甭想甩掉我了。”
“啊哈哈哈哈……”又一起大笑起来。
笑声中，程浩仰着头喃喃说到：“在汉诺威的日子，真是神仙呐！我这一辈子都过不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客厅里亮起了灯，橘黄色灯光下，侧墙上那副彩铅素描呈现出淡淡的朦胧，画上面光脚少女手持着的芦苇须子似乎在随着空调冷风的吹拂轻轻摇动。
夏天里的人总会有这种感觉，坐在凉爽的房间里，明明知道外面十分酷热，却很难想起那种熟悉的热是怎么样一种灼人。
“程浩，你后悔吗？”卓杨问他。
“说心里话，有点后悔。”程浩没有沉吟：“压力太大，而且用了三年时间，人一辈子有几个三年？如果这三年我一直跟着你，名气应该不会比现在低。何况，我还辜负了赵雪三年。”
“程浩，你害怕吗？”卓杨又问。
“怕！非常怕，怕得要死。尤其从逃亡以后，我知道捅了篓子，但没想到篓子这么大，那些人能量有那么强。被追杀的时候，我吓得全身不停颤抖。他们殴打我的时候，我完全不敢还手，连遮挡都不敢，哪怕我有一米八的身高，可还是不敢。”
“老穆和猴三儿救我的时候，他们和歹徒打得那么激烈，可我根本不敢去帮忙，我吓坏了。”
“九山杀人的时候，我就像看见了魔鬼，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引发一场杀戮。那会儿，我害怕得想自杀，我不敢看，想抠了自己的眼睛。”
“现在还怕吗？”
“怕，我绝不想再有那样的经历，就算知道自己最后一定会没事，我也不想再来一次，给多少钱也不想。”
“程浩，如果时光倒回三年前，你还会这么干吗？”
程浩沉吟了许久。“应该还是会去干的。”
“为什么？”
“害怕、恐惧、想死，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回到三年前，我不会想到三年后的事情。”
“你这个……说不通。”
“说不通就说不通，假设没有意义，重要的是已经发生了。既然时间从来就没有回头，那就说明我注定会去那么做。我恰逢其会也好，刻意营造也好，重要的是我已经做了。”
“程浩，你是个怪人，非常牛逼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