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 井水不想犯河水
卓杨和奥多并排向着体育大楼对面的内湖方向走去，湖光粼粼泛起冬日的惨阳，他俩身后，不光有被拉得斜长的身影，还有目送着的那些窃窃私语的人群。
卡卡从大楼里出来，手里拿着他自己的近期训练计划书。看见卓杨和奥多向远处走去，卡卡不免有点愠怒。
“保罗，他想干什么奥多？你不管吗？”非常不满地冲着马尔蒂尼质问一句，卡卡也不等回答，便要朝着那二人的方向追过去。
马队赶紧一把拽住卡卡：“没事的卡卡，我们心里有数，是我让他们去那边的。”接着又苦笑道说：“再说了，你那个卓杨，他是一对一能吃亏的人吗？”
“那倒……也是。”
远处，卓杨和奥多拐过湖边的廊桥，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两个人在波光潋滟的湖边站住，并排而立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眺望着更远处山顶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
卓杨心里清楚去年联赛第一轮时，奥多在自己跟前吃了那么大一个明亏，必定心里不服气。有头有脸的人物，被整个意甲耻笑，丢不起人。将心比心，要是换成卓杨自己，他一定会千方百计找回场子，一定要把对方屎整出来才会善罢甘休。
但卓杨不像奥多那样瞻前顾后，自从得知奥多很有可能转会而来时，他也就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并未太放在心上。卓杨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该怎么和奥多相处，原因很简单。
马尔蒂尼和卡卡，包括法瓦利，都在前段时间和他聊起了奥多，让他心胸开阔点，主动去和奥多搞好关系。但卓杨回答他们：我比他来得早，放在学校里我就是学长，所以应该是他主动来找我这个学长搞好关系。
理由就是这么简单，让我去迁就他？他奥多没那么大的脸。事实也如此，要不是那场比赛奥多存有铲伤卓杨脚踝的祸心，卓杨也不会将计就计修理他。
而且卓杨觉得：你打架也打不过我，顶多球场上不给我传球，我用得着你传吗？要么就是训练中下黑脚，那说明你嫌自己的鼻子还是太结实。
这些卓杨都不怕，自然也就不在乎奥多怎么想了。
卓杨小看奥多了，这种老谋深算的老鬼非常狡诈，报复一个人的手段非常多，防不胜防。但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是圆桌骑士团的诱惑。
奥多和卓杨两人的心思，作为江湖长者马尔蒂尼一清二楚，他见过太多太多恩怨了，知道二人都是什么性子。为了让双方能放下恩怨顾全大局，卓杨那边他打算交给卡卡，因为很显然整个米兰卓杨最信任的人就是他，卡卡说的话卓杨也最能听进去。奥多这一边，就是让他了解圆桌骑士团的宗旨。
作为米兰青训出身、意甲足坛名声显赫的重将，奥多是有资格坐在圆桌旁的。论资历，他甚至比刚成为圆桌骑士的法瓦利更合适，因为他是米兰家养子。但身为圆桌人，必须做到两点：团结和荣誉，球队的团结和米兰的荣誉。
这是圆桌骑士团的宗旨，也是每一名圆桌人的行为准则。奥多如果想坐在圆桌旁，就必须去和卓杨化干戈为玉帛，否则带头在队内争斗，不但会被圆桌排斥，还会成为圆桌严厉打击的对象。
马西莫·奥多当然想成为圆桌骑士，这其实已经成为米兰最吸引意大利籍老将的地方，能坐在圆桌旁，身份便会马上不同，在意甲的阶级等级中也会提升一个层次。历代圆桌骑士都因为这个身份相互之间非常有认同感，如今这些人分布在意大利从政坛到足协个个位面，显然是一股相当雄厚的势力。
你真的以为保罗·马尔蒂尼只是因为踢球资格老才那么牛逼吗？马尔蒂尼喊一嗓子，从意大利足协副主席阿尔贝蒂尼到国家队主教练多纳多尼，从意大利体育部对外联络司副司长伦蒂尼，到意大利奥委会宣传督导埃拉尼奥，萨基、卡佩罗，包括安切洛蒂，这些人全都会有回声。
31岁的奥多当然也渴望成为其中一员，所以他首先遇到的面试就是必须处理好和卓杨的关系。
“卓杨，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眺望着远方，奥多终于开口了。
“不稀奇，这个世界讨厌我的人很多，你排得非常靠后。”卓杨撇撇嘴。
“……”奥多有点话堵。“那天你其实故意瞄着弄伤我，不是鼻梁也会是其他部位。”
“也对也不对，无所谓啦，你说是那就是吧。”
“要和你打一架吧？我估计我打不过你，都说你很能打。”奥多把头转过来看着卓扬。
“不是估计，而是一定。”
“再说了，米兰內洛也不允许打架，保罗他们……”奥多这种老油条说话就是喜欢这样绕圈子。
“无所谓啦，你真想打，咱俩偷偷来一场没什么大不了的。米兰内洛这么大，想打架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地方就足够了。”卓杨不知道奥多想说什么，反正想打架我奉陪，卓杨并不怎么在乎圆桌骑士团的那些条条框框。
奥多有些苦恼，他感觉自己的姿态放得够低了，可卓杨却总是咄咄逼人。但形势比人强，马尔蒂尼那些人还等着结果呢，奥多只能先捏着鼻子。
“这样吧，卓杨，咱俩不打架，我也不计较你弄断了我的鼻梁……”
“马西莫·奥多，你要搞清楚一件事，那天是你先挑衅的我，也是你想铲我的脚踝在先。现在不存在你计较不计较的问题，你要还是这种想法，有什么招干脆直接使出来吧。”卓杨有点烦了。
奥多：“……”
“算了算了，没有兴趣和你说什么话，你想干嘛我接着就是。走了。”说完，卓杨扭头便走。
奥朵有点慌神，就这么出去，马尔蒂尼他们明显知道是谈崩了。赶紧追上卓杨：“卓杨，等等，你听我说。”等到卓杨重新站住，他只能进一步去放低身段。
“卓杨，和好吧。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去分谁对谁错没有意义，都已经是队友了，哪怕成不了朋友，以后咱们场下井水不犯河水，场上精诚团结。如何？”
“就这一句还像个人话。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会在马队面前装装样子的，屁大点事。马西莫，你记住，只要你别来招惹我，咱俩就能平安无事。”说这句话时，卓杨紧盯着奥多的眼睛。“走了，赶时间，皮波约了我晚上去给他媳妇捧场。”
逆光中，卓杨和奥多满面堆笑走向马尔蒂尼和卡卡所在的人群，马队见此情景长出一口气。但谁也没有发现奥多在低下头的瞬间，眼睛里闪出一抹厉色。
第一五五章 米兰內洛停车场
突然接到菲利普·梅克斯的电话，卓杨很是诧异，他有点想不到这小子如此不认怂。
接到电话时，卓杨刚在米兰内洛的停车场里停好车。夜晚米兰內洛显得更加空旷和寂寞，外面下着小雨，雨丝在灯光下变成了一条条飘动的线，这让夜晚看起来很冷。于是，卓杨索性不着急从这里出去，不紧不慢和梅克斯唠起了嗑。
“卓杨，有没有种明天再跟我打一架？”
“法国佬，看样子你对受虐上瘾呐！”卓杨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打多少架我都奉陪。不过，你认为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上一次是老子大意了……”说到这里梅克斯有些卡壳，显然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感觉不要脸。“别说那么多，奥林匹克球场E6通道，从你们更衣室那里出来朝右边找，有一间房子门是米色的，钥匙也在对面电箱顶上。记住，晚上七点我等你，不来是……”
“法国佬，打架还是老规矩，拳脚对拳脚，而且咱俩的事情，不要让外人知道。要不然，老子没功夫陪你玩。”卓杨不担心别的，只要不是械斗，不惊动俱乐部，打场架对他来说就是娱乐。
“放心吧，我菲利普·梅克斯唾沫掉地上就是一个坑，不会像你那么小人。”
我他妈哪里小人了？卓杨莫名奇妙。“法国佬，你是找到打败我的方法了？说来听听。”
“没有……，你不就是会摔跤吗？有种明天你别摔！”激将法！谁说硬汉不会耍心眼。
“凭什么呀？”卓杨偷着笑。
梅克斯：“……”
“中国佬，你们中国人不是都会功夫吗？有本事咱们就在拳脚上见高下，你看……行不行？”电话那头，梅克斯不免脸有点发烧。
“梅克斯，你还要不要脸了？”卓杨呵呵笑着，明显梅克斯十分忌惮再被摔个七荤八素，而且他找不到一丁点破解方法。“看老子心情吧，明天你要表现好了，我就用点别的，要不然，老子还摔死你。”
梅克斯：“你……”
“好了好了，不说了，打个破架你废话真多。来人了，就这样。”卓杨说完就挂了，因为卡卡已经在敲他的车窗。
“干嘛待车里卓杨？”
“还不是等你？三十四公里你都能被我扔下这么远，我骑自行车也比你快。”
“下雨天开慢点安全，你以后也别开这么快了。”
卓杨从车里钻出来，挤进卡卡的伞底下，两个人相依相偎在一起像恋人，一边走一边很温馨地扯着闲淡，这也很像恋人。
按照AC米兰的俱乐部规定，比赛前一天晚上，球队所有报名球员都必须集体在米兰內洛住宿。无论赛程多么密集，不管主场客场，每名球员都必须在头一天晚上十点之前来到米兰內洛。当然，这是联赛中的大多数时候采用的集中规定。
主场不用提，头一天集体住公寓这是铁律，第二天一起坐大巴去圣西罗。意大利狭长的国土面积并不大，比同样狭长日本还小很多，所以所有球队有客场比赛，绝大多数都是在比赛当天才赶过去。也因为相互之间很熟悉，经常连踩场都不需要，提前派个工作人员去看看草皮，没什么大碍就行。
明天AC米兰和罗马的足协杯半决赛第二回合就是这样，如此重大比赛，米兰仍旧按照既定步骤，明天在米兰內洛午休过后，球队一个小时的航班飞抵罗马，从机场直接就去了球场。
在欧洲赛场上这样显然是不行的，提前一天抵达客场并踩场是最低要求，重大比赛往往会提前两到三天甚至更多，只要赛程允许。
俩人还没走出停车场，一部车牌为P-M03的玛莎拉蒂轿跑缓缓驶了进来，这是马尔蒂尼的车，车牌号是他由他名字简写和球衣号码组成的。卓杨和卡卡给马队打着招呼，老队长隔着车窗缝说：“你们等我一下，一块过去。”
明天比赛马队还是在替补名单上，依旧是小伤小痛老毛病，四天前在与帕尔马的主场比赛之后，马尔蒂尼的右脚跟腱又出现了隐隐疼痛感，跟腱炎一直在纠缠他。
和帕尔马的联赛第21轮，AC米兰赢得很艰难，残缺破碎的阵容面对帕尔马摆下的铁桶阵始终无处下爪。一直磨磨唧唧到了比赛第83分钟，卓杨才很不‘讲究’的为米兰寻找到了胜迹。
他在肋部接到马队的传球后，连续过掉了博拉诺和格雷拉，佩尔纳在他身侧不断扯踢拽别，用自己彪悍的身体撞击卓杨。
卓杨脚下稳稳控制着足球，前两次撞击他都纹丝不动，依然艰难推进，但第三次撞击袭来时，卓杨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惨叫着横飞了出去，在地上捂着脸打滚。不是他不经撞，因为到禁区里了。
裁判在帕尔马球员的强烈抗议中判了点球，佩尔纳面红耳赤怒斥卓杨假摔，但被马尔蒂尼按着脸给推开了。裁判给依然不依不饶的佩尔纳赏了一张黄牌后，卡卡点球一蹴而就。
“卓杨，明天你不会和那个梅克斯再节外生枝吧？”马尔蒂尼担心的就是这个。
“马队，瞧您这话说的。什么叫再？我什么时候节外生枝过？”知道马尔蒂尼心里什么都清楚，但卓杨嘴上就是什么都不承认。
和梅克斯的事情马队已经和卓杨专门谈过两次了，打个架在马队那里看来也不算什么，唯一担心的是卓杨有什么闪失，哪怕一丁点的闪失也不行。从某种意义上说，卓杨现在是属于AC米兰的资产。
不过，马队认为，本赛季和罗马两个主场都打完了，卓杨即便想找事也不容易找到机会，他只是小心为上上给敲敲警钟，以防万一。马尔蒂尼做梦都想不到，梅克斯会主动去准备好一切，因为他那个样子再来生事纯属找刺激。
“少来这一套，我就没见过比你还狡猾的年轻人。”马尔蒂尼又对卡卡说：“卡卡，我把卓杨交给你了，盯紧他，明天一秒钟也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在卓杨耸着肩膀嗤嗤笑中，卡卡当即非常严肃给队长做了保证：“放心吧保罗，今天晚上我就和卓杨钻一个被窝，搂着他睡。”卓杨闻言笑得哈哈哈，他俩在米兰內洛同住一个标准公寓间，即便去客场住酒店，球队也会把他们安排在一个房间。
“卡卡，我发现自从卓杨来了之后，你变得骚了很多。”马尔蒂尼揉着卡卡的头发说。
“哈哈哈哈……，马队，卡少爷以前不是不骚，也不是闷骚，他一直都是个内骚的人。哈哈哈……”
第一五六章 人世间一个钱字
卓杨像做贼一样在罗马奥林匹克球场看台下的内部通道里左拐右拐，为了掩人耳目，他还专门套上了一件黑色外套，带着墨镜和围巾东躲西藏，毕竟这里不是圣西罗。他倒不怕被人当小偷抓起来，但被发现了自然也就赴不了这场约架。梅克斯那样的憨人都能在圣西罗神不知鬼不觉摸过去，他堂堂欧洲足球先生岂可被人低瞧了。
刚才为了从更衣室溜出来，卓杨着实花费了一番心思，马尔蒂尼和卡卡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他。但卓杨从一抵达这里巡视一圈后，他便有了计较。
“卡少，我先去洗个澡，你要不要一起？”卓杨抖着色迷迷的眉毛。
“比赛前你洗什么澡？还有这讲究你什么时候？不是洗过了吗早上起来？”
“你哪来这么多问题！跟个失学儿童似的。我自恋行不行？”说完卓杨便不再纠缠，抓起自己随身的洗漱提包就进了浴室。
所有房间自然都是在看台下面，浴室里不可能会有通往外面的天窗。因为与罗马共用主场，AC米兰今天用的就是拉齐奥的更衣区，房间很多也功能非常齐全，各房间之间曲径通幽阡陌交错。
浴室里有个侧门，出去后通往教练组休息室，休息室里有很大有一圈沙发，墙上有电视地上有桌子。卓杨推门进来时安切洛蒂正和他那个庞大的教练组在吞云吐雾。
意甲赛场上是禁烟的，烟瘾很大的安切洛蒂总是会在赛前躲进教练室里把雪茄抽个够，此时诺大的房子里祥云腾腾，七八杆大烟枪像七八根烟囱。
卓杨不等安切洛蒂诧异他为什么会从浴室方向冒出来，就直接边朝安胖走去边发问：“先生，你看今天我是不是也多来几次突破后假摔？”安切洛蒂心说：这他妈还用专门来问？这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么？
还没等他回答，卓杨嘴就没停：“哟呵，这哪儿的雪茄啊，味儿又冲还贼纯正，古巴的还是多米尼加的？”呵呵，懂得还不少，安切洛蒂将手中的雪茄横过来，打量着正准备给卓杨卖弄一番。
“先生今儿这身阿玛尼不错呀，是夫人专门去给您挑的还是阿玛尼为您订做的？”一向被戏谑为‘土瓜农’的安切洛蒂其实很在意自己的形象，永远都打扮得相当精致，听到卓杨的赞许，他对自己今天的穿着更加满意了。不过，安切洛蒂还是没搞明白，大家说他像瓜农，不是指穿戴，而是说气质。
安切洛蒂扯起自己西装的左纫，刚要给卓杨炫耀这是他亲自在蒙特拿破仑大街买下的，就又听见腿不停嘴也不停的卓杨‘嗬嗬咳咳’使劲折腾，然后嘴里含着一大坨腌臜之物，含含糊糊：“痰盂在哪？先生这哪有痰盂？”
可差点没把房间里的教练们恶心死，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中，卓杨已经走到了房间另一头，拉开房门‘痰盂呢痰盂呢’走了出去，‘哐嘡’门响过后，只留下一群莫名奇妙的教练定格在那里，还有七八支举在嘴边的雪茄青烟袅袅，像庙里在烧香。
门外是更衣室的外间，里面看不见。
梅克斯挑选的这间打斗房不像上一次是在圣西罗最低一层，罗马奥林匹克球场内部的E6通道在前端第二层，头顶上就是看台，房子里能听见球迷的喧嚣和隆隆跺脚声。有了这层掩护，倒是不担心打架声被人听见。房间的下面，按照方位估算，就应该是卓杨刚才逃离的那间浴室。
拿下钥匙拧开锁，推开房门后梅克斯果然在里面等他，对面墙边席地而坐。卓杨并没有马上进去，站在门口用眼角将房间里的情况观察了个通透之后，这才拔下钥匙走进来，反手阖上房门后将钥匙随手扔在地上。
一直到一言不发的梅克斯从地上站起来后，看清楚他的确赤手空拳，卓杨这才扔下手里的小包，并将外套也脱掉，墨镜围巾都取下来丢在包上。
卓杨虽然年轻，但在有些事情上不会那么鲁莽。这里是别人的地盘，而且梅克斯虽然嘴上信誓旦旦俩人拳脚上见功夫，但人心隔肚皮，卓杨绝不可能冒然轻信他。俗话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手上有武器和没武器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卓杨的盥洗包里不光装着私人洗漱用品，除去衣物之外，还有一副双节棍，青木包铜皮。实际上卓杨并不擅长舞弄双节棍，但家里常备的钢制伸缩棍过不了机场的安检，只能带上双节棍关键时候应应急。
既便如此，但若梅克斯陡然恶向胆边生，出了什么幺蛾子，卓杨手上的双节棍也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但现在看来，梅克斯在这方面还算是个讲究人，卓杨的提防显得小人了一些，但行走江湖安全第一，小心没大错。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琐事，卓杨心里都在偷笑。这个房间和上次一样也是杂物间，堆放一些器材什么的，同样有很多厚厚的毡棉垫子。但不同的是，上次圣西罗那些垫子是摞起来的，今天这些垫子在地上整整齐齐平铺开来。不知道是梅克斯因为这一点才刻意选择了这个房间，还是他提前亲自把这些垫子一一铺好在地上。
你是让我摔得有多心虚！
梅克斯的确对卓杨变幻无穷的摔法一筹莫展，他根本没想出一丝办法来应对，今天约战只是他不服输的性子使然，实则已经又做好了再当一次人肉沙包的心理准备。
梅克斯离着卓杨五六米站在那里，还在犹豫怎么递招，嘴皮抖动了几下也说明他有什么话想说又没说。
“有什么话就说呗，揍你也不短这几秒钟。”
“中国佬，今天你不用摔跤，拿拳脚跟我打，好不好？”
卓杨笑出了声。“菲利普，你还要不要点碧莲了？凭什么呀！我手脚捆起来和你打好不好？”
“那……算了！来吧！”梅克斯一咬牙，拉开架势这就要往前冲。
“且慢！”卓杨手掌前伸，梅克斯脆生生刹在了半道上。“干……干嘛？”
“不欺负你，我不用摔法也不是不行，免得把你揍得太惨，也没什么乐趣。”
梅克斯大喜过望，卓杨一旦不用摔跤技术，他自信最少可以和卓杨战个平手。“那就多谢了，看拳——”呼啸着又往上冲。
“且慢！”梅克斯第二次脆生生刹住，急停急启到也说明他在灵活性和协调性上非常优秀。“又干嘛？”
“空口白牙就让我不摔你？我怎么那么善良呢？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那……你要怎样？才不摔……”
“钱！人世间离不开一个钱字，拿钱说话！”
第一五七章 南拳北腿无影脚
“那……你要多少钱？”菲利普·梅克斯一头黑线，他怎么看欧洲足球先生、足坛唯一的钢琴家也不是个缺钱的人，怎么看卓杨也不像钻进钱眼的财迷，可怎么张嘴闭嘴就是钱呢。
“十万！一口价。我学这些摔法花了十万学费，不让用我吃亏大了，没准就打不过你，所以你要给我掏十万欧元的临时买断费。”卓杨不缺钱，可也跟钱没仇。也没什么可以让梅克斯交易的，总不能让他在比赛中放水吧？
“行！回头你把账号发到我手机上，比赛完了我就打给你。”十万对于梅克斯来说也并不是太大一个数目，相比一场拳脚的胜利，他认为十万非常值得。第三次拉开架势，梅克斯一声‘来战吧’就扑到了卓杨眼前。
“且慢！”
这一次刹车差点没把梅克斯的腰闪了。“你又怎么……”
‘啪！啪！’卓杨闪电般出手就是两记打耳光，然后便纵身撤步，拉开点距离。“好了，来吧。”
梅克斯气得怒火直冲天灵盖，‘啊——’呐喊着就冲近身来，右拳直刺，左拳勾击，探肩引臂腰马合一，来势相当凶猛。
偏头躲过直拳，压肘抵住袭来的硬勾，卓杨用左臂架开梅克斯，自己也借力反向滑步，两人重新拉开距离。
没什么变化，梅克斯依旧还是他出拳踢腿的套路，多年养成的习惯性连接动作很难改变。只不过今番相比起上次，出招更显得意志坚定和破釜沉舟。卓杨也还是一开始只采取守势，格挡加闪躲，拳路看清了就有这点好处，如果说上一次卓杨的优势是10分，那着一次就有20分。
梅克斯打起套路来很顺，卓杨防守起来更顺，卖油翁给葫芦嘴儿加个铜钱眼儿倒油也是这个道理。
梅克斯猛攻，卓杨巧守，直拳边腿胳膊肘，挂臂拆腿铁门栓。卓杨信不过梅克斯，梅克斯当然也不可能对卓杨说的话深信不疑。卓杨说不摔就真不摔了？真要突然暴起摔你一脸狗血，梅克斯找谁说理去？
梅克斯猛攻的同时，一直小心翼翼盯着卓杨的手，生怕他又用处擒锁扣那些伎俩，因为那些都是摔法的先兆。只要卓杨抖动手指，梅克斯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赶紧放低重心稳下盘。
梅克斯左勾拳带着风声，却被卓杨架臂格挡半途戛然而止，猛然金丝缠腕叼住了他的手腕，反关节用力看似要拧。梅克斯大惊失色，接下来铁定摔他没商量，连忙团身马步去解脱，注意力全在自己左臂的争夺上。突然——
‘Biang！！’
梅克斯的头颅右侧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抽中，顿时眼冒金星头晕脑胀，身体平端着‘Bia！’摔在了地上。
菲利普·梅克斯躺在柔软的垫子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向都分不清，好不容易眼睛聚焦找见站着的那个人，卓杨正在一边搓着小碎步，还用大拇指在鼻子下面抹了一下，嚣张的样子非常讨厌。
带着狡诈和轻蔑的笑容，卓杨玩着李小龙的小绕步。抬起左腿，用手指在自己鞋面上惮了惮。
卓杨今天特意穿了一双软底软面的轻便运动鞋，练跆拳道的人把这种鞋子称作‘道鞋’。不但如此，卓杨还给自己的双脚系上了护踝和足弓绷带。
来之前卓杨就想好了今天要玩一玩腿法，老用摔法虐菜没意思，刚才就是一招出其不意的近身高鞭腿将梅克斯抽翻在地。
梅克斯揉着脑袋晃悠悠站了起来，也许他依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场架还是要打下去的。梅克斯在球场上是后卫，在打斗场上却永远都是热血沸腾的进攻者。怒吼着嘴里发出怪叫声，前垫步后一记飞踹直袭卓杨，谁好像不会踢腿似的？
卓杨突然抢步上前，屈身转体施展后摆踢。
‘Biang！！’
‘Bia！’
梅克斯又被踢中脑袋，半空中倒栽葱砸在了地上。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他终于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一股无力感深深袭来，梅克斯此刻只有凄凉。
“起来，别装死狗，要不然我摔死你！”
没办法，被打死绝不能被吓死，梅克斯像喝醉了酒一样步伐紊乱。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卓杨没有再去踢打他的头部，但全身其他部位都被尽情施展踢了个够。梅克斯一次次被踢倒，什么扫堂腿、连环腿、燕子戳、无影脚，侧踢勾踢直踹回旋披挂，完全是一部踢法大全。
现在各种擂台打斗比赛中，高鞭腿、劈挂腿，甚至回旋踢等高部位出腿很常见，那是因为比赛中保护措施周全，倒地后不允许追打，而且为了观赏性，规则鼓励高出腿，高腿击中对手头部会加两分。
在中国传统武术中，讲究踢不过腰，因为腿抬太高容易被对手抄腿。但那指的是实力相当的两个高手对决，今天梅克斯猝不及防被踢得晕头转向，脑袋不清楚反应和灵活自然都会下降了很多，招式中门户大开，再加上他的拳路已经被卓杨摸得滚瓜烂熟，不去踢他卓杨简直都对不起自己和南拳北腿的那些祖师爷。
普通人在街头斗殴中，会一点踢法很占便宜，尤其小个子面对高大壮时，用腿是唯一能取胜的机会。
几分钟过去，又像上次一样，梅克斯倒在垫子上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全身骨头像是被踢散架一样疼，都不用撩衣服去看，身上铁定到处淤青。
眼看梅克斯怎么都不起来了，卓杨也只能就此作罢，踢腿也是个体力活，这会儿感觉有些累，虽然还没完全踢尽兴。
“走的时候把门给人家锁好，记得给我打十万块钱。”穿好外套，带上围巾和墨镜，卓杨冲着躺在地上的梅克斯说。
梅克斯空洞的眼神看向天花板，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又是一个悲伤的夜晚。
见他已经失去了回答的心情，卓杨也没再去等，拉开房门鬼鬼祟祟探头看了看，见外面依旧空无一人，便赶紧走了出去。
马尔蒂尼像防贼一样在防着他，可不能让被发现喽！
第一五八章 米兰华山一条路
“罗纳尔多的体重最少还要再减掉三公斤，这是他能上场比赛的最低要求。”安切洛蒂对体能教练法比奥·阿莱维说到。此时众人手里的雪茄已经燃到了结尾部分，房间里更显得祥云蔽日。抽雪茄和抽香烟不一样，烧得只剩下烟屁股再去‘烟离手猛咂三口’后摁灭，会很跌份，不是有身份的人干的事儿。
“从他现在恢复训练的运动量来看，已经到达了他本人的极限，的确很努力，但似乎效果还是不怎么理想。”阿维莱回答到：“主要还是他在业余时间生活太不规律，身体机能有些紊乱，减的快也长得快。”
“换成卓杨和卡卡，想长那样一身膘都不可能。”
话音未落，说王八就来只鳖，‘哐嘡’一声，卓杨从他十分钟之前出去的那道房门闯了进来。
“……这么大个球场痰盂放那么远也不嫌丢人先生您的阿玛尼还是手工掐边的啊一看就是高档货这些雪茄也应该是手工卷制的高档货要不然不会这么迷迭香……”
‘哐嘡’
卓杨从这头进门到那头出门，腿没停嘴也没停，安切洛蒂一干人傻愣愣就感觉是时光倒带，就这样手举雪茄凝固在袅袅青烟中像庙里的塑像，目送卓杨从出现到消失。
“卡卡，卓杨呢？”马尔蒂尼在更衣室里猛然警觉，目光巡视了一圈没发现卓杨的踪迹。
“他……进去洗澡了……”
“洗澡？刚来洗什么澡？”马尔蒂尼瞪了卡卡一眼：“进去多久了？”
“没多久，两三分钟的样子。”都是聪明人，也都是义气千秋的汉子，关键时候卡卡还是知道给卓杨打打掩护。卡卡一指浴室门口：“估计才在里面脱光，头发都还没淋……”
卓杨从浴室里一边用大毛巾擦着头一边吹着口哨走出来，瞅见马队和卡卡正在盯着他。“嗨，马队，卡少，水好的很，你们要不要先去冲冲？一会儿人多，挤，我帮你们搓背。”
马尔蒂尼和卡卡一脑门黑线。
假装没看懂马尔蒂尼眼神里的不满，卓杨坐回到卡卡身边。卡卡则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别擦了，头发干得都能着火，还擦什么擦呀！”
“嘿，卡少你这话说的就非常奇怪了，我不擦头发能这么干吗？”胡搅蛮缠也是卓杨的能耐。扔掉大毛巾拧过身去：“别那么多话，给我挡着点。”
脱掉刚才为打斗而穿的运动鞋，解下缠在脚上的绷带和护踝，从柜子里拿出白色长筒球袜和护腿板，这才转过身来，慢条斯理的为马上到来的比赛开始顶盔掼甲。
卡卡看着卓杨搞的这些小动作，脸上堆满了猥琐的笑容，眯缝眼睛嬉皮脸，他不停用手指点着卓扬：“哦~~哦~~哦~~……”
“你是要下蛋了吗？”
“哦~~我知道你干嘛去了，你果然干嘛去了，厄厄厄厄厄……”卡卡发出抽气笑声。
“那小子盛情相邀，我不去实在不给面子。你说对吧？”卓杨勾着头小声给卡卡说了实话。
“你干嘛不叫我？”卡卡也同样贼眉鼠眼的和他小声嘀咕：“下次，下次把我叫上一定，看热闹。”
卓杨：“……”
另一边，斯帕莱蒂和托蒂的鼻子都快气歪了，梅克斯比上一次还萎靡不振，站在那里腿都是哆嗦的。像上次一样，斯帕莱蒂紧急更换首发名单，托蒂怎么问梅克斯都不说，气得托老大都想抽他。
这一回托蒂根本没脸再来找马尔蒂尼说道什么，这里可是他的地盘。马尔蒂尼当然更不会主动来询问他什么，倒是双方热身的时候，卓杨依旧热情洋溢和托蒂打着招呼。“嗨，弗朗科，告诉你个秘密。”
托蒂惊奇得眉毛都立起来了，他还以为卓杨要说梅克斯。
“拉齐奥这边浴室的水比你们罗马那边的好，该修修了。”
托蒂：“……”
做客拉齐奥，当然用罗马那边的更衣室，但托蒂从来也没来过拉齐奥这边。
上一回合加图索、扬库吃到红牌，再加上众多伤病停赛，堂堂豪门AC米兰又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兵强马壮式的捉襟见肘。卡福都被放在中场打右前卫，上一场对四个丢球都有责任的老警棍科斯塔库塔仍然首发出场。不过，对于他这样的老将来说，绝不能用常规状态来推断，上一场是鳖级，没准儿这一场就是神级。
没神起来！
开场仅仅七分钟，科斯塔库塔的一次回传失误，就被小曼奇尼抢先截留，两步并作一步趟，盘过了迪达，罗马1:0领先了。
罗马队在主场的战斗力绝不可小觑，上一场双方4:4战平，逼得AC米兰若要想晋级决赛就只有在奥林匹克体育场战胜对手这一条华山路。可今天安切洛蒂把算盘打漏派出的阵容，只能算作拼图式的凑够人数，阵容合理程度和战斗力还不如上一场。
唯二能拿出来的前锋卓杨和奥利维拉根本就替无可替，卡卡、皮尔洛、安布、卡福在中场名气倒是足够，后防线一左一右法瓦利和西米奇，俩人都是刚从伤病名单中出来，实指望状态有多好显得强人所难。中间科斯塔库塔和博内拉二位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一惊一乍。
卓杨在前边不是没有想办法。
奥利维拉只能去做做扛人和扯动的活，要求再多了就是大家不讲理。第11分钟，水上漂施展走谷沾棉的贴身功夫，和费拉里扭捏在一起两个人跑得不知所云，卓杨趁机带球扛着齐沃往里冲。
和齐沃关系还算不错，假期时俩人在胖子那个米洛广场聚了半天，倒是能聊到一起。克里斯蒂安·齐沃属于被低估的那一类球员，作为曾经阿贾克斯、现在罗马尼亚国家队的队长，实际上齐沃在中后卫上的实力不输给当今任何一人，他只不过为人比较低调而已。
卓杨摆脱不了齐沃，齐沃想把他脚下的球抢下来也不容易，两个人肩并着肩下半身较技上半身较力，手上谁也没闲着，不使阴招但属于足球的小动作也都免不了。
齐沃的防守经验也相当丰富，纯粹区域联防并不能完全限制卓卡绝代双骄，他今天就是被安排贴住进入三十米中路的卓杨，非常传统的意式联防加盯人。
齐沃伸腿去掏，卓杨闷头就栽，刚进入禁区，卓杨就在齐沃的防守下摔了个嘎嘣脆。
第一五九章 故技重施丢脸面
卓杨在地上翻滚两圈后，仰面朝天手臂高高举起，向裁判示意点球，足球被托内托解围出了边线。
‘哔——’哨声果然响起，齐沃有些急眼，冲着卓杨喊叫：“卓杨，你怎么连我都要阴？”卓杨眨巴眨巴眼没去接话茬。
齐沃很有经验，刚才在出腿别球的瞬间，便发现破坏掉的可能性不大，当即迅速收腿，继续缠住卓杨的脚步，让他就算打门也只能是一记勉强别扭的射门。可就在他收回腿的那一刹那，卓杨应声而倒，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拌着。也就是说，卓杨假摔了。
这是一场必须去赢下的比赛，可开场短时间就落后，对手又是正处在顶峰期的罗马，任务之艰难可想而知。AC米兰在比分和场面上都落了下风，尽快扳平比分是扭转这个不利局面的最佳方式。卓杨从拿球就瞄着假摔骗点球而来，上一场联赛就是这样拿下三分的。
不是想专门去阴齐沃，只是想阴罗马，谁钉在身边都一样，齐沃只是恰逢其会。
卓杨坐在地上，库尔奇和托内托怒斥他假摔，奥利维拉、卡卡冲进来和他们抬杠，主裁判尼古拉·里佐利跑过来驱散众人。
33岁的里佐利是意大利裁判界的后起之秀，电话门不但打击到了一干俱乐部，也把很多裁判牵扯了进去，许多资深裁判就此悄无声息放下了哨子归隐，里佐利等一大批优秀新裁判脱颖而出。鉴于这场足协杯半决赛的重要性，裁判委员会指派里佐利执法也说明了对他的高度认可。
不谈人品，意大利裁判的综合业务素质公认是全世界最高的，像里佐利这样年纪轻轻但在意甲已经执法四五年的主裁判非常多，但受制于国际裁判名额，他们却始终无法走出国门。国际足联有规定，各成员国协会无论大小，都只有十个国际裁判的名额，每年申报一次。
极端平均其实是一种极端不公平，这个规定就好像强行让列支敦士登和意大利有同样的欧冠名额一样不科学。
尼古拉·里佐利这个月刚刚被意大利足协申报成为国际裁判，其实他早都已经具备了在欧洲赛场乃至国际赛场执法的能力。
里佐利冲着卓杨勾勾手指，示意他站起来，然后便从胸前口袋掏出黄牌高高扬起。
别看事发时里佐利没在禁区内，但他那双5.4的火眼金睛一直都在最佳观察区域紧盯着卓杨和齐沃的角逐，卓杨的小伎俩被他看得仔细分明。
他们主裁判也经常在私底下交流，许多同行都提醒过他卓杨这个家伙很狡猾，并不只有假摔，各种小动作各种挑衅对方各种欺骗裁判层出不穷，属于裁判界十分讨厌但判罚起来又比较敏感的人物。
里佐利毫不犹豫判罚了卓杨假摔，引来罗马球员一片叫好声，纷纷鼓掌不但是对里佐利的称赞，也是对卓杨的奚落。
卓杨还在强行争辩，里佐利没去搭理他。齐沃过来搂住他的肩膀：“行了，差不多就行了，小心一会儿他再给你罚下去。”口气中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恼羞成怒脸上颇挂不住，卓杨甩开齐沃的手跑回了自己的位置区域。
接下来的时间，卓杨很上头，犯了牛脾气总是故意去和对手硬碰硬，不是他把帕努奇、托内托干得人仰马翻，就是佩罗塔、费拉里把他怼得连滚带爬，球场上火光四溅，AC米兰也越打越没章法。
皮尔洛的状态还是一如既往低迷，卡福虽然经验老辣，但把他放在中场只能作为一名边路突击手，而且还是一个失去了绝对速度的突击手。如此一来，AC米兰中场就只能靠卡卡和状态尤佳的安布罗西尼来苦苦支撑，但很显然，饶是三头六臂他俩也对付不了罗马中场生猛的铁门槛。
第27分钟，佩罗塔和德罗西在中场联手断下了卡卡的突破，随即一路狂奔后捅给了反越位成功的托蒂。托蒂杀入禁区斜向带球，吸引来迪达的防守后横推给没有停歇的佩罗塔。
面对空门，佩罗塔笑纳将比分改写为2:0，总比分6:4。
这个丢球不能怨卡卡，或者说不全是他的责任。没有任何一名前场球员能保证自己每一次突破都能成功，不可能全场不丢一次球。皮尔洛和卡福未能组成有效拦截线推脱不了干系，博内拉和科斯塔库塔相互呼应出现失误让托蒂轻易反越位突入，也是造成失球的主因。但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源自AC米兰在场上的混乱，每个人都有责任。
奥林匹克体育场开台上欢呼鼎沸，AC米兰替补席上鸦雀无声。这个失球，几乎宣告了他们本赛季足协杯之旅到此为止。联赛已经无望，米兰高层对足协杯这个往常一向不屑一顾的鸡肋奖杯很重视，因为这是唯一能与本赛季嚣张跋扈的国米和罗马正面刚冠军的机会。
但现在这个令人绝望的比分，把所有米兰人都封了口，罗马不是布雷西亚阿雷佐那样的乙级队，想在他们主场连扳三球何其艰难。再说了，罗马人的锋线也一点不是吃素的，米兰能扛住再不失球就很不容易了。
卓杨站在场上也难免郁闷，从那张黄牌开始他就很急躁，光天化日丢了面子，这让他十分恼火。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他认为自己是全队最想夺下足协杯的人。
过去四年在马迪堡拿各种奖杯拿到了手软，如今背井离乡来到米兰诺大一个豪门，若再反而一无所获，他怎么去给汉诺威的父老乡亲交代？
卡卡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胶着逆境的比赛形势，绝代双骄这半个小时都没找着扯淡的闲机，这会儿重新开球前的死球状态，卡卡才好不容易逮着时机。“卓杨，有些伎俩玩玩就可以了，你这个级别的人物，不要专门为了伎俩而去伎俩，你会的还有很多。”语重心长的话语，卡卡都没有使用习惯的倒装句。
卓杨猛然回头看着国色天香的卡卡，他被这句话戳中了心窝。
第一六〇章 卡卡点醒莽撞人
意甲赛场进球的艰难，球队本赛季状态低迷，建功立业的渴望，让卓杨产生了投机取巧的想法。
人总是这样，正轨渠道发现无能为力之后，便对偏门十分热衷，甚至有很多人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飘渺的彩票上。
几天前和帕尔马的联赛中，最后时刻卓杨刻意去制造了一次禁区内假摔，并且因此为球队带来了三分胜利，这让他尝到了甜头。以前在马迪堡不是没玩过假摔，但从来没有像这样以假摔为目的去实施所有动作。
上半场开赛就落后，卓杨自然就想到了这个事半功倍的‘妙’招，可被识破后的恼羞成怒，又让他比赛心态失衡，变成了一门心思和对方斗气，这就有点丢了西瓜去捡芝麻，也正中了罗马人的下怀。
卡卡是个睿智的人，否则也不会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谁也别想欺负他分毫。他看出卓杨钻了牛角尖，便借此机会一语点破。他和卓杨亲密的关系，有什么话也用不着藏着掖着。
卓杨也是个聪明人，他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而已，卡卡的话有醍醐灌顶之功效，卓杨瞬间醒悟。
卓杨没有竞技道德洁癖，假摔当然可以用，但那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的顺势之举，变成刻意去追逐就显得舍本逐末，也有些得不偿失了，好端端一个全能型顶尖高手偏要去做一个偷鸡摸狗的草上飞，回想起来，卓杨都替自己臊得慌。
彩票可以去买，但那是生活之余的怡情闲趣。
“里卡多，你要是个女人，我这会儿一定给你来记湿吻。”
“我无所谓啊。不过你可要小心……”卡卡见卓杨一点就透，也不由得心情大好：“小心卡罗琳来找你麻烦。”
“哈哈哈……，卡罗琳有眼光，她没挑错人。”
“用你说？”
要开球了，俩人各自跑开，卓杨又回过头竖起大拇指：“嘿，卡少。谢了！”
“滚蛋！”
再次开球后，卓杨有意识加大了在两个边路的巡游幅度，往回接应的尺度也更深，同两个边路的卡福和法瓦利连接也更紧密，看起来他才更像一个边前卫，而且是位置不固定的边前卫。
这样一来，负责钉住他的齐沃就够不上手了，总不能把自己也跑成个中场吧？卓杨和佩罗塔卯在了一起。
30岁的西蒙尼·佩罗塔在罗马队的阵型中很关键，他不像托蒂那样阳光璀璨，也不如德罗西那么集万千宠爱，小曼奇尼和塔代伊也都是传控俱佳的突破妖人，但要真计较起来，佩罗塔才是罗马中场最不可或缺的一枚定军旗子。
佩罗塔的第一国籍其实是英国，他出生在曼彻斯特，后来才随父母移居到了意大利。在他还不满19岁的时候，英格兰U21就发来过邀请，力邀他加盟，就是看上了他全场全能的稳定实力。
在切沃时期，佩罗塔踢防守和组织后腰，来到罗马，他更多时候像今天一想被安排在前腰位置上，而在意大利国家队，佩罗塔还时常要客串中后卫和边前卫，全都耍得有模有样。
正是凭借佩罗塔的全面性，罗马才能在中场形成高度疑似的无锋化跑位。
对于卓杨来说，佩罗塔一点都不比齐沃好对付，老一代意大利青训体系出来的球员，都对贴身紧逼技术十分精通。他像所有传统意大利防守球员一样，贴人非常紧，脚步十分灵活，在这上面高出德甲中场球员一个档次，而且但见势头不对马上就会毫不犹豫犯规，小小拉扯别拌动作，不在要紧位置上连个黄牌都不会有。
卓杨因为本身是个音乐艺术生的缘故，他的抬手举止包括球场上的一切动作，都会不由自主去符合节奏，但意甲防守球员最擅长的恰恰是打乱对手一切节奏，让你的所有技术动作都处在无序中。所以说，意大利克德国，意甲稍微也有点克制卓杨。
急停急启揉开一个身位，卓杨连续三次高频率触球躲开佩罗塔的蛛丝缠绕，稍微拉开点距离后便跨步往中路切去，佩罗塔由身侧果断放铲，足球被破坏掉。
就是这样，卓杨想带球肆无忌惮突破十分艰难，但佩罗塔要想从他脚下抢下足球也办不到，像这样破坏掉已经是最佳效果了。
虽然受到贴身骚扰，但卓杨在两个边路不断回撤接应还是逐渐让AC米兰的中场秩序得到了恢复，而他大面积纵贯整个半场的跑位也让主要盯防他的佩罗塔频频离开自己的位置，于是，双方在场上的攻守也变得正常，米兰不再混乱，罗马也不再气势凌人。
第38分钟，卓杨在和佩罗塔在空跑纠缠中突然折身反跑，把佩罗塔甩了个莫名奇妙，俩人拉开距离后，皮尔洛的传球恰好飘然而至。卓杨没去停球，而是岔开双腿让足球从裆下穿过的同时，自己也同时转身提速。
就像一部法拉利F430，瞬间提速快得令人眩晕。
要说佩罗塔在中场防守上有什么明显的短板，那就应该是他的速度。佩罗塔身高176，比卓杨低了10公分，可他的体重却比卓杨少不了几斤，他又不是‘球形闪电’艾尔顿那样的天赋异禀奇葩类型，速度不是优势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可佩罗塔为什么这么壮？那就要问他八年前在尤文图斯效力的那一年都发生了些什么了，那几年正是大家都疯传尤文禁药最疯狂的时候。
一拨一趟，速度快到佩罗塔连犯规的机会都没有，卓杨已经绝尘而去，佩罗塔追过去看尾灯的念头都兴不起来。
一路下到底线，卓杨这次突然飙起打乱了罗马的防守体系，一干人四面八方照应显得有些慌张。在托内托逼抢上来之前，卓杨倒三角抠传从禁区里划过。
三个接应位置，奥利维拉突前牵制住了齐沃，倚后前点的卡卡吸引来费拉里自己却聪明地一漏，足球去到了无人干扰的安布罗西尼那里。
门前不到10米的距离，安副抬脚扫出一记地平死角，正在门前左右两难的库尔奇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扑救。
2:1，AC米兰这一球打回来的很不容易。
第一六一章 他该踢什么位置
2:1的比分看起来顺眼了很多，也不像2:0给人那么强烈的绝望感。中场休息时，AC米兰全队也恢复了生气，安切洛蒂让大多数替补就留在场上热身，好让他在下半时根据形势随时做出调整。
想法很好心情也不错，可下半时一开场AC米兰却又遭遇当头一棒，这一打击几乎可以宣告足协杯之旅终结。
连一分钟都没到，托蒂和小曼奇尼开球后AC米兰诸将士谁都还没摸到球。皮尔洛被塔代伊轻易穿过，伸手去够都没拽着人家的球衣。距门三十多米的位置上，塔代伊将球横传给了高速插上的皮萨罗。
此时科斯塔库塔和博内拉有一人应该顶出来，另一人严密监视协防。可这一老一少在默契上出了问题，先是一起向前冲，发现同伴也在扑后，又一起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犹豫之间，米兰防线的门户大开，这就给皮萨罗留下了可乘之机。
这个智利中场大卫·皮萨罗在足坛没有拜仁那个秘鲁前锋克劳迪奥·皮萨罗名气响亮，但要论起真实力和对球队的贡献，此皮丝毫不弱于彼皮。
皮萨罗拔脚远射，非常果断，势大力沉又疾又快又刁，迪达被这一刻自家扯淡级中后卫晃了神，扑得胳膊肘快脱臼也没能阻挡得了足球入网。
3:1，看你米兰人还有什么猴耍？
替补席上脸色凝重的马尔蒂尼对愁眉苦脸的安切洛地说：“卡尔洛，让我上吧？”
科斯塔库塔依旧让人提心吊胆，而被誉为‘科斯塔库塔接班人’的博内拉今天也没好到哪去，同样失误连连。实际上，最开始媒体给博内拉冠上的是‘马尔蒂尼接班人’的称谓，但立即就被马队发动自身影响力给阻止了。对外说出的理由是这样对博内拉不公平，实际上是马队觉得博内拉不配，他嫌丢人。
而且虽然年纪大了做起了中后卫，但马尔蒂尼始终是世界足坛历史最佳左后卫之一，或许没有之一，所以他的目光一直在巡视攻防俱佳的后防天才，别说博内拉，就连赞布罗塔、格罗索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马尔蒂尼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接班人，以他卓绝的防守地位，自然眼光高得不像话，高到自己已经39岁了却连半个接班人的影子也没寻找到。
“唉——”安切洛蒂长叹一口。“保罗，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年纪也不小了，我得省着点用，咱哥俩且行且珍惜吧！”
马队一阵黯然无语。
安切洛蒂做出调整，用新援奥多上场替换下科斯塔库塔。奥多去打右后卫，将西米奇移到中路和博内拉搭档。
奥多的出场引来看台上满场的嘘声，比上半时卓杨假摔骗点球时召来的嘘声还要猛烈，因为就在半个月前他还是罗马死敌拉齐奥的队长。如今AC米兰已经像集邮一样收集到了三任拉齐奥队长，内斯塔、法瓦利和奥多，而现在在场上就有两位。
奥多果然功力不俗，他一上场就把罗马队十分嚣张的左边后卫托内托给压了回去，两人在攻防两端差不多形成了兑子。
紧接着又在5分钟后，安切洛蒂用古尔库夫换下了状态糟糕透顶的皮尔洛，今天场上是一张假睡皮。但仰仗古尔库夫那比半张睡皮高明不到哪去的中场屏障能力，显然还是很不靠谱，事急从权，卓杨再次被拉回到后腰位置，和安队副并排站立，为前面的卡卡和古尔库夫提供支援。
经过这样一调整，AC米兰再次稳固了下来，场上和罗马重新开始你来我往的拉锯战，不过，这也是因为罗马3:1领先后有意回收阵型。
位置后撤，卓杨更是与佩罗塔战成了一团，他也不能总拿速度来欺负对方，首先你得找到能提速的时机才行，否则佩罗塔在足坛早就凉了。甚至因为托蒂也有意识做了回撤，卓杨在防守中反而时常要去同时封堵他两人。鉴于卓杨是本书的主角，他自然会在中场力压诸多对手占据上风。
“卡尔洛，卓杨真是天生踢中场的料。”马尔蒂尼由衷赞叹。“前锋……其实也还不错，但显然更适合中场。”
“呵呵，保罗，这一点你看走眼了。”安切洛蒂并不同意马队的看法。
“哦，什么意思？”
“卓杨，很不简单，他不止是踢中场的奇才，也不光是打前锋的天才。保罗，你不是一直在寻找你的接班人吗？”
“卡尔洛，你什么意思？”马尔蒂尼闻言不免有些心惊。
“呵呵，别着急我的老兄弟，有些事情，我估计应该可以让你看到的，呵呵。”
两个多月前米兰在联赛中对战罗马，面对对方的伪无锋化中前场跑位一筹莫展，还是卓杨自告奋勇退回去扎在后腰咽喉部位，凭借他对真正无锋化的精髓了解，才以一己之力阻断了罗马的轮转联系。
可这两场足协杯比赛安切洛蒂却没有照猫画虎让卓杨来干这种便宜事，原因很简单——前锋线怎么办？能上场的就两个，能进球能起作用的只有一个，把卓杨拉回来中场倒是打得轰轰烈烈了，进不了球是来快乐足球的吗？
米兰没有无锋化战术，一时半会儿也山寨不来，无论卓杨联手安队副在中场怎么逼得托蒂们节节败退，3:1永远还是3:1，可时间却不等人。
看着卓杨在后腰上逞了一会儿威风，心里的不爽稍微得到平衡的安切洛蒂又赶忙用西多夫换下奥利维拉，把卓杨重新推上前锋线，而且是单前锋。
至于中场又重新回到托蒂德罗西佩罗塔的天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比分落后才是火烧眉毛。
卓杨重返锋线，让佩罗塔如释重负，却让齐沃再次如临大敌。作为单前锋，即便不是很适应，但从齐沃的角度卓杨也比奥利维拉难对付多了，水上漂生锈以后技术意识都还在，就是脑子里想的的脚底下做的永远掺合不到一起，各干各。
卓杨就聪明了许多，他不但横向跑，缠上人还往后边扯，齐沃跟了一会儿自己都觉得乱七八糟，卓杨明显是在胡来。就这么到底还要不要跟的琢磨功夫，卓杨接应卡卡玩出一记后脚跟，卡卡有样学样再次脚跟磕球，西多夫裹着烟尘就出现在球路上，荷兰黑天鹅点球点附近的推射轻盈得就像一曲华尔兹。
3:2，下半时第73分钟，AC米兰再次看到了希望。
第一六二章 鹿死谁手未可知
前边几位爷千辛万苦打回来一个，可AC米兰后边却在争先恐后当卧底，但这次捅了篓子的不是后卫线，而是前罗马老臣、巴西人卡福。
卡福今天打右前卫，以前也不是没干过，巴西国家队里玩得兴起了右边锋他都踢过好多回，但那都是鲜花怒放年轻时节。那个时候，策马奔腾整条边路任他驰骋根本不叫事儿，一个人就能把对手折腾得鸡飞狗跳。那年那月，巴西国家队‘双卡’，卡福和卡洛斯，都被称为跑不死。
然而，现如今已经37岁的卡福和34岁的卡洛斯只能是‘双待’，跑不死不敢当，老不死也未免显得不够尊重。
上半时还好说，踢到这会儿老卡相抬头纹上已经见了颓废，可球场上的对手永远不会体恤老年人，反而落井下石之后使劲抓住穷追猛打，非让你这一侧的无奈变成凄凉的漏斗。
下半场逮住疲卡福猛怼的是他的小老乡，26岁的小曼奇尼。赌场无父子，球场也没老乡，别看私底下小曼奇尼嘴很甜哥长哥短叫着卡福，这会儿狠得简直都能让卡福脱下一层皮来。
无论突破还是下底内切，卡福都在小曼奇尼跟前很吃瘪，若不是身后奥多拼命给他擦屁股，卡福赛后去领一座金貘奖都有资格。
卡福越踢越恼火，他是这里的功勋老臣，唯一受到现场球迷欢呼的AC米兰球员，所以卡福当然不想把如此不堪的老迈表现留在这座球场里。而且他是米兰巴西帮的领袖，也是整个意甲中巴西人的老大哥，现在却被自己的小老乡耍得这么狼狈，心有不甘却又为之奈何？
小曼奇尼带球停顿，轻点两步后突然加速启动，一个轻巧的变向就穿越了卡福。卡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抽尽压箱底的燃油加足马力翻身追去。不可谓不拼命，也不可谓速度不快，但小曼奇尼就在眼前却始终差着一步。
其实就这样追着就行，前边西米奇已经摆开了架势迎接小曼奇尼，卡福只要在后边和西米奇形成夹防呼应就是一次还算不错的布防，但跑得脑浆崩裂的卡福却不干了，着急上火连带恼羞成怒，抽干真元催出一跨步后呼啸放铲。
小曼奇尼在老大哥的追逐下速度太快，快到他自己都不好控制，前边西米奇摆好了腿就等着他自己把足球往跟前送，卡福这一铲却直接把小曼奇尼撂倒在禁区线内一点点，足球果然乖乖来到西米奇脚下。
‘哔——’里佐利这个点球判罚基本上不存在争议，虽然AC米兰球员喊冤声不绝于耳，但那都是惯例。
两个巴西人的追逐，现在把问题交到了另一个巴西人迪达面前，不过，他不是很担心，因为米兰有卓杨，也因为罗马过来主罚的是他们的队长托蒂。两个多月前的联赛中，托蒂在圣西罗两罚点球而被拒门不入，导演是卓杨，操刀手就是迪达。
托蒂感觉卓杨就是自己的扫帚星，每次遇到他不能说没有好事，但好事中总会参杂一些不痛快。就比如说那场联赛，自己帽子戏法罗马客场也赢了，可偏偏有两记点球没罚进去，赛后还打了那么一场憋屈的架。
再比如说上一回合，落后三球都能扳平，好事吧？可偏偏梅克斯那里莫名奇妙出状况，让他这个当队长的思考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再比如今天，梅克斯这会儿正躺在休息室里修生养息呢。
就像生日蛋糕上总会被人缀上一坨鸟粪！
“弗朗科，你信不信这个你还是罚不进去？”
听见卓杨在身后又开始逼叨叨，托蒂自己都没有信心把点球踢好。果然，他稳妥的左侧半高球成为了卓导演和迪一号的联袂演出，不胜荣幸。托蒂耳边传来卓杨的气笑声：嗤嗤嗤嗤嗤……
幸好有卓杨，如果这个球进了，AC米兰什么都不用再去想，比赛直接进入垃圾时间。下半时第79分钟，比分还是3:2，罗马两回合总比分7:6。
比赛都已经进入窒息化，罗马战略性回收让卓杨在前边也没什么好办法。米兰右侧奥多和卡福基本被专心防守的托内托阻挡，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左侧的法瓦利沉默了一整晚，此时便有了些想法。
同样是前拉齐奥的队长，法瓦利比奥多沉稳很多，他在拉齐奥期间也并没有刻意针对罗马说过什么敌视性挑衅话语，再说他的队长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所以罗马球迷看待法瓦利的心态还比较平和。
而他这一侧在防守上同样压力很大，帕努奇和塔代伊轮番套边助攻，却也都被法瓦利悄无声息抵挡了回去，这让罗马的右侧相比起他们左侧今天低调了不少，这些都是法瓦利的功劳，但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防守紧迫感让法瓦利本场助攻寥寥，前插次数少到甚至让帕努奇忽视了法瓦利在拉齐奥时曾经是意甲助攻王。
帕努奇再次助攻上前，和塔代伊两人套着边二过一往前推进，到了四十五度角附近，要切未切要吊未吊之际，法瓦利突然上抢，出现在他俩的倒球线路上截获足球，顺势做了一个回传的假动作。
法瓦利全场助攻几无，已经大意了的帕努奇也就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归自己位置，也是吃了法瓦利假动作的晃，他和塔代伊依然留在原地，准备看情况去做前场反抢。
没想到法瓦利去突然启动从他身边一掠而过，带着球长途奔袭直取罗马队空荡荡的防守右路。
帕努奇和塔代伊追得慌不择路，可法瓦利大半场的隐忍在这一刻爆发，威势岂能一般，就连德罗西仓促前来都没能留得下他。
从法瓦利带球越过中线开始，卓杨就做起了甩开齐沃的跑位动作，灵狐一般在前场划出一道‘S’形，齐沃紧随着他，俩人不断交错就像探戈。
冲进禁区后，卓杨突然从右侧绕出一个大问号，这个狡猾而且奇葩的跑位终于将齐沃卡在了身后，法瓦利的四十五度斜吊中也刚好在此时飞抵，分毫不差。
卓杨挺身前迎，跳起用胸膛将足球卸在了身前，随即起左脚作势侧身打门，齐沃从侧后方飞身堵枪眼，卓杨却变射为挑，足球从他头顶绕过，也从齐沃的上空绕过，轨迹像一道农家小拱门。
再转过身来，齐沃已不存在，只有惊慌失措的年轻门将库尔奇独自承受这一切。
右脚凌空抽射，足球应声入网。第83分钟，比分3:3，鹿死谁手，结果还未可知。
第一六三章 轰轰烈烈的遗憾
先是本方点球不进，随即反被对手反击再下一城，此情此景很像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反派电影，当然，从罗马的角度，反派是米兰。
然而，剧本却并未按照约定俗成的套路走，这还是一部正剧，罗马自诩是正义的一方。
时间所剩无多，AC米兰此时却士气大振，谁说我们只能被别人翻盘？今儿老少爷们也要翻别人一次盘子。算上补时还有将近十分钟，足够打进一球的时间。
两支意甲强队，在两场比赛中已经打进了14个进球，这其实是意甲的耻辱，两个队的防守根本就是纸糊的。AC米兰属于听天由命，他们能凑齐后防线就已经算成功，但罗马防守如此不堪却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意甲前21轮战罢，罗马和国米一样都只丢了18个球，积分列在前两位，失球也是最少的两支球队。可两场足协杯半决赛，180分钟都还没走完，却已经脆生生被打进了7个，别说他们是罗马，帕尔马巴拿马也没这么惨。
AC米兰这7个进球，卓杨打进三个直接助攻三个，策划一次。
卓杨在足协杯上强大的进攻火力让罗马全队都战战兢兢，不由自主全线回收，试图保住平局从而以客场进球优势进入决赛，圣西罗4:4，奥林匹克3:3，这其实也不失为一种顺应潮流的选择。
反正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不进球就是输，大不了也就是个输，AC米兰发起了顾头不顾腚的二杆子攻势，博内拉和西米奇两名中后卫都踩着中线在防守。好在罗马人这会儿也乱了阵脚，前后严重脱节，战术思想也统一不起来，否则的话，打起米兰的反击一打一个准。
卓杨其实已经很累了，赛前和梅克斯的那场腿法展示消耗的体力比上一次沾衣十八跌还要多，但上一次因为大比分领先可以歇着踢，今天完全就是靠意志品质在拼了。
时间在流逝，AC米兰不能按照常规拉开控制然后徐徐推进，即便可以这方面他们在罗马面前也不占优势，只能借助气势压住罗马制造混乱，卓杨就跟长在禁区里面一样。
卓杨累，齐沃也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从来也没像今天这么难受。和卓杨对抗，消耗的体能要比其他人多出好几倍，而且丝毫不敢走神，鬼知道他下一秒会干出什么。此时此刻，齐沃有点理解梅克斯的怨气了，防守卓杨实在是一件窝火痛苦又糟心的事。
十平方米的圆，卡卡和西多夫在禁区外，卓杨在禁区里，三个人在狭小的范围里不断做出三角传递。位置太要害，罗马人不敢轻易出狠脚。卓杨在里面背身接到传球，左手背在身后偷偷扯住齐沃的球衣使劲一顿，利用他身形受阻的刹那拉球转身。
齐沃横跨步封堵，卓杨却默数着一二三穿他的裆射出一记低平球，库尔奇倒地用指尖将将捅到足球皮，足球轻微变向后撞在门柱上，反弹回来被托蒂大脚解围。
卓杨用倒地铲传给西多夫做球，冠西哥的兜射再次砸中横梁。安布罗西尼外围断球重新组织，横传转移反敲中路再进入进攻三角形。卓杨穿越人缝的传球给到卡卡脚下，卡少的怒射却被同样密不透风的人腿阻挡，足球击中托蒂的小腿出了底线。
短短一分钟，AC米兰三次极具威胁的射门，就是他们破釜沉舟攻势的缩影，托蒂都赶回来参与防守了，可见米兰有多得理不饶人。如此坚持下去，米兰再进一球并不存在悬念，否则足球不会成为一项勇敢者的运动。
再次在禁区内拿到球，卓杨横向做动作，一秒钟内连续做出拨球、急扣、轻捅、提速，替补上来的的卡塞蒂被晃得人生障碍，齐沃十分头大，卓杨是他见过唯一能在如此狭小密集区域仍然能而且敢飙速度的对手。
谁也想不到卓杨会在这种情况下起速度，这不但是对自己脚下控球技术的自信，也是对身体对撞能力的挑战，对自己膝关节的考验。谁都不敢轻易下脚，卓杨从卡塞蒂身边一闪即逝，佩罗塔只感觉自己胯下一凉，足球过裆后依然属于卓杨。
前方是不停扭转身体来应对变向的托内托，在他身侧露出半个球门和惊恐万分的库尔奇。卓杨碎步奔跑中脚内侧拉球克鲁伊夫转身，托内托应声而倒。
卓杨也应声而倒！
穷追两步的齐沃伸脚断球，脚尖恰好踢在立足腿正在更换的卓杨的右脚外侧。力量并不大，但恰好似四两拨千斤一般，顿时便让卓杨失去平衡摔得尘土飞扬，足球已不知去向。
除去卓杨本人，米兰和罗马球员都在下意识挥手示意，米兰人示意犯规，罗马人辩解没有犯规，霎那间罗马的禁区里就像手臂摇动的生态林。
唯有卓杨躺在地上仰面朝天大口大口喘气，这一番即兴突破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剩余体能，刚才立足腿变更显得迟滞其实也是体能下降后的现象，否则齐沃不一定能跟得上这一脚。幸好这是在禁区里，明确无误的点球，终于让这一切变得很圆满。
卓杨此刻只想好好躺着休息，哪怕多休息一秒钟也好。
哨声响起，主裁判尼古拉·里佐利冲到近前，手中黄牌高高扬起，不是给了犯规的齐沃，而是给了摔倒的卓杨。正在懵逼之时，黄牌又变成了红牌，里佐利判定卓杨假摔，将其罚下。
里佐利刚才所处的角度，看不见齐沃追身一脚，而且凭借他吹哨这么多年的经验，不可能有球员在如此狭窄密集的禁区内加速突破，这样做只有一个可能——骗点球。
本身就对卓杨没有好感，上半时就已经骗过一次，此番故技重施就意味着挑战裁判，罚你下去没什么好商量。
卓杨甚至连去辩解的力气都没有，更是因为兴趣萧瑟没有辩解**。他默默看着队友们围住里佐利狂吼乱叫，齐沃拉起他的时候，他问他：“是你踢倒了我，咱俩心里都明白。”
“那又怎样？卓杨，裁判说有才会有，如果上半时那一次他判了点球，我还不是一样只能自认倒霉？”
卓杨觉得齐沃说的很对。
卓杨下场后，AC米兰再也无力去改写比分，终场哨声响起，双方总比分7:7，罗马凭借客场进球优势连续第三年挺进意大利足协杯决赛，这三次他们的对手都是国际米兰。
赛后隔天中午，卓杨的银行卡里收到十万欧元打款，这是他这次轰轰烈烈但也十分遗憾的足协杯半决赛安慰性的收获。
第一六四章 意大利多事之秋
汉诺威的雨水没有米兰那么多，但德国初春的空气却比意大利更显凌冽，汉诺威的二月依旧银霜遍地，运河上的破冰船一遍一遍从破碎的冰面犁过。
窗外沿河的行道上，七八个洋溢着青春的女孩子正在叽叽喳喳，她们拿着相机拍摄或者自拍，略显臃肿的冬衣却也丝毫不能遮掩她们窈窕的身姿。
如果说夏天的美人是养眼的冰激淋，那么冬日里的姑娘，就是盛妆的蛋糕，姹紫嫣红各具千秋。
卓杨伫立在自己运河边的小二楼窗户里，欣赏着外面这美丽的风景，还有风景里的人。手中的咖啡留有余温，看着那些嬉笑打闹的学妹，卓杨不觉得冬天寒冷。
同罗马那场半决赛已经过去了几天，无论有什么样的争议，结局都已无法改变。那一场的当值主裁判尼古拉·里佐利是个有担当的人，赛后他通过录像发现自己误判甚至反判后，第二天在报纸上公开向AC米兰和卓杨表达了歉意。
可那又怎样？
足球的事情，必须拿得起放得下，日子还要继续。虽然这么说好像有些无可奈何，但何尝不是安慰自己的最好途径。
卓杨今天本不应该在这里，他和AC米兰按照计划这会儿应该在贝尼格尼球场准备与阿斯科利的意甲联赛第22轮，但比赛被无限期延后了，本赛季意甲真是多事之秋。
事故出现在昨天美丽的西西里岛上，提前进行的一场第22轮联赛，卡塔尼亚主场迎战巴勒莫，这是一场西西里德比。
意大利球迷在欧洲是出了名的怂，但见和其他国家球迷发生冲突最后吃瘪的总会是他们，这或许和意大利人慵懒且假清高的性格有关。
意甲赛场的球场气氛是欧洲主要足球国家中最差的，上座率在五大联赛中也是最低。英格兰球迷永不停歇的歌唱，德国球迷分贝最高的呐喊，西班牙响彻云霄的谩骂，在意大利，只有大部分时间乱哄哄的嘈杂。
以AC米兰为例，能容纳八万人的圣西罗，在非重要比赛日，往往只会有不到四万球迷前来捧场，有时候甚至两万多点就打发了。这在雄伟的圣西罗里面，显得是那么沧海一粟。
而且随性的米兰球迷往往不能联合起来呐喊，每个看台各嚎各的，九十分钟下来用的力气倒不小，但造成的主场声势还不如麻雀般的维克多来得荡气回肠。
意甲的赛场看台气氛让米兰等豪门十分诟病，但对此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球迷领袖们也表示尽力了。意大利的国民性格就是这样，他们更喜欢看着报纸发表慷慨激昂的观点，更喜欢追捧各种花边新闻来给球星站队。
但正所谓蔫驴踢死人，咬人的狗不叫，意大利球场上不出事一片祥和，但凡出事就是大事，就是人命官司。
巴勒莫是本赛季意甲的一匹黑马，21轮战罢他们力压拉齐奥和佛罗伦萨等劲旅暂时排名第三，紧随在两强国米和罗马身后。其实说黑马不太合适，因为巴勒莫近些年一直都是意甲的中坚力量，只不过外界的目光都被那几支传统豪强所吸引，巴勒莫显得存在感不强而已，实际上上半赛程AC米兰在圣西**脆利索输给了他们一个0:2，如此可见其球队实力。那场比赛结束后，卓杨还大发雷霆，在米兰內洛荡起不小暗流。
卡塔尼亚则是今年的升班马，历史上也沉沉浮浮没留下多少动静。西西里岛上有好几支球队，但卡塔尼亚和巴勒莫的比赛才是这里最正宗的德比。
而西西里岛的居民本来就是意大利的另类，那里是孕育了黑手党的故乡，在欧洲赛场上和别国球迷发生冲突，能挣回来一点面子的，你去挨个数，肯定都是来自西西里的人。
事情的起源来自一根受潮了的焰火棒。
卡拉乔洛为巴勒莫首开纪录之后，看台上一名快乐的巴勒莫球迷点燃了手中的焰火棒，意大利赛场不禁止这个东西。受潮的焰火棒火焰倒没多少，但隆烟滚滚根本不像那么小的东西能散出来的。因为风向原因，被憋化的烟把隔壁看台卡塔尼亚两位球迷熏得死去活来快成熏肉。
如此，从谩骂到扔焰火棒回击，一时间双方头顶上钥匙、鞋子、手机络绎不绝，空袭一般。警方横在中间制止都被砸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西西里的人民猛，西西里的警察更猛，他们直接发射催泪瓦斯，别说闹事球迷，就连正在比赛的双方球员教练都被呛得差点死在草皮上，主裁判法里纳卡住自己脖子肺都要咳出来了，但也没忘了吹哨暂停比赛。
半个小时后，比赛重新开始，但这一番冲突酝酿为赛后大规模骚乱埋下了伏笔。
卡塔尼亚主场1:2告负，刚才那些挨了警察收拾的球迷把不满的怒火对准了自家球队，他们冲进球场开始打砸抢，浴室的水笼头都被掰断了。
球员教练客队球迷一个比一个鸡贼，早都撤离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热血沸腾的卡塔尼亚球迷在大街上和警方对峙。
砖头瓦块大战催泪瓦斯高压水龙，那一夜，《米兰体育报》的记者说：我仿佛置身于黎巴嫩。
战火的硝烟散尽，一百多球迷被逮捕，三百名球迷受伤，五十名警察挂彩，一名叫菲利普·拉齐蒂的防暴警察被球迷用焰火棒改装的自制炸弹炸塌了半边脸。
这是世界足坛进入新世纪以来第一次出现球迷冲突导致警察死亡的事件。
在全世界的注目中，意大利足协紧急宣布暂停所有足球比赛，包括联赛和国家队。卡塔尼亚俱乐部主席普尔维伦蒂宣布从此脱离足球界，航空公司大亨也被足球折腾得心身俱疲。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新开赛，原本正在米兰内洛赛前集中的AC米兰看此情景，索性给球员放几天假，一张一弛劳逸结合，卓杨也就索性抬腿回了汉诺威。
这次突发赛季暂停，对意甲来说是多事之秋，但对于众多伤病亟待恢复、众多球星急需调整的AC米兰来说，真正是一场久旱甘霖的及时雨。
第一六五章 汉诺威不知邂逅
前一段时间赛程很忙，卓杨即便回汉诺威也是来去匆匆，而且大多数时间都窝在音乐大学里。读硕士的人了，面对更深层次的音乐理论和音乐创作视野，他有了更多课题需要和导师们一起探讨。所以，卓杨去马迪堡半岛上探望大家的时候并不多。
这一次时间充裕，自然是要过去和大家聚聚，拉拉家常。
马迪堡在新年过后成绩稍微有了起色，德甲排行榜上也正在慢慢爬升，不过，去年底的那场赛事还是让马迪堡人颇为遗憾。
2006年世界俱乐部冠军杯中，作为欧洲冠军杯冠军，马迪堡先是在半决赛中4:0轻取中北美及加勒比冠军墨西哥阿尔美尼加，喷子戈麦斯和伊比舍的高空轰炸弄得墨西哥人苦不堪言，蓬蓬和手雷哈姆西克锦上添花。
但在决赛中，马迪堡全场凭借战术能力占尽优势，却被摆下铁桶阵的巴西国际反击一剑封喉，0:1痛失这个所有马迪堡人包括卓杨都很拿下的奖杯。
“我给你讲卓杨，那小屁孩鬼精鬼精的，一个没看住就让他溜了进来，防不胜防呐！”岩石德拉斯兴致勃勃对卓杨说。31岁的德拉斯刚和马迪堡完成续约，根据这份队内顶薪合同，岩石将终老半岛。
卓杨知道他说的这个小屁孩，17岁的巴西前锋亚历山大·帕托，因为这小家伙基本上是AC米兰的人了，菲热尔和莱昂纳多给加利亚尼拍了胸口的。目前米兰正在和巴西国际就转会费扯皮，没什么大意外的话，帕托将在夏天成为红黑军团最年轻的一线队球员。
“他带球跑起来的样子，还真有点像你。”岩石又说：“脚尖一边捅一边一颠一颠的，很贱。”
卓杨懒得理他，翻着白眼就走了，赛虎跟在后面形影不离。
没了卓杨的管教，赛虎前几天又惹祸了。有一位贾德森先生住的地方距离半岛不远，毗运河而居年纪大了修身养性，老婆去世的早也没有孩子，孤寡老人就喜欢养点小动物。
贾德森爷爷养了五六只鸭子，膘肥体壮的斑嘴鸭。这种鸭子肉质细腻口味很好，但爷爷显然不是为了吃，图个伴儿。都不知道赛虎什么时候溜出去的，它鬼鬼祟祟跑到贾德森爷爷的院子里，乘着主人午休的功夫，溜哒进了小桥流水的鸭子圈里。
你把鸭子咬死吃掉都好说，犬科动物的本能而已，大不了哈斯勒拿钱给人家赔就是了，但赛虎呲着牙把鸭子们给上了，上了……上……
贾德森爷爷发现宠物们情绪不对，蓝天白云下莫名的抑郁，隔三差五总是对风吹草动很敏感——因为赛虎隔三差五来一回，狗东西把异类交当成事业在做。于是，贾德森先生就留了意，终于在前些日子把淫狗赛虎当场捉了个现行。
贾德森先生是个正义感十足且非常倔强的人，马迪堡俱乐部怎么赔理道歉都不行，他直接到汉诺威地区法院起诉马迪堡俱乐部屡次弓虽奸，没错，是起诉马迪堡俱乐部，因为一条狗作为被告方法院不受理，所以赛虎的监护人就得背这个锅。
报纸上炒得热热闹闹，所有人都啼笑皆非，都赞叹赛虎奇葩的性取向。法院受理也是当做一件花边趣闻来消遣，但贾德森爷爷两天一趟去催案情进展，显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他的目的是啥。
卓杨跑去给马迪堡和赛虎说请，让贾德森抡着拖把给轰了出来。
赛虎这两天情绪很低落，大家都在嘲笑和批评它，也只有卓杨来了才能给它一点心灵的安慰，因为卓杨对马迪堡人说：该给赛虎找对象了……
今天早上，按照卓杨的建议，俱乐部总监哈斯勒派人去活禽市场买了一车水鸭子，给贾德森先生送了去。也不知道老爷爷气消了没有，反正几十只鸭子是收下了。
牵着赛虎在半岛上两个单身狗相依相伴四处乱逛，还是那景那些人，不过，冬歇期的时候声称关闭球市的马迪堡俱乐部还是卖掉了一名球员。
卓杨的便宜侄子亚历山大·宋被教授温格看上了，实际上温教授看上的远不止他一个，但马迪堡思来想去，在目前的情况下也只有小宋能卖。
小宋虽然潜力不俗，但显而易见几年内在马迪堡没有主力位置的可能，而教授给他做出了保证比赛数量的承诺。经过与其远在土耳其的三叔老宋商量，再咨询了米兰他卓叔的意见，小宋欣然同意转战伦敦。马迪堡也没有吃亏，当年白得来的小孩子卖了190万欧元。
除此之外，马迪堡在转会市场上再无动作。卓杨去看渣叔时，克洛普说他的赛季新目标是联赛前六。
二月是乍暖还寒的时节，也是开学的季节，汉诺威的几所大学都陆陆续续结束了寒假，学子们正忙着返校。
卓杨在音乐大学里转了一圈后，就去找到师侄女菲娅梅塔·奇科妮娅，说好的今天一起返回米兰，俱乐部那边通知恢复正常训练，菲娅梅塔在这里旁听的大师班也结束了。
初春的阳光不如夏天那么炙热，也没有秋天那么多情，但初春的阳光是温暖的，洒在身上和脸上，像恋人的抚摸。
菲娅梅塔挽着卓杨的胳膊，两个人嘴里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跟随着稀疏的人流朝着安检口慢慢走去。
在他俩身后不远处的出闸口，汉诺威基斯曼商学院的学生克瑞丝汀·约瑟芬和杰弗林·斯温伯恩正走出来，表兄妹两个背着小背包手里拉着行李箱。开学了，他们到了返校的时间，基斯曼商学院是著名的贵族学校，校规很严格，时间观念极强。
“CoCo，瞧，那是卓杨。”杰弗林对表妹说着，便举起手准备冲着卓杨即将进入安检口的背影呼喊。
“……嗯，表哥你别叫他了，耽误他登机。”CoCo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方向，简短的一句劝阻，她的脸颊上已经悄悄泛起了红晕。
“也是哦。那就不叫了，下次见面再和他聊吧。”杰弗林笑眯眯放下了手臂。“这家伙，每次见到他身边都有一个美女，每次还都不相同，真是个花心大萝卜。”
“是的呢……”CoCo喃喃应道，她脸上的神情依然明媚如春，笑容里款款深情，目光一直追随着卓杨消失在通道尽头。
第一六六章 强劲复苏七连胜
“卓杨，你好。你是我们亚洲球员的榜样，我要向你学习，做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职业球员，为亚洲增光。”来人一脸严肃和真诚，表情里热情包含着谦虚，话语激昂慷慨，让卓杨立马回到了中学写作文的时代。
此人长着一张标准的东亚面孔，长发飘飘显得整个人挺精神，不过，卓杨脑子里没过这个，一时半会儿没反应出来这位是谁。
“过奖过奖，共同学习共同进……，不好意思啊，请问您是……”人家这么庄重，自己却不认识，卓杨很有点感觉对不起。
“我和你同样来自亚洲，来自东亚。”此人倒是没觉得尴尬，依然神色端庄说话一板一眼。“我是日本人，我叫中村俊辅。”
“哦~哦~~”卓杨猛一拍脑门儿，想起来了。“瞧我这狗脑子，中村桑，你好你好。”
今年29岁的日本中场名将，曾效力过意甲雷吉纳三个赛季，前年夏天转会到了苏格兰凯尔特人，成为球队中场主力。
作为名声遐迩的日本国家队中场黄金四鹰之一，中村俊辅当年是四个人里面最不起眼、也是名声最小的，但随着中田英寿迅速陨落，稻本润一和小野伸二蹿红后又归于平庸，中村俊辅却日久弥新，反而成为了四个人当中最佼佼者。如今中村俊辅和朴智星被公认为亚洲最好的两位球星，当然，卓杨除外，因为概念中他是欧洲球员。
卓杨以前也听说过中村，甚至AC米兰赛前战术分析时也提到了他，毕竟是凯尔特人定位球主罚者，算是个人物。不过，和自己不对位的人，卓杨也就没放在心上，所以刚才猛一懵逼，竟然没想起来。
怪不得来了这么多亚洲记者，我还以为都是冲着我来的中国媒体，原来有一半是小日本啊！
卓杨跟随AC米兰来到苏格兰格拉斯哥，是要在欧洲冠军杯16强战首回合中客场挑战凯尔特人。
那场西西里球迷骚乱后九天，意甲联赛重新恢复比赛，但仍然依照原先赛程安排，各支球队跳过被耽误的第22轮，直接进行第23轮。至于所缺的那一轮，日后根据赛程再去补上。
来到这里之前，AC米兰又接连踢了两轮联赛。第23轮中，球队在主场圣西罗3:1战胜了利沃诺。因为将近十天的联赛停摆，给了AC米兰非常宝贵的喘息机会，迎战利沃诺时，众多伤号痊愈复出，桃子吉拉迪诺和队长马尔蒂尼还首发出场。
卡卡开场一分钟闪电进球不是重点；
替代迪达出场的门将斯托拉里扑球脱手被卢卡雷利补射扳平比分不是重点；
卓杨突破后穿裆射门AC米兰再次比分超出也不是重点；
吉桃子为球队锦上添花扩大比分更不是重点。
在圣西罗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在全世界的关注中，罗纳尔多第68分钟替换吉拉迪诺，第一次身披红黑间条99号出场作战，成为世界足坛的焦点。
天王就是天王，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就会夺去所有人的眼球，其他人拼老命累成一条死狗，也不如罗纳尔多唯一一脚射门打飞机让旁观者更**迭起。
5天后的第24轮客场挑战锡耶纳，卡拉泽也伤愈复出并首发，但最出风头的依然是罗纳尔多。
此役AC米兰三次领先，但三次都是领先不到十分钟就被扳平比分。首发出场的罗纳尔多在第15分钟接到卓杨的传中头球破门，打进他代表AC米兰的第一球，但3分钟后维尔加索拉禁区角上的神仙球扳平了比分。
第29分钟，卓杨和罗纳尔多在禁区内做出小配合，拉空了锡耶纳整条防线后罗纳尔多巧传卡卡，少爷在大禁区角上拔脚百步穿杨。但仅仅一分钟后，马卡罗内利用后方神经刀博内拉的停球失误打了斯托拉里一个措手不及，比分2:2再平。
技术高手，尤其是小技术高手之间本来就天生自带默契属性。下半时第78分钟布罗基犯规被红牌罚下场，但并没有影响到多少米兰的攻势，罗纳尔多天衣无缝加入到了卓卡绝代双骄的舞蹈中。
第81分钟，前场三人组合在锡耶纳的防线面前展现出碾压式的技术优势，玩到兴致所归后，老天王扭动肥硕的身姿在禁区内原地闪转腾挪，全是脚腕上的小动作，突然抽冷子捅射破门，让卓杨都不由得大喝一声：彩！
在足球面前，罗纳尔多是无敌的，他唯一的敌人只有他自己。
报纸上说，本赛季的AC米兰不是最强大的AC米兰，也不是最臭的AC米兰，是一支最令人不放心的AC米兰。这话说得就连卓杨都感觉挺有理。
第90分钟，米兰防线出现超低级造越位失误，博内拉和卡拉泽两名中后卫十分机警也十分默契齐齐抢前一步，却没注意到右边路奥多刚才回追解围后还没来得及返回，被马卡罗内轻轻松松获得中路单刀球破门。
最后时刻3:3的比分让场下安切洛蒂面无表情，但细看能发现他脸皮底下的那层铁青，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他钟爱的古巴雪茄呛得。
《幸好我们还有卓杨》——这是《米兰体育报》隔天的头版头条标题，因为卓杨在伤停补时阶段巧遇锡耶纳边后卫莫利纳罗用后背撞来的乌龙助攻后，于小禁区边缘踩着底线零度角大力抽射门将曼宁格脑袋上方，足球轰然入网。
锡耶纳不是什么强队，所以AC米兰这场犬牙交错式的4:3胜利不能称之为荡气回肠，这也就是最后不够十分钟时间，要不然，照锡耶纳今天的运势，哼哼。但不管怎么说，尽管足协杯十分遗憾的没有进入决赛，失去了争夺冠军的机会，但在联赛中米兰已经7连胜。球队伤病不断状态也未到最佳，却仍然显现出强劲的复苏势头。
这七连胜中，卡卡打进9球居功至伟，卓杨3球6助攻也当仁不让。两位新援罗纳尔多和奥多毫无疑问物有所值，尤其是老天王罗纳尔多，他仍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兔子牙。
可惜的是，罗纳尔多无法参加米兰的冠军杯比赛，可喜可贺的是，九爷因扎吉在与凯尔特人赛前伤愈复出了。
“中村桑，我想起来了，你的任意球非常牛逼，我兄弟说过。”
“不，卓杨君，因为你的存在，我在任意球上只能是亚洲第二。”
第一六七章 凯尔特人的奥迪
中村俊辅的定位球脚法的确很牛逼，2004年初他在自己的婚礼上，曾当众表演过距离10米兜出一脚弧线，足球飞去将六层蛋糕顶上短蜡烛的火苗击灭，蜡烛歪都没歪，真正一蹴而就。先不说脚法，光是这份自信都让人为之赞叹，万一没踢好把婚礼蛋糕砸成了一堆稀屎，这个场都没办法收，真奈美非当场转身回娘家不可。
曾经参加过世界任意球大赛并取得不俗名次的中国球员徐亮对中村这么评价：因为中村俊辅的存在，我才不敢说自己是亚洲任意球第一。
当然，在徐亮眼中，卓杨不属于亚洲，无论从身份还是球技，卓杨都不在亚洲范围之列。不过，徐亮这话看似谦虚其实很狂，因为就算抛开卓杨和中村，不服徐亮的人也海了去了，孙祥还和贝克汉姆握过手呢。
但在今天，中村俊辅几乎原封不动把这句话转赠给了卓杨，也说明了中村俊辅此人有着深深的亚洲荣誉感，就像他对卓杨说得那样：我们要为亚洲增光！
中村一作自我介绍，如此名将卓杨当即便想了起来，也就想到了兄弟姥爷默特萨克嘴里提到过这个日本人。
去年11月，曼联就在这个球场，欧冠小组赛客场战凯尔特人的比赛中，正是被中村俊辅30米开外一道犀利诡异的任意球弧线1:0击败。而在去年9月两队在老特拉福德的首轮交手中，曼联虽然3:2获胜，中村俊辅却也打进了一记技惊四座的直接任意球。
专挑硬柿子捏，中村桑这叫劫富济贫。
可他说话总是这么正儿八经加激昂慷慨，让卓杨非常不适应，要放在上中学时谁老是这么神经兮兮铁定会挨揍。但人家中村桑绝对不是故意这样装正经，的确是个热爱亚洲热爱日本的正能量青年。这不，和卓杨寒暄完中村俊辅转身就找上了卡卡。
“卡卡，你好。据说你有亚洲血统，你是我们亚洲球员的榜样，我要向你学习，做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职业球员，为亚洲增光。”
卓杨：“……”
卡卡：“……”
全世界有十来支名字里有‘凯尔特人’的体育俱乐部，但只有今天这个凯尔特人前面没有冠以城市的名字，因为他们最正宗。罗马帝国时期，凯尔特人和日耳曼人、斯拉夫人，被称作三大蛮族，类似于中原人看匈奴、鲜卑和羌。如今苏格兰人、爱尔兰人、威尔士人都属于凯尔特人的后裔，他们都为自己血液中的凯尔特基因而自豪。
凯尔特人和格拉斯哥流浪者在苏超要比巴萨和皇马在西甲还霸道，绝大多数年份他们相互之间的几场较量就完全决定了冠军的归属，其他球队属于吃瓜群众。
中国球员杜威曾经在2005年夏天来到凯尔特人待了半个赛季，这半年里他只为球队在苏格兰足总杯中出场一次。然而，去年一月的这场比赛杜威的表现堪称灾难，全场被对手高大壮的前锋虐狗级吊打，防守失误让球队先丢球，再亲自送给对手一个点球，导致凯尔特人在主场1:2爆冷负于弱旅克莱德队，并被淘汰出局。
罗伊·基恩遭卓杨打击后从曼联转会来到凯尔特人，那场比赛也是他的首秀。在曼联最后被一个中国人搞砸，回到苏格兰后一露面又被另一个中国人搞砸，老基恩这是被哪个游方道士下了降头。
赛后没几天杜威就被凯尔特人退货了，他这次短暂的留洋经历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来。这位在2002年世界杯上担任中国国家队主力中后卫的优秀球员，从此也再没能达到那时候的水准，尽管那时候他的水准也不怎么样。
2002年世界杯中国0:4巴西，巴西四大天王人入一球，其中罗纳尔迪尼奥的点球就是因为杜威隔着李玮峰硬拽倒了罗纳尔多。前两天被巴西帮拉着一起吃烤肉的时候，罗纳尔多还和卓杨聊起了这事儿。
罗纳尔多问卓杨你那会在德国怎么没回去？卓杨说我那会没在德国在忙高考。罗纳尔多说：高考是啥？卓杨说你不上学你不懂。
世界足坛最古老的十座球场都在英伦三岛，而凯尔特人公园球场恰好排在第十位，它还是这十座球场之中容量最大的一个，能容纳六万余人，超过了古老第六的斯坦福桥、第八的安菲尔德，以及第九的圣詹姆斯公园。
十大里最古老也是最小的球场是坐落在南约克郡的桑迪门球场，建成两百年了，能坐700人，在那里踢比赛你不饱含热泪都对不起它。
‘哔——’一声长哨，比赛开始。刚跑到前场自己的位置，凯尔特人边后卫达伦·奥迪就出现在了卓杨面前。卓杨赛前就对他很留心，不是因为他比自己还年轻只有20岁，也不是马尔蒂尼说过这小子不错，而是因为他的名字。
奥迪在欧洲是个人名，它在中国就是个车名。作为大众汽车品牌的全球代言人，卓杨今天就要好好掂一掂这辆小奥迪的份量。
奥迪去年下半年才被凯尔特人提拔进一线队，一个多月前才首次代表球队出战。凯尔特人今天用他，就是为了防守卓杨，因为纵览全队后卫线，膀大腰圆的刀斧手倒是不缺，但只有奥迪能在身高体重不吃亏的条件下还具备速度和灵活。没有了这两点，上来一百个会被卓杨玩死五十双。
那到底马尔蒂尼夸没夸过这辆奥迪呢？夸过！马尔蒂尼夸过的人多了，踢到他这个岁数和地位，场面上的客气话是一种雍容的修养和虚怀若谷的境界。不信你让个记者去问他：昨天密支伯联队边后卫图门斯基打进两球，赛后他说您是他的偶像。
马尔蒂尼一定回答：图门斯基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球员，很有潜力，我有关注他。
实际上有没有这名球员呢？连这个队都没有！
开场一分钟，卓杨在右边路拿球突破，奥迪穷跟不舍后果断放铲，又准又狠，将足球破坏出边线。卓杨心说：不错，有点意思。
第一六八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
卓杨并不在乎奥迪的铲球有多犀利，刚才只是他试探性的进攻而已，发现这小子速度丝毫不弱于自己，卓杨会的又不是只有这一样，不去黑着脑袋生突就行了。
苏格兰球队就是这样，强硬彪悍，防守靠人数，进攻靠速度和空中，上赛季在马迪堡在冠军杯首轮淘汰赛，当时遭遇的对手格拉斯哥流浪也是这样。
说实话，AC米兰这种讲究控制的球队有点怵对手这种风格，不管进攻防守都蛮不讲理地横冲直撞，就像太极老宗师遇见了十三太保横练。米兰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卓杨今天会成为最主要进攻方向，因为破解传统英式打法最好的办法就是个人突破，卓杨就是打穿硬气功的铁指寸劲。
卓杨带球中提速减速节奏差，两个变向下来奥迪的脑门子上就见了汗，再来一招长江三叠浪，奥迪直接就被扔在地上趴了窝。长江三叠浪是卓杨的叫法，和他那招著名的燕子三抄水异曲同工，都是急停急启间脚腕连续轻柔的动作，不过一个是横向一个是纵向。
卓杨摆脱后的传中球，九爷因扎吉在威尔逊的逼抢下没有争上。
三分钟后，卓杨卷土重来，又是刚才那一套，就是凭借技术和进攻球员的主动性欺负奥迪。不过，凯尔特人的协防组织得还不错，卓杨能突奥迪，但没办法一口气突到禁区里，他的传球这次被因扎吉接到，没有打门的机会便回做给了卡卡，卡卡想用挑射破千军，但没能戏弄得了门将博鲁克。
波兰门将阿图尔·博鲁克看见卓杨眼角都抽抽。
博鲁克2005年夏天从波兰甲级联赛华沙莱吉亚转会来到凯尔特人，没错，就是当年在汉诺威‘埃菲尔山脚之战’中与马迪堡群殴恶斗的那个华沙莱吉亚。博鲁克当时就在场上，他也是被卓杨打翻在地后不敢起来的人之一。
他不但挨了卓杨的揍，还因为混战时企图飞踹蓬蓬路易斯的脑袋，被岩石德拉斯追着打得鬼哭狼嚎。卓杨赶过来赏了一脚后用插裆扛摔把他砸在地上，实际上是救了博鲁克，否则以德拉斯那拳拳到肉的狠劲，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因为太丢人，莱吉亚球员给谁也不提这个茬，博鲁克转会来到苏格兰后更是绝口不谈。本来就是一件相当隐秘的事情，足坛并未大范围流传，所以凯尔特人里没有人晓得博鲁克和卓杨还有这么一段孽缘。
从那一天之后，对卓杨的恐惧就深深扎在很多华沙莱吉亚球员的灵魂里，包括博鲁克。
那天那么乱，人又那么多，卓杨当然不可能把每个人都记住，他本来就对博鲁克没什么印象，一个照面的事而已。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现在除了和他对练过的‘古典摔跤手’巴尔特恰克卓杨或许还有丁点印象外，其余人走个当面他也认不出来。卓杨甚至都不知道今天对手这个门将是个波兰人，更别说其他。
AC米兰由着卓杨在前边自由奔放，虽然三十多分钟过去，并没有在比分上打破僵局，甚至有威胁的攻门也只有一次，但卓杨在这里的优势让凯尔特人很是头疼，整个阵型都在不由自主往这一点上偏移，这就让AC米兰后边的压力大大减小，否则让对方中场腾出手来，前边荷兰国脚赫塞林克和爱尔兰国脚米勒这一高一快还是挺有威胁。
边线附近草皮稍微有点不平整，卓杨趟球有些大，奥迪眼明脚快靠上来，连撞带挤最后用铲球将球破坏了出去。自身的冲力和对手蛮横的撞击，卓杨收不住腿，刹不下来车斜着就冲除了场外。
英国老式球场看台距离草皮都比较近，而英式足球又更善于走空中利用球场宽度，所以都会尽可能放大场宽，这样一来，挤压到替补席会距离边线非常近。
卓杨跌跌撞撞像一辆失控的马车直接冲向了凯尔特人的替补席，恰好主教练斯特拉坎正站在外面指手划脚，卓杨瞄着斯特拉坎就跑了过去，把人吓了一跳。
斯特拉坎倒也身手不错，一没躲闪二没发愣，展开双臂将卓杨抱了个满怀，惯性之下俩人就像华尔兹一样旋转一圈后，这才收住来势。斯特拉坎和卓杨拥抱在一起哈哈大笑，互相拍了拍后背。
卓杨和斯特拉坎认识，而且最近这半年打了不少交道。
50岁的戈登·斯特拉坎个头不高，他踢球时是苏格兰和曼联的明星中场，退役后执教过多支英超球队，前年夏天回到凯尔特人，接替马丁·奥尼奥执掌了绿条军的帅印。
联合国儿童慈善基金会（UNICEF）和国际足联合作，借助世界杯的东风，从去年下半年展开了一项‘2006儿童村’的慈善计划，目的是在六个国家为孤儿及被遗弃儿童各建立一条儿童村，包括亚洲的越南。
众多足球明星都参与其中，卓杨是UNICEF国际级亲善大使，自然要在里面跑前跑后有力出力，还有托蒂和新晋大使皮尔洛。斯特拉坎教练是联合国UNICEF苏格兰亲善大使，也被两大组织点名参与了进来。利用联赛间歇，众多明星多次组团展开宣传造势，卓杨和斯特拉坎经常在一起为了活动而互动，私下里俩人也相谈甚欢。
“呵呵，小心点卓杨，我一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你撞。”
“老什么老呀？您的力气可是一点都不小。”卓杨也笑呵呵回应。
斯特拉坎此时也发觉自己在奥迪的使用上犯了想当然的错误，用他去专防卓杨，不但防不住，而且得不偿失。他非常看好奥迪的前途，正是斯特拉坎亲手把奥迪提拔进了一线队，但今天显然没有把奥迪的作用最大化。
速度飞快、步伐明确、攻防兼备，身体力量灵活都非常优秀，除了经验缺乏，达伦·奥迪几乎不缺什么。他这样的球员，看起来所有特质都非常符合边后卫要求，防守坚决，助攻时有开阔的加速距离，现在英国足坛也都是这样在用他这一类型球员。
但如果有一位像卓杨这种逆天边路冲击者，不给奥迪防守提速的机会，反而用进攻压制他，奥迪的能力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实际上，最适合这类型球员的位置应该在边前卫甚至边锋。
现在南安普顿一位叫加雷斯·贝尔的17岁威尔士少年，也是这种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