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一章 深更半夜的晚霞
“老穆，要不你和海洋一起来吧？”卓杨冲着电话里的老穆说。
大清早在沃尔夫斯堡市中心的丽思卡尔顿酒店里刚醒来，就接到老穆发来的短信，说他又从西安回北京了。纳闷那边这会儿是大半夜，便用床头的座机拨过去和老穆聊了起来。
海洋过段时间要来汉诺威，卓杨已经知道了。海洋说打算给系里说说，旷半个月的课，来卓杨这里玩玩，带着他的女朋友。
“我就不去了，修车行事儿多。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外语就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万一走丢迷个路，没准就客死在异国他乡了。”老穆打着趣。
这大半夜的，老穆没有睡觉，自然是泡妞去了。
老穆前段时间刚从西安家中回来，并不是为了回去过年，是因为年前父亲又住院了，老毛病折腾了一个春节才又有所缓解出了院。正月里还没出去，老穆就又急急忙忙返回了这边，他现在对修车行很上心。
仔细算算。来北京已经半年多了，老穆不但彻底在修车行做了主，经营得红红火火，还因为十二月里的‘祖母绿事件’，和红色衙内肖远山拉上了交情。
在后来的接触中，老穆也知道了肖远山的身份，从小在军队大院长大的老穆虽然并没听说过肖远山的父亲，但对他那名声显赫的爷爷则如雷贯耳。说起来，老穆的父亲还曾经算是肖老的部下，那还是从朝鲜回来之后，穆叔去解放军军政大学进修学习，时任校长兼政委正是肖老。
说起来都是军旅家庭出身，老穆和肖远山混得挺熟络。肖远山知道老穆的往事之后，曾对他说：“老穆啊，你要真还想当兵，我打声招呼给你把案底消了就是。再补办个手续，下个月你就能穿上军装。”这种事情对普通人难如登天，但对肖远山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顺手之举。
“肖哥，谢谢您费心。我这性子有些散漫，其实并不太适合在部队里干，还是想办法多挣点钱吧。”老穆对肖远山的好意很是心领。
其实老穆并不知道，肖远山对他这么不见外，并非完全是为了那件失而复得的祖母绿。作为红色家庭出身走上仕途的年轻政客，肖远山的谨慎和城府远超他三十岁的年龄。
‘祖母绿’事件发生后，肖远山在第一时间通过相关部门对前前后后进行了详细的私人调查。他要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故意想办法接近他，他要搞清楚整件事是巧合还是圈套。
然而，通过公安技术部门调来的修车行监控显示，的确是他在抖大衣时，檀木盒子自己从兜里掉了出来，碰到地上堆放的轮胎又撞上旁边的推车式干粉灭火器，径直跌落进了地沟里。十来分钟后，老穆来地沟旁拿化油器清洗剂，发现了檀木盒，打开看了一眼之后便揣进了口袋，没有碰祖母绿分毫，确实毫无贪念。
在其后对老穆家庭的暗查中，一切信息都无所遁形，和老穆给他说的完全一样。从打过仗的父亲到蹲过大牢的自己，从家中的姐姐到远在德国的球星好友。
肖远山给爷爷提起老穆的父亲，肖老将军想了半天：“有点印象，朝鲜战场上二次战役中，听人讲都把他叫穆疯子。从我这里毕业后回去提了营长，听说这小家伙后来在中印边境也打得不错。”年逾古稀的穆叔在百岁高龄的老首长嘴里，自然还是小家伙。
没有问题，一切都是巧合，而且祖辈父辈之间还有那么一丝渊源，肖远山便和老穆正式结交了。
老穆也是个会来事的人，两人之间便经常走动，前两天还去给肖远山拜了个晚年，也给肖哥看了他的玉扳指。
“这物件很平常啊，不怎么稀罕，市面上可能也就几万块钱而已。”肖远山是个识货的人。
“肖哥，这就跟您那个祖母绿一样，钱多钱少一点都不重要，关键它是个念想。”
也不都是顺心的事。
老穆刚来修车行碰见和小舅吵架的那个山西小伙，起子，过完年又来投奔小舅了。起子回老家开始自己干，但他把这一行想的太简单，没了师傅在背后当后盾，起子无论资金还是手艺都不够火候，没弄几天欠了一屁股债还差点让人把摊子砸了。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着师傅收留。小舅是个心软的老实人，看着于心不忍，又转过头来央求老穆开恩。那怎么办？小舅的面子得给呀，约法三章恩威并施后便又留下了起子。
过完年返回北京时，当年的狱友、也是老穆修车的师傅老曹和他一起来了。老曹的手艺和人品没有话说，放在修车行里绝对一把好手，而且完全是自己人，老穆的自己人。
现在的修车行里，小舅基本不管事，喝茶遛鸟盘手串。老穆也不怎么亲自动手干活，都是由老曹在领着工人徒弟们做活，老穆里里外外拉关系跑业务。
老穆在傍晚时分和酒吧里的一个寂寞的小白领相互看顺了眼，灌了一肚子假洋酒之后，便挽在一起直奔酒店而去。
老穆在这些方面是个讲究人，从来不干提上裤子就翻脸的事情。即便是一夜情，也会在清晨很温柔的和对方告别，该结帐结帐该贴车钱就贴，一点不含糊，有时候还会和妞一起吃个早餐。
如此，和老穆勾兑过的妞对他都有很好的印象，想和老穆长期稳定发展的大有人在，但老穆却不想，他只是在泡妞而已。即便夜晚威猛中不乏风度，可事实上回过头老穆连名字也没记住几个。
这会儿是凌晨十二点左右，老穆和妞约会时从没有这么早就撤退过，不但不尽兴不说，还显得人品很渣。平日里在酒店房间里和妞浪完，哪怕再感觉索然无味他也会陪妞到天亮，一夜情也要讲究个有始有终。
今天这么早离开，连老穆自己都说不上原因，总感觉心里很慌，很不踏实。匆匆忙和白领妞练完几回合散手，便在妞幽怨的眼神中渣男了一把，先行撤退了。
在出租车上顺手给卓杨发了条短信，夸夸卓杨球进得漂亮。其实老穆几乎不看足球，看也只看新闻里马迪堡的集锦片段，看看兄弟卓杨。
卓杨现在很能挣钱，算是个阔佬，自己这个小修车行虽然暂时还发达不了，但也算是个起步。老穆心说。
北京一年四季风总是很大，初春尤甚，干燥的空气从北方席卷而来，时不时还裹挟着沙尘。
深夜空旷的道路上，出租车一路飞驰，不多时间就到了修车行所在的昌平。天空很晴朗，路灯和月光将夜打扮得敞亮生辉，晚霞映红了前方半个夜空。
晚霞？此时的凌晨半夜并不是晚霞应该出现的时间。刹那间忽闻道路周遭消防车凄厉的警笛声四起！
着火了！
恒顺通修车行失火了！
第二〇二章 你有多大的胆子
天色已经大亮，火也灭了，只剩下几缕淡淡的残烟和满地的污水。老穆与老曹并排站着，看着几乎烧成白地的修车行车间，一阵阵失神。小舅则去了医院，120救护车上陪着烧伤的起子。
起火的原因很快就调查清楚，起子惹出来的祸事。
起子重新回来以后，非常老实，手脚比原先勤快了很多。他知道现在修车行是老穆在说了算，揍他还是撵他走全看老穆心意。吃了社会上的亏之后，本来就很机灵的起子非常有眼色，知道该去巴结谁。
于是，起子绝口不提工资奖金什么，有活抢着干，更是主动加班加点，昨晚便是这样。
一台大众宝来过坑时，磕着了底盘，一路漏着机油就来了，经查是机油底壳有裂纹。换呗！车主看天色不早，便说隔日来取车，都是老主顾了。
起子为了表现，自告奋勇留下加班，让其他人都回宿舍休息。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大家也就由着他，到点便散了，宿舍在隔条路的小区里。
为了擦去底盘上的油泥，起子用了很多香蕉水，而这是严重违反操作规程的。没有别人监督，起子哪管你这个，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浸透了香蕉水的脏棉纱很快在一旁积起了诺大一堆。
没多大功夫，壳子换好了，起子活也干完了。心情舒畅，加上中午又喝了点酒，本来骨子里也不是个正规人，此时又只剩他独处，没了约束的起子坐在小马扎上点燃了一根烟，墙壁上醒目的‘严禁烟火’大牌子是老穆年前才换的新的。
烟点着了，甩着手去合仿冒ZIPPO打火机的盖子，手没拿好，假ZIPPO带着火苗直接甩到了**的棉纱堆上，瞬间大火就喷涌而出，爆发出的气浪将起子打翻一个跟头。
这一天，距离起子重返恒顺通修车行仅仅三天时间。
慌了神的起子一边嘶声呼救，一边手忙脚乱救火。汽修车间里就没有不带油的东西，区区几具干粉灭火器恰好似杯水车薪，火势眨眼间便漫了天，若非工友们及时赶到，被烧晕在地上的起子铁定陪葬了。
实话实说，没烧死他才是大麻烦。
2005年3月13日晚发生在八达岭高速旁的这场火灾，第二天上了CCTV的晚间新闻。
剪断截说，此后恒顺通修车行面临着消防部门的高额罚款，还需要给房东赔钱修理厂房，车间里总共烧毁了四台待修车辆，这也要赔，全部家当付之一炬。小舅十几年的辛苦积蓄全部掏干掏净也不够赔偿，遣散徒弟和工人时，连张火车票都没给买。
然而，最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即便只干了三天，那也是你车行的职工，起子就属于工伤。60%的烧伤面积，烧掉了一只耳朵烧坏了双手，起子最后被评定为工伤五级伤残。
这个年头，这样的修车行哪有什么工作合同。平时没人管，可出了事有的是人找你麻烦。劳动部门、安监部门、公安部门……，挨个上门造访，就是一个字——罚！
起子老家来了一大客车乡里乡亲，就一个字——赔！
真要烧死了，按2005年的行情，撑破天十万块钱，一了百了。可现在这么半死不活的，那才真叫麻烦事，哪怕全是他自己的责任。看病、植皮、后续养伤、失去劳动能力部分的补偿……，乡亲们若不狮子大张口简直都对不起列祖列宗，来这么多人还不是都想着最后能扒点汤喝。
积蓄掏清溜，仍然差得很远，小舅打算卖房了，却被老穆拦了下来。2005年京城远郊的房还值不了多钱，即便卖了也不一定够。再说了，卖了房人去住哪？
“小舅，剩下的钱，我来想办法。”老穆说这话的时候，距离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从那场大火之后，老穆就在思索自己该怎么办。小舅彻底心灰意冷，别说再干修车，跳河的心都有了，最大的愿望就是事情摆平后虚度光阴混吃等死。可老穆不能这样，他的路还很漫长。
身边只有老曹了，两个人一合计，也没别的手艺，只能继续修车。给别人打工没意思，老穆决定把小舅的修车行接下来，其实也就剩下那一张工商执照了。给小舅背这个锅，是因为情义。
老穆算过，连赔偿带新建资金，少说需要六七十万，这对此时兜里只剩饭钱的老穆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只不过人有多大胆地便有多大产。
老穆知道兄弟卓杨那里有钱，或许这点钱对卓杨来说只是毛毛雨，但他没有向卓杨开口，老穆害怕卓杨不是借，而是给。甚至出这么大的事，他都暂时没有给卓杨、海洋和九山提起。
“肖哥，能不能帮我在银行办点贷款？”老穆找的是肖远山。银行里的钱那是要还的，但老穆不怕，只要能干活，有多少债他都有信心还清。
肖远山知道车行出事了，他一直等着老穆上门来开口，找他平事儿或者平人。可没想到一直等到今天，老穆才张了嘴，也没想到张嘴就是办贷款。
“你想贷多少？”
“七十万，不行的话……六十万。”
肖远山哑然失笑，他给银行打个电话过去，却只贷七十万，说实话有些跌份。千万以下的数额，根本不值得他出手，也不值得去落人情。然而，为了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肖远山打算破例了。
“说说你的想法，让我听听。”肖远山问老穆。
老穆便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打算讲了出来，其实无非就是事情处理完之后重新再开一间小修车厂，规模甚至还不如此前小舅的恒顺通，仅此而已。
“老穆啊，我也不瞒你，七十万在我这里根本不叫事儿。”肖远山听完老穆的规划不置可否。“这点钱也不值得我出面，不过我可以帮你，我也相信以你的能力还上银行的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你有没有想过做大点，再做大点。钱不是问题，只看你想怎么干。”
“这样吧，你先回去想几天，想好了再来找我。”
2005年北京最热的时候，卓杨才听说了修车行失火的消息。而那个时候，恰好是老穆贷款三百四十万，在昌平盘下的4S店，以及在回龙观汽配城里，新成立的恒顺通汽配公司先后开业的日子。
第二〇三章 初放肆米多犯浑
“你真打算把那个黑妞讨回家来当老婆？我卓叔能愿意？”老穆在电话最后和卓杨打着趣。
懒得理你这个牲口！又随便扯了几句淡，卓杨便挂上了电话。随后仍然躺在丽思卡尔顿酒店的大床上没挪窝，德国北方三月的清晨还是很冰冷，标准客房里的暖气也并不能让空气变成春天的模样。
卓杨把被子蹬去一边身上什么也不盖，双手枕在脑后就这么大大咧咧瞅着房顶天花板。
马迪堡全队是从纽卡斯尔直接飞来沃尔夫斯堡的，因为两场比赛之间只间隔了三天，返回汉诺威折腾一趟显然会影响到球队备战，虽然汉诺威其实距离大众汽车总部所在地的沃尔夫斯堡很近，都在下萨克森州的运河沿岸。
沃尔夫斯堡是个非常小且美丽的城市，小到有机场却没有航空公司的航班，旅行的人要来这里都是从汉诺威或者汉堡飞机转火车。这里的机场基本上只停靠大众公司的企业飞机和私人飞机，马迪堡队就是包乘大众的企业客机抵达了这里。
为了在联赛中站稳欧战区，马迪堡俱乐部不再像之前那么精打细算过日子，现在该花销的地方绝不含糊。就像昨晚刚踢完和沃尔夫斯堡的比赛，要是放在以前，球队铁定坐大巴连夜返回汉诺威，回到家都后半夜了也无所谓。可现在为了不影响球队良好的竞技状态，马迪堡在沃尔夫斯堡最豪华的丽思卡尔顿酒店休息一晚后，才会在中午悠悠然返回。
“烧……鸡霸车单……”同屋的卡尔·兰德模仿着卓杨刚才打电话时说的话。“卓杨，你们中文听起来虽然怪怪的，可阴阳顿挫很有韵律，啥时候你教教我呗？”
“行，我回头给你介绍个中文教师，中国福建来的留学生，中国发灰常标准。”卓杨漫不经心回应着兰德，他这会儿不是很想聊天，脑子里在想事情，甚至有点想抽支烟的冲动。
卓杨有点烦心，不是为了昨晚的比赛，昨晚在三万人的大众汽车竞技场内，马迪堡没费多少波折便3:1战胜了对手。此役之前狼堡颇为不顺，输给副班长罗斯托克之后他们已经掉到了联赛第十名，很是对不起去年夏天的巨大投入。
和马迪堡比赛之前，狼堡俱乐部还发生了一件很离奇的事情，三名阿根廷球员——核心‘大头’达历山德罗、主力前锋克利莫维奇、主力后卫法昆多·基罗加，赛前在没有照会队医的情况下，集体服用了一种不知名的营养剂。
俱乐部经理施特伦茨得知此情况后，立刻禁止他们三人参加这场德甲联赛。因为在赛后会有随机的药物测试，一旦这三位阿根廷人被抽中，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因为与前东德合并之后鱼龙混杂，德国足协反兴奋剂的力度非常大，手腕也非常强硬。
谁也不知道这三位爷喝的是啥，到底是不是兴奋剂？沃尔夫斯堡俱乐部官方把整个事件低调处理，后来也并没有对外界说明。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达历山德罗为了一雪前耻战胜卓杨而行的险招，特意去不走寻常路。
缺少了三位绝对主力尤其是核心‘大头’的沃尔夫斯堡很难给马迪堡造成太大麻烦，虽然他们队中的第四位阿根廷人、替补上场的前锋胡安·门塞克斯，利用马迪堡右后卫‘棒槌’阿克曼的失误，在第6分钟就先下一城，但马迪堡没有丝毫慌乱，继续层层推进，逐渐把对手压制在了半场。
卓杨和阿尔沙文、日尔科夫在禁区前沿打出精细小配合，连过三人后挂远角得手，在第30分钟扳平比分。此后在上半时补时阶段，火枪手马里奥·戈麦斯禁区内转身爆射让马迪堡取得领先。
下半时第56分钟，卓杨中场一记远距离的地面传球穿透了狼堡全部防线，哈桑·米多反越位成功拨球便打，球进得十分精彩，马迪堡3:1锁定胜局。
第二十五轮战罢，马迪堡15胜6平4负积51分，甩开了积47分的云达不莱梅，暂时坐稳第三名。不莱梅上一轮面对拜仁时被巴拉克绝杀，本轮又0:0憾平美因茨。现在马迪堡的头顶上只剩下57分的沙尔克04和60分的拜仁慕尼黑，昨天的双雄会上，巴西人林肯的进球让矿工战胜了拜仁。
这个让人欣喜地局势，也正是马迪堡俱乐部和马伦主席舍得花钱的原因。
不过，昨天的比赛也并不都是让人愉快的事情。埃及前锋米多进球之后，兴奋地冲着卓杨跑去庆祝，半道上遇到兰德想和他拥抱，米多直接挥手让兰德走开，闹得兰德十分尴尬。卓杨当时就沉了脸：“哈桑，你这是干嘛？”
米多还不明所以呢：“我怎么了？”他根本就没察觉到那个动作的不礼貌和不团结，随后渣叔用巴内塔换下了米多。
虽然球场上经常有球员进球后，拒绝队友过来和他一起庆祝，免得打扰他摆造型，但马迪堡队内并没有这种现象，一贯都是大傢伙一拥而上。不过，兰德对此并没有计较，对待内部他是个豁达的人。
“没事，只要他能给球队带来胜利就行，呵呵。”晚上休息时兰德对卓杨说。但卓杨还是打算找个时间和米多谈谈，虽然只是简单的挥手拒绝，但其中充满厌恶和反感的意味却非常明显，作为艺术生的敏锐卓杨察觉得很清楚。
很多时候，激怒他人的并不是说了什么，而是说话时的语气。同样，动作本身并不严重，但附带的表情和幅度却很说明问题。
于公于私，卓杨都不能放任这种情况存在。于公，他是队长，必须消除影响球队团结的隐患，何况马迪堡本身就以融洽的兄弟精神著称。于私，他和兰德是哥们，和米多关系也不错，理应让这个苗头消失，最起码也不能再继续下去。
不过，此时间躺在床上的卓杨并没有去考虑这些问题，这都要留待回到俱乐部和训练场上时再说。他现在要考虑‘家’中的两个女人，考虑怎么去和她们相处。
第二〇四章 三人居左顾右盼
从跟队去英国打联盟杯到现在，离开汉诺威已经一个星期了。在这一周内，卓杨没有主动给孙雨玫和贝芙莉打过电话，但原因并不相同。
孙雨玫把自己的手机关机了，说是不想让父母找到自己。她每天晚上总是开机打过来和卓杨闲聊一会儿，聊完挂掉关机。
贝芙莉·邓那里，卓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解释和雨玫的关系。贝芙莉倒是打过两个电话过来，但也绝口不提孙雨玫，只扯些别的事。至于卓杨最担心的两个女人撕逼的问题，倒没有发生，因为他前脚刚去英国，贝芙莉隔天就返回了法国家中。
贝芙莉有点头疼和孙雨玫单独相处，聊什么问什么都不合适，话说得太明显又怕传到卓杨耳朵里惹他不高兴，什么都不说吧，孙雨玫在家中大大咧咧更像是这里的女主人，贝芙莉索性找个借口回了法国。
不过，她没那么傻，把卓杨和孙雨玫单独留在一起，孤男寡女说不会出事谁信呐？昨天晚上她已经掐着时间返回了汉诺威，在家中坐等卓杨归来。
卓杨的困扰，在于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没有想到自己早就喜欢上了孙雨玫，两人相处时间其实并不长，就是去年夏天在奥地利萨尔茨堡他的《星空下的国王》个人音乐会期间，短短的一个多星期而已。
未曾相见已相识，未曾相识已相思。卓杨刚和孙雨玫遇见时，他和她似乎都没有生疏感，仿佛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从那时到现在，又过去了大半年，期间两人并未再谋面，但隔三差五的电话联系却变成了很自然而然的事情。电话里也没什么正经事，更谈不上情话绵绵的暧昧，纯粹闲聊而已，闲得无聊没话找话居多。
“卓杨，你晚饭吃的什么？……好不好吃……，我吃的炸鸡块和薯条……”
都是这样的闲言碎语，回想起来没一句有用的，可两个人却都甘之若饴，聊得兴致勃勃。不同于刚开始时带有明显老外学说中国话的那种口音，随着和卓杨不断交流，孙雨玫的母语也越来越恢复娴熟，毕竟幼年的记忆刻画在灵魂深处，而她和卓杨对话时也坚持使用中文，倔强的固执。
某年某月某日，第一次看见你，无关爱情，无关心动，但日子一久，你就三三两两，停停走走，留在我心上。如果没有遇见过贝芙莉，卓杨此时一定不会否认自己的感情。
卓杨喜欢贝芙莉，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即便现在生命中突现孙雨玫，他也确定自己是喜欢贝芙莉的。高挑美丽，对自己万分顺从，这很能满足他小男人的虚荣心。
虽然姐姐卓秋天此前并没有说什么，但卓杨知道姐姐更喜欢孙雨玫，更喜欢这个快乐香甜并且和自己有相同肤色的女孩。虽然没有把贝芙莉一事和父母交流过，但卓杨也知道，父亲母亲不同于已经适应国外生活的自己，对各色人种分辨不出差异，父母一直生活在国内，无论是从审美还是传统，他们内心都很难接受一个黑色人种成为儿媳妇。
这些，无关种族歧视。
父亲母亲应该不会强行干涉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姐姐更不会，但卓杨需要知道他们的想法，因为他们是他最亲的人。
卓杨现在就像站在天平的中间，一个平衡的天平中间，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贝芙莉是先行者，是令他支配欲得到满足的女人，孙雨玫是暗藏者，是令他怦然心动的女孩。
也许，天平的平衡只是因为孙雨玫还没有表露出对卓杨的爱意。
“起来啦，卓杨，下楼吃饭去了。”兰德从洗漱间拾掇完毕走出来，招呼还在发呆的他。
“你回来啦！”刚一推开小二楼的家门，贝芙莉就想小鸟一样飞了过来，投进了怀里。
卓杨在她凑过来的嘴唇上啄了两口，似乎感觉贝芙莉还伸了舌头。随后，他颇有些不自然地看向盘腿坐在沙发里的孙雨玫，也不知道心虚什么。
穿着家居睡衣的雨玫冲着他笑得十分灿烂，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嫉妒或是不满。
“哎，要不要我出去回避一下，让你俩做点爱做的事，好一解相思之苦。两个小时够不够呢……”雨玫笑嘻嘻用中文说道，可身体根本却没有挪窝的意思。
“去去去，一个小丫头片子瞎琢磨什么呢？学点好成不成？”卓杨老脸些许臊红。
“谁小丫头片子呀，我还比你大一个月呢。”雨玫一边笑着和卓杨说话，一边往嘴里塞着薯片，薯片渣子吊在地板上、沙发上、睡衣上，和她持杯玉笋露纤纤光洁玲珑的赤足上。
卓杨没在的这一个星期，贝芙莉也躲了出去，孙雨玫一个人在家里窝得悠闲自在，她只是在头一天去超市刷着卓杨硬塞给的信用卡，推了满满一购物车各种食物回来，之后便没有踏出过小二楼家门半步，陪伴她是电视上没完没了的肥皂剧。
“卓杨，我想你。”贝芙莉下巴搭着他的肩头，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我也想你，贝芙莉。”卓杨微笑着回应，又掰过她的头，吻了起来。
贝芙莉不由得情深迷离，正待要热烈回应，却不料……
“哎，对了，雨玫你整天就吃这个呀？那怎么行，走，我带你们俩出去吃点好的去。”卓杨又和孙雨玫隔着客厅两头聊了起来，臂弯依然搂着贝芙莉。
“好呀好呀！”雨玫登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哗——’怀中的超大号袋装薯片洒得满地满沙发。先是一愣，随后便和卓杨一同大笑了起来。
贝芙莉好无奈！
卓杨的吻心不在焉，些许的敷衍了事，更让她别扭的，是他和萝丝孙雨玫一见面就是中文，完全没顾及到她这个一头雾水的身边人。三个人本可以用英语或法语共同交流，但他俩偏偏使用母语，即便三个人一起聊天，上一句和贝芙莉还说着英语，下一句面对卓杨就转成了中文，转得非常自然。
这一点，让贝芙莉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客人，人家俩更像此间的主人。
此前大姐头在家时，大家总是用英语一起聊天的。
第二〇五章 男人女人皆纠葛
夕阳的明亮光线像是被风吹散一样，迅速就消失掉了，正如再也不能寻找回来的逝去年华，那感觉，就好像剧终。
夕阳总是会带给人唯美或忧伤的感觉，但夕阳下也总不缺乏龌龊的人。
“卓杨，和两个肤色不同的妞一起床战是什么感觉？”火枪手马里奥·戈麦斯一边做着来回侧身的扭腰热身，一边挤眉弄眼和卓杨聊天。
“滚滚滚，你脑子里想些干净的东西能死？”虽然也嬉皮笑脸回应着戈麦斯，但卓杨内心稍微有点恼火。
他不愿意让别人那么说孙雨玫。
和雨玫、贝芙莉‘同居’的这几天里，因为小二楼里总是人来人往，队友们没事就喜欢来串个门，所以很快大家都知道了卓杨携二美共聚一隅。一帮没素质的人羡慕不已之余，也没少拿这个和卓杨打趣。
小二楼里的厨房中基本上不开火，卓秋天回国后就没人懂得下厨，三个人若是想满足口腹之欲，便只能走出家门四处寻觅美食。也并不像以前和贝芙莉光天化日之下故作招摇的双宿双飞，巴不得有记者围着不停拍照，现在三个人总是会在天黑时分去往提前预约好的相熟餐厅预留的隔间里，颇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觉。
一是因为卓杨怕引起外界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二来也是孙雨玫的要求。卓杨是大明星，倘若自己和他走在一起的照片上了报纸，过不了两天父母就会知道自己在哪里，何苦来哉？
不过，这会儿孙雨玫和贝芙莉都在维克多球场的贵宾看台上，今天是联盟杯16强战次回合，马迪堡主场迎战纽卡斯尔的日子。
孙雨玫自然是球迷，虽然不像普通土著伦敦人那样有着深厚的家族球迷传统，但近墨者黑，她一家在十几年的熏陶中也接受了这种足球融入生活的文化氛围。
因为社区位置关系，孙雨玫一开始并不是那些著名强队的拥趸，她家那一片基本上都是‘伦敦王’查尔顿的追随者。只不过近些年查尔顿实在没什么令人称道之处，再加上她也不是什么传统脑残粉，所以雨玫在山谷球场支持查尔顿之余，更喜欢溜进白鹿巷去看托特纳姆热刺。
卓杨问她为什么是热刺，切尔西和阿森纳不好吗？孙雨玫说是因为白百合看起来颜值高些。卓杨想想刀疤里贝里和魔兽德罗巴，还有亨利，便对雨玫的观点十分赞同。
不过，她现在喜欢的球队名单上，又多了一个马迪堡那是一定的。
贝芙莉·邓不是球迷，从十四五岁便立志于出名成为时尚明星的她，此前对足球的了解仅限于好闺蜜瓦西芭的男人里贝里。她现在看足球纯粹是为了卓杨，马迪堡是她唯一支持的球队。
——曾经我看不清这个世界，是你带我找见了脚下的路，卓杨，我真得希望和你一起走下去，走到永远，走到那没有的尽头。卓杨，我已经二十二岁了，请不要放开我的手，请不要让我重回迷失。
贝芙莉身旁，孙雨玫系着马迪堡天蓝色围巾双手捧着脸，望着下面球场热身的卓杨发呆。
——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也许要当我终于老死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些。所以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等待每一件事的发生，然后等待着老死。谢谢你，卓杨，这么多年后依然还能和你相遇，虽然你已经忘记了我，但还是要谢谢你。
“卓杨，我已经和李·鲍耶断交了，我对他很失望。”球员通道里，基隆·代尔对卓杨说。不过，他脸上没有一点不开心的样子。也许，失去那样一个朋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令人值得愉快的事情。
“早干嘛去了？三观不合本来就处不到一块，也不知道你和他扯什么闲淡。”卓杨认识代尔的时候，就知道他和鲍耶是哥们。半个月前的口水仗中，若不是代尔打电话过来替鲍耶说合，卓杨非在媒体上挤兑死那个货不可。英超第一恶棍？那玩意儿只能吓唬别人，卓杨看他连个屁都不是。
上一回合比赛卓杨本来也没打算教训他，可鲍耶非上赶着来招惹自己，卓杨自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要不是比赛状况不很适合，才不会只是撩得他红牌下场那么简单，断腿狂魔的牺牲品可以排出一整套首发阵容了。
“我给你讲，大基尔。做朋友就一个原则——待一起舒服！整天得让着哄着，你是他爸爸？”
基隆·代尔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臭了大街的小黄人，比马迪堡龌龊男戈麦斯还要龌龊淫荡一千倍。不过，代尔对待朋友那没得说，坦荡大方还会体谅朋友的心思。他和朋友之间相处不讲究气势，也就是不摆谱，很是随和，谁和他相处都不会有心理压力，不会担心说什么话会触碰到玻璃心。
李·鲍耶则不同，他个性很要强，甚至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无论嘴上还是行为从不吃亏，很容易被激怒。和这样的人做朋友，需要你永远体谅他、原谅他和包容他，而他对这一切毫无感觉，认为你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像鲍耶这种人，除非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周围有的是人心甘情愿追随。如若最终是个普通平凡人，他简直就会是个悲剧，因为终其一生都将活在愤愤不平之中，越往前走朋友越少。怎么说呢？活该！！！
代尔和鲍耶断交了，男人之间友谊的断绝其实和男女恋爱分手一样，睿智明事理的人才会相互之间渐行渐远此后陌生且疏而不恶。但代尔和鲍耶显然不是爱读书喜欢自我提高之人，他们的分开必然会反目成仇。
两个星期后的英超联赛中，纽卡斯尔对阵阿斯顿维拉。比赛进行到全场第81分钟，代尔在三人包夹下对身侧的鲍耶视而不见。球被断后，鲍耶质问代尔为何不给自己传球，两人继而发生口角。随后，在圣詹姆斯公园球场众目睽睽之下，鲍耶和代尔大打出手，内讧斗殴惊呆了所有人。
若非希勒、巴里等一众悍将强行分割，都没人能拉得开他们。双双被红牌罚下之后，两人又在离场时展开第二回合恶斗，最后甚至警察介入才能制止他们。
列位，您身边若有明显负能量的朋友、有待在一起很不舒服的朋友，淡然无视走开便好，甭管他在背后怎么诋毁谩骂，气得半夜睡不着的人是他，不是您！
第二〇六章 慢中乍快触门槛
基隆·代尔进球了！
上半时第20分钟，代尔在边路甩开米歇尔·泽佩克的防守，从大禁区角突破进去，随即起左脚低射，洞穿了汉达诺维奇的十指关。纽卡斯尔不但在客场1:0领先马迪堡，还将马迪堡在首回合中的客场进球优势抹平。
本场比赛纽卡斯尔依旧采用他们传统的快节奏边中结合打法，相比起第一回合只是偏重一些防守、更侧重反击而已，毕竟是在客场。
马迪堡自然不能再使用上回合下半时那种‘散步’战术，那只是紧急情况之下的权宜之计，也是渣叔克洛普为了让球队里年轻人们感受下节奏的重要，并不具备常规性。
年轻人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经过那四十五分钟的仔细咂摸，事后再有几天针对性训练，球队在面对对方干扰时，怎么保持自己习惯的战术节奏上，个人有了深浅不同的心得。
这场比赛，渣叔制定的战略是球队本赛季最为常用的防守反击打法，因为有一个客场进球托底，马迪堡有资格和对手比拼耐心。
其实从双方硬实力来分析，马迪堡并不弱于纽卡斯尔，甚至在技术战术能力上明显还要高出一头，一个德甲第三一个英超十四，孰强孰弱从各自联赛的排名上也能看个大概，纽卡斯尔唯一强出的地方就是其经验和令人极其不适应的超快节奏。
故此，马迪堡此役是否能战胜对手的关键就在于能否稳住自己的节奏，不要像首回合上半时那样跟着对手屁股后面瞎鸡Ba猛冲。能否稳住的关键自然是在中场，自然是在卓杨。
卓杨现在虽然完全不懂得怎么根据比赛态势来调控球队战术节奏，何时快何时慢、并用节奏打乱对方战术部署，毕竟此前从未接触过。但要让他稳住自家球队，吃一堑长一智稳住大家别乱来，这方面还是很有长进的。
说起来也不神秘，就是要经得住诱惑，眼睛别只盯着对手身后，要多采用横传或回传来调整。
卓杨一旦在中场站稳了，劳伦特·罗伯特和尼基·巴特立马就感觉压力大增，他们要反过来围绕着卓杨转，也终于体会到了‘德甲唯一不可限制之人’的厉害。不管文的武的在卓杨面前全不好使，中国人带着他们满场乱跑跟遛狗一样。
然而，大好形势之下，马迪堡却丢球了。
还是年轻惹的祸，哈姆西克仗着脚下活细，没把只比他大一岁的詹姆斯·米尔纳放在眼里，企图用技术碾压过掉对手。岂不知米尔纳原本是边后卫出身，实在隐藏不住进攻的光辉才被前推至边前卫甚至边锋的位置。
米尔纳矮了哈姆西克半头，但英格兰球员没有身体不好的，连挤带撞，趁着手雷脚下拌蒜的功夫，把球断了下来。
米尔纳和代尔都是能把狗撵吐血的快马，打出速度反击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像代尔这种边路突破高手，一旦起了速不用犯规就很难阻挡得了他，泽佩克就是稍一犹豫，被代尔变向内切杀进了禁区。
顺风顺水却形势急转直下，眼看好不容易得来的客场进球优势转眼化为乌有，马迪堡球员不由得有些郁闷，也开始着急起来。因为战术安排没有问题，失球只是偶然现象，渣叔正准备在场边施展狮吼功让大家冷静下来，却猛然发现卓杨在场上双手做着下压动作。
都别慌，冷静！
一个多次为球队力挽狂澜的人，一个始终值得大家信赖的队长，此时毫不犹豫站了出来。
安抚完队友，再次开球后卓杨开始不停伸手要球，他把所有球权集中在自己这里，避免队友们因为焦急重蹈上一场的覆辙。
“手雷，拉开。”“韦达德，往回收。”“特兰奎诺……”
卓杨不断指挥着队友跑位，让大家把节奏回归到赛前制定好的策略当中，因为在马迪堡队内不可置疑的权威性，他发出的指令莫不遵从。
“克里斯（普罗伊斯），切。”“萨米，回撤。”“马塞尔（舍费尔），你收一下。”……
希勒看着卓杨在场上如臂使指从容发号施令，想起自己在国家队里那些队友们，想起了保罗·因斯和贝克汉姆。他们都是球队核心，却无法做到让所有队友如此信服；想起了加斯科因和迈克尔·欧文，他们都才华横溢，却做不到让队友甘心跟随。
代尔看着卓杨号令队友筑构成柔软韧性的防洪大坝，将纽卡斯尔凶猛的攻势轻巧地扑灭，号令着队友形成连绵不绝的层层推进。代尔心说：如果卓杨是我的队友，我也愿意听从他的指手划脚，一定是的。
渣叔克洛普双手抱怀站在场边，内心欣慰：老子何其幸，啊哈哈哈哈……
“蓬蓬，上！！”
随着卓杨一声令下，球场上的马迪堡画风突变，整支球队瞬间从粘稠的岩浆变为汹涌奔流的江水，江水拍打着礁石翻越而过，无可阻挡。
纽卡斯尔对这突如其来的乍变打了个措手不及，尤其面对巴西少年大卫·路易斯的突然前插束手无策，蓬蓬有良好的脚下控球技能，他的出现让纽卡斯尔整条以老辣著称的后防线大乱。
蓬蓬带球突进，弧顶遭遇布尔兰尔仓促上抢，他和赫迪拉、巴内塔做出小范围三角短传，等足球经过卓杨之脚再回到蓬蓬脚下，巴西少年已经和伊比舍维奇形成双鬼拍门。
大卫·路易斯没有贪功，伊比舍维奇没有错失良机，爱尔兰国门吉文只能望球兴叹。
上半时第41分钟，在卓杨的运筹帷幄之下，在蓬蓬果断前插制造的战机中，年轻的波黑射手伊比舍维奇为马迪堡扳平比分，1:1也让双方大比分回归原点。
卓杨为了不被对手的进球打乱自家布置，为了不被对手趁乱再抓住漏洞，在场上高声指挥调度。他命令原本踏踏实实站在后防线上的蓬蓬路易斯前插，只是灵机一动的战术眼光，孰不知，这便是对球队的节奏掌控，这便是利用自身控球来达成改变场上节奏的举动。
卓杨浑然不觉，但他在自己的领土内，触摸到了用节奏来调度队友、甚至调度对手的意境门槛。
第二〇七章 死掉的天才少年
帕特里克·克鲁伊维特站在场上，看着和队友们簇拥在一起庆祝的卓杨，他提不起一点恨意。
克鲁伊维特是去年夏天离开效力六年之久的巴塞罗那，来到了‘喜鹊军团’纽卡斯尔，是被他视之为兄长的少帅里杰卡尔德抛弃了。不过，克鲁伊维特也不恨里杰卡尔德。
事实上，他正是在去年联盟杯中和马迪堡的比赛之后，失去了在巴塞罗那铁打的主力前锋位置，失去了里杰卡尔德对他始终不移的信任。
七年前被AC米兰扫地出门时，克鲁伊维特还曾愤愤不平，但现在，他谁也不恨，甚至不恨去年那场比赛用语言攻击使他失去理智的马迪堡后卫德拉斯。
世界足坛有一个神奇的年份，那便是1976年，在这一年呱呱坠地的婴儿当中，后来涌现出众多叱咤足坛的传奇和豪杰，这一代人，被称之为76黄金一代。当今足坛，为1976年人扛鼎的是罗舍托巴四大天王，然而，十年前的那时候，唯一和罗纳尔多齐名的，只有克鲁伊维特。
克鲁伊维特忘不了他七年前离开世界霸主AC米兰去往诺坎普时，加利亚尼那嫌弃的眼神，虽然他只在米兰内洛停留了一年。一年半以前，那时候他在巴塞罗那正如日中天，在国家队与白俄罗斯的预选赛中，他打入了在国家队的第38粒进球，超越博格坎普成为荷兰国家队史上的最佳射手。
四个月后，克鲁伊维特在与摩尔多瓦的比赛中，将这个纪录提高到了40个。有记者采访加利亚尼：对于六年前赶走克鲁伊维特，你有什么想说的？
加利亚尼回答：AC米兰曾错失了很多优秀的年轻人，最令我难舍的是维埃拉。但对于克鲁伊维特，清除他是我唯一不曾后悔的决定。
再几个月后，克鲁伊维特和巴塞罗那就遭遇到了六剑客的马迪堡。于是，这个赛季他来到了英格兰，他在国家队的进球也永远定格在了40个。这个记录，直到八年后才被另一个人打破，那个人叫罗宾·范佩西。
克鲁伊维特出身于阿贾克斯青训，他的脚下活并不亚于罗纳尔多，可来到技术粗糙的英格兰足坛，他发现自己在这个中下游球队里仍然不是主力，纽卡斯尔双前锋战术更习惯使用老将希勒和自家青训出品的尼日利亚人阿梅奥比。
29岁的克鲁伊维特不恨任何人，因为他觉得自己老了。
一个星期前的首回合，纽卡斯尔在主场采用的是4-5-1阵型，前锋线只有队长阿兰·希勒。来到客场，老帅索内斯恢复到主打的4-4-2。鉴于对手马迪堡脚下技术明显强于自家，任用全队技术最好的克鲁伊维特是顺理成章的事，更重要一点，他有和马迪堡对阵的经验。
执教经历颇为坎坷的格雷姆·索内斯对球队的前锋线非常不满，除了希勒还依然是个老廉颇可堪一用，阿梅奥比就像上赛季把法宝用尽了一样，新赛季以来平庸无奇。
而被球队高薪邀来的名将克鲁伊维特简直就像是来‘养老’的，打进了9个球看起来是不少，可有8个都是在联盟杯以及足总杯联赛杯那些鸡肋弱队身上刷出来的数字，光是在以色列那个烂七八糟球队身上两回合就拱进去了5个，但凡遇见稍有些称头的对手，他就是个死人。
至于贝拉米，索内斯压根就看不上：除了打架就是飞踹，还他妈敢朝我扔凳子……
为了下个赛季，索内斯目前正与在皇马郁郁不得志的迈克尔·欧文联系，而欧文对来圣詹姆斯公园球场很感兴趣。
这些不是什么秘密，克鲁伊维特也听说了，他并不在乎，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英格兰，不喜欢英超。克鲁伊维特的经纪人也正在着手想办法让他下赛季重返西甲，巴塞罗那自然是不可能了，但巴伦西亚……听起来还不错。
不过，这场比赛首发，克鲁伊维特本来是有点想法的，他不恨去年阴了自己的德拉斯，但想再较量一番自然情理之中。去年那场比赛，马迪堡的两名中后卫非常强大，默姥爷和德拉斯根本没给克鲁伊维特留下什么机会。
一年过去了，默特萨克远走曼联，去年英超联赛和纽卡斯尔比赛中，照样把克鲁伊维特防成了消失者，而今天马迪堡后防线上却没上德拉斯。
正是18岁的蓬蓬路易斯和21岁的韦斯特曼，终于让克鲁伊维特完全明白自己真的老了。蓬蓬在防守上的脚步完全不输给克鲁伊维特，技术上处处压制着他，身高体壮的韦斯特曼几次和希勒的空中对抗中丝毫不落下风。
也许，不是他们出色，而是我老了。
然而，更令克鲁伊维特绝望的是马迪堡队中的那个中国人，那个去年差点在场上和他打架的少年。
克鲁伊维特以前对于舍甫琴科、托蒂、巴拉克、范尼斯特尔鲁伊等同为1976一代的人超越他很是不甘心，罗纳尔多他不敢比，但其余的人他没觉得哪里比自己强。后来虽然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但他总在想办法重新证明自己。
背着‘天才少年’的名声出道，克鲁伊维特一直都是被全世界吹捧的天之骄子，搞得他总认为自己还小，还是当年那个天才少年。可当真正的天才少年卓杨出现在他面前时，克鲁伊维特才终于发现自己已然称得上老将，辉煌岁月就这么蹉跎了。
直到刚才亲眼看见卓杨通过精致巧妙的运筹帷幄，指挥着马迪堡运转流淌打进扳平一球，克鲁伊维特终于明白了。
那种大将之风，那种举重若轻，那种洞悉一切，先不论卓杨那些数不清的如麻进球，只看这一刻的表现——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我算什么？死去的天才？其实狗屁都不是！也许，我唯一需要恨的人，就是曾经无节制吹捧我的那些媒体。
克鲁伊维特忽略了一点，现在无节操无底线吹捧卓杨的媒体，超出他当年几十倍还多。
——也许，夏天过后，我可以来马迪堡，来和卓杨一起踢球，这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哔——哔’一声哨响，上半时比赛结束。
克鲁伊维特往场下走去，有意识慢了几步，等着跟与代尔扯淡的卓杨走了个肩并肩。
“你好，卓杨。”克鲁伊维特面带和善的微笑主动打着招呼。
“……你好你好，哎……你不是去年那个……谁谁……吗？”卓杨猛一拍脑门：“瞧我这狗脑子，这名字就在嘴边……，那个谁……你好你好……”
克鲁伊维特：“……”
第二〇八章 球场上惊现妖怪
“卓杨，你今天进一个球送给我，好不好？”孙雨玫闪着大眼睛笑眯眯问卓杨。
“当然好啦，必须的。”
“我也……”贝芙莉本来也想有样学样，可刚一张嘴感觉不是个事儿，也跟着说像是在鹦鹉学舌，像是在争宠。
卓杨是个细心的人。“贝芙莉，第二个我就送给你，你可要收好喽。”闻言贝芙莉顿时笑开了花，黑色法国兰风中摇曳。卓杨揽过花的腰肢，吻了两口。
这是开赛前卓杨和孙雨玫、贝芙莉之间的对话，二位美女在看台上一直等着卓杨的进球，可等来等去都已经下半场六十多分钟了，卓杨却还没进球，场上比分也还是1:1。
“卓杨怎么还不进球啊？说好了送给我，会不会失约啊？”孙雨玫皱着小眉头嘟囔着。
“不会的，卓杨从来不失信，他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贝芙莉毫不犹豫为卓杨兜了底。
听贝芙莉这么说，孙雨玫假装撅起的嘴软了下来，她拧过头看看她：“贝芙莉，你是不是很爱卓杨啊？非常非常爱的那种？”
“……是的，我很爱他，非常非常爱。”贝芙莉眼睛盯着在草地上奔跑的卓杨。“我欠卓杨很多，欠他一个圣诞节和新年，我会还他一辈子，我的一辈子。”说这话时，贝芙莉眼神里流露出的柔情，能融化掉江边的岸石。
片刻之后，见孙雨玫没有说话，贝芙莉也扭头看过来。孙雨玫正单手托着腮边，看向场上的卓杨，漂亮的脸蛋上勾起一道妖娆的弧线，她笑得倾国倾城。
在中圈前面，卓杨回身抬头看着空中的来球，这是泽佩克在边路甩过来的中长传。巴特第一时间就靠了上来，硬着肩膀和卓杨争抢位置，罗伯特在侧位照应的同时也预备盯防第二落点。
在巴特和罗伯特的认知中，接这种高球无非两条路，要么起跳胸停卸下来，要么起跳头球点给其他人做个摆渡。又高又快的来球不能等它落地后再抢，因为会反弹出很高很远，根本就接不着了。
所以，无论卓杨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球，他都必须去和巴特硬碰硬起跳争抢位置。当然，这是巴特等人的看法，卓杨并不。
瞟了一眼空中，卓杨突然转过身去，把后脑勺亮给了足球，自己面向纽卡斯尔大门方向。他这一转身，把正要和他硬靠的巴特闪出一个趔趄，险些没摔倒。他想干嘛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俩人谁也没完成起跳的功夫，足球直愣愣朝着卓杨的后脑勺砸来，挂上烟火就是流星。
只见卓杨稍微一偏头，足球擦着他的鬓角掠过肩头直坠而落，距离地面仅剩下三十公分时，卓杨出右脚外脚背轻柔卸球，足球从轰鸣瞬间诡异，沿正前方坐标四十五度变向疾速窜出，贴着草皮刚好穿过三米外罗伯特的胯下，卓杨也紧跟着追风去也。
巴特和罗伯特两个人在全场轰然叫好声中愣在了原地，张口结舌像是看见了鬼。
不，不是鬼，这他妈是个妖精，是个妖怪！主啊，大白天我们遇见妖了……
脚下什么花子都没有，卓杨只用肩膀晃动就闪倒了贝纳尔；变捅为抹，休斯就跌跌撞撞险些狗吃屎，他和试图拉扯卓杨球衣的奥布莱恩撞在一起，像久别乍逢的恋人。
脚尖一挑，足球不像是被踢起来的，而像是被风扶摇直上，夜空中那道弧线像彩虹、像弯月，更像音乐喷泉中轻柔的水痕，越过踉跄坐地的吉文头顶。
下半时第70分钟，卓杨以一记美妙的禁区内吊射，将比分和总比分反超，2:1（3:2）。
卓杨嬉皮笑脸一路小跑来到看台下方，伸手指向孙雨玫：送给你，雨玫！
看台上全体起立鼓掌，为他们的国王喝彩。贝芙莉姿态端庄为她的男人鼓掌，孙雨玫兴奋地挥舞着蓝色的围巾，现场镜头适时跟随找到了她俩。
“我们的国王，国王把这个精彩绝伦的进球送给他心爱的贝芙莉，送给他的王妃！”现场DJ嘶着声在煽情。
“My～～～～～～～”
“KING！！！”全场一起呐喊。
“献给～～～～～～”
“贝—芙莉！！”全场一起造势。
贝芙莉心知肚明，这个球是卓杨送给孙雨玫的，她的还没有到来。
．
“你记住，盯紧他，一步不离盯紧他，不管那个中国人去哪里，你他妈都要盯紧他，哪怕是在球门后面，哪怕他去拉屎，你他妈也要跟去厕所给老子盯紧他！”场边索内斯咆哮着给安布罗斯再三叮嘱，安布罗斯忙不迭点头好似鸡叨米。
75分钟，纽卡斯尔用达伦·安布罗斯替换下米尔纳，索内斯要让他变成卓杨身上的橡皮膏药，寸步不离。然而，这却是老帅的一招败笔。
纽卡斯尔今天除了那个进球，其他时间进攻根本打不开，希勒和克鲁伊维特被限制得相当困窘，蓬蓬和韦斯特曼组合根本不像两个替补。而今天鲍耶停赛，少了他的蛮不讲理彪子突击，中场除了被吃一堑长一智地泽佩克牢牢锁住了的代尔，只有米尔纳能联系上前锋线。
索内斯是被卓杨的妖气给迷惑住了，浑然忘记比分落后最重要的是进球，没了米尔纳，希勒和克鲁伊维特就像是被马迪堡割裂出去扯淡的两个闲人。
至于用安布罗斯贴身、巴特和罗伯特夹防，三员大将来看守卓杨，能不能看得住？当然能！接到球面前就是三头六臂六腿，卓杨就算真是妖怪也要退避三舍。
那我不进球好了！
算数作为现代科学的重要门类，它是不会骗人的。三个人来盯防卓杨，你还能剩几个人来对付马迪堡其他人？你当这帮浑小子都是吃干饭的？
卓杨开始带着三个影子在球场上四处乱跑，哪里别扭就往哪里跑，有几次还真的跑到了自己球门里和汉达诺维奇击了个掌。安布罗斯可真听话，他也真的跟着卓杨像神经病一样冲着网子发了一会呆。
“你们……听说过麻将吗？咱们四个人刚好欸……”卓杨还有闲工夫问这三个影子。
第二〇九章 记得你从不食言
老奸巨猾和年少质朴这两个词分别用给索内斯和克洛普一点都不合适。
索内斯有些刻板教条，而论起阴险狡猾，渣叔谁也不服。眼看对手出了臭招，克洛普眼珠子一转立马计上心来，打蛇不死随棍上，令旗一挥，咱们加强进攻。
两上两下，火枪手马里奥·戈麦斯出场替换巴内塔，和伊比舍维奇形成双中锋；进攻能力更强的酒神日尔科夫替下普罗伊斯，在对手空荡荡的中场制造反复冲击波。
换手如换刀，戈麦斯上得场来第一脚触球就破门了。
别看遭遇三人盯防，机会合适了卓杨照样伸手要球，拿球就是一通瞎鸡ba乱带，想要突破的确很难，但想抢下他的球也是难上加难。卓杨带球专门往偏僻地带跑，四个人轰隆隆过来哐嘡嘡过去。
冷不丁出脚一捅，足球从人腿缝中飞去了另一边的哈姆西克那里。中场满共四个人，被卓杨拐跑了三个，剩下一个代尔让赫迪拉和泽佩克联手关进了笼子，哈姆西克此时眼前一片空旷，他孤独得像还有四十年才能重返太阳系的哈雷彗星。
一路火光带闪电，毫无阻拦手雷就冲到了禁区角上。不拦不行了，纽卡斯尔只能分出一个后卫上来，可那边戈麦斯、伊比、日尔科夫就不够盯了。哈姆西克把球挑进禁区，伊比舍头球摆渡，火枪手迎球一蹴而就。
3:1，总比分4:2，下半时82分钟，马迪堡大势已定。
这个时候，索内斯老教头才想起最紧要的是追比分，慌忙又用中场耶纳斯换下边后卫布尔兰尔。然而，这又是一记臭招，换下希勒或者克鲁伊维特效果都可能更好些。
中场失控，纽卡斯尔被马迪堡压制得够呛，耶纳斯站在中场根本拿不着球，还因为后防线吃紧没几分钟就迫不得已退回去协助防守，变成了一个蹩脚的边后卫。索内斯在场下猛拍脑门儿：搞么子卵事！
渣叔又用里特换下赫迪拉，让前B队队长也上去活动活动，时间已经进入到了全场补时阶段。
日尔科夫下底被破坏，马迪堡得到一个角球。
“酒神酒神，你过去，让我来踢。”卓杨给日尔科夫示意自己来发这个角球，随后又扭头问一路跟着他跑得气喘吁吁的安布罗斯：“你要不要跟来，咱俩一起？”
安布罗斯一愣神，随即反应过来：“跟！要跟，哪能不跟？”
“您请便……”
‘哔——哔哔哔哔’主裁判把哨子都要吹漏了，气急败坏地命令像桩子一样直挺挺杵在角旗跟前的安布罗斯马上退后。
等维克多球场看台上的球迷都笑够了，卓杨才开出这个角球，马迪堡一帮大个子在纽卡斯尔禁区里像是森林。戈麦斯、伊比舍、蓬蓬这几位的挤眉弄眼卓杨全部视而不见，直接开去了落出空位的远端韦斯特曼那里，一米九零的中后卫腾空轰鸣而起，一记教科书式的头球抢点攻门力拔山兮。
海科·韦斯特曼打进了他加盟马迪堡以来的第一粒进球。
在淘汰赛中击败五大联赛球队，和战胜其他球队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维克多球场内万民欢腾，庆祝自家球队杀进本届欧洲联盟杯赛八强。每个人都很开心，当然，纽卡斯尔人除外。
索内斯无可奈何，快节奏影响不到马迪堡之后，就只能被对手用实力硬生生碾压。好吧，什么都别想了，回去一门心思打联赛吧，可不敢真的陷进保级泥潭里，那就真把人丢大了。老索教头自我安慰着心说。
希勒主动和整场把他搞得碌碌无为、最后时刻还顶进一球的韦斯特曼交换了球衣，他这种境界的老将，不会狭隘地认为交好小字辈是一种低头**份。
克鲁伊维特就不行，他本来想去和卓杨交换顺便再攀谈几句，可琢磨着这样主动是不是稍微显得有点跌份。就这么一丁点的犹豫，等他内中自嘲完两句再向那里看去，卓杨已经和代尔面对面站着脱成了两个光膀子。
“少来，大基尔，我们这没你那种派对。酒有的是，想玩也行，我给你安排场子，大保健一条龙包满意。”卓杨都有些头疼代尔总忘不了的集体派对。
“场子也行，我不挑食。咱俩一起玩……”代尔的眼睛里闪着黄光。
“……我玩不成，因为……”卓杨眼珠子乱转想着借口。“因为我女人管得严，盯着我呢。喏，就在那里。”
代尔顺着卓杨手指的方向往看台上方看去，恰好孙雨玫和贝芙莉正在向这边招手，双姝争奇斗艳。
“两个……两个都是你的女人？”
“呵呵……是……是呀。”卓杨多少有些虚假地臭显摆。
“牛逼呀，卓杨。怪不得怪不得，你不出去玩是对的，这好家伙在家里把俩妞并排往……噢，往你的钢琴上一摆……”代尔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两种肤色的组合我都还没尝过呢，我操，想想都刺激。这边摸摸那边抠……”
“住口，大基尔。有些话不要乱说，不然朋友没得做。”卓杨的冷汗比代尔的口水先行而出。
“知道知道，别别别……”代尔抬手啪！作势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我嘴不好，臭嘴有口无心，你甭介意。赶紧给我讲讲你们这都有啥特色场子……”代尔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心细的家伙，他知道有人并不喜欢拿亲友家人开玩笑。
看着下面喜气洋洋的球场，看着卓杨众星捧月般带着队友绕看台和球迷打招呼，又看着卓杨和代尔聊完一起去逗弄赛虎，孙雨玫和贝芙莉笑盈盈款款玉立。她俩要稍候出口不那么拥挤再退场，在外面等待卓杨，一起去参加球队的赛后聚会。
然而，卓杨忘记了，孙雨玫忘记了，只有贝芙莉没有忘记。
——卓杨，你说好要送给我的进球呢？卓杨，我记得你从不食言。
贝芙莉紧了紧夜风中的领口，努力在脸上堆满尽可能自然的微笑，因为她不知道还有没有镜头在对准自己。在公众场合，她随时要注意维护卓杨和自己的形象。
——卓杨，这个夜晚，我没有收到你的礼物，你许诺给我的礼物。卓杨，我记得你从不食言。
第二一〇章 我想好好搞一搞
送走被淘汰的纽卡斯尔一行人，时间也来到了冰雪消融的三月底，尽管汉诺威的纬度很靠北，但空气中春天的气息也终于浓郁了起来。
火枪手马里奥·戈麦斯在春天里想法也有了些许改变，并不是因为他新泡上了一位练标枪的田径女友。
赛季刚开始时，戈麦斯在联赛和联盟杯中都是主力，联赛没得说，那是实力使然。而联盟杯中能上场，是因为他在马迪堡的规划中属于年轻球员，联盟杯就是锻炼年轻球员的场所。
那个时候，戈麦斯非常想在联盟杯中有一番作为，因为去年六剑客的冠军着实让他眼热。
可后来，他在联盟杯上出场越来越稀少，因为他被俱乐部归类于联赛绝对主力之列。而五大主力除去卓杨必须压阵，其他人已经不需要再上联盟杯赛场提高锻炼了。除非遇有特殊状况和特殊战机，戈德格阿这四尊大菩萨才会亲自下场耍弄一番，就像刚过去的这一轮比赛一样。
在俱乐部的下半赛季新规划中，半主力轮换和替补球员并且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才是征战联盟杯的生力军，其他人全力为联赛养精蓄锐。
至于自己的租借身份让马迪堡感到顾虑，戈麦斯也能感觉得到，但他不在乎。
——我不是都已经明确表态愿意完全转会过来了嘛，两家俱乐部不是正在谈嘛！
戈麦斯准备找渣叔谈谈，他要请战联盟杯！都已经八强了，可以遥望看见冠军的山顶了，再纯粹去练兵？有点说不过去。
“卓杨，我想在联盟杯里好好搞一搞，行不行？”这是火枪手的心愿。
实际上，不用戈麦斯去游说，马迪堡俱乐部对联盟杯的看法也已经发生了改变，因为没有什么规划和计划是永远一成不变的，都要讲究个与时俱进。
下半赛季开始以来，球队在联赛中势头良好大有希望坐稳前三，也顺利闯过联盟杯两轮淘汰赛，这个时候不去动心思琢磨联盟杯的卫冕，那就有些自欺欺人了。
现在马迪堡也不怕球队两线作战造成崩盘，目前联赛中领先第七名汉堡有11分之多，还剩9轮赛季就结束的情况下，想必即便稍微受挫欧战区席位也是可以保证的。联盟杯中输了也是八强，能崩到哪去？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调节双线作战的用人策略，联盟杯不能再是全替补出征，联赛自然也不能总上全部主力，赛程相当紧，体能和状态怎么调整是门大学问。
很快，在三月最后一场比赛到来之前，马迪堡做出新的赛季竞技目标调整——联盟杯力争卫冕，联赛保六争三。
三月里最后一场比赛，是联赛第二十六轮，主场迎战去年乙级老对手——比勒菲尔德。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比勒菲尔德目前排名联赛第十三，有相当的保级压力。不过，卓杨对于和比勒菲尔德的切磋，期盼程度甚至超过了与纽卡斯尔。
这都是因为他们队中的奇葩人物、当前南非头号球星、德尔隆·巴克利。
上半赛季两支球队在第九轮中相遇，巴克利爆发出了其生命中最璀璨的烟花，化身超级赛亚人单枪匹马一个人就逼平了马迪堡。那场比赛中，不光是脚下技术、速度、身体对抗，尤其是鬼魅奇幻的跑位，让巴克利几乎见谁灭谁，卓杨在他跟前都没能讨得好。
那场比赛过去好久，卓杨回想起来头皮仍然是麻的。
卓杨曾在脑海里反复回播那场比赛中巴克利的各种细节，技术和力量倒还好说，卓杨自信再次见面时有办法单防住，但对于巴克利整场魔幻风格的走位，那种神出鬼没，卓杨还真找不到方法去对付。
那个时候卓杨对巴克利的跑位路线根本看不懂，给人感觉是瞎鸡ba乱跑没有他不去的地方，可跑着跑着足球就自己出现在了巴克利的线路上，还空当的厉害。但是现在，卓杨明白了。
这是对比赛趋势的提前预判！
很高端很玄学，但它就是一种预判。其实这个东西只要是职业球员多少都掌握一点，对球路预判是起码的战术素质。只不过，巴克利在这方面明显更强，就好像围棋，一般高手能看出后面一二十手的变化，但国手们通常都能预判出五六十手甚至更多。
那场比赛的巴克利就是一个凌驾于所有职业球员之上的跑位预判大师！
卓杨能搞明白这一切，是因为他境界提升后的预知和洞悉能力。也没那么玄妙，说白了就是大脑的计算能力，就像超级计算机Alphago可以在围棋上碾压一切人类高手那样。
不过，期待归期待，卓杨这半年来一直很关注超级赛亚人巴克利，知道他就像在那场比赛中透支了生命之火一样，此后再也没有神奇表现。时至今日，巴克利以进15球和火枪手戈麦斯并列射手榜第三，只不过，他的第15粒进球还要追溯到联赛第十二轮，去年11月里巴克利的进球让比勒菲尔德绝杀了多特蒙德。
从那以后，巴克利就弄丢了他的射门靴，也在烈日下蒙上了自己的双眼，他再也看不清战场的轨迹。
比勒菲尔德也跟随着巴克利的状态起落，上半赛季高歌猛进，一度排名高居第五。但新年过后，逐渐步步下滑开始为保级焦灼。
德尔隆·巴克利现在是一名技术还算优秀但射门脚法拙劣、场上跑动积极但总赶不上趟的平庸前锋，他对马迪堡已经没有了威胁。
不过，失去了超神攻击力，比勒菲尔德却有着升班马应有的正确姿态，作为国际象棋高手的拉波尔德教练在防守上极其下功夫，而他们队中从中场改打边后卫的奥沃莫耶拉，也已经入选了德国国家队今夏联合会杯的大名单。
1:0，马迪堡在主场凭借卓杨第53分钟突然插上的反越位进球，拿到了这个三分。这是双方都能接受的比分，对于马迪堡来说，联赛的紧要关头稳妥和功利远比场面更重要。比勒菲尔德也输得并不难看，马迪堡的攻击力排名德甲第一，想想他们应该对自己后防的表现感到欣慰。
卓杨翘首以盼的和赛亚人的对决，开场没过5分钟就让他失去了兴趣，巴克利跌落了好几个档次，狮王老宋收拾他显然大材小用，上半时结束南非‘前超人’就被德国籍前锋金策尔换下。
赛后更有好消息传来，排名在马迪堡前面的两支球队，拜仁慕尼黑在主场被罗斯托克0:0逼平，而沙尔克04更是在客场1:2被美因茨掀翻。
马迪堡现在只落后沙尔克3个积分，这让人不能不有些想法了。
第二一一章 半岛上人去屋空
卓杨看着空荡荡的半岛更衣室，心中颇有些索然无味。
踢完比勒菲尔德，下一场比赛要等到两个星期之后，期间是两个国际比赛日。于是，德甲劲旅马迪堡的人马几乎被抽了个干干净净。
主流足球国家的国家队和各级国青队集训和比赛时间都是同步的，马迪堡因为今年非常出色的战绩，本身队内球员实力也都不弱，所以被抽调的程度已然显得夸张。
平日里喧闹的更衣室，只有卓杨和两位替补门将埃德蒙、阿德里安，再加上普罗伊斯和泽佩克，五个人大眼瞪小眼。阿德里安就不提了，埃德蒙在马迪堡没能竞争过汉达诺维奇，在国青队也落了诺伊尔和阿德勒的下风，他已经彻底落选国青队名单。
就连刚升上一队的萨沙·里特也被德国U21青睐，加上韦斯特曼和舍费尔，以及疯狗兰德和棒槌阿克曼，噢，对了，还有刚从U19升级的萨米·赫迪拉，马迪堡几乎为德国U21提供了整个中后场的阵容。同样升级的还有汉达诺维奇，他入选了斯洛文尼亚国家队。
喷蛇岩狮皇片米酒汉，浩浩荡荡九大国脚；蓬雷费巴德伊，全都丁是丁卯是卯被各自国家各属性级别征召。甚至B队里都有球员被他们国青甚至国家队召唤，马迪堡的风景，不亚于任何一支豪门球队。
只有他们的头牌，平日里最为牛气哄哄的队长，此时像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一样，领着寥寥几个残兵剩勇，连个三对三小游戏都玩不起来。
五个人，一桌麻将旁边再站个倒水端茶带挂喜的，人倒是刚够。卓杨心说。
“你们，会玩斗地主吗？”
四人：“……”
‘哐’更衣室大门被推开，一大票汉子蜂拥而入。
“卓队好！”
“卓队好……”
“卓队吃了吗……”争先恐后打着招呼。
按照渣叔安排，B队这段时间每天来半岛上，和‘一队’在一起，由卓杨领着训练。
除了东道主德国，其余全球的国家队们基本上都在这两个比赛日中，正如火如荼捉对厮杀2006世界杯预选赛。当然，也有部分轮空的，也有已经被淘汰了出来凑热闹涨见识的，比如中国队。
此时中国队正在欧洲拉练，踢了朱光沪上任后头两场国际A级友谊赛。在萨拉曼卡，托雷斯、哈维和华金的进球，西班牙3:0完胜中国；莫里森打入唯一进球，爱尔兰在都柏林1:0战胜中国。
临出国前，中国足协就给所有随行的新闻媒体打了招呼：整个拉练期间，不允许提问和采访任何与卓杨有关的问题，并且还神秘兮兮地暗示，这是‘上面’的意思。不过，后来大家才得知，这都是足协为了遮丑自作主张，扯虎皮拉大旗狐假虎威。
卓杨当然不会因为没有国家队比赛而郁闷，他虽然闲但不蛋疼。不过，他的兄弟里贝里就非常郁闷了。
刀疤的郁闷不是因为在两场世界杯预选赛中，法国队被弱旅连续逼平而且他发挥一般，能让里贝里不开心只能是因为钱，他被切尔西俱乐部罚了两个星期的工资。
他可不像卓杨，算算每个星期拿到手才万把欧元，里贝里那五万五千英镑的周薪可是税后，两个礼拜手上硬生生被剐走十三万欧元还多，爱财如命的刀疤能开心得起来才怪。
那还是在十天前切尔西与曼城的英超联赛中，刀疤和队友荷兰人罗本中场休息时在球员通道里发生了斗殴。事后两人都被俱乐部进行了内部处罚，就是扣工资。罗本虽然被罚三周周薪，可实际的数额并没有里贝里多，他工资低呀。
这还真不怨刀疤，完全是罗本在找事。
阿尔杰·罗本今年21岁，有名的‘小飞侠’，他也是在去年夏天由埃因霍温转会到切尔西的，虽然转会费远比不上标王里贝里，但1800万磅的身价也并不寒碜。
一如所有从荷兰走出来的天才少年，罗本也有些桀骜和孤僻，内心还总有那么一点点戾气。十六岁时，他就因为一些训练中的琐事飞踹过队友，也算是个蔫坏惹事精。
来到切尔西后，一开始虽然不如里贝里在左路那么风光，但罗本在右路也风生水起，表现并不差，还获得英超去年十一月最佳球员。
不过，罗本不像爽直的里贝里那么招人喜欢，刀疤没几天就和队内的几员重将，诸如特里、兰帕德、卡瓦略、马克莱莱等人混得溜熟，尤其是和中锋德罗巴之间的哥们儿关系，让他俩在英超赛场上所向披靡。罗本则有点独行侠的意思，跟谁也不亲。
此后切尔西的攻击重心逐渐转移到了里贝里这里，因为出身六剑客，刀疤知道怎么和队友协同配合，怎么顾全大局甚至在场上做出自我牺牲。再加上他从不惜力的回追防守，进球数量又摆在那里，穆里尼奥不疼爱他就没有天理。
罗本在场上也和场下一样，有些独，论单兵实力他绝不在刀疤之下，可就因为整体观念不如刀疤，他在球场上的地位距离里贝里越来越远。
骄傲的天使，妒忌造成心中的不忿让罗本看里贝里有点不顺眼。
在穆里尼奥的前场定位球战术安排中，左路任意球刀疤主罚，右侧则归给罗本，中路是由里贝里和兰帕德共同掌握。这场比赛就是，上半时切尔西已经1:0领先了，又在第43分钟获得一个位置极好的中路任意球，里贝里和兰帕德俩人正在嬉皮笑脸打着商量，看谁来罚，飙着谁出价高就归谁。
罗本看不惯了，看不惯的原因很多，也许是因为妒忌里贝里总能和队友这样相处无间；也许是因为同为著名边翼，里贝里左路地位稳如泰山，自己却承受着乔·科尔强大的竞争压力；也许是因为上半场里贝里一脚漂亮的任意球羚羊挂角，自己两次内切都没能形成射门。
“弗兰克，你都打进去一个了，这个该轮到弗兰克了。”罗本凑过来阴沉着脸。虽然话都没能说清楚，里贝里和兰帕德名字都叫弗兰克，但语气明显很不友好还有点冲。
哥俩先是一头雾水，紧接着便反应过来这是和里贝里在说话。
“看，是吧？阿尔杰都这么说，刀疤你就别和我争了吧。”兰帕德就这话题赶紧往下。
本来都已经把价码提高到两顿酒一顿妞可还没能拿下，里贝里内心因为心疼钱有点着急和窝火，让罗本这么一打搅，更没了好气。
“滚滚滚，你龟儿爬开，有你个卵事。”
“你说啥，弗兰克你他妈再说一遍？”罗本更不愿意了。
“哎哟～～，跟老子瞪眼睛嗦？”刀疤哪是那么好相与的人。
“算了算了，刀疤你来罚，一顿中国火锅就行……”兰帕德见势不妙，马上当了和事佬，把罗本连推带搡拉走了。
刀疤里贝里的任意球差点把路过的航班打下来。
第二一二章 里贝里怒打罗本
刀疤弗兰克·里贝里除了爱财如命铁公鸡，其实是个挺豁达的人，中场休息时他早就没把刚才和罗本的两句口角放在心上了，可是罗本却不。
“我警告你法国佬，以后把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球员通道里，罗本追上正和胡特有说有笑的里贝里。他这句‘法国佬’不但让刀疤听着很刺耳，马克莱莱和加拉斯也凝上了眼神。
“你说啥子？欠揍是吗？”里贝里歪着脑袋瞅向罗本，他比人家矮了十公分。
谁也没想到，大家都还没来得及说合，罗本突然飞起一脚踹向了刀疤，正中肋下，刀疤被踹得直接贴到了墙上。。
里贝里从小是在巴黎远郊混乱的贫民窟里用拳头打出来的，什么时候也不可能吃这个亏，一声没吭扑上去便打。俩人一交上手，顿时高下立现，孩提时拿过同年龄组国际象棋和网球冠军的罗本却根本就不是打架的料。
别看刀疤个子低，头撞膝顶组合拳，他这一套身手揍躺下的大个子多了去了，一米八一的罗本在里面算矮的。若不是特里和切赫两个壮汉冒着被误伤的危险拼命拉开了里贝里，罗本一定会被摁在地上揍个半死。
曼城球员孙继海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下半时穆里尼奥把里贝里和罗本全留在了场下，曼彻斯特城赖特·菲利普斯打进一球双方1:1战平。再下来，就是切尔西俱乐部的罚薪决定。
对于里贝里来说，打个架根本不叫事儿，可罚款却是搞得他前列腺都疼。十一万英镑，任谁那里都不是小数目，何况从来一个便士掰两半花的刀疤。
“头儿，你们这样不对，也罚滴太凶了。少罚点，行不行？”刀疤吊个棺材脸找穆里尼奥哭诉：“屋里头都揭不开锅喽，老爹老娘媳妇娃儿等我挣钱买米回去……”
穆里尼奥：“……”
越想越肉疼，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刀疤冲到医院去找罗本。
“哈麻批，给老子还钱！”
罗本吓一跳：“我啥时候欠你钱了？”
“日你个先人板板，老子被罚了两礼拜周薪，妈卖麻批少给老子装糊涂。”
罗本哭笑不得：“我比你还多，被罚了三个礼……”
“老子不管！”里贝里怒了：“这个帐就算在你头上，你龟儿要是敢不还，老子就打到你还为止。”
“医生！医生，快来呀，里贝里要打人了……”
隔天天刚麻麻亮，眼圈发黑眼珠子通红的里贝里又跑到了医院里。
“……还钱！”
“医生！医生……”
后来还是穆里尼奥看着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已经严重影响到里贝里的状态了，连续两场在比赛中梦游，球队也遭遇两连平，他私下里找到刀疤。
“你不要给别人说，那个钱我随便找个由头给你补上就是了，放心吧，相信我！”
第二天，切尔西主场4:1战胜水晶宫，左边锋弗兰克·里贝里上演帽子戏法。
对于罗本来说，被里贝里揍了一顿，却完全因祸得福。挨揍的时间很短，身上其他部位都没事，就一些简单的软组织挫伤而已，可他那两颗挨了里贝里一脚的蛋蛋却一直胀疼得厉害。
医院给罗本的蛋蛋做了非常详细的全面检查，谁知一查吓一跳，挨了一脚啥问题也没有，过两天就会好，可连罗本自己都不知道的**淋巴纤维瘤却无所遁形被检查了出来。
医生断言，如果此次没有发现，顶多再过半年，病情铁定将发展成为**癌。幸亏发现得及时，现在只需微创手术清除就万事大吉了，几天后便生龙活虎啥也不耽误。可要真成了**癌，唯一的选择就是切掉蛋蛋来保命。
罗本不但不应该再去怨恨里贝里，而着实该感激流涕，他不但应该痛痛快快把刀疤损失的钱补齐，还应该去制作一块大金匾上书‘再生父母’四个大字敲锣打鼓送给里贝里。
可罗本什么也没做，他还真不是个讲究的人。
也不知道多年以后，阿尔杰·罗本在自己家客厅的地毯上，陪着年幼的两儿一女嬉笑打闹之时，会不会想起那个挽救了他一生幸福和性福的法国男人，那个长着刀疤脸的丑男人，那个好人。
对于卓杨来说，这两个星期的日子是优游卒岁，悠闲中有美相伴，三个人竟然还在夜晚于院中品茗赏月，斯文雅致到了极点。
北国的春夜差点没把仨人冻出大清鼻涕来，可谁也不好意思先说声：咱们进屋吧。都不愿有辱斯文，都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没有品位，若非柯茜·皮尔南打来电话，这三位还不知道会咬着牙硬挺到什么时候。
“卓杨，萝丝是不是在你那里？”
“是呀，她在我这里。”卓杨对孙雨玫做着口型手势：是柯茜。
“……那麻烦你照顾好她……”柯茜的话显得吞吞吐吐。雨玫使劲给卓杨摆着手：别说我。
“瞧你说的，萝丝也是我的朋友，对吧？”卓杨是通过柯茜才认识的孙雨玫。“柯茜，你忙不忙啊？不忙也过来玩几天吧，人多热闹。”
“……还好。那就这样，改天聊，拜……”匆匆忙挂了电话。
柯茜他们Greenwind乐队最近势头很好，发行了几首单曲都一炮打响，最近百代唱片正给乐队量身定做首张专辑。
一支乐队的核心只能是主唱歌手，何况珍娜·彭丝有得天独厚的嗓音和精致的音乐理解能力，再加上她又是创作型歌手，人又长得秀气，所以珍娜已经完全具备成为顶级歌星的先决条件。
然而，越往上走就会面对更高的层次，珍娜自然水准足够，但Greenwind乐队里原来的吉他、键盘、架子三位男乐手的能力开始显得追随不上珍娜的发展。在百代公司的主导下，重新给珍娜配备了乐队乐手，而且人数更多，包括和声在内现在已经达到九人。Greenwind乐队名字未变，但其间已然物是人非。
原本贝斯手柯茜·皮尔南也是要被百代公司淘汰掉的，但却被珍娜极力阻止，她坚决和柯茜站在同一阵线。所以，柯茜现在坚持得非常不容易，拼命磨练指法和技法，力求在乐队的三名贝斯手中始终能有一席之地。
珍娜·彭丝心里很清楚，她能有今天的机遇，全来自于卓杨和柯茜的相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柯茜，不能做那种过河拆桥让卓杨难过的事情。
“卓杨，贝芙莉，你们继续，我进去先休息了。”知道自己暴露了行踪，孙雨玫情绪马上变得低落。
“那算了，都进屋吧。”卓杨赶紧借坡下驴，春寒料峭，真不是装逼的时候。
第二一三章 发小初抵汉诺威
国际比赛日结束，马迪堡俱乐部在半岛上迎回来了自家大大小小各色‘球星’，每个人脸上都略显疲惫。
其实打比赛并不算什么，年轻人即便两三天一场不停歇问题也不大，让人感觉疲劳的是车马劳顿和路途颠簸，生物钟规律被打乱再加上高强度运动，这才是球员疲惫的根源。不信？您往大学校园里瞧，每天都会在球场上吼着跑来跑去的总是那一帮人，他们何曾觉得累过？
从此时开始，就进入了赛程最密集时间段，一直要到赛季结束。所以，科学分配球员体能和合理安排球员轮换就成为了最重要的工作。幸好，马迪堡一线队目前所有26名球员全部可堪一战。
要说起来，马迪堡这一堆‘国’字号球员当中，这两个国际比赛日里最为风光的当属队中俄罗斯双杰——酒神日尔科夫和沙皇阿尔沙文。这哥俩在俄罗斯客场对阵爱沙尼亚的世界杯预选赛中，各打进一记精彩的世界波，最终两队1:1战平。
没错，是1:1，因为酒神兄打进的是乌龙球。
阿尔沙文在上半时19分钟右路内切后连过四人的入球好似卓杨附体，日尔科夫下半时65分钟禁区线大脚解围足球却诡异画弧线直入自己球门死角，又恰似着了魔。
所以，一肚子郁闷和窝火的日尔科夫，这次去客场挑战凯泽斯劳滕的比赛死活都要上场。
为了几天后主场和意甲帕尔马的联盟杯八强战，渣叔在客场挑战凯泽的比赛中大范围轮换，只看医疗部门给出的球员体能检测报告，不管主力非主力，谁体能状况更好谁上，甚至连位置都不看。
打这支日渐凋零的凯泽斯劳滕，马迪堡有的是底气，即便客场那又怎样？
果不其然，马迪堡兵不血刃一般在客场2:0轻松获胜，上半时37分钟，知耻而后勇的日尔科夫蛮不讲理地从后场沿边路一直冲到对方禁区里，随后做球给同胞，最近状态大好的阿尔沙文欣然笑纳。
下半时59分钟，又是日尔科夫的助攻造成禁区内人仰马翻，凯泽后卫文策尔放倒了酒神，马迪堡获得点球。
“**，这回让我来一发吧。”火枪手戈麦斯对卓杨说。
“口空白牙，你谁呀？”卓杨笑眯眯。
“我操，规矩我能不懂？你说我啥时候掉过链子？”戈麦斯这倒是实活。
顶替去年底十字韧带断裂的主力门将维泽首发的老守门员托马斯·恩斯特神勇无比，一记准确的侧扑将戈麦斯的点球挡了出去，足球经门柱反弹后落在了反应最快的卓杨脚下。
假动作闪过滑铲呼啸而过的格拉莫齐斯，再骗过二次倒地的恩斯特，卓杨的轻巧挑射要比纯点球入球风骚一千倍。
戈麦斯：“……”
此次主场失利，让凯泽斯劳滕直接掉进了保级圈。隔天传出消息，凯泽斯劳滕同主教练奥地利人亚拉解除合同，因伤缺阵两个月的中场球员斯福扎将代理主帅直至赛季末。
这是瑞士传奇球星西里亚科·斯福扎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为凯泽临危受命。
从客场回来后的第二天，卓杨把自己稍微捯饬了一番，家中也小小搞了个扫除，因为海洋要来了。
海洋此番来，本来卓杨说要去要去法兰克福接他，但海洋说不用，让卓杨安心在汉诺威等着就好。虽然只是第一次出国，但海洋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心存整个世界，这点转折，难不住他。
海洋带着他的女朋友，东北五大连池女孩丢丢。丢丢是个相貌普通胖乎乎的姑娘，有一副好听的软香酥嗓子，说起话来柔声细语，有些嗲。
丢丢姓何，出身正黄旗阿礼哈氏。阿礼哈氏是曾是满清上三旗显赫的骁骑营精干核心，代代都有巴图鲁。
丢丢是海洋所在大学下属新闻传播学院去年的新生，开学不久一个秋天的下午，丢丢跑到网吧里玩劲舞团，海洋恰好坐在她旁边联网CS。
许是玩得腻了，海洋退出战团挂上QQ开始找人聊天，然而聊得无精打采。无意间往旁边一瞟，刚才还把空格键拍得震天响的姑娘，这会儿也在QQ瞎聊。
“同学，要不咱俩互相加上聊会儿？”
丢丢闻言咯咯笑出了声:“嗯，好呀。”
于是，两个仅距离三十公分的少男少女，通过几千公里之外的腾讯服务器，在QQ上聊得轻车熟路。
到了晚饭点，海洋便请丢丢在学校北大门外吃了一顿红焖王，吃货丢丢赞不绝口。于是，第二天俩人又在湘子庙街的乐乐餐厅吃了烧排骨，这种悠久经典的苍蝇馆子非西安当地资深吃货所不能知晓。
论起吃，在卓杨发小哥儿四个当中，海洋是能耐最大的。吃来吃去，胃连着心，两个懵动的少男少女自然而然就恋爱了。
大二的课程并不是很紧张，已经是系团支部书记的海洋又在领导那里很能说上话，便有了和丢丢出国玩一圈的心思。不但自己的请假没费什么周折，海洋还跑到新闻传播学院替丢丢打通了关节。请客送礼走后门，海洋端是行家里手。
“哟，房子还不错，小别墅的意思，挺牛逼啊！”站在卓杨的小二楼前，海洋给了个好评。
“得，能入你这个牲口的法眼，不容易。”卓杨又回过头：“丢丢，甭管他，你先进去好好休息，倒倒时差。”
“房子还凑合，也不知道你现在酒量怎么样？”海洋背着手跟了上来。
“知道你现在能喝，我是搞不定你，不过呢，我这里有的是高手，有酒神级的存在。”卓杨指的是俄罗斯人日尔科夫，他都已经给说好了挑时间陪一场。
“你说的是你们俱乐部那俩毛子吧？”海洋撇撇嘴：“毛子喝酒应该有点看头。哎，卓杨，你还记得咱们那年揍的那几个老毛子吗？”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卓杨出国前哥儿几个在西安的夜市上痛打过五个欺负中国人的俄罗斯毛子。
“当然记得，印象中那是你老人家唯一一次打架时抢先出手。”正如卓杨所言，每次打架，海洋都属于最后不打说不过去才动手，有点被卓杨他们裹挟的意思。
“那是他们欠揍……”
海洋的到来，不但在酒场上摆平了马迪堡一干悍将，还很神奇地帮了马迪堡俱乐部一个大忙。
第二一四章 我知道是谁干的
来到汉诺威的帕尔马是一支哀兵，他们队中有点看头的球员其实不少，光从纸面上最少是在意甲中上游之列。但联赛打到这会儿，帕尔马名列倒数第三，却是大跌众人眼镜。
不光联赛中战绩不好，目前帕尔马还伤病满营，门将弗雷，前锋吉拉迪诺和后卫博内拉以及中场莫菲奥全部伤停。
帕尔马在联盟杯中前两轮晋级很是神奇，四场比赛只打进一个球，210分钟互交白卷点球淘汰斯图加特，后卫孔蒂尼的进球两回合1:0绝杀塞维利亚。然而，这正是这支帕尔马的特点：进攻乏力，后防深得意大利球队精髓。
马迪堡的进攻能力毋庸置疑，现今整个欧足坛都是排的上号的，所有人都认为这将会是一场矛尖还是盾利之争，然而，比赛中的意外却出乎大家意料。
比赛前，远道而来的海洋和丢丢自然被卓杨请到了维克多球场的看台上，业余蹩脚后卫海洋本身就是个超级球迷。倒了一晚上的时差后，在昨晚的接风宴上，卓杨邀请了几位队友陪着海洋喝酒。只不过因为今天有比赛，大家都很职业，啤酒浅尝即止而已，六个人才喝了不到七十瓶……
卓杨和兰德、戈麦斯的确没有多喝，被特邀而来的马迪堡酒量第二把交椅、三号门将阿德里安直接和海洋飙上了，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个人喝得兴致酣然。这都不算什么，东北姑娘丢丢才真让卓杨大开眼界，对着酒瓶吹巾帼丝毫不让须眉，让另外几位在座的美女诸如孙雨玫、贝芙莉、芙蕾德瑞卡、黛博拉等人目瞪口呆。后两位是兰德和喷子的女友。
海洋说他很期待和那两位俄罗斯毛子的对饮，至于订好的时间，就在今晚，就在打完帕尔马之后。
闲话少说，场上双方拉开阵势，今天担任首发门将的帕尔马二号门、36岁的卢卡·布奇雄心勃勃。意大利盛产优秀门将，而且这些门将职业生命都极为悠长，36岁可以说正当年。虽然名不彰显，布奇却是曾经的意大利三号国门。
赛前马迪堡球迷们照例在看台上放起了小烟花，德国赛场也不怎么禁这个东西，马迪堡球迷在看台上也没什么恶名，烟花将夜空渲染得五颜六色。
因为临近汉诺威一年一度的国际烟花节，所以球迷们今天释放烟花的兴致很高，比赛都已经开始了还有许多手执式小烟花在争奇斗妍。
突然，从死忠球迷聚集的西看台飞出一只巨大的爆竹，就是中国人俗称的大雷子，在距离帕尔马门将卢卡·布奇脑袋不远的地方爆炸，一声闷响在运河对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布奇应声栽倒，连下意识捂脑袋的动作都没有，就这么直挺挺倒了下去。用十字交叉步错开马尔基西奥，卓杨正准备起脚远射，见此情景毫不犹豫就把足球踢出了场外，此时比赛才刚刚进行了6分钟。
球迷开始还在哈哈大笑着起哄，可布奇一直昏迷不醒，大家才知道这哥们儿真不是在装。随着急救车闪着灯把布奇紧急送往医院，帕尔马也对此事提出了抗议。
执场的欧足联官员责成马迪堡俱乐部制止球迷的危险举动，于是，卓杨来到看台边找到大SB，让他帮着劝说。很快，看台上的烟花全部熄灭，也没有任何鞭炮的声音了，可帕尔马仍然不依不饶，全队退场以示抗议，而且声称要罢赛。
马迪堡人和欧足联官员好话说尽，帕尔马队还是拒不参赛。比赛中断了半个小时，通过请示欧足联总部，上边答应一定会给他们一个说法，帕尔马人才极不情愿地又重新走上球场。
20岁的三号门将瓦宁替补出场，这还是他本赛季第一次上场比赛。虽然贵为布冯和弗雷的同门师弟，瓦宁也是出自意大利著名门将教练迪帕尔马门下，但他显然没有两位师兄的少年担纲。
重新开赛仅仅过去3分钟，卓杨在禁区前沿一路横向带球后拔脚低射，瓦宁连反应都没做出来，直接缴了械。
此后，原本就没心思比赛的帕尔马更乱了，全场都被马迪堡压制，设想中的犀利反击成了空中楼阁，德拉斯和韦斯特曼的中后卫组合坚若磐石。若非意大利球队的链式混凝土防守已经根入骨髓，也许他们早就让马迪堡打漏了。
到了下半时，帕尔马终于没能扛下去，先是在第53分钟被卓杨利用直接任意球再下一城，又在60分钟被戈麦斯角球中顶入一球，对付意大利球队定位球战术挺好使。
八强战首回合，马迪堡主场3:0获胜。按照帕尔马孱弱的攻击力和马迪堡并不寒碜的防守，下一回合基本不存在什么问题了，进入四强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然而，真正的麻烦事在赛后到来。比赛刚一结束，欧足联就通知德国足协和马迪堡俱乐部，将严查此次‘爆竹袭击’事件。如果调查结果表明是马迪堡球迷蓄意袭击客队门将，马迪堡将会面临严厉的纪律处罚，高额罚款和空场比赛都不算什么，甚至会直接取消马迪堡本赛季剩余的联盟杯参赛资格，刚才的3:0获胜将被判为0:3告负。
这个时候，帕尔马门将布奇在医院里才刚刚苏醒过来。
事态严重了，马迪堡俱乐部马上联系了球迷领袖大SB，然而大SB说，刚才比赛中他已经进行了自查，虽然大雷子出自死忠看台，但那不是他的人干的。有人看见那是两个生面孔，而且在比赛中断时已经离场走了。
维克多球场很小，马迪堡球迷构成也很稳定，大SB的领导聚合能力又很强，可即便这样都找不出肇事者。只有先找到人才能想办法洗刷自己，在今天也到场的光头柯利弗那里同样没什么收获之后，马迪堡俱乐部只能选择报警。
大SB很气愤，这明显是给他和他的球迷组织招祸的行为，马迪堡球迷虽然五花八门，却从来没有恶名，大SB一直控制得很好。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说明队伍里有了杂质和失控者，心存不忿大SB和光头柯利弗带着他们的人满城市寻找祸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把自己不放在眼里。
因为这一变故，球队前景未卜，大家赛后的例行聚餐暨海洋接风酒宴虽然稍晚时间还是举行了，但每个人都兴致不高，酒下去的很慢。
突然，海洋一拍桌子，‘啪！’吓了大家一跳。拧头看去，只见海洋侧着头凝住眼神，他伸手阻止了大家发问，一个人定在那里似乎在想着什么。
半晌，海洋点了点头看了过来：“卓杨，我知道是谁干的。”
第二一五章 二锅头闪亮登场
海洋是个场面上的讲究人，有这么多老外在场，他没有同卓杨讲中文，自始自终都是一口流利的英语。
所以，海洋这句话一出口，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我操，海洋，说说看什么情况？”卓杨赶紧追问。
事情要从海洋和丢丢来汉诺威的路上说起。
他俩从国内一路飞来，西安到上海再到法兰克福，在法兰克福转机汉诺威的航班上，路途劳顿不免有些乏累，俩人头挨在一起开始犯迷糊。引擎的轰鸣声中，海洋隐约听见后面两个男人的对话。
因为当年‘棒打鸳鸯’的乌龙翻译事件，知耻而后勇的海洋后来在英语上非常下功夫。现在他在自己的专业英语上不但水平了得，已经打算下半年去考商务英语翻译资格证，而且还同时修习了法语作为第二语种。一旦认真钻进去，海洋在语言学习上的天赋显露无遗，触类旁通，他甚至还自学了意大利语。书写阅读虽然不成样子，但凑合着说一说听一听还是可以的。
后座的那两个男人正是在用意大利语闲聊。
“……看台距离短……鞭炮……七十万欧元……烟花节……扔进去……比赛中断……画廊旅店……”
断断续续几个字眼，这便是海洋那蹩脚的意大利语听力给他留下的话语碎片。因为在德国国内短途航班上遇见说意大利语的人，下飞机时海洋还特意回头看了俩人一眼。原本听过也就过了，但在凝重的酒局气氛中，他猛然想了起来，结合比赛中的变故，事情似乎变得有了眉目。
“没错，他们是说住在画廊旅馆。”海洋又确认了一次，并大致描绘了一下那两个男人的长相。
“画廊旅馆……，这是哪里？我怎么没听说过？”卓杨问大家。
“我知道，卓杨。我知道画廊旅馆。”棒槌阿克曼马上接过了话头。“就在老城区，离着我家很近，是一间很小的家庭式旅馆，老板娘埃尔茜阿姨和我家很熟。”
卓杨当即抄起电话把这个情况通报给了俱乐部和大SB，马迪堡随即告知了警方，大SB则亲自带人赶了过去。
一个小时后，大SB把电话打了回来，画廊旅馆已经人去房空，但他们从留下的信息一路追踪过去，大SB的人和汉诺威警方同时在火车站截住了两个正准备离开的意大利人。
仅仅几天后，随着从欧洲某赌球公司反馈来的异常投注情况，一切调查结果大白于天下。并不复杂，无非就是两个意大利男人在赌球投注点上压了大笔金额，赌那场比赛会因故中断十分钟以上。为了拿到高额的盘口回报，两个人认真研究后亲赴汉诺威，国际烟花节，黄牛手里买来的票，实施后趁乱走人。
其实这种花边赌法经常有，但都是赌博公司为了造势显得热热闹闹吸引眼球，实际上很少有人去投注。
这两个穷疯了的意大利人本可以因此获利七十万欧元还多，神奇的是，这还是两个帕尔马球迷。
挑上倒霉的卢卡·布奇去炸，一来是因为就他离得最近，成功率最高。二来，不炸帕尔马球员去炸马迪堡？可别忘了你坐在死忠球迷看台，不要命了？提前准备了七八枚大雷子，结果第一发就建功立业。
马迪堡俱乐部虚惊一场，帕尔马人自认倒霉。
“喝！都他妈别养鱼，跟我学，把杯子口冲下抖一抖，倒出来一滴咱就罚喝三杯。”海洋在酒桌旁撸胳膊挽袖子。
于公，海洋帮了马迪堡俱乐部一个大忙；于私，这是队长卓杨远道而来的发小挚友。于是，马迪堡诸将士陪着海洋开怀畅饮，谁知海洋一摆手：“啤酒也叫酒？上白的！”诸位请看，让卓杨提前帮他准备好的两箱产自中国的红星二锅头闪亮登场。
……
“卓杨，你们那个门将酒量很牛逼，我刚才不耍滑头根本不是他对手。”
“据你说那个老毛子酒神还远在他之上，那我就不能按照你们的套路来。”
“根据我和东北同学还有内蒙、新疆同学酒战的惨痛教训，啤酒很难喝得过他们。那些毛子的胃囊就他妈是条下水道，拼啤酒没戏。”
“白酒！我和他喝白酒，这是我得出来的经验。相信我，几千年的白酒文化，咱中国人西安人喝白酒绝不输给任何人。”
这是两天前海洋和马迪堡三门阿德里安喝完后，给卓杨交代的事情。
果不其然，除了酒量第一人的酒神日尔科夫勉强与海洋打了个平手之外，其余人，包括平日里牛逼哄哄的狮王老宋和同为俄罗斯爷们儿的沙皇阿尔沙文，全被海洋摆平在了桌子上或是桌子下。
酒量好归好，但毕竟都是职业球员，大家主攻方向一直都是啤酒，白酒碰的少。海洋丰富的酒场对敌经验，再加上娴熟运用中国酒文化中的劝酒拉酒技巧，还时不时行个酒令或者‘逢七过’什么的，而且还有一个端起来‘滋——’一声就来个滴酒不剩的丢丢在一旁敲边鼓臊男人的脸，这一帮傻老爷们儿要是不中招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一个照面就摆平整个马迪堡一线队，卓杨把海洋佩服得五体投地。
海洋撇着嘴：“学着点。”卓杨一抱拳：“谨受教……”
当得起酣畅淋漓四个字，队友们陆续被自家女人扶回家，每个人临走前都冲着客客气气挨个送行的海洋直竖大拇指，每个人也都在酒胆之下扔出一句话：卓杨（卓队、KING），在喝酒上，你真不如你哥们儿实诚。
基本上都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俄罗斯双杰还在陪着海洋卓杨哥俩喝‘酒后还魂酒’，自然又是海洋临机发明出来的名目。卓杨整晚没怎么碰白酒，自然无大碍，海洋和日尔科夫本身酒量底子在那摆着，有点摇晃但还算清醒。阿尔沙文就不行了，虽然他的酒量在马迪堡队中也算排的上号，但和同胞日尔科夫相去甚远。
一贯衣冠整齐举止端庄、做派讲究的沙皇在醉眼迷离中显然释放了自己，领口也歪了，话也多了，和卓杨勾肩搭背好不亲热。
马迪堡队中，沙皇是和卓杨接触最少的人，因为其性格原因，喜静不喜闹，但人还是挺不错的。卓杨知道沙皇很顾家，需要花钱的地方毫不吝啬，但却从不乱花钱，薪水一大半都送回了圣彼得堡的家中。
阿尔沙文有个亲哥哥常年卧病在床，沙皇一直在帮兄长支付着高额的医疗费用。
“卓杨，……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阿尔沙文揽着卓杨絮絮叨叨，酒后的话痨。“……世界上，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