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九章 乌贼叛将弑旧主
巴西阿雷格里港奥林匹克球场，双方列队完毕，正在演奏国歌。
国足2019美洲杯首战，即将上演，对手是美洲传统劲旅乌拉圭。
替补席上，18岁的丁尕高昂着头，合着音乐大声唱着国歌，心潮澎湃。
直到此时，他才真的相信自己能参加美洲杯了，这一切都不是梦。
别说他，国足大多数人对被淘汰的是功勋重将伍磊，而不是新秀丁尕感到吃惊，包括他的春蕾同伴们。
此刻，国足板凳上除了二门曾承，其余整整齐齐11个春蕾，年轻到养眼。
或许，这次出乎意料的人员进出调整，是关于国足未来发展进程的一个信号。
尽管‘22’的号码有些大，可尕子感觉远比自己在拜仁梯队的‘6’号美丽。
——大怎么了？队长不是也18吗？如果可以，以后我就永远穿22号。
卓杨和乌拉圭队长迭戈·戈丁握手，交换队旗。
32岁的戈丁上个月刚刚宣布离开效力9年的马竞，合同到期了，目前还没有明确下家。两个失业的队长。
“卓杨，你偷着告诉我。”戈丁和卓杨还算熟。“你们和委内瑞拉打架，谁赢了？”
当年二人在西甲颇有恩怨，但早已随风逝去，剩下的只有故人和惺惺相惜。
卓杨挤一下眼睛。“那还用说？”
戈丁竖起大拇指：“牛逼。”
卓杨说：“给你的人说，今天不许打架，好好踢球。”
“必须的。”戈丁笑了。
“尤其你们那个苏牙雷斯，他今天敢咬人，我就把他满嘴牙楔下来。”
戈丁大笑：“哈哈哈哈~~”
相比起委内瑞拉，名门乌拉圭名将众多，目前最有名的当属2-1-2。
双前锋苏牙和大佐卡瓦尼，马竞双中卫戈丁和希门尼斯。中场坐镇效力尤文图斯的本坦库尔。
其余人，两个边后卫，左边是AC米兰的拉克索尔特，右边尤文图斯卡塞雷斯，门将穆斯莱拉，中场洛代罗、南德斯、国米贝西诺，也皆非无名之辈。
国足面对首个对手没有轻佻，采用最稳妥的策略，延用了被世界杯证明过的老阵容。
卓杨突前，高太尉影锋，双后腰李可和卡大西，中场两个边阿喆和尤老倌。
门将小闫，中后卫铁蛋和蒋公公，右边马罗。
只有左后卫换了新人，却没有上专职的庞铁柱，而是让‘雪糕’彭明志客串。
论名气，国足肯定比乌拉圭更旺，因为卓杨一个人就把他们秒了。
可如果把卓杨不算，其他人无论名声还是纸面实力，和乌拉圭必然有一点差距。
不过，去年一场世界杯季军之旅，国足球员最大的收获就是自信，大家有了和任何一支球队硬碰硬的底气。
开场之后，在南美的土地上，国足反客为主，径直将乌拉圭人压回了半场，气势咄咄逼人。
全球直播的比赛，对于乌拉圭来说，他们本场最关注的球员不是戈丁、苏牙或卡大佐，甚至不是卓杨。
尤得水——塔巴雷·比尤德斯。30年前出生在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
卡大西——马蒂亚斯·卡尔达西奥。32年前出生于蒙得维的亚。
两个乌拉圭足球的弃子，也是乌拉圭的叛将，今天面对自己的母国，反戈一击。
他俩是乌拉圭媒体关注的最焦点。
赛前，得到国家队允许之后，两人接受了乌媒体专访。
尤得水说：“感谢乌拉圭培养了我。我在中国很开心，我的家人也很开心，我享受现在拥有的一切。”
卡大西说：“对我来说，这场比赛的意义有些不同。但对我的球队来说，这就是一场美洲杯小组赛。”
很官方，很得体，也十分谨慎。
但他俩要不憋着把乌拉圭打出屎来，这话狗都不信。二鬼子历来比真鬼子更狠。
开场仅仅两分钟，国家队就制造了险情。
卓杨试脚远射，被全神贯注的穆斯莱拉横身扑出，国家队获得角球。
阿喆逆边来开，低平球找了前点。
身材矮小的尤得水向前迎球躬腰头球后蹭，紧跟着他跑的拉克索尔特猝不及防，被扬起的足球打在了脸上。
足球再反弹回来，在俩人身体的夹缝里蹦跶了几个来回，又蹦跶出了底线。
只见尤得水猛然举手示意：这货手球了。
膀大腰圆的巴西肌肉男主裁判安德森·达隆科名哨终止了比赛，他也感觉有打手嫌疑。
出于谨慎，达隆科请求了场外VAR
然而，国家队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观看完视频回放的达隆科认为拉克索尔特的手臂没有离开身体，属于球打手，给了乌拉圭门球。
卓杨给队友们鼓掌，示意接着再来。
于是，真的来了。
第6分钟，尤得水边路突然启动，依靠速度加变向趟掉了拉克索尔特。
高太尉前点，卓杨中路，让希门尼斯和戈丁不得不紧跟。
尤得水走高空传了后点。
卡大西穿插到位，在大禁区角内抢住位置，先用右大腿垫球缓冲，紧跟着左脚挑球越过了手忙脚乱的卡塞雷斯的头顶，追着球直冲禁区腹地。
抡圆了就打，贴地斩近距离扎入球门，球网被足球的惯性向后高高扬起。
1:0，卡大西撒着欢儿庆祝，他哪管乌拉圭人是啥心情。
一口气冲向替补席挨个击掌，又和赶来的队友们逐个拥抱或撞胸，温顺地接受卓杨的摸头杀，最后和尤得水紧紧抱在一起。
老子开心着呢，尴尬的是你们。
两个乌国叛徒，两个乌贼，一个传球一个进球，还庆祝得这么招摇。这一刻，看电视的乌拉圭人心里都憋了屎。
多年以后，已经老去的京城朝阳区居民卡大西说：“我在国家队进球不多，令我印象最深的是2019年美洲杯第一场。对，就是开场打进乌拉圭的那个。”
“那个挑球后弹射破门，绝对是我职业生涯打进的最漂亮的进球。你们知道吗？进那种球的感觉……妙不可言。”
“四岁开始，我就在蒙得维的亚的街道上踢球，我熟悉那里的一切，认识街道上的每一户居民。”
“那个进球之后，我再也没有回去过那条街，没有去过蒙得维的亚，再也没有去过乌拉圭。”
“现在她们是什么样子，我已经忘记了。”
第一一七〇章 大海边春暖花开
开场就领先，对于初临美洲杯的国家队自然是好事情。
1:0后，球队攻势不减，世界杯季军的风采让乌拉圭人手忙脚乱。
第10分钟，小闫门前手抛球扔给左边的‘雪糕’彭明志，顺球转身，彭雪糕便瞧见了前边的机会。
乌拉圭右后卫卡塞雷斯收得太靠里，把压得挺靠前的阿喆留在了空当。
长传拔地而起，那一端阿喆脱缰而出。
腰线外接到球，再一趟就杀到了禁区底线。眼前卡塞雷斯和希门尼斯夹击而来，阿喆十分冷静地倒三角打去弧里。
卓杨拍马赶到，一拨一趟闪开重心不佳的戈丁，右脚外脚背跟上就是撩射。
‘肉~~啪！’应声而入。
球进得很干净，线路清晰明了，可主裁达隆科手捂住耳机示意稍等。
两分钟后，VAR显示，彭雪糕传球时，阿喆比另一段拉克索尔特多探出半个肩头，越位了。
卓杨撇撇嘴作罢，仍然指了指彭雪糕，给他竖了大拇指。
雪糕是曼城梯队的中后卫，特能控球传球的那种。今天选择他来客串左后卫，是出于本场比赛的特点考虑。
正牌左边卫庞铁柱上下能力强，擅长助攻，缺点是大赛经验不足，容易被经验老到的对手抓身后。
乌拉圭就是足坛老贼。
雪糕同样缺乏大赛经验，但中后卫出身的他稳健位置感佳。不贸然前插，在后场有一脚控球，而且还有不俗的组织传球能力。
况且雪糕在曼城梯队有多次客串左边卫的经历，不陌生。
想想老瓜麾下的拉波、斯通斯、奥塔门迪，经常被他扔在边路，这玩意儿一脉相承。
同样年轻新秀，派上雪糕说明国足本场求稳。
刚才进球虽然无效，但之前雪糕的长传的确十分灵秀，尽管差了一点点，可绝对值得鼓励。
仍然1:0，双方重新来过。
十分钟已过，开场被打蒙蔽的乌拉圭差不多该缓过来了。这不是一支可以小觑的球队，卓杨指挥球队紧凑阵型，稳着一点打。
果然，经历过惊魂之后的乌拉圭从忙乱中走了出来，同样压缩阵型和国足展开了一板一眼的拉锯战。
国足有备无患，一直到第20分钟，才让乌拉圭寻找到了他们本场的第一次射门，很勉强。
洛代罗抢在李可防守到来前边路传中，‘大佐’卡瓦尼在禁区线里边一点力压蒋公公争顶射门，但在干扰下没有顶上力量，距离也委实远了点，没有给小闫造成威胁。
另一侧跟进的苏牙摊开手指着自己面前的空地，用肢体语言告诉卡大佐：你不应该直接攻门，该摆渡给我。
卡大佐耸了耸肩，没理他。牙擦苏撅了噘嘴，磨了磨牙。
其实自从五年前在巴西世界杯上咬了‘娇娇’基耶利尼之后，苏牙已经很久不咬人了，他改掉了吃人肉的恶习。
苏牙在巴塞罗那家中的抽屉里，有十二把各式各样的锉刀，时不时会拿出一把放进嘴里磨一磨。
有时候自己磨，有时候老婆索菲亚帮他磨，挺贤内助的。
卓杨是盯不死的，尽管本坦库尔、贝西诺和戈丁三名壮汉轮番照顾他。
第27分钟，尤得水带球抹进中路，把边留给了插上的马罗，然后传球。
双方队形都在快下，卓杨‘之’字型跑加突然启动甩开了来自国米的贝西诺。
穿插到禁区之后，再悄无声息从戈丁背后冷不丁绕到他身前，马罗的传球便来了。
为了躲开拉克索尔特伸出的脚，马罗起了半高球，但这显然难不住卓杨。
前门柱外边，卓杨跳起来稍微让过，空中右脚脚后跟磕射，足球直追下角。
他很满意，磕球之前就心说：有了。
戈丁没想到卓杨来这一出，但33岁的门将穆斯莱拉开挂了，他仿佛有预感似的提前扑向了前门柱下角，单手将卓杨的射门封出了门外。
卓杨：“……”
在意甲的时候，你没这么牛逼呀？
卓杨在AC米兰时，穆斯莱拉效力拉齐奥，二人多次赛场相遇，虐过。
那时候，他俩都还很年轻。
第31分钟，马罗后场右边路斜长传，把足球第一时间打到前场左路。
阿喆接球向内移动，和拉边的高太尉反串，卓杨从中路插入。
太尉有点着急了，转身迎球直接脚弓传中，给得高了些。
卓杨飞身跃起，禁区内大好头颅。
本坦库尔已经被甩在了身后，但戈丁和希门尼斯防守合拢了。两个壮汉在卓杨身前一米多并排起跳，伸长脖子上方的两颗脑袋以双人拦网的姿势封住卓杨头槌的线路。
飞起来的卓杨突然空中拧身，脖子右拧用头将足球平甩去了另一边，两扇门板拦了个寂寞。
禁区内右侧，尤得水抢在洛代罗之前倒地卧射，足球遇脚拐弯一溜烟，进了球门。
不远处苏牙又朝卡大佐摊手了：你刚才要是也这么甩一下，我是不是就有了，你看看？
卡大佐脸皮哆嗦了一下，没和他计较。于是，苏牙又磨了磨牙，各增增的。
2:0，尤得水再创母国。
他没有像卡大西那样放肆庆祝，只是小跑后做了一个C罗跳。
接受完队友的拥抱祝贺后，一个人的尤得水二跳C罗，除了没有围成‘O’的嘴。
尤得水和洛代罗同龄，当年在同一批乌国青，二人还曾是队内最好的朋友。
已经十年了，两人没有联系过。
许多年后，侨居在美丽国的足球退休教练尤得水和尼古拉斯·洛代罗做了邻居，在西雅图。
那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72岁的奥斯卡·塔瓦雷斯是如今南美最年长的主教练，全球范围内也只是仅次于基辅迪纳摩74岁老帅卢塞斯库，他执掌这支乌拉圭国家队已经13年了。
塔瓦雷斯执教履历丰富，到哪里他都不是激情型，给人印象总是稳坐教练席，很少出来走动。
上半时没结束便0:2落后，这次老帅坐不住了，甩开手从棚子里走出来，站在场边皱着眉。
两分钟后，塔瓦雷斯用埃因霍温中场佩雷罗换下了屡次防守失位的右中场南德斯，老帅都等不及到中场休息再说。
24岁的纳伊坦·南德斯今天在这个边顶不住阿喆，冲不破雪糕，半个小时里基本隐形了。
他离场时，卓杨正在重新系鞋带。
怎么感觉今儿脚风不正？
第一一七一章 焦虑中李可领红
打架不出手，比赛还不出手吗？
卓杨打算进个球。
一来扩大比分早早锁定胜局，二来不进不像话，俩乌贼都已经先后进了。
第39分钟，国足拿球进攻，乌拉圭人全体回防到位置。
卡大西晃开苏牙各增增的扑抢，向前直传找高太尉。
传跑出现了失误，卡大西传太尉身体右侧，他却在那一瞬间转向了另一侧，国足的进攻结束。
盯防高太尉的本坦库尔往下追球，球速很快，他也跑得很快，高太尉南辕北辙后被甩得远了。攻守已经转换，他便反身往回跑。
见本坦库尔控球，乌拉圭整体队形往前压，本坦库尔是球队中场耦合器，转守为攻时由他先控球是对的。
于是，戈丁为首的后防线没有接应本坦，不需要，跟随着队形一起前压而去。
后场留下孤独的本坦追球。
禁区内趟球向右，本坦带球面向了边线。
卓杨刚才还远，但并没有因为攻防易手而撤退，乌拉圭人下意识前压，把他也留了下来。
本坦追上触球的同时，卓杨突然启动冲了过去。
等本坦不慌不忙带球转向右侧，他听到了队友们的惊呼。
但来不及了，卓杨从他身后猛抢一步，用大胯挤和肩膀撞将他扛开，成功夺下了控球权。
揉球转身，挥脚便抽，足球从穆斯莱拉惊慌失措举手投降装的头顶上方轰入球门。
面向场内，帅气地单手遥指。
我才是主角，对手不堪一击。
主裁达隆科双手划拉，示意进球无效，并且一溜烟跑到抢球的地方，做出乌拉圭任意球手势。
卓杨：“……”
“为什么？”
“你犯规在先。”
此时卓杨才看见正在地上压底线打滚儿的本坦库尔。
我操，用力太猛了，把这货开这么远……
抢球地点距离底线至少六米。
可我动作没问题呀，不能因为我是猛男……，好吧，你也是猛男。
一头银色短发的达隆科和其他裁判在形象上有很大不同，因为他是肌肉男。
身高一米九，体重九十公斤，方头方脖子，胸肌将短袖高高顶起，肱二头肌把短袖撑得紧绷，给人感觉随时都会炸开。
据说巴西联赛里没有野兽敢在达隆科面前炸刺。
“嗨，裁判先生，我那是合理冲撞。”
达隆科很酷地摇了摇手指。
卓杨没有炸刺，倒不是怵了他那一身肌肉。
——两个进球被吹，一个必进球被扑。我被‘进球不算坤’过了霉运吗？
上半时比赛结束时，国足2:0领先乌拉圭。
踢得顺风顺水，大家在更衣室都很放松，有说有笑还有荤段子。
首场比赛，胜利在望。
可谁也没料到，大家的轻松只维持到下半时五分钟。
上半时全队表现都不错，几乎每个人在攻防中有出彩的地方。相对来说，后腰李可低调了些。
过去一年李可压力很大，因为他是纯防守型后腰，这是一个被当今高端足球淘汰了的类型。
虽然得到队长卓杨的指点，李可加强了远射，并且取得了一点效果，但新技能只能说有，而不是优秀。对于前场进攻的支持，始终是李可的短板。
在狼队这一个赛季，李可拼尽全力也只能得到轮换位置，而狼队还是偏重防守型的战术，整体也算不上高端。
也就是说，在狼队的处境，是李可的足球天花板了。
国家队里，相对于土炮中场，李可的中场拦截可称杰出，所以他以前不担心位置。然而，现在土炮没了。
春蕾球员给了李可更大压力，尤其刘朗栋和张现，都是如今最时髦的B2B中场，攻防均衡可咸可甜。除了经验，他们拥有一切。
即便同样蹲坑型的丁尕，防守风格不但比李可更硬朗，而且有他所不具备、非常优秀的向前出球能力。
丁尕身高185，还能称职地客串中后卫。李可只有171，除了后腰他哪都去不了。
没有了土炮球员那碗酒在后面垫底，李可突然发现自己垫了底儿。
国家队正在向顶峰攀登，攀爬过程让李可心惊肉跳，才26岁的他生怕被拉下。
巨大的压力中，李可上半时丝毫不敢犯错，踢得小心谨慎，也可以说是缩手缩脚。
乌拉圭上半时不多的几次机会，都源自中场虚左实中的洛代罗发动，而这显然有李可的责任。
中场休息时，李可只是陪着傻笑，没有主动逗乐，他忧心忡忡。
主帅斯福扎当然看出了李可的紧张，便专门说到：“小李子，下半时横向范围大点，做好覆盖，OK？”
这样的叮嘱很正常，扎哥紧接着指示所有替补下半时一开始就热身，也很正常，但李可把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了。
教练不满+替补热身=？
巨大精神不安中，李可低着头走进了下半场。
马罗传中被乌拉圭断下，随即转攻。
本坦库尔过渡，洛代罗左侧推进，对面是李可。
此时李可应该第一时间贴上去，延迟洛代罗的出球甚至逼迫他回传，给队友归位赢得时间。
可是……
——上去被他过了怎么办？我身后可是空的。
稍一犹豫，就让洛代罗在无人看管之下，给左肋苏牙送出了马罗的身后球。
铁蛋左倾都来不及，幸好注意力十分集中的小闫及时出击，杀出禁区线铲球，才险险化解了危机。
卓杨吆喝：“小李子，专注，专注！！”
李可心里又是一咯噔：我没不专注……
第5分钟，乌拉圭卷土重来。
洛代罗跑，戈丁后卫线长传找他。
球给得高了，小个子的洛代罗必须跳起来空中接球。
本该站定位置严防第二落点、或者等他卸球后立马贴上去的李可又是稍一犹豫，想起刚才队长的呵斥，便不管不顾迎了上去。
两个矮个子在空中形成争顶，李可被动中起跳位置不佳，眼看没戏。
突然就怒了，压力变成了滔天怒火，烧着了李可。
扬起肘子就是一孤拐，还算隐蔽地砸在洛代罗的脸上，直接将他从空中撅翻。
安德森·肌肉·达隆科哨子响了，果断给李可出示了黄牌。
可在地上打滚的洛代罗眉骨和太阳穴之间明显都肿了，乌拉圭人对黄牌抗议。
于是，又是VAR。
然后，肌肉裁判收回黄牌，换成红牌将李可罚下。
麻烦来了。
第一一七二章 遭遇黑色四分钟
小李子被罚下，少一人作战的国足乱了阵脚。
本来乌拉圭就已经攻势渐起，这一下，国足单薄的中场对他们更是形同虚设。
这其中，挨了肘击还没死的洛代罗尤其活跃。
已经30岁的洛代罗经历过足球的波折，年轻时他曾在阿贾克斯有几年不太顺的欧洲之旅，盛年时又在阿根廷和巴西联赛反复折腾，现在到了美大联盟才算稳定下来。
如今在足坛主流的欧洲，尼古拉斯·洛代罗几乎算得上默默无闻，也没有人再记得他曾是‘乌拉圭梅西’。
洛代罗拿球从左路切进中路。
尤得水不是梅西，他当年被称为‘乌拉圭帕托’，现在回想起来他和帕托彼此都觉得尴尬。
小李子离场后，尤老倌做了内收，只能把整个右边路让出来，让马罗一肩挑，没办法的事。
不管梅西还是帕托，内收中场都不是干防守的料，充其量站站位置黏黏人。
尤老倌防不住昔日好友洛代罗。当然，反过来其实也一样。
被洛代罗压着侧身快要抵达肋部，尤老倌不得已伸手拽倒了他。
没有理睬坐在地上看向他的洛代罗，尤老倌望向场边，他期盼斯福扎赶紧做出人员调整，这个位置让他很难受。
没有牌，给了乌拉圭任意球。
位置很有威胁，卓杨领着人在禁区右侧前沿搭人墙。
卓杨心说：这么矮的个子，这哥们儿应该直接旋门儿了。
想着，便拧回头去看了看门将小闫。
就连卓杨都这么想，那基本上大家都是这种惯性思维。
洛代罗量着步伐退开，身边没有同伴。给裁判示意准备好了。
助跑后左脚弓兜出弧线。
卓杨和人墙高高跳起，拦了个寂寞，洛代罗没有直接射门，而是传向了另一边。
就在洛代罗启动助跑的同时，乌队戈丁突然从禁区外直插后点远端，那里空无一人。
显然有预案，洛代罗找的正是戈丁。
包括彭雪糕在内的后防线没料到，根本反应不过来，倒是右后卫马罗机警，他高速奔跑横穿门前直扑戈丁。
马罗或许抢不上，但他绝对能帮小闫稍微挡一下，戈丁面对的角度很小。
落地后回看的卓杨却知道坏了。
戈丁没有攻门，起跳后他用头将足球摆进了门前中路。
国足防守球员此时已经向他的方向移动，门前非常乱，空位也很多。
一道身影飞出，卡大佐！
卡瓦尼迎球凌空侧勾，把足球轰进了近在咫尺的球门。
进球后卡大佐跑向角旗，做出了跪姿开弓的标志性庆祝动作。
队友们知道这是他的专属LOGO，都没打扰他，只有苏牙凑过去弯着腰。
“看，我说对了吧，还得是头球摆渡。”
逼得卡大佐以膝盖为圆心换了个方向重新开弓。
苏牙只好各增增磨磨牙。
2:1，乌拉圭扳回一分。
这个丢球，让国足心理发生了变化。
一球领先是个危险的比分，想赢怕输往往出现在这个阶段。再加上少一人，都担心被对手接二连三。
怕什么来什么。
第56分钟，洛代罗左侧底线传中被马罗破坏出底线，乌拉圭获得角球。
仍然是洛代罗来开，这次他给了低平球，球速很快。
卓杨在前点盯死了戈丁，但中路张铁蛋在和卡大佐的较量中输了精光，他被挤得都没能跳起来。
旱地拔葱卡大佐，先把自己弯成反弓型，再狠狠弹回来，像突然被扔进油锅里的活虾。
‘啪！’
动作优美，定格下来的画面能上期刊封面。
也许是太追求空中造型，卡大佐顶嗤了……
足球只是在他前额轻轻吻了一下，就继续坠落后点。
张希喆被卡大佐清扬潇洒的弓和虾震惊，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在卡位。
苏牙从他身后溜出来，伸右脚一垫，像极了隔着防盗窗去偷邻居家阳台晒的鞋子的蠢货。
但这管用，他偷着了。
足球拧头就窜进了门缝。
苏亚雷斯张开布满尖牙的大嘴，牙龈肉全部翻在了嘴皮外面，浓重的舌苔让他看起来像一只来自白垩纪的生物。
恐龙是被他吃灭绝的吗？
卡大佐忍住对嘴的膈应，说到：“我给你头球摆渡了。”
苏牙：“啊？你说啥？”
“我说，我给你头球摆……”
“不不，是你顶嗤了，我看的很清楚。”
“我就是摆渡，就是就是就是！”
吼完，卡大佐不给反驳机会，立马跑开。
苏牙用舌头挨个舔了一遍每颗牙齿，然后上门牙咬住下嘴唇，冲卡大佐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2:2，乌拉圭连入两球，国足遭遇黑色四分钟。
尽管贵为去年世界杯季军，但坦白讲，国足还不是一支真正的强队，可以算准强队或伪强队。
技战术和个人能力方面还是其次，关键因素是在心理素质。
心气高涨的时候，气势如虹，能和顶尖球队打个不分伯仲。可一旦遭遇逆境，信心便迅速坠落，畏手畏脚每个人都怕犯错。
有实力，而且有相当实力，冲劲十足，但缺乏底蕴的积累，赤裸裸的暴发户。
转眼间被对手扳平，大好局面丧失，国足球员变得前怕狼后怕虎，生怕失误，拿到球第一时间便赶紧踢走，烫脚似的。
乌拉圭算不上足坛豪横，但他们经验老到，见国足心乱阵型也乱了，便一鼓作气发起了一波又一波攻势。
趁你病要你命。
卓杨也没办法偷懒了，他又化身以前国家队的卓杨。
第59分钟，乌拉圭反越位直传斜插打穿中路，是卓杨从前场回防穿越肋部，在禁区里封堵了卡大佐的射门。
第61分钟，乌拉圭获得角球，卓杨连续两次起跳，和戈丁和本坦库尔两次争顶，才将足球解围出了禁区。
世界杯季军又变成了一个人的球队。
第64分钟，卓杨甚至上演了门线救险。
好在终于顶过了乌拉圭长达十五分钟的进攻狂潮，卓杨弯下腰粗重地喘了一会气，然后看向场边斯福扎，点了点头。
——可以换人调整了。
扎哥令旗一挥，高太尉、阿喆，下。刘朗栋、张现，上。
两新换两老，国足变阵。
第一一七三章 化身进球无效卓
其实斯福扎早就想换人，只是被卓杨给阻止了。
李可被罚下，随后乌拉圭闪电打进两球，所有人都是懵逼的，扎哥在这期间也没反应过来。
然后他就要换人，但卓杨跑到场边让他稍等一会儿再说。
都是明白人，扎哥马上就懂了卓杨的意思。
球队被动遭对手反扑，换人调整做出改变是必须的，但国足情况有所不同。
板凳上12个，除了二门曾承是老兵，其余11个一水儿新兵蛋子。然而球场上此情此景，并非锻炼新秀的好时候。
总不能曾承换小闫吧？图什么许呢？
今天是美洲杯首场比赛，甚至对有几位春蕾小将来说，今天将会是他们首场国家队正式比赛。
没有人否认春蕾们的天赋和潜力，否则他们不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们稚嫩尚且缺乏经验、尤其重大比赛经验也是事实。
被扳平后，乌拉圭人狂攻如潮，场上国足球员心态失衡陷入慌乱，局面摇摇欲坠。此时换上青涩的春蕾，等于把他们陷入绝境。
球队退缩，少年人容易被整体气氛感染，没见@精华书阁首发上半时颇有亮点的彭雪糕那会儿也在瞎几把踢吗？如果换上来跟着一起乱，那就不美了。
最坏的结果是他们被经验老到的乌拉圭人打崩，如果一旦出现这样的事，搞不好就会影响到他们在国家队乃至整个职业生涯的前途。
怎么使用年轻小将，是一门技术活。
所以卓杨决定由自己先回到后场，带领球队熬过乌拉圭这一波行情再说。
不过，他这样做也有很大风险。
卓杨留在前场牵制，会给乌拉圭人形成巨大威慑力，他们至少会留下三个人在后场，少一个心里都不踏实。
可当他不得不后撤之后，国足前场只留下高太尉游弋，乌拉圭队就很大胆地在后场只安排希门尼斯独自留守，就连戈丁都在不断前插。
好在卓杨的周旋之下，少一人的国足要崩而未崩，堪堪熬过了这一次惊涛骇浪。
下半时第67分钟，国足两上两下。换下前锋高太尉和边翼阿喆，换上两名中场。
17岁的刘朗栋和18岁的张现都是中场中路属性，广义上的B2B后腰，能攻善守属于是。
效力拉玛西亚的刘朗栋被巴萨人称为“新哈维”，但卓杨认为他的球风更接近蒙二哥。
马尔蒂尼评价张现是“里杰卡尔德+皮尔洛”的综合体，卓杨则觉得他的模板是小猪。
两位少年登场后，一左一右站在卡大西两侧，国足形成三后腰站位。尤得水内收变成前腰落在卓杨身后，球队阵型4-3-1-1。
“稳住。”卓杨对两位新秀说：“拿球不要急于往前打，先把球倒起来。”
朗栋和张现：“收到！”
卓杨又对后防线怒目而视：“不要再瞎几把开大脚，把球拿住，传递起来。”
一帮夯货羞愧地低下了头。
被换下场的阿喆和高太尉坐在板凳上还没喘匀。
刚才换人时，该说不说他俩还有点小庆幸：终于不用受虐了……
说实话，他俩赛前根本没想到乌拉圭爆发起来会这么恐怖，饶是二人踢了十几年球了，这样的捶打也没遇到过几次。
俩人离场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可屁股踏踏实实坐进板凳之后，便感觉不是味儿了：这个场面、这个时间段，被换下来很丢人耶……
——下半场我是没踢好，可也不是最差呀，大家都乱了，怪我咯？
妥妥的功劳簿功臣心态。
乌拉圭没有延续炙热的狂攻模式，球队和男人一样，不能总是那么亢奋。
2:2的比分乌拉圭人其实能接受，何况还是先输后平，他们绝没有小瞧国足。
老帅塔瓦雷斯针对本场的赛前战略就是保平争胜，他认为国足是本小组最危险的对数，系数大于智利。
时间还有，接下来稳扎稳打，多打一人能砸就再砸一个，砸不到平局也不错。
于是，双方像商量好的一样，比赛节奏勐然舒缓了下来，仿佛进入了贤者时间。
张现中场拿球，扫给中路卡大西，他再往前给了卓杨。
三人在背后，卓杨回传给刘朗栋，遇到逼抢，朗栋便再回传给蒋公公，然后又去了右边路马罗。
如此往返两趟，国足的情绪也平复了，逐渐又进入到自信模式，传接球重新变得养眼。
乌拉圭也差不多，传来倒去进进出出，彼此都在勾引挑逗，看谁先上当。
看起来两边都接受了2:2的比分，乌拉圭不知羞，属于主动接受。国足因为少一人，则是被动接受。
但卓杨不接受，他今天还没进球呢。
第73分钟，张现接球闪开洛代罗的上抢，抬头看见队长招手要求，便立马斜传中路。
卓杨禁区外背对球门，身后是本坦库尔。
向左探身，做出拎球往下的架势，诱导本坦挪动脚步，然后却顺着球的来路往右转向。
没碰球骗走了本坦库尔。
可马上就又面对戈丁和希门尼斯的双人防守，两人前后错位有主有协，并不好对付。
那就不对付。
卓杨扔下本坦库尔转过身来便果断脚背外拨足球，让他去找侧翼的尤得水，自己从戈丁外侧顺势而下。
标准的禁区前二过二。
尤得水迎球要推，贝西诺右侧后强行伸腿阻拦，尤老倌便拉回一步闪开，然后将足球直顺入禁区。
卓杨在防线后到位，拿球面对仓皇出击的穆斯来拉，斜向趟球过掉他，轻松推射空门。
心里有点小问号，进球后卓杨便首先去看边旗，见他没啥举动，又看向主裁达隆科。
果然，肌肉男手捂着耳麦低头不语。
达隆科今天和VAR十分亲密。
看过视频后，达隆科示意进球无效，卓杨越位了。不好意思，只有一点点。
正是尤老倌传球前多调整了那么一下，然后就是这一点点。
卓杨无语了。
我果然是被“进球不算坤”下了降头，三个无效一个必进，这他妈比阿坤四场四个倒霉的多。
苏牙扭扭捏捏凑过来。“卓杨，知道你今天为啥这么多进球无效么？”
我和你很熟吗？卓杨歪着脑袋看他。
“你们缺少中锋！”苏牙的牙闪着光。“有中锋给你头球摆渡，你就好进球了。”
“滚！”
各增增……
第一一七四章 任意球要有担当
卓杨多少是有点迷信的人，或者叫玄学。
任谁经历了六百多年迷幻梦境，醒来都会相信玄学。
被邀请而来的美洲杯之旅，国足从一开始就不顺。未开赛先折了四员大将，只能让替补席上坐满孩子。
到了巴西二话不说先打一架，搞得人人带彩。
首场比赛在大好局面下，被罚下一人，差点导致崩盘。
卓杨三个进球全被判为无效，还有一个神龙摆尾的必进球被门将开挂。
这一切，在卓杨看来都不是好兆头，预示着美洲杯之旅将困难重重。
卓杨不怕困难，这些年没有困难能打倒他。可他迷信，又不愿被玄学支配，便要想办法打破。
进球，在卓杨看来就是此刻最直接的破玄之法，进了球这一系列的霉运便能结束。
说起来仍然是玄学。
乌拉圭人忽然发现自己想通过对手中场，变难了。
明明多一个人，却在跑位上体现不出来。明明对手中场只有三个，却显得比上半时还要厚实。
不得不说，天才就是天才。通过十来分钟的适应，刘朗栋和张现在中场逐渐展现了大将之风。
两人覆盖面积大，跑动范围广，本身体能不错，下半时替补上来还不用惜力，便显得他俩无处不在。
防守时能及时退到禁区前沿成为屏障，进攻又能果断压到一区，让人完全感觉不到他俩是初涉大赛的新秀。
不过，两人在这段时间里展现出来的是战术意识和大局观，是位置感和传接球，并没有表现各自在技术上的能力。尤其在进攻方面，他俩只有护球摆脱，没有过人。
似乎少了点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或许还是有些紧张吧。
第81分钟，国足推进，朗栋拿球和尤得水撞墙摆脱佩雷罗，再和卡大西横向交叉换位，然后突然从中路启动，一个油炸丸子过掉扑上来的贝西诺，带球直插乌拉圭腹地。
卡塞雷斯只能扔下尤老倌收进来补防，朗栋非常及时地把球捅给了站在肋部空当的尤老倌。
利用个人能力创造的一次突然袭击，朗栋终于开始了。
尤老倌只要转身就能杀入禁区直面球门，他也的确转身了。
眼见情况危急，身后的佩雷罗只能采用犯规战术，用一张黄牌阻止了尤老倌的突入。
国足获得禁区前任意球。
脚风不正的时候，定位球是破玄的好机会，卓杨给朗栋点赞之后，走到了罚球点。
乌拉圭人组织人墙，洛代罗从远处赶来，经过卓杨身边。
这个货今天的表现还是能过卓杨眼的。
“哎，……那个谁，对，就是你。”卓杨问：“你叫什么？”
你管得着吗？不过洛代罗还是回答了。“尼古拉斯·洛代罗。怎么？”
“你不错呀，为什么我没听过你？”
这世界好几十亿人呢。“嗯……我在大联盟踢球。”
“噢，知道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
卓杨对洛代罗说：“你什么都不缺，但没有射门。今天你罚了四五次任意球了吧，没有一次自己射门，都传球了。”
“……什么意思？”
卓杨笑笑：“没意思，去吧。”
洛代罗纳闷：神仙就是神仙，装个逼都装的有脸盆那么大。
卓杨没有解释，他和洛代罗没交情，此刻也不是多说话的时候。
有梅西的身材，有梅西的速度，甚至有梅西的技术和脚法，意识也相当出色，可洛代罗如今与梅西相差十万八千里。
因为没有射门！
或许是缺乏射门的自信，或许以前被射门伤过。不管为什么，关键时候不敢射门，其实就是没有担当，怕射门不进担责任。
怂，很怂！这就是他和梅西的差距，也是没能成大器的根源。
面对六人人墙，卓杨摆明了要直接射门。
人墙中的洛代罗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卓杨的动作。
助跑后左脚重重踩在足球一侧，随即右脚像鞭子一样抽在球上，位置很正。
足球先从洛代罗头顶上放掠过，然后他才感觉到迎面而来的飓风。
但仍然没有闭眼睛。
他看到施射完成后的卓杨没有像寻常那样左跳一步，或者向前，而是跳着向后退出一步。
——这种发力，其实我也会。
再回头时，球在网里。
门将穆斯莱拉站在球门中央根本没有移动，一开始他认为足球会有两层楼那么高飞过横梁。等到坠落时，他再认为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一次不需要VAR质疑，3:2，国足重新领先，卓杨进球。
乌拉圭人急了。
说好平局的默契呢？说好手拉手共度垃圾时间呢？你们不讲武德。
痛失平局，乌拉圭火烧火燎又攻了出来。可这一次，不管用了。
三后腰在禁区前严严实实一堵墙，除了冲吊，乌拉圭根本把球传不进禁区。
第86分钟，扎哥索性又用左后卫庞铁柱换下尤老倌，让彭雪糕、铁蛋和蒋公公组成三中卫，国足呈现5-3-1，卓杨独自突前。
第89分钟，洛代罗边路传中找后点，守住位置的庞铁柱高高跃起，抢在苏牙之前把球顶给了张现。
身后有人，张现背身把球回给彭雪糕。
前场卓杨已经启动，雪糕迎球脚弓猛推，足球拔地而起直飚前线。
希门尼斯和卓杨竞速跑，从卡住一个身位渐渐变成了被卡住，再到落后。
眼见卓杨抬腿连卸带趟把足球顺向前方，希门尼斯知道接下来就是单刀。
万般无奈，他从身后抱住卓杨的腰，死活不松手，直到两个人都滚落在地上。
“我说，你何苦呢，反正都是输，非要给自己来张红牌？”
卓杨知道虽然是犯规，但希门尼斯还算讲究人，只犯规不伤人。
“唉——”希门尼斯长叹一声，没看达隆科高高扬起的红牌，便直接走人了。
人数重新变得均衡，乌拉圭人彻底没戏了，而国足又获得任意球，仍然是在禁区外一点，只是换了方位。
洛代罗又回来搭人墙。
卓杨对他说：“知道我刚才的意思了吗？”
洛代罗摇摇头：“我今年30岁了。”
卓杨点点头。“你瞧，这次我还是会直接射门。”
唉——，神仙就是神仙，逼装的没完没了。
于是，洛代罗又感觉到了脸上的飓风，只不过这次是从卓杨的左脚刮出来的。
穆斯莱拉仍然站在球门中央没有动，他以为他以为的就是他以为的。
4:2，国足首战告捷。
第一一七五章 老将春蕾划界限
尽管一波三折，即便也曾不堪，但国足总算成功拿下首场比赛。
从上半时开场气势如虹，到下半时猥琐惊恐，再逐渐恢复镇定，最后由大佬两剑封喉，不走寻常路其实也是国足的常态。
毕竟，他们还不算是一支绝对强队，只不过拥有绝对强人而已。
相比起去年世界杯，猛一看球队似乎还是那些人，但仔细一瞧，物是人非了。
所有足坛劲旅的历史上，从没有在大赛一次性招募如此多还未经大战的年轻球员，国足的魄力令人咋舌，却也实属无奈。
因为卓杨的带领，国足上升势头太快，快得让水池里的鱼来不及准备。但国家队又不能只是他，所以有了归化。
然而，依然不够，储备球员实力断层反而愈发明显。
这一场首发阵容里，除去卓杨，纯粹的中生代国内球员只剩下门将小闫、中后卫铁蛋，以及边翼阿喆。
其他人表面上看是因为各种原因缺阵，实则本质上是在大潮下被淘汰了。
强行使用他们，效果未见得能好过提拔春蕾。一个是日暮，一个是朝阳，这杯酒该端给谁很难选择吗？
当然，这样的选择必定是卓杨做出的。
有媒体说他果断，却也有媒体议论卓杨冒险。他们说得都是对的，的确如此。但没有说出来的话才是重点。
卓杨之所以如此迅猛提拔春蕾小将，主要还是因为他的私心——他们都是卓杨的孩子。
毫无疑问，卓杨在足球上最骄傲的两点，一是个人已经取得的辉煌成就，二就是蓬勃的希望春蕾工程。
希望春蕾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卓杨在资金上给与了全面支持，姐姐卓秋天花费了更多心血。但这有区别吗？
他心里清楚，依靠归化和土炮的确还能撑几年，可也深知现在的程度已经到了他们各自的足球天花板，有人甚至开始回落。
说实话，卓杨很烦这个样子，因为他自己职业生涯一直都在攀登。
所以他很迫不及待期盼能早日带领全春蕾班征战，那才是他一个人的球队，也是他理想中的球队。
于是，就有了亚洲杯不征召旅欧而有九名春蕾，就有了美洲杯板凳上齐刷刷11个少年。
同乌拉圭的比赛，春蕾少年一首发三替补，以卓杨的眼光看，他们的表现勉强及格，有闪光也有露怯的地方。
因为国家队取胜的缘故，欧美媒体给国足球员表现打分明显高于乌拉圭。
卓杨10分，属于习惯性满分，全球何处不卓吹。何况两个进球以及三个被吹、再加上逆境身先士卒，也必须满分。
雪糕彭明志7.8分，首发打满全场，防守到位率高，多次利用长传策动有效进攻，缺点是下半时和球队一起陷入慌乱，有几次处理球失误。
刘朗栋7.5分，替补登场后的表现让人忘记了他只是个17岁的少年，攻防中稳重又不乏灵气。
张现7.5分，替补上场后自信敢拿球，对球队梳理卓有成效。
庞铁柱，因为替补时间太短没有打分，但媒体称赞了他最后时刻争顶战胜名将苏亚雷斯，间接为卓杨打进第二个任意球做出了贡献。
老兵里，卡大西和尤得水7.5分，俩乌贼各有一个进球。
其他人基本都在7分，毁誉各半。
只有吃到红牌的李可被打了5.5分，媒体说是因为他的鲁莽和愚蠢，使得顺风顺水的国足险些崩盘。
比赛结束后隔天，美洲杯裁委会给予李可停赛两场的处罚。
合情合理，那一肘子差点把洛代罗送走。
人间只闻新人笑，哪能听见旧人哭。卓杨没有去开导李可，他现在不想管那么多事。
酒店大会议室里，卓杨却带着雪糕、朗栋、张现和铁柱，以及全部12个春蕾，借助录像给他们详细复盘了各自在场上的表现，花了整整一个下午。
偏心眼，做得毫不掩饰。
其实国家队在以前比赛里吃到红牌被罚下的人多了去了，国足不是温文尔雅的球队，卓杨对此并不很在意。
他不是嫌弃李可，而是认为自己已经帮不了他。
李可在场上的表现和失控，卓杨隐约猜到了原因，而这代表了不少世界杯功勋老球员的心态。
既有功臣的自负，自觉有躺功劳簿的资格，又有担心被大时代无情抛下的忐忑；
既渴望跟上国家队继续攀登的步伐，可又感觉力有未逮；
既不甘心，却又力不从心。
这个样子，卓杨帮不了，也没人能帮。所以他只能无情，如同亚洲杯后毫不犹豫抛弃所有土炮，在巴西他又亲手舍弃了磊子。
仅仅几天时间，仅仅一场比赛，国家队新老球员之间便悄然出现了界限，米兰内洛里新老混杂一起插科打诨的场面不见了。
不是裂缝，不是沟壑，而是有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春蕾小将们闲下来更愿意彼此往一块凑，老将们不由自主也扎了堆，新老相互之间竟然有了客气。
十二个少年排成一列，手搭肩膀大呼小叫开火车，老将们乐呵呵加油助威，却没人把手搭上去一起玩。
老将们对待队长越发恭敬，小将们却越来越喜欢和卓杨开玩笑。
这一切，卓杨看在眼里，却没落进心里。
国家队终有一天会改朝换代，卓杨迟早也要离开。他希望离开的那一天，能把国家队交给全春蕾班底，因为他们是他的孩子，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
卓杨盼望这一天尽快到来。
这是他的心愿，更是他的旨意。
卓杨说：“从亚洲杯开始，春蕾小将就被我引入到国家队，这次美洲杯我又引入了更多。他们已经到了为国征战的时候，我不想再等下去。”
“我从不掩饰对春蕾小将的偏爱，也从不隐瞒对他们的严厉。我不在乎谁说我拔苗助长，或者说我喜新厌旧，因为十一年前我回归国家队的第一天，就明确告诉所有人，这里是我的球队，从今往后我说了算。”
“那一天，我还说了，国家队每个人都要跟上我的步伐，跟不上的人，我不会等你。”
很多故事的首战告捷，国家队随后全队转场，继续美洲杯的征程。
第一一七六章 刘朗栋和李子墨
实际上李子墨不是春蕾球员，他和春雷体系没有一毛钱关系。
子墨的父亲和卓杨是铁子老友，在他12岁那年，托卓杨的关系从国内普通足校去往了马迪堡青训梯队。
李子墨属于马迪堡青训培养，他在春蕾体系球队没有待过一天。
那几年走卓杨关系的不止子墨一个，推脱不过后他先后总共给马迪堡带过去七个孩子，其中三个没通过试训——这一点上卓杨不会让马迪堡为难，包括子墨在内四个小孩留了下来。
但四人中最终只有李子墨一个成了大器，其余三个如今在国内联赛混日子，新中超的次级联赛。
子墨在马迪堡待了四年后被皇马挖走。
他去马迪堡的第二年，便有了马迪堡大肆引进春蕾球员潮，包括刘朗栋、张现、彭明志在内许多孩子都去了半岛上，一直到2017年欧洲豪门大瓜分。
所以子墨和他们都很熟，外人也分不清他是不是春蕾，反正都是‘卓杨的孩子们’。
子墨和其他春蕾球员的关系都挺好，至少过得去，除了刘朗栋。
李子墨和刘朗栋或许是天生的冤家，俩人从认识第一天起就互相瞧不顺眼，朗栋看不上子墨张扬，咋咋乎乎的，子墨觉得朗栋表面腼腆实则虚伪，小阴阳人。
二人从那会儿起见面就怼，整天抬杠打幡的，煞是热闹。即便现在各自俱乐部分开，一个皇马一个巴萨仿佛是天意，国家队凑在一起时不时也要掐一掐。
“刘朗栋，昨天你踢得那叫神马玩意。敢不敢射个门？敢不敢进个球？”
“你倒是想进球，可你得先上场呀。”朗栋回怼。
“哼！要不是李可那个货，让中场失衡了，肯定是我先替换上去，哪轮到你刘朗栋。”
朗栋撇嘴：“还嫌弃人家呢，谁不知道你李子墨才是著名的吃牌大户。”
“咋？要不然像你一样娘娘腔？”子墨不屑地说：“还给头上抹发蜡，还他妈闪光，你应该去女足。不是，女足都不要你。喜欢捯饬头发，你咋不去当托尼老师干发廊，踢足球多浪费呀。”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瞧你那刷子头，你干嘛不去擦皮鞋呢。”
朗栋比较注意形象，对头发的打理可谓一丝不苟，无论比赛与否，每天都会洗净吹干梳得整整齐齐，然后喷上发胶定型。
而子墨永远高清鬓的板寸示人，只在脑袋顶留了一寸齐整的茬子，看起来的确像刷子。其实他的头型也很精心，因为总得修理。
其他春蕾小球员留中长发的居多，因为他们的偶像队长当年就是这样的发型。
早年间国家队不允许留长发，但自从十一年前卓杨顶着一脑袋飘逸的长发回归之后，这项规定也就不了了之。
悄无声息消失的规矩还有‘不许纹身’，只不过目前球队里纹身的基本都是归化球员，国内的只有张铁蛋是花胳膊，个性分明的春蕾们一个也没有。
因为他们的偶像队长没有纹身。
从马迪堡梯队开始，子墨和朗栋凡事都要争一争，不说训练比赛或进球什么的，就连比谁尿的高这种无聊的较量也经常上演。
年初的亚洲杯，卓杨带上了多达九名春蕾球员，没有征召一个旅欧，包括朗动和子墨他们这些在欧洲豪门梯队的。
看着国内春蕾队友们在亚洲杯上耀武扬威后夺冠，把他俩憋得五脊六兽，能安慰朗动和子墨的事情，就是那个货也没去成。
美洲杯二人都入选了大名单，也就延续了宿命中的竞争。
结果，昨天的比赛里刘朗栋替补登场，而且表现尚可，李子墨却枯坐九十分钟板凳。
俩人在之前的国家队友谊赛里都有过出场，而且都有过进球，这上面平分秋色。可在首次代表国家队打正式比赛这一点上，子墨被朗栋拔了头筹，他心里能爽才怪。
到了晚饭时间，国家队集体在酒店餐厅里用餐，自助式的。
朗动和子墨端着大盘子，接着互怼。
“哟呵，都在长成大饼脸了，还吃那么多鸡胸脯，都不怕把脸撑成锅盖？”来自子墨的嘲笑。
本来都已经够了，听子墨这么说，朗栋又给盘子里添了一块鸡胸。“白痴。”
其实朗栋的脸并不大，就是长得很圆，挺娃娃脸的。
顺手给子墨的盘子里夹了一朵西蓝花，朗栋说：“多吃点菜吧，免得拉不出来。”子墨盘子里全是鸡腿。
子墨直接把西蓝花夹进嘴里哐哧哐哧嚼。“我拉成一张大饼，像你的脸。”
“你是造粪机器。”
“你从饼变成馕，馕栋。”
“你吃东西吧唧嘴像猪。”
“猪看见你踢球都笑。”
“那你咋不笑？”
“啊哈哈哈~，哦呵呵呵~我笑了。”
“果然是猪。”
“……”
许多春蕾队友对他俩这样早已见怪不怪，但梅子熙没有和他俩待过，见到如此，些微有点紧张。
捅了捅前边的张现，梅小西问：“现儿，他俩这么互喷……不会打起来吧？”
张现满不在乎地摇摇头：“不会，俩货一直这样，没见打起来，就是俩嘴炮。”
又说到：“小西，别叫我现儿、现儿，听起来像馅儿，我又不是包子。叫我大名张现死不了你。”
“哦，知道了，现儿。”
张现：“……”
其实李子墨和刘朗栋没有位置竞争关系，一个前锋一个中场，本应只讲缘分和默契。
可就是不对眼，跟谁说理去？
因为老爸的关系，子墨是卓杨看着长大的，所有人里他和卓杨认识的时间最长，基本等同于亲侄子。
刘朗栋则是因为卓杨才找到了亲生父母，又是被卓杨亲手带上的足球之路，相当于亲传，亲弟弟似的。
两人都认为自己才是和卓杨队长最亲近的人，这或许才是他们彼此不服气的心理根源。
只要没真打架，卓杨不会管小屁孩之间的狗屁倒灶，队友们也逐渐对此习以为常，看见他们互怼只当听相声。
可此时谁也没想到，这对儿冤家不但成为国家队日后十几年的黄金搭档，名彻整个足球江湖，而且竟然做了亲戚。
但他俩还是互怼了一辈子。
第一一七七章 马球王探索生命
该说不说，国家队首战4:2乌拉圭，让南美足球界有点小意外。
南美无弱旅，却有传统三强。虽说从近代战绩上看，乌拉圭被巴西、阿根廷拉开了一些身段，近些年又被智利取而代之，但毫无疑问仍然是一支劲旅，不限于南美。
防守尤其是乌拉圭的强项，后防线一水儿豪门名将，执教13年之久的塔瓦雷斯又非常注重防守，所以乌拉圭对任何对手来说，都是一支极其难啃的球队。
没想过乌拉圭面对中国队不丢球，因为有卓杨。好家伙，英超单赛季能进100个的神仙，不让他进球可能吗？
但乌拉圭双中锋卡大左和苏牙都正值巅峰期，中国队的三流防线更挡不住他们。所以，媒体普遍预测乌拉圭至少不会输，赢是大概率。
3:1或2:1，运气不好1:1或2:2，就这样了。
然而，2:4，媒体预测对了过程，却没猜到结果。
《来奥报》说：卓杨延续了这一年令人恐惧的攻击力，乌拉圭在他面前，和英超与欧冠的那些球队没什么不同。
还说：乌拉圭曾有机会主宰稚嫩的中国队，但卓杨主宰了乌拉圭。打进两球，还有三个进球被吹无效，现在看来，其中有两个的判罚值得商榷。
《来奥报》：南美洲要小心了，卓杨绝不是来度假的，他的球队不会甘心成为客人。
相比国家队首战发出的强音，另一支特邀而来的亚洲球队日本声音就小了一点点。
日本和阿根廷、巴拉圭、哥伦比亚同在B组，首战遭遇巴拉圭。
在各项数据全面落后的情况下，日本队凭借效力比甲安特卫普22岁前锋三好康儿的两个进球，2:2战平了巴拉圭。很顽强，名字也不错。
4:2战胜乌拉圭的隔天，国家队所在的C组首轮另一场比赛，智利2:1战胜厄瓜多尔。
首轮战罢，国足和智利暂时排名第一第二，厄瓜第三乌拉圭第四。国足次轮将转场迎战厄瓜多尔。
五年前巴西世界杯小组赛第二轮，国家队在巴西第七大城市贝洛奥里藏特的米内罗球场对上梅老板的阿根廷，那一天卓杨上演帽子戏法，国家队3:4输给了阿根廷。
贝洛奥里藏特也叫美景市，五年后卓杨和国家队又来到了这里，和厄瓜多尔的比赛就在米内罗竞技球场，换地图的国家队入住了五年前的丽笙酒店。
在这里自然不会遇到阿根廷队，但卓杨见到了专程而来的阿根廷之王。
迭戈·马拉多纳！
去年俄罗斯世界杯，国家队半决赛输给法国，心灰意冷的卓杨有了撂挑子退役的念头。
然而，球王贝利和一副‘佛祖’相的马拉多纳先后来访，两位老人家的‘天赋论’和‘英雄论’给了卓杨以启示，最终让他在三四名比赛里觉悟了足球的真谛，之后才有了上个赛季的疯狂杀戮。
这么来看，不能说有恩，老马至少算帮助了卓杨。
时隔一年再见老马，卓杨大吃一惊。
珠圆玉润的‘佛祖’形象不见了，老马相比一年前仿佛老了二十岁。依旧大腹便便，却是个十分苍老的胖子。
去年世界杯结束后，老马找了份正经工作，在墨西哥乙级联赛多拉多斯俱乐部担任主教练，超甲乙，属于第三级。
一个赛季后，他果然下课了。
多拉多斯利用完老马的形象价值，老马也过了新鲜感，彼此便相看两厌，如此而已。
“卓杨，这一年你干的不错。”马拉多纳躺坐在沙发里，声音低沉。
“还行吧。马哥你怎么样？”
老马摊开手，耸肩撇嘴。“就这样。”
卓杨欠欠身子。“喝什么，啤酒还是咖啡，要不马黛茶？”
这似乎对马拉多纳是个艰难的选择，他揪着脸上松弛的脸皮犹豫了许久，才说到：“……啤酒吧。”
还好，想着喝啤酒，就还是老马。
亲自给老马把啤酒伺候上，卓杨坐回对面。
“马哥，情绪不高呀，有什么事儿？”
“卓杨，老哥哥今天来，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卓杨赶紧摆摆手：“这话说的，什么叫请教？有什么话我陪您聊聊。”
老马把身体从沙发里挺起来，双手搁在膝盖上，上半身向前倾着。“生命是什么？”
卓杨：“……”
马拉多纳是人间顽主，游龙戏凤潇洒世间的足坛老炮儿，突然提出如此深具哲学命题的话题，让卓杨非常不适应。
卓杨：“怎么想起说这个？”
老马一动不动：“生命到底是什么，卓杨你知道吗？”
卓杨挠头了：怕不是失恋把老马闹出神经病了？不至于呀！他这辈子可没缺过这一口。
去年见卓杨时，老马带着他的小30岁的女朋友罗西奥·奥莉瓦，当面给卓杨喂了好几把狗粮。
从俄罗斯返回阿根廷后，马拉多纳为奥莉瓦补办了生日派对，据说场面时尚温馨。
派对上，歌手倾情献唱之后，马拉多纳突然拿出了一个钻戒，并且向奥莉瓦求婚。
奥莉瓦先吹灭了蜡烛，然后开心地答应了。
卓杨从媒体上得到消息后，一直等着老马给他发婚礼请帖，马拉多纳答应过的。可等来等去也没等着，便以为老马食言了。
可后来又听说，老马和奥莉瓦分手了，为什么不得而知。
老马只是说：我的爱情死了，它再也不会复活。
不会因为这个吧？
59岁的老江湖，啥没见过，不至于临到老为情所困。
“生命是什么？”
别说，这个问题卓杨还真有资格回答，经历过生死和六百年离奇梦境的他，必须有资格。
也许正是因为他有死而复生的桥段，马拉多纳才找他有此一问。
“马哥，对于我来说，生命就是寻找。”
“寻找什么？”
“寻找自己，找到自己是谁，找到回家的路。“
“……说得好。不过兄弟，坦白讲我听不明白。”
不好解释，卓杨也没打算解释。
“马哥，干嘛想起问这个？”
老马长吁一口，又重新趟回沙发后背。
“我知道你在猜什么。”马拉多纳说：“和爱情没关系，我就是感觉……今年开始感觉自己老了，老得我都不认识我自己。”
第一一七八章 美洲杯没有意义
如此一位大神，一般人真接不住他这么高端的话题。
卓杨也接不住。
“兄弟，我真的老了，这让我很害怕。”
“哥哥您还没到60吧？这怎么能算老呢？不老不老。”
马拉多纳认真地盯着卓杨。“别和我打哈哈，兄弟你是死过一次的人，高呀，所以我才专门来问你。”
果然如此。
卓杨些许尴尬，他不想和蔻蔻之外的任何人谈论这件事。
“马哥你喝酒，别停呀。”
马拉多纳鼻子里发出‘嗯——’的叹气重音。“我怎么就老了呢？怎么突然就老了呢？”
你这叫突然吗？你这叫时间都去哪了。
“卓杨，死亡是什么感觉？”
卓杨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不记得了。”
“马哥，你可是球王，全世界球迷崇拜的偶像，包括我。你这一辈子有多少人羡慕你知道吗？干嘛这么……丧？”
“你羡慕我吗？”
卓杨：“……”好好的我羡慕你干嘛？神经病吧！
“还是呀！”马拉多纳摊手：“我真的很想知道生命是什么，死亡是什么。”
“马哥，生命和死亡，他们的意义，只是用来思考的，自我思考，而不必寻找他们的答案。执着于寻找答案，反倒会失去意义。”
“马哥，我们国家著名植物学家刘华强说过：当你怀疑一颗西瓜保熟不保熟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劈开它的意义了。”
马拉多纳若有所思：“这位刘……一定是位非常杰出的科学家。”
卓杨使劲憋住笑，面无表情。
“我们国家还有一位叫许三多的……建筑学家，他说：好好活就是有意义，有意义就是好好活。”
“还有一位叫雷洛的经济学家，他说：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
马拉多纳迷惑了。“你们国家……科学家真多。”
“是呀是呀。”
“卓杨，最近一年我总梦见我妈妈。”
“我也老梦见我妈。”
“我妈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卓杨：“……抱歉。”
马拉多纳陷入回忆。“我小的时候，妈妈总在街上……”
“马哥喝酒，别停。”
卓杨实在尴尬，他自认和老马的关系远没到掏心置腹的地步，俩人不适合交流这么私密和涉及内心的话题，也没必要聊深刻和沉重的事情。彼此合适的话题，仅限于足球。
卓杨从来不是知心大姐姐，尤其面对老马这样的人物。而且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境界，想拒绝谁都不需要理由。
这么说吧，卓杨知道老马有心事，但觉得自己没有义务帮他开解。
我是来参加美洲杯的，仅此而已。
马拉多纳是老江湖，他接收到了卓杨的信号，便收住话题闭口不言，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闷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客厅里十分安静，只有两人时不时发出的‘咕咚’吞咽声。
许久，卓杨打破了沉默。
“马哥，聊点足球吧。你接下来……”
“足球没有任何意义。”老马直接打断他。
“你可是球王。”
“球王也没有任何意义。”
“那什么才有意义？”
“啥都没有意义！人活着就是一本糊涂账，糊里糊涂就到头了。卓杨，我要是你，就不参加狗屁美洲杯。”
“为什么？”
马拉多纳不耐烦地一挥手，便又不再说话。
哦，这货的意思，美洲杯……没有意义。
可对我来说非常有意义，因为我喜欢足球，喜欢国家队，喜欢培养春蕾球员。美洲杯机会多难得呀，人家这么上赶着热情相邀，我干嘛不参加？
“呵呵。”卓杨干笑两声。
于是，房间里又陷入寂静，偶尔有一声‘咕咚’。
又是良久。
马拉多纳毕竟专程来此，以前还帮过自己，或者叫启发，然后就这么干坐着，不是待客之道，卓杨还是觉得该聊点啥。
“马哥，其实我也不知道足球有什么意义。你看啊，我就是觉得足球好玩，我喜欢它。至于为什么喜欢？踢它的意义在哪里？这些根本没必要去纠结。管他呢，喜欢就是一切原因，这就足够了。”
“我喜欢足球，于是我就踢足球，并且用踢球养活了自己和家人。工作和兴趣爱好合二为一，这其实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马哥，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你说美洲杯是狗屁，没有意义，对也不对。我只是喜欢足球，所以我带着我的球队就来了。我是亚洲人，却来参加美洲杯，这是很好玩的一件事，管他有没有意义呢。“
“去年世界杯的时候，我只想踢好每一场球。英超、欧冠、亚洲杯，都是如此。那时候，我不会想现在的美洲杯，我只想着马上要做的事情。”
“这叫……活在当下，活好每一天。我觉得吧，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马拉多纳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卓杨兄弟啊，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会觉得足球什么都不是，一点也不让人喜欢。”
“可我不是还没到嘛！马哥你这话说的不对，足坛有很多比你年龄还大的老帅，比如我们上一场乌拉圭的教练塔瓦雷斯，我看他就仍然喜欢足球。”
“塔瓦雷斯是个傻逼。”老马说。
这一下把卓杨怼得肝儿疼，他索性也不说了，爱咋咋去。
今天美景市的风很大，吹落梧桐树叶四处飞舞。成群的叶子寻找着街道的缝隙穿过，一头撞向酒店的大楼。却在即将扑上来的瞬间又飞快地绕开了墙面，继续去了远方。
“卓杨，今天我来，以为能从你这里找到答案。”马拉多纳说：“我很失望。”
“抱歉了，马哥。”
马拉多纳站起身：“唉——，算了，走了。”
“马哥别着急呀，留下一块吃个饭。”
老马向后挥挥手。
马拉多纳走了，莫名其妙来，莫名其妙走，留下一堆莫名其妙把卓杨搞得丈二和尚。
今天的马拉多纳，怕不是个假的吧？
想想十三年前的大堡礁上是何等粗鲁霸道，再想想一年前俄罗斯又是怎样的挥斥方遒，以及油腻，很显然，今天这个丧到极点的胖老头，卓杨有理由怀疑是假的。
这是卓杨最后一次见到迭戈·马拉多纳。
第一一七九章 米内罗高原之虎
厄瓜多尔地处南美西北部高原，厄瓜多尔国家队被称为‘高原之虎’。而且是巴西和阿根廷先这么叫的，南美双雄都在那里的高原上吃过亏，好多次。
美景市米内罗竞技球场海拔850米，一点都不高。中国和厄瓜多尔的美洲杯C组小组赛第二轮比赛，在这里举行。
国足和厄足彼此陌生，基本上厄瓜人只知道一个卓杨，卓杨在厄瓜人里也只知道曼联的‘瓦不射’安东尼奥·瓦伦西亚。
卓杨知道瓦不射还在曼联，但记不得今年他有没有出过场。
去年夏天，效力曼联长达九个赛季的瓦伦西亚被任命为红魔队长，可以说走上了人生巅峰。
然后，上个赛季他在曼联总共出场10次，数据上只有一个助攻，他这个队长当了个寂寞。
尤其索圣换鸟叔之后，瓦伦西亚连一分钟也没打过，瓦不但不射，又不传，还不上。
赛季结束，他和曼联的合同到期，索圣自然不肯再给他续约，所以，他目前和同龄的卓杨一样，都是中年失业狗。
即便如此，瓦不射依然是厄瓜的头牌，而且开场就把国足吓出一身冷汗。
一分钟多点，厄瓜左前卫尹瓦拉突然从后场过顶斜长传，正在徐徐后退的国足阵型直接被打穿，猝不及防啊。
瓦不射像鬼一样就出现在了防线身后，而且比鬼还快。
只趟一下就到了大禁区角，瓦不射面对小闫要射了。
轰出的足球狠狠砸在一条斜刺里须臾而至的粗腿上，崩得从角旗边飞出了底线。
后腰张现飞奔救险，他立功了。
瓦不射懊恼地摔着胳膊，比他更懊恼的人是厄瓜主教练赫尔南·戈麦斯，63岁的老帅抱着头仰面不停跺脚，痛苦的样子惹笑了看台上许多惊魂未定的中国远征球迷。
卓杨没有笑，他怒了。
“集中！集中注意力。”卓杨拍着手喊叫。“老倌儿，你在干啥？雪糕，朗栋，你们在干啥？都给老子专注起来。”
“张现，好样的。”
李可红牌停赛，上一场对阵乌拉圭最后半小时三后腰的表现给了斯福扎灵感，他今天在中场延续了卡大西、张现和刘朗栋的组合。区别在于，本场张现居中，朗栋和卡大西分居左右两侧。
后防线仍旧使用了马罗、铁蛋、蒋公公和彭雪糕。
尤得水和阿喆进攻时内收针对厄瓜肋部，同时也在突前的卓杨身后形成伪双前腰，把边路留给两个边后卫。防守时两人撤回中场边路，落位边前卫。
国家队的阵型在4-3-2-1和4-5-1之间随着攻防来回切换。同时首发三名春蕾小将，是对他们在首场比赛里表现的认可。
刚才这次险情，起源于马罗右边路传中被厄瓜中后卫解围后，尤老倌没有及时撤回边路，也没有马上纠缠住尹瓦拉，让他在没人管的情况下轻松打出反击长传。
而瓦不射启动的地方是彭雪糕和朗栋防区，他俩退守时对这个老狐狸大意了。说到底仍然是经验问题，也是厄瓜在这方面套路的成功之处。
哥伦比亚人赫尔南·戈麦斯踢球时没名气，职业生涯基本效力哥国内。退役后从助理教练干起，后来做主教练也在哥伦比亚联赛球队执教。
此后戈麦斯又成为哥伦比亚国家队助理教练，参加了1994美国世界杯。还记得被枪杀的埃斯科巴吗？他和戈麦斯关系很好。
1998年法国世界杯，戈麦斯担任哥伦比亚主帅，赛后因成绩不佳被解职。
2004年秘鲁美洲杯，戈麦斯第一次执教厄瓜多尔，赛后因成绩不佳被解职。
2014年，戈麦斯被中美洲的巴拿马国家队邀请去担任主帅。2018年，巴拿马力压洪都拉斯和美国打进了俄罗斯世界杯。这样一来，戈麦斯便有了‘神奇教头’的称谓。
世界杯结束后，戈麦斯受邀二进厄瓜多尔国家队执掌帅印。
戈麦斯的战术极其注重防守，而厄瓜多尔在南美也是有着专属防守基因的球队。于是，一年功夫，戈麦斯把厄瓜多尔打造成了一支很难取胜却也极难被对手打败的球队。
他的战术不是防守反击，而是防守+防守反击，结合了厄瓜的高原流和南美技术属性，防守组织十分独特且有效。
进攻靠偷鸡，套路讲究诡异。就像这一次，尹瓦拉没有去找最直接最简单的马罗身后，而是不走寻常路打去了球场另一边，便造成了雪糕和朗栋猝不及防。
偷的着就偷，偷不着我就继续守，我反正不着急，然后着急的是对手了。战斗中的厄瓜人，心态很好。
上一场输给智利，是因为厄瓜开场后不久便意外丢球，打乱了他们整场的节奏。
对于厄瓜来说，最理想的战况就是开场偷鸡成功，有了进球在手，自信神仙也拿他们没辙。
所以瓦不射射门未果后，戈麦斯教练懊恼成那个逼样就非常能理解了。
首战4:2拧掉强敌乌拉圭，虽然问题多多，但贼只记吃肉不记挨打，面对媒体的赞誉和吹捧，国家队很多人忘记了场上的难堪，不同程度飘了。
厄瓜多尔是南美‘传统三弱’之一——另两弱是委内瑞拉和玻利维亚，不说是手到擒来，拿下他们问题不大合情合理吧？
和厄瓜同级别的委内瑞拉和咱们打了一架，可打架前咱们不是进了两个球嘛。
开场险些被偷鸡，其中多少有点这个心理因素。说实话，国家队现在并没有小觑谁的资本。
被队长卓杨点名的几个人赶紧举手示意‘下次不会了’或者‘收到’，脸上的尴尬和自豪不一而论。
刘朗栋显然属于尴尬，他和同样表情的彭雪糕对视一眼，然后一同恶狠狠盯着瓦不射用目光快速凌迟了他。
张现是被唯一称赞的人，也是中后场唯一提前预判出危机后果断做出回追的球员。如此快速的反应，很不容易。
如果按照上一场替补上来后还是踢三后腰靠右，即便张现刚才有预判，却也来不及了，得亏他今天首发踢中路。
卡大西和朗栋都能踢居中，只不过卡大西在偏右位置更能和尤老倌与马罗形成默契，而刘朗栋属于水无常形，放在偏左能有更广阔的空间。
板凳上的李子墨看到朗栋吃瘪，心里趟过一丝丝快乐：活该，你个白痴。
可想到不但被刘朗栋抢先登场，今天又抢先首发，子墨便又重新不服气地撅起了嘴。
第一一八〇章 瓦不射前后逢源
叫人外号是一件不礼貌的事，尤其不雅的外号。
可为什么一定要把34岁的安东尼奥·瓦伦西亚称为‘瓦不射’呢？因为厄瓜多尔队中还有另一位瓦伦西亚，30岁的恩左·瓦伦西亚。不这样区分，容易混淆。
瓦不射是厄瓜的头牌，但瓦伦西亚才是队内得分王。
前些年，瓦伦西亚在英超西汉姆和埃弗顿合计效力了三个赛季，作为前锋总共进了10个球，差强人意。
2017年瓦伦西亚去了墨西哥超，这几年每赛季进球总能上双。上一场厄瓜1:2智利，正是瓦伦西亚在反击中扳回了一分。
而瓦不射的‘不射’不是空穴来风，可那是在曼联，以前他在厄瓜射得还是很勤的。但近些年被穆鸟改造成边后卫，他想射也难了，回到厄瓜也是如此。
第15分钟，厄瓜再次打出反击。
队长、中后卫阿基里尔和后腰因特里亚戈纵向撞墙避开卓杨，随即朝左侧斜传。
拖得很靠后的瓦不射假跑让过来球，也晃了阿喆，翻过身来，瓦不射一脚贴地撕裂传球，穿过国足中场直奔肋部。
瓦伦西亚拿球，但雪糕彭明志这次火速到位，直接关闭了肋部大门。
无奈，瓦伦西亚只能选择横敲，把足球给去了中路弧顶。
这么一来，反击还有，快速没了，张现也回收到位，和蒋公公一起包夹拿球的10号梅纳。
而此时国家队所有位置都回来了，扑到前场的厄瓜球员每个人都有人照顾，梅纳为了不被断球让中国队打出反反击，只能仓促远射，足球从离门很远很高的地方飞出了底线。
厄瓜多尔这次反击呈现虎头蛇尾，阿基里尔和因特里亚戈二过一避开卓杨的逼抢后分球，属于神来之笔，如果打分可以打满分10分。
瓦不射假动作晃开阿喆后翻身不调整直接传球，观赏性和威胁性俱佳，能打9分。
瓦伦西亚的无球跑位很巧妙，接球处理也没问题，只不过遇到了高度专注且及时归位的彭雪糕，所以只能打7分。
梅纳的跟进能算及时，不过他也只有这一点过得去，给个5分吧。
至于最后迫于无奈的浪射……，这叫神马玩意，0分拿走不谢。
这同样是国家队一次成功的攻转守范例，足球场这么大，不可能让对手把球连半场都传不过来，不可能让对手没有有效进攻，换谁都不行。
包括被瓦不射假动作欺骗的阿喆也没有犯错，足球就是如此，不是谁家的私生子。国足这次攻防转换，称得上完美。为防止骄傲，打个9.5分。
卓杨这一次毫不吝惜地给大家鼓了掌，又高喊张现、彭雪糕和刘朗栋的名字，提出口头表扬。
朗栋在刚才的过程中，及时卡住了插底线的厄瓜边后卫金特罗斯的接球线路，致使瓦伦西亚只有敲中路一个选择。朗栋的处理，很聪明。
年轻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
算上开场一分钟瓦不射射门被封堵，刚才是厄瓜多尔本场第二次射门。
而这十几分钟里，国家队的射门次数……，同样为二。
厄瓜的防守并不是龟缩，没有把阵型回撤到禁区一线当王八。他们基本把大巴摆在防守二区和三区的分界线上，也就是禁区线和中线之间。
这就是厄瓜防反的独到之处，除非被对手强攻压制到禁区里，那他们的防线就在那里，不离不弃。
在戈麦斯教练的调教下，厄瓜防守呈现滚动式，后防线换位极其灵活，甚至后卫与中场的换位也十分讲究。
再加上体能充沛、南美球员的技术和动作速率，他们把家护得密不透风。
当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完美防守，都只是相对而言。
如果卓杨带着曼城来打，厄瓜的防守并不难被破掉，因为曼城拥有当世一流的传球手和边路突击手，控球能力更是天下一绝。
但国家队没有这些。老将们固然优秀，但别说一流，准一流都达不到。新秀则是刚开始展翅的雏鸟，无论经验、眼光或者自身能力，都还要一个比较长的时间才能高飞。
而厄瓜多尔有多达五名速度型球员能成为反击的埋伏点，也让国家队不敢太过于压上，后防线始终保持蛋蒋糕三人站位，因为你不知道谁藏在哪里。
国家队的中前场面对厄瓜，不足以产生曼城那么多的妙传和有效突击，这让顶在最前面卓杨有点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国足的两次射门仍然都来自卓杨。
一次凭借个人技术突破三人，在禁区角挂着阿基里尔远射，足球被门将多明戈斯飞身托出了底线。
另一次是在角球战术中，借队友的掩护，后点抢点后晃开防守球员，抽射却被奥雷胡埃拉堵了枪眼。
左后腰刘朗栋今天位置自由度高，但压力也大。
左后卫雪糕彭明志是中后卫客串，他位置感好，防守拦截技术出色，拿球出球能力强，但刷边不是特长。
又因为今天国家队战术需要，雪糕实际上踢的是左边中卫，往前助攻很谨慎。
而左边翼阿喆是边锋型中场，进攻时还要兼顾前腰，上下左右翻飞对于他的能力来说，挺勉强的，所以不能指望阿喆每一次攻防都能准确到位。
于是，雪糕不上阿喆不下空出来的左边这一大片区域，都是朗栋自由发挥的责任田。
可朗栋只有17岁，在这一区域经常和他对位的瓦不射34，刚好是他的两倍。按照这么推算，再过四十多年，瓦不射八十岁的时候，朗栋也才将将四十。
瓦不射巅峰时期是足坛首屈一指的快马，没有之一，这货是田径运动员穿越。
即便如今34岁‘高龄’，不复当年之勇，但无论启动能力或冲刺，依然能把才28岁的阿喆甩出去一条街。
朗栋不慢，但不是速度型，进攻时还好，防守时属于被动跟进，不可能和瓦不射同时启动，所以面对这个老货，对朗栋的预判能力要求很高。
所谓预判，其实就是见多识广后对运行规律的提前判断，而朗栋和他的春蕾伙伴们，现在欠缺的就是经验，就是见不多识不广。
于是，朗栋在瓦不射面前吃瘪难免，不得不采用一点非常规手段。
第26分钟，裁判向刘朗栋拿出了红牌。
第一一八一章 刘朗栋红牌惊魂
刘朗栋看到阿根廷主裁判帕特里西奥·劳斯塔快速向自己跑来，一边跑一边从屁股兜里摸出牌子，而颜色是红色，朗栋整个人顿时都麻了。
上半时前二十多分钟比赛里，双方对抗很多，人仰马翻也不少，但够得上吃牌的犯规似乎没有，反正劳斯塔裁判一直没有掏牌。
第26分钟，死守中的厄瓜多尔再觅得反击良机。
25岁的左边后卫、上赛季俄超劲旅克拉斯诺达尔最佳球员克里斯蒂安·拉米雷斯，在防线中路断下了尤得水内切后准备直塞的传球，随即侧身分去了厄瓜右路，给了瓦不射。
丢球十分突然，国家队中前场还都在热热闹闹穿插，冷不防给了这么一出，反应都没有套路深厚的厄瓜人快。
只有准备穿插阿喆内切后留下的禁区左外空间的刘朗栋在瓦不射附近。其实瓦不射也是缩回来提防朗栋的。
来不及截断传球，朗栋有两个选择。
一是火速退守中场站定位置，把自己左倾的这一亩三分地看好。
这样风险最小，即便被反击造成丢球，也不会是他的责任。
二是扑上去缠住瓦不射甚至断球，从源头抹杀厄瓜反击。
但这样风险很大，被瓦不射过掉后自己身后一片开阔，厄瓜做文章的方式将会万紫千红。
所有念头都只是电光火石，朗栋迅速做出了选择。
他选择了二！
朗栋知道自己背后的球场中路和另一侧，此时正有四名厄瓜球员像洒豆子一样扑向每个空当，如果自己选择退回去站位，瓦不射必定传球打穿越，那球队的麻烦就大了，丢不丢球只能寄希望于人品。
虽然那样自己没有一丁点责任，都是其他队友的锅，但朗栋还是义无反顾朝着瓦不射扑去。
这一刻，他把责任揽在了自己17岁稚嫩的肩膀上。
然而，这不是一本关于刘朗栋如何励志的主人公小说，他遇上了年龄是他两倍的老狐狸。
瓦不射接球转身看见朗栋火烧火燎扑过来，他还有工夫先扔下一个奚笑的眼神。目光中五分凉薄、三分讥笑、两分漫不经心。
瓦不射脚底拉球，身型往后退出一步。
这实在出乎朗栋的意料，他还以为这老货不是左晃就是右摆呢。
趁着朗栋疑惑身型一顿的工夫，瓦不射突然启动，像条泥鳅般带球游过了刘朗栋的身侧。
坏了！被过了。
幸好朗栋扑上来时就想好了二手方案。
反手一捞，朗栋死死拽住擦肩而过瓦不射的球衣下摆，借助他的拖拽让自己转身，死不松手。
即便犯规也要阻止你。
可瓦不射力量十足，再加上冲起来的惯性，朗栋的拖拽根本让他停不下来，更别说拽倒了。
逼不得已朗栋只能拽住他从侧后方直接下铲。
轰隆隆，连人带球把瓦不射放翻在地上。足球飞出了边线，瓦不射在地上抱着腿翻滚。
然后，哨子就响了，劳斯塔裁判腾腾腾八步赶蝉就跑了过来。
朗栋清楚自己犯规吃牌大概率跑不掉，可当看见劳斯塔掏出来的是红色，登时就麻了。
——不至于吧？不至于呀！
上一场李可被红牌造成的恶果历历在目，而现在才是上半场，还是上半时的一半。
依照裁判惯例，屁股兜是专放红牌的。劳斯塔已经掏出牌子手捏着放在身侧，没错，是红色。
趁着还没把牌子举起来，朗栋猛甩头先迎上去，在劳斯塔面前躬腰举手合十，一脸可怜相。
“裁判先生，先生先生，不至于，真的不至于，我就是拉了他球衣，铲球并不犯规，真的不犯规。我不是防线最后一人，也没有伤害性动作，过了啊，先生，真的过了啊~”
朗栋在巴萨拉玛西亚踢球，西班牙语相当凑合，和劳斯塔交流不成问题。
“我才17岁，快18了……你看我青春痘还在呢，今天是我第一次首发，用不着给我来这么狠吧，求你了裁判先生，你长得可真帅……”
劳斯塔一头黑线：你干的事儿心里没点逼数吗？吃个牌很过分吗？咋要死要活的拦着我呢……
就连劳斯塔身后不远处的卓杨都很奇怪：朗栋这么慌干嘛？
劳斯塔挥手让刘朗栋退开，他退出去两步嘴仍然没停。
“求您了，拜托了，给个面子……”
劳斯塔把手里的牌子拿到身前，手一搓，出老千似的，从红牌背后捡出黄牌，向着刘朗栋高高举起。
朗栋：“……”
你玩我呢？差点被你吓死知道不。
每个人都有点和别人不一样的小怪癖，裁判也不例外，阿根廷人劳斯塔就非常执拗地把红黄牌都塞进屁股兜，需要时再拿出来挑一张。
他本来就是要给刘朗栋亮黄牌，从后面拿出来手垂在身侧，两张叠在一起，恰好红的一面朝着朗栋，黄的向后朝着卓杨等其他人。
劳斯塔对此习以为常了，但因此吓到的人刘朗栋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尼玛……’朗栋心里嘀咕了一句，但还是微笑着给劳斯塔点了点头，显得很乖的样子。难怪李子墨说他是小阴阳人，当面一套心里一套。
见牌子也掏了，在地上翻滚的瓦不射也不装了，扭扭捏捏爬起来跺了跺脚，再呲个牙属于演戏演全套。
刚才这一幕，不明白的人只看见了刘朗栋被瓦不射轻松过掉，又鲁莽犯规，然后向裁判摇头摆尾耍贱。
但卓杨是吃过见过的明白人，他从朗栋毫不犹豫扑向瓦不射，看到了他对球队担当和责任心，还有舍身喂虎的牺牲精神。
被过掉不稀奇，谁没被人过过呢？
被过掉立马伸手，卓杨看到了朗栋的决断和不冒失，再到马上放铲，都说明朗栋的果断。
至于向裁判装可怜，一般人还真干不出来，起码李子墨就不行，换成他必定瞪圆了眼睛和裁判吵架，非把黄吵成红色才罢休。
大多数球员因为血气方刚做不到这么‘低三下四’，而朗栋射舍得放下身段，说明他善于利用一切有可能利用的条件，能屈能伸。
“朗栋，干得不错。”卓杨揉了揉他的头。
“嘿嘿，那傻逼裁判，吓死我了。”
第一一八二章 左后卫囚徒困境
张希喆前场左路拿球，瓦不射卡在他内侧五米的地方，金特罗斯则在他斜前方，与他的延长线为球门方向。
瓦不射和金特罗斯如此防守架势，就是允许阿喆下底，但坚决不让内切。
此时随着中国队阵型前压，厄瓜多尔队形退得很深，金特罗斯的一只脚都已经在禁区线里。
阿喆突然把球往场内一磕，刘朗栋朝着肋部方向上来了。做完球，阿喆继续空跑向下牵制金特罗斯。
双后腰因特里亚戈和奥雷胡埃拉被卡大西、尤老倌和张现三角形牵制，防守朗栋的任务就只能由瓦不射来做。
朗栋带球向中路横向移动，因特里亚戈靠拢协防，但朗栋和张现的交叉换位又迫使他只能再跟着张现移动。
刘朗栋半低着头带球，眼角斜瞄着堵在身侧的瓦不射，和他身后不断调整位置的后卫线。
勐然启动，再突然急停，弹黄步把球往前趟出一步。
瓦不射是这方面的行家，这等伎俩显然不足以完全甩开他。
但在朗栋发作的同时，尤得水忽然前插，而卓杨从瓦不射身后、后卫线身前由右向左横向跑动，如春风般吹皱了厄瓜平静的防守湖水。
看见窜出去与卓杨逆向而行的朗栋抬起左脚，而不是把腿推出去，瓦不射严重怀疑他要用脚后跟磕球给卓杨。
——绝对没错，卓杨是他们的队长，听说这些小屁孩都把他当亲爸爸看待。
瓦不射略微调整重心：来啊，老子防着你脚后跟呢。
可朗栋又是一个弹黄步，抬左脚只是假动作。勐收腿急送柔推，把足球又往前趟了一小步，把瓦不射闪开两个身位。
因为卓杨和尤老倌不同方向的扯动，厄瓜防线此刻恰好出现了一条通路，正对着朗栋的方向。
踩着弧起右脚便打，用的是脚弓。
足球贴着地面掠入禁区，带着强烈的外旋，所过之处绿草纷纷折腰。
32岁的门将多明戈斯单掌伸开身体斜飞而出，他把自己伸展到了极致，再多一点就扯开了，缝不好的那种。
在他预判的交汇点上，足球先到，然后才是他的手套。多明戈斯心都凉了。
‘彭！’
绕过了门将，足球却击中门柱根部，反弹回来后被奥雷胡埃拉抢先踢出边线解了围。
上半时第43分钟，刘朗栋射门中柱，他懊恼得跪下来勐捶地球。
这是国家队本场迄今第七次射门，也是最有威胁的一次。其余六次来自卓杨x4、尤得水和阿喆各x1。
厄瓜多尔射门三次，全都不在门框范围内，中国队门将闫骏麟上半时是距赛场最近的观众，他都闲的蛋疼了。
比分仍然是0:0。
刘朗栋射门，中国队主教练‘扎哥’斯福扎和助教‘拐子’隆巴多双双从坐席里弹射出来。
足球中柱，俩人勐然抱头。足球被解围，二人仰面长叹，又一起跌回座椅。
动作神同步，相伴相随。
扎哥：“太可惜了。唉——，只差一点点。”
拐子哥：“谁他妈说不是呢。”
扎哥说：“想到厄瓜多尔防守难缠，没想到这么难缠。瞧瞧这队形保持，瞧瞧这换位，瞧瞧这协防补防，厄瓜多尔是属核桃的。”
拐子哥：“得砸着吃。”
扎哥：“可砸不动呀，砸半天了。”
拐子哥：“让卓杨去砸吧，他肯定有办法。”
扎哥斜着眼睛瞟他：“你这个助理教练的工资挣得亏不亏心？”
拐子哥：“嘿嘿。”
扎哥停了一会儿，又说到：“左边路！左边路火力不够，只靠右半边扯不开。”
拐子哥：“这不明摆着的嘛……，要不然，试试？”
他俩说的是左边后卫。
雪糕彭明志客串，位置上稳得一逼，而且越来越稳，可就是助攻不够，前插十分谨慎。
这不怪他，雪糕本来就是中后卫，对边后卫前插助攻的时机把握很陌生，‘谨慎’又是赛前斯福扎对他的嘱咐，所以他其实在本场左后卫上干得很好。
再说了，厄瓜多尔虽然只有三次射门，反击打到前场也只有区区八次，但能看出来，次次惊心却始终没能打成，和彭雪糕的谨慎有莫大关系。
甘蔗没有两头甜。
但少了左边后卫的助攻，左边路只靠阿喆一个人兴风作浪，的确少了突然性和灵活性。
就像刚才刘朗栋射门未果，如果再有一个边后卫插到外侧，阿喆就可以掏后卫身后，厄瓜的防线漏洞就会更大时间也更久，说不定打成了。
有时候压死骆驼的就是最后那一根稻草。
坦白讲，张辰栋赛前伤退，对国家队影响很大。虽然栋子不是一流边后卫，能力也有所欠缺，但他在这支球队攻防转换时的时机把握非常好。无他，唯手熟尔。
也就是说，栋子能力相对一般，但目前适合国家队。
算了，没来就不说他了。
拐子哥对扎哥说‘试试’，指的是现在球队唯一的专职左后卫庞铁柱。
其实赛前扎哥有过考虑，是不是把铁柱推上去？但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暂缓。
经验欠缺是关键，赛程第二场不容有失也非常重要，扎哥选择了后防线求稳。现在从厄瓜多尔诡异的反击套路来看，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扎哥和拐子哥拧头去看板凳上的铁柱，他正认真地看着场内，目不斜视。
扎和拐把脑袋撤回来，依然神同步。
庞铁柱心跳得砰砰砰：选我、选我，我能行！
拐子哥小声说：“行不行啊？”
扎哥脸色凝重：“上去闯个祸……就把孩子毁了，卓杨要骂街的。”
拐子哥心说：幸亏老子聪明，死活不当主教练，太费脑子了。
拍了拍斯福扎的大腿，以示同情和安慰。
扎哥目光深邃，盯着场内比赛一言不发，手指头把下巴都快搓出火了。
勐然他眼睛一亮，使劲一拍拐子哥的大腿：“有了！”
拐子哥忍住疼。“咋弄？”
就在此时，劳斯塔吹响了上半时结束的哨音，双方0:0稍后再战。
扎哥：“回更衣室再说。”
“所有替补球员，留在场地热身。”
第一一八三章 老少风骚进个球
中场休息，米内罗球场主队更衣室里，国家队球员抓紧时间休息补水。
卓杨把硬汉粉球鞋鞋带解开，蹬掉后能看见袜子上升起的袅袅炊烟。欣赏了一下，再脱掉护踝和长袜，就这样光着脚在房间里肆无忌惮。
刘朗栋自然不嫌味儿大，他和队长挨着。
“哥……队长，上半时我表现还可以吧？”
他私下里把卓杨叫哥，但公开场合称呼队长，这是卓杨定的规矩。李子墨也一样，私下里叫叔，球队里喊队长。
“不错。”卓杨肯定地说：“比上一场踢得好，也放开了。朗栋，继续下去。”
“你说厄瓜多尔这些个货防守咋这么难缠呢？”朗栋说：“队长你以前见过这么难打的吗？”
“一门心思防守的球队都难打，不过，厄瓜多尔的防守的确有点玩意儿，他们动作快，换位也快。”卓杨摆摆手：“也没啥太稀奇的，下半时接着敲就是了。”
“嗯，我就不信敲不开王八壳子。”
“朗栋，下半场还要多观察多尝试。经历今天这个对手，对你下赛季西甲会有帮助。组织方式有区别，但西甲许多球队后卫的风格就是这个味儿，尤其中下游球队，在后场的上抢和横向补防基本就是这个路子。”
“好嘞，我知道了。”
“不过也别着急，你才17岁，时间还长。”
“快18了，到年底我就18了。”
这个时候，主帅斯福扎“蓬蓬”拍了拍战术板，低声说：“安静。”
更衣室瞬间消声。
“下半时队形做点微调。”扎哥开门见山：“铁蛋！铁蛋你去左边后卫，雪糕你到中路。”
卓杨心里豁然开朗：绝呀，我咋没想到呢？
铁蛋张林鹏本就是边后卫出身，而且两个边通吃，以前右后卫打得多些。是因为国家队中后卫缺人，才在五年前被生生改造成了中后卫。
现在国足不缺中后卫了，彭雪糕基本证明了实力，他后面还有亚洲杯最佳中后卫痘痘王一信和纽卡中后卫张在，条件允许张铁蛋回边路了。
这么多年居中，差点把这货忘记了。
副队长铁蛋和雪糕举手：“收到！”
扎哥安排到：“铁蛋，你根据情况自行把握助攻时机，攻转守时就地反抢一波，必要时也可以内收坑位阻挡。没忘老本行吧？”
“忘不了，扎哥你瞧好吧！”
“朗栋，刘朗栋，你注意保护铁蛋助攻的身后，上半时你在左边干得不错，下半场继续。”
“阿喆你和铁蛋多做交叉，不要只顾着下底，多从肋部想办法，把边路留给铁蛋。那个……阿喆你还行不行？”
“行！必须咳咳咳~~行！”阿喆急得差点被一口水呛死。于是，更衣室里充满了欢乐的笑声。
张铁蛋30岁了，经验上不欠缺，而且他这些年在霍村踢边后卫和中后卫差不多，不会因为在国家队踢了五年中后卫就对边路有生疏感。
老将真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其实小将也一样，彭雪糕就是例子。
彭雪糕也很开心，他虽然在边路踢得不错，但中后卫才是本职。在中路更舒服更自在，他在后场拿球后出球组织的选择也更宽裕。
他喜欢在中路引领整个防线进退，而不是蜗居一隅。何况边路助攻是他的短板，除了卓队，人没有全能的。
扎哥又逼逼叨了一阵其他注意事项，中场休息时间便结束了。
卓杨换了新的球袜球鞋和护踝，这是他今年开始的习惯，上半场进不进球都换，奢侈得很。
刘朗栋重新打了发胶。
庞铁柱见下半时开场球队并没有换人的打算，偷偷撅了噘嘴，有些失望，白期盼了。但热身还是要继续，谁知道哪块云彩降雨呢？
把张铁蛋挪移到边路并不是开挂，也不是出了绝招，只是一次队形微调，不会说见风就是雨立马见效破门。
战况还是如同上半时一般，国家队慢慢敲龟壳，厄瓜多尔时不时打个反击，紧张一下球场气氛。
五分钟过去了，比分0:0；十分钟过去了，比分还是0:0。
这段时间里，操持了老本行的铁蛋表现中规中矩，该助攻的时候果断插上，该回收便及时归位，不惊艳却也不犯错。
而居中的彭雪糕则如鱼得水，进退有据左右互搏，颇有大将之风，让人忘记了他还不满20岁。
都是中后卫，能让扎哥和卓杨在同乌拉圭的首场比赛就选择彭雪糕@精华书阁首发，而不是亚洲杯最佳中后卫王痘痘，可见雪糕之拔群。
依照雪糕越踢越好的表现，即便铁蛋立马退役，或者登时嘎嘣死掉，国家队在今后十几年的中后卫位置上，一个坑的人选也已经有了。
第61分钟，比分仍然0:0。
张现中路拿球，分给卡大西再倒回来，又朝左给过去。
朗栋带球稍往内收，铁蛋从他身后迅疾插上去，同时阿喆也做内收和朗栋形成层次。三个人呈掎角之势，死死压迫住厄瓜人的右边。
做了两番三角形跑位传递，足球再回到朗栋脚下。
阿喆突然从肋部空切而下进入禁区，铁蛋则提上来内收重新填补空位。
毕竟多了一个人，厄瓜在这一侧的防守站位便有点乱了。
朗栋把球踢给迂回拉边的阿喆，自己斜着往下，铁蛋则从肋部穿了过去，带走了因特里亚戈。
阿喆带球到高位，金特罗斯只能提出来封，厄瓜防线开始向这一侧偏移。
阿喆横向翻边，第一时间便将球打给了另一侧的卡大西，他是空的。
普雷西亚多补上来，张现便空了，他压了上去。
瓦不射去贴张现，于是，朗栋又空了，他也压了上去。
此时，三个后腰成一条笔直的斜线，朗栋在最后，踩着禁弧夹角。张现居中，在弧外两米，拿球的卡大西在左侧。三人的延长线指向左侧角旗。
卡大西突然看到了机会，毫不犹豫瞄着张现正脚背怒传，力量给得不小，同时高喊一声“漏！”
之前的跑位已经差不多将厄瓜防线扯碎，人人都有点慌，但又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只能见招拆招。
瓦不射听不懂中文，张现知道漏他可屁也不懂。于是，张现叉腿让过足球，瓦不射被晃得跟个***一样。
球是朗栋的，他在禁区线上，而且直面大门。
没时间了，快上车。米纳和阿基里尔一起朝着朗栋扑去，别的顾不上。
于是，朗栋也岔开腿漏了。米纳和阿基里尔变成两个***，惊讶得差点脸碰脸。
卓杨孤独地出现在禁区里，连过两胯下的足球正朝他飞去。
从铁蛋和阿喆在右路找茬开始，卓杨就在厄瓜防线各种风骚走位和插入，直到利用队友牵制来到了此处。
厄瓜人活在雾里，可卡大西、张现和朗栋一直盯着他的跑位，所以才有了这一出。
现在的问题是，卓杨打算怎么射门？
两个孩子连漏两胯，风骚得不要不要，作为队长、老大、图腾，走寻常路对不起孩子们的骚。
于是，卓杨也漏了。
右腿抬起虚晃一枪，然后叉腿开裆。
足球刚抵达他的胯下，还没来得及溜走，卓杨的右脚脚后跟便从身后磕了上去。
多明戈斯扑了，但没完全扑，他在卓杨右腿虚晃的时候就倒地了。
足球降速缓慢滚入球网。
1:0，乌龟壳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