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天堂地狱一念间
整个首发十一人里，心态最好的是希腊老帅哥坚尼斯·卡利特扎基斯。他早已决定这个夏天彻底退役，马伦主席不管是甜的辣的都影响不到他。他只是想在职业生涯的最后两场比赛里好好地玩一把，他也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力挽狂澜或是出现失误。
希腊老帅哥的境界高到已经不是为任何球队在踢球，他只是为自己而踢。他和马迪堡俱乐部没有多少感情，本来就是冲着好朋友哈斯勒而来，俱乐部是死是活他丝毫不关心。希腊老帅哥只想好好玩完这两场比赛，然后尽情去享受人生。
三十七岁的希腊人虽然在足球上已然迟暮，但在整个人生中还很年轻，有大把的快乐等待着他。除了为自己而战之外，坚尼斯·卡利特扎基斯也想帮卓杨一次，毕竟他和这几个年轻人私交很不错，能帮上忙日后也好相见。
当然，如果没有做到，他也希望卓杨不要怪他。
东德酷哥伊格纳兹·斯图伯纳尔也有些担忧，他最近正在考虑这个赛季结束要不要退役。酷哥今年36岁了，本来他这个年纪在任何球队都应该拿着养老合同舒舒服服打着替补，然而因为马迪堡人员捉襟见肘，钟情于时尚新潮的老酷哥却不得不在左边路继续搏命。尤其到了今年，他越来越感觉吃力，比赛中体能就像女人之间的友谊那样轻而易举流失。
酷哥喜欢足球，他就出道于今天的对手艾尔格博格这家前东德豪门，曾经还是这家俱乐部的骄傲。但现在他踢不动了，打主力让他很是为难。酷哥喜欢足球，他想回到乙级去再玩一年，当一个替补为自己足球生涯留下最后一份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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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出乎克洛普的意料，对手艾尔格博格在场上表现出了极其强硬的进攻型打法。
按照打平就能升级的状况，艾尔格博格最有可能采取稳妥甚至保守的阵型，因为他们不需要冒险，然而布鲁斯特教练却明显有更深层次的思路。马迪堡主力大面积停赛，布鲁斯特教练当然知道，这么重要的比赛这么重要的对手情报他在第一时间就获知。在他看来，马迪堡今天能上场的球员都不值得一提，除了那个中国人。只要别让那个中国小子疯起来，玩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神来之笔，这场比赛必将踏踏实实装进口袋。
用什么方法来阻止卓杨的进攻呢？布鲁斯特教练选择了进攻，用攻势限制卓杨，让中国人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防守上，让中国小子抽不开身来威胁自家的球门。至于其他马迪堡球员，布鲁斯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前半个赛季马迪堡垃圾一样的战绩摆在那里呢。
不得不说，艾尔格博格采取的进攻打法在这场比赛里非常合理，比赛进程也显现出了他们预期中的效果。艾尔格博格在本赛季初就确定了冲乙的目标，所有球员都是按照乙级队的水平标准来配备。而马迪堡球员的水平却参差不齐的厉害，六剑客完全能尝试着去打甲级比赛，可还有很多人在丙级里都显得寒碜。球员之间的水平差距，导致马迪堡队在场上被对手全面压制。无论是一对一还是小范围的传切配合，对手都占据上风。当然，除了卓杨。
在艾尔格博格的猛攻之下，马迪堡队处处险情不断，像一间四面漏风的破房子，又像到处管涌的防洪大坝。卓杨就是抢险的突击队员，哪里有险情哪里就有他。‘小里克尔梅’格雷戈里晃过赛缪尔就要直塞给形成突破的金克，是被卓杨把球捅走；禁区前沿第二落点的争抢，是卓杨头球拼掉了人高马大的菲利普·里塞；邓巴的飞铲没能留下米奇·阿道夫，又是卓杨飞奔而至，把对手连人带球逼出了底线……
整个上半场卓杨就这样不停救火再救火，忙得像一只陀螺。出于对本队防守的担忧，卓杨根本不敢素无忌惮展开自己的进攻，因为万一丢球，局面将更加艰难。上半场马迪堡队有限的几次进攻机会，也并没有形成太大威胁。卓杨断球后直塞给突前的多德，多德却在带球过程中被夹击反抢；卓杨的直传斜插又因为布劳恩提前启动而变成了越位；邓巴禁区线上接到卓杨的传球，却遭遇了对手后卫的关门。
除去个人能力上的欠缺，他们和卓杨的配合默契也存在着问题。卡尔·兰德倒是和卓杨默契十足，但进攻乏力的他根本就攻不上来，只能配合着卓杨在后场疯狂扫荡。
所有场上马迪堡的球员都在担心，他们害怕丢球，都在紧张中慌乱。
卓杨在上半场仅有的两次射门也无功而返，两脚全是来自禁区外的远射，一次被守门员没收，一次高出了横梁，这也是马迪堡队上半时仅有的两次射门。进攻上打不开局面，自家后场却风声鹤唳，克拉克·埃德蒙累成了三孙子。即便卓杨四处补漏，艾尔格博格仍然得到了七次射门机会，其中有五次打正门框，多亏了状态奇勇的埃德蒙高接低挡，否则上半时马迪堡的球门就已经被打漏成了筛子，让下半场四十五分钟成了垃圾时间。
马迪堡人能保持住0:0的比分，也是个奇迹。
维克多球场看台上的球迷，从最初的兴奋变得越来越焦急，随着场上主队越来越被动，爆裂的呐喊声也变成了喧嚣的嘈杂。就连运河上驶过货轮上的汽笛声，也不再悠扬，而让人觉得烦闷。
更衣室里，克洛普看着这些喘着粗气的队员，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已经是马迪堡能排出的最强阵容了。战术上也很难做出调整，艾尔格博格就是要逼着马迪堡防守，而他们也有实力做到这一点。唯一的变数就是卓杨，克洛普看着光着上身靠在衣柜门上闭着眼睛休息的卓杨。
可卓杨应该去怎么做？克洛普也没有答案。艾尔格博格对卓杨的防守很聪明，防他组织不防他突破，让卓杨只能选择自己单干。但即便上帝穿上球衣，也不可能做到每次都把足球一路带进对手的大门。卓杨突破到禁区前，就会遇到数层围追堵截，没有了继续粘球的可能。而这个时候，其他球员因为对后方的担忧，不敢太投入到前场，造成卓杨孤立无援，屡次无功而返。应该怎么办呢？克洛普没有办法。
应该怎么办呢？卓杨也没有办法。他相信自己能进球，但他不敢保证球队不丢球。前边进一个，后边丢两个，没有丝毫意义。
对马迪堡来说，0:0是个极其危险的比分，一半海水一半火焰，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第一五六章 你永远不会独行
半云蔽日，天空点缀着一片片云朵，似阴未晴。初夏的风有一些清凉，似乎隐约中还带有一丝海的咸味，咸腥味也许来自北边波罗的海，谁知道呢？
下半时仍旧是前面四十五分钟的翻版，艾尔格博格围着马迪堡狂轰滥炸左突右冲，马迪堡前堵后追高接低挡。卓杨满场飞奔，每一次防守中都会出现他的身影，寥寥几次攻势也都因他而起。每一个人都能看见他的努力和拼命，每一个人也都能看出他的无能为力。
疯狂追逐中，卓杨的体能也在急剧消耗。
菲利普·里塞把球交给哈里·格雷戈里，在卓杨的拦截到来之前，格雷戈里又回做给了里塞，卓杨反身再追。里塞长传找到米奇·阿道夫，阿道夫斜传给格雷戈里，足球和飞奔而来的卡尔·兰德擦肩而过。格雷戈里摆脱罗杰·赛缪尔，直传斜插，金克空了。
足球从弃门飞铲的克拉克·埃德蒙裆下穿过，在两万人惊呼声中窜进了球门，像只扑食的蝰蛇。
一片哗然过后，维克多球场安静的能听见风摇动旗帜的响声。
安格斯·马伦瘫坐在座位上，仰着头闭上了眼睛，克洛普把脑袋埋在自己的双臂间。
大SB抱着头，脸上的油彩已经花掉。
李晓青心疼地看着下面双手撑在腿上大口喘着粗气的卓杨。
失败了吗？每个人都在问。该放弃吗？每个人甘心或不甘心。以待来年吗？每个人都开始安慰自己。
天空上飘来一片诡异的阴影，那是一袭乌云，恰好笼罩在维克多球场的上空。寂静过后，看台上一片叹息声，惊飞了一群误入的云雀。风开始卷起运河的浪花，急不可待地拍打着河岸。河风推起运河水的浪潮，再穿过球场隔网的罅隙，吹向看台上方的蓝色马迪堡队旗，旗帜猎猎。
所有马迪堡人都默默看着艾尔格博格疯狂的庆祝，无可奈何花落去。
看台上一片死寂。
大SB缓缓地站了起来，他脱掉身上的蓝白色球衣，赤裸着上身，中年的体型稍有些显得臃肿。大SB抬起双臂，举过了头顶，两手张开，再慢慢的握紧成拳头。
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球迷领袖，大SB像一个孤独的行者。他伸出食指，指尖笔直地指向天空。大SB开始唱歌，用他并不标准的嗓音。
“当你穿过一场风暴，请高昂你的头……”大SB的歌声由低到高，声音渐大。
“不要害怕黑暗，在那风暴尽头……”大SB的歌声慢慢从他身边弥漫开来。
“是片金色天空，和百灵那甜美的歌声……”大SB的歌声散向整片看台。
“穿过风，穿过雨，你的梦想或许会破灭……”马克·文斯特站了起来，跟随大SB唱起了歌。
“但带着你心中的希望仍在前进，你永远不会独行……”程浩站了起来，李晓青站了起来，卡尔·诺曼站了起来。
“一直走，一直走，带着在你心中的那希望，前行，你永远不会独行……，你永远不会独行！”
《你永远不会独行》开始响彻维克多球场，歌声由最初低沉，慢慢变得高亢，然后迅速激昂。歌声从看台上席卷而来，阻断了艾尔格博格人的庆祝，歌声从看台上席卷而去，河面上袭来的风倒退回了岸的那一边。歌声从看台上冲天而起，驱散压在头顶的踏雪乌云。
场地中央的马迪堡球员痴痴地看着看台上为他们而歌的两万人，卓杨已经挺直了身躯。
卓杨缓缓转动身体，一步一步，用目光扫视着所有看台。他看见了血脉喷张的大SB，看见了他的好朋友，赤裸着上身的马克·文斯特。他和他们的歌声从看台卷向空中，歌声在空中与阴暗的乌云搏斗，缝隙中已经看到了太阳金色的丝光。歌声又卷向大地，化为卓杨耳蜗中的呼啸。
卓杨看见了所有人都在为他们而歌，歌声中，马迪堡的球员慢慢聚在了一起。
“卓，你相信我吗？”卡尔·兰德在背后问卓杨。
卓杨诧异地回过头来：“当然，卡尔，我当然相信你。”
“卓，请你信任我。”兰德紧盯着卓杨，眼神里充满坚毅：“请把后场交给我。卓，我们需要你的进球。”
“卓杨，请带领我们去乙级联赛！”
醍醐灌顶！卓杨明白了问题出在何处。
这场比赛他的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源自于内心深处对队友们的担心，或者说，是对他们的不信任。在以前的比赛中，需要卓杨进攻时，他可以放心把防守交给屠夫德容和默特萨克，甚至小猪和二哥。需要卓杨防守的时候，他又可以很踏实的任由刀疤、二哥、小猪和矮脚虎哈斯勒在对方门前肆虐。进攻和防守都有强大的队友支撑，卓杨在场上可以任意选择攻防的时机，选择的很从容。所以，卓杨总是在场上显得游刃有余。
然而，因为对这场比赛深深的忧虑，因为对兰德他们实力的不放心，因为对兄弟们和克洛普的承诺，这一切压得卓杨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时刻操心着赛场上的每一个角落，总在担忧队友们的每一次对抗，他在进攻和防守中患得患失。卓杨想一个人挑起整座球场，压力之下让他不敢尝试着去信任自己的队友。
“卓，请你也相信我，带我们去乙级吧。”说话的是罗杰·赛缪尔。
“卓，带我们去乙级。”
“是的，去进球吧，卓。我们想去乙级……”
威利·阿克曼，劳伦·丹尼斯，肯尼·邓巴，杰瑞·布劳恩……
“卓，把后面交给我，我这把老骨头还行，艾尔格博格人撒不了野。”希腊帅哥坚尼斯·卡利特扎基斯手搭在卓杨肩膀上，笑眯眯地说：“去做你该做的事，带大傢伙去乙级吧。”
“卓，你去教训这群该死的艾尔格博格人吧，后面有我们。”东德酷哥伊格纳兹·斯图伯纳尔脸上也不再玩世不恭：“多进几个，我也想回去乙级看看。”
“卓，相信我。”从青年队就在一起的克拉克·埃德蒙：“我不会再让这群杂种进球了，相信我。带我们去乙级吧，卓。”
第一五七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卓杨看着聚在一起的队友们，他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坚尼斯大哥，伊格纳兹大哥，各位兄弟。我当然相信你们，就像你们相信我一样。”
“比赛，现在才正式开始。”
“兄弟们，走，咱们去乙级！”
十一名马迪堡球员围在一起，相互手搭着肩聚成一个凝结的圆，就像即将燃烧的火炬。
卓杨气运丹田，双目圆瞪，大喝一声：“干他！！”
“干他！”“干他！”“干他！”十一名马迪堡球员三呼齐声断喝。
主席台上的托马斯·哈斯勒面目狰狞，脱口而出：“干他！”
“干他！”小猪、刀疤、屠夫、默特萨克、二哥异口同声暴喝。
安格斯·马伦主席单手挥向球场中央：“干他！”老脸锃得涨红。
“嘟————”运河上，货轮鸣响长长的汽笛，船头犁破坚硬的水面。
马迪堡球员分散开来，准备重新开球。卓杨拥抱着兰德：“卡尔，谢谢你。”用手拍了拍兰德的后背。兰德也拥抱着卓杨，没有说话，但他笑了，笑得很开心。兰德也拍打着卓杨的后背，他听懂了卓杨话里的意思。兰德知道，卓杨信任他，就像他信任卓杨一样。
“哔——”。裁判吹响开球的哨声，在下半场第五十六分钟。卓杨把球拨给马克思·多德后，头也不回向着艾尔格博格的禁区方向跑去。本来准备继续前压阻截的菲利普·里塞赶紧往后撤退，丙级联赛里没有任何球队敢于放任卓杨去面对自己的后卫线。
随后的时间里，卓杨对本方的后场不管不顾，根本不在乎自己队友们杀得人仰马翻，他只当什么都看不见。除了象征性在前场做做逼抢的样子，其他的功夫，全都在不停穿插跑位，寻找艾尔格博格防守的每一个缝隙。
不要小看卓杨这样随便跑跑，只要他待在前场，艾尔格博格全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大半个赛季下来，人的名树的影，卓杨恐怖的攻击力名声鹊起。区区一帮丙级联赛球队算什么东西？凯泽斯劳滕和云达不莱梅的眼泪都还没擦干呢。
艾尔格博格后场如临大敌，两个边后卫自不用说，牢牢守在位置上不敢越中线雷池半步，根本不敢再像上半时那么肆无忌惮的助攻。就连后腰菲利普·里塞也变成了卓杨的影子，离开卓杨超过三米他自己都觉得心里发慌。加上门将，十一个人里有六个被卓杨牵制在了他们自己的半场。
只需打平即可晋级的艾尔格博格现在有了一个进球，等于有了两个球的优势，所以顺势也做出了战略性的回收。更重要的，是卓杨的队友们，每一个人都像杀红了眼的土匪，上下槽牙紧紧相咬，在每一个角落和对手拼上了刺刀。
兰德飞铲米奇·阿道夫的时候，根本不去顾及是否犯规，也完全不去做任何自我保护，就是要和对手同归于尽。有种你就过我，敢过我我就废了你，咱俩腿碰腿，一起骨折玩儿蛋去。
赛缪尔玩命地追着比他年轻六岁的格雷戈里，速度上吃着亏眼看要追丢，没有半点犹豫从侧后方就放起了铲，嘴里大喝一声：“我就去你妈的！”瞅见鞋钉冲着自己脚踝而来，格雷戈里脸色瞬间吓得煞白，慌忙起跳躲闪。嗵——！足球几乎被铲飞进运河的浪花里。跌落下来的格雷戈里一屁股坐在赛缪尔的怀里，一阵阵后怕。赛缪尔没有丝毫矫情：“滚开！”双手一推格雷戈里，自己一骨碌翻身爬起。
希腊老帅哥卡利特扎基斯距离足球落点超过五米，而艾尔格博格前锋金克只距离三米不到。老帅哥先行纵身起跳，榨干骨髓内的体能，一声：“来得好！”呼啸着滑翔而去。像两只击空的苍鹰，老帅哥和金克狠狠撞在了一起，看台上都能听见两人额头发出的碰击声。金克趴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几乎要晕厥，早已起身的老帅哥不顾满面的鲜血，傲然站立。
“小子，你还嫩的很呢！”卡利特扎基斯就像驻守温泉关的斯巴达国王列奥尼达斯。
卓杨的队友已经不是在和对手拼刺刀，而是扛着炸药包前赴后继。他们要让卓杨没有后顾之忧，他们同归于尽般地搏命是为了给卓杨节省下宝贵的体能。
看台上的歌声自始自终没有再停下来，《你永远不会独行》一遍又一遍。两万人也没有人再坐下，都已经站立着为他们的战士而歌。看着草皮上的惨烈，大SB彻底哭花了脸。马克·文斯特泣不成声，但他们还是倔强的呐喊歌唱。
李晓青泪已成行，她似乎明白了足球为什么会成为世界第一运动，为什么才华横溢的卓杨会如此着迷于野蛮的绿茵。
安格斯·马伦老泪纵横，嘴里喃喃说着：“父亲，您看见了吗？这才是我为之骄傲的马迪堡。”
两万人全部饱含热泪，他们一遍又一遍呼喊着每一名球员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唱着《你永远不会独行》。
艾尔格博格人心惊肉跳，他们被马迪堡悍匪们硬生生逼退回了自己的半场。即便他们想组织起上半时那样的汹涌攻势，也已经绝无可能。不只是战术上，更是胆略上。
所有马迪堡人这个时候都已经坚信，比赛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比赛只是刚刚开始，马迪堡必将会取得胜利。他们强烈的自信，来源于场上悍不畏死的小伙子们，来源于正在前面悠闲着和全场搏杀形成鲜明对比的那个年轻的队长。马迪堡人相信那个正在慢悠悠跑动的18号，因为他从未让马迪堡人失望过。
马迪堡人坚信，比赛还远没有结束，中国少年一定会带领他们去乙级。
前场悠闲的卓杨早已经热泪盈眶，他的队友们做到了他们的承诺。卓杨相信他们，这份信任沉重如山。队友们做到了，现在该卓杨去完成自己的承诺，他也绝不会辜负他们的信任。
收到了，我的兄弟们。现在，把一切交给我。
我的兄弟们，现在，咱们一起去乙级！
第一五八章 鬼斧神工的吊射
卓杨看着平日里信马由缰的卡利特扎基斯浴血而战却仍然拒绝被换下场，看着和他一样来自青年队的好朋友卡尔·兰德飞身堵枪眼时依然怒目而视，看着比自己大十五岁的罗杰·赛缪尔的球衣不再是蓝白相间。他看见他的队友们的球衣都不再是蓝白相间，而是变成了肮脏的绿与黄，那是草汁和泥土的颜色。卓杨不可能对这些视而不见，他的心脏中好像被拨动了什么，又好像某个小匣子‘啪挞’一声被打开了。
卓杨看着看台上拼命呐喊的人潮，看着全部站立而歌的两万人，卓杨看见了他们每一个人流下的眼泪。
卓杨心底深处某个地方的一根细细的弦被轻轻拨响了，就像他弹钢琴时找到了最合适的和弦，情感在这个下午找到了共鸣。
卓杨突然之间感觉马迪堡俱乐部好像不再仅仅是一个让他勤工俭学的工作场所，也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他和小猪他们玩耍并寻找快乐的地方。
卓杨心底泛起了一丝叫做‘归属感’的层层涟漪！
突如其来的乌云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此时晴空万里，天空呈现出令人陶醉的碧蓝，似水洗过一样纯粹。碧蓝的天幕上嵌着一圆金光四射的太阳，像无际大海中的一点神迹。美丽的维克多球场正是这片海之上，一艘童话般的横衍白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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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卓杨来说，只去考虑能不能进球，问题一下子就简单了很多。没有球队能阻挡他的破门，最起码丙级联赛里没有，最起码丙级联赛现阶段没有。这种强大到狂妄的自信，来源于他参加的十九场丙级联赛所取得的战果，19粒进球和24次助攻。而且，19粒进球远非他的极限，因为很多比赛根本不需要他再去追求破门，轻描淡写已然足够。如果真的让他火力全开，把19再翻一番恐怕也绝不是不可能。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机会，然后干掉防守他的后卫，再然后，把那个该死的足球送进球门里去，这原本就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并没有让所有人等待太久，养精蓄锐并且心无旁骛的卓杨很快便等来了他寻找的机会。或者说，是他把这个机会拼了下来。
兰德和赛缪尔的联手阻截，破坏了格雷戈里心存侥幸的突破，足球到了斯图伯纳尔的脚下。东德酷哥没有去麻烦自己家中场，大脚开球长传直接寻找卓杨。老酷哥并未日暮，老廉颇尚能饭，这一脚贯穿大半个球场的长传准确来到了对卓杨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最薄弱，是因为追逐着卓杨抵达这里的艾尔格博格球员只有两个人，菲利普·里塞和右边后卫萨洛莫。
里塞和萨洛莫都是身强体壮力推八马的壮汉，两人同时起跳但分工明确。里塞扑向空中来球，萨洛莫与其并肩保护他的侧翼，他们没有一点小觑卓杨。
在他们俩起跳的同时，卓杨也毫不犹豫地腾空而起，冲着空中关门的对手饿虎扑食一般呼啸而来。这是完全没有取巧可言的硬碰硬，原本并非是卓杨所擅长之处。但卓杨毫无畏惧，卓杨义无反顾。
在力量房内大半年辛苦的加练，在器械上痛苦的自我折磨，一次次推举，一次次负重深蹲，一点一滴的积累，使得卓杨有了硬碰硬的资本。他不用再想办法借力化力，也不用脚下生根四两拨千斤。更重要的是，他的队友给予了他悍匪般的热血。
三个人在空中轰然相撞，一蓝两红三具身影瞬间融合，又瞬息分离。卓杨一对二空中对撞，不分胜负，但他失去了平衡，里塞和萨洛莫则被左右弹开。三个人肩膀到胸到背直至腰腿，疼痛直入骨髓。然而，三个人皆是没有一丝矫情的硬汉，不曾发出哪怕一点轻微的呻吟。
三个人的对撞平分秋色，卓杨没有抢下落点，里塞没有完成解围，萨洛莫没有达成保护。三个人都在扭曲中试图挽救身体平衡，都在下坠中紧张的目视着足球。
三个人几乎呈等边三角形，足球就在他们中间一起下坠。然而，下坠的足球距离卓杨似乎更近一些，等边三角形三条角平分线相交的‘O’点稍稍有些偏移。这一丁点的偏移，对于电光火石之间已做出决定的卓杨来说，已然有太多可能。
卓杨放弃在空中对身体的调整，竭力伸出右腿，试图用右脚脚尖去触碰足球。卓杨做到了，脚尖轻点在下落的足球上，轻轻一点就已经足够。足球缓冲变向，距离卓杨的身体更近了。他索性彻底的失去平衡，左脚外脚背连弹带撩，小腿大腿腰腹力量剧烈爆发，足球来不及落地就被再次抽向空中。
三个人怦然坠地，卓杨因为没有做丝毫自我保护动作，后背平拍在地上，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里塞和萨洛莫踉跄两步随即站稳，可他们已经不知道足球去了哪里。所有人都不知道足球准备飞到哪里，只有卓杨除外。
里塞很奇怪：这个小子是要解围吗？萨洛莫很奇怪：他是要试图去抢第二落点吗？他还躺着怎么去抢？
硬碰硬全靠力量和勇气，碰完之后就需要智慧和柔韧，卓杨的协调性和超强的大脑在碰撞之后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他在空中相撞的刹那，已经发现了艾尔格博格守门员谢尔金耶夫的站位不妥，太过于靠近前门柱。其实这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在谢尔金耶夫看来，可以预见的短时间内，对手没有任何可能获得形成射门的机会。只可惜，他这一次错了。卓杨的超级大脑在千分之一秒内就做出了决定，并指挥身体的每一条肌肉开始了行动，而卓杨同样超强的协调性让他在下一个千分之一秒内完成了全身肌肉的总动员。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这是一脚禁区之外的凌空吊射。鬼斧神工！
足球从后门柱的夹角飞入球网的时候，谢尔金耶夫仍然不知道那是一脚射门。他茫然无措，他莫名奇妙，他以为足球是从球门里面突然出现的。
第一五九章 叹离别兄弟归心
两万人嘶吼的分贝又大了一分，队友们嚎叫着冲过来的时候，卓杨依然起不了身，撞得很疼，又摔得更疼，他需要从岔气中缓解出来。
“杰瑞，去捡球。”卓杨拉着兰德的手勉强从草皮上站起来，第一句话就是指挥队友抓紧时间开球。下半时六十七分钟，比分1:1。
卓杨是被兰德和肯尼·邓巴搀扶着回到了中线后面，卓杨冲着失魂落魄的克洛普竖起大拇指。
我没问题，先生，我没有任何问题！
主看台上，屠夫德容身体在颤抖，紧握的拳头青筋暴露，腮帮子上肌肉横勒。
“我不走了。”屠夫松开紧咬的牙关：“这个夏天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和卓杨再待一年。”
“我也不走了。”小猪施魏因施泰格吸溜着鼻子，说话间也没有了丝毫平时的逗逼：“我也要再留一年。因为，我怕将来会后悔。”
二哥蒙托利沃双手拢了拢碎剪的长发，声音有些寂寥喃喃：“后来春雨落花厅，只君一人雨中停。卓杨，就让我再陪你一年吧。大海虽然宽阔，但大海总在那里，可是，大海的邮轮上却没有了我的兄弟。”
二哥的声音突然高亢：“去你妈的亚特兰大！”
刀疤里贝里和默特萨克沉默没有说话，眼神里露出纠结与不忍。
旁边的李晓青和赵雪已经哭肿了眼，再旁边的程浩不停地揉着发酸的鼻子。
在布鲁斯特教练的指挥下，重新开球后的艾尔格博格全面回收，打算用密集防守来巩固住他们的胜果。这也是他们无奈和明智的选择，艾尔格博格已经没有了对攻的胆气，也因为强攻七十多分钟后体力不允许他们继续再高强度施压。
马迪堡的队员从残忍堵枪眼变成了嗜血冲锋，不变的是明晃晃的刺刀和同归于尽的疯狂。艾尔格博格愈来愈心惊胆战，马迪堡人逐渐势不可挡。
古龙大师的名作《七种武器》，里面讲到江湖上七件巅峰绝顶的兵器。然而，没有什么兵器能厉害过火药。之所以绝顶，讲兵器并非是在讲兵器。‘愤怒小马的拳头’实则代表着勇气，‘霸王枪’的精神是实为朋友间的信任。
武器并不可怕，真正绝顶的是他们的精神。
无坚不摧！
马迪堡人正是因为在场上收获了勇气和信任，才能在逆境中乘风破浪。第八十一分钟，维克多球场等来了期待已久的欢呼。
卓杨强行突破，被手忙脚乱的艾尔格博格中后卫里祖托把他铲倒在了禁区线上。这本是一个可点可不点的位置，也许是因为裁判被马迪堡人的勇气所感动，或许是被他们的凶悍吓唬，在艾尔格博格队员歇斯底里的抗议声中，裁判果断判罚了点球，没有丝毫犹豫。
卓杨用手擦干净足球上的草屑和泥土，又在短裤上抹干净自己的双手。他的球衣也早已肮脏不堪，一如他的队友们。卓杨用脚把十二码点的草皮踩实，把球轻轻放在上面，没有在乎气嘴的朝向，甚至没有后退，就这样叉着腰歪歪扭扭地站在足球后面，等待裁判的哨声。
卓杨在此前的比赛中从未主罚过点球，也从未要求过点球的主罚权。队内点球手的顺位，第一毫无疑问是队长矮脚虎，接下来是小猪和默特萨克。并非是卓杨不敢主罚，而是他认为点球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有点不屑。然而今天，他理所当然站在了十二码点上，队友们也理所当然认为必须是他站在那里。
裁判用黄牌把磨磨蹭蹭的艾尔格博格球员赶出了禁区，卓杨也没有理会谢尔金耶夫指手划脚冲他挑衅，只是歪着脑袋戏虐地看着他就像看一只可怜的猴子。
没有任何意外，卓杨单腿小垫步，原地右脚正脚背爆抽，足球服服帖帖砸进了球门左上死角。谢尔金耶夫提前向右的侧扑，与其说是赌博式的预判，不如说是在配合卓杨对他的戏耍。卓杨在射门前就从谢尔金耶夫细小的摆动和小腿肌肉的紧绷上，看出了他即将要反应的方向，卓杨甚至比谢尔金耶夫本人都先知道他要准备扑向哪里。
这是卓杨独一无二的天才技能，世界足坛绝无分店。
这次该轮到马迪堡人不着急了，他们狂热又磨蹭地庆祝着，结伙冲向场地的每个角落朝着看台摆造型，在无可奈何的裁判不断催促下和艾尔格博格人悲愤抗议中，才慢慢悠悠三三两两回到本方半场。
艾尔格博格在纠结中分裂了，比分落后时间所剩无几，眼看一个赛季的巨大投入和自始自终十拿九稳的自信就要打了水漂。形势让他们必须强攻出去，可巨大的体能消耗和颤抖的心脏却在对他们说——NO！
然而防守下去又意义何在？他们就像上半场的马迪堡一样，前怕狮子后怕虎，心有不甘却又顾虑重重。于是，艾尔格博格阵型前后严重脱节，冲上去的人不舍得回来，退回来的人没有胆量上去。
而马迪堡这边就很简单了，卓杨只对他的队友们说了一个单词，便没有人有任何异议和问题。
——“继续！”
卓杨几乎已经力竭，可他一边跑位一边笑得很开心。大势已成，艾尔格博格不可能再有翻盘的机会。这并不是卓杨托大轻敌，而是他从这场比赛收获到的勇气和信任。对手已经不可能干得动自己的队友，胆敢露出尾巴，自己的队友一定会让他们死得更惨。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毛爷爷说的多好啊！
八十七分钟，胜利在望。卓杨带着足球，双腿感觉有些麻木，似乎想要抽筋，这是肌肉已经疲劳到极致的表现。体能一直以来都不是卓杨的强项，虽然比起大半年前进步已经非常之大。卓杨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马上就躺下。但是，躺可以躺，不能躺在这里。
左右连接的虚晃，卓杨完全凭借着直觉和肌肉记忆把面前的两个防守球员闪到了一边，紧接着小碎步连捅三脚，毫秒间躲开了后卫飞铲，顺势把足球抹进了禁区。
球衣背后终于等来了拉拽。卓杨心说：对喽，这里才是可以躺下的地方。
第一六〇章 老帅哥稳推点球
卓杨太累了，从来都不是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体能，在前面搏命般的满场追风中已经消耗掉大半。若非之后队友们疯狂的厮杀将他脱身出来，卓杨的体能几乎不可能坚持到现在。既便如此，他也已是强弩之末。
背后拉拽传来后，卓杨没有做任何抵抗，立马脚底下拌蒜，顺势就栽倒了下去。翻滚完一圈化解掉冲力，他听见了裁判急促的哨声响起。卓杨仰面朝天躺在草坪上，咧开嘴冲着天空开怀大笑。
卓杨双手手指交叉叠放，让自己的脑袋枕在手掌上，眯着眼睛舒舒服服欣赏起碧蓝的天空。
原来空空如也的天穹是如此美丽和令人心醉，也许正是因为她的纯粹吧。其实在这一汪纯粹的深处，存在数不清的棋布繁星，它们只不过隐藏在了这一片湛蓝之中。
突然，一片黝黑的乌云遮天蔽日。哦，不是乌云，是多德的那张丑脸。多德手捧卓杨的脸，在他额头上狠狠连亲了三下。
“别闹了，马克思。我这儿正忙着数星星呢。”
马克思·多德哈哈大笑，也躺下来手掌垫着脑袋和卓杨并排数起了漫天子虚乌有的斗转璀璨。
于是，一帮五大三粗的臭男人大白天里躺在煦日下正在比赛的球场草地上，数星星……
相比起上一个点球，这一次的判罚毫无争议，艾尔格博格球员垂头丧气的默默接受。卓杨抱起足球的时候，看见场下克洛普先生正在安排安东尼·汤米和恰克·迈耶做上场准备，卓杨知道教练这十有八九是打算在罚完点球之后换下自己。
出乎所有人意料，卓杨抱着足球没有去罚球点，他径直走向自己本方的半场。他这是要干什么？所有人都疑惑不解。队友们莫名奇妙，裁判一头雾水，就连场下的克洛普也停下布置，看着奇怪的卓杨。
卓杨一边抱着足球往回走，一边冲着克洛普先是拍拍自己的胸口，然后摇了摇手指，他示意自己不用被换下场。
没多少时间了，就让我把风头出到最后一秒吧，累不死人。
克洛普收到了，心说：不换就不换呗，反正没有三两分钟了，本来还想让你独自接受全场欢呼呢，你不愿意没事呀！可你这抱着球想干嘛去？几个意思？
“坚尼斯大哥。”卓杨来到卡利特扎基斯跟前：“这个球，你来主罚。”
头上包裹着层层纱布的希腊老帅哥依然英气逼人，俊朗如雕刻一般的脸上没有多少岁月打磨的痕迹，反而因为时光的沉淀更显深邃和帅气。纱布上渗出的斑斑血迹又让他成为气宇轩昂的英雄，也不知会迷倒多少看台上的大姑娘和小媳妇。
老帅哥明白卓杨的意思，他开怀大笑着把卓杨拥抱。随后，卡利特扎基斯抱着足球和卓杨肩并肩向前场走去。
这是希腊帅哥退役前的最后一个主场比赛，最后一个主场的最后几分钟，他需要一个完美的告别。
这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卓杨的目的，随即全场鼓掌，为老兵欢呼。看台上响起球迷传统歌曲。
“只有一个希腊人，卡利特扎基斯……”
“只有一个坚尼斯，只有一个坚尼斯……”
希腊老帅哥只在马迪堡停留了一个赛季，而且还是在哈斯勒的召唤下前来玩票。在一家第三级别联赛的俱乐部里，他前希腊国家队主力中后卫的名头很响，所以他在半岛上虽说不争不抢，但地位一点也不含糊。老帅哥整个赛季都踢得很随性，实力犹在但也不去玩命，不拖球队后腿就行。
前半个赛季球队成绩惨淡，也怪不到作为后防核心的他的头上。下半赛季球队咸鱼翻身出风头的是卓杨他们六小剑客，甚至随着默特萨克的强势崛起，老帅哥都逐渐变成了替补。所以，除了还算显赫的名气，卡利特扎基斯在竞技层面上的存在感并不强，球迷也知道他只是一个岁月的过客。
抛开俱乐部这一层面，球迷对老帅哥的感情根本谈不上有没有。然而，就在这最后一场的主场比赛中，希腊人的浴血奋战终于折服了马迪堡的拥趸们。
卓杨的慷慨礼让点球也让众人为之赞叹。要知道，如果他罚进这记点球，将在这场至关重要的生死大战中独中三元，这个帽子戏法必定会载入马迪堡俱乐部甚至丙级联赛的史册中。这是何其的荣耀，百分之九十的职业球员都能拿来吹一辈子。然而，卓杨说让就让了，这份气度让人心折。
不再仅仅是战术上，而且还有精神上，卓杨开始显现出了球场领袖的气质，。
足球比赛中的踢点球，基本上与技术无关。不用说德国职业联赛里的球员，哪怕是中国足校里的孩子，在技术上踢点球都毫无问题。点球关键是心态，越是重要比赛越考验一个球员的心里承受能力。足坛巨星踢飞点球数不胜数，都没少干过。
在德国足球丙级联赛里，要论起好心态，希腊老帅哥就没服过谁，他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当年在94年美国世界杯上，卡利特扎基斯被马拉多纳和斯托伊奇科夫虐得像一条狗。老帅哥今年都已经三十七岁，可也老而弥坚，足球上没有什么能让他在乎的了，也没什么比赛能让他紧张。
老哥，稳！
希腊帅哥把点球很稳妥地推进了下角，轻松得就像吃下一只香芋蛋挞。3:1，马迪堡已经走进了乙级联赛的门槛。
在全场高呼他的名字中，老帅哥被恰克·迈耶换下，独自接受两万人的欢呼和敬意。一分钟后，安东尼·汤米换下东德酷哥斯图伯纳尔，这位老将也已经拼到了力竭。
卓杨从老帅哥罚进点球开始，就完全放松了下来，不但没有再跑一步，反而在场上随意溜达踱步，嘴里都开始哼起了曲子。比赛已经进入伤停补时，这个比分这个气势，放眼世界足坛没有任何球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击败此刻的马迪堡。拜仁慕尼黑不行，尤文图斯皇家马德里不行，至于区区艾尔格博格，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卓杨完成了对所有人的承诺，他做好了自己的事情，只需要等待即将到来的赞美和狂欢。
卓杨愉快地哼着曲子，他哼的是肖邦《升C小调即兴幻想曲》。
第一六一章 俏少年脚踩乐章
这是卓杨最近经常弹奏的一首乐曲，他喜欢《升C小调即兴幻想曲》里轻柔的琴声和深情的倾诉，恬静的沉思和飘摇的思绪。卓杨眼前浮现出黑白色的琴键，乐曲正在他的脑海里演奏。
随着乐章的流淌，卓杨的心跳开始合上四分之四拍八分音符的节奏，他的步伐也踩在每个小节上。他突然不再感觉疲惫，困倦的肌肉似乎又充满了活力。
此时的卓杨就像一架正在弹奏的钢琴，他在演奏中徘徊到自己的后场，他在感受这美妙的一刻。
在奔放激荡的曲调，溢满绚丽斑斓的色彩中，卓杨接到了阿克曼传来的足球；在天空自由自在飞翔的音调中，如炽热的火焰更加缤纷绚烂旋律中，卓杨带球奔跑；在自然酣畅的倾泻、轻灵缥缈而悠远的曲调变换中，卓杨盘过前来阻截的金克；在如歌的行板中，卓杨带球趟过面前的米奇·阿道夫；在风中翻飞的白色纱帘中，卓杨闪过哈里·格雷戈里；紫罗兰在岸边娇柔的绽放，露珠玲珑的挂在叶尖时，卓杨摆脱菲利普·里塞。
这是一种多么神奇的感觉，卓杨在音乐中翻飞起舞，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乐曲的节奏，他每一次的步点，都是乐章里小节的变换。卓杨想让这种感觉永远继续下去，他希望这场比赛永远也不会结束，他希望这一时刻永远不会停止。卓杨在《升C小调即兴幻想曲》里翩翩起舞，他的对手成为乐曲里伴舞的和弦。在美妙的乐章演奏中，卓杨可以任意掌控他们的变化，对手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卓杨的乐曲里面。
热情的幻想色彩中，卓杨带球一路向前。看台上马克·文斯特看着卓杨，身体已经僵硬凝固，看台上的卡尔·诺曼看着卓扬，震惊中屏住了呼吸。他们熟悉卓杨的音乐，熟悉卓杨音乐里的气息。
我的上帝啊！卓杨这是在演奏吗？他这是用脚在草地上踩响乐章吗？
在双眸星辰点点，蜂蜜般香甜的阳光下，卓杨带着足球抵达对方的禁区。此时，他已经闭上了双眼，因为音乐就在他的心中，就在他的脑海里。此时，卓杨不需要再用眼睛去观察对手的举止，就像不用眼睛去看手指在琴键上的流动。此时，卓杨清楚的了解对手即将采取的行动，就像他熟知自己演奏的乐章。
在颗粒状的音符飞溅如天使般的跳舞中，卓杨与倒地的谢尔金耶夫擦身而过；在幻想中、迷离中、徬徨中、沉醉中、梦幻中，卓杨将足球缓缓推入空门。
卓杨闭目伸展双臂站在球门线上，华丽而富有诗意的曲调，演绎了他这标志性的奔袭进球。卓杨的身边是汹涌澎拜的大海，是广袤深邃的星空，是奔腾不息的江水，是宁静隐秘的花园，是喧嚣磅礴的瀑布，是晶莹欲滴的露珠。
卓杨想留住这一时刻，想永远停留在这美妙的乐章里。
裁判的哨声结束了比赛，队友们将卓杨高高抛起打断了他的演奏，球迷蜂拥而入终止了乐章继续流淌。
李晓青跑到场地中央，紧紧搂住卓杨，哭得稀里哗啦，拦都拦不住。眼泪鼻涕和卓杨的汗水混在一起，湿得一塌糊涂。
这一场胜利，并没有让马迪堡拿到冠军，但他们18胜6平10负积60分的成绩，刚好压过积58分的艾尔格博格获得丙级联赛第三名，成为升级的三支球队之一。对于后半段赛程奋起直追的马迪堡来说，这个成绩比冠军更来得振奋人心。
明年我们要去乙级联赛了，去你妈的丙级，再见！再也不见！
这个周末过后，德国各级联赛本赛季的比赛都已基本结束，各支球队的成绩结果差不多也都尘埃落定，只有一些低级别联赛还有零星几场附加赛。甲级联赛里，拜仁慕尼黑早早一骑绝尘收获冠军。丙级联赛奥斯纳布鲁克、翁特哈兴和马迪堡分列前三，多特蒙德青年队和斯图加特踢球者降入第四级联赛，倒数第三名勒丁根还需要一场附加赛来决定自己的命运。
这个赛季，对于汉诺威这座城市来说，足球方面的成绩是巨大的。不但马迪堡知耻后勇逆袭升级，汉诺威96更是以乙级联赛冠军的身份冲上甲级联赛。可喜的是，这两支球队的青年队（预备队），分别以第五级地区联赛下萨克森州赛区前两名的成绩，升入下个赛季第四级的北区联赛。年轻主教练托马斯·图赫尔没有辜负克洛普打下的基础，他展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和临场指挥能力，率领马迪堡预备队获得下萨克森州赛区亚军。
赛季的收获还不止这些，马迪堡俱乐部球员卓杨荣获丙级联赛02/03赛季最佳球员和最佳射手，他以二十场比赛22粒进球25次助攻的金色成绩单傲视群雄。奥斯纳布鲁克队长、场上核心克莱宁收获赛季银球，排名第三的是马迪堡球员弗兰克·里贝里。刀疤进入一线队之后，迅速从以前策应扯动型前锋转型成为犀利的攻击边锋，过人如梭杀人如麻，日后世界足坛第一边锋初现狰狞。
更为神奇的是，卓杨还以参赛六场14粒进球助攻11次的数据，获得了第五级联赛下萨克森州赛区02/03赛季的最佳球员。
第五级联赛因为人员流动很频繁，稍微突出一点的球员马上就会被上面的联赛挖走，故而参选获奖标准也非常宽松，只需参赛场次超过整个赛季15%即可，卓杨将将达到这一最低要求。第二名是参加了十二场比赛的汉诺威96球员马里奥·戈麦斯，爱玩喷子的火枪手在卓杨到来之前，一直是下萨克森赛区的最佳射手。第三名则是同样参加了十二场比赛的马迪堡球员巴斯蒂安·施魏因施泰格，小猪早就是下森州赛区的风云人物了。
各级联赛结束，但德国足球本赛季还没有结束。整个赛季结束将是以一场标志性的比赛为终点，那就是2003年5月24日即将在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举行的02/03赛季德国足协杯决赛，决赛的双方是甲级联赛冠军拜仁慕尼黑和丙级联赛第三名汉诺威马迪堡。
第一六二章 遇非典慈母拒儿
对于即将到来的足协杯决赛，马迪堡上下没有任何人担心，不是因为他们自大到可以去藐视拜仁慕尼黑，而是沉浸在巨大欣喜之中的马迪堡人已经无欲无求。虽说当初在‘蓝楼会议’上喊出了夺取足协杯冠军的口号，但每个人都知道，升入乙级才是重中之重。而对于足协杯，以此获得下赛季联盟杯参赛资格杀向欧洲才是最大的目标。
现在两个心愿都已达成，马迪堡人所做的只会是庆祝和开心。至于足协杯决赛，那只是另一场庆祝，为俱乐部这个赛季的成功踢的一场庆功的比赛，比赛结果完全不重要。球员们要做的就是去场上尽情享受，愉快的玩耍。
包括卓杨也是这样想的，并不是他没有获胜的欲望，而是通过一个赛季的时间，卓杨也明白球队实力的确和那些一流强队有天壤之别。看看对阵凯泽斯劳滕和云达不莱梅时的艰难，就知道比他们更强大不知多少级数的拜仁慕尼黑有多难对付。别说丙级联赛第三名，有一半的德甲球队在面对拜仁慕尼黑时都只能放弃，因为你再拼命也赢不了他，还不如留着力气打好下一场。
世界足坛是个巨大的金字塔，拜仁慕尼黑就是处在塔尖的零星几支球队之一。这是一家真正的世界豪门，能与其并肩谈笑风生的俱乐部寥寥无几，这些极少数的俱乐部都是在星光云集的宴会上被众星捧月坐主桌的贵宾。
拜仁慕尼黑在球队的每个位置上都有德国足坛最好的球员，甚至他们的替补在其他任何一家俱乐部都会是绝对主力，拜仁慕尼黑是德国足坛毫无争议的巨无霸。自那支凯泽斯劳滕神话凋谢后，拜仁慕尼黑已经连续斩获德甲四连冠，真的是冠军已经拿到了手软。
拜仁慕尼黑的主席是伟大的‘足球皇帝’弗朗茨·贝肯鲍尔，它的主教练是经验最丰富的功勋老帅希斯菲尔德，它的阵容中璀璨星光灿烂夺目。
面对这么一个超级强大摩天岭一般的对手，你非说能战胜它，那就不是自信了，而是狂妄和无知。
一个星期后就是足协杯决赛，之后整个赛季落下帷幕，球队进入悠长的夏休期，再次集中要到仲夏七月的中旬。汉诺威音乐大学的暑假也即将六月中间开始，直到九月才开学。卓杨有一个月的完全空闲时间，他想家了。
然而，这个夏天卓杨仍然不能回家，因为此时在中国大地上，正有一只恶魔在肆虐。
在整个2003年，全中国陷入了一个名叫‘SARS’的冠状病毒制造的恐惧中。
自2002年12月发现第一例有报告病例，进入新一年的春天后，非典迅速蔓延肆虐，国际上已经宣布整个中国境内成为疫区。从春天到秋天，非典在中国的土地上暴戾恣睢。一直到天气慢慢变凉，它才逐渐收敛了专横跋扈，直到最终销声匿迹。尽管有很多猜测，但没有人能确定非典为什么爆发，它的宿主又在哪里？
当许多年过去之后，依然没有人知道，SARS从何而来，又因何而去。
此时的五月，正是非典肆无忌惮最猖獗横行的时候。卓杨每天关注着网络上报道的新闻，看着每天更新不断增加的疑似病例、确诊病例和新增死亡人数，他为自己的国家揪着心，为自己的父母亲人朋友担心。
这段时间卓杨每天都保持和家里联系，听到父亲母亲姐姐说一句一切平安他才能入睡。他很想家，想马上回到中国和家人在一起。然而，母亲杨虹毫不犹豫地命令他必须留在德国，坚决不允许卓杨回国，好话说尽也换不来母亲一丝改口的可能。这一次，父亲卓彤彤和姐姐卓秋天立场坚定地站在了杨虹一边，甚至以威胁的口吻告诉他，别妄想口是心非偷偷回来。
虽然西安的疫情远不像京沪广那些东部城市那么严重，但也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大部分学校即便没有停课也实行了封闭管理，大院所在军事学院更是颁布了严格的封闭隔离条例。所有学员和战士取消请假外出，所有其他人员进出大门必须监测体温，从将军到襁褓婴儿无一例外，每天进出几次就测几次，执行的一丝不苟。教学区和生活区实行隔离，一切无关人员不得进入教学区，所有学员和战士也不得进入生活区。
相对于国内，汉诺威要安全的太多，杨虹一家硬忍住对卓杨的想念，宁愿让他闲在德国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回来。
北京卓秋天所在的外院是最早停课的一批高校，紧接着就发现了确诊和疑似病例，校园马上整体被隔离，学生们整天就只能圈在里面。卓秋天的宿舍楼里，已经有三名同学被送去了小汤山，整栋楼更是被隔离严禁出入，每天有专人送吃送喝，卓秋天所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发呆。
父亲卓彤彤拉了小车队陈队长的壮丁，俩人连夜开车上北京。陈队长找到他在海淀分局当综治主任的战友，三个人又开上警车，在警服和军装外面套上白大褂，到外院把卓秋天救了出来，然后马不停蹄又连夜驱车返回了西安。
回到家里，杨虹抱着闺女半天不能撒手，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您瞧瞧，这他们能让卓杨回去吗？
卓杨回不去，李晓青当然同样也回不去，道理和原因都是一模一样。
假期不能回家，卓杨倒还真没有闲着的想法，有两件大事需要他去做。
球队可以夏休，但俱乐部并没有放假，其他人员照常工作，因为马迪堡要利用这个假期升级扩建。
安格斯·马伦主席被今年的辉煌战绩鼓舞，重新燃烧起熊熊理想之火，他大手一挥买下了汉诺威当地一家名叫辛姆斯登堡的俱乐部。辛姆斯登堡是个有点历史的俱乐部，建队时间比马迪堡还早，但一直混迹在业余联赛里，最好成绩也不过是二战结束之后在第四级北部联赛里浪过两个赛季。近几年，辛姆斯登堡实在维持不下去了，一线队都已经解散，只剩下一些零散的年轻球员插标卖首。而俱乐部整体寻求买家，四处叫卖很久无人问津。
于是，老马伦乘火打劫下手了。
第一六三章 舒曼国际钢琴赛
辛姆斯登堡地处汉诺威市的远郊，紧挨着埃菲尔山的山脚。马伦主席看上这家破落的俱乐部，正是因为辛姆斯登堡俱乐部偏僻所以占地面积极广，有整整十块标准训练场。
尝到今年年轻化和自给自足的甜头，马伦主席满怀雄心要大力投入青训建设。按照德国足坛习惯，马伦主席决定同时成立U19、U17、U15三支梯队，并与其他俱乐部合作组建完整的U13以下球队。有了球队，就必须有训练场，可马迪堡童话般的小半岛上已经没有了扩建的可能。所以马伦主席一咬牙，买下了辛姆斯登堡俱乐部，就是看上了它的场地和办公场所。搂草打兔子，马迪堡也顺便接收了辛姆斯登堡遗留下的那部分年轻球员。
各种手续已经办理妥当，该签的该掏的也都全部搞定，只等着俱乐部招兵买马前去大干四化了。成立七十多年的辛姆斯登堡俱乐部已经宣告烟消云散，这个世界上不再有这么一家从未出彩过的球队，以后它也会随着时光流逝彻底被人遗忘，留不下一丁点痕迹。
安格斯·马伦住得知卓杨假期回不了中国，于是他热情邀请卓杨参与到俱乐部的建设工作中来。其实也没卓杨要干的什么具体事务，就是怕他闲得发慌，马伦主席想给他找一乐子。只要你来，爱干什么不干什么，没人管，但额外那一笔不菲的补贴一分都不会少。
老马伦多贼呀！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卓杨有参与感和归属感，就是想留住这根球队脊梁的心。外面多少虎视眈眈的球队在伸出邪恶之手，金锄头抡圆了狠刨马迪堡的墙角。你要说同城的汉诺威96没动卓杨的心思，这他妈谁信呐？
安格斯·马伦老奸巨猾！
卓杨涉世不深，当然不知道这一切背后还有这么多名堂，他只觉得马伦主席这人很够意思，让他摇身一变就从球员兼了工作人员，从打工变成了俱乐部的管理层，这是升官了呀！再说了，不用干活还有那么大一笔欧元，这好事儿谁不干谁是彪子。到时候装模作样不懂装懂地指手画脚一下，相信谁也不会说什么。我人缘儿多好呀！卓杨很自恋地想着。
何况，卓杨也需要借助俱乐部的训练基地进行假期锻炼。现在他真是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尤其见识到了甲级联赛的高手们后，不服输的卓杨很要强，立志要在文武双全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俗话说，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外行知道。卓杨练满一个假期，以他天才的学习能力，展现出来的进步瞎子都能知道。
卓杨还打算利用假期训练速度，他被云达不莱梅的艾尔顿虐得很丢人，就这艾尔顿还远不是最快的。待到他把这个打算一说，马伦主席大手往自己布满肥膘的胸口一拍：此事俱乐部包圆了。不但允诺会给卓杨请来德国最优秀的短跑训练专家，而且所有费用全算俱乐部的，连卓杨请训练专家吃饭的饭费都可以拿来报销。
额滴神呀，老子也能公款吃喝了！卓杨不由得对老马伦竖起了大拇指：仗义！光棍！江湖！忒色（陕西话）！窝耶（西安话）！
另外一件事，则是卓杨个人真正的大事。
在上个月，他的导师卡尔·诺曼教授给他报了名，卓杨将在今年六月参加在舒曼国际音乐比赛。
舒曼国际音乐比赛是为了纪念德国伟大的音乐家罗伯特·舒曼而举办的，最开始每年在柏林举办一届，后来改为每四年，地点也改在了舒曼的故乡，萨克森州的茨维考市。舒曼国际音乐比赛分为声乐比赛和钢琴比赛两项，每届颁发钢琴、男女声乐三个项目的一二三等奖。
舒曼国际音乐比赛的钢琴项目，称作舒曼国际钢琴大赛，是世界十大钢琴比赛之一，知名度非常高，影响十分广泛，含金量十足。卓杨从小到大参加过无数儿童或少年钢琴比赛，从区里到市、省，不同的规模和级别，各种获奖证书满满一箩筐。但那些比赛和舒曼钢琴大赛比起来，就是中国某体校足球队和拜仁慕尼黑之间的差距。
作为德国和世界著名钢琴家的卡尔·诺曼教授，曾经在1976年获得舒曼国际钢琴大赛的第一名，后来又长期担任此项大赛的评委，一直至今。卓杨之所以选择参加这项赛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卓杨的母亲杨虹也曾经在1984年参加过舒曼钢琴大赛，她获得该届第三名，杨虹也是在那次大赛上结识了身为评委的卡尔·诺曼。
而在1956年第一届舒曼大赛上，杨虹的恩师、中国著名女性钢琴家、号称‘女性第一人’的周广仁也首获第三名。更为巧合的是，周广仁教授就是出生在德国汉诺威，并在这里度过了童年。
卓杨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亲母亲，杨虹开心得喜逐颜开。高兴之余的杨虹深感欣慰，并因此减少了对卡尔·诺曼怂恿卓杨踢足球的怨恨。杨虹对舒曼钢琴大赛非常有感情，这项赛事不但代表着她在音乐上取得的成就，而且还纪念着她已经离去的青春。每当杨虹弹响起当年的参赛曲目，她就又回到了自己二十多岁的锦绣年华。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卓杨一开始本来只打算参加舒曼钢琴大赛下属的舒曼青少年钢琴比赛，俗称小舒曼。是诺曼教授力主让他直接参加大舒曼，老师认为小舒曼已经不再适合他。
诺曼教授比卓杨更了解他自己的音乐。
最近一段时间，卓杨和诺曼教授一直在精挑细选参赛曲目，并日夜刻苦练习。留学这一年来，卓杨的钢琴造诣突飞猛进，超过了他在足球上取得的进步。卓杨十根指头的指尖上，起了薄薄的一层茧子，这是他在国内时弹了十来年钢琴也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当然，钢琴手手指上的茧子自然不会像吉他手那么惨不忍睹。
卓杨越来越喜欢追逐自己的音乐梦想，他对音乐的感觉也逐渐深刻，不再是以前那个只靠天赋来弹奏的孩子，钢琴已经成为了他身体和灵魂的一部分。
有了这两件一悠闲一紧张的事情，卓杨的暑期生活当然不会乏味。可在悠然的假期开始之前，卓杨和马迪堡还有本赛季最后一场比赛需要打。这场比赛将会是马迪堡俱乐部的一次盛宴，一次奖赏和一次娱乐。
总之，不管它是什么性质，马迪堡人都没有把足协杯决赛当做一场正儿八经的足球比赛。
第一六四章 远山黑虎巴拉克
俺最近心情不好。事实上，快一年了，俺的心情一直都不好。
俺娘说，生俺的那天下午，河对岸的山上跑过去一只黑颜色老虎，河这边都能听见老虎的吼叫，像打雷。
俺娘还听俺爹说，老虎很大，比俺家的房还大。很多人跑到河边去看老虎，老虎跑着跑着就飞上天不见了。
再后来，好多人都想不起来老虎长什么样子。俺爷说，俺们这里从来没有出过老虎，世界上也没有黑颜色的老虎。
有一个过路的吉普赛女人，她会占卜。她说，黑虎是为俺而来，俺的命就是黑虎。俺爹俺娘不懂。
吉普赛女人又说，老虎是王，黑虎要称王，山必须在。山若不在，俺就只能在很近的地方看王，王不是俺。
那时候俺们国家还是社会主义，俺到现在也不懂啥叫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不允许相信占卜，女人被俺爹和俺叔抓起来送到安全局。后来没有人再看见过那个女人，
山一直都在，现在还在。俺十四岁的时候，俺们国家不在了，那堵墙倒了。
去年夏天，俺本来有机会拿到四个冠军。夏天过去，俺拿到了四个亚军。
俺看着王，王不是俺。
去年这个月，在苏格兰得到第三个亚军的时候，俺就在旁边看着那个法国秃子打进了侧身凌空抽射。
他们说那叫天外飞仙。
那种球俺踢进去过二十多个。只不过，没有一个是在决赛里进的。只不过，秃子叫齐达内。
俺叫，米夏埃尔·巴拉克。
天外飞仙两个月后，俺在日本坐在看台上，看着巴西人成为了王。
俺看着王，王不是俺。
那些巴西人长得很丑，比日本人还丑。
为了当上王，俺来了拜仁慕尼黑。俺今年真的当上了德甲的王，拿了冠军。但拜仁慕尼黑本来就是德甲的王，俺只是王的一部分。俺还不是王。
俺知道，拜仁慕尼黑让俺来，是想当欧洲的王，欧洲冠军杯的王。可是，俺们在第一轮小组赛就死了，俺一个球也没进。
贝肯鲍尔先生是个王，他们都叫他足球皇帝。贝肯鲍尔先生对俺很好，是他把俺叫来拜仁慕尼黑。
贝肯鲍尔主席喜欢俺，希斯菲尔德教练不喜欢俺，他喜欢杰里梅斯，杰里梅斯是他的徒弟。杰里梅斯没有俺厉害，希斯菲尔德教练不用俺不行，他也不敢惹足球皇帝。
拜仁慕尼黑有很多人不喜欢俺，他们嘲笑俺有乡下口音，笑俺是土豹子。俺知道，这是因为俺比他们强。
沃勒尔教练喜欢俺，他让俺当国家队队长。希斯菲尔德不喜欢俺，拜仁队长是卡恩。
俺不喜欢卡恩，卡恩也不喜欢俺。卡恩是个虚伪的人，他老是装成一副直性子的样子，其实他肚子里又弯又绕，小心眼很多。卡恩一直都拉拢林克和杰里梅斯那几个人，想要孤立俺，噢，对了，还有罗伯托和埃尔伯。
俺不理他，反正俺是你国家队的队长，到国家队你就要听俺米夏埃尔·巴拉克说话。
俺不喜欢拜仁慕尼黑，俺也不喜欢《图片报》。去年世界杯上，《图片报》先把俺夸成了神，说俺是唯一的王，说是俺一个人扛着国家队走到了决赛。
俺在决赛里没有上场，黄牌停赛了。俺们输给巴西人，虽然他们长得很丑，可巴西人确实踢得比俺们好。他们是真正的王。
卡恩在决赛里扑球脱手，《图片报》不说。俺没有上，《图片报》说国家队没当上王都怪俺，是因为俺又蠢又傻才在对韩国比赛里最后几分钟背上黄牌。《图片报》说俺是德国的罪人。
俺不傻，俺们巴拉克家族没有傻子。《图片报》跟拜仁慕尼黑关系很好，从来也没说过拜仁的坏话。《图片报》这么臭俺，后面肯定有人，俺都不用想，就是那几个。
《图片报》一个赛季也没说过俺几句好话，尽说俺比不上在勒沃库森的时候，意思就是俺没尽力。俺心里清楚，这个赛季俺是没有在勒沃库森那么好的状态，可俺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因为不努力。
俺在勒沃库森是核心，全队都围着俺转，全队都听俺的话。俺在拜仁也是核心，但他们没有勒沃库森那么听话，核心是俺自己踢出来的。俺在国家队也是核心，也是俺踢出来的。国家队都听俺的，因为沃勒尔喜欢俺。
俺今年表现不是太好还有一个原因。俺在去年世界杯的时候状态调整的太厉害，世界杯结束后就咋也兴奋不起来，俺累了。不过也幸亏俺在世界杯表现的好，国家队才进了决赛。沃勒尔喜欢俺。
俺今年表现不太好，可俺还是进了十个球，助攻十一次。俺在中场球员里是表现最好的，贝肯鲍尔先生说俺是世界上最好的中场。可是，俺想当王。
今天俺们比赛的对手叫马迪堡，他们才是丙级联赛第三名，能打进足协杯决赛，他们很了不起。
比赛开始前，俺看见马迪堡的队长托马斯·哈斯勒跟很多俺们队的人说话，卡恩也在。卡恩很恭敬，他不敢惹托马斯，他就是这样欺软怕硬。
托马斯很厉害，他以前是个王。托马斯是个好人，2000年欧洲杯的时候，俺第一次进国家队，托马斯最后一次。那个时候，俺就知道托马斯是个好人，托马斯也喜欢俺。
卡恩那个时候就想欺负俺，可托马斯喜欢俺，卡恩就不敢了。那个时候托马斯对俺说，以后世界足坛最需要的就是俺这样子的全能中场，严重偏科的中场球员只会越走路越窄。托马斯还说，像他那样进攻有一百分，防守刚及格的球员慢慢会变得不吃香，只有俺这样进攻防守组织调动而且左右脚均衡头球厉害的中场，才能成为王。
托马斯很厉害，他不是队长，可大家都怕他，连马特乌斯都怕他。可托马斯不欺负人，他只跟欺负别人的人发火。托马斯很照顾他的兄弟，只要他认为你是他的兄弟。
托马斯说，俺是他的兄弟。
今年冬歇期的时候，俺在巴黎碰见托马斯，俺说要请他吃饭，托马斯差点捶俺。他说跟兄弟在一起就该是他掏钱，俺不敢跟他犟。
第一六五章 肝胆相照哈斯勒
托马斯请俺吃中国菜，他说他现在喜欢吃中国菜。俺问他，俺啥时候能当上王，像他一样。托马斯说他也说不好。托马斯还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新的王出现，但他知道有一个人以后肯定能当上王。
托马斯说那是一个中国人。
俺不清楚中国人会不会踢球，去年世界杯好像有中国队，又好像没有，俺记不清了。但托马斯说有这样一个人，那就肯定有。托马斯不会骗俺，他不会骗他的兄弟。
托马斯说，那个中国人是他的兄弟。
托马斯说，那个中国人就在他的队里，今年还不到十八岁。托马斯还说，那个中国人为了练习中场跑位，还找了俺很多比赛的录像，学习俺。
俺后来也找到马迪堡和凯泽斯劳滕的比赛录像，俺想看看那个以后能成为王的中国人。
那个人真的很厉害，比俺十八岁的时候厉害得多。他的进攻和防守都很厉害，头球也很厉害。他的技术也很厉害，很花哨，比巴西的那些王都花哨。
但是，那个中国人不是俺的对手，俺比他厉害。托马斯说，那个中国人进步很快，一个星期不见就会吓人一跳。俺不信，虽然托马斯肯定不会骗俺，可俺还是不信。俺是离王只差一步的人，可俺二十三岁才进国家队。
俺后来又听说，俺们拜仁看上了这个中国人，下赛季他就会来跟俺做队友。俺还听说贝肯鲍尔和希斯菲尔德都看上他，想让他来跟俺竞争，让俺有压力。
俺出生那天河对岸有只黑虎，吼声跟雷一样。俺是米夏埃尔·巴拉克！
俺不怕，这个中国人现在不是俺的对手。他的技术很花哨，比俺花哨，可俺不学，俺知道俺的技术很实用。足球经理游戏上，俺盘带一项是9分。俺的射门和头球都是10分，防守也是10分，进攻组织9分，调度8分，传球10分。足球经理上没有这个中国人，俺看他应该都在7分或8分。
噢，对了。这个中国人叫卓杨，他们叫他卓。
卓还不是俺的对手，卓也不是哈格里夫斯的对手，他还年轻。卓是来跟俺抢位子的，俺不怕，俺跟卓应该是好朋友，因为俺们都是托马斯的兄弟，托马斯看人不会错。俺和卓也应该是兄弟，俺明年会帮卓抢哈格里夫斯和杰里梅斯的位子。
俺本来想今天在场上跟卓认识一下，问下卓打算啥时候过来，俺请他吃饭。希斯菲尔德对俺说，今天俺不首发，因为俺很疲劳。俺一点都不疲劳。
今天俺们拜仁踢得很放松，就跟踢训练赛一样。他们首发的这些人，不像是在比赛，像是在玩。俺看不惯这样，不管什么比赛俺都会认真。
马迪堡今天踢得也很放松，一点都看不出他们紧张。和俺们拜仁比赛不紧张的球队少，马迪堡真了不起。卓踢得也很放松，他的过人很厉害，非常厉害，好像比对凯泽斯劳滕的时候还要厉害。可是，哈格里夫斯和杰里梅斯也很厉害，卓过不了他们。俺不喜欢那两个人。
卓的射门也很厉害，三次都是朝着死角去的。可是，卡恩也很厉害。俺不喜欢卡恩，但卡恩的确是现在世界上最好的门将，卡恩算是门将中的王。俺更不喜欢卡恩了。
卓的射门还需要更果断，像俺一样。俺就不怕卡恩守门。
卓在场上跑位还真的有点像俺，有俺的影子。俺有点相信托马斯的话了。托马斯说，卓踢正规足球还不到一年，刚来的时候啥都不懂，只会过人。卓学习的很快，他很厉害。
除了卓，马迪堡还有几个人看着也很厉害，不过没有卓那么厉害。这几个人都挺年轻，俺看他们要比俺们拜仁青年队那几个厉害。马迪堡真的很了不起。
托马斯老了，他没有那些年那么厉害了。托马斯跑不动，他已经对付不了林克和科瓦奇了。托马斯连萨尼奥尔都已经对付不了了，以前就没有托马斯对付不了的人。卓和那几个也挺厉害的人给托马斯传了很多球，可托马斯对付不了那几个俺不喜欢的人，他射不进去。
托马斯老了，可俺还是托马斯的兄弟。等俺到了托马斯这么老的时候，俺还是他的兄弟。
卓是18号，他们那个28号也很厉害。俺不记得他叫啥名字，好像他的姓很长。听说俺们拜仁也要把他叫过来，下个赛季补充进青年队，也许杯赛时让他打个替补。俺觉得这个28号可以在一线队打替补轮换，他比起卓更像俺，只不过，他没有卓厉害。
28号的脚很硬，也像俺。可他还是对付不了卡恩，他的远射都被卡恩扑出去了。卡恩的手也很硬。
马迪堡很了不起。他们虽然不占优势，可也没有被俺们队压着打。他们中场那几个也挺厉害的年轻人都很能跑，比俺们队里那几个我不喜欢的人跑的多。那几个人太放松了，很不珍惜进攻机会，这样很不好。埃尔伯跟皮萨罗今天状态不是很好，也不能怪他们。一个赛季踢下来，俺们都有点累，紧张不起来。
俺不喜欢埃尔伯，他跟卡恩是一伙人。俺喜欢皮萨罗，他是个好人，他也喜欢俺。
埃尔伯很厉害，他喝酒也很厉害，巴西人喝酒都很厉害。埃尔伯这么厉害，还是进不了巴西国家队，巴西那几个王更厉害。
托马斯老了，可托马斯经验很厉害。他跑不动，可他能让俺们队的后卫不停地跑。他抢不了球，可他能让俺们中场不敢上去乱抢。托马斯要是再年轻几岁，他还是那个王。
马迪堡真的很了不起，丙级队能和俺们队主力上半场踢成0:0。他们根本不怕俺们，很多甲级队都怕俺们，还没踢就认输了。马迪堡很了不起。
希斯菲尔德让俺下半时上场，让杰里梅斯下来。
俺心里清楚，希斯菲尔德看出他们太放松了，俺上去就是要让俺们紧张起来。俺从来都不放松，每场比赛俺都很认真。
俺一会要跟卓打个招呼，俺会赢他，俺要跟卓交换球衣。俺们拜仁会是足协杯的王，俺跟他也会是兄弟。
那些年托马斯怎么照顾俺的，俺就怎么照顾卓。
卓，下个赛季俺米夏埃尔·巴拉克跟你就是兄弟！
第一六六章 卓杨初遇巴大王
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非常宏伟，从高空看下去，白色顶棚就像一个巨大椭圆形的‘C’。这座始建于纳粹时期的体育场原本有些老旧，但经过多次改建和扩建之后，它像重生般焕发出了新的光芒。
能容纳将近八万人的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是一座综合性质的体育场，它也是德甲球队柏林赫塔的主场。所以田径跑道和全部两层看台上的座椅都被涂成了蓝白色柏林赫塔主色调，这一点倒是和马迪堡的颜色很契合。
卓杨站在场地中，等待裁判吹响下半时的开场哨。他看着场边第四裁判举起的换人指示牌，拜仁慕尼黑13号上，换下16号。
巴拉克终于要上了！
卓杨和所有马迪堡人一样，对这场比赛并无奢望，来到柏林就是为了奖励自己。德国历史上从未有过丙级球队可以杀入足协杯决赛，能站在这里，对所有马迪堡人就已经是一种巨大的荣誉和奖赏。对六小剑客是一种奖赏，对伤愈复出的矮脚虎哈斯勒和队副默特萨克也是奖赏。
卓杨对比赛没有渴望，但他希望能与巴拉克做一次同场竞技。
拜仁慕尼黑全队星光璀璨，但这些闪耀的群星中有两颗最夺目的恒星，这两人就是德国国家队队长米夏埃尔·巴拉克和拜仁队长奥利佛·卡恩。巴拉克和卡恩是当今世界足坛最顶尖的天皇巨星之一，在他们各自的位置上，足坛无人能出其右，只有寥寥几人可以和他们并驾齐驱。
因为学习中场跑位时，卓杨很仔细地研究过巴拉克，随着他对位置感领悟得越来越深刻，卓杨也就越发感到巴拉克的强大和深不可测。
这就像一个圆，圆周之外是你的未知世界。你懂得越多，你的圆就越大，圆周之上感受到的未知也就越多。所以，无知者无畏，反而越是有学识的人，越发会对身边这个世界产生敬畏。
在学习过程中，卓杨被巴拉克折服，因为巴拉克是个在能力上没有丝毫弱点的球员。巴拉克的射门，比很多一流前锋还要强大，左右脚非常均衡，远射势不可挡，抢点神出鬼没，头球雷霆万钧。在中场的中路，巴拉克的进攻组织和防守站位都是世界足坛最顶尖的，进攻调度和传球想象力十足，防守硬度又能让对手胆寒。巴拉克的身体强壮到可怕，盛气凌人。而巴拉克的速度，也许是他相比之下最弱的一环，可即便这样，巴拉克也比绝大多数球员跑得更快。
巴拉克的盘带和过人或许并不好看，甚至显得有些笨拙，但卓杨却能看懂。巴拉克在这方面完全摒弃了华而不实的卖弄，只追求最质朴的实用。所以，巴拉克的动作效率非常高，丝毫不拖泥带水。
巴拉克的盘带和卓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巴拉克更善于利用身体和对抗，而卓杨则更讲究技巧和节奏。说不上孰高孰低，但卓杨的风格肯定更具观赏性。
巴拉克是中场的顶尖高手，卓杨心里清楚自己和人家有差距。他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会儿那么不懂天高地厚了，他相信天外有天。但即便知道有差距，他也很想和巴拉克这样的东邪西毒过过招，这也是卓杨在这场无欲无求的比赛里唯一的心愿。
然而，伟大的巴拉克上半时竟然没有出场，这让卓杨委实有些失望。可拜仁就是拜仁，上半场与卓杨对位的哈格里夫斯和杰里梅斯也让卓杨感受到了异常地强大。虽然杀得酣畅淋漓，卓杨却根本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不过，这场比赛马迪堡全队上下的心态很好，非常放松。这种放松带来的效果就是所有场上球员状态奇佳，每个人都有超水平发挥。而拜仁那一边则因为太过放松，机会来临时处理起来很随意，所以，虽然场面上拜仁稍微占优，但比分上却在四十五分钟之后维持着均衡。
卓杨看着巴拉克上场之后没有先跑向自己本方半场，而是来到中圈和准备开球的矮脚虎结结实实来了个拥抱。一米六六的哈斯勒在一米八九的巴拉克怀里就像是个孩子，孩子却轻轻拍着巨人的后背。卓杨听哈斯勒说起过巴拉克，知道他们是朋友。
开球之后，足球三传两倒就到了卓杨的脚下，巴拉克也站到了卓杨的面前。
来得好！巴拉克不来，卓杨也要去找他。右脚向左虚晃，随即左脚抹着足球向右突破。动如脱兔！
巴拉克毫不含糊，就在卓杨即将闪过他身侧时果断转身放铲。电光火石！
‘嗵’，足球被铲飞出边线。
他果然很强（厉害）！——两个人心里不由得暗自称赞。
卓杨的动作速率相当快，他以前没有遇到过在速率上有和他一样的人，无论是球员还是常人。然而，巴拉克却丝毫不比他慢。
巴拉克则心想：厉害，第一个碰面就能逼得俺放铲，托马斯说的没错，卓学习很快，他比打凯泽斯劳滕的时候更厉害了。
两个人第一次交手，卓杨小负。
足球三传两倒又交给了卓杨，才推进了不到五米巴拉克就又逼了上来。卓杨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面前是世界足坛最强大也是最全面的中场球员之一。他双脚不停在足球上面划过，用余光观察着巴拉克，只要对手稍一犹豫或者身体重心发生轻微偏移，那就是卓杨的机会。然而，巴拉克却完全不为所动，弓着腰，半侧着身子，稳健地倒着步点缓缓后退，始终不给卓杨留下一丝一毫突破的空间。
卓杨改变了策略，两只脚轮流拨动足球，上身开始不停晃动，他这一套玩法已经忽悠瘸过十好几条腿。终于，巴拉克在急转急停中露出了破绽，重心靠后没有及时跟过来，卓杨急若流星般却又轻盈的从巴拉克身边掠过。
成功了吗？NO！
巴拉克没有马上硬扑，他利用重心靠后，在与卓杨突破一侧的反方向上眨眼间完成转身，强壮的身躯随即靠上了卓杨。
卓杨一点也不怵身体对抗，因为他的身体条件本身就很好，再加上具有超乎常人对肌肉的控制能力，卓杨在身体对抗上从来就没有吃过亏。可是，他今天面对的是巴拉克，是没有弱点的巴拉克。
俩人乍一靠上，卓杨差点失去平衡。他心中大惊，忙不迭发力催碎步不让自己被撞开。卓杨成功了，他没有被巴拉克挤走，但他却丢掉了对足球的控制权。
卓杨丢球了！
第一六七章 矮脚虎再辱卡恩
开天辟地头一回，卓杨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被对手把足球抢走了。
两人第二次交锋，卓杨大败。
卓杨在惊愕中反身就追，巴拉克前面屠夫德容在堵。巴拉克看着面前的屠夫，放慢脚步，在身后的卓杨遂一贴上的霎那，他脚背一弹，足球斜刺里飞出，回撤的智利前锋皮萨罗接应到位。
皮萨罗在马迪堡的禁区内制造险情，足球最后被默特萨克破坏出了底线。随后泽罗伯托开出的角球，被状态大好的埃德蒙出击没收。十几次倒脚传递之后，足球又回到了卓杨脚下，巴拉克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拜仁慕尼黑的队友对巴拉克很放心，无论是和他关系好还是不好，都很放心。巴拉克的实力明摆着的，谁也不能熟视无睹。上半场把大家折腾得够呛的中国小子连接在巴拉克面前吃了两次亏，他不是东德乡巴佬的对手，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是那个乡巴佬的对手。拜仁的队友很放心地观看两个人再次一对一。
卓杨在还没到巴拉克跟前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开始该用小碎步带球，速度却没有慢下来太多。巴拉克如临大敌，虽然前两次他取得了完胜，但一点都不轻松，胜负只在毫厘之间而已。
巴拉克一点都不敢大意。
距离巴拉克还有两三米，其他人都已做好准备观看龙争虎斗之时，卓杨突然出球，足球被他推向前场，又快又疾。
怎么？他放弃了吗？他认输了吗？卓杨是胆怯了吗？
巴拉克却对卓杨更加赞赏。
这才是一个高智商球员应该具有的素质，不蛮干，不赌气，心中装着整个球场。如果卓杨继续挑战巴拉克，巴拉克虽然也很期待，心里却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如此。世界上有天赋的少年非常多，技术出众的年轻球员也宛若繁星，但有大格局的年轻人却非常非常少。然而，卓杨的目光却宽广如宇。
托马斯说得对，卓真的是一个能成为王的人，俺喜欢他。
第三次单挑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算平手吗？未必！
等着看热闹的拜仁慕尼黑球员未免有些失望，可马迪堡人却没有一个是在看热闹。卓杨的队友对他非常了解，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蛮干的人，第一次训练过后，卓杨就不再是个独行侠。
卓杨的队友对他充满信心，即便他前两次面对巴拉克时输得很快，可卓杨的兄弟们依然对他充满信心。这份信心和兄弟之间的默契让马迪堡人全都做好了接应的准备，都跑到了各自最适合的位置上。
小猪接到卓杨的直传，转身就杀向中路。热闹看得有些失位的哈格里夫斯慌忙回归追抢，眼看有点跟不上趟，中后卫林克只好补上来，却把矮脚虎放空在了要命的位置上。
不得不说，拜仁的后防线非常成熟和默契。一眨眼，内收的萨尼奥尔就贴上了哈斯勒，缝隙瞬间消失，而右前卫萨利哈米季奇则即将回防到萨尼奥尔留下的右路。
列位看官直赞：好一个小猪。施魏因施泰格在林克和哈格里夫斯包夹来临前，脚腕一抖，足球飞向了边线的刀疤里贝里。心领神会的刀疤快速拿球切向禁区，只比他身后的萨利哈米季奇快了仅仅半步。就是这半步，以刀疤闪电般的启动速度，萨利哈米季奇再想追上就成了奢望。
闯入禁区的刀疤已经拥有了射门的角度，他现在就可以选择兜个远角绕开封在前点的门神卡恩。射穿卡恩的大门对每个球员都是个巨大的诱惑，世界杯第一门将，世界杯金球奖获得者，每一名年轻球员能攻破卡恩把手的大门，一球成名不再是梦。
上半场哥儿几个没少跃跃欲试，可少爷们的射门全被卡恩化解于无形。人的名树的影，守得密不透风，卡恩名不虚传。
然而，刀疤现在面对的机会却是上半场从未有过的，已经到了禁区深处，关键是身前还没有防守者。有很多种方法把这个球打进，绕后点，推前点，也可以再带几步，盘过出击的卡恩射空门，甚至可以尝试打穿卡恩的裆，让事情变得更大条。
刀疤没有选择其中任何一项，他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法。
即便是狮王卡恩在守门，后卫也不能允许对手前锋直接面对去挑战他，这是足球的规矩，这是战术纪律。萨尼奥尔两个跨步就封到了刀疤面前，却见足球被里贝里轻轻一顺，从他的眼前窜了出去。足球滚动的方向上，咱哥矮脚虎哈斯勒闲庭信步。
无人盯防的著名球星托马斯·哈斯勒面对大半个空门，能出意外吗？
当然不会。
卡恩趴在地上久久不愿意起来：太他妈窝囊了，被一个丙级队打了，被一个自己看不惯却又不敢惹的老东西进球了，老子真是日了狗了。那些年不敢得罪他整天陪着个笑脸，今天上场的时候不想惹他装做恭敬。老子就是想在场上堵死你个老东西，都混到丙级队了你还狂个锤子。这帮吃狗屎长大的后卫，老子上半场辛辛苦苦把老家伙弄了个没脸，转头就让你们给毁了，老家伙这一记耳光抽得能再响二十年。老子惹不起老东西，老子还不能骂你们这些吃屎货？
卡恩一跃而起冲着萨尼奥尔和萨利哈米季奇破口大骂，两个人把头低到肚脐上不敢回嘴。
矮脚虎抱着刀疤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里贝里长得帅：“刀疤，想耍几回？哥全包了，耍多大都行。哇哈哈哈……”
小奥利佛乖乖，托马斯爷爷我当年把你吃的死死滴，现在我照样还能压着你。什么破鸡ba世界杯门神，在爷爷我眼里你狗屁都不是。托马斯爷爷我是老了，是落魄到了丙级队，可那又怎样？
我是矮脚虎，我的名字是托马斯·哈斯勒。
我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帮杰出的兄弟！
我走到哪里都有一帮值得信赖的兄弟！
第一六八章 老帅哥悠然谢幕
米夏埃尔·巴拉克双手叉腰，看着被队友们簇拥庆祝的托马斯·哈斯勒。
不，俺说的不对。托马斯不是曾经的王，托马斯现在依然是王。王的身边总会有一群王的兄弟，托马斯信任他的兄弟。原来，俺想要成为王，必须也要有俺的兄弟。一个人成不了王，不知道下个赛季俺和卓在一起，俺能不能成为王。
巴拉克把目光投向正驮着哈斯勒疯跑的卓杨，其他马迪堡球员在后面呼啦啦追随，就像千军万马。
进球的是托马斯，助攻的是那个脸上有道疤痕的小个子，妙传的是那个28号，但这个进球最大的功臣还是卓。是卓在瞬息之间发现了能把进攻串联起来的唯一线路，是卓发现了俺们队稍微一丁点的疏忽。卓不但能发现，他还能做到。卓很厉害，托马斯很厉害，那几个小子也很厉害。马迪堡很了不起。
好吧，卓，在俺跟你成为兄弟之前，你与俺好好一战吧！
克洛普在场下兴奋地耍了一套莫名奇妙的组合拳，张牙舞爪像个小人得志，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球队会领先拜仁慕尼黑。原本打算来好好玩一场，只要别被强大的拜仁打漏就行。上半场稍处下风的0:0已经让他开心不已，没成想到下半时才过了不到十分钟马迪堡竟然领先了，而且还是在核心球员巴拉克披挂上场的情况下领先的，这还真是喜从天降呢。
安格斯·马伦在贵宾席上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很爽地嚎了两嗓子，完全不顾旁边贝肯鲍尔和赫内斯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拜仁慕尼黑，好牛逼呢！平时想跟你们打个招呼都是痴心妄想，你们是在高高的云端之上，我的马迪堡和你们差着博朗峰的高度呢。可今天我的球队领先了，领先伟大的拜仁慕尼黑了。就算最后我们还是输球，哪怕输上个1:10，这个球也够我安格斯·马伦吹上两年了。
大SB在南看台上和他率领的球迷团队就像炸开了锅，每个人都在咆哮跳跃。今天的决赛，德国足协分给马迪堡俱乐部两万张门票，这些票在汉诺威市被抢购一空。马伦主席大手一挥，维克多球场季票拥有者可以免费获得俱乐部赠送的决赛门票一张。马迪堡的季票卖出去的并不多，也就三百来张，但这些人都是绝对的死忠。马迪堡在汉诺威市的足球号召力现在还远不如汉诺威96，并没有多少狂热忠诚的拥趸。
今天来的这两万人里，不乏前来柏林度假和想目睹拜仁巨星的酱油众。可只要进得场来，坐在了南看台上，他们就全部都是马迪堡的支持者。
奥利佛·卡恩在场上怒骂，米夏埃尔·巴拉克也在场上拍着巴掌怒吼。
“都给俺打起精神！都给俺跑起来！”
在球队两位大佬的愤怒中，拜仁慕尼黑的球员开始强行紧张起来。不紧张不行啊，这都下半时五十多分钟了，再不好好踢一会儿，真要被这小小的丙级队把奖杯抱走了。
然而，足球有足球的运动规律，漫不经心了大半场，谁也不可能马上抖擞起来，心态和生理机能上都需要一个调整适应过程，拜仁慕尼黑的球员只能是强打精神。
即便这样，马迪堡也马上感受到了压力，毕竟对手的个人实力太强大。场上每一个位置的一对一拜仁都占据着上风，马迪堡被渐渐地压制回了自己半场。
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来马迪堡球员心态放松的好处。他们本来就没奢望赢球，现在能领先已经是最大的奖励了，每个人都兴奋异常，本来非常好的竞技状态更是再上一层楼。尤其是马迪堡六剑客，撒着欢的在场上四处奔跑，什么动作都敢做，什么球都敢抢，什么大牌巨星他们也不放在心上。既放松又兴奋的状态之下，哥儿几个越踢越开心，连卓杨这样体能是弱点的人都丝毫不觉得累，别说另外几个体能狂人了。
下半时六十七分钟，马迪堡做出人员调整，卡尔·兰德换下队长哈斯勒。矮脚虎毕竟不能和年轻的时候比了，他的汗水湿了干、干了湿已经轮了好几圈，再踢下去多少有些有心无力。
全场将近八万球迷齐声高喊哈斯勒的名字，无论是来自慕尼黑还是汉诺威，或者柏林。托马斯·哈斯勒是全德国人的英雄。看着巴拉克拥抱对手的队长，卡恩眼里充满了嫉妒。
五分钟后，劳伦·丹尼斯替换希腊人坚尼斯·卡利特扎斯基，马迪堡球迷全体起立鼓掌，呼唤老帅哥的名字。希腊老帅哥下场前和每一名队友深情拥抱，连裁判也没有放过。
卡利特扎斯基微笑着走完了足球场上最后的几步路，走出了绿茵场。他终于走完了自己漫长的职业足球生涯，从此足球将不再占据他生命的核心位置。
再见，帅哥！祝您此后的人生笑傲风月如君愿，闲情逸致乐观鱼。
又五分钟后，安东尼·汤米换下东德酷哥伊格纳兹·斯图伯纳尔，前东德国脚也已经36了，岁月不饶人呐。
经过连续三次调整，马迪堡场上年龄最大的是28岁的劳伦·丹尼斯和26岁的安东尼·汤米，其余九个人都在20岁及以下。大半年来，马迪堡俱乐部不但完成华丽大转身，而且阵容的更新换代大获成功。
青春风暴扑面而来，洋溢到令人窒息。
比赛已经到了第八十分钟，比分还是马迪堡1:0领先拜仁慕尼黑，这无疑出乎所有人意料。马迪堡球员顽强地顶住了拜仁的攻势，虽然在全场他们都技不如人，但拜仁球员今天状态实在不好，脚风也不顺，运气奇差。
在所有的对位对抗中，尤其以卓杨面对巴拉克最为艰难。
进攻的时候，卓杨依然无法摆脱巴拉克的纠缠，可也没有再被巴拉克硬生生从脚下把球抢走。轮到巴拉克进攻时，卓杨像牛皮糖一样贴着他，但巴拉克并不玩左晃右闪的花子，架开胳膊扩大面积，然后用自己结实的身体护住球，宽大厚实的体魄让卓杨根本无从下脚断球。可巴拉克想一气贯长虹杀到门前，却也做不到，机灵的卓杨即便抢不下球也能让他脚下拌蒜。
然而，巨星之所以是巨星，是因为他们拥有决定比赛的实力。
第一六九章 巴拉克真诚交友
卓杨和巴拉克两个人谁也不是一条道走到黑、冥顽不灵的二杆子，个人强突不行就传球组织，他们本来就是各自球队的攻防核心。在这上面，也能看出俩人的风格差异。
相对于卓杨令人拍案叫绝神出鬼没的妙传，巴拉克更加朴实无华，虽说看起来中规中矩，但巴拉克每一次传球目的都恰好是最合适的点，不让队友为难自己也便宜，正所谓大巧不工。而卓杨的传球则有两极分化之嫌，有时能刚好抵达队友脚下，连步点都不用调，有时队友却必须上刀山去和对手拼刺刀。
卓杨在中场从未遇到过像巴拉克这样强大而全面的对手，云达不莱梅的若昂·米库虽然也算是顶级球星，个人进攻和组织能力一点也不在巴拉克之下。但米库最大问题是他没有巴拉克这样强悍的身体条件，而且米库的个人防守能力根本就不够看。
两个人在限制与反限制中来来回回，总体上卓杨落着下风。今天他可算是开了眼了，顶级巨星实力真不是盖的，自己纵横丙级联赛的哪方面能力都在人家面前讨不得好。巴拉克实在太牛逼了，就拿自认为颇有心得的中场跑位卡位来说，货比货就得扔。看看人家那经验老道，再看看自己井底之蛙。不过，我还年轻不是？
妄自菲薄不是卓杨的作风。
巴拉克也在战得酣畅淋漓之余暗自赞叹：卓还没有十八岁，虽说现在还不如俺，可他比俺小九岁，迟早的事。而且卓已经比刚开始跟俺对抗的时候聪明了很多，没有错误犯过第二次。怪不得托马斯说卓学习很快，果然。
本来也不在状态的巴拉克，却在与卓杨不断的对抗中，慢慢激发出了自转会拜仁慕尼黑以来从未达到的最佳状态。硬是被卓杨给逼出来了。
第八十五分钟，马迪堡已经全面防守，再坚持一下意料之外的冠军就即将到手，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拜仁慕尼黑蜂拥围攻狂轰滥炸，马迪堡门前险象环生，想把防线往前提根本就做不到，十一个人都被压制在自己半场四十米区域内。
巴拉克拿球在和卓杨不断身体碰撞中，分给泽·罗伯托，再随即摆脱卓杨把足球伸手要回。卓杨再次贴上来之前他又把球分给了哈格里夫斯，再伸手要回。脚后跟磕给利扎拉祖，卓杨又稍晚了一步。巴拉克不是不会玩花子，他只是用最合理的动作做出最简单的处理。
再次将足球要回，这次分球的对象是皮萨罗。卓杨飞铲呼啸而来，点卡得恰到好处。然而，巴拉克这次给出去的是一个半高球，贴着草皮滑行的卓杨睁眼看着足球从他头顶上飞过。
皮萨罗头球回点，巴拉克在禁区弧顶迎球怒射。雷霆万钧、势不可挡，足球炸进了马迪堡的球门，埃德蒙根本反应不及。
这个球从巴拉克分给泽·罗伯托开始，所有人都是一次触球，围绕着巴拉克不断跑位接应。从行云流水到最后威震四方，巴拉克的进攻组织才华和超强个人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勤奋追抢的卓杨则成为了这记精彩进球的背景板。
拜仁慕尼黑欢呼雀跃，马迪堡人一声叹息。几乎在最后时刻城门失陷，谁心里都不是滋味。但这个球也不能怪谁，每个人都做到了最好，都做出了一百分的努力。技不如人，年轻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九十分钟比赛结束，双方打成1:1。加时赛即将如约而至。
马迪堡人经过短暂的遗憾后，很快就变得坦然。常规时间能和德国最伟大的球队战平，这对一只丙级队和一帮毛头小子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耀。已经赚大发了，够大家吹好几年的。
“嗨，卓杨。你很厉害，托马斯对俺说起过你。”加时赛开始前，巴拉克主动找到卓杨。
咦，他的德语口音怎么怪怪的？有点像东德酷。噢，对了，他们都是原东德人。“你好，巴拉克先生，我也常听托马斯大哥说起你。托马斯大哥说你是现在德国最棒的球星，我看，您比他说的还要棒。”知道了此人的厉害，卓杨不由得对巴拉克很尊敬。
“谢谢你，卓。叫俺米夏就成。”巴拉克没有一点超级巨星的架子，当然，这也是因为卓杨的实力摆在那里。你换个其他无名小卒试试？巴拉克谱摆得一点也不小。“比赛结束了，跟俺交换球衣吧？”
“……米夏，不好意思……，昨天我们争着要和你交换来着，你瞧……，那个小猪……，就是那个28号，我猜拳输给他了。你的球衣……归他。”卓杨很不好意思的一阵挠头。
巴拉克：“……”
“……那好吧，俺真羡慕托马斯有你们这一帮兄弟。”巴拉克有点哭笑不得：“噢，对了，欢迎你下个赛季来俺们拜仁慕尼黑。”
卓杨：“……”
轮到他犯嘀咕了：这怎么就欢迎上了？拜仁是联系我了，可我还没答应不是？
“……好说好说。一会儿留个电话，回头聚聚，把托马斯大哥叫上，咱们敞开喝两杯。”卓杨赶紧把话题岔开。
“俺不喝酒，喝着闹心。看你们喝，俺吃肉就成。你们中国菜很厉害，好吃。”巴拉克笑着伸出大拇指。
“早说呀，米夏。中国菜我门儿清呀，爱吃我请你。非得给你吃得想干脆转会去中国踢球。”卓杨也挺高兴，吃货好啊，吃货好打交道：“不过，我们中国可没球队能买得起你。”
“哈哈哈哈……”俩人大笑起来。得，又一对儿王八看绿豆。
“哎、哎，巴拉克队长，您别让卓骗了。”小猪一溜烟跑了过来：“巴拉克队长，卓杨昨天猜拳输给我了你知道吧，我赢了，我赢了和巴拉克队长交换球衣的权利你知道吧。你别相信卓那张嘴，他们搞艺术的嘴都能犁地……”
听见小猪称呼他在国家队的官职，巴拉克心里舒坦得像温水熨过。
“哈哈……，卓都跟俺说了。你放心，俺等会儿去找你换。你叫小猪？俺喜欢你，你叫俺米夏，俺也叫你小猪，也欢迎你下个赛季到俺们拜仁慕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