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三七章 兰德之欲走还留
卡尔·兰德因为其不知疲倦的奔跑、大面积无死角的中场覆盖、在中场疯狂的拦截、对战术纪律无条件坚决执行，让他有了‘疯狗’这个绰号。他对这个绰号乐见其成而且引以为荣，因为这里面包含着对手对他的忌惮和恐惧。媒体上甚至给他冠以了‘小加图索’的称谓，这更让兰德倍感自豪。所以，兰德认为自己在德甲是够用的，虽然不可能像尤里、火枪手那样成为明星，但自己鲜明的特点应该能保证作为角色球员站稳在场上。
但让兰德没有想到的是，德甲竟然和德乙差别如此之大，说天渊之别也不为过。个人技术能力也许差别不明显，但德甲球员的跑位意识和接应能力却高出德乙太多太多，这让兰德这个中场扫荡者在比赛中艰难异常，让他绝大多数的跑动变成了无用功，变成了追着对手满场乱跑像只无头苍蝇。
卡尔·兰德悲伤的发现，天赋又一次变成那道让人绝望的天堑。
他面对低级别球队时那种效率极高的拦截和扫荡，在德甲赛场上却只能让搭档卓杨帮着他疲于奔命。兰德看着卓杨每场比赛都要竭尽全力在中场去做所有工作，他非常难过。
他因为满怀希望却看见残酷的现实而难过；他为自己已经这般努力却依然表现拙劣而难过；他为自己拖了好朋友卓杨的后腿而难过。
卓杨是兰德的好朋友，兰德信任卓杨，他也知道卓杨信任自己，而且，兰德尊敬卓杨。他也清楚，自己当上球队副队长是卓杨给俱乐部建议的。
卓杨是个好人，他喜欢捉弄人但从不欺负别人，而且他不会瞧不起别人。兰德这么想着：卓杨只捉弄他喜欢的人，真是让他讨厌的人他才不会去捉弄呢。卓杨现在在半岛上非常有地位，他说话任何人都会认真去听，包括马伦主席和克洛普先生。他建议让我担任副队长，渣叔便同意了。既然卓杨和渣叔都认为我可以当这个副队长，那我自然可以当。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卓杨为什么会建议让我来当副队长。
除了新加盟的队友，要论起明星效应和大腕儿，方片格罗索和眼镜蛇伊利耶两位大哥显然比我更有威望。就算比起球队地位和出身的根红苗正，门将埃德蒙和右后卫阿克曼这两位和我一起从青年队上来的好朋友，也显然比我更合适，因为他俩从丙级联赛就是球队主力。
卓杨为什么会建议让我当副队长呢？兰德一直也不明白。
那场对门兴格拉德巴赫的比赛，因为缺少卓杨，兰德非常想帮助球队渡过这一关，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朋友卓杨失望，不想把所有压力都扛在卓杨肩头。但现实太残酷，即便他竭尽全力，疯狂透支自己，也仍然不能阻挡对手在中场组织起滔滔不绝的攻势，而门兴格拉德巴赫在德甲只能算中下游球队。
所以，兰德绝望了，他彻底明白自己的能力并不适合德甲，自己在赛场上不能帮着卓杨分担，反而还要让卓杨替自己打扫。更让他难过的是，兰德不知道努力的方向在哪里，他已经做到了极致，平时业余生活几乎都是足球，训练强度也达到了极限。再踢下去，除了缓慢增长的经验，他的其他能力和意识已经不可能再有多大提高。
卓杨需要有更强大的助手协助他，就像刀疤和小猪他们，而我，做不到。
正是因为想透了这一点，兰德在回程的球队大巴上失声痛哭，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难过。
回来后的这几天里，兰德因为体力极度透支，被渣叔强行放了假。经过几天独自慎重考虑，兰德肯定了自己的看法，为了不成为卓杨和马迪堡的累赘，为了能让自己的足球有用武之地，他打算离开了。
兰德决定在冬歇期的时候申请转会去德乙奥博豪森，那支球队已经多次向他发出了邀请，他相信自己在德乙还是合格的。但说声要走岂是那么容易，这里是他的家，这里是他的主队。兰德从小就是马迪堡的球迷，他觉得半岛上的空气中都透着香甜。
何况，卓杨在新赛季才力推他担任球队副队长，结果自己却要离开，这怎么对得起朋友？所以，兰德这个念头暂时对谁也没有讲，他想找个机会先告诉卓杨，因为他让自己的朋友卓杨失望了，卓杨是那么信任他。
在球队主场狂胜冰岛人的比赛时，兰德被渣叔赶回家休息，但他在家里看了电视直播。兰德被球队的疯狂震惊了，被替补们的无所畏惧强烈震撼。
是的，他们才是卓杨需要的帮手，路易斯、赫迪拉、哈姆西克，他们才是配得上卓杨的帮手。他们虽然很稚嫩，但也就仅此而已，除了经验他们已经什么都不缺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长起来，他们会成为新一代的剑客，还有戈麦斯和伊比舍维奇，卓杨会带领他们去完成六剑客一样的辉煌。而我，不行！
我必须去给他们让路，为了马迪堡，为了卓杨，也为了我自己。我必须要离开！因为我不想让卓杨和克洛普先生赶我走。
想到这里，兰德更加难过，甚至有些悲凉，在家中他再一次流下了眼泪。
这场替补们创纪录的大胜，更加坚定了疯狗兰德转会离开的决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机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卓杨，然后再告诉渣叔，这是他在球队里最尊敬的两个人。而且，兰德想从卓杨那里得到答案。
你为什么会建议让我当副队长？
联盟杯比赛第二天，球队按惯例放了假，正在家中看比赛录像的卡尔·兰德突然听见手机响起，是卓杨打来的电话。
“卡尔，有事没？吃了吗？……来我家吧，我请你吃一道中国名菜，爆炒鳝段，准保你开眼……，这道菜在中国有个别名，嚼舌头，意思就是好吃得能把自己舌头吞进去，厉害吧？”
“我给你讲，卡尔，食材可是大姐头让人从不莱梅的唐人街专程开车送来的，我都盼了好久了……”
“那好，你麻溜儿的，我等你。就咱俩……”
好吧，刚好趁这个机会给卓杨说一声，我也想把那个问题的答案搞清楚。
第〇三八章 疯狗之欲说还休
姐姐卓秋天做了好几个菜，其中就有一大盘爆炒鳝段，自己人吃菜量当然要大，跟饭馆里一样那会显得小家子气。
卡尔·兰德来到卓杨的小二楼，发现果然只有他一个客人，没见着整天在这里混饭的戈麦斯和路易斯。
“喷子和蓬蓬呢？他俩可是把你这当自己家呢。”兰德问卓杨，顺手把自己带来的红酒递了过去。
“撵走了撵走了，饭量太大……”卓杨一边寻找着酒瓶上的年份，一边满不在乎地说。
卓杨今天是特意让兰德过来的，他为此绷着脸轰走了火枪手和蓬蓬。
卓杨听说了兰德那天在大巴上哭泣，作为好朋友，他当然要关心一下疯狗。这几天备战联盟杯再加上兰德休息，他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于是，今天便把兰德叫了过来。
其实，卓杨多少能猜到一点兰德哭的原因，毕竟在一起处了两年关系不错，彼此还算了解。而疯狗在德甲赛场上吃力的表现也看在卓杨眼里，但他却对此并不以为然。
你费劲，我帮你使点劲就好，有什么大不了的。足球重要还是朋友重要？
卓杨清楚兰德心里难过的原因，就是因为比赛中有些跟不上趟，但他体会不到兰德对足球的执着和对友谊的深沉。毕竟每个人思考问题的方式都有差异，同一个问题的侧重点在不同的人那里也不尽相同。
卓杨根本就不会开导人，也不懂得怎么去安慰对方，但他会吃会喝，这便足够。于是，卓杨就打算陪着兰德吃顿好的，喝顿饱的，他认为，这就够了。
推盅换盏，狼吞虎咽，爆炒鳝段果然把兰德吃得差点吞下自己的舌头。不过，兰德打死也想不出这道让他赞不绝口的菜，那些食材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而卓杨打死也不会告诉他。
兰德带来的那瓶1990年份的勋彭雷司令卓杨就没有动，直接拿到储藏间存了起来。巧克力和下雨天更配，啤酒和啥都很配，四五个空瓶子之后，兰德打开了话匣子。
“唉——”一声长叹。一般以这种感叹词开启话引子，表明此后的话题会比较正规，不是闲扯淡。
“卓杨，我真没用，很对不起你，让一个门兴格拉德巴赫……”
“我操，你说什么呐？什么叫对不起我？我又不是门兴格拉德巴赫的爸爸……”卓杨的逻辑好奇怪，听得兰德莫名奇妙。
“……”兰德有些跟不上卓杨跳跃的思路。“不是……，我是说，你停赛了，我作为队长……，三连败……”
“我说疯狗，吃我的喝我的，你这是拐着弯骂我呢？”这下卓杨不愿意了：“你带队输了一场就对不起，那我当队长前面输了两场，我干脆去死好啦！”
“不是不是，卓杨你别误会。”兰德有些慌了。小猪都轻易不敢和卓杨耍嘴皮子，兰德的段位太低。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卡尔。”卓杨一摆手，把小猪和二哥他们挤兑的没话说那是一乐，但这样玩兰德这种实诚人，就有点不厚道了。
“不就是输了几场比赛吗？天塌了吗？什么狗屁的三连败，只不过是三场失利恰好凑到了一起而已。三连败很可怕吗？两年前咱们还在青年队的时候，一线队都连败到姥姥家去了，裤子都输掉了。然后呢？天塌了吗？”
“今天输给他们，明天打回来就是。就算明天打不回来，那就后天，就算永远也打不回来，那又怎样？死不了人。”
“足球不是生死，它也不会高于生死。足球就是足球，仅此而已。”
“胜负很重要，但我认为，追逐胜负的过程中得到快乐才是更重要的。就像我和小猪刀疤屠夫他们，就像我和你还有威利、克拉克他们，跟喜欢的人在球场上去快乐地追逐胜利，这才是最重要的。”这便是卓杨足球的真谛。
“你看啊，卡尔。咱俩在场上，我跑不动了，你就帮我跑跑，你铲不动了，我就帮你铲铲。你瞧，这多有意思？”有意思吗？这有个茄子的意思。只不过，实诚人兰德的思路完全被卓杨带歪了。
原来，卓杨觉得的和我一起踢球很快乐，很有意思。其实，这样也不错。
“反正呀，我觉得输几场球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生活中有很多比足球更重要的事情，比如，家人，朋友，噢，还有钢琴。”
卓杨这句话兰德并不能苟同，但他也反驳不了，总不能说足球比家人和朋友还重要吧？你还是不是人了！可在兰德心中，足球的确就是他的一切，他整天琢磨的就是怎么能把比赛踢得更好一点，怎么把训练完成得更有效一些。兰德热爱足球，爱得肝脑涂地。
让卓杨这一番跨越式的话语，绕得兰德找不到机会说自己要转会的想法，甚至感觉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可不说又不行，闷声不吭说走就走，这太对不起朋友。
“卓杨，我想问你个问题。”算了，转会的事情先放一边。“你为什么会推荐我当副队长？”兰德实在想搞明白卓杨这么做的原因。
“咱俩关系好呀！我不推荐你推荐谁？”
“可……，大家关系都不错，而且……方片还进国家队了。”格罗索刚被老狐狸里皮招进新一届的意大利国家队。
“这跟国家队有啥关系，我都被国家队开除了……”卓杨说到这里，兰德心里一咯噔：我他妈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瞧我这张破嘴……
“是这样啊，卡尔。”卓杨正儿八经对兰德说：“除去我这个队长，球队选副队长得有路数。比方说岩石，好家伙，欧洲冠军，不让人家当根本说不过去，而且希腊人也确实挺不错。得看咱们队中谁后年能成世界冠军，要不甭想压得过岩石。”还真让卓杨说着了。
“接下来，副队长必须有一个咱们这样梯队出来的嫡系，而且最好还得是汉诺威土著。所以呀，不是你还能是谁？”
“这么说也不对，卓杨。威利也是嫡系，他和我同一批到的青年队，他也是土著，祖宗八辈都是汉诺威人，比我家还土。而且，威利一直都是主力……”右后卫阿克曼从青年队开始，就是所有人里仅次于六剑客的俊才。
“你比威利的酒量大呀！他两杯就倒你又不是不知道。”卓杨一副‘我操，这都不明白’的表情。
兰德蒙圈了：这都是理由？
“卓杨……，就因为这个原因吗？”
“当然，要不还能是什么？”
疯狗卡尔·兰德彻底凌乱了。
第〇三九章 一首革命练习曲
其实，卓杨哪有那么不讲究，光是因为能喝酒就推荐兰德当副队长。要是照这个理儿，俄罗斯人尤里·日尔科夫才应该是马迪堡的国王。卓杨的酒量跟日尔科夫之间，差着两个阿尔沙文。
卓杨之所以推荐兰德，是源自于内心的一种直觉，这种感觉产生于一年多以前，那场丙级联赛最后一轮的生死大战。
在那场比赛中，因为小猪他们五剑客和矮脚虎哈斯勒都被禁赛或伤停，卓杨只能单独带领绝大多数替补为主的阵容硬拼强敌艾尔格博格。那场比赛，卓杨试图把整支球队扛在肩上，结果搞得他疲惫不堪，几近崩溃。幸好，在最紧要关头卡尔·兰德那句‘卓杨，请你信任我’点醒了他，终于让卓杨放下包袱带领球队冲上了乙级。
而那场比赛对卓杨的启发非常大，从那以后，他在比赛中只专注于自己最擅长的事，不会再去顾此失彼，不再犹豫不决。即便队友因为能力问题出现失误，没关系，我打回来就是。即便队友的能力不足以应付对手，卓杨也不会去提心吊胆。你既然能站上球场，就说明你是目前球队中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那我便会始终信任你。
丢球了，打回来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这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卓杨的这种心态，让他在场上表现得宠辱不惊磅礴大气，领袖范十足。所以，卓杨现在成为马迪堡场上唯一的核心，攻防两端都依托他来运转，但他却没有出现疲惫和焦躁的情况，无论领先还是落后。这便是心态上成长的好处，这种成长甚至比技战术方面的成长更重要。
而这一切，就源自于一年多以前疯狗兰德对他的点拨，虽然那并不是兰德有意为之。
说不上为什么，卓杨通过这件事直觉地认为兰德是个能带领队友的人物，在这一点上他比岩石德拉斯还要更合适。具体理由卓杨说不出来，或者说他总结不出来。
于是，他便向俱乐部推荐了兰德。以他在马迪堡的地位，推荐个副队长不叫事儿。可这理由又不能对兰德明说：那啥，我就是直觉，第六感，掐指一算……
那就成玄学了，会更加说不清楚，会让兰德更觉得匪夷所思，索性卓杨便大嘴胡咧咧。什么嫡系，什么土著，全是他事后才安上去的理由，酒量那就更是纯属扯淡。我就推荐了，随便你怎么瞎琢磨。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兰德也只好信了，卓杨刚才对他说鳝段的食材原料是一种胖头鱼加豆腐，他还都深信不疑呢。
“……你都不知道，那豆腐切的，比头发丝也粗不了多少。然后立马过滚水再立马淋干，撒香油浇高汁儿，啧啧……”
卓杨在家并不怎么爱聊足球，姐姐又在一旁，跟兰德谈女人聊风月显然也不合适。于是，他便和兰德吹起了中国美食。谈到吃，卓杨的能耐大了，把兰德听得呆萌傻晕。
“……那王八，噢，就是鳖，它热啊，它热起来就会渴。哟，前面刚好有一碟酱汁儿，它就舔啊舔啊……，越舔越渴，咸呀。越渴越舔，你想象一下这个场景……，等把汁儿舔完了，鳖也刚好烤熟了。啧啧，那叫一个入味儿……”
兰德快要崩溃了！
“咦，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你别喝啤酒了，来点汁儿……”
‘酷嗵’！兰德从沙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果汁儿。”
不敢再听下去了，兰德怕自己会疯掉。
“……卓杨，听说你新买的钢琴音色非常正，是金斯波格吗？”没话找话，说什么不重要，把话题岔开就行，聊钢琴聊拖拉机都行。
“嘿，这你可问着了，卡尔。金斯波格还真不错，我以前在琴房里用的都是贝西斯坦和门德尔松，你也见过的，这金斯波格我听说过还真没玩过。我给你讲，尤其那低音的共鸣感，啧啧……”
“哎，算了算了，走走，我弹给你听听。”
卓杨知道兰德是个钢琴票友，而且是个欣赏门槛相当高的票友，虽然他只会听不会弹。
汉诺威是座音乐之城，几乎每个市民都会捣鼓一两样乐器。卡尔·兰德虽然不会摆弄，但他音乐的鉴赏能力却很是不错，尤其钢琴，是骡子是马他一听就知道那不是驴。
拉着兰德来到楼上琴室的白色金斯波格大三角钢琴边，卓杨信手就是一曲《C小调革命练习曲》，他最近肖邦玩得比较多。几个强劲有力而又突兀的属七和弦开篇之后，伴随主旋律的便是一系列颗粒状的小调和旋。当然，既然自己玩玩，是为了给兰德炫耀音色，卓杨把节奏拉的比较舒缓，相当于慢练。
“听听，怎么样？你听听这几个低音部和弦的音色……，怎么样？我踩下踏板，你再听听，……怎么样？”
作为一个有点段位的钢琴欣赏票友，疯狗兰德当然非常熟悉这首肖邦的《C小调革命练习曲》，他属于能在此曲悲怆之下看见磅礴和辉煌希望的那种层次。兰德微微点了点头，凝听的同时表达了对钢琴音色的赞赏。
“我给你玩几个泛音啊……，怎么样？我的肖邦是不是有了点布鲁斯的感觉，哈哈哈……，厉害吧？我牛逼大了……”
“……”兰德：“卓杨，你说这样经典的名曲，大师们当年在谱写的时候……，他们是先确定主旋律后，再将各种和旋揉碎搭配进去的，还是当初只需要主旋律？”
“嗯……，我觉得，大师们在脑海中浮现这些经典的时候，一定是将配属的和弦一起表现的，这应该是一个整体。”卓杨嘴上和兰德聊着，手底下却没有停。
“我甚至有时候觉得，许多主旋律其实是为了配合着和弦的表达，尤其是在行板的时候，你听啊……”
“如果我把左手和弦停掉，只表现乐曲的主旋律，你再听啊……，你瞧，曲子还是这个曲子，但它又不是这支曲子了。”
“其实乐章中没有那么纠结，只有主旋律必定不成曲，和弦不影响曲调，但它决定乐章的生命。对于和弦的表达，必须能随时拿来便用，信手转换不能毫无准备。无论是低音、高音，无论是大调小调，无和弦不乐章！”
卓杨侃侃而谈，再扭头看去时，卡尔·兰德已然呆立而坐。
《C小调革命练习曲》进入爆发式情感宣泄的乐章B部，恢弘壮阔的英雄主义气概。
第〇四〇章 球队最佳十二人
窗外是静静流淌的运河，窗内是白色三角钢琴。钢琴上滚动着恢宏的乐章，钢琴前面是一脸臭屁闭目而专注的卓杨，矮座上是呆若木鸡的疯狗卡尔·兰德。
兰德是个实诚人，但他不是笨人，相反，兰德非常善于思考，也喜欢思考，否则当年他也不会在六剑客卓绝天赋的打击下，在思索中寻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足球之路。
原来，我一直以来都理解错了，我不应该去追求那定音定色的主旋律，我应该是乐章中不可或缺的低声部和弦。
我为什么要试图去引领球队？那并不是我擅长的事情，那是卓杨的工作。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就好，那就是破坏和撕裂。原来，我努力的方向开始发生了错误，我不该去和德甲的对手们比拼天赋，不该和他们比拼跑位意识和接应意识，我只要毁灭就好。
我需要做的，就是随时做好准备。就像那些低音部和弦一样，他们不影响主旋律，但却不可或缺，需要的时候马上就能配属进乐章里。
我不应该去追求首发位置，因为首发阵型需要和对手针锋相对，需要比拼战略企图和战术能力，而这并不是我的长处。我的优点是随时上场提供疯狂，接到命令我便去撕咬对手，我的特点就是蛮不讲理。
我才不在乎你们的天赋和意识，我不需要。我只要做到了不讲理，谁是对手我都不在乎，德甲、联盟杯，那又怎样？我照样撕碎你们，就像上赛季一样。
我应该成为板凳匪徒，就像我一直做的那样。我就像NBA里的最佳第六人，我努力的方向应该是成为马迪堡的最佳第十二人。当球队需要我时，我便及时从板凳上站起来去冲垮对方中场。当卓杨需要我时，我便为他去撕咬对手的脖颈。当克洛普先生需要我时，我便是那条随时疯狂的疯狗。
我根本不用纠结战术意识上的欠缺，那东西对我没有任何用处。我只需要认真地在场下观察中场态势，判断出对手进攻的关键节点，然后，我便等待命令。我就像乐章中的和弦，随时做好准备嵌入曲调中。
球队的年轻球员现在还顶不上来，没有关系，我便在首发位置上尽力去做，做不好自然会有卓杨帮我。他应该帮我，因为我是他的朋友。等到那些年轻球员成长起来，我便做回我的板凳匪徒。那个时候，我会随时准备上场去帮助卓杨，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原来，我根本不用离开马迪堡，我也不能离开这里，马迪堡需要我，因为我是球队的最佳第十二人。
去他妈的小加图索，我谁都不是，我就是我，我是疯狗，马迪堡的疯狗，疯狗卡尔·兰德。
卡尔·兰德想到不用离开马迪堡，他的心脏中瞬间填满了鲜花和快乐，所有的压抑和难过一扫而空。
卓杨说得对，足球就是要找到自己的快乐，就是要和喜欢的朋友一起追逐快乐。我喜欢和卓杨一起踢足球，我喜欢做一只疯狗。卓杨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我尊敬他，他是我的队长，是我的国王，My-king。更重要的，他是我的朋友。
疯狗兰德看着钢琴前闭目仰头抚琴的卓杨，在窗外阳光光晕的笼罩下，兰德眼中的卓杨就像是上帝。
“卓杨，谢谢你的款待，秋天姐，非常感谢，你的厨艺实在令人难忘。”告别时，兰德非常有礼貌，也很由衷。
“嗨，你客气个茄子，俗！”卓杨一撇嘴。
兰德：“……”
“卡尔，慢走啊，有空常来，想吃什么提前给姐说一声，我给你做。”大姐头知道兰德是个实诚人。
卓杨把兰德送出门外，看着他走出篱笆小门。兰德停下脚步，顿了一下，他转过身来。
“卓杨，告诉你个秘密。”看得出兰德这会儿很开心。“我今天来，本来是想告诉你，我要转会离开马迪堡了。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啊！你改主意了？你不打算告诉我了？”卓杨大吃一惊。
“……”兰德哭笑不得：“我决定，不离开马迪堡了。只要俱乐部不赶我走，我就永远留在马迪堡，哪也不去，永远留在半岛上。无论替补还是主力，哪怕让我去打B队的丙级联赛，我也不会离开这里。”
出乎兰德的意料，卓杨听闻此话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神情，也没有说什么大惊或者大喜的话语，只是咧着大嘴脸上洋溢着非常开心的笑容。
兰德也笑了，笑得同样开心。“走啦！”他冲卓杨摆了摆手，转身往回家走去。
“疯狗！”卓杨在身后喊他，兰德又停了下来，看向卓杨。
“或许，这，就是我推荐你担任球队副队长的原因。”卡尔·兰德一脸的惊愕，他呆住了。
卓杨这个逼装的，咱们给他打一百分。
隔日球队恢复训练，兰德去到渣叔的办公室里，两人谈了很久，没人知道都聊了些什么。只是在最后，有俱乐部的工作人员看见克洛普把兰德送下楼梯，对他说了一句。
“卡尔，你知道吗？在我眼里，你始终和六剑客，和卓杨他们一样重要，也一样出色。你和他们同样都是我尤尔根·克洛普最优秀的学生。”
“谢谢您，先生。”
那一天，很多人听见渣叔在阳台上，冲着运河的水面放声大笑，笑声像一把生锈的斧子。要不是卓杨使劲安抚，赛虎非冲上去咬他不可。
很多年以后，马迪堡名宿、半岛功勋球员、俱乐部市场部主管卡尔·兰德，在其职位上接待过许多来自中国的客人，他对这些中国富商说：“我有幸品尝过中国很多美食，还曾经在假期和我们的国王卓杨一起去中国进行了一次非常奇妙的美食之旅。我记忆犹新的，也是我最喜欢的，是一道用胖头鱼和豆腐一起烹饪而出、叫做爆炒鳝段的名菜。……噢，对了，还有一只喜欢喝酱汁儿的鳖……。”
这些中国人全都听得一头雾水。
第〇四一章 愁前程九山郁闷
“卓杨他们队最近不怎么妙呀，三连败，够这牲口郁闷的。”京石高速上，九山一边驾驶着老式军用吉普，一边和副驾驶座上的海洋聊天。
“我没看出他哪里郁闷，这牲口前两天不是才把冰岛那个什么烂七八糟队打成漏勺了嘛！这要放在咱们还都在家那会儿，得，铁定最后打一架，就没他这么欺负人的。”海洋双手抱着脑袋，脚搭在前挡风玻璃下面，舒舒服服半躺着。
国庆小长假，海洋就没在家里待，从学校直接去了北京。拽上老穆在几个大景点的人山人海中凑了两天热闹之后，让老穆开着奥拓把他送到了九山这里。
又跟着九山过了两天枪瘾和酒瘾，便直奔石家庄而来。海洋是和三贼周至正约好的来这里聚两天，三贼的姥爷家在正定，那当年可是出过赵云赵子龙的地方。三贼在去年的高考中，发挥上佳考进了上海那所著名的高校。
“卡恩的球衣不错，就是字有点丑。唉，我有点后悔，签名球衣呀，上个月和隔壁团踢足球比赛的时候，扑得我有些心疼……。可要是不穿吧，连里都知道我有一件，显得我小家子气。”九山蛮不讲理让卓杨给他弄的卡恩签名球衣，终于在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搞到了。卓杨还是跟卡恩搭不上话，不过，小猪不是去了拜仁嘛，卓杨直接把事情甩给了小猪。施魏因少爷真不含糊，没两天就到手了。
“有啥舍不得，穿烂了让他再去给你弄去，怎么弄那是他的事儿，跟咱们无关。”海洋在学校里踢比赛时，他那件罗纳尔迪尼奥的巴萨10号签名球衣，闪瞎了所有同学的狗眼。
“咦，你说的有道理呀，我心疼什么，该是卓杨那个牲口心疼才是嘛。”九山豁然开朗。“嗯……，我想想，让他再给我弄一件托尔多的……”
事实上，九山才是有些郁闷的人，所以才会给连长请了假，送海洋到石家庄的同时，自己也散散心。
九山的郁闷是因为自己调士官的事情渺无音信，报告打上去了，可从哪里也打听不出一个准话，老兵还有一个来月就要复原，这让他心里很不踏实。
上半年那场在内蒙大草原腹地朱日和举行的举世瞩目的演习，被九山捅出一个惊天大娄子后，最后不得不改为常规对抗草草收场，军委临时指派了几名总参机关工作人员负责蓝军的指挥。即便这样，惊弓之下的演习期间，不但九山，整个特务连都被禁了足，圈在营区里哪也不让去，什么也不让参加，生怕这帮骄兵悍将再出个幺蛾子。
整个事件，包括后来走过场的演习，都被低调处理，所有消息都没有见诸军报的报端，尽可能控制在了最小的范围之内。参演的所有人员，红蓝军双方每名指战员，都被进行了保密教育，全部被封了口。
九山更是就像被遗忘了一样，没有处分更没有嘉奖，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人再和他谈论起此事。
部队是个锻炼人的地方，经过两年军队熏陶的九山清楚自己干的事情有多严重。如果仅从军事角度来看，这无疑是一件辉煌成功的战场突袭，但怎么可能只从纯军事角度来分析？自己影响了演习，还毁了一帮首长的前途，还让军委和军区下不来台，这都是弥天大祸。所以，九山很乖巧地不言不语，静等命运的安排。
实际上，九山现在层次太低，一名普通上等兵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一事件的核心内幕。若非当初军委大首长那句“这个小战士是个好兵”，他九山别说前途，现在妥妥已经被人干掉了，会悄无声息消失在人世间。
他何止毁了几个校官的前途，九山的行动打击到了军队整整一个派系。军队内部权力斗争非常残酷，有些做事手段黑暗之极，事实上第一波针对他的泄愤报复计划原本都已开始，但大首长那句话传出后，所有人便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再加上为九山仗义执言的段云翰旅长此后又摆明车马力保这名上等兵，才终于让所有人打消了毁灭掉九山这个罪魁祸首的恶毒念头。
段云翰旅长不但手眼直通天庭，而且是全军著名的狠人，谁得罪他都要仔细掂量一番。在当今全中国上百万军人中，段云翰旅长是手头上人命最多的人。
若非如此，九山会被一纸调令调去一个莫名其妙的单位，然后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尸骨无存。
也正是大首长的那句话，九山的所有事情根本不会有人去设置障碍，包括调士官。情况就是这样，上边见不着九山调士官的报告，绝不会有人多事去问，见着了，也绝不会有人多事去拦。至于九山的调升报告还没有批到他的手上，是因为其中另有细节。
还让九山郁闷的，是在从内蒙回来以后，在夏天最热的时候，他被抽调去参加了一场莫名其妙的集训。
这次原本为期两个月的集训简直都有些无厘头，没名没目，就连当初乍一接到通知，特务连连长南伟民都很惊异地看着九山。最后，南连长只对九山说了一句。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管经历什么，你一定要完成这次集训，有始有终，绝不要半途而废。……好了，你什么也别问，因为纪律，我不能说太多。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完成集训！”
来到这个代号为‘8384’集训的营地，九山这才发现这里一切简直就和它的代号一样不三不四。
整整一百人的参训人员里，只有他一名上等兵，其他人不是军官就是士官，少校中校都有好几个。但这，并不是重点。
没有明确的集训目的，没有公开的集训流程，这，也不是重点。
参训人员中军事素质高手众多，在特务连出类拔萃的九山在这里只能算是中下水平，这，还不是重点。
军事训练科目大同小异，在特务连基本上都经历过，只不过训练强度高出了许多。集训刚一开始，就通知任何人都可以随时退出，并保证退出不影响个人前途，保证不计入档案。这些，都不是重点。
整个集训混乱的管理和作训，让已然成熟稳重了许多的九山多次差点暴起打人。
第〇四二章 悔旧怨海洋澄清
这次莫名奇妙的集训，管理混乱流程随意，训练计划一日三变，根本没有个准数，想一出是一出。尤其是组织集训部门的教官们，个个蛮不讲理，全是些军阀作风。张嘴就骂，肆意嘲笑羞辱，毫无理由毫无顾忌就对集训人员进行体罚。开训第一天就有人和教官之间爆发了肢体冲突，两名少校直接背上背囊扭头就走，骂骂咧咧地退出了。
在九山看来，集训中所有训练都是为了恶作剧，为了故意以折磨人来取乐。想什么时候训练便什么时候，前半夜训完，后半夜突然接着来，要么正吃饭呢哨子就响了，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各种花样的体罚和整人手段层出不穷，九山一丝不挂在泥坑里爬来爬去不是一次两次了，爬完连澡都不让洗，就那么精光**蛋满身黑泥去餐厅吃饭。
每天都有人受不了退出，而且没有一个人是因为训练强度大而退出，来的人都是些军事高手，强手中的强手。听说有几位甚至来自著名的‘东方神剑’，那可是直接隶属于北京军区，在全国全军都鼎鼎大名的特种部队，是九山这种人的梦想之地。退出的人全是因为这里混乱和不堪的管理制度，还有教官们极其不靠谱的行为。
若非是因为临行前南哥那句语重心长的叮嘱一直在耳边，若非因为在初春的演习中捅出那么大篓子，现在九山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点纰漏，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毛病影响到自己调士官，他也早就按耐不住爆发了，铁定不是跟教官发生冲突就是退出一走了之。正因为南连长的叮嘱和自己的顾虑，九山才在度日如年中坚持了下来，坚持的极其不易。
就这样，基训还是落了个哭笑不得的结局。
原本两个月的集训，才刚一个半月就草草收场结束，根本不知道什么原因。结束时，整一百的参训人员只剩下三十多人，其他人不是被开除就是自己退出了。可剩下这三十来人谁也不知道本次集训的目的是什么，也没人给他们发证书，也没有纪念章，什么说法都没有，整个集训就像一个笑话。临别前会餐的时候，终于还是有人没能控制住脾气，一帮人酒后把餐厅砸了个稀巴烂。
九山没有砸，人家一帮军官在那里风风火火，他一个破上等兵根本没身份参合。九山独自一人揣着大半瓶五粮液和两包中华烟，在营区后面山坡上度过了集训的最后一天。
“饿了，找地方先吃点饭，先吃。”
老式四乘四北京吉普开到石家庄，九山和海洋饿了，俩人便打算找点东西垫垫肚子。一边开着车一边往街道两旁瞅，看有没有什么顺眼的小馆子。结果，瞅着瞅着，就瞅见了熟人。
预备女军官——莹子。
莹子可是在石家庄上学呢，解放军石家庄陆军学院的学员，军校四年现在已经是大三。也是在国庆假期期间，莹子闲来无事请了四个小时的假，上街买买书什么的。
“莹子！”海洋大喊一声，不待车停稳就拉门跳了下去。
老友相见喜出望外，若非莹子穿着军装不合适，俩人差点没抱在一起。
“莹子啊，你还是那么漂亮，不对，更漂亮了，这军装穿在你身上，啧啧……，挡不住呀，挡不住呀，咋就这么好看呢？太漂亮了。”海洋嘴很甜。
“是吗？海洋你变化也很大呢，长高了好多呀。哎，我给你说噢，这上衣我收了腰的，学员队不让，我让我妈偷偷改的。”
“哈哈哈哈……几年没见，咱俩都大变样了，哈哈哈……”俩人一起抚掌大笑。三年没见了，故友他乡乍一相遇，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当然，九山一定不这么想，在原本就很郁闷的心情之下，又遭遇见莹子这个总和他对掐的死对头，他能开心才怪。
九山撇着嘴：大变样，还大便样呢……
莹子也看见了站一旁故意绷着个脸的九山，于是，她更开心了。
“海洋，没啥说的，到石家庄了，我请你吃饭，走！”
“那感情好啊，这会正有点小饿呢，那我这百多十斤就交给你了，悉听尊便。太漂亮了，莹子，跟你走一块儿我脸上倍儿有光。”心里有鬼的海洋可劲夸着莹子。
九山不愿意了：“海洋到河北，该是我请客，你一个女人家请啥请？”
莹子习惯性针锋相对：“你一个破大头兵有什么好请的，海洋是我朋友，我请我朋友跟你有啥关系？呸！”
于是，又开始了……
海洋夹在中间头比箩筐都大，劝谁也不是，劝谁也不听。
“我偏要请，我看谁能跟我抢！”
“呸，我非请不可……”
海洋陪着笑脸：“你俩都别争了，要不，我请你们吧。”
九山、莹子：“你闭嘴！”
海洋：“……”
最后还是海洋一手硬拽一个：都别争了，谁请客等下再说，先去吃饭，吃完你们再去争，别这会儿争到天黑把咱们中间饿死一个。
三个都是穷人，海洋知道谁兜里也没多少富裕票子，便死拉硬拽拖着他俩进了路边的一间小馆子。随便点了几个家常特色菜，然后便是面面向觎，气氛十分尴尬。
还是莹子机灵，直接拉着海洋聊起了卓杨，卓杨和莹子两家当初可是住在一个单元呢，俩人关系一直很好。卓杨是名人了，又是大家共同的朋友，话题自然不少，越聊越多，越聊越火热。只有九山坐一旁爱搭不理的，这更让莹子开心异常。
连吃带喝，桌上的盘子都差不多见了底儿，海洋脑仁子里就冒了汗，当年的事压在心头，对不住面前这两位好朋友的愧疚几欲让他焦灼崩溃。不说不行了，错过了这次，莹子和九山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和解，原本郎才女貌的英雄佳人真的要一辈子相见成怨吗？
敢作敢当，我必须去面对当年的错误和自大，无论此后结局是什么，哪怕莹子和九山与我反目成仇，也是我该得的。因为，我对不起他俩。
“九山，莹子，有这么个事儿……”找了个话题的短暂空闲，海洋终于开口了，他终于要将压在心口三年的石头搬下来。
“……后来，莹子你给了九山一张纸条，上面的英文呢，是我帮着翻译的……”
“……I-will-in-life-and-death!……和你同归于尽……”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所以，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你们本来相互挺喜欢的……，结果……”
“九山，莹子，我……对不起你们……”终于说完此间的恩怨情仇，海洋一块石头落地。不管此后的结局是什么，他不再挣扎了。
等海洋抬起头来，便见莹子和九山张着大嘴，正一副惊恐的表情看着他。
第〇四三章 第十九综合大队
小说中，误会消除便会冰释前嫌，英雄释然佳人开怀，花好月圆终成郎情妾意。然而，小说是小说，现实中，并不。因为人的心理太复杂，太难以琢磨，一样米养百样人。
在海洋知趣地退出小隔间之后，九山和莹子相对许久无语。在九山看来，这不过就是个段子而已，阴差阳错的段子。他绝不会因为这事去责怪海洋，更别说和发小翻脸了，因为九山始终是个钢铁一样坚硬和豁达的男人。而且经过这么几年在部队的人生历练，九山也对当年的懵懂有了更深刻认识。
九山心里非常清楚，尽管他承认莹子出落得越发水灵，当年青涩的黄毛丫头已然摇曳绽放，从外表上看就是自己最喜欢的类型，但莹子的性格真不是他能接受得了的。莹子太过于伶牙俐齿，太喜欢得理不饶人，硬汉九山喜欢像水一样柔软的女生。所以，即便当年是因为误会，但这几年针锋相对的互掐，已经将他心中那一点可怜的初恋情结消磨得干干净净，他很难再去对莹子产生任何爱意。
莹子的内心就更复杂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根源竟然这么荒唐。多年的争吵已经让她视九山为人生仇家，那么多次当众让她下不来台历历在目，许多回吵完架回到家中蒙头痛哭的委屈总是萦绕在她脑海里。然而，现在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这么荒唐的缘由，无论恼羞成怒，还是反差太大，抑或是因为骄傲矜持，莹子现在都非常难过。她很为这些年和九山针锋相对感到不值，她更加痛很这个时常出现在她梦里嘲笑讥讽她的男人。这一刻，莹子难过得想哭。
许久无语，九山打破了沉默，他悻悻地自言自语、或许也是对莹子说：“……我操，……海洋这个货……”
谁知莹子顿时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这和海洋有什么关系，你还要不要脸了？你一个高中生，连两句最简单的英语都看不懂，你有什么脸去怪别人！”想起当年那一晚，她彻夜难眠满怀少女对爱情的憧憬，写下充满甜蜜和浪漫的小纸条，此刻莹子委屈到了极点。
“我告诉你九山，你少在那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年不要想，现在也不要想，永远也不要想，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难过和委屈之下，莹子已经口不择言。
“我告诉你，海洋根本没有翻译错，我当年就是那个意思，那原本就是我的本意。你听好了，那就是我的意思。”说到这里，莹子已然模糊了眼睛。
九山被莹子一通爆发怼得张口结舌，他哪能明白莹子现在难过委屈和纠结之下的心情。
“……你个疯婆子，你是……有病吧……”
“滚——！”莹子冲着九山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在男人惊愕之下，她摔门而出。
海洋正在小饭馆门外悠悠然抽着烟，困扰他经年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他想象着小隔间内的场景：也许九山和莹子正在相拥而泣，正在诉说衷肠，他们会不会接吻呢……。最好等会儿莹子能臭骂我一顿，九山再抽我两巴掌，我就彻底解脱了。不管怎么说，我始终对不起他们，我也始终是他们的好朋友。将来他俩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要送一份重礼。
当海洋看见双眼泛红、面色狰狞的莹子从小饭馆里冲出来时，他不由得一阵愕然：“……莹子……”
“海洋，谢谢你，谢谢你当年那么翻译，让我没有犯傻犯错。真得很感谢你，咱们永远都是好朋友……”莹子的话语中开始哽咽：“海洋，我先走了，你以后到了天津，我再好好招待你。我先走了，谢谢你，海洋。”
莹子转头离去时，已然泪如雨下。
还没等海洋回过神来，九山也从馆子里走了出来，一脸的不忿。
“咋回事儿呀？九山，不是都说清了吗？这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呀！”海洋很纳闷。
“没事，那就是个疯婆子，别理她。跟你没关系，海洋，屁大点事儿，你也别往心里去，没事儿！那什么……，不陪你等三贼了，我先回部队，时间也快到了……”九山心里也很堵得慌。
看着俩人分道扬镳而去，海洋凌乱了，这完全没按剧本的演出让他不明所以，只有年初时老穆的话浮出脑海：九山和莹子注定不是一家人，他们走不到一起。
手机响起，是三贼周至正。“海洋，你在哪儿？我来接你了。”
海洋在疑惑中蒙头蒙脑向路口走去，要在那里等着三贼过来，身后小饭馆老板慌忙追出。
“师傅，师傅，你们还木结账呐……”
九山开着吉普车一路狂飙，他死活都想不通事情怎么会这样。海洋的失误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现在解释清楚就好呀，我以后不跟你莹子吵架就行了，虽说成不了两口子，可也真没必要记一辈子仇。可你怎么莫名奇妙更来劲了呢？真他妈是个疯婆子！
比来时更加郁闷的九山正在高速公路上飞驰，一路超速反正是军牌也不在乎。半道上，就接到了连长南伟民的电话。
“九山，赶紧回来，有事，你的事……，……先别问了，赶紧回来。”
油门踏板都快踩坏了，等九山冲进特务连，连长递过来的并不是他朝思暮想的调士官命令，而是一份奇怪的调令。
调令上通知，九山被调去到一个叫做‘北京军区第十九综合大队’的地方，而且命令他马上前去报道。
我操，这是个啥鸡ba单位？名字这么土，听着像是农场或者部队搞三产的地方。该不会是让我去养鸡种菜吧？这他妈是有人要整我吗？
一头雾水的九山看向连长，却发现南哥的眼神非常凝重，而且还带有诧异和……羡慕。“南哥，这……”
“去吧，九山，我派车送你去。别多想，这个地方……，我大哥就在那里。“
九山被惊呆住了，南伟民连长的大哥南伟军中校，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
第十九综合大队，是一支非常独特的部队。从‘大队’这一称呼来看，它应该是个营级单位，可他常规900人的编制，却又分明是小乙种团的规模。然而，它的级别，却又是旅，部队首长也被称为旅长。可奇怪的是，这个旅级单位竟然有两位少将分别担任大队长和政委。
第十九综合大队，在全军都毫无名气，绝大多数人根本没听说过这样一支部队，连最资深的军迷也对他一无所知。但是，在中**队的最高层，在军委的核心部门里，在中南海，他们知道。
第十九综合大队就像几乎不存在于解放军的序列之中，但是，它有一个并不记录在案的代号，这个代号在全世界主要国家的军方最高层都如雷贯耳，无论美国德国，还是俄罗斯以色列，提起这个代号他们都心存忌惮。
——獠牙！
‘獠牙’第十九综合大队，它的大校副大队长，也是副旅长，名叫段云翰。
第〇四四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卓杨挂上海洋的来电，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九山和莹子的事情，明明已经把误会扯清楚了，可为什么误会却更深了呢？不到二十岁的年龄和阅历让他根本无法琢磨到那么复杂的心理，也弄不清楚男女之间纠葛缠绕的索引。
不过，经过在足球场上两年熏陶，让卓杨对足球运动的规律已经开始摸到了门路。
马迪堡德甲联赛三连败，卓杨并没有多少焦灼和烦恼。在球队刚从门从格拉德巴赫远征归来的第二天，他就和渣叔进行了一次详谈，彼此交换了意见。经过分析，渣叔和卓杨都清楚了球队存在的问题。
马迪堡前六轮联赛两胜三负一平，每一场比赛都有进球也都有失球。这说明，球队目前进攻尚可但后防问题很大。进攻不错，最大依仗自然是因为卓杨的强势爆发，再有就是火枪手戈麦斯用着也算顺手。而且，尤里·日尔科夫和沙皇阿尔沙文两个俄罗斯人，虽然因为球风球路以及阵型熟悉和默契问题，还没有发挥出最大攻击能量，但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攻击线上最大问题存在于老将眼镜蛇伊利耶，罗马尼亚人不是很适应球队目前阵型后移后的控球反击打法，他总会在自己位置上遭遇对手强硬的后腰和中卫逼迫，这让并不喜欢身体对抗的眼镜蛇颇有些为难，而且他的速度短板也严重影响了球队的反击效率。
上赛季球队高位逼迫无锋化战术打法，使得眼镜蛇如鱼得水，接应配合意识以及技术上的优势得以充分发挥，速度、对抗和射门上的劣势被隐藏起来无伤大雅。但新赛季球队更换套路，眼镜蛇便有点抓了瞎。可问题在于，球队目前并没有太合适顶替他的人选。
至于后防存在的问题，同样清晰明了。除了左边后卫方片格罗索仍然强势风采依旧，其他几位都明显事故不断，各有各的毛病。
防守中场疯狗兰德，就像他自己领悟到的一样，并不适合出任首发，首发会充分暴露他的所有短板。可兰德一旦从板凳上替补站出，仍然会是那只疯狂嗜血的疯狗。所以，他的问题目前球队并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也是因为他身后没人，只能静等可以打这个位置的赫迪拉尽快成长起来。在此之前，无非是让卓杨多辛苦一点而已。
右后卫棒槌阿克曼，他在此前并不昭显的进攻缺乏问题，在德甲却成为球队严重缺失的一环，这也是因为球队人员变更所造成的。上个赛季，阿克曼身前是全能而且攻击强大的二哥蒙托利沃，只他一人便可让整条右边路的攻击丰富异常，再加上有小猪和屠夫协助控制中场的卓杨可以腾出大把时间来向这条边倾斜，所以阿克曼重守没攻的毛病丝毫不影响球队。
但新赛季阿克曼前面的沙皇没有二哥那么全才，卓杨又要把全部精力用在中场的攻防两端，这便让右边路成为对手攻击的重灾区。防守上阿克曼已然功力卓越，始终在进步，但就因为他没有攻击能力，让对手在他这一边可以肆无忌惮狂攻，而不怎么担心身后。所以，阿克曼防守再好，也经不住对手延绵不绝的围攻，但凡有个失误便让敌人直面球门。
门将埃德蒙则是因为他自身特点和风格，不是很适合球队目前的打法，这一点与眼镜蛇有些类似。埃德蒙的特点是活动范围大，能控制整个禁区，甚至能当做后卫来使用，脚下技术在门将中也出类拔萃，完全可以成为球队传控接应中的一环。他的这些特征非常适合球队以前采用的高位逼迫阵型前压的打法，他当年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将老门将贝洛克从主力上挤了下去。
但埃德蒙的门线技术却很一般，各种扑球动作漏洞不少。新赛季球队阵型回收后移，门将和后卫线之间距离大大缩短，埃德蒙活动范围大的优势不再重要，门线差的劣势却彰显无遗。
这三位都是和六剑客同一批次的青年队嫡系，为球队两年两个大台阶里下了汗马功劳，球队内地位上算是渣叔夹袋中的人，同等情况下克洛普当然会在用人上向他们倾斜，卓杨自然也举双手赞同，他本来就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当年跟随渣叔从青年队一起进入马迪堡一线队的九名球员，五走四留，留下的四人都是球队目前克洛普最贴心的人。除卓杨外，其余三人在球队眼目前三连败的小困境中都出现了各自的问题，但感情丰富的渣叔绝不会冷冰冰职业性干出卸磨杀驴的事情来，这是他教练出道培养出的第一波正太，怎么能没有特殊的感情在里面，就像初恋。
而且，这三人现在面临的内部竞争情况也并不一样。疯狗兰德是因为身后没人，用不用都必须是他上。阿克曼则是和能打右后卫的海科·韦斯特曼各有千秋，韦斯特曼防守不如阿克曼，但他有一手相当不俗的攻击能力，刷起边来有模有样，所以不管用他俩谁，在竞技上都互有利弊。
最让渣叔挠头的就是门将埃德蒙，斯洛文尼亚人‘好汉’汉达洛维奇成长飞快，他的守门能力已然超越了同龄的埃德蒙，尤其是门线技术，更是显现出一流门将的风范，而且依然还在进步，明眼人都能看出汉达洛维奇无论是从综合实力还是门线技术，或者对新战术的适应性上，都比埃德蒙更适合担任首发门将。
渣叔问卓杨的意见，卓杨能怎么说？一边是从青年队一起上来老哥们儿，一边是小弟，一边是职业足球，一边是快乐足球，卓杨当即对克洛普表了态：渣叔，我只是个球员，人员安排首发替补是您的职权范围，我岂能越俎代庖？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看，渣叔和卓杨都不是很职业。卓杨这样好理解，因为他的足球严格上来讲还属于勤工俭学的范畴，本身专职是个学生钢琴手。渣叔这样就不对了，没个职业教练的样儿。
三块手心里的肉，让渣叔狠不下心肠来，可想而知疯狗兰德自行顿悟后向他表明甘为孺子牛的态度，渣叔老怀大慰之余，放笑如雷也就不难理解了。
第〇四五章 宋狮王口是心非
疯狗兰德他们原青年队小三杰各自的问题都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要么耐心等待要么狠心下手，只看渣叔怎么去做，可更重要位置上的两名主力中后卫表现出来的状况却又大不一样。
岩石德拉斯在夏天参加了欧洲杯，并成为希腊队夺冠的大功臣。这也让岩石在假期没有得到充分调整和休息，德拉斯在新赛季之初异常疲劳。尤其是因为他在欧洲杯期间状态出得太好，热腾腾就像特辣火锅底汤，所以赛季开始后难免进入低潮期。欧洲杯上德拉斯把捷克中锋扬·科勒只手封杀于无形，联赛中岩石面对多特蒙德中锋扬·科勒却只能疲于奔命，这便是状态的反差。
不过，这种状态起伏是每个球员的正常状况，谁也避免不了，假以时日只要度过疲劳期和低迷期，正处在黄金巅峰年龄的德拉斯自然还是马迪堡禁区内那块中流砥柱的岩石。所以，这不着急，积极调整耐心等待就好。
而另一位中后卫，金毛狮王老宋，他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了。在防守分工上，老宋主要盯人，岩石以协防补位为主，在盯防对手箭头人物的功力上，老宋完全不比上赛季的姥爷默特萨克差，甚至他的经验更胜姥爷一筹。可老宋在位置感上，却被姥爷甩下了不是一星半点，尤其他前插时机的选择，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新赛季开赛以来，老宋身后成为马迪堡后防线上最大的漏洞。
狮王老宋突到前场之后的攻击能力没有话说，连唬带吓前六轮已经打进两球，作为一名中后卫这是个很不错的成绩。可老宋在前插上有点不管不顾的意思，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经常跑得人影都不见了。恰好遇上搭档德拉斯不在状态，身侧的右后卫阿克曼本身防守压力又太大，俩人都给不了老宋多大的补位帮助，这便让对手打老宋身后一打一个准。沙尔克04就是这么干掉马迪堡的，阿萨莫阿整场都在时刻准备着打断老宋后腿。
按理说老宋这样在场上任性必然会引起队友们的不满和怨声载道，可喀麦隆人在半岛上人缘儿很好，尤其是六剑客开启的兄弟精神已经根植在马迪堡的文化血脉里，所以每个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大家帮着多跑跑多卖卖力气，为了一两场比赛胜负引起球队内部争端就没劲了。
马迪堡是一家很有人情味儿并充满兄弟情义的俱乐部。
可毕竟是职业足球，比赛胜负不但关系着每个人的收入，也与俱乐部整体发展息息相关，所以，球队竞技方面说了算的渣叔不免对老宋有了意见。但问题是，老宋的盯人能力太强，马迪堡队内无人可与其比肩，这方面根本没人能替代他，而且老宋杀入前场惊艳一枪的攻击手段也颇让人难以割舍。于是，渣叔在老宋这一问题上非常纠结。
克洛普和老宋谈过两次，别看狮王作为喀麦隆国家队的队长大小也是个腕儿，可老宋却在批评面前很是谦虚，一个劲说自己一定注意。态度很端正，行动却没有多大改善，照样顾前不顾后。然后，再次虚心接受批评，虚心过后依旧场上犯浑。
这就让渣叔很纠结了，询问卓杨的意见，可卓杨和老宋很对脾气，他还能说什么。队长再次大玩推蘑菇，置身事外我只管踢球。于是，渣叔也只能暂时维持现状以观后效。
这也就给此后马迪堡队内爆发近乎惨烈的冲突埋下了伏笔。
基于对球队以上现状的分析，所以即便马迪堡前六轮过后两胜一平三负积七分，仅排在第十五位，身处降级区边缘，但渣叔和卓杨都对此不以为然，因为他俩清楚球队的真实实力必然会随着时间推移快速上升。随着球队磨合渐入佳境，主力球员状态回归，替补球员逐渐成熟，这些都将推动球队落地强烈反弹。
而且前六轮中因为赛程关系，马迪堡对手实力都不俗，云达不莱梅、勒沃库森、多特蒙德、沙尔克04更是实力处在第一集团的强队，能打成这样也没出乎渣叔多少意料。熬过这段，球队战绩应该有所回升。
反正不管怎样，卓杨和渣叔都不认为球队应该去操心保级，对卓杨来说，只要不是真正陷入保级泥潭，他就无所谓。卓杨喜欢胜利，可他对胜利并不偏激，这和他从小随性的性格有关系。所以，只要不是沦落到要苦苦去保级，让那五个已经离开的下三滥看自己笑话，他就一点也不着急。
渣叔深思熟虑之下，马迪堡十月里的头一场比赛中，联赛第七轮客场挑战汉莎罗斯托克的比赛中，球队做了一点人员上新的尝试。
罗斯托克俱乐部是原东德地区的老大，当之无愧民主德国第一豪门。只不过，这个老大到了现在也只能是个混口饭吃的小弟，罗斯托克是德甲中硕果仅存的原东德球队。
在海风习习的波罗的海球场，意大利帅哥方片格罗索星光四射，一个人就把对手的边路突成了筛子，全场贡献四次助攻。马迪堡队也在客场6:2战胜对手，卓杨再次攻入两球，保持了他新赛季但见上场就有进球的吓人记录。
这场比赛马迪堡进攻端收获巨大，火枪手戈麦斯同样打进两球，更为可喜的是，尤里也终于开张了，他在下半场和格罗索在左边路一系列蛮不讲理的突破配合之后，接方片兄回敲横传挂远角得手。俄罗斯酒神可是上赛季六剑客重要的火力支援，他的大铺开张意味着马迪堡前场新进攻组合开始产生威力加成。
上半时两队打出3:2，后防线毫不出乎意料露出破绽，幸好卓杨领衔的中场实力碾压对手，生生用进攻强行取得领先，这是渣叔交代给卓杨的策略，后防不稳咱们就以攻代守，比谁进球多而已。
按照赛前计划，渣叔在下半场作出一系列调整尝试。先是用伊比舍维奇换下眼镜蛇，随后更是在后防线上进行了改变，韦斯特曼和舍费尔同时上场，替下右后卫棒槌阿克曼和金毛狮王里格贝特·宋。这样一来，后防倒是显得稳了一些，最起码下半时没有再丢球，可三个换下去的人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伊利耶眼神里的寂寞仿佛一座深山残桥；阿克曼眉宇间的凝重似乎在参加追悼会般肃穆；老宋阴沉得让人已经完全忘却了他是个黑人，因为他整个人四周都弥漫着黑气。
第〇四六章 疯兰德铁树开花
“卓杨，我喜欢罗斯托克，我喜欢这支球队，要是每个星期都能和他们打就好了。”疯狗卡尔·兰德一边拍着满身满头的草屑，一边大声跟卓杨说到，因为兴奋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在这场六球大胜中，疯狗兰德铁树开花，下半时出人意料攻进一球。
在马迪堡队中，进球甚至进攻上几乎没有疯狗什么事，他上一个进球还要追溯到‘遥远’的乙级联赛里。兰德也早已习惯不去乱参合进攻的事情，他在中场抢球之后便第一时间交给卓杨，然后红着眼睛准备去咬下一个对手。长此以往，倒也让他养成了一个小绝活，总是能不抬头就知道卓杨人在哪里，而且不管怎么别扭，兰德也差不多总能准确无误地把足球安全交给卓杨。
下半时第六十三分钟，比分上马迪堡4:2暂时领先。罗斯托克前腰迪萨尔沃后场带球突进准备打出快攻反击，被早就盯上他的兰德一记滑铲毫不留情将球断下，随即疯狗发挥他和卓杨心联心的优势，准确不差分毫把足球从人缝里推给了卓杨。
这个地点就在禁区前沿，完全是卓杨的射程之内，人的名树的影，罗斯托克人哪敢大意，‘呼啦啦’四五个人蜂拥就朝着卓杨围了上来，根本没人去管同在禁区前沿的疯狗，人家也知道他不好射门那一口。于是，疯狗和球门之间就是一片无遮无拦的坦途。
卓杨在人堆里转身扭屁股护球的同时，就发现了老伙计那里简直是天赐良机，根本没有多想，先是右脚假动作虚晃抽射，罗斯托克后卫德拉诺·希尔和后腰蒂库祖应声而倒的同时，足球被他左脚用十字插花从身后扫回给了兰德，并伴随着一声爆喝。
“打——！！”
疯狗兰德见足球向自己滚来，原本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射门习惯，但耳听见卓杨这声吼叫，早就已经在场上放弃思考、卓杨和渣叔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他下意识垫步抬脚就抽。
也把注意力放在卓杨那边的罗斯托克门将舍贝尔慌忙应对之下，扑得肝胆俱裂却还是留下一张生无可恋脸。
再是死心塌地甘心于防守的人，只要是球员就没有不喜欢进球的，所以这可把疯狗开心坏了。也是，下一次破门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老和尚开洋荤，先尽情乐一把再说。
世界足坛中场球员里只专注于防守扫荡的球员很多，但常年一球不进的人不多，毕竟好歹是中场，就连这类型的代表人物加图索和马克莱莱每年还猛不丁拱进去一两个呢。可欧洲顶级联赛里有没有真的一球不进的中场呢？有，中国球员李铁。
前两个赛季在英超埃弗顿打了两年主力和半主力的李铁，作为中场球员因为没有半个进球装点门面而被人诟病，尤其被国内球迷打趣调侃。不过，吾道不孤，卓杨身边的兰德兄此后可以陪伴李铁许久。
“卓杨啊，我太喜欢罗斯托克了，好想天天和他们打比赛。”
“美死你。”
“哈哈哈哈……”卓杨和兰德一起放声大笑，根本没搭理旁边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罗斯托克中场大将里德勒维茨。
罗斯托克在德甲这几年队内基本上没有日后在足坛留下浓墨重彩的人物，除了上个赛季打进二十球、却在今年夏天急流勇退宣布退役的德国前锋马丁·马克斯算个名角之外，这个赛季也就里德勒维茨有点名气。只不过，他的名气来自场外。
里德勒维茨特喜欢泡妞，家里已经谈婚论嫁的女朋友根本管不住他。色胆包天的里德勒维茨啥样的妞都敢上，也不挑食，把一夜情完全是在当做事业来做。
就在上个月，里德勒维茨泡上了一个水灵粉嫩的美妞，没成想此女是罗斯托克当地黑道老大唯一的妹妹，他精虫上头根本没管那么多，照上不误。父母双亡和妹妹相依为命的黑老大得到消息之后，派了一帮打手将里德勒维茨堵在了床上的时候，这哥们儿正在和黑道小妹以及一名著名的女律师三人盘场大战呢。
里德勒维茨是个会享受的人呀！
打了个半死不说，还老老实实写下了十万欧元的欠条。这都不算啥，黑道大哥的手下在里德勒维茨的屋子里搜出了满满一柜子录像带，全是他和不同女人一对一、一对二、一对N的实战录影。
里德勒维茨的人生充满精彩呀！
黑道大哥知道这玩意儿值钱，当即让手下翻录复制以后在黑市上大肆发行，狠狠赚了一笔外快。这些钱里德勒维茨虽然一分没落着，全变成了黑道太妹的体己，但他出名了，出大名了，坊间人送绰号——‘舌王’。
里德勒维茨这辈子活得值呀！
马迪堡6:2客场大胜，所丢两球全部是在上半场，都还是后卫老毛病。下半时后防线调整以后，情况有所改善，但起色并不是很大，没有再丢球是因为卓杨在下半时开场闪电进球之后，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防守上而已。
韦斯特曼和舍费尔两人天赋和潜力自然无话可说，这本就是马迪堡将他们挖来的原因。只不过俩人都没有多少德甲经验，对马迪堡的防守风格和体系也正在磨合熟悉当中，尤其是他们还没有和核心卓杨养成良好的场上默契，所以出场后有效果但效果不大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还需要时间。
前场伊比舍维奇替换眼镜蛇之后，他的情况又要更复杂一些。伊比舍维奇在个人能力上比眼镜蛇更适合去对抗对手的强硬防守，而且这个小伙子脚法细腻，尤其在前锋线上位置感和抢点意识突出，完全是个超级终结者的胚子。
只不过，伊比舍维奇和戈麦斯都是中锋，目前来看两人特点类似作用有些重叠，甚至俩人经常因为抢位置冲到一起，形成相互干扰，这就有些不美了。
所以，这番阵容和人员上的尝试有收获，但也让渣叔的选择更为难了，渣叔满脑袋豆腐渣渣。
打完这场和罗斯托克的联赛客场，而第八轮要到两个星期之后，因为这中间有两个国际比赛日。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两个国际比赛日过后，中国国家队引起国内一片哗然。
第〇四七章 足联日队友应召
在这两个国际足联比赛日里，马迪堡再也不是那个低级别联赛无人问津的小球队，联盟杯和超级杯双料欧洲冠军还是很能晃一下世界的眼。于是，半岛上几乎被拉空了，渣叔想打个分队训练赛都得从图赫尔的B队里借人。
火枪手戈麦斯成为新晋德国国脚，克林斯曼很期待他和小猪与姥爷这汉诺威三杰的表现。岩石德拉斯在希腊国家队内地位如日中天，狮王老宋更是喀麦隆国家队资深队长。沙皇阿尔沙文是俄罗斯国家队常客，尤里·日尔科夫和他一同被俄罗斯足协召唤也不足为奇，方片格罗索则是老狐狸里皮为意大利国家队添置的生力军。
光是国家队还不算什么，疯狗兰德、棒槌阿克曼、门神埃德蒙得到了德国新一届U21青年队的召唤。也是，甲级球队的首发主力自然是有资格进国青队的。但韦斯特曼和舍费尔同时得到德国国青新帅莱纳·阿德里翁的青睐，让这哥儿俩直接喜出了鼻涕泡。
同样因为在联盟杯上露脸并有抢眼表现的门将汉达诺维奇，自然也没有被斯洛文尼亚国青队遗忘。
同时有十二人接到各级国家队召唤，不但在马迪堡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在其他绝大多数俱乐部也都是不敢想的事情，这一直都是那些豪门俱乐部才有的风景。本应是一件喜大普奔的事情，可这十二位国脚离开半岛各自奔赴祖国的时候，全都没有咋咋呼呼，每个人都静悄悄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只是相互间偷偷挥手做着‘回见’的手势。
这是大伙给队长留面子呢！
作为球队里最牛逼的人，这么多队友甚至替补都被各自国家召唤，卓杨却只能继续领着一帮残兵剩勇在训练场上跑圈拉腿，大家为他难过不至于，但队友们难免感觉半岛之王有些寒碜。
到这种时候，要说卓杨感觉冷风袭面内心凄凉那还真没有，不过稍微有些不是滋味自然是免不了的。自己现在这么火，红红火火，欧洲金童奖候选排名已经上升到第二位了，唯一竞争对手差不多就只剩下二哥蒙托利沃那个尤文图斯的死替补了，可入选国家队这么风光的事，竟然没有我的份？
不过他只是这么一想，真要中国足协这会儿发来一纸调令，卓杨铁定扬着脑袋：知道错了吗？还瞎**吗？开始抽自己耳光吧，抽到我说停为止。
所以，归根结底卓杨并不是气愤国家队没有召唤他，而是恼火自己没有说声‘去你妈的’的机会。
别看大半年前那份传真之后卓杨和中国足协基本上再没有任何回合来往，可经过媒体这么久的热炒发挥，他和足协之间的隔阂已经非常大了，几乎没有了调和的可能。相互之间从最初的不和谐发展到相互瞧不顺眼，直至现在开始互相敌视。
卓杨在欧洲杰出的表现，让足协领导感觉很不舒服，有一种打脸扇耳光的嘲讽，他们把这个帐自然要算在卓杨头上。足协因为国家队在亚洲杯上还算优异的表现而沾沾自喜，话里话外自然夹枪带棒冲着卓杨开炮，虽然他们绝口不提卓杨的名字，可谁都不是傻子，知道他们话中所指为谁。
再加上不良媒体对父亲母亲的骚扰，卓杨对中国足协连带对中国足球的憎恶感与日俱增。
抛开个人足球竞技水平不说，卓杨现在的名气已然是欧洲一线球员。五大联赛球队的队长，欧洲双冠获得者，就算因为时间沉淀还比不上齐达内小贝大小罗巴拉克这种，但比起卡卡、哈维、杰拉德、里贝里、C罗这样新生代当红球星也丝毫不差。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球员层次，渴望去国家队层面的比赛中一展风采是自然的。在这种憧憬之下，卓杨甚至都想干脆一冲动，听了好兄弟小猪和姥爷的劝说，加入德国国家队得了。
这种念头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卓杨已经拿上了德国绿卡。
绿卡不是国籍，持有德国绿卡只是拥有了在德国的永久居留权，生活上更加方便而已。这么说吧，国籍相当于户口，绿卡就是暂住证。有了绿卡，卓杨除了不能参与德国的选举，别的方面已经和一个德国人没什么区别。最大的好处，就是他在欧洲打客场比赛时可以和队友们走同一个通道出入了，不用老得麻烦俱乐部去办临时签证，持有绿卡在一定时间内是免签的。
持有绿卡之后三年就可以申请德国国籍，但像卓杨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凭借那条‘特殊贡献人才’的条款现在就去申请，他在足球尤其是音乐方面的成就差不多符合其中的条件。事实上，导师诺曼教授已经询问过他的意向了，表示可以帮他运作，相信没有任何问题。但卓杨在慎重考虑之后，还是决定先不着急。
中国不承认双重国籍，卓杨获得德国国籍就必须放弃中国人身份。
卓杨热爱中国文化，热爱中国美食，热爱中国的人，但这种热爱并没有在他不满二十岁的稚嫩人生中形成信念，或者说还没有来得及形成信念。卓杨并不像他的好朋友海洋那样，是一个死心塌地的中国粉。
海洋是卓杨所知道身边第一个站出来对那些年《河殇》、《丑陋的中国人》等批判国人的文化高声反驳和痛骂的人，而那时候他们还都只是中学生。
海洋认为，中国人根本就没有劣根性，或者说没有异于其他人种而所特有的劣根性，有的只是所有人类都共同存在的一些人性弱点而已。说他是民粹主义也好，是狭隘民族主义也好，甚至说他是种族歧视都行，反正海洋坚持认为中国人是世界上最优等的民族，中华民族应该凌驾于其他任何人之上，中国文化是世界上唯一的文化底蕴。
海洋还说：我就偏激了，怎么着吧？
卓杨没有海洋这么深刻，也还没有让祖国成为一种信念。而且从现实上来讲，因为身临其境并且深深融入其中，又有众多好友兄弟，在足球上他对德国自然更有归属感。
事实上，让卓杨犹豫而没有马上选择加入德国国籍，继而进入德国国家队，根本不是什么民族大义国家观念，只是因为他内心中的一点点虚荣心态和小心思。
第〇四八章 中国队黯然出局
卓杨还不到二十岁，内心有些许骄傲和轻浮是必然的，尤其他在音乐和足球上都还算不俗。所以，他有一点‘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那种希望别人三顾茅庐的心态。这没错吧？
卓杨没有马上去更改国籍，只是因为德国国家队新任主教练克林斯曼并没有邀请他。
这就有点那个什么了，光是小猪姥爷火枪手这哥仨逼叨叨，那管什么用？三个货又没有人事权。可卓杨还不能去给哥仨说：去给你们教练说说，请我请我……。做人要矜持，先去把德国户口上了好像显得自己迫不及待往上贴。
当然，咱们并不知道克林斯曼是怎么想的，卓杨是不是落在他的视野里，这些都无从得知。但事实就是，克林斯曼大神确实没有和卓杨有过任何联系。
这让烧包的马迪堡队长如何能甘心？在卓杨的设想中，克林斯曼应该像刘皇叔那样求贤若渴，自己则是诸葛孔明一般非常谦虚地把谱摆个够，然后激昂江山隆中对一番，再露出勉为其难矜持的表情欣然赴任，此后率领小猪他们在德国国家队里横着走，最后世界杯上大杀四方。
不过剧本好像并没有照着他希望的那样，所以卓杨现在只好就这么吊着，和中国足协那边是相看两厌，德国这边稍有相思但也没到非日耳曼不嫁的地步。
就在卓杨有点小憋屈整天和蓬蓬他们将就着训练之时，中国国家队在两场2006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中，让国人一片哗然。
10月13日，德国世界杯亚洲区外围赛小组赛D组第七轮，中国客场挑战科威特。凭借替补球员阿里·尤马哈在下半时刚一开场的进球，科威特1:0战胜了中国。
原本打平就差不多妥妥进入最后十强赛，现在变成了要在最后一轮和科威特去比拼净胜球。不过，虽然输给这个以前被自己死死克住的老对手，但足协和球迷其实并不是很担心。
在这场比赛之前，亚洲有一个著名的克星连环套，韩国——中国——科威特，中国是怎么打韩国怎么输，什么时候打科威特都是个赢，韩国和科威特之间也是亦然。可想而知科威特人能在这场赢下夙敌克星中国队，心情该是怎样的一个过年。
每个小组只有一支球队可以进入亚洲区最后的十强赛，现在中国和科威特同分了，两队之间胜负关系也相同，需要在四天后的最后一轮里比拼净胜球。但大家都不怎么担心，因为中国队最后一轮的对手是香港，而中国足协和香港足总关系一直都很不错，自家人。到时候香港队让咱多赢几个，不叫事儿。
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人家香港队也确实给足了咱们面子，最后三分钟连着让中国队进了两个，落定7:0，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儿。而马来西亚在第十九分钟扳平的一球还曾让国内一片欢腾，都感大事已定。于是，最后科威特玩出一个6:1。
比赛刚一结束那个智商没跟着一起来的央视解说员还自我开心了半分钟，随后就发现不对劲：咦，好像两个队净胜球是一样的呢，都是十三个，这该怎么办哩？
当、然、是、看、总、进、球、数、了！！傻逼！
科威特15VS中国14，就这样，踌躇满志的中国队以一个进球之差，止步于小组赛。
赛后，因为在比赛里罚失了一个点球的郑智成为背锅侠，可不就差他那一个吗？就在他被千夫所指的时候，前国脚著名的范志毅大将军站出来为郑智鸣不平：不背，这个锅坚决不背，罚失点球很正常，大牌球星谁没有罚丢过？你行你上呀！
范大将军和郑智关系很好？并不！范大将军按照足球规律就事论事？并不！范大将军临时仗义执言？也并不！
1997年法国世界杯预选赛亚洲区十强赛，倒数第二轮中国队客场1:1战平沙特，最后仅名列小组第三，法国只是一个梦。在那场比赛中，范志毅大将军罚丢一个点球。若是那个点球能进，中国2:1战胜沙特，最后将位列小组第一直接进军法兰西，连附加赛都省了。
那场比赛后，范大将军毫不示弱：不背，这个锅我坚决不背，大牌球星谁没有罚丢过？你行你上啊！
嗟夫，那一届国家队是公认特点最鲜明、人员最齐整、实力最强的一届。输成那么惨，便也让中国球迷首次知道了有个好主教练的重要性。
说啥也没用，你就是把郑智和范志毅拖出去轮一百年，中国队也进不了世界杯了，而且竟然悲催到连亚洲区十强赛的门槛都没进。于是，国内球迷和媒体的哗然之余，也就老话重提：如果有卓杨怎样怎样，最起码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连打假球和默契球都玩不过别人的地步。国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抨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憧憬。
可事情就是这么寸，国内体坛上另一个著名事件却又让为卓杨摇旗呐喊的媒体并不是十分硬气。
2002年夏天，中国篮协通知在美国的著名中锋王治郅回国参加釜山亚运会，但被王治郅委婉地拒绝了。
王治郅的为难在于，他的处境并不很好，还没有和老东家达拉斯小牛续签合约，属于失业阶段。王治郅希望通过参加夏季联赛来增加上肢力量和寻找到新的球队。而且王治郅认为，国家队在中锋位置上还有姚明和巴特尔，区区一个亚运会根本没什么难度，自己去不去都无关大局。
王治郅有他的苦衷，可他的这番行为却被当时篮协领导视为对其权威的挑战。于是，篮协宣布将王治郅开除出国家队。
时至今日，王治郅不但流浪到迈阿密热成为奥尼尔身后的末端第五边缘中锋，甚至因为国内媒体的声讨已经两年多没敢回国了。
和中国足协不一样，那些年篮协在国人口中还是有相当不错的口碑，毕竟成绩好。所以，一开始还有部分媒体和球迷同情王治郅，可是就在去年，篮协新任领导公开表示，国家队大门始终向王治郅敞开，八一男篮也宣布希望王治郅回国，并表示一切既往不咎。但心存顾虑又有些落魄的王治郅没有回应国内的这一橄榄枝，继续躲在美国不声不吭，错过了解决矛盾的最佳时机。
于是，国内舆论风向在今年完全倒向了王治郅的反面，甚至很多球迷用‘卖国贼’来称呼他，这更吓得王治郅不敢回来了。一代新人换旧人，只见新人笑如花，哪知旧人泪婆娑。球迷因为有了姚明这个新宠，哪还需要设身处地为黄花王治郅去想一想。
中国篮协底气很足理直气壮，于是，中国足协也有样学样，号召大家抵制‘卖国贼’卓杨。
第〇四九章 你要等到那一天
卓杨和王治郅的情况一样吗？当然不一样！
首先，王治郅是专业运动员出身，他从小就进入八一体工大队进行篮球训练。也就是说，他是有单位的人，他的身份还是一名军人，王治郅是领着工资从小一步步被八一队培养出来的。可卓杨呢，他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卓绝天赋再加上卓家人节衣缩食，才有了今天还算不错的成就，跟足协没有一毛钱关系。
王治郅是在夏休期拒绝了国家队的短期比赛任务，卓杨是在联赛期间因为合同约束和课业牵绊无法参加长期集训，这能一样吗？
中国篮协始终在积极和王治郅进行沟通，并释放出善意；中国足协始终在为自己行为找借口，并不遗余力在抹黑卓杨。这能一样吗？
王治郅滞留美国而不归，是因为他担心所谓的‘政治原因’和被禁足；卓杨存在滞留不归的问题吗？他大年三十都是在家过的。
可爱起哄的人哪管你这些，骂谁骂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骂。不批评显不出自己的存在感，不唱反调就显不出他有水平，不指手画脚他就——浑、森、蓝、廋！！咱们身边这样的人还少吗？真让人很心疼他们人生中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别扭……
于是，国内舆论上并没有出现想象中一边倒挺卓杨的情况，还是和此前一样正方反方轮流粉墨登场，只不过更热闹了而已。
卓杨也必须更加郑重地来面对这个残酷现实——如果继续寄希望于中国足球，自己最快也要到2010年才有机会踏上世界杯赛场，而那将是六年以后。足球运动员能有几个六年？何况到了2010年就一定可以吗？
和国内球员不同，国内球员已经习惯世界杯基本上与自己无关，身边也都是这样的人，大家都差不多。可卓杨身处德国，从他一接触到职业足球开始，便耳濡目染了足球世界最靓丽的一些风景。从哈斯勒到巴拉克、克洛泽，从贝皇弗爵到六剑客，每个人都说世界杯虽然不是竞技水平最高的足球，但那里面却有数不清的故事和繁华。
何况下届世界杯就在德国举行，就在卓杨身边，就在他的地盘。十九岁烧包的年纪，他能心如止水才怪。
卓杨把心中的想法对着程浩和盘托出，想从大记者这里得到一些建议和指点，程浩则是一阵哑然，他没想到一直担心的情况这么快就会到来，不由得一点点心中悲凉。
和卓杨近距离接触这一年多时间，让程浩已经非常了解卓杨。在程浩看来，卓杨是一个极其简单的人，热爱足球热爱音乐，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恶习’。有些闷骚有些好色，但又有很分明的底线，喜欢恶搞喜欢被表扬，爱玩小聪明却也并不缺乏大智慧。从人品上讲，卓杨就是那种从不随地吐痰和一言不合就抽大嘴巴子集于一身的人。
卓杨很清澈，没有多少城府，所以他讨厌浑浊和过分世故，卓杨非常拒绝让他厌恶的事情。
程浩没有像绝大数人关心别人时那样，给卓杨一个完全正确却又毫无用处的建议，比方说：你选择什么我都支持……。当然，这里不是在说晓青姑娘，李大小姐是因为完全不关心足球，而只关心卓杨开不开心。
人但凡真心实意向身边人请教和咨询，是因为心中有了纠结和取舍两难，这时候当然希望对方能给出一个可行性建议或者用可操作性的方案来坚定信心。可很多人给出的往往就是完全正确却狗屁没用的意见，反而会让对方更加纠结。这是大多数人潜意识里推卸责任的心思在作祟，害怕将来一旦有误对方会怪罪到自己头上。
程浩沉思半晌，他对卓杨说：“我是你的朋友，卓杨，所以我在你面前不应该隐瞒自己的看法。”
“作为一个中国足球人，我百分之百希望你将来能披上中国队的战袍，去世界赛场上为我们这些始终热爱中国足球的人做些什么。但作为你的朋友，我绝不会用这些来道德绑架你。”实际上，程浩心里也明白，道德绑架对卓杨毫无用处，而且会适得其反。
“如果你愿意同中国足协和解，我愿意去为你跑这个腿，回北京去和足协进行沟通。相信我，在沟通过程中我绝不会出卖你的利益。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你……势必要做出点……要受点委屈……”程浩也明白，只这一点，卓杨就很难答应。
“当然，如果你选择德国，我仍然还是你的朋友，永远都是，我会一直支持你，为你摇旗呐喊，这是毫无疑问的。”
“只不过，我希望你不管作出什么决定，都不要在冲动之下。我希望你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都能深思熟虑一番，别着急，多等等，多看看。”
“你现在不要着急做出选择，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也许，等到那个契机出现，你就不再犹豫了。”
程浩很气愤：篮球不说经常打进世界八强，最起码在亚洲是巨无霸式的王者，篮协有的是底气，可你足协有什么？篮球没有了王治郅，还有姚明、巴特尔，还有易建联，甚至杜锋在大前锋位置上都是亚洲超一流水准，可中国足球失去卓杨还有什么？
其实程浩心里很清楚，王治郅现在很落魄，底气很足很风光的中国篮协自然可以以一种高姿态去面对他，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嘴脸，显得做事很有风度很讲究。但卓杨这边却恰恰相反，卓杨在欧洲风头越来越强劲，而足协成了过街老鼠，足协此时再来主动接触卓杨，完全就会给人迫不得已抱大腿的求人感觉，这种低三下四哪是足协那些老爷们愿意的。
卓杨听了程浩的建议后不置可否，但坚决不愿意自己现在主动去接触中国足协。凭什么？而这完全在程浩的意料之中。
而姐姐卓秋天的意见，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等，先等下去。等到能看清楚什么选择最符合你的利益，当然这个利益并仅仅不是金钱方面，还有你的声望、荣誉，还有你的快乐。最主要的，要等到你能看清楚自己的内心，能看到你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选择。”
“一定要等到那一天！”
第〇五〇章 他是真的接班人
至于诺曼教授和渣叔这两位他同样很尊敬的人，卓杨根本没去询问他们的意见，因为蒙上眼睛捂住鼻子都能知道那二位爷会让卓杨怎么选择。所以，卓杨听从了姐姐和程浩的建议，一切都按兵不动，先等等看。
于是，卓杨就等来了马迪堡各个国字号队友返回球队，就等来了德甲联赛主场迎战强敌沃尔夫斯堡的比赛。
众多球员入选国字号，对球员本人和俱乐部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对于主教练渣叔克洛普来说，就颇为头大了。原本球队的体能状况就不是太好，这么多主力球员又经过奔波后更加疲惫不堪。经过俱乐部医疗部门体检，发现许多球员已经到了不适合参加比赛的临界状态。
首当其冲的就是岩石德拉斯，原本夏天以来就疲劳的肌肉几乎已经达到极限，也就是说，希腊人现在是体能状况最低谷的时候，强行参赛势必状态低迷而且受伤概率极高。而且德拉斯上一场联赛有红牌，想不休息都不可能。
接下来就是狮王老宋，喀麦隆队长在两场世界杯非洲区预选赛中威风八面，带领着非洲雄狮输埃及平苏丹，一百八十分钟把自己都跑岔气了也没把比赛拿下。从喀土穆到汉诺威这一路上转机晚点延误行李丢失又幺蛾子不断，回到半岛上老宋连和卓杨打招呼的力气都没了。
还有沙皇阿尔沙文，俄罗斯中场主力的他也打满了两个九十分钟，还在1:7惨败给葡萄牙的那场比赛里打进了挽回颜面的一球。所以医疗部门给出的建议，也是最好让他休息。至于尤里·日尔科夫，做了两场板凳，他倒问题不大。
最让渣叔气恼的就是格罗索，方片兄在意大利4:3险胜白俄罗斯的那场比赛中替补奥多上场，先是助攻吉拉迪诺得分，紧接着便在拼抢中被罗马申科挫伤小腿肌肉，随后比赛便结束了。
球员在国家队受伤很常见，渣叔也没那么矫情，让他愤愤不平的是，老狐狸里皮竟然都没有按照业内常规礼貌性打个电话表示歉意，就这么不声不吭。
对于里皮来说，克洛普这样初出茅庐的年轻教练，连让他客气一下的必要都没有。
剩下的其他人情况都还算可以，最起码不影响参加比赛，但后防线遭了大殃，四个主力有三个需要休息，这就是个大麻烦。没有办法，渣叔经过自己琢磨，索性让阵型阵容改头换面，马迪堡排出了3-4-1-2的非常规套路。
三后卫阿克曼、韦斯特曼、舍费尔排成一条线，四名中场尤里、疯狗兰德、赫迪拉、手雷哈姆西克浅碟形一字排开，前锋线还是眼镜蛇和火枪手分左右前后。至于那个‘1’，自然是卓杨，渣叔给他的任务和往常一样，那就是——没有任务、没有位置，自己看着办。
这套阵容很有些生涩，而且几乎没有再行调整的可能。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来五剑客离开后，新上来球员与他们最大的差距。或许天赋和潜力很多人并不输给小猪刀疤他们，但在全能性上真的比不了。那五位少爷全都是些多面手，别说小猪、二哥、刀疤这样满场前后左右到处飞的人，默姥爷推到最前端打中锋也没一点问题，屠夫在中后卫上发威不是一场两场了。卓杨那就更不用提了，挨千刀的守门员他都干过。
今年新上来的球员实力潜力都很不错，除了经验还需假以时日，可最大问题就是位置都相对单一，这让渣叔调整起来根本不可能像上赛季那么任性，只能可丁可卯整齐对位。不过大多数球队也都是这样，谁也不可能囤积一大堆全能，豪门也不行。渣叔这是被六剑客养叼了胃口，人心难免不足。要不那些球评专家都指出，克洛普还需要证明自己呢。
赛前渣叔跟卓杨嘟囔，抱怨国家队影响到了球队，很多球员都有些疲劳。而且对手沃尔夫斯堡很不好打，前七轮竟然六胜一负，目前高居德甲联赛第一。
“……狼堡主力阵容全是各国国脚，连替补也有好几个，……硬呐，不好打呀，咱们队还这么疲劳。”渣叔发牢骚。
那卓杨就不明白了：“都是国脚？那他们不是比咱们更疲劳吗？”
“……”渣叔恍然大悟：“我靠，对呀。你说的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卓杨，你真是个天才！”克洛普好兴奋。
卓杨：“……”
渣叔这是百密一疏，撵狗忘了买豆腐。
既然都累，那就好办了，我们年轻人多呀！抓住了这一个关键问题节点，渣叔就不再纠结手下球员普遍青涩稚嫩，反正再怎么调整也没有对手有经验，但毛头下子就是敢打敢拼还能跑，那我们就用快节奏累死你们。
谁有点疲劳都没关系，球队核心卓杨可一点都不累，他反而因为憋了整整两个星期，再加上国家队一事的郁闷，正像一只嗷嗷叫的老虎四处红着眼睛找人干仗呢。可是，沃尔夫斯堡的核心‘大头’达历山德罗却非常疲劳。
没错，达历山德罗也是一位‘马拉多纳的接班人’，不过他这个接班人的份量却与众不同。
前后将近二十年间，阿根廷足坛涌现了二三十位球王接班人，不过这都是他们本国媒体自嗨式的凑数，但凡有点灵气技术突出的进攻球员，如果恰好个子又不是太高，基本上都会被冠以这个称谓。但在十几年时间里，被球王亲自钦点的接班人，却只有‘区区’六位。
除去后来终结一切话题的里奥·梅西，再除去早年间马拉多纳信手指点江山御封的奥尔特加和里克尔梅，真正让球王刻意看好并寄予厚望的只有三位。特维斯、拉维奇，尤其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位‘大头’达历山德罗。
凭心而论，只论技术风格特点，大头和球王非常相似，甚至是所有接班人里最相近的一个。同样灵气十足，同样过人如麻，神出鬼没的传球功底也很有马拉多纳的神韵，得分能力也一点不差。不过，和所有阿根廷本土出产的进攻天才一样，达历山德罗也有同样的弱点，这是他们和球王之间的不同。
这些天才接班人普遍在场上防守不积极，协防意识不强，而且都不是很善于身体对抗。这他们怎么和马拉多纳去比？老马当年因为防守吃到的红牌数都数不过来。纯进攻型的中场球员在现在的欧洲足坛越来越被人看不惯，生存空间越来越狭小。
更为重要的一点，这些接班人没有马拉多纳那一颗勇敢的心，敢于把整支球队扛在自己肩上，敢于信任队友，敢于承担输球的责任。尤其是达历山德罗，他习惯将所有失利归结于队友，经常指责队友不给力。就这一点，就离着马拉多纳差了好几条银河系。
所以说，日后梅西能脱颖而出，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球踢得好。
第〇五一章 世青赛逆天一代
“无论贝隆还是里瓦尔多，他们都不是最好的前腰，世界上最好的前腰名叫达历山德罗。”——迭戈·马拉多纳
24岁的达历山德罗阿根廷河床少年队时，就得到了马拉多纳的关注，直到让他一举成名的2001年世青赛。那一届世青赛上，冠军阿根廷队最耀眼的明星是‘兔子’萨维奥拉，就在萨维奥拉被潘帕斯媒体吹捧为球王接班人的时候，马拉多纳公开站出来发表谈话：那个小子才最像我。球王说的就是达历山德罗。
在那一届世青赛上，涌现出了许多被外界看好的希望之星，主流媒体评出了一系列‘六大’‘十大’。这些评选中当然怎么都不会少了兔子和大头，而且在‘十大希望之星’中，有两名中国球员被媒体与这些身价上千万的阿根廷少年相提并论——高明和曲波。
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个‘十大’，那届世青赛日后被称之为‘逆天一代’，不但涌现出了萨维奥拉、达历山德罗、科洛奇尼、德米凯利斯、布尔迪索、马克西·罗德里格斯等潘帕斯众星，还有切赫、范德法特、罗本、海廷加、埃辛、蒙塔里、亨特拉尔、多诺万、西塞、梅克斯、阿德里亚诺……，等等等等，是不是很吓人？
在那届世青赛上，连阿根廷都承认，最艰难的一场比赛就是半决赛对阵中国。在曲波接高明的妙传反击打进一球后，阿根廷众天才在下半场都快跑吐血了，才好不容易反败为胜。那场比赛萨维奥拉被中国后卫关了机，正是达历山德罗挺身而出决定了比赛，赛后大头的小腿肚子都抽筋了。
除了这场，其他比赛阿根廷全部顺风顺水，闲庭信步般就搞定了。
您也别唏嘘，中国足球历史上被看好的希望之星海了去了，高明和曲波根本不算什么，与罗马里奥巴斯滕齐名的李华筠才是伤仲永。
说实话，这些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中国球员，很难说其中原因是什么。反正呀，有这么一件事，大家自己去琢磨。
中国足坛有一位D姓京籍名将，职业生涯辗转于京鲁两地。这位当年参加世少赛并入选最佳阵容的名角在2000年因为体能原因退役了，退役之后他做客央视《足球之夜》敞开心扉畅怀了自己的世少赛经历。
“在我们那一届，和我一起名列最佳阵容在当今足坛最为鼎鼎大名的，他叫德尔·皮耶罗。”此君颇为自豪。
且慢，大哥，咱们捋一捋啊。您都退役了，可人家斑马王子却踢得正欢呢，而且此后还踢了很多年，一直到日后‘遥远’的2015年还在球场上颠儿颠儿跑着呢！您跟人家一届？那您这户口年龄里水分……
细思极恐！
姑妄说之，姑妄听之，大家都别去瞎联想。扯远了……
大头达历山德罗的确很疲劳，因为他在夏天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和调整。夏天的雅典奥运会上，以大头为核心的阿根廷国奥队勇夺金牌不说，而且六战全胜，打进十七球一球未失，这就很不讲理了。阿根廷奥运代表团也很不讲理，那么大个国家才拿下两块金牌，别说美中俄这三巨头，连小小的新西兰都比他强。
只不过，阿根廷这两块金牌是男篮和男足……
夏天没休息好不说，在刚过去的国际比赛日里，达历山德罗还打满了两场世界杯南美区预选赛。他又不是那种以体能见长的牲口型球员，绕过半个地球的车马劳顿自然会感觉有些累乏。原本狼堡主教练格雷茨很心疼他，安排他在本场休息，毕竟马迪堡不是什么强队，弱鸡的升班马而已。但大头自己却强烈要求出战，求战**强烈。
能让这位接班人不顾体能陷阱，自然是因为他想会一会新赛季被媒体吹捧为‘德甲最佳中场’的马迪堡队长卓杨。
作为一名被球王钦点的接班人，达历山德罗哪能咽下这口气。视球王为唯一偶像的接班人是骄傲的，岂能容忍中国人抢走他的风头。这就是大头不懂事了，接班人毕竟还只是接班人，接班人还不是球王，不能那么轻浮骄傲，这一点他要虚心向卓杨的同胞们学习。
卓杨和中国所有的儿童一样，在戴上红领巾那天就被宣布为接班人了，可全中国的儿童有一个为此而轻浮的吗？没有，全都在时刻准备着！
“哔——”一声长哨，彼得罗夫轻点，克利莫维奇把球推向后场，比赛开始了。
三传两倒之后，保加利亚国脚赫里斯托夫奔跑中传球给大头达历山德罗。这个赫里斯托夫也是卓杨的熟人，凯泽斯劳滕神话成员的他，在前年见证了自己球队被一支丙级小球会淘汰出足协杯。
达历山德罗抬头略一观瞧，便带球直奔卓杨而去。大头知道卓杨是马迪堡中场最重要的防守拦截者，自己这样的进攻核心都是卓杨在招呼，不过，这回达历山德罗失算了，卓杨根本就没扑他，反而悠悠然跑开了，似乎并没有看见他。
大头哪里知道，卓杨本场比赛不会和他对位，和谁也不会对位。赛前渣叔、卓杨与大家商讨针对性战术的时候，鉴于本场马迪堡人员配合生涩，尤其后防线改头换面，势必不是很稳固，与其让卓杨把所有精力放在中场屏障保护后防上，不如索性敞开来进攻，就是要和对手比进球。这场比赛负责消遣狼堡核心的是疯狗兰德和在中场后腰位置上很有前途的萨米·赫迪拉。
见卓杨‘躲’开自己，达历山德罗不由得有些纳闷：中国人挺牛逼的呀，没道理会怕我呢？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侧方突如其来飞出一条毛腿，把他连人带球留在了草地上。潘帕斯大头躺地上吸着凉气打眼瞧去，马迪堡8号球员正把足球贴地直推给卓杨。
疯狗兰德在中场的防守风格不强硬，也不凶狠，也不是那种橡皮糖黏人式，他的防守核心精髓只有一点——不要命！
兰德在防守时根本不计后果，什么红黄牌，哪个叫受伤自我保护，都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兰德永远把每场比赛都当做人生最后一场在踢，时刻准备着下一分钟就和对手双双同时粉碎性骨折，大家都退役回家抱孩子去。
球场上有时候真是这样，越是大开大合不怕受伤，就越是不会受伤。反而是那些缩手缩脚前怕狼后怕虎的人，磕着扭着崴着撞着，一天到晚净是他的事儿。
来自潘帕斯的雄鹰大头·接班人·达历山德罗，今天差点让德国疯狂的土狗卡尔·不要命·兰德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