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一章 世界越发不真实
没有蔻蔻在身边拦着，卓杨火烧火燎给卡卡把电话打了过去。其实就算蔻蔻在家里，这次他也憋不住了。
卡卡人在巴西，他离开米兰离开欧洲之后，虽然已经签约加盟了美国大联盟新军奥兰多城，但因为奥兰多城要到明年一月才正式成为大联盟的一员，所以现在卡卡等于先被奥兰多城租借给圣保罗俱乐部半个赛季。
七月份与奥兰多城签约仪式的时候，还是卡萝琳陪着卡卡一起出席的，当时两人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
卡卡显然知道卓杨一定会打电话过来，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惊讶，而且似乎早已预备好了说辞。
卡卡告诉卓杨，其实他和卡萝琳的感情还在皇马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问题，只不过他们在人面前伪装得很好，谁也看不出来罢了。
在米兰的一年，两人实际上大部分时间处于分居状态，从那个时候起，离婚就只是日程问题了。
卓杨不知道卡卡的话里真假有多少，但卡萝琳把卡卡扔在科莫湖畔自己独自返回巴西，这个他是知道的。但卓杨那时只以为卡萝琳作为迪奥巴西总代理，是要回去忙工作。
“少爷，到底为什么呀？”
“卓杨，我能把这个问题说清吗你觉得？两个人都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之后，别无选择了已经。”
“姓卡的，你不觉得自己很混蛋吗？”
“卓杨……，不是我混蛋，操蛋的是时间，是该死的生活。”
“少爷，我心里很难过，你觉得我是不是有神经病？”
卡卡沉默了片刻：“卓杨，对不起。”
卓杨突然拔高了声调：“草你妈的有什么对不起我了？你们两个畜生对不起卢卡和伊莎贝拉。你们离婚了，他们该怎么办？”
“还是卢卡和伊莎贝拉的父母我和卡萝琳，并没有发生改变这一点。我想，不会存在问题应该。”
卓杨在心底痛苦地哀嚎一声：“少爷，你说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你和卡萝琳是多么完美的一对儿……”
“没有人是完美的，我和卡萝琳一点也不完美其实。”卡卡说：“也许曾经完美过，但终究还是有缺陷。卓杨，如果说爱情真的有完美的话，也只能是你和你的蔻蔻。”
“不要给我说这个——！”卓杨再一次咆哮了起来：“说你的事，扯我干什么！”
“我的事结束了，生活还要继续，很快就会重新开启一段新故事也许我。卓杨，我的好兄弟，你不是应该祝福我吗这个时候？”
“我祝福你个捶……”卓杨没有把话骂完，长叹一声后：“少爷，你说今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不合理的事？”
“……不知道。今年才是世界末日吧也许，2012年不是。”
卓杨不知道2014年是不是世界末日，但他感觉今年很虚假，越来越不真实。
坦白讲，卡卡不明白卓杨为什么会对他的离婚反应这么大，他预料到了卓杨会很惊讶，但没有估计到卓杨竟然表现出来了愤怒。
卓杨正在经历人生从清澈到浑浊的迷茫，他曾经喜欢树立的一些东西在发生动摇。一直以来卓杨都是一个简单的人，善于在内心标榜自己认为美好的事物，例如朋友们的爱情，还有兄弟们的情义。
卡卡和卡萝琳婚姻的垮塌，在卓杨心目中等同于德屠和姥爷反目成仇，他很难接受得了。何况还有此前喷子与小猪双双分手的负面情绪积累，基本就相当于二哥和刀疤也打了起来，他推崇的信念如何能不垮塌？
直到烦闷地挂掉卡卡的电话，卓杨也没搞明白他和卡萝琳为什么会离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天打这个电话要干嘛。想给蔻蔻说一声，但想必她肯定已经知道了，卓杨突然又觉得十分无聊。
到了晚上，果然如他所料，蔻蔻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和他谈谈这件事。
卓杨又想起好几年前还在米兰的时候，芭芭拉曾断言卡卡和卡萝琳很难永远相爱走完这一辈子，卓杨当是懒得和她抬杠，只当是胡言乱语，可没想到终于还是让芭芭拉给说中了。
他很想给芭芭拉把电话打过去，问问她为什么会在那么早的时候就能预知到未来，是怎么勘破感情的秘密的。可就在要按下拨号键的一瞬间，却又烦躁地将手机扔回了床上。
向芭芭拉咨询爱情，确定不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又过了一天之后，卓杨真切怀疑自己找到了答案，关于喷子和小猪为何分手、卡卡为什么离婚的答案。
他想起了暑假时在西安家中和黄诚俊的一次闲谈。
黄诚俊现在负责着卓杨‘足球希望春蕾’的具体运营，是这个项目的大总管。他以前在日本打工生活过七年，后来因为卓杨而苏醒了初心，便毅然回了国。
回国后，黄诚俊先去山区支教一年，然后才又一次邂逅了卓杨，从而负责起了希望春蕾。而正是他那一年的支教经历，让卓杨产生了兴趣。
一般支教都是两年，为什么黄诚俊会在仅仅一年后便主动离开了？
黄诚俊说，山里的孩子非常可爱，也很好学，但山区的生活和教学条件都十分艰苦，黄诚俊坦诚他没有经历过如此不便利的生活，很不习惯。
一年时间的清苦，让黄诚俊刚来时的热情之火消退了许多，他害怕自己只是因为责任坚持下去，会不自觉怠慢了这里的孩子，害怕自己的不良情绪在无意中倾泻给了他们。
为了心中的这份完美，黄诚俊选择了离开，或者也叫逃跑。
为了能让完美的感觉永恒，便停止一切可能损害到这份完美的行为。这是胡思乱想一整天的卓杨所能编织的唯一的理由。
可就算找到原因又能如何，世界还是变得奇怪，空气中都是混乱的味道。望着雾蒙蒙的天空，卓杨使劲甩了甩头，他决定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什么也不再去想了。
卡卡、小猪、喷子，你们和你们的女人是死是活都别再让我知道，我只想埋着头踢足球，埋着头去和蔻蔻订婚、结婚，然后埋着头幸福地过一辈子。
除此之外的事情，都去你妈的吧！
2014年的垮塌，只不过才刚刚开始。
第九七二章 纳瓦罗一腔幽怨
职业球员大部分文化程度不高，性格上没心没肺的人也居多，皇马正印前锋、法国人本泽马就是如此。
全队去往塞维利亚的航班上，笨马凑过脑袋来和卓杨开玩笑：“老卓，卡卡离婚了你知道吧？这样你们老两口子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嚯~嚯~嚯~~”
卓杨把头从捧着的《第十一站》里抬起来。这是一本加拿大女作家艾米莉·曼德尔的反乌托邦、或者叫末世流小说。
面无表情盯着笨马一声不吭，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哥……，我开玩笑……呵呵~”
“滚去后边坐！”
笨马赶紧举着双手往后面溜去，找到德屠旁边的空位子一屁股坐下。
“你咋了？窜来窜去飞机上搁不下你？”
“老屠，你说老卓最近是怎么了？刚才说翻脸就翻脸，我就是开了个玩笑……”
德屠从鼻子里叹出一口粗气：“你就坐我这吧，那啥，别去烦他。”
j罗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所以他对今天又不能首发感觉很郁闷。安胖公布的首发名单里，中前场bbc+卓屠魔。
新赛季开始才一个月出头，西甲只是到了第6轮，但皇马队内的位置竞争已经很分明了。中前场这些位，卓杨和c罗的地位不存在挑战，贝尔和笨马也比较幸福，他俩既可以互相替代又能一起共存。
只有中场其余位置竞争惨烈到隆烟滚滚。常规阵型里，除去卓杨后只剩下两个位置，目前却要容纳下德屠、魔笛、阿宽、伊斯科、j罗，就这样还没有计算基本还没得到机会的伊利亚拉门迪和养伤的赫迪拉。
伊斯科有时回去前锋线上玩，屠魔宽大体上三抢二，看起来还算合理，只有j罗成了无处安放的灵魂。
在皇马当c罗的替补很悲催，比这更悲催的是给卓杨当替补，然而，最最悲催的是给卓杨和c罗俩人都当替补。j罗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就成了这个最最悲催的玩意儿。
他想到过来皇马后的困难，但没想到现实残酷到如此。也没有料到自己8000万标王的影响力竟然连一个月的作用都没管够。
这似乎并不奇怪，卓杨如果成功转会去了曼联，8000万势必会成为皇马的一个噱头。可现在卓杨留队，在他三个亿的身价对比下，8000万只是零钱。
虽然转会失败，但卓杨三亿身价已经从最开始令人咋舌，到现在逐渐被人接受，他走不走都不影响这个骇人的价位。
前两天卡西利亚斯接受采访时说到：“卓杨是现役中最伟大的球员，他继续留在皇马让我们每个人都感觉很幸福，心里也非常踏实。”
卡西说得是心里话，欧冠上卓杨为了他而飙车，让卡西十分受用，心里充满了感动。
“三亿？卓杨价值三十亿。”
卡西还说：“我深爱着皇马，从十岁起这里就是我愿意效力终生的球队。为了皇马我能做任何事情，无论踢主力还是替补，只要是为了皇马，我都会很开心。”
这是卡西利亚斯第一次就自己的球队地位发出明确信息，老卡西升华了。
西甲已经战罢5轮，巴萨在上一轮客场被马拉加0:0逼平，目前和马竞一样4胜1平积13分。而皇马因为在前面输给了皇社和马竞，现在3胜2负积9分，今天的对手是塞维利亚。
皇马的新赛季就是从塞维利亚开始的，欧洲超级杯上皇马3:0塞维利亚取得了完胜。不过那场比赛不能从比分看到全部，实际上皇马整场都踢得很困难，只是卓杨替补上场用一记远程任意球打破僵局之后，才逼得塞维利亚不得不攻出来，然后被皇马偷袭。
联赛前5轮中，塞维利亚同样4胜1平，成绩好于皇马，联盟杯上也2:0轻取费耶诺德，新赛季在爱美丽的执教下表现出良好的竞技状态。
不过，因为皇马最急的势头太猛，两条战线杀得对手人头滚滚，所以即便是在皮斯胡安球场，爱美丽也排出了相对谨慎一些的4-5-1阵型，只有哥伦比亚中锋巴卡一个人顶在最前面。
巴卡在巴西世界杯上替补出场两次，没有进球，他昔日出身马迪堡。
两队热身完走回更衣室的时候，卓杨和巴卡一边走着聊着，一边整理自己的短裤绳子，却在通道里冷不丁和人肩膀对肩膀撞了一下。
通道里人来人往，卓杨并没有在意，甚至连头也没抬随口说了声‘小心点’便走回了更衣室。
和卓杨相撞的人是塞维利亚前队长、现在球队助理教练哈维·纳瓦罗，他拧头看着卓杨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刚才那一撞，他是故意的。
纳瓦罗在塞维利亚很有点历史地位，他09年退役的时候，俱乐部曾一度讨论是否将要将他所穿的2号球衣退役。虽然最后并没有形成统一意见，主要分歧在于纳瓦罗并非出身塞维利亚青训，而且他的资历和成就也并不被所有人都认可。
后来此事不了了之，但也足以说明效力塞维利亚九年的纳瓦罗在这里的功勋。不过，如果没有讨论还好，纳瓦罗心里也不会有什么，足坛比他牛逼的海了去了，只西甲也多得是，他这样的不算很稀奇。
但也不知道哪个董事脑子一热发起了讨论，却撩到了纳瓦罗，踢球的谁不想有号码退役的殊荣？正所谓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讨论在董事会被反驳之后，又让纳瓦罗很生气。所以才在退役之后离开塞维利亚俱乐部，在社会上晃了两年，有点给俱乐部甩脸子的赌气。
当时持反对意见的主要是董事会里一位华裔董事，祖籍福建的黄先生。他的理由是：纳瓦罗还不够格，只有卓杨那种级别的人物才配得上大俱乐部退役其号码。
纳瓦罗惹不起黄老板，但不妨碍他心里憋气。
后来纳瓦罗在社会上学着别人做生意，投资黄金地段旺铺，却又被阴险的中国投机商人摆了一道，险没把自己裤子陪进去，家里的老宅都差点卖了去填坑。
走投无路之后，纳瓦罗老老实实回到了俱乐部里，从青训助理教练开始干起，继续靠着唯一的老本行养家糊口。
十年前和卓杨在联盟杯的恩怨的确已经有了淡忘，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纳瓦罗不由得又把人生挫折化为埋怨，算在了卓杨头上。
第九七三章 大家抬头看灰机
中国六零后、七零后、八零后这三个年龄层的人，整体表现出来的性格上略有不同，但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差异。看起来不同，是因为年龄的原因。即便同一个人，在二十岁和五十岁时思考问题的侧重点也会有很大区别。
如果把大家相同的年龄段拿来比较，其实思维方式都很相近。这是因为这三个年龄段童年时的家庭环境基本是相同的，以吃饱穿暖为第一要素，放养为主。
童年和原生家庭对人生有非常关键的作用。
但九零后就不一样了，他们童年时中国社会已经开始高速发展，物质条件丰富了，父母在谋生之余就有了更多精力来关注孩子的教育，也更加注重亲子之间的关系。
等到九零后步入少年，中国爆炸式发展，他们在最善于学习的年龄接触到了海量的信息。所以九零后相比起六七八零后更加自信，也更张扬，思想中充满了创造力和想象力，敢于表现自我。
一个一个胆子都贼大。
陈景玺就是这样一个九零后，他出生在1998年，今年16岁。景玺家里条件不错，老爸早年间辞职下海经商，虽然没有太大富大贵，但现在几千万还是有的。
全世界要论起重视教育，自古以来首屈一指就是中国人，正常父母无论穷富都会尽可能让孩子接受好的教育，陈景玺的爹娘也是如此，他和其他许多有条件的孩子一样，初中毕业后就被家里想办法送去了英国爱丁堡，在那里的国际学校里读高中。
如今这样的留学中介产业都规模化了，从小学到博士，哪个层次的留学都只是掏钱的问题，据说中国海外留学产业的营收每年高达几百亿。
陈景玺现在上高二，今天他独自穿着皇马18号客场球衣来到西班牙塞维利亚，坐进了皮斯胡安球场，和一大群皇马球迷在一起。
对于自己的群体中出现一位中国面孔的同道，皇马球迷早已见怪不怪，没有才是怪事。陈景玺和他们一样，今天都是来到客场为皇马加油的美凌格。
从刚一开始，就表明了这是一场主角为卓杨的比赛。
哨声才响过，皮斯胡安球场上空传来的飞机轰鸣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曼联拥趸当中有一个名叫‘曼联卷轴’（united reel）的全球性球迷组织，他们在今天用募集的4000英镑，雇佣了一架老式单翼双引擎螺旋浆飞机，拉着一条长长的横幅，飞过英吉利海峡、飞临塞维利亚上空，从皮斯胡安球场上掠过。
“来曼联吧，卓杨。——曼联卷轴”
现场摄像镜头迅速扬起对准了横幅，现场塞维利亚球迷看热闹不嫌事大，美凌格一开始则发出嘘声，对着天空嘘飞机，但很快也停了下来，他们担心被别人误会是在嘘卓杨。
陈景玺看着横幅只觉得好玩，也在深深为卓杨感到骄傲。他对自己是不是真皇马球迷无所谓，他和所有中国少年一样，都只是卓杨的球迷。
哈维·纳瓦罗看着逐渐远去的横幅，他对卓杨一直以来风光无限的不满，从眼角的敌意能觉察分明。
皮斯胡安现场安保皮亚·布鲁诺也看着天空，他非常肯定，这架飞机这个时间飞过，而且是如此低的高度，铁定在事先没有取得空飞许可证。也就是说，这架飞机违法了。
布鲁诺从这个角度看问题，因为他是一名警察。
足球比赛举行的时候，需要很多现场安保人员，其中有一些负责处理突发情况。但足球俱乐部或者球场日常显然不会养着很多保安。没比赛的时候全都闲着，西班牙人工很贵的。
基本都是和本市安保公司签有长期合作协议，比赛日由他们出人。而这些拿钱干活的保安在现场听从警方和球场方的双重指挥。
为了工作方便，一些警察也会穿上安保的便装，一旦有情况可以直接出面处理突发事件。
皮亚·布鲁诺今天就是这样一位穿着保安西装的警察，而且是一位资格非常老的刑警。
卓杨抬头看了看，没有做任何表情表示。他心里很清楚，飞机拉横幅更像一种行为艺术，很难说球迷组织的目的到底是表达心声，还是在刷存在感。
转会窗都关闭了，有意思吗？真要这么爱我，七八月份你们干嘛不去堵曼联的大门，剖腹、绝食、自坟，一哭二闹三上吊，全都可以来一遍嘛，我不去你们就一天一个死给曼联看。事后拉个横幅简直就跟过家家一样，没劲。
弗爵爷害人不浅，他一直都在叫嚣冬季转会，一天也不肯停歇，估计是这份执着给了这些球迷组织搞创作的灵感。
弗爵爷也间接把j罗害了。
卓杨现在霸占着j罗在拉芬卡的房子，搞得j罗上下不靠，虽说每月给他三万，多出了房租四千块钱，可这四千还不够j罗全家一个月在五星级酒店的包房钱，怎么算都是亏本儿买卖。可卓杨哪管你这个。
再豪华的酒店也不是居家过日子的人长期住的地方，j罗一家烦透了。拉芬卡是没空房了，j罗有心在城北的莫拉莱加重新租栋别墅，可一来他实在喜欢卓杨现在住着的水晶宫，二来弗爵爷再次这么信誓旦旦，让j罗想着万一冬天卓杨真走了呢？
算了，还是先拖家带口在酒店里对付到新年再说吧。唉——
j罗刚开始在拉芬卡看房子的时候，其实是有两栋可以选择。一个就是卓杨的水晶宫，但人还没搬走，要住需要等到九月中旬。还有一栋空的马上就能住进去，原房客葫芦娃比利亚转会去了美国，已经退房了。葫芦娃这一栋就是早先卡卡住的地方。
其实两栋豪宅除了颜色一白一浅灰有点不同，其余在建筑形制和地理位置上都大致相仿，一样高大上，房租都一分不差。
能马上拎包入住当然好，j罗本来是要选葫芦娃旧宅的，可就是怪他多抬了一下头。
那时候卓杨还在中国过暑假，蔻蔻既想他又生他的气，实在想得厉害了，便自己跑到马德里在水晶宫里抱着卓杨的枕头睡了一晚。
两栋房子只相隔三百米不到，而且直线距离更近。
j罗一抬头，便刚好远远看见午后的斜阳下，蔻蔻如仙女般走出水晶宫。
金色阳光下的满目苍绿，空气像水洗过一样洁净，裙袂飘飘的白色仙子，一副绝美的画面映入j罗眼中。
房贩子见他被惊呆，便骄傲地卖弄说：“她就是卓杨先生的未婚妻，哈布斯堡克瑞斯汀公主殿下。三年前殿下他们来的时候，也是我亲自接待的。”
j罗心说：偶买噶，那里原来是神仙住的地方，仙气儿飘飘，偶买噶……
再回头看葫芦旧宅，基本就是个草窝棚。
第九七四章 为了爱情跑进场
塞维利亚的抵抗只坚持了半个小时。
卓杨顿步急停后再向内磕球，穿了人高马大的喀麦隆后腰斯蒂芬·姆比亚的裆，带球迎着葡萄牙边后卫费古拉斯又突然再拨回来，姆比亚的裆二次被穿。
姆比亚和费古拉斯自己人形成了挡拆，卓杨从被放空的肋部突入禁区，塞维利亚后卫和门将贝托齐刷刷围拢过来。
脚腕一抖把足球传向另一侧，魔笛莫德里奇拍马赶到，一个贴地推射让足球入网显得十分利索，第32分钟，皇马1:0。
28岁的姆比亚是喀麦隆国家队的绝对主力，四年前2010南非世界杯上和中国队的那场旷世之战，他作为右后卫首发打满了全场。
所以姆比亚也算见过大世面、经历过暴雨摧残的人，今天被连穿两个裆，根本就不叫事儿。
姆比亚的心态，其实很能代表绝大多数塞维利亚球员，尽管赛前主教练埃梅里精心布置，鼓励大家在主场击败不可一世的皇马，但球员们未必有他这份奢望。
能打平就算成功，即便小负输球，也不能算作失败。
塞维利亚不惧皇马，只是塞维利亚球员看见卓杨，打心底里感觉没辙。
卓杨名义上还是中场，实则位置根本不固定，全场想去哪去哪，皇马的队形跟着他四处飘。这样的人想要依靠联防锁住他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办法也许只有用一个贴身防守超级强悍的个人全场当影子。
可话拿嘴一说容易，能强悍到把卓杨限制住的人，世界足坛或许有，西甲也可能有，但今天塞维利亚真没有。
第40分钟，c罗在左边路拿球往下冲，此时塞维利亚的队形已经被皇马压得很扁了，几乎没有打身后的空间。c罗冲了一下进不去后，往中路抠传给了卓杨。
出乎塞维利亚人意料，卓扬接球埋着头直接往回带，皇马自家球门方向。
但就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但又非常简单的动作，塞维利亚两条线的防守阵型便不由自主跟着往外移动，自己就把空间松开了。
卓杨原地抖脚腕把足球扫向了另一侧肋部，脑袋根本就没往那边看。
皇马有的是机灵人，笨马最会抓这样的机会，他嗖一声就跑出了反越位，人到球到后他没有贪功，把足球横着推向左侧落空的c罗。
罗总裁单刀怒射，足球差点被他踢爆，像夺命的鲨鱼狠狠撞在网子上，2:0。
到了此时，即便爱美丽教练也不再心存幻想。皇马中前场因为有了卓杨，六个位置全部变成了完美无缺，每个人都能在自己最合适的地方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卓杨一个人不是最可怕，他能让身边的队友变得更好，这才是无解的。
中场休息之后，爱美丽同时换上了前锋德乌洛费乌和进攻中场丹尼斯·苏亚雷斯，他俩都只有20岁，上赛季也都在巴塞罗那b队踢西乙二。
爱美丽的举动，可以解释为让年轻球员上去冲一冲，也可以解读为认怂了，至于到底从哪个角度去看，关键在于皇马，在于卓杨。
卓杨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所以在第61分钟他带球突入禁区，亲自挑了一个入球之后，便也就打算收手了。来一趟塞维利亚，球队有了胜利，自己有了进球，够了。
西超球队面对西甲，经常会有这样半场决定比赛的情况。比赛形式一旦明了，有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就起作用了。西甲球队不在没有希望的情况下去和西超死磕，西超也就会给对手留一点薄面。
都要留着力气去打更值得打的对手。
比赛进入到垃圾时间，安切洛蒂在第65分钟用j罗换下了魔笛。实际上安胖在换人之前犹豫了一下，在到底换卓杨还是换魔笛之间摇摆了，最终是魔笛在上半时有一张黄牌，让安胖选择了他。
如果时间能回头，能让他重新选择，安胖一定会换下卓杨。
比赛被主裁判紧急鸣哨终止，有球迷冲进了球场，是一名皇马球迷，穿着皇马客场18号球衣。
西班牙球迷冲进西甲赛场不稀奇，中国球迷冲进中超球场也发生过，但一个中国人在比赛中闯进西甲场地，还真没有过。
今天有了，他叫陈景玺，来自中国的16岁少年，一个九零后。
他今天不远两千公里南下，从苏格兰爱丁堡跑到西班牙塞维利亚来看球，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跑进球场里，然后抱卓杨一下。
陈景玺是卓杨的球迷，但还不至于狂热到这个程度。能让半大小子不顾一切，只能是爱情。
你这辈子，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爱丁堡的国际学校里，有很多中国高中生，学校本身就是和留学中介机构合作的对口单位。在这里上学的孩子，家长可以放心，基本上没有好好学习的。
快乐教育环境当中，同学们最热衷的事情，也是青春期最向往的，当然是谈恋爱。
陈景玺喜欢上了和他同班的女生，也是国内来的，女孩叫林佳佳，同为16岁。九零后的叠字名是各年龄段里最多的。
陈景玺追了林佳佳半个学期，佳佳一直没有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其实在别人看来，他俩已经是恋人了，只不过他们彼此还认为不是，因为这里面对恋人关系的认知存在不同。
16岁的六零后男孩子，如果女孩脸红成熟透了的苹果，轻轻点一下头，那他俩就已经是恋人了；
16岁的七零后男孩子，如果女孩子的手和他轻轻拉在一起，那他俩就是恋人了；
16岁的八零后，那好歹得勉强亲个嘴才算数；
16岁的九零后……，都啥年代了，醒醒吧，何况是在国外如此开放的大环境里。
16岁的陈景玺和林佳佳什么亲密都有了，但就缺临门一脚，女孩子毕竟矜持些。猴急的陈景玺对此很不满：你到底看不上我啥？
林佳佳也觉得这样有点很对不起景玺，恋人哪有不那啥的，渐渐也就把自己说服了。但女孩子总是需要一个仪式感，她知道景玺要去西班牙看球后，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跑进球场去把卓杨抱一下，回来我就让你那啥。
哼，早不说？别说抱一下，为了爱情让我把卓杨从西班牙扛回来都行。
第九七五章 打斗中被人裸绞
卓杨不知道陈景玺背负着如此可歌可泣的故事，他只是看到一个长着中国脸的皇马球迷冲进了球场，朝着自己跑来。
卓杨没有动，也没有闪开。
陈景玺是有备而来，他跳进球场后，直接飚起速度，让反应过来的球场保安只能在他屁股后面吃灰。双方球员都站在原地没有去管他，从另一端过来堵他的便衣刑警皮亚·布鲁诺体态比较丰满，被灵巧的陈景玺用一个假动作飘移闪身晃倒在了地上，脸皮都被蹭了。
看台上一片叫好，卓杨也忍俊不止笑了。
看清是个面相稚嫩的中国少年，卓杨笑着说：“慢点，慢点。”
陈景玺熊抱住卓杨，卓杨则一只手揽住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揉了揉陈景玺的脑袋。
两千公里外的爱丁堡，看比赛直播的林佳佳发出欢呼声，这样一个勇敢且烧包的男孩子，他一定很爱我。
陈景玺很兴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停叫着‘卓杨、卓杨、卓杨’，抱着不撒手还一跳一跳。
卓杨拍拍他的后背：“别跑了，再跑保安会揍你的。乖乖回去，给认个错，没事儿。”
陈景玺咧开嘴笑得像个傻逼：“诶、诶、诶，好，好。”
保安和布鲁诺警官终于跑来了，陈景玺也终于想起跑进来是要干嘛，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便灵机一动冲着摄像机的方向甩出飞吻，然后做出‘v’胜利手势。
林佳佳开心得心花怒放。
卓杨搭着陈景玺的肩膀，把他交给了布鲁诺，然后转身准备继续比赛。
布鲁诺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滑了个狗吃屎，这会儿还恼怒着呢，他不由分说扭住陈景玺的胳膊，以擒拿姿势从身后将他单臂锁喉。
人高马大的布鲁诺夹着陈景玺的脖子将他往场外拖去。
卓杨登时就怒了，冲上去一手抓住布鲁诺的肘关节，一只手擒住手腕将他的锁喉掰掉，然后双掌猛击前胸将他推开。
“你他妈看不见他已经在往下走了吗？”
陈景玺没有再跑，也没有丝毫反抗，此时再暴力制服的确很不应该，卓杨又岂能容忍在他眼皮子底下如此对待同胞球迷。
只这一会儿功夫，陈景玺已经被勒得满脸通红。
布鲁诺差点又被卓杨推个屁股墩，气得他像头牛一样鼻子直喘粗气。
此时皇马队友都围了上来，卓杨伸手扒拉开保安，搂着陈景玺和卡西利亚斯一起将他往场外送去。布鲁诺没辙，只能和保安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到了场边，助理教练安小胖迎了上来，卓杨对陈景玺说：“好好回看台上去，别再闹了。”
毕竟还是个少年，陈景玺有点被刚才暴力拖拽下的窒息给吓到，傻傻地应了一声，便老老实实跟着安小胖往原先看台走去。
只要球迷的行为不是很出格，像这样只是单纯跑进来一下，球场安保基本也就驱赶出去了事，球队方面也会做出姿态庇护自家球迷。
事情到了这里，就算结束了，主裁判已经招呼双方在刚才中断的地方争球，比赛即将重新开始。但就在此时，场边横生变故。
哈维·纳瓦罗本身脾气就很不好，当年是软蛋西班牙国家队里唯一的铁血硬汉，爱冲动爱动手，老了这些毛病也没改多少。
积怨、横幅、0:3，没有哪一件事情足以点燃他的怒火，但人的情绪是个很难捉摸的东西，不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爆发往往是一瞬间的事，而且爆发得莫名其妙。
安小胖和陈景玺路过塞维利亚替补席，纳瓦罗突然冲出来袭击了陈景玺。
劈头盖脸几巴掌就将陈景玺打翻在地，安小胖根本来不及阻拦，应该制止这种行为的布鲁诺也选择了袖手旁观。塞维利亚替补席都被他们老队长的举动给惊呆了。
打翻陈景玺后，纳瓦罗显然还不解气，朝着地上的少年继续踢去。陈景玺倒是很机灵，显然也是挨过打的人，他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纳瓦罗几下都踢在了他胳膊上。
纳瓦罗索性骑在陈景玺身上，巴掌带拳头往他脑袋上招呼。
周围人都还在震惊之际，卓杨裹挟着惊天怒火冲了过来。
飞起一脚奔向纳瓦罗的面门，即便纳瓦罗架起铁门栓，也被卓杨将他从陈景玺身上踢开。
这下找到了正主，纳瓦罗踉跄着站稳身形，直接和卓杨放起了对。
纳瓦罗是个能打架的人，但他在卓杨面前显然不够看，眨眼间就被卓杨两次打倒在地，踢得满嘴是血，掉落的牙齿都吐出来了。
但他的确是个硬汉，再次强行从地上站起来，依然满脸狰狞要和卓杨搏斗。
呼啦啦，周围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了，把两人围得水泄不通，相隔开来。
没那么便宜！
卓杨在人缝中撩起朝天蹬，准确踹在纳瓦罗的下巴上，踢出了一个后空翻，把他身边好几个人都一起带翻了。
这才解恨！卓杨打完了。
突然，脖子被人从身后狠狠勒住，而且有手臂垫在自己后颈上。
被裸绞了。
裸绞一旦形成便基本无解，只有困等六秒钟之后昏迷的份儿，除非二人的体格和力量有天堑级别的差距，比如练芭蕾的小丫头大义灭亲想绞死她的锻工亲爹，但此时来敌显然不是。
卓杨迅速将左掌插进对方还未完全勒紧的小臂与自己脖子之间，这是唯一有可能破裸绞的时机和方法。除此之外，众所周知就是轻拍对手三下，或者拍三下地，对手也就自动松开了。当然，前提是在擂台上。
对手力气很大，胳膊也十分粗，卓杨即便阻止了他裸绞落锁，但一时半会儿也挣扎不开。
正在拼命僵持之际，卓杨听见耳后传来两声击打沙袋似的闷响，显然有人出手了。
气恼不过的皮亚·布鲁诺警官见到卓杨把纳瓦罗揍得如此惨，便也上了头，直接上裸绞打算制服卓杨。但他完全没料到卓杨反应这么迅速，没能形成绞死。
但他的力气要比卓杨大得多，等于还是控制住了卓杨。
德屠知道厉害，冲上来两记虎拳狠狠砸在布鲁诺脸上，他再不松开，一定会被德屠像砸西瓜一样把脑袋活活砸成稀巴烂。
气得眼睛里都在冒火的卓杨转过身来后，混战就开始了。
第九七六章 皮斯胡安的追杀
皮亚·布鲁诺别住德屠的胳膊，试图用摔法将他撂翻在地。
人高马大的布鲁诺是刑警，有一手制服的专业技能，不过德屠恰好也是一身蛮力，十三太保横练的腱子肉，而且个子矮重心低，布鲁诺扳了一两下愣是没把德屠撂翻。
卓杨喷着火扑上来连着两记低鞭腿抽在布鲁诺的膝关节上，这货倒是也挺经造，腿弯打软却也还是拧身又朝着卓杨来过招。
德屠趁机一套组合掏心捶，打得好过瘾。兄弟俩联手，一个远踢一个近拳，打得布鲁诺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不死小强哈维·纳瓦罗像头受伤的狮子，重新扑回加入了战团，德屠伸手接过了他，两个人刚猛并举，二马错蹬倒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剩下这边卓杨和布鲁诺也差不多，布鲁诺体重大力量大擅长制服，最拿手一力降十会，总想冲到贴身把卓杨拖入地面。
卓杨更灵活打法也更丰富，虽然他也有一定基础的摔法和地面技，但能用站立格斗技术更好欺负对手，何苦还给他那个机会。
所以看起来卓杨是在节节后退，但其实一直是布鲁诺在不断挨打。
不过转瞬间这样的均势就被打破了，和布鲁诺在一起的三个保安开始伸手，场面顿时浑浊不堪。很难从保安的行为里判断出他们到底是在拉架、拉偏架，或者在给布鲁诺助拳，反正卓杨以一敌四立马就落了下风。
但这也不过仅仅几秒钟而已，皇马队友齐齐杀到，佩佩、水爷、金毛、纳乔，这些猛人二话不说就开干，其余人包括一大半教练组，拉架的、咋呼的、偷黑拳的，什么样都有，场边乱成了一锅粥。
塞维利亚这边倒是没怎么参与，他们只是把德屠和纳瓦罗再次分开——不分开不行，德屠骑在纳瓦罗身上呢，纳瓦罗基本处于昏迷。
场面很奇怪，变成了以卓杨为首的皇马球员与球场保安之间的斗殴。
参与进来的保安已经不止三个了，十几个黑西装在人堆里时隐时现。两边人都很心齐，保安更有组织，皇马身体素质更好，人数也占优，而且其中有几个猛人，双方的混战又变成僵持局面。
可很快均势又被打破了，一些见不得自家球员挨揍的皇马球迷从看台上冲入球场加入了战团，这一下热闹就更大了。
现场警察产生了纠结，混乱有往骚乱发展的趋势，很多看台都在蠢蠢欲动。他们当中很多人看着同伴布鲁诺在人堆里挨揍，有心去帮忙，但穿着制服直接参与斗殴事后要找倒霉。
去把斗殴双方分开吧，他们在这一侧的力量又显得有些单薄。
卓杨在人群中央已经打上头了，但如此一个群架场面，拳脚上的功夫要大打折扣，乱糟糟的他也挨了不少下，弄不好其中还有队友的拳头。
有身着警服的警察开始试图把双方隔开，但混乱的人群就像水流，拉开这里，那边又怼上了。在球场内执行安保任务，警察不会配枪，只有个别小队长级别的配有橡胶警棍。
被揍得晕头转向的布鲁诺不知怎么着就从某个警察那里掏过来一根警棍，也没准儿是那哥们儿专门塞给他的。
有武器在手，便衣刑警布鲁诺如虎添翼，连着抡了好几名皇马球员，他的身边立马腾出了一片空地。布鲁诺稳定心神，找准卓杨后，扬起警棍就要报仇。
于是，皮斯胡安球场之战最经典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布鲁诺抡起警棍朝着卓杨当头砸去，卓杨迅速潜身靠向他怀中，布鲁诺抡空后胳膊架在卓杨的肩头，被卓杨顺势擒住了手腕。
打架是最消耗体能的项目，一般人一分钟之内就会脱力。布鲁诺好点，但此时也同样累得头晕眼花手发软，他和卓杨这些整天保持体能训练的职业运动员根本比不了。
金丝缠腕稍一用力，布鲁诺就撒了手，他的警棍变成了卓杨的凶器。
这才是真正的如虎添翼。
空手入白刃夺下警棍后，卓杨继续借力给布鲁诺使了招背摔，而且还没等他落地就转身一棍子凌空砸在他腰上。
体型庞大的布鲁诺像只集装箱一样摔在地上，起不来了。
卓杨平着端起短棍。
今天是来比赛，卓杨没有带着特制格斗手套，即便带来也不可能套着上场踢球。刚才打群架的时候，为了保护手指，卓杨尽可能不用拳头，基本靠腿在练。
出腿比用拳更需要施展空间，可都乱成这样了，腿根本就伸展不开，真把他委屈坏了。
卓杨的短棍，是经过晓彤指点的，因为这比较符合他的防身特点，卓杨原先就把钢制战术棍耍得不错。经过晓彤特训后，一根短棍在卓杨手里，可以形成降维打击式的大杀器，而且适合混战。
短棍抡起来很过瘾，但高手都是用它来捅。
卓杨闪电般连捅两下，两个正打得开心的黑西装保安‘吭’的一声捂着腰眼就软了下去。
棍在手，跟我走。
一名条子忍不住技痒，抡起警棍朝着卓杨当头砸来，被他轻松举棍格开。拉回手臂往前猛送，捅在条子的心窝上，让他只剩下跪在地上捂住心口‘呃、呃’干呕。
连着捅翻七八个保安和条子，其他人不干了，撒腿就跑，只恨爹妈少生几条腿。
皮斯胡安球场里上演了浩浩荡荡追杀的一幕，一群保安在前边没命逃，卓杨率领皇马球员和球迷在后面紧追不舍，不时有皇马人表演此起彼伏的飞腿，就像海面上上下翻飞的海鸥。
这是何其的壮观。
卓杨追上一个捅一个，捅上一个倒一个。
电视直播早已经被掐掉了，现场还在安分守己的球迷全都目瞪口呆看着卓杨威风凛凛追杀敌人。至于故事是怎么开始的，大家已经忘记了。
都听说过卓杨很能打，但基本没人见识过，他自己也从来不承认是个打手。但今天，终于亲眼见证了他到底有多能打。
太他妈能打了，一路上已经躺着十几个保安和警察。
卓杨誓要将皮斯胡安球场的安保力量来一次团灭，此时已经无人能阻止他。
有人可以，朱利斯·吴从场外赶来，劈手夺下了他手里的棍子，将卓杨护在了身后。
第九七七章 斗殴事件的后续
晓彤的出现，终于让以为自己是个职业打手的卓杨消停了下来。
晓彤夺下卓杨手里的棍子，把他挡在自己身后，既不让他再攻击别人，别人想要来打卓杨更是没门儿。至于皇马其他人还在兴致勃勃喊打喊杀，晓彤管不着，他只管卓杨的安全。
没了卓杨的挑头，皇马其他人也很快就被拉架的劝开，紧接着场外执勤待命的防暴警察也荷枪实弹排着队跑进了场内。这一下，场面终于控制住了。
保安和条子躺了十几个，皮斯胡安球场内全是他们的哀鸿。皇马球员也几乎人人带伤，鼻青脸肿的好多位，包括卓杨在内。
有几个黄点不清的皇马球迷腿慢了点，被防爆警当场控制了。
事件的‘罪魁祸首’，陈景玺则躲在皇马更衣室里。助理教练安小胖唯一的功劳，就是在混乱的时候把陈景玺拖回了皇马的地盘。这小子被纳瓦罗揍得鼻青脸肿，身上也都是青淤，他在皇马更衣室得到了皇马队医的简单治疗。
至于另一个罪魁祸首哈维·纳瓦罗，他是被抬回去的，被卓杨和德屠连番痛殴，是个铁人也够呛。
卓杨是不是罪魁祸首并不好说，就如同便衣刑警布鲁诺的性质一样，还有待定论。但安胖没敢怠慢，在比赛重新恢复的时候，赶紧用伊利亚拉门迪换下了他。
执场裁判通过请示西足协，比赛在中断30分钟之后重新开始。
今天这事儿很玄幻，往常球场里发生冲突，都是出现在比赛双方之间，可今天皇马几乎人人有份儿，塞维利亚几乎无人参与，除了纳瓦罗。
是皇马和保安在打架，西甲和五大联赛足球历史上闻所未闻。东欧某些小国则曾经发生过，前ac米兰球星博班率领国家队与条子大战三百回合。
这么大场面这么大事端，主裁判阿尔瓦雷斯感觉自己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他想做点什么，好证明自己不是无动于衷。于是，他看到正和队医往通道里走去的卓杨，便赶紧追了过去，补上一张红牌。
看台上嘘声四起，卓杨也无奈地耸了耸肩。今天的事情应该很大，一张红牌其实可以忽略不计。
随后的比赛里，塞维利亚无心恋战，因打群架而嗨起来的皇马由水爷拉莫斯顶进一球，皇马4:0取胜。
水爷进球后，扯着嗓子喊到：“踢球你们不行，打架你们也不行。”
塞维利亚人不想理他，觉得惹不起，裁判给了水爷一张黄牌。
比赛在晚上结束，事件迅速发酵，有关各方也马上行动了起来。
隔天，皮亚·布鲁诺的刑警身份首先被披露，这让皇马一方抓住了漏洞。皇马几个有影响力的球迷组织率先发声，谴责布鲁诺和纳瓦罗野蛮对待皇马球迷，声称他们必须为此事件负责。
令人清奇的是，曼联球迷组织‘曼联卷轴’——就是飞机拉横幅的那个，也紧跟着站出来声援皇马球迷，声援陈景玺。
然后，短短一天之内，米兰、巴萨、马迪堡、拜仁，四家俱乐部的主要球迷组织都站出来声援，随即欧洲数十家球队的球迷组织也都发表了同样的声明，包括塞维利亚的球迷。
天下球迷是一家，这话真不是说说而已。
天下球员也是一家，球员工会发布正式通告，谴责皮亚·布鲁诺在冲突中没有保持中立，没有制止冲突，反而主动暴力袭击卓杨。球员工会表示保留进一步采取行动的权利。
球员工会的主席是默姥爷，他领导的这个组织在球员当中很有号召力。
众多球星和名宿站出来指责皮斯胡安球场保安和条子没有及时化解冲突，反而成为冲突的一方，对皇马球员造成了侵害。
总之一开始，舆论都在极力推脱卓杨的责任，宣扬他是正当防卫，属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同一天西班牙足协和欧足联都发表声明，表示将在调查之后再做出相应惩处决定。
塞维利亚警方也发表官宣，表示将控告陈景玺和其他另外四名皇马球迷，其他相关人员则需要调查。
陈景玺躺在马德里的医院里，是和皇马一起飞回来的。他被纳瓦罗殴打后，造成小臂桡骨和右侧第四根肋骨骨折，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正在接受治疗。有关方面已经通知了他在国内的父母，他们正火速赶来西班牙。
后来，陈景玺被控行为不端成立，被西班牙警方驱逐出境，欧足联禁止他两年内进入欧洲任何一座球场。
陈景玺被爹妈从西班牙直接领回了国，塞翁失马，他日后因为此事名声大噪，成为国内足球话题首屈一指的流量网红，挣得钱比他老爸多好多。六年后，他和林佳佳结婚，小两口整天游山玩水，和吵架，就这么过了一辈子。
不过，陈景玺一生都是卓杨的脑残粉，先后为‘足球希望春蕾’捐助了七千多万。
皮斯胡安之战两天后，西班牙足协开出第一张罚单，40岁的塞维利亚助理教练哈维·纳瓦罗因为袭击球迷，处以终身禁赛，他永远不得再出现在球场边教练席上。
随后，塞维利亚俱乐部也以严重缺乏体育道德和职业精神为由，宣布解除与哈维·纳瓦罗的工作合同，他被开除了。
纳瓦罗比陈景玺伤得重多了，一年后才彻底康复。后来他混迹于低级别甚至业余球队之间，担任过很多青训阶段的助理教练，逐渐被人们淡忘。
皮斯胡安之战后第三天，在各方斡旋和压力之下，西班牙足协与塞维利亚警方达成共识，球场内发生的一切，都将按照足球内部事务处理，不蔓延出球场，也不延伸到法律层面，各收拾各自的摊子。
随后，塞维利亚警局解雇了43岁的老资格刑警皮亚·布鲁诺，并在内部处分了几名那天乱出手的警员。
皮斯胡安球场之战震惊了全球足坛，事后有许多现场画面流传出来，还原了整个事件经过。人们都在津津乐道卓杨果然真的很能打，也都在关注他将会遭受何等处罚。
而卓杨本人，则在事发后隔天就从马德里直奔瓦杜兹，因为他要去和蔻蔻订婚。婚姻才是他的终身大事，足球无非人生的娱乐而已。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第九七八章 订婚之后要退役
即便用冰块敷了半晚上，卓杨赶到瓦杜兹时，脸上还是隐约能看到斗殴留下的些许痕迹。
21世纪信息传播很快，蔻蔻一家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蔻蔻自然很心疼自己的爱人，但大公夫妇则对这个准女婿有些无语。
的确太野蛮了，完全没有贵族的风度和优雅，拿根棍子满场追着抡，简直就跟乡野莽汉似的，哪还像文质彬彬的钢琴家。
卓杨在外界第一身份是球星，毕竟足球影响力更广泛。但在大公一家这里，钢琴家的身份远远重于足球，甚至可以将足球忽略不计。
因为钢琴更阳春白雪，更上流也更贵气，而且卓杨的钢琴对蔻蔻一家有恩。至于足球，在蔻爸蔻妈看来，要不是挣钱多，完全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所以他们那会儿才会理解不了卓杨对巴西世界杯和国家队的看重。
卓杨的母亲杨虹现在已经不再管他打架的事情了，因为管不住，反正没耽误弹琴，儿子也大了，由着他去吧。反倒是准岳父岳母对此深恶痛绝。
太影响形象！
明知道马上要来订婚，却还是控制不住冲动，这让其他王室和贵族会怎么看？当然是笑着看，嘲笑哈布斯堡的女婿是个粗俗的武夫。
可已经来不及了，谁让闺女死心塌地呢。再说卓杨还是有不少优点，闭上眼睛就认了吧。
为了这次订婚能顺利，卓杨和蔻蔻家都做出了心照不宣的让步。往事都不再提，搁置争议，互相包容。
此前达成的协议继续有效，惹祸精蜜黛儿这次没让来，以免她再搅合。因为晓彤与蔻爸的侍卫官弗洛里安发生过冲突，让蔻爸很不满，所以晓彤这次也回避了。
卓杨的安全已经不存在隐患，而且蔻蔻家和哈布斯堡都有能力保证一切安全，所以晓彤跟来其实也没必要。
至于打架斗殴，那和威胁到生命的安全隐患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事情，晓彤也不可能连个打架都要陪着卓杨。他是中南海警卫，不是私人打手。
所以晓彤在皮斯胡安之战中，出现之后只是防范卓杨再被别人攻击，而不是冲上去跟着他一起打他妈的。这就是专业，很高级的专业素养。
卓杨这次来，并非只是单纯的订婚，而是有一系列的仪式要举行。为此他事先还专门向皇马俱乐部请了假，将会缺席一到两场比赛。但现在看来，很可能用不着了。
这段时间里面，订婚之后，卓杨将在哈布斯堡家族的安排下接受洗礼，成为基督徒，然后会被哈布斯堡册封‘勋爵’爵位。
订婚、受洗、封爵，这个顺序很讲究，其中也有很大的学问。
订婚其实就是和欧洲王室贵族圈打声招呼：卓杨要准备进入圈子喽~~~~
然后才开始进入的过程。如果没有这声招呼，贵如维也纳斯蒂芬教堂、顺伯恩枢机主教，哪就闲得来给你卓杨洗礼，你算哪根葱？
当然，小一点甚至乡村教堂也可以洗，但那太跌份，哈布斯堡丢不起那个人。
洗过以后，尤其是被这么高逼格的洗过之后，卓杨就算是上帝的人了，也就有了资格接受爵位册封。哈布斯堡王族历史上，从未给异教徒授过爵位，这一点很讲究。
这一套程序下来，卓杨还没有走进圈子，只是有了和蔻蔻结婚的资格。直到真正结了婚之后，才算是摸进了贵族圈的大门。
只看字里行间，就知道这其中的傲慢和施舍意味，所以卓杨的反感之心绝非矫情，而是真真切切让他腻味。
但一切忍受都是为了蔻蔻，为了能娶她为妻。这是卓杨比天还大且唯一的理由。
订婚很顺利，这次没有人跳出来闹幺蛾子。
蜜黛儿没有来，摩洛哥王室也换了见证人，列支敦还是王储阿洛伊斯殿下。也许是为了弥补上一次造成的不良影响，蔻爸弗兰克大公请来了更多见证人。
加文·菲利普侯爵代表瑞典王室，他是王位的第六顺位继承人，也同时拥有哈布斯堡-洛林的姓氏。
艾萨克·格雷戈伯爵里代表德国霍亨索伦家族，安德鲁·林德公爵代表比利时王室。
当蔻爸风平浪静宣布订婚礼成的时候，卓杨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而且他和蔻蔻也不像上次那样，两人连手都没有偷偷拉一下。
卓杨微笑着看了一眼蔻蔻，她也刚好看过来，眼神里却似乎也有一丝丝诧异的感觉。
也许经过上一次折腾，对于今天更多是如释重负，而不是期待和柔软的温馨。他和她都把今天当做了不得不走的过场。
不管怎么说，蔻蔻终于是卓杨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反之也是如此，两人总算有了名份。
随后，蔻爸以哈布斯堡家主的名义，将这一消息正式通告天下。全球主要媒体也登载了卓杨订婚的消息，足球媒体更是头版头条。
但头版并非只有这一件事，就像专门给他的订婚添堵似的，关于‘皮斯胡安之战’卓杨的处罚决定也出来了。
西班牙足协决定对卓杨禁赛15场，包括西甲和国王杯；欧足联对卓杨欧战禁赛10场。
国内禁赛15场，意味着卓杨要到明年一月多才能解禁。而欧战10场，那得等到皇马打进冠军杯半决赛。
卓杨知道会被禁赛，但没想到会这么重，原先他估摸着有个三五场就足够了，然后再罚点款。
不得不说卓杨实在过于自负，他太小看了这件事情的恶劣影响。尤其满场追杀保安和警察的一幕，真的很难让正常人原谅他。虽然说他出手打人事出有因，但斗殴永远是斗殴，不存在绝对正义的一方。
皇马俱乐部被罚款200万欧元，皮斯胡安球场因为安保工作处置不力，罚款150万。
对于卓杨的处罚，皇马没有上诉，因为这个处罚决定本身就已经是协商后相互妥协的结果。
重罚卓杨，目的在于打击首恶，而且是只打击首恶。要不然按照当天的具体情况，皇马全队几乎人人都要背上几场禁赛，那这日子就过不成了。
重罚卓杨，对于外界有了交待，其他人包括德屠在内，就不再处罚了。
挂掉老佛爷打来的安抚电话后，卓杨心情很糟糕。他埋怨皇马没有尽全力保他，也打心底里没觉得打架有太大错。
卓杨只记得自己没有先动手，但他忘记了在可以收手的时候没有收手。在有能力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的情况下，却带头推波助澜。
蔻爸说：“卓杨，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已经不需要再靠足球来获取收入了。趁着这个机会，离开足球，去做一个专注的钢琴家和音乐教育家。”
“足球不值得。我的孩子，退役吧。”
第九七九章 上帝的羔羊约翰
杨·约翰·卓。
在维也纳斯蒂芬大教堂，卓杨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摆弄着成为了天主教徒，由克里斯托夫·顺伯恩枢机主教亲自主持的洗礼。
枢机主教是正式名称，也被称做红衣主教，天主教里地位仅次于教皇的存在，代表上帝牧守一方的凡界诸侯。
教名就是‘约翰’，希伯来语中‘上帝是仁慈’的意思。这个倒是挺方便，卓杨在欧洲已经被人叫‘约翰’顺了嘴。
不过，这个全名连起来叫有些坳嘴，听起来介于‘羊壮壮’和‘羊娇娇’之间。这不能怪卓杨，只能鄙视欧洲人的舌头捋不直。
卓杨肯定没把这个当真，最起码现阶段不会当真，只不过是为了和蔻蔻结婚走的程序而已。
温顺地接受了洗礼，但卓杨拒绝了蔻爸让他退役的建议，他对于足球的热爱并没有因为这次被重罚而消失。
卓杨和老佛爷再次通了电话，搞清楚了很多处罚背后的东西后，他选择了接受。拉伊奥拉代表卓杨对外界发言，为自己的行为向一直喜欢自己的球迷道歉，向全世界的儿童道歉。打架是不好的，自己是个坏榜样。
但卓杨坚决不向挨揍的人道歉，也没有同意向西足协和欧足联表达歉意。
不幸中的万幸，国际足联没有凑热闹，所以近段时间卓杨仍然有比赛可踢，只不过少得可怜。
到年底还有四场国家队的友谊赛，而皇马的比赛卓杨只可以参加十二月底的世俱杯，因为这是国际足联旗下的赛事，那也将是六冠王的收官之战。
而明年一月的澳大利亚亚洲杯也不会受到影响，也许禁赛刚好可以帮助卓杨养精蓄锐，在世俱杯和亚洲杯上拿出神勇表现。
但皇马方面的损失很大，卓杨国内解禁之后重新打西甲，差不多要到明年二月。而冠军杯禁赛10场，从现在算起第11场是半决赛次回合。好吧，祝愿皇马本赛季欧冠能卫冕成功。
刚给卓杨涨完工资，瞧这事儿闹得……
卓杨的‘卓’，欧洲人大舌头发音不准，他们念起来普遍像‘约翰’的john，后来索性大家都叫他约翰了。约定俗成，约翰早就成了卓杨在欧洲的官方名称，就像里卡多·雷特的‘卡卡’，现在更因为教名而落成了实锤。
但万事总有例外，就有一个人能非常标准地发出‘植窝——卓’的音，她叫蜜黛儿·斯温伯恩。
其实一开始蜜黛儿也是约翰，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卓杨突然发现她能非常清晰和标准地叫出‘卓’了。这个发音对于欧洲人来说很困难，蜜黛儿一定是经过了专门练习才做到的。
开始卓杨并没有往心里去，但现在想想，蜜黛儿很可能是为了做出独一无二的区分，她是想和谁区分呢？真是个小孩子，就知道搞一些小聪明和小肠子，卓杨依旧没往心里去。
订婚仪式的时候，蜜黛儿被蔻爸指使妹夫安德鲁·斯温伯恩把她挡在了柏林，谨防她再任性生事。订婚完成之后，也就没必要像防贼一样防着蜜黛儿了，毕竟是亲外甥女，约瑟夫一系不多的近亲血脉之一，蜜黛儿便被允许一起来参加卓杨的受洗礼和封爵仪式。
“我该叫你卓杨哥哥呢，还是约翰哥哥？”
“别闹，该叫姐夫了。”卓杨说：“叫一声来听听。”
蜜黛儿微微噘了噘嘴：“没到时候呢，结婚了再说。”
秋日的夕阳下，卓杨和蔻蔻走进维也纳美林宮静谧醉美的红杉林里，情不自禁牵手而吻，许久不舍分开。远处的蜜黛儿看着他们，皱了皱鼻头，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打一次群架，总能拉近男人们之间的感情，皮斯胡安之战后，皇马的男人们表现出了空前的团结。再加上卓杨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罪孽，众将士在欧冠小组赛第二轮之前，纷纷表示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祭奠自己久已忘却的青春，和青春的冲动。
于是，皇马在保加利亚首都索菲亚瓦斯里列夫斯基国家球场，2:1艰难地战胜了卢多格雷茨。比赛中c罗两个点球一进一失，下半时替补伊斯科出场的本泽马打进了致胜一球。
不过，总归是赢了，利物浦在同一轮还0:1输给了巴塞尔呢。
其实皇马其他人被免于处罚，也并非全然是卓杨的‘功劳’。皇马球员有一大半在那天伸手打了架，尤其德屠、水爷、佩佩、纳乔、金毛，这几个猛人绝对够闹腾。单个拎出来，每个人都够禁赛，而且不是一两场的事情。
尽管那天保安和条子输得很惨，但皇马也基本人人带伤，只不过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而已，但同样挨了打是事实。
条子和保安殴打球员，着实骇人听闻，双方社会地位差距很大，球员和球员相互之间打架，彼此可以不计较，但条子保安乱伸手，足以让职业球员这个群体集体愤怒。
皇马俱乐部借着这种情绪，同欧足联和西足协达成了妥协：免去皇马其他球员的责任，皇马也将不从法律层面追究条子和保安。
这种官司一旦打起来，皇马稳赢，但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蔓延到了足球领域以外，这是各级足联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至于卓杨，实在是因为他那天太风光，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卓杨的非议还不仅仅如此，那天比赛的对手塞维利亚也对比赛结果提出了异议。
比赛在第67分钟中断，重新恢复后，主裁判阿尔瓦雷斯追了卓杨一张红牌。那么问题来了，卓杨显然是因为赛场斗殴被红，性质等于被罚出场，所以替换他的伊利亚拉门迪根本就没有资格登场比赛，但门迪踢满了后面二十多分钟。
这该怎么算？塞维利亚的申诉好有道理。
塞维利亚要求改判皇马0:3负，或者那场比赛作废，双方择日重赛。
皇马当然不愿意，重赛？前67分钟卓杨上不上？而且重新调整赛季日程会很麻烦，皇马连重踢后二十几分钟都不愿意。目前这件事还在扯皮。
也不光是倒霉事情。前两天国际足联和欧足联公布了2014年双奖合一的‘fifa金球奖’23人大名单，卓杨在列。
即便被禁赛，2014年也是属于卓杨的，即便2014年后三个月几乎没有比赛机会，他获得这个奖也没有任何悬念。
第九八〇章 即将成为卓爵爷
2014年对于卓杨是个多事之秋，是个垮塌的年份，是虚假且违背事物规律的一年。
美林宮位于维也纳市区，这里现在等于是哈布斯堡的王庭，家族的皇宫。
哈布斯堡皇族建立起了维也纳这座城市，维也纳也是哈布斯堡王朝千百年来的统治中心。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哈布斯堡王朝、也就是奥匈帝国被推翻，奥地利成立共和国，哈布斯堡王族纷纷逃离欧洲。
奥地利政府没收了哈布斯堡所有在奥地利的财产，包括皇宫、教堂、庄园。美泉宫（夏宫）、霍夫堡宫（冬宫）、美景宫，这三座最著名的宫殿现在都成为了博物馆，主要收藏艺术品和历史文物。
二战结束后，奥匈帝国末代皇储奥托·冯结束在美国的流亡返回欧洲，经过与奥地利政府协商后，奥地利向他们返还了一些家族私产，包括几座山间的小城堡和庄园，但并没有归还他们任何一座宫殿。
奥地利政府只是允许哈布斯堡可以继续使用美林宮，但美林宮所有权仍然属于奥地利政府，随时可以收回。至于夏宫冬宫美景宫，你们就忘了它们吧。
美林宮是维也纳所有皇室宫殿当中最小的一座，由两栋巴洛克时期风格宫殿建筑和园林构成。奥地利政府将美林宮的使用权交给奥托·冯，很重要原因这里曾是他们家。
美林宮只是它的别称，这里原本的名字是‘卡尔·路德维格大公宫殿’。卡尔·路德维格大公是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皇帝的亲弟弟、奥匈帝国末代皇帝卡尔一世的父亲，是奥托·冯的爷爷。这里是他当年居住的宫殿。
奥托·冯被允许在这里居住，但他却没有住，他和奥地利政府相看两厌，而且只让住不给地契房本儿，你们他妈防谁呢？奥托·冯很生气，此后他基本只居住在德国罗森海姆的橡木宫。橡木宫其实只是一座城堡，远不是宫殿。
卡尔·路德维格大公宫殿里有一片绝美的红杉林，所以大家更喜欢称呼它为美林宮。美林宮虽然比不得昔日帝国三大宫，但它如今是哈布斯堡唯一的宫殿，遗落王朝唯一的王庭，家族所有成员的精神寄托所在，所以家族一些正式活动会在这里举行。
卓杨的封爵授勋仪式也将在美林宮内举办。
哈布斯堡自从蔻爸、奥地利大公弗兰克·约瑟夫家主归位，经过与卢森堡委员会协商，重新获得了封爵的权力。
欧洲很多国家在官方层面并不承认贵族的爵位，比如德国和意大利、法国，爵位只是贵族圈中自己的玩法。欧洲的王室和传统贵族为了能将乱七八糟的爵位规范化，便成立了‘卢森堡委员会’来专门处理圈子里有关爵位的问题。
所有爵位的授予、解除、升降，都必须得到卢森堡委员会的授权或者认可，才能被圈子里承认。
哈布斯堡家主重新获得封爵权之后，蔻爸依照物以稀为贵的原则，非常吝惜和谨慎。三年来高等级爵位只有一个乔治·冯的‘匈牙利大公’，除此之外，‘公侯伯子男’一个也没给出去。
即便‘勋爵’这样的‘准爵位’、入门级爵位，也只有两个。恢复了安德烈·齐格林斯基的勋爵爵位，他是切格伦勋爵的后代，齐耶稣的老爸。
乔安·拉波尔塔被授予勋爵爵位，这是蔻爸在论功行赏。蔻爸能上位，上位后哈布斯堡能重获封爵权力，身为哈布斯堡‘外交部长’，乔安表哥一系列长袖善舞居功至伟。
第三个勋爵，就将是卓杨。
有了这个头衔，以后在某些正式场合，别人就必须称呼卓杨一声‘爵士’，年龄再大点，喊他‘爵爷’也不是不行，一如弗格森。
而且勋爵只是卓杨的第一步，待到婚礼举办之后，他会被晋封为子爵，算是真正进入了高等级爵位之列。等他和蔻蔻有了儿子，父凭子贵，还会被晋封为伯爵，这也就到了平民出身的他爵位的天花板。
卓杨的封爵，不同于此前齐老爹和乔安表哥，牵扯到和蔻蔻结婚，这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大事，所以蔻爸要求家族中所有重要成员都必须前来参加。
一门三大公！冯家的哈布斯堡大公卡尔·冯和匈牙利大公乔治·冯，兄弟俩也会前来美林宮，预先的日程还没有到，卓杨和蔻蔻先行来到美林宮等着。
美林宮很美，但卓杨的心情很糟，他感觉自己现在是破鼓众人捶，阿猫阿狗都跳出来趁机在他头上踩一脚。
足球离了卓杨照转，西甲比赛继续往前推进。第7轮中，皇马在主场5:0大胜劲敌毕尔巴鄂，c罗上演帽子戏法。
伯纳乌看台上出现了众多支持卓杨的标语横幅，皇马球员进球之后都会跑去看台边，手指着上边一幅巨大的18号球衣庆祝。
自家人没说的，但外人就未必爱他了。
已经退役的奥萨苏纳前队长帕特希·普尼亚尔再次跳出来，在媒体上控诉卓杨于今年一月份对他的种zu歧视。
普尼亚尔依旧一幅悲愤幽怨的表情，他谴责卓杨对他‘猴子’的言语歧视，谴责事发后没有得到公平公正的对待，让他的心灵遭受了不堪回首的打击，并且在刚过去的这个夏天，因为无法继续忍受这份伤害，只好选择了退役。
都39岁的骨头渣子了，不退役好像有人给你发工资似的。
这大半年里普尼亚尔控诉卓杨好几回了，热度蹭得越来越凉，但现在卓杨因为打架被禁赛，正适合踩一脚的时候，不再蹭一回简直没有天理。
卓杨照例没有理睬普尼亚尔，因为他在事情刚一出来之后，就做出过正式解释。卓杨坚称自己说的‘猴子’并非种族歧视，‘猴子’一词在他的习惯用语里，和兔子、鸭子、狗子、茄子，都是正常吵架或调侃用词。
而且卓杨信誓旦旦自己从未有过种族歧视前科，并且表示说，如果发现他曾经有过这样的歧视举动，可以对他终身禁赛。
事实证明，卓杨这个话说得太满了。紧随着普尼亚尔之后便有人站出来，检举他曾经的确有过如出一辙的种zu歧视先例。
第九八一章 被剥夺评选资格
足球偏僻的角落里，一名叫迪米兹·尤素福的39岁前德国低级别联赛球员站出来，指证皇马中国籍球员卓杨在很多年前曾用言语对他进行过种zu歧视攻击。
迪米兹·尤素福是伊朗裔德国人，属于移二代。他18岁正式开始职业生涯，29岁退役，十一年间最高级别只是踢过德丙，大多数时间都在更低级别甚至业余联赛踢球。
迪米兹·尤素福说：“卓杨有很恶劣的种zu歧视先例。十二年前在一场德国丙级联赛里，那时还是马迪堡球员的卓杨辱骂我是‘野猴子’，而且整个上半场比赛都没有停止用类似的歧视性语言攻击我。”
“比赛到上半时快结束时，我因为无法再忍受这样的侮辱，同卓杨发生了冲突。后来我被禁赛处罚，再之后我去了地区联赛，但我一直无法将真相说出来，因为卓杨是大牌球星，我只是普通球员。”
“卓杨是世界足球先生，是金球奖，他的身价值几个亿，我当年的转会费没有超过15万。但这并不能成为他对我种zu歧视攻击的理由，也不能因为这些原因就不受到指责。”
鬼知道这么个活宝是怎么被考古挖掘出来的。
事情还要从2002年卓杨刚踏进足坛说起。
12年前在马迪堡青年队的时候，17岁的卓杨总共踢了6场地区联赛（第五级），其中第二场是同阿尔格米森，当时这个迪米兹·尤素福27岁，是阿尔格米森的当家球星。
比赛中，替补上场的卓杨把迪米兹·尤素福虐成了渣，最后他被卓杨闪得拉伤了大腿肌肉，让担架抬了下去。（详见第一部·第〇一二章·卖弄都是耍流氓）
后来卓杨和六剑客跟随渣叔克洛普都去了马迪堡一线队，开始从半路征战德丙，而迪米兹·尤素福也被丙级球队斯图加特踢球者挖角，于是，他和卓杨在丙级赛场再次不期而遇。
卓杨刀下死的无名之辈很多，他从来不记得他们，但迪米兹·尤素福忘不掉几个月前的耻辱。再会于丙级战场，其实是他先挑衅卓杨的，只不过因为嘴笨被卓杨反过来无情碾压。
半场比赛，卓杨怕不是喊了他几十声‘野猴子’。后面就发生了卓杨血染赛场的一幕，迪米兹·尤素福也被六剑客和马迪堡人揍了个半死。（详见第一部·第一四六章·记旧恨猴子挑衅）
这件事还影响到了马迪堡季末丙升乙的升级关键战，但幸亏有惊无险。
迪米兹·尤素福事后被禁赛五场，赛季结束后，他又回到了地区联赛。原本技术还算不错的他经历过打击后水准严重下滑，半个赛季后便又去了第七级业余联赛，一年后索性不踢了。
时隔十二年，事情又被翻了出来，如同江底泛起的沉渣。
一石激起千层浪，卓杨面对事实无法反驳。他想起来了，的确骂了迪米兹·尤素福整整四十五分钟‘野猴子’，骂得相当过瘾。
可问题是，那他妈是十二年前，那时候‘猴子’就是猴子，和种zu歧视毛关系都没有。
但这个理由没办法拿出来搪塞，卓杨面对新出现的指控百口莫辩。
迪米兹·尤素福不会在十二年后无缘无故跳出来，普尼亚尔也不会恰好在此时开始新一轮的指控，而且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配合得如此默契，事实很明显，他们背后有人。
有人在整卓杨，有势力在针对他。
种zu歧视是足坛的高压线，最高等级的政治正确，远比打架斗殴更敏感。
国际足联和欧足联宣布：皇马球员卓杨涉嫌球场种zu歧视，在事实未完全调查清楚之前，暂时取消卓杨参加‘2014年fifa金球奖’的评选资格，曼城球员亚亚·图雷入替23人名单。
也许这就是某些人和势力怂恿普尼亚尔和迪米兹·尤素福跳出来的原因，这是他们用心良苦想要看到的结果。
2011年从巴萨瞒天过海转会皇马，得罪了欧足联和普拉蒂尼；巴西世界杯上大搞‘江湖英雄令’、大肆宣传个人慈善基金，恶了国际足联和布拉特。
安德鲁·斯温伯恩从他的好友因凡蒂诺那里得到的消息，也一定程度证实了这种针对的存在。
皇马三冠王的绝对核心，世界杯上打进11个球的伟岸射手，短短几天时间里，从被禁赛到剥夺评奖资格，卓杨不是看破红尘的仙，也不是风轻云淡的道，他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这对卓杨的声望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在贵族圈中更是成为了笑料。蔻爸再次语重心长劝说他退出足球，这一次未婚妻蔻蔻也劝他结束足球的辛苦。
蔻蔻是心疼未婚夫，如果卓杨能从足球中得到快乐，即便对足球无感的她仍然会支持卓杨踢下去，可现在足球带给他的只剩下骂名，只有负累，为何不放弃呢？
“亲爱的，我喜欢看到你快乐，喜欢看你弹琴时的样子。卓杨哥哥，不要踢足球了，让我每天陪着你弹琴，陪着你悠闲地聊天，好不好？”
这一次，卓杨有点动摇了。今年在足球上的波折太多，的确严重影响到了他对于足球的喜爱。
然而，在周围一片劝退声中，谁也没想到蜜黛儿会出声坚决反对他就此退出足坛。
“卓杨哥哥，你迟早要退役的，但不应该是现在。你这样退出，和失败和逃跑有什么区别呢？你被他们打败了吗？”
“卓杨哥哥，你的足球非常伟大，我觉得比钢琴还要更伟大。”
“卓杨哥哥，你在足球上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如果现在退出，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卓杨再次拒绝了退役的建议，因为他想起还有很多责任。国家队、希望春蕾，这些长期规划一旦卓杨退役，也就半途而废了。而且蜜黛儿说的话的确有一定道理，比别人劝退之言更偏向卓杨的内心。
蔻蔻很委屈，她以为卓杨宁愿听蜜黛儿的话，也不愿认真思考一下自己这个未婚妻的建议。
卓杨对2014年的诡异已经开始深恶痛绝，但事已至此，再烂也不会烂到哪去了，他相信否极泰来，安慰自己很快就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哈布斯堡冯家的卡尔和乔治两位大公前后脚抵达了美林宮，一起来的还有托马斯·冯。
令卓杨没有想到，他们带来的一张相片，才真正掀起了2014年的狂风暴雨。
第九八二章 花剑冠军施莫林
乔治·冯刚一抵达美林宮，就很严肃地对卓杨和蔻蔻说：“我有件事情，需要得到你们的证实。”
乔治·冯是已故哈布斯堡家主奥托·冯的小儿子，他曾是家族中最反对蔻爸的人。但当时蔻爸利用他和兄长卡尔·冯的矛盾，借助卓杨和李晓青的力量，用‘匈牙利大公’头衔作为诱饵，最终使得他就范。
一门三大公，蔻爸作为家主，已经整合了家族中的大多数力量。哈布斯堡大公卡尔·冯是个能力平庸的人，他适合混吃等死，现在属于这一支的势力是由他的儿子托马斯·冯在负责。
托马斯·冯比较顾全大局，有能力有手腕是个人物，他和蔻爸有合作但也保持着一定的独立性。
匈牙利大公乔治·冯则基本游离在家族事务的边缘，但他手里仍掌控着一定势力，主要集中在匈牙利，看样子他想把那边打造成他的独立王国。
目前乔治·冯正在遭受蔻爸和托马斯·冯联合起来的蚕食，很多属于家族的东西都逐渐被蔻爸收回，包括一些见不得光的家族暗黑力量。
其实对于这些根深蒂固的老牌贵族来说，家族更像一个国家，而国家只是一个公司。
乔治·冯和卓杨不怎么对付，他和谁都不太对付，卓杨知道乔治要来，但没想着和他能有什么交流。见面客气一下后，然后就互相当做空气，多好呀！
乔治、托马斯、卓杨和蔻蔻，还有蔻爸，五个人避开家族中其他人，来到宫殿主楼的小客厅里。
乔治·冯对卓杨和蔻蔻说：“有一个人需要得到你们的确认。”
说罢，他从西装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张普通大小的相片，递给了他们。卓杨和蔻蔻打眼一瞧，登时就睁大了眼睛。
黄西装！
虽然照片上的人并没有穿西装。
四年前南非世界杯结束后，卓杨和蔻蔻开启了一趟温馨而又惊险的朝圣路远足之旅，徒步旅行的最后一天，在距离终点菲尼特斯雷角只有十公里的山林中，他俩遭遇了三名持刀歹徒的袭击。
卓杨和三名歹徒进行了恶斗，若非蔻蔻一把弓力挽狂澜，卓杨那一天想全身而退几无可能。他的足球和钢琴人生几乎在那一天里被终结。
三名歹徒当中，领头的、也是功夫最高的，是一个身穿黄西装牛仔裤的精干中年男人。
就是乔治·冯带来的照片上的这个人。
卓杨和蔻蔻又仔细看了看照片，再相互对视了一眼，确认了照片上的人是黄西装无疑。
卓杨抬起头来看着乔治，片刻之后沉声问道：“是他。他是谁？你们找到他了？”
乔治把照片重新拿过来递给蔻爸，蔻蔻小声向父亲做着说明。
乔治说：“你们能确认，那就没问题了。他叫盖德·施莫林，现在……如果他还活着，应该46岁。”
“什么意思，他也死了？”卓杨问到。
“不，他失踪了。”乔治说：“盖德·施莫林，前东德男子花剑青年组冠军，两德合并后他去了法国，代表法国参加了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他是一位击剑高手。”
这就更没错了，黄西装施莫林四年前在朝圣路上的山林里，无论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抑或出刀速度角度，都显现出一名科班出身的专业素质。若不是一开始轻敌被卓杨偷袭成功，再加上蔻蔻的无敌神弓，否则单凭他一人，就能摆平卓杨。
“1998年后，30岁的盖德·施莫林因伤退役，从此消失在公众的视线之中。不过，因为他的经历和职业，后来时常有在上流社会的社交圈中出没。”击剑是传统贵族运动，很受上流社会追捧。
“四年前你和蔻蔻遇袭之后，我们冯家一直在追查，前不久根据一些线索，我的人注意到了盖德·施莫林，发现他躲在委内瑞拉。”
“但他很机警，在我的人找到他之前便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四年前出了那次袭击之后，卓杨一开始把嫌疑指向了哈布斯堡冯家，冯家当然矢口否认，卓杨便要求他们自证清白。
包括西班牙警方、中国的力量，还有当时蔻爸的人和卓杨这边胖子的手下，几方面都在往下追查，但三个歹徒就像从空气中凭空消失了一样。
直到两年前的时候，案件才有了点突破，西班牙警方汇同法国警方在一桩积案中，发现了一位名叫皮特·阿克塞尔的黑市打手。不过，追查到阿克塞尔时，他已经死了快两年了，死亡时间是袭击案之后一个星期，尸体在法国土伦被海浪冲上了礁石。
阿克塞尔是法国人，活跃在地下暗网中的职业打手，拿钱干活，属于见不得光的物种。他的尸体上，左胸有一处明显的贯穿伤，头顶颅骨有骨裂痕迹，但却都不是致命伤。经法医鉴定，他死于被人灭口，手段是下毒。
当时经卓杨和蔻蔻证实，阿克塞尔就是袭击案三人中的格子夹克。他被蔻蔻一箭射穿了左胸，然后被卓杨用战术棍抡在脑门顶上晕了过去。
黄西装、格子夹克、黑t恤。格子夹克阿克塞尔是花钱雇凶，挖出他之后案件便再没有了实质性进展。
后来结合卓杨另外遇到的几次险情，几方便把最大嫌疑目光投向了巴黎的桑巴多吉，但没有实锤证据。牵扯到政治总是很敏感，事情也就不好太往细处追究了。
所以桑巴多吉因‘心脏病突发’而猝死，其实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早在蔻爸掌控了哈布斯堡的大局之后，根据他调查和了解的结果，便已经解除了哈布斯堡冯家的嫌疑，否则卓杨这边没那么便宜。
从两年前挖出阿克塞尔之后，事情基本就定性为雇凶。几方都认为失踪的黄西装和黑t恤也应该是暗网黑市的打手，这样的人其实是游离在世界之外的，很难真正追查得到，而且西班牙和法国方面判断他们也应该被灭口了。
但今天黄西装盖德·施莫林却重新浮出了水面，虽然他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但既然有了消息，而且身份与大家分析的有差异，自然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然后呢？”卓杨问乔治：“你有什么结论？难道他还会对我不利吗？”
“不，应该不会。”乔治·冯说：“如果有行动，他不会四年中都没有动作，一直躲在委内瑞拉隐姓埋名生活。”
“四年前他们是被人雇佣，但到底谁是雇主呢？真的是巴黎那个吐蕃人吗？”乔治·冯依次看了看卓杨、蔻爸和蔻蔻三人。
“盖德·施莫林，你们好好想想，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天哪！”一直在若有所思的蔻蔻突然惊叫一声，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片刻之后，蔻蔻惊恐地说到：“我想起来了，盖德·施莫林，他是蜜黛儿的花剑教练。”
第九八三章 蜜黛儿百口莫辩
维也纳变天了，突如其来的狂风拼命摇动着美林宮的红杉，黑压压的乌云压迫在城市上空，一场暴雨就在眼前。
灯火通明的宫殿里，蜜黛儿·斯温伯恩环顾四周的族人，眼神中流露出绝望。而他们看向她的目光中，有难以置信，有愤怒，有嘲笑。
蜜黛儿歪着脑袋，逼迫自己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但在他们看来，她是在讥讽。
“你们，都认为是我干的？”
八年前，因为贵族家庭的运动传统，11岁的蜜黛儿选择了练习现代复合弓，像她的表姐克瑞斯汀·约瑟芬一样，因为表姐从小就是她的偶像。
2009年，14岁的蜜黛儿因为怨恨卓杨和蔻蔻背着她相恋，不想再同表姐有样学样，赌气放弃了现代复合弓，学习起了女子花剑，这同样是在贵族圈中非常受推崇的运动项目。
她是斯温伯恩家的掌上明珠，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家族为她请来了一位前东德男子花剑青年冠军、前法国奥运击剑队成员，41岁的盖德·施莫林。
盖德·施莫林退役之后，多次在传统贵族家中担任击剑家庭教练。而蜜黛儿也在花剑上展现了高于弓箭的天赋，练习中进步很快。
2010年六月底的一天，据蜜黛儿说，施莫林老师突然不辞而别，从此不知音讯。
半个月后，盖德·施莫林身穿黄色休闲西装，与两名同伴在西班牙圣地亚哥朝圣路上，袭击了卓杨和蔻蔻。但他们的袭击被挫败，卓杨重创了施莫林，他持刀的右臂被蔻蔻用箭射穿。
四年后，盖德·施莫林的身份暴露，他和蜜黛儿的关系被大家发现。
“蜜黛儿，你现在需要给出解释。”蜜黛儿的舅舅、奥地利大公弗兰克·约瑟夫说。
“舅舅，你想要什么解释？”蜜黛儿皱紧眉头嘴角露出微笑：“你们不是已经认定是我主使的吗？还要我解释干什么？”
匈牙利大公乔治·冯摊开手耸着肩说到：“蜜黛儿，我们想听听事情的详细经过。家族中自相残杀，是非常恶劣的事情。”
“乔治叔叔，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要不然你来告诉我经过，好不好？”
乔治·冯又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有动机有能力，太实锤了。
因爱而恨，因嫉妒而疯狂。这是一个烂俗的桥段，但也是人世间最合理的仇恨，蜜黛儿不想看到卓杨和蔻蔻在一起，她也可以轻而易举获得卓杨和蔻蔻的详细日程安排。
四年前蜜黛儿虽然只有15岁，在普通人眼中她或许还只是个孩子，只是个懵懂的少女，但贵族圈中从来不简单，这个圈子里没有孩子。蜜黛儿的先祖茜茜公主16岁就成为了万众敬仰的奥匈帝国皇后。
一个15岁的双爵位女伯爵，在普通人面前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太多人甘愿受到她的指使。
一个15岁的双爵位女伯爵，已经开始拥有了自己的家族收入，而且毫无问题能动用不符合她年龄但符合她身份的财力。
用自己的贵族身份去命令盖德·施莫林，用一年时间的师生私人关系去请求他，用金钱去收买他。蜜黛儿毫无疑问既有能力也有动机去指使对卓杨和蔻蔻的袭击，而且她在几个月前还破坏了他们的订婚。
奥菲莉娅女侯爵哭泣着抱住蜜黛儿，她是她的母亲。
“蜜黛儿，你快告诉大家，不是你干的。你快告诉他们，你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奥菲莉娅的语气，不像是在竭力反驳众人，更像一个母亲拼命为做错事的孩子在辩解。何况贵族家庭中，学识历来不缺，但对‘善良’一次却有别于字典里的看法。
蜜黛儿轻轻挣脱了母亲的拥抱，继续哀伤地看着众人。
蔻蔻也在流泪，她无法想象自己和蜜黛儿的关系会恶劣成这个样子，会变成刀兵相见的仇敌。卓杨揽着她的肩膀，也在看着蜜黛儿。
蔻蔻哭着问到：“蜜黛儿，你为什么这么做？你怎么能有这么狠的心？你真得想毁了卓杨吗？你想杀了他吗？”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蜜黛儿没有回答表姐的问题，她看向卓杨：“卓杨先生，你也认为是我干的吗？”
卓杨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沉默片刻之后，语气坚定地说到：“不！”
所有人都看向卓杨，包括他的未婚妻蔻蔻。
卓杨目光紧盯蜜黛儿：“不是你干的，袭击的事……和你无关。”
蔻蔻难以置信地看着卓杨，蔻爸也重新皱紧了眉头，很多人眼中流露出玩味。
乔治·冯说：“你有证据？你认为是谁干的？”
“是桑巴多吉，是他干的。我没有证据，但我同样认定，绝对不是蜜黛儿。”
“为什么这样说？”
“不为什么，我相信她。”
蔻蔻松开了卓杨的胳膊，仰起头凝重地看着他。蔻爸则沉声提醒：“卓杨……”
卓杨点了点头，对蔻蔻说：“蔻蔻，蜜黛儿不是那样的人，咱们怀疑谁也用不着怀疑她。”
“诸位，盖德·施莫林只是当过蜜黛儿不到一年的家庭教师，仅此而已。请大家相信我的直觉，也一定要相信蜜黛儿的无辜，这件事与她无关。”
乔治·冯轻笑一声，没有接话。直觉吗？
卓杨又对蔻蔻说：“亲爱的，咱们根本用不着怀疑蜜黛儿，要相信她。”
蔻蔻语速极快地反问：“你宁可相信她，也不愿相信我吗？”
“这怎么话说的？”卓杨拉住蔻蔻的手：“蜜黛儿是咱俩的妹妹，亲妹妹。不相信自己的妹妹，这个世界上还能相信别人吗？”
亲妹妹吗？几个月前她才破坏了咱们的订婚。蔻蔻痛苦地摇着头。
卓杨微笑着看向蜜黛儿：“蜜黛儿，我刚才猛一听到这个消息，坦白讲很懵逼，没有反应过来。对不起啊蜜黛儿，让你受委屈了。别担心，卓杨哥哥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谁也别想冤枉你。”
蜜黛儿笑了，笑得非常灿烂，最后甚至笑出了声。
“卓杨哥哥，你错了。就是我干的，是我命令施莫林去做的，我给了他很多钱，是我干的。”
“蔻蔻姐，你猜对了，你们都猜对了，只有卓杨先生是个蠢货。真的是我干的。”
“现在，你们都满意了吧？”
这一刻的蜜黛儿，像个狰狞的疯子。
第九八四章 爱情只是场祭奠
维也纳美林宮里，卓杨和蔻蔻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蜜黛儿当众承认是她主使了四年前的朝圣路袭击，然后便在狂风暴雨的夜晚夺门而出，离开了美林宮。族人没能拦住他，似乎也并非真的想拦，只有她的父亲安德鲁和母亲奥菲莉娅追了出去。
卓杨想要拦着蜜黛儿，但未婚妻蔻蔻的情绪也即将要失控，他只能先去安抚她。
前来美林宮准备参加第二天卓杨封爵仪式的哈布斯堡族人聚在一起热议刚才发生的事情，卓杨把蔻蔻带离会议大厅，来到旁边安静的偏殿，想给她讲讲道理。
女人是用来讲道理的么？何况一个极度悲愤中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无原则袒护蜜黛儿？”
“蔻蔻，人有时候必须无原则一些。蜜黛儿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你凭什么肯定？”
卓杨说：“我不用肯定什么，我相信蜜黛儿，就像相信我的姐姐卓秋天。蔻蔻，你能想象姐姐会对你和我下毒手吗？”
“卓杨，你在强词夺理。”
“蔻蔻，你冷静点。咱们回忆一下朝圣路上的细节，那天施莫林他们三个人是很强悍的，但都是只冲着我来。如果他们一开始的目标是你的话，很可能你不会有开弓的机会，对吗？”
“你是想证明蜜黛儿不想伤害我吗？”
“不，根本就和她无关。你想想，如果真是蜜黛儿雇佣的施莫林他们，如果她是因为女人的嫉妒安排了这一切，她的目标应该是你才对。”
“卓杨你错了！”蔻蔻嘶吼到：“你根本不了解女人。蜜黛儿正是因为想从我这里夺走你，才要千方百计毁掉你。”
“这是什么混乱逻辑？蔻蔻，你不能先去假设结论，然后再去填充不存在的证据，这些事情不适合自由心证。”
“你根本不懂女人！”蔻蔻再次重复。“卓杨，如果我被毁容了，变成了一个看见就会做噩梦的女人，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绝对不会，而且我也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但是女人会的。”蔻蔻说：“男人除了女人之外，还有太多可以追求的东西，所以男人可以包容一个被毁容的女人。但对于很多女人，男人就是她的一切，当这一切被毁掉之后，他只能重新去寻找另一个可以给她一切的男人。”
“蔻蔻，你是说如果四年前我被施莫林重伤，毁掉了足球和钢琴，我的所有才华都消失了，你就会离开我，是吗？你会在那种情况下抛弃我，是吗？”
蔻蔻脸上凄美的表情：“卓杨，我不会，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无论是生是死，无论你会不会要我，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但是……”蔻蔻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蜜黛儿以为我会的——！她以为毁掉你，让你变成一个废物，我就会抛弃你，这样她就可以轻而易举得到你了。”
“蔻蔻，你的逻辑真的很混乱。”卓杨在给一个情绪化的女人讲逻辑。
“你自己信誓旦旦会永远守着一个残废的卓杨，一个毫无才华一无是处的卓杨，却坚信蜜黛儿会喜欢变成废物的我？她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得到一个被你嫌弃的废物？蔻蔻，你自己听听你的逻辑。”
“这就是女人的逻辑。”蔻蔻说：“蜜黛儿就是这样一个逻辑，所以她才会命令施莫林只伤害你而放过我，这样她就可以在我面前炫耀她崇高和真挚的爱情，她就可以嘲笑我是个庸俗和势力的女人。”
“你明白了吗？”蔻蔻再次吼叫了起来：“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你简直不可理喻！”卓杨根本不认同蔻蔻的推论，在他看来这就是她情绪失控下的胡言乱语，就像刚才蜜黛儿因为悲愤赌气承认是自己雇凶一样。
“是你在无原则袒护她！”蔻蔻针锋相对：“类似的事情难道没有发生过吗？你还记不记得在巴塞罗那的时候，你给我转述过萝丝告诉你的她同事的事情吗？”
“萝丝的同事，那个女孩和另外一个女孩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她为了得到他，不惜将他刺成重伤。熟悉吗？是不是剧情很熟悉？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卓杨想起来了，那还是在巴萨的时候，他随国家队去奥斯陆踢友谊赛，在那里见到了毕业不久刚开始工作的孙雨玫。整个下午，雨玫都在兴奋地谈论她身边刚发生的这个案子。
“蔻蔻，我觉得你在无理取闹。”卓杨说：“你不能用一个个案来推论所有女人的心理，更不能用它来推论蜜黛儿。奥斯陆的那个女人明显心理有问题，她是个疯子，是个变态。蜜黛儿是变态吗？”
“她是的！所以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变态，都是疯子。”
“你就不是，你和我恋爱的时候是仙女，你只有现在才像个疯子。”
“我就是疯子，我没办法不疯。我的未婚夫在拼命批判我，我的未婚夫在竭力袒护想杀了他的女人，我真的要疯了。”
‘砰！’卓杨一拳砸在檀木书架上，没有去在乎还要弹钢琴的手指。拳锋出传来剧烈疼痛，手背上留下了斑斑的血迹。
“你太不可理喻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情绪失控的人会口不择言，蔻蔻没有看到卓杨打破了自己的手背，她只看到他表现出来的攻击性。
“你讨厌我了，对吗？或许你不是无原则偏袒蜜黛儿，你是有原则，因为你喜欢她，你觉得蜜黛儿比我好，她比我更懂你？你袒护她是因为你爱她，如果不是因为道德制约，你也许已经和她在一起了。”
卓杨转头看着蔻蔻，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她很陌生，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她。
“……在巴西的时候，你和她发生了什么……”
蔻蔻绝美的面容在这一刻无法给卓杨带来丝毫愉悦，这张脸此刻是如此陌生和狰狞。
“……你早就想像扔掉旧袜子一样甩掉我，然后去和蜜黛儿在一起……”
卓杨不再愤怒，他只剩下难过，还有无边无际的厌恶，他头一次对蔻蔻感到如此厌恶。
蔻蔻还在激愤地喋喋不休，卓杨却难过地低下了头，他难过自己的厌恶。曾经那个完美的花仙子终于彻底消失了，这本身就是一件足以令世界垮掉的事情。
卓杨闭上眼睛抬起头，他突然深刻理解了完美的意义，理解了永恒的意义。
当完美终不可追逝之前，在完美仍在心底存留之际，离开她，远离昔日的美好，让曾经的完美永远驻留在回忆里，形成永恒的纪念。
人生是一场炼狱，爱情只是一场祭奠。
“蔻蔻，分手吧。”
“你说什么？”
“咱们，分手吧。”
第九八五章 伊斯坦布尔修行
冲进维也纳瓢泼的雨幕，卓杨不知道该去哪里。
就在刚才，他结束了自己与哈布斯堡家族的恩怨，让一切都化为过去。
结束了和克瑞斯汀长达六年的恋情，也或许是十二年，他让这一切都成为了灰烬。从今夜起，‘蔻蔻’这个名字只将存在于永恒里，存在回忆中。
从今夜开始，世上不再有蔻蔻，只有coco，只有克瑞斯汀·约瑟芬·哈布斯堡-洛林。
他离开的时候，蔻蔻瘫软在地毯上泣不成声，他只是用英语对她说了声： farewell。
‘ farewell’一词在英语中和‘goodbye’都是‘再见’的意思，但farewell更正式更书面，也更加老派，而且不具备‘回头再见’的含义。
farewell的语境类似中文里的‘告辞’，或者是，永别。
来到哈布斯堡族人聚集的会议厅，卓杨很平静地通知蔻蔻的父亲。“大公阁下，很抱歉，婚约我取消了。从现在开始，我和哈布斯堡家族的恩怨一笔勾销，你们和我从此后再无瓜葛。”
弗兰克·约瑟夫大公还在震惊之中，哈布斯堡族人还都在惊讶之际，卓杨便头也不回离开了美林宮。
这里是哈布斯堡的王庭，在显赫家族的宫殿里，孤独的卓杨走得像一个国王。
给弗兰克·约瑟夫大公说完那句话，卓杨便径直走进了维也纳漆黑的雨幕中，甚至在路过乔治·冯的身边时，他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原本在走向会议厅的时候，卓杨还打算教训和警告一下匈牙利大公乔治·冯，因为今天的事情略有点蹊跷，显然乔治·冯在其中有小动作，而且他曾经说过会竭力阻拦卓杨和蔻蔻成婚。
卓杨本打算捏着乔治·冯的脖子将他提起来，告诉他：如果我查到是你在中间捣鬼，就宰了你。
但和弗兰克·约瑟夫大公说完那句话后，卓杨却对所有真相失去了兴趣，他厌烦了这一切，厌烦了所有和哈布斯堡家族有关的恩怨情仇。
他不想再和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说话，也不想再同他们任何人有联系，包括乔治·冯，也包括蔻爸，以及蜜黛儿。卓杨想赶快忘掉他们所有人，赶快逃离这里，越快越好。
大雨瞬间便将卓杨湿透，相比起他内心失落的痛苦，这点风雨根本不算什么。时间还不是很晚，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使得维也纳的黑夜早早降临，卓杨失落在风雨中，不知何去何从。
原本熟悉的维也纳变得十分陌生，像一座虚幻的城市，如同2014年一样虚幻。
卓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维也纳机场的，是计程车还是走过来的，他完全没有了印象。来到机场后，他像具僵尸自行移动到服装店里，随便买了一套西装，只是因为它是干的。
就在当场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把西装套上，浑然不觉里面的衬衣也是湿透的。掏干净旧西装里面的东西，便随手把它扔在了商店的角落里。
卓杨只想赶紧离开维也纳，去哪里不重要，他也不想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买下了最近起飞时间的航班，他甚至没问它的目的地，也或许问了但卓杨没记住。
直到三个小时后他走下飞机走出机场，才发现这里是伊斯坦布尔。
伊斯坦布尔没有雨，也几乎没有风，晴朗的夜空让卓杨刚才经历的维也纳风雨变得更加不真实。
在维也纳的大雨中时，他就关掉了手机，让自己和这个世界失去联系，他想消失在伊斯坦布尔，或者其他任何地方。
伊斯坦布尔是座美丽的城市，听说还是浪漫的城市，听谁说的，卓杨忘记了，但所有美丽和浪漫都与他无关，他只想躲在这里，找一个黑暗的角落躲起来。
萨宾纳戈琛isg机场酒店在海峡的亚洲一侧，卓杨觉得这很好，因为他不但离开了维也纳，也离开了欧洲。奋斗了十二年的欧洲，今晚也同维也纳一样，让卓杨感觉陌生。
要了一间顶楼的客房，卓杨问酒店前台：酒吧在哪里？
半个小时之后，卓杨已经在酒吧的角落里把自己灌醉了。他从未在半个小时里喝过这么多酒，也从未一次把自己喝成这样。
可他还在不停地喝，而且已经不再用小杯子一杯接一杯，而是嘴对着拉克酒的瓶口，一口接一口。
现在只是十月上旬，短短一个半月时间里，卓杨经历了太多垮塌。从转会曼联失败，到好朋友的爱情接二连三分崩，再到被禁赛，被取消评奖资格。
但这些垮塌加起来，也不如今晚毁灭的万分之一。卓杨在今晚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爱情，终于让这个世界变成了一片废墟。
这些事情并没有前因后果的关系，但它们之间必定存在着情绪积累。没有转会的失败和朋友们的倒塌，卓杨或许不会在皮斯胡安球场失控。没有足球带来的强烈负面情绪铺垫，卓杨在今晚的毁灭或许不会这么决绝。
但一切又或许是个漫长的过程，从他扬名天下的那一刻其实就开始了，直到他迷失在强烈的自我中，迷失在这个浑浊的人世间。
卓杨就像一滴透彻晶莹的清水，跌落到了泥泞之中，在拼命挣扎过后，便迷失了。
卓杨喝醉了，酒醉中他没有去想足球和钢琴，也没有再想自己的爱情，他想起了爸爸妈妈，他们还在盼着他早日结婚。
想起远在家乡的老爸老妈，卓杨委屈地哭了，他哭得像个孩子。眼泪像维也纳的雨一样流进了酒里，又被他再吞回到肚子。
这个世界没有人体谅他，没有人来安慰他，更没有人懂他在这一刻对老爸老妈的愧疚。
人，生而孤独，人生只是一场炼狱。
人生也是一次修行。
醉眼迷茫中，一袭暗香飘来，他的眼前出现了飘逸的金发。
“卓杨，真的是你！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听着熟悉的声音，卓杨痴呆呆看着眼前渐渐清晰的面孔，挂满泪痕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碰了碰她的嘴角。她也如他一般痴呆呆，任由他触摸自己。
卓杨抚摸着她脸，感受着手指背上传来的滑腻。
他说：“咱们结婚吧。瑞莎，你嫁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