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三章 感谢你热爱足球
“卓老师，还要麻烦你帮我指点指点。”坐下来之后，何塞平托便赶紧递上了自己带来的作品。
“何塞，如果你还是这么客气，我就不看了啊！”卓杨佯怒。
“嘿，必须这样。所谓达者为师，我称呼你老师，这是应该的。”现在的平托，谦虚的样子和之前豪迈中带有些微不羁的模样完全不同。
卓杨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抬起头很严肃地对平托说：“何塞，你如果非要称呼我‘卓老师’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样一来，咱俩就变成了公事公办。公事公办的话，你的事情就要先去通过我的经纪人，我是要收费的，而且很贵。”
“收费！一定要收费。知识是无价的，绝不能让你免费工作，我还要不要脸了。”
“那好，现在请你先去联系我的经纪人，他会在一个星期之内给你做出具体答复。我有没有时间给你修改、什么时间能修改完成，这些事项都会由我的经纪人答复你。”
“没问题，卓杨老师。我马上让我的经纪人马克文斯特先生联系您的经纪人马克文斯特先生，让他俩协商一个合适的……哈哈哈哈~”
卓杨也笑了，他朝着平托摆了摆手：“得啦，何塞，你知道我的性格，再那么客气就生分了。”
“好嘞！卓杨，这个情分我记下就是了，往后的日子还长，咱哥俩慢慢处着。”
卓杨拿手指点了点他：“这才是一句人话。”
“哈哈哈……”
虽然还没有正式签约，但平托和马克已经初步达成了签约意向，就等找个合适的时间签字画押而已，流行音乐制作人何塞曼努埃尔平托科罗拉多原则上可以算是翊杨领域策划公司的客户了。‘何塞曼努埃尔’是他的名，‘平托’是父姓，‘科罗拉多’是母姓，简称‘何塞平托’，这种名字是西班牙人最常见的姓氏结构。
前几天，平托和马克抽着足球时间的空隙，由马克对平托和他的音乐工作室做出了重新规划的技术转向，这方面，马克是极其专业的。
马克建议平托，音乐工作室继续保留，但只作为平托身后的技术平台，将来有机会与大公司签约的时候，平托以个人名义和对方签约。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会灵活很多，也扩大了自己与业内合作的广度。
对于马克的建议，平托全盘照收，至于能不能和大公司签约，马克根本没有提，因为没必要，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音乐是平托的第一挚爱，足球次之，而且很次。他询问马克，自己已经36岁了，是不是可以马上从足球退役，把所有精力全部投入到音乐之中，但马克否决了。
“何塞，在商言商。你和卓杨不同，你的职业球员身份要比音乐身份重要得多，想在流行音乐领域混出点名堂，短时间内必须借助你巴萨球员这个名头。恕我直言，这才是你现如今最好的资本，而并非你的音乐。”
“只有你成功进入流行音乐主流领域，那一天才是你可以在足球上退役的时间。在这之前，你赖也要赖在巴塞罗那不走。若不如此，我甚至根本没有和你签约的必要。”
2004年那一次，平托只是西乙球队维戈塞尔塔的球员，再怎么主力，影响力也不可能同巴萨二门的身份相提并论。如果那时候他就是巴塞罗那国王杯主力门将，想必结果一定会很不同。
何塞平托接受了马克文斯特的所有建议，并由马克帮助他挑选了一些此前的作品，与卓杨约好在国王杯决赛后的隔天，拿来再帮他润色一番，然后再由马克拿着去推销他。
昨天晚上，巴萨在巴伦西亚梅斯塔利亚球场赢得了国王杯三连冠，虽然这是巴萨最不稀奇的冠军，但毕竟‘三连冠’听起来十分舒坦，最重要的是战胜了死对头皇马。
说起来也很有意思，决赛中梅开二度的卓杨被评为了2010-11赛季国王杯最佳球员，表面上看似乎无可厚非，可在赛季巴萨整个国王杯之旅中，他就只参加了这一场，以前所有阶段的比赛全部缺席。
卓杨本人也觉得从竞技角度来看，最佳球员给平托比较合适，他在国王杯上一直守护巴萨的大门，也让巴萨成为了四强中失球最少的球队。可这玩意儿没有地方说理，人家愿意给卓杨也只好厚着脸皮收了。
国王杯收入囊中，实际上等于巴萨连续第三次在国内双登顶，西甲联赛只剩下时间问题。接下来的工作，自然全部转向冠军杯，巴萨要争取队史上从未有过的大丰收。
而昨晚最倒霉催的皇马球迷萨曼莎加西娅女士，赛后也成了红人。挨足球砸不稀罕，但一场比赛挨了两次还真不常见，被同一个人踢了两次更是闻所未闻。
美女总是格外惹人怜，卓杨对萨曼莎充满了真诚的歉意。如果换成一个糙老爷们儿，一场比赛挨上二十下脑袋被打成猪头他也懒得去关心，可谁让人家是娇滴滴的大美女呢？
面对记者采访，卓杨再次公开向萨曼莎做了道歉，并邀请她有机会来巴塞罗那音乐学院参观访问。心情大好的巴萨球迷也嘘寒问暖，欢迎萨曼莎来巴塞罗那旅游，大家表示要抢着请她吃饭。
巴萨俱乐部说要给萨曼莎最全面的身体检查，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并欢迎他来巴塞罗那俱乐部做客。对于这些，身为美凌格的萨曼莎全部冷眼拒绝了，她只接受皇马俱乐部的关心，因为她是他们的家人。
皇马俱乐部给萨曼莎做了医疗检查，并未发现有什么大的损害，没有后遗症，卓杨大松了一口气。自己那两脚就是梅西冷不丁挨上也会够呛，可见小妮子身体素质还是相当强悍的。
皇马给可怜的萨曼莎赠送了带有皇马徽章的名牌钱包，安排专车送她回了公寓。从此，漂亮的萨曼莎加西娅成为了著名的皇马球迷，美凌格口中的皇马宝贝。
萨曼莎说：“我爱卡卡、c罗和卡西队长，排名不分先后，我爱所有皇马人。我最讨厌卓杨，他就是个大魔头，我希望永远也不要再看见他。”
记者来采访卓杨时，正在练琴的他当即说到：“亲爱的萨曼莎加西娅女士，我现在弹奏一首《b小调钢琴奏鸣曲》送给你，也叫作《白色羽毛》，这是我的作品，希望你能喜欢。感谢你对足球的热爱。”
一个星期之后，就将是巴萨同皇马的欧冠半决赛，不知道萨曼莎会不会来，但卓杨一定不会缺席。
顺便说一句，八个月后，2012的新年刚过，在经纪人马克文斯特的运作下，独立音乐制作人何塞平托与世界流行音乐大鳄索尼唱片公司成功签约。
第二九四章 没有离开的理由
四月二十七日，傍晚。夕阳未尽，灯火已升。卓杨从伯纳乌的通道口走出来，踩上了被灯光和晚霞抹亮的草皮。2010-11赛季欧冠半决赛首回合，皇家马德里vs巴塞罗那。
相看两厌的国家德比，今天是17天4番大战的第三场，可哪怕是一千一万个回合，每一次皇马都会是巴萨最如临大敌的对手。
不过，对于卓杨来说，皇马没准是他最喜欢的对手，职业生涯九年，也只有在来到西班牙的这两年里才与皇马有了交锋，迄今已经五战皇马他进了9个球，场场不落空，而且巴萨五战全胜。
但是，对于皇马主帅穆里尼奥，卓杨却有很不好的记忆，正是上赛季冠军杯半决赛失手于穆鸟的国际米兰，最终造成了一亿豪赌卓杨的乔安拉波尔塔被迫辞职。
拉波尔塔是蔻蔻的表哥，也是卓杨的朋友，尽管嘴上不说，甚至内心也很拒绝，但卓杨还是知道有些对不住他。足球比赛的事情不该这么来区分责任，但卓杨重情义而且略带完美主义的性格，让他习惯把事情去做圆满。
昨天，乔安表哥为了这场比赛还特意给卓杨打来电话。在卓杨的建议下，拉波尔塔已经暂时放下了自己两间公司和律师事务所的事情，跑去奥地利给蔻爸弗兰克大公帮忙应对和家主奥托大公的纷争，蔻爸也藉此机会将众多哈布斯堡家族外围成员笼络在了自己这一边。
“卓杨，一定要帮我干掉穆里尼奥和皇马。”即便已经离任，拉波尔塔仍然念念不忘执掌巴萨七年始终未能得偿所愿的欧冠奖杯。
“乔安，我会把今年冠军杯的冠军送给你，你在温布利球场等着就好。”英格兰伦敦温布利，2010-11赛季欧冠决赛场地，时间2011年5月28日，距离今天还有31天，卓杨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因为近两年抽得顺手，卓杨不惧皇马，只是忌惮穆里尼奥。把任何一件事情做到极致的人都是疯子，穆里尼奥就一个把区域限制提升到史上未有之高度的疯子。就在昨天，穆疯子面对记者还轻车熟路地撩拨了瓜迪奥拉，他十分擅长的心理战。
“我们做教练的，都会对裁判的误判表示不满，我也是这样，但只有瓜迪奥拉与众不同，他特别喜欢对裁判并不存在问题的正确判罚喋喋不休，这是他的独门绝技。”
“实际上，离开了裁判、卓杨和梅西，瓜迪奥拉什么也赢不了。”
于是，在今天的赛前新闻发布会上，瓜迪奥拉勃然大怒爆了粗口：“这里是皇马的新闻发布厅，穆里尼奥是这里的fxxx老板，是fxxx老大。在这个世界上，他的见识最为渊博，我从来没想去和他一较高低。我不想玩这样的口水比赛，因为我不知道怎么玩。”
“球场下我不是穆里尼奥的对手，我只会在球场上战胜他。明天的比赛……哎哟我操，前几次怎么赢皇马的，我还是会延续下去。”
卓杨也在一旁帮腔：“穆里尼奥这些挑拨离间的小伎俩，在我们中国一个叫贵州的地方，那里有一头长着煮熟鸭子的嘴的毛驴，也喜欢这样。”
这个‘黔驴技穷、死鸭子嘴硬’的梗玩得太绕，别说欧洲媒体，就连现场大批中国记者也听不懂，程浩都一头雾水。但接下来的话，卓杨就说得很明白了。
“球场下玩嘴皮子，穆里尼奥是天下第一的教练，但走上球场，瓜迪奥拉和克洛普、安切洛蒂、里杰卡尔德四位，才是现在最一流的主教练。”
“如果有一天，佩普和我与梅西分开了，我是说如果。即便分开了，我们三个仍然会是各自角色里的世界一流，仍然还会是瓜迪奥拉、梅老板和卓杨，但穆里尼奥一旦闭上他的嘴，也就不再是穆里尼奥了。”
卓杨的犀利反讽不但让‘梅老板’的称呼从此走向全球，也让所有巴萨拥趸拍手叫好，但他话语中‘如果有一天分开’则听得他们心惊肉跳。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日新月异的世界，总是瞬息万变，也总会让人猝不及防。
卓杨吹捧‘瓜渣安杰’是最好的教练，因为这四位都执教过他而且相处得非常好，这么吹合情合理没毛病，谁也不会在这上边挑他的理儿，但却惹到了一个越老越喜欢耍小孩子脾气的红鼻子老宝贝儿。
“卓杨，娘希匹的，我在你眼里难道连个一流教练都算不上吗？本爵爷开始当教练的时候，他们四个小屁孩还没学会颠球呢！”
“爵爷爷，冤枉呐~，啊哈哈哈……。爵爷您是另提一行的超一流教练，谁也比不了您呐。我哪能在那种场合随便提您的名号，说您的名字小卓我必须事先沐浴更衣、刷牙漱口才行，哈哈哈……”
“滚蛋，本爵爷不需要你上坟！娘希匹，卓杨，跟我打赌。”
“赌什么？”
“今年欧冠冠军。”昨天进行的另一场半决赛首回合中，凭借鲁尼和吉格斯的进球，弗格森的曼联客场2:0战胜了沙尔克04，取得了大先手。
“好啊，赌注是什么？”巴萨与皇马的两场比赛还没有开踢，曼联同沙尔克也还有一场较量，但卓杨和弗格森似乎对彼此相逢决赛不存任何怀疑。
“巴塞罗那输了，夏天你来曼联。”又是老一套。
“爵爷呐，您怎么……，这么些年了赌注还是很没创意。赌点别的可好？比如真心话大冒险什么的，当众裸泳也行啊。”
“去你奶奶个腿，本爵爷今年整七十，脱了衣服肚子上皮松得跟沙皮狗一样，裸什么裸？唉”弗爵爷一声长叹。“卓杨啊，我已经七十岁了，真得有些干不动了。让我好好把你调教两年就退休吧，好不好？德甲、意甲、西甲，你都玩过了，不想来英超看看新的风景吗？来曼联吧，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弗格森收起了玩笑，卓杨便也就正经起来。
“爵爷，我才来西班牙两年，真的没什么理由现在就离开。退一步说，就算我想走，可前年一个亿的身价，风光是风光了，但也从此身不由己。爵爷，或许现在仍然有球队舍得花一个亿或者再多一点来买我卓杨，可曼联恐怕……”
“卓杨，那一个亿有多胡扯你我都心知肚明，炒作哄抬的泡沫而已。你今年的合理身价应该在七到八千万之间，除了你，其他人也就是五千万，这些你清楚，巴塞罗那清楚，全世界都清楚。八千万曼联掏得起，相信我。”
弗格森的话很公允，实际上去年夏天标王比利亚的4000万身价才是正常的市场行情。欧洲经济不景气，泡沫总归是泡沫，很难成为常态，最起码现在很难。
“卓杨，来吧，本爵爷七十了，时日无多……我是指执教。两年前的承诺依然有效，25万英镑周薪让你重新成为足坛第一年薪，巴塞罗那给不了你这个价。”
卓杨如今是足坛年薪第二，1200万欧元，第一是曼城亚亚图雷的22万英镑周薪，合1250万欧/年。
经历了西安-汉诺威-米兰-巴塞罗那的迁徙，如今卓杨也不再反感挪窝。可是，离开巴萨需要理由，去曼联更需要理由，卓杨喜欢钱却没有让金钱成为理由。
到现在为止，他没有理由。
第二九五章 突然被人抽耳光
岑多用自己宽大的身躯隔开皇马队员后，右手狠狠卡在了何塞平托的脖子上。
穆里尼奥是皇马的主教练，但在整个教练组中，昵称‘岑多’的米格尔波兰诺格拉才是最老的老资格。
50岁的岑多在他14岁那年就来到皇家马德里，加入了卡斯蒂亚青训营，此后他的整个职业生涯都在皇马度过。作为一名右后卫，岑多虽然一直都是替补，职业生涯也名不彰显，但在30岁之后，他被誉为皇马的‘更衣室队长’。
1998年5月20日，在皇马1:0战胜尤文图斯赢得球队历史上第七座欧冠奖杯之后，37岁的岑多选择了退役。他随后就加入了球队的教练组，并一直到现在。
球员是流水的兵，皇马教练更是流水席，只有岑多是铁打的营盘，十三年间，他迎来送往了一个又一个世界名帅，时间囤积让岑多在球队和球员中拥有很高的威望。
皇马和巴萨的上半场踢得十分火爆，皇马已经丢掉了联赛和国王杯，绝不能在冠军杯上被巴萨羞辱，否则这个夏天谁的日子都不好过。淘汰巴塞罗那，是皇马很多人最后的救命稻草。
犯规，犯规！锁喉、踩踏、蹬踏、掌掴、推搡，为了能够占据主动遏制对手，两支球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能够做到的手段几乎都来了一遍，更多足球场外的‘技艺’都在本场比赛得以展现。
皇马人不甘心被巴萨处处镇压，巴萨球员也早变得毫不示弱，若不是卓杨和德屠兄弟俩在这45分钟里的克制和劝阻，上半时伯纳乌的草皮上会死人你信不信？
德国籍主裁判斯塔克上半时的哨子十分宽松，区区两张黄牌也助涨了双方的火焰，而0:0的比分也让争斗变得胶着。
全面冲突终于还是在中间退场时爆发了，凯塔走向阿贝罗亚质问他，皇马右边后卫上半时结束前把小白铲得满地打滚，小白还没完全停下来，中场的哨子就响了。
凯塔和阿贝罗亚激烈地争论着，阿贝伸手推开了凯塔，从替补席走来的平托冲过来怒推阿贝，两边人马迅速围拢过来，大家互相推着像是人肉碰碰车。
然后皇马资深教练岑多就卡了平托的脖子。
球员之间有冲突其实很正常，足球本就是男人的运动，是男子汉在草地上的战争与和平。冲突中彼此也都有克制，一来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端这碗饭的圈内人，有宿怨也有更多交情。二来每个人也都身价不菲，玩大了就是跟钱过不去。
但球员之间的冲突非常忌讳教练和工作人员瞎伸手，教练顶多只能拉拉偏架，因为对方球员对你没有丝毫敬畏，也没有交情，教练在球员眼中是外人。
岑多朝平托动手激怒了巴萨人，大家纷纷撇下自己的嘴炮对手过来‘搭救’平托，还是卓杨和德屠抢先隔开了他俩和众人，再加上主裁判斯塔克也及时赶到，否则岑多会被群殴，那接下来场面就不可收拾了。
平托是个暴脾气的主，去年在巴萨更衣室差点朝卓杨发难的人，还有他怕的吗？而且足球对于在场其他人是饭碗，但对平托却不全是，他对流行音乐的热爱要比足球深厚多了。现在有了马克和卓杨给他在音乐之路上的帮衬，足球上能让平托忌惮的事情日渐单薄。
大家被驱散得差不多了，平托却突然暴起发难，当着主裁判的面扑过去，‘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直抽得岑多星光灿烂。
别看岑多个子不是很高，只有175，但他却非常壮实，不是50岁中年人常见的虚胖，就是浑身腱子肉的强壮。
岑多更是个火爆性子，如果说留着长发的平托是‘黑桃jqk’母豹子，岑多就是‘aaa’的真豹子。
只见岑多怒喝一声，双腿前弓后引，两手分先后探爪起势，好一招虎鹤双形。这才要扑上去把平托撕个粉碎，却被眼明手快的德屠揽腰一把抱住，卓杨也及时横上去堵住了意犹未尽还想继续打脸的平托。
有他二人挡着，除非换成泰森和戈洛塔，否则谁也别想再打起来。斯塔克裁判直接朝平托发了红人卡，老平托趾高气扬往回走的背影像是得胜还朝。
德屠和卡卡还在安抚犹自暴跳如雷的岑多，卓杨驱散起哄架秧子的众人让都赶紧去休息。
德屠伤愈复出后今天坐镇中场，卡卡依旧在板凳上待命。皇马中前场c罗、迪马里亚、厄眼、赫脸、阿隆索，再加一个德屠，已经成为了穆里尼奥的固定套路，一如巴萨的卓梅伊、哈白布。
巴萨队长普约尔再次复出，不过他今天踢了左后卫，咖啡和阿德现在的状态都有点让瓜帅不省心。巴萨的中后卫由皮克和马斯切拉诺搭档，右边还是丹二爷。
佩佩也首发了，他和阿尔比奥尔组成了中后卫组合。今天佩佩虽然没有兽化，但也仍然是很难逾越的后防礁石。
德屠说佩佩就那样，恢复正常了估计自己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对此，卓杨只能啧啧称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十一天前恼羞成怒在这里推了佩佩，卓杨事后有点后悔，自己有点不讲究了。而且他和其他巴萨人不一样，很不想和皇马发生什么冲突，这里的好朋友太多。尤其临到季末，欧冠冠军是天大的事，绝不能因小失大。去年因黄牌停赛缺席了同国际米兰的半决赛次回合，导致巴萨在诺坎普翻盘无力，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卓杨心里。
等两边人马都退得干干净净了，裁判组也回去了休息室补水上厕所，卓杨、德屠和卡卡才陪着仍然气鼓鼓的岑多往通道里走去，一路上他们还商量好在彼此的更衣室里劝劝各自的人，下半时大家动作都收着点，好好踢一场球。
通道里，喘着粗气的岑多走在前边，三个老好人卡卓屠紧随其后，卓杨说：“我现在感觉打架真没意思，都是小孩子才干的事。”
卡和屠：“对着哩。”
“对个锤子！”愤怒的老男人岑多突然回身发难，抬手就抽了卓杨一记耳光，‘啪！！’。通道里金光四射，毫无思想准备的他就这么直愣愣被人打脸了。
第二九六章 赤橙黄绿青蓝紫
卓杨总共只出了两拳。
听到动静的众人冲过来凑热闹时，只看到屠夫德容骑在自家助理教练的身上，砂钵一样大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拳拳到肉把岑多打得鬼哭狼嚎。
火气十足的岑多突然发难，一记耳光下手挺重，卓杨没有思想准备连一丝一毫的躲闪也没有做，直接被抽得眼冒金星。他和卡卡、德屠全都在这一瞬间懵逼了。
不过，三个人毕竟都拥有当今球员中最顶级的反应神经，懵逼不到一秒钟，便同时做出了反应。
‘毒毒毒毒噗’，正待要乘势抽第二记反手的岑多被四记闪电般的重锤砸在脸上，肚子上挨了一下窝心脚。卓杨和德屠兄弟俩一左一右组合拳同时出手，中间的卡卡身手稍慢一点点，只踹出了一腿。
这他妈就算是一头河马也消受不起，岑多当即被打躺下了。
卡卡没打过架，可他是智慧型选手，踹完一脚后根本就没有犹豫，直接把卓杨紧紧抱在了怀里。于是，没有人管的德屠一脚踏翻还要强行起身的岑多，骑上去就下起了拳头雨。这一刻，没有什么尊老爱幼，没有教练和球员。
你狗日好大胆子，敢当着我的面动我兄弟。辱我兄弟者，皆可杀！
赶过来的皇马和巴萨人懵逼成了两群狗，球员把自家助理教练往死里捶，这也太玄幻了吧。只顾着瞠目结舌，大家都忘记了赶紧把德屠拉开。
屠和卡的出手，让卓杨心里十分受用，别忘了这里是伯纳乌，他们是皇马球员，岑多是皇马教练。见到岑多的身体在德屠的巨臀下开始发软，卓杨说：“屠，算了。再打就打死了。”
“我就是要打死他！”
卓杨轻轻拍了拍卡卡，少爷是智慧型选手，当即松手放开了拥抱。
‘啪’，卓杨擒住德屠的手腕。“算了，屠，不值得。”智慧型的卡卡也赶紧过来把德屠抱在了怀里，又给了他一个柔软的胸膛。
野兽德屠终于停了，岑多捡回了一条命，也说明他的抗击打能力还算凑合。实际上，别看岑多年纪大了，但还是很强悍的，如果拉开架势公平较量，应该能在卓杨手底下走上十几回合，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卓杨和德屠同时出手，何况还有个偷鸡的卡卡。
不能小看卡卡，骁勇如温侯吕布者，与三英大战虎牢关时还被虚张声势的刘备用双股剑吓跑了，白衣秀士卡公子的作用就相当于大耳贼。
面对闻讯赶来的俱乐部高层疑惑的目光，卡卡朝地上努了努嘴，说：“打了卓杨他莫名其妙，并没有惹他卓杨。”
世人都知道，卡卡从不撒谎。所有人‘喔’，那怪不得，这就能解释得通了，谁还不知道六剑客的关系？岑多分明是一种自我作死行为。当然，屠夫是刚柔并济的温柔铁汉，他为兄弟出手毫不稀奇，大家却谁也不认为卡卡会踹人小肚子。
卓杨和德屠上半时极力化解双方的冲突，皇马和巴萨人都看在眼里，大家闹归闹，却对他俩的举动都十分认可，两人也都是各自球队中的镇宅人物。
中场休息时通道里的这一幕，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德屠传说中的凶名，最深有体会的岑多是被自家队医拖回去的，他的脸上赤橙红绿青蓝紫，精彩极了，像开了染布作坊。
也许是德屠传说中的凶悍震慑了双方，也许是所有冲动和火气在到达顶点时会被突然宣泄而空，而德屠打人就是这个宣泄点，下半时的比赛皇马和巴萨都‘斯文’了一些，大家都变得更加足球。
看到这种微妙的变化，穆里尼奥又后悔把厄齐尔换早了。
上半时的非足球不讲究风格，让球风本来就偏软而且胆子小的大眼完全发挥不出作用，穆里尼奥便在中场休息时用阿德巴约换下了他，想着小魔兽比较擅长怼人干脏活，下半时这个糙玩意儿应该大有用武之地。
人算不如天算，球员下半时变讲究了，穆里尼奥也就被闪了腰。回撤的迪马利亚只能溜边，不如厄齐尔能左右逢源，传威胁球上更是欠一个档次。
阿德巴约更是频频去挤占c罗的位置，以前在阿森纳的时候，范佩西就因为这一点很想揍他，今天c罗也想。不像罗宾小子憋急了真会动手，葡萄牙天王只要想一想，心里就会舒服许多。
误判形势的人还包括主裁判德国人斯塔克，他在中场休息时反思了自己上半时的手软，而且认为如此纵容才撩起了中场休息时的冲突，于是，斯塔克先生决定下半时好好杀一杀这帮混小子的嚣张气焰。
双方有所收敛，并不是将战争演变成了和平，足球毕竟不是下围棋。双方球员只不过不再激昂冲动，不再为了犯规而犯规。下半时仍然是一场激烈的足球比赛，犯规回归战术化、正常化，和极具针对性。
第52分钟，拉莫斯在防守梅西摆脱时，架起了肘子把梅老板顶了个了跟头。这个动作在上半场连个屁都算不上，但决心杀一儆百实行严打的斯塔克毫不犹豫出示了黄牌。
拉莫斯非常不适应，他愕然片刻之后，痛苦地跪在地上恨捶草皮。因为黄牌积累，他将缺席次回合比赛。随后马斯切拉诺也因为类似的动作也吃到了黄牌，但他没有拉莫斯那么痛不欲生。
凝重的比赛气氛让大家忽略了判罚风格的转变，拉莫斯和小马哥只不过上了裁判的小当，上大当的人马上就出现了。
第62分钟，佩佩踢了阿尔维斯右小腿，这个动作在上半时出现的简直不要太多，顶多也就是一张黄牌，甚至只是一声警告，但性情突变的斯塔克直接出示红牌让佩佩gameover。
穆里尼奥的‘红牌诅咒’又出现了，这里可是伯纳乌。当斯塔克将红牌举向头顶时，现场所有皇马球迷用最愤怒的嘘声送给裁判了倒地的丹二爷。
愤怒的穆里尼奥站在场边指着主裁判和第四官员破口大骂，就连巴萨队长普约尔都看不过去了，他上前劝阻穆里尼奥注意素质。
在穆里尼奥眼里普约尔算哪根葱，他嘴里还是喋喋不休，忍无可忍的斯塔克走到场边向穆里尼奥也亮出了红牌，要求他立即离场滚去看台观看比赛。于是，穆里尼奥向主裁判竖起了大拇指，走上看台时他露出了自嘲和如释重负的笑容。
佩佩下场意味着皇马后防失去了最具备覆盖能力的补漏器，皇马原本就不很稳固的防守冰山开始消解。失去了穆里尼奥在场边最及时的临机处置指挥，皇马的区域限制逐渐松散难支。
场上势均力敌的平衡被打破了，也就到了该进球的时间。
第二九七章 感谢伯纳乌抬爱
现在有媒体把马塞洛称为‘卡洛斯二世’，并非他和当今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一世有什么瓜葛，他的‘二世’对标所指巴西和皇马足球史上的传奇左边后卫罗伯托卡洛斯。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国籍，助攻同样犀利无比，疾中带骚的球风也如出一辙，23岁的马塞洛和昔日卡洛斯的确有几分相似。不过，巴西边后卫虽然都以进攻著称，但卡洛斯在防守上要比马塞洛强出太多。
回忆起2002年世界杯时，中国球迷对巴西中国一战中郝大炮单挑卡洛斯的一幕非常熟悉。
敢在去年夏天说出‘c罗只能火三年’的郝大炮会是一般人吗？一般人敢说‘明义比费迪南德强得多’吗？不是天王老子敢说‘英格兰踢的那叫啥玩意儿’吗？反正卓杨不敢，卓杨也没有长鞋拔子脸。
那一天，国家队首席大佬郝大炮在边路急停疾启连扣带趟，耍得不亦乐乎把自己抖圆了，然后就被闲庭信步走着防守的卡洛斯断了。
现如今的马塞洛显然没有这等防守本事，哪怕已经38岁高龄、返回到科林蒂安的卡洛斯，估计防守上仍然比年轻15岁的马塞洛够看。
第76分钟，哈维中场分球，5分钟前替换小白登场的荷兰人阿费莱两下动感单车，动作还没有郝大炮花哨，但照样把马塞洛晃了个狗吃屎。二世躺下了，阿费莱禁区右侧横敲。
梅西小禁区前点左脚推射，卡西利亚斯犹如天神降世奇迹般把梅老板的必进球用后腿挡了出来。卓杨适时出现，非常惬意地笑纳空门。
1:0，皇马在被罚下主教练和主力中后卫之后，又苦苦坚持了15分钟，终于还是丢球了。
比赛距离结束还有十来分钟，而且还有下一回合，但皇马球员此时却在疲惫中颓然呆立。百年的国家德比史上，面对巴萨皇马人从来没像此刻这样绝望和无助。
两年了，这一支巴萨全方位镇压着皇马。卓杨来巴萨两年了，他来了之后皇马就没过过好日子。两年中六场比赛，卓杨场场进球，硬生生把银河战舰射成了atm，随心所欲的自动提款机。
状态好不好都能进球，怎么盯防都能进球，这样一个卓杨该如何阻挡？这样一个巴萨该如何战胜？卓杨今年才26岁，皇马上空的暗无天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很奇怪，进球后的卓杨没有怎么庆祝，只是和奔涌而来的队友们随便击掌便走回了半场。也许他不想再去给德屠和卡卡的伤口上撒盐，也许他一心只想战胜的对手是穆里尼奥而并非皇马。
美凌格以前并不怎么讨厌卓杨，他在ac米兰的时候甚至还很受他们的欢迎，因为那时候卓杨从未打击过他们，他的球技又是如此奇妙和艺术。
09年夏天卓杨成为死敌巴萨的一员后，美凌格还是不讨厌他，只是有一点点泛酸醋意。不过，皇马有了卡卡和c罗，他们那时候并不觉得卓杨会成为问题。
去年被巴萨双杀，美凌格还是没有讨厌卓杨，因为他和他们喜欢的卡卡、德屠关系很好，美凌格爱屋及乌。百年历史上被巴萨双杀也曾有过，皇马也曾双杀巴萨，皇马人习惯向前看。
但这个赛季美凌格终于开始讨厌卓杨了！
我们已经有了卡卡、c罗和德屠，还有了充满希望的赫脸和厄眼，甚至还请来了穆里尼奥，强忍着不满看他摆下极端反皇马传统的限制大阵。
这一切都是为了反抗巴萨和卓杨的霸权，但一切仍然于事无补，依旧被巴萨双杀，照样被卓杨场场进球，皇马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
美凌格开始讨厌卓杨，他是横行西班牙企图置皇马于死地的魔王。与其说讨厌，不如说是恐惧。
没有咒骂，也没有嘘声，美凌格不敢再去激怒卓杨，他们掏出了白手绢，伯纳乌向皇马高层宣泄着这座城市的不满和抗议。
你们每年都在承诺，每个赛季都在夸夸其谈；你们让皇家马德里变成了全世界最能盈利的足球俱乐部，让皇马成为了最有钱的球队。可是，巴塞罗那有了卓杨，我们的卓杨又在哪里？
美凌格沉默地挥舞着白手绢，伯纳乌的看台是黑暗中的大海，浪花翻滚。
皇马球迷对自己的态度，卓杨根本不在意，他也没有专门针对皇马，卓杨只是要扫清冠军之路上的每一个对手。无论是谁，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不想置皇马于死地，只是不让你挡我的路。卓杨不是传统巴萨人，和皇马没有任何私怨与阶级仇恨，相反他非常欣赏皇马的开放和国际化。
通过这些年在足坛耳濡目染的见识，卓杨认为皇马大开大合聚拢天下英豪的经营思路其实很有道理。青训依然相当重要，但倚重青训完成可持续发展的方式适合马迪堡这样的俱乐部，豪门生存却不能只局限于青训的嫡系家养子，拔苗助长会让年轻球员毁在巨大的成绩压力之下。
在这一点上，卓杨认为弗洛伦蒂诺是正确的，巴塞罗那就差着点意思，过份强调加泰罗尼亚化并不利于拉玛西亚后生成长，也阻碍了俱乐部全面国际化。
但巴萨有卓杨，皇马没有。今天卓杨在伯纳乌跳起了优美的探戈。
第86分钟，皇马被巴萨压制在三十米狭小的区域里，弧顶外面已经人山人海。利用和梅西在两米之内的传切，卓杨成功甩开始德屠后，带球在密集的人群里翩翩起舞。
从弧顶外到点球点只有9.15米，卓杨在这趟短途末班车中连续过掉了阿隆索、赫迪拉、阿尔比奥尔、拉莫斯、马塞洛，全是拧腰松胯的摇摆，和脚踝变向的假动作。
面对慌张的卡西利亚斯，完成舞蹈的卓杨踏踏实实推射球门右下角，把全场比分锁定在2:0。
伯纳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但并没有持续多久，看台上就传来了零星的掌声。很快掌声便汇聚成河，再万川归海。
伯纳乌八万球迷全体起立，用轰鸣的掌声向卓杨精彩的表现致敬。上一个有如此荣幸的巴萨球员，是那个叫罗纳尔迪尼奥的丑八怪。
如同在被自己征服过的其他球场里一样，卓杨双手举过头顶轻叩回应，感谢伯纳乌的抬爱。
第二九八章 梅老爸单独相邀
“卓杨，直接叫我赫尔豪就可以。”梅老爸说：“你瞧，小杰、小布，他们都这样叫我。”
“梅叔，他们是他们，我却不能这样。”卓杨说：“每个人生长的文化背景不同，小杰和小布他们那样称呼你，是他们的文化使然，并没有不尊重的意思。”
卓杨抿了口红茶，又继续说到：“可我不行，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如果我也那样称呼你，必然会包含着无礼。”
“那好吧，你一直都很坚持自己的观点，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年轻人。”梅老爸微笑着点了点头。
卓杨提起银质茶壶，给梅老爸把杯中的红茶续上。“梅叔，里奥怎么没来？”卓杨没有抬头，也没有让杯中的茶溢满，没有一滴溅落在杯子外面。
“今天我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里奥……我出门的时候，他在小球场颠球呢，我也没叫他。”
卓杨放下手里的银壶：“里奥对足球非常专注，我自愧不如。”
梅老爸端起茶杯捧在手心，身体往软椅里靠了靠，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里奥四岁生日的时候，我送给他一个足球，那个晚上，他一直也不肯撒手，晚上睡觉也要抱着它。”
卓杨也往后欠了欠身，饶有兴趣听梅老爸讲述梅西小时候的故事。
“罗萨里奥的孩子都很喜欢足球，我开始以为里奥会和他们一样，里奥的两个哥哥也很喜欢足球。”梅老爸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
“但很快，我就发现里奥和其他孩子不同，他太喜欢足球了，不止生日那个晚上，此后每晚里奥都要抱着足球才能睡着，一直持续到他八岁那年。”
卓杨点了点头：“这就是热爱，里奥是为足球而生的天才。我也是四岁开始接触足球，但远没有里奥这样热爱。”
“卓杨，你的天赋要比里奥强大得多。”
“梅叔，你是在说我没有里奥努力，在偷懒吗？哈哈哈……”
“哈哈哈，岂敢岂敢，你在足球上的刻苦，足坛早已闻名。马迪堡和米兰优秀的训练风气，就是源自你的带动。”
同皇马欧冠半决赛首回合后的隔天，梅西的父亲赫尔豪梅西突然相邀，让卓杨略感意外。
昨天的比赛，梅开二度的卓杨率领巴萨在客场2：0战胜了皇马，不但让皇马几无在伯纳乌翻盘的可能，也让自己在本赛季欧冠的进球数达到了11个，追平了梅西，二人同在榜首。
梅老爸请吃饭很正常，这一年多来他请的次数卓杨已经算不清楚了。今天梅爸请客地点，就是上一次梅西约卓杨和平托说合的vinitus土耳其餐厅，只不过换成了这里最大的包间。
但只邀请了卓杨，梅西也没有来，这其中的意味便有了点不寻常。不过，刚才卓杨出言相问，梅爸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也就听之任之，不再追问。
卓杨是个聪明人，梅爸如此处理，想必今晚有事情和自己商量，而且事情本身梅西听了不太合适。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如何，但看破不说破。
“里奥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比同龄的孩子好很多了，甚至那些七八岁的孩子也不如他。”梅爸说：“只不过，他的身体……，所以那时候我感觉里奥需要特殊的训练。”
“我从工厂里辞了职，去附近的小球队应聘了少年队体能教练，薪水少得可怜，远没有在工厂的时候赚得多。我那么做，只是为了能亲自指导里奥踢足球。”
里奥梅西的故事，这些年已经基本为世人熟知，那些关于‘侏儒症’和‘家境贫寒’的传言自然都是真的。被纽维尔老伙计俱乐部嫌弃和让拉玛西亚教练库卡发掘，也是如此。
所有人都惊叹梅西早期的坎坷和奇遇，但卓杨敏锐地发现了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梅西的父亲每一次决定都非常果断，也非常正确。
梅西能从毫无前途的‘侏儒’成长为如今足坛的天皇巨星，抛开他自身的努力和天赋，梅老爸每一次都正确的决策非常重要。正因为如此，卓杨对梅爸十分佩服。
“你说得对，卓杨。”梅爸说：“里奥对足球十分热爱，他也吃了很多苦。不过，谁长大不吃苦呢？可里奥从出生到现在24年，他吃的所有苦都是在足球上。”
话里有话，卓杨听明白了。梅老爸其实是在说，梅西对于足球太过痴迷，除了足球，别的他什么都不会。这里的‘会’，绝非指擅长。
别说和卓杨这样跨界都能取得大成的逆天人物相比，梅西同其他职业球员相比在很多方面也不如。
大多数职业球员实际上除了足球任嘛不懂，而梅西更甚，卓杨有时候怀疑，离开了梅老爸和足球，梅西能不能继续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
除去足球没有其他技能，这在职业球员当中不稀奇，但梅西太依赖梅老爸了，穿什么衣服去哪里吃饭，都需要梅爸给他拿主意。卓杨不知道这是梅爸从小大包大揽造成的，还是上帝把梅西所有技能点都点在了足球上。
如果梅西像卓杨一样17岁便独自离家去万里之外的异国打拼，结局并不好说，是会被茫然失措的生活摧毁？还是会锤炼而出孤独又坚毅的足坛硬汉？人生只有一条不可回头的单程路，谁也不能假设。
“卓杨，我和里奥其实都非常羡慕你。”梅爸提起银壶来给卓杨续茶，卓杨赶紧把杯子轻轻往前推了推。
“你的父亲是军人，母亲是音乐家。恕我直言，即便你不踢足球也不弹钢琴，也依然会衣食无忧。你或许会在军队中找到一份工作，或许上完学后找一份其他平凡的工作。不管做什么，你的生活都会很不错。”
“可对于里奥和我们家来说，如果里奥不踢足球，也就一无所有了。”
“梅叔，这样说未免有失公允。里奥在足球上的执着和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有这样的品质，其实干任何事情都会成功，只不过里奥选择了足球而已。”
卓杨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对不对，但他此时只能如此宽慰梅爸。人世间的事情，别人可以自嘲，但你却不能去附和。
梅爸整了整衬衣袖口的扣子，重新在软椅里坐端后，他看着卓杨的眼睛。
“卓杨，今天我请你来，是想请你谈谈里奥在足球上的缺点和不足。你在足球上的经历十分丰富，也见过很多天赋不俗的球员，所以，还望你开诚布公，多多指点。”
第二九九章 梅西有什么弱点
话说到这里，卓杨便大概清楚了梅老爸为什么没有让梅西一起过来的原因。让卓杨从足球的专业角度谈谈梅西的不足，他本人若是在场的话，未免会有些尴尬。
茶味有些淡了，卓杨唤来服务生让重新沏上一壶。土耳其红茶需要煮，而且茶味十分浓烈，要加入方糖中和味道后再稍作稀释才能饮用。土耳其红茶的风格其实不符合卓杨的习惯，它缺少中国清茶留在舌尖的那股余香，便也失去了思念般的回味。
不过，吃完烤肉之后，如此浓郁的茶水的确能解去三分油腻，倒也相得益彰。
“梅叔，其实足球就像这茶叶一样，适合才是最好的。里奥的足球也是如此，符合他自身运动特点的方式最重要，苛求十全十美也就意味着南辕北辙。”
“卓杨，我明白你的意思。里奥有里奥的特点，c罗有c罗的强处，他们都在用最适合自己的方法诠释着自己的足球。里奥不会成为c罗，c罗也永远不可能成为里奥。”
在这里，梅爸不能用卓杨来作比较，因为足坛地位和身价并不等同，而c罗可以。
“正是如此。”卓杨点了点头。
梅爸说：“卓杨，你不必顾虑，只是泛泛而谈，你就讲讲吧。”
“头球。”卓杨的打趣。
“哈哈哈……”
卓杨的话让梅叔大笑了起来，一米六八的梅西在头球上不足以道自然并不稀奇，即便梅西在头顶上的感觉十分细腻，也进过一些不俗的头球，但身高限制了他在这方面必定天然弱势。
其实梅西在足球上的不足卓杨心知肚明，他相信梅爸甚至其他人也都清楚。但既然不是秘密，梅爸为何又如此郑重其事请教，这才是让卓杨大惑不解的地方。
在卓杨看来，足球绝非单纯足球，而是和踢球之人的性格息息相关，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踢出什么样的足球。而梅西在足球上的问题，恰恰在于他的性格。
梅西习惯了被人照顾，他缺少一点所谓的‘匪气’，也可以是调皮捣蛋。体现在球场上，就是缺少霸气，球场上所有事情，都只能依赖自己那双无与伦比的脚来解决。只不过，球场上的事情包罗万象，草皮上进行的是战争，表现的是江湖。
梅西的性格并不软弱，也完全不缺乏自信，但他显然不擅长应对和足球有关的人和事。
2008年，瓜迪奥拉走马上任巴塞罗那主教练，佩普很强势，而且新官上任三把火，懂事一点的球员不会在一开始就去触霉头，这是常识。
但是，第一个怼瓜迪奥拉的球员却是谁也没有想到、从来不曾怼过主教练的梅西。
瓜迪奥拉第一次给球队‘念经’，梅西坐在座位上故意把水喝得像饮牛，呼噜噜呼噜噜。瓜迪奥拉黑着脸说：“讲解技战术的时候，希望大家不要喝水，要专心听。”
梅西放下了杯子走出更衣室，没过一会儿便重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更大的杯子。坐下来后，他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库察库察’，像一只河边快要渴死的犀牛。
梅西与瓜迪奥拉没仇，他这么做只是不满里杰卡尔德被炒鱿鱼，可这与瓜迪奥拉何干？
瓜迪奥拉自然原谅了梅西的无礼，如同拉波尔塔也原谅了梅西当众向他示威，那时候大家都知道了梅西其实只是个被宠着的孩子。
梅西的性格中不缺乏强硬，可他总硬不对地方，他的强硬起不到任何作用。这样的强硬，更像是赌气，足球场就是职场，阴谋阳谋三十六计，却唯独不需要赌气。
但这些话，卓杨能对梅爸说吗？梅西的性格是梅爸生出来养大的，你批评梅西的性格，就是在打赫尔豪的脸。
“谈谈吧，卓杨。”梅爸还在请求。
“好吧，如果说里奥的足球有什么不足的话，应该是……”卓杨在琢磨着措辞。“应该是经历的环境风格有点单一。”
梅爸点了点头：“的确如此，里奥13岁来巴塞罗那，从拉玛西亚到一线队，11年了，他只经历过巴萨一种足球风格。在这一点上，里奥和你相差很远。”
“梅叔，过奖了。很多人都说我是金钱的奴隶，谁给的钱多就跟谁跑。哈哈哈……”
梅爸陪着笑了两声后，说到：“那是他们放屁！凭自己的本事实现更高的价值，芸芸众生谁不是这样，却偏偏要指责你？只不过都是嫉妒罢了。”
“卓杨，请你具体谈谈里奥单一足球风格会造成的影响。”
“巴萨的足球风格，其实是一种很细微的足球感觉，尤其在中前场更是如此。它需要每个人都要有很好的小技术，这种小技术不是指花活，而是……感觉，出球接球的频率、节奏。”
“巴萨中前场之所以能打出全世界最行云流水的传切，就在于每个人都拥有相同的节奏和频率，包括我，也包括里奥。”
“这样的小技术，与身高力量都无关，此前的亚亚图雷，还有伊布拉希莫维奇，以及现在的马斯切拉诺，他们都是足坛一流球员，不比任何人差，但在巴萨却打不出自己的水平。图雷只能去后防线，马斯切拉诺也要如此才能立足，伊布更是干脆走人。”
“这都是因为他们没有巴萨风格的频率和节奏，没有这样的小技术。”
梅爸点了点头，继续专注地听着。
“里奥在这样的足球风格里如鱼得水，他可以踢4-3-3，也可以踢4-4-2，什么阵型都难不倒他。全攻全守、防守反击、tiki-taka，都没有问题，只要身边有同样节奏和频率的队友，里奥不会有任何问题。”
既然把话说开了，卓杨也就把话再说透一点。
“梅叔，我不知道里奥身边如果没有了这些小技术队友，他能否还可以踢出这么美妙的足球，但从里奥在国家队遇到的困难看，不太乐观。”
“阿根廷国家队中前场人才济济，但却都不是里奥熟悉的小技术频率和节奏，所以，里奥在国家队很孤独。”
梅老爸愕然，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他更关心梅西，儿子在阿根廷国家队遇到的问题，赫尔豪一直在寻找症结所在，许多足球界权威人士也给出了不同看法，但今天卓杨的分析却最令梅老爸吃惊。
因为他猛然意识到卓杨指出了最关键因素。
第三〇〇章 没有必要去冒险
踢足球就像爱情一样，需要感觉，比赛时顺应着自己的感觉而动，总是会显得游刃有余。若是感觉到别扭，便会滞涩，迸发不出灵感和激情。
阿根廷国家队永远不缺乏人才甚至天才，现如今阿圭罗、伊瓜因、迪马里亚、大米利托、特维斯、马斯切拉诺、贝隆、坎比亚索，等等，这些中前场球员无一不是当世名将，在同位置上不比任何人差，但梅西和他们在一起踢得很累。
感觉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许就是传球晚了那么0.1秒，也许就是一次该跑没有跑，完全无法用数据去衡量的东西，但感觉就这样没了。
卓杨是亲身和梅西在一起踢球的队友，而且是当今足坛第一人，他又经历了不同足球风格，并在巴萨快速衔接进球队的战术之中。卓杨的分析，自然最有道理，因为他只有察觉和体会到这种感觉，才会如此完美融入。
“卓杨，我觉得……你说对了，非常准确。”
肯定完卓杨的分析，梅老爸却陷入了更大的困惑之中，因为这种现象没有办法去改变。
巴塞罗那可以从全世界挑选适合球队风格的球员，不成功还可以继续挑选，而且拉玛西亚也在源源不断提供这样的新生血液。但阿根廷国家队的选择面就狭窄了许多，国籍是一道门槛。
阿根廷籍球员当中会不会涌现‘小技术感觉’国脚，谁也说不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今后十年当中有没有人能够成功效力巴塞罗那。
卓杨想说，其实西班牙国家队更适合梅西，但他不能说，因为说出来就是扯淡，就像别人对他说德国比中国更适合他一样。
梅爸比任何人都更关心梅西，比任何人都希望梅西能成为继马拉多纳之后的球王，甚至超越马拉多纳。但阿根廷国家队是梅西的一道坎，他必须迈过去才能说其他。
梅爸没有继续咨询卓杨是否有解决的建议，因为很不现实，也因为这不是他今天的目的。更因为巴塞罗那是梅西的另一道坎，梅西也要迈过去。
“卓杨，谢谢你的分析，更谢谢你这两年对里奥的照顾。”
“梅叔，言重了。我和里奥是朋友，他就像我的小弟弟。”
“无论在场上还是场下，你都帮助了他很多。”梅爸没有眨眼睛。“里奥比以前更快乐，朋友也多了，比赛中遇到的伤害性防守明显减少。卓杨，叔叔十分感谢你。”
“梅叔，千万别这么说。”
“里奥真的很幸运，先遇到了罗尼，然后又遇见了你，有你们的照顾，对他很重要。”
卓杨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梅叔，这都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这也说明里奥品性很好，值得这么多朋友喜欢他。”
“梅叔，不光里奥，我们这些作晚辈也都非常喜欢你。我来巴塞罗那快两年了，都已经不知道吃了你多少顿烤肉，只是伙食费都省下来不少。”
“哈哈哈……”梅爸放声大笑：“你一个人在外，无论多么成功，在我眼里仍然还是个孩子，我关心你是应该的。”
“所以呢，梅叔，我关心里奥也是应该的。”
“哈哈哈……”梅爸又笑了起来。笑声渐息后，他仰起头又看起了天花板，良久不语。
因为角度，卓杨看不清梅爸脸上此时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在不停眨眼睛。据说，人只有在说谎或者许多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才会不停眨眼睛。
“卓杨，再喝点酒吧，陪叔叔喝点。”
“好。”
没有上次的黑星，梅爸请服务生拿过来一支雪莉酒。雪莉酒（sherry）是一种来自西班牙西南部的加强酒，历史文化源远流长，大文豪莎士比亚和航海家哥伦布都曾对它偏爱有加，人们将雪莉酒比喻为‘装进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
淡黄色的液体滑进酒杯里，一股淡淡的麝香悄无声息流淌进房间的空气里，慢慢嗅来，似乎真的有阳光的味道。
西班牙的阳光，是卓杨所见过最明媚的。
“卓杨，你认为里奥将来会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半杯入喉，唇齿留香，梅爸提出了新话题。
“独一无二。”卓杨迅速回答。
“是呀，独一无二……”梅爸长吁一口：“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尤其在父母的眼中，自己的孩子总是独一无二的。”
梅爸说：“能不能再具体判断一下，以你的见识，里奥将来在足坛会最像谁？罗纳尔迪尼奥？罗纳尔多？或者马拉多纳？”
“里奥一定会超过他们。“卓杨回答得更迅速。
“可是……”下巴支在拳头上的梅爸抬眼看了一眼卓杨，欲言又止。
卓杨并不知道未来梅西会达到什么高度，他不是能预测未知的神，但24岁的梅西如果不出大的意外，比如重大伤病什么，至少六年以内会一直站在足坛超一流的行列，同自己一样。
过了半杯茶的工夫，梅爸才又说到：“罗纳尔多他们，还有齐达内，也包括你，卓杨，都是经历了许多不同的球队，而里奥只有一个巴塞罗那。”
梅爸说：“卓杨，你知道吗？我和里奥前不久认真考虑过走出巴塞罗那的问题，可最终就是因为你说的风格，又不敢真的走出这一步。”
“不妥！”卓杨说：“万万不可，梅叔，这样很冒险，而且完全没有必要。巴塞罗那能满足里奥竞技和经济上的所有要求，你和里奥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风险。”
卓杨的急切，表明他根本不看好梅西在巴萨之外也取得成功。
“可是……”
“没什么可是，在一支球队里从一而终效力的巨星非常多，巴雷西、马尔蒂尼、贝尔戈米，他们都是只效力过一支球队，但在足坛的地位不亚于任何人。”
“梅爸，巴萨的足球最适合里奥，不可能再找到更能让他发挥能力的球队。梅爸，在这件事情上，千万要慎重。据我所知，里奥足球生涯中所有重大转折都是你在决定，事实也证明你的决定非常正确。但在离开巴萨这件事情上，切不可大意。”
梅爸又沉默了，他捻起酒杯一饮而尽，忘记了招呼卓杨，甚至重新倒满又喝光，也仍然忘了和卓杨说一声cheers!
喝完第三杯后，梅爸似乎下定了决心，他佝偻的腰杆抬起头，就这么由下往上看着卓杨。
“卓杨，叔叔要请求你一件事。”
第三〇一章 请离开巴塞罗那
“卓杨，叔叔要请求你一件事。”梅爸的声音有些发抖，但十分轻微，不仔细听分辨不出来。
卓杨赶紧说：“梅叔，不敢说请，有事你尽管吩咐。”
可梅爸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咽了口唾沫后，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很疲惫的样子，腮帮子上松了紧，紧了又松，如此反复，喉结也在上下蠕动。
“梅叔，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难事了？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多大事情都是你一句话。”
话虽如此，卓杨心里却泛起了狐疑。
梅爸赫尔豪梅西不但十分有主见，而且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亲自代理着梅西的经纪人事务，并借助南美经纪大鳄菲热尔的势力，将梅西的竞技和商业利益经营得有声有色。梅西能以24岁的稚龄从巴塞罗那拿到税后1050万年薪，能栖身足坛年代言收入前五，就足已说明梅爸的精明强干。
这样一个人杰，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当然，尺短寸长，梅爸肯定不是万能的，这世上必定有许多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但问题是，你都解决不了，我卓杨何德何能？
“梅叔，你就快说吧！”卓杨的上身向前探出，双手扶在了茶几的边沿。
梅爸睁开了眼睛，腮帮子却咬得更紧了，他双眼紧盯着卓杨，胸口在不停上下起伏。
“我……”仍然语顿。
梅爸拿起手边的杯子，快凑到嘴边时才发现里面是空的，他用另一只手抄起那支雪莉酒，往杯子里倒酒却又忘记了拔掉瓶塞。
卓杨从来没看见过赫尔豪梅西像现在这么失措过，他一直都是个从容不迫的中年男人。
梅爸试图用左手去拔掉瓶塞，然而手中还握着酒杯。放下酒杯时，阔口高脚杯竟然没有站稳，倒下后沿着杯座画圆差点掉下茶几。
梅爸身体猛往前靠，用前胸堵住了酒杯的跌落。
终于将杯子重新放稳在茶几的桌面后，梅爸才拔掉瓶塞，将黄色的雪莉酒软软倾落在里面。卓杨很担心他把这一缕阳光倒洒在杯口外面，幸好还算顺利。
杯中的酒刚至一半，梅爸却又停了下来，他仰头直接对着瓶子喝了起来。卓杨看见他脖子上的食管在快速吞咽，‘咕咚咕咚’的声音清晰可闻。
梅爸像夜市上光膀子的中国男人，一口气将雪莉酒喝得点滴不剩后，还意犹未尽地空了空，甚至还嗦了嗦瓶口，这才将空瓶子放回去桌上原来位置，眼睛却还是一直盯着它。
西班牙的阳光没有了。
“梅叔……”
“卓杨，叔叔请求你，请求你离开巴塞罗那。”
从地中海吹来的风，与流逝过的无数个日子曾经吹过的那些风没有什么不同，细细嗅来，依然有一丝丝极淡极淡的咸味，很熟悉，就像每天的星辰和月落，总在那里。
海风从灯塔海滩吹进来，穿过卡伦德桑特大道和那些方正整齐年老的楼，轻轻拂起圣安娜教堂的钟声后，它来到了空无一人的诺坎普。
从诺坎普偷偷出来，它又越过低浅羞涩的贝索斯河，在甘伯体育城的树林里转了几个圈后，风还想继续往西吹，但仅仅凌乱了一丝环山公路的灯光后，就被科利塞罗拉山脉挡住了去路。
风只好无奈转头，朝着与刚才来时不同的方向溜去，它越来越弱，但风知道前面就是地中海，它想要回到海面上重新凝聚。
风越来越虚弱，弱得只能勉强撩起女孩腮边垂下的发丝。海面逐渐清晰开阔，它来到了卡斯特尔德费尔斯的小山丘，海滩的细沙就在眼前，似乎伸手就能触摸，风却再也无力向前一步，它停在了院子里的足球场上，停在了地上坐着的那个男人的肩头。
里奥梅西坐在小球场的圆圈里，蜷着腿让足球躲进他的腿弯，两只手臂搭在膝盖上，他的头埋在胳膊里。
梅西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从父亲离开家门后他就坐在地上。安东内拉来叫了几次，他都没有动。
风吹的时候，梅西没有动，风停了，他还是没有动。安东内拉第三次轻手轻脚走到身边，“里奥，进屋吧？”
“里奥，你怎么了？”
“里奥，你不开心吗？”
梅西一动不动，也没有回答他。
“里奥，赫尔豪叔叔去哪里了？”
“不知道不知道！”他说话了，但没有抬起头。
“里奥。”安东内拉小心翼翼抚摸着他的头发，上面的汗似乎还没有干。“你怎么了？”
梅西猛一甩胳膊，她被他吓了一跳。“别管我。”
“里……”
“我让你别管我！”他的吼叫很大声，以前很少这样。
安东内拉撅了撅嘴，便走回了屋子，像来时那样轻手轻脚。
一瞬间，卓杨全都明白了。
明白之后，他又全懂了。
梅西要成为第二个马拉多纳，或者让老马变成梅西二世，最大的障碍不是他的足球，而是卓杨。只要卓杨在巴塞罗那，梅西就没有成为球王的可能。
罗纳尔迪尼奥之后是梅西，这是所有巴萨人的共识，甚至在小罗还没有离开这里的时候，梅西就已经成为众星捧月。然而，事情从09年夏天发生了变化，卓杨来到这里和梅西共映光辉，两轮皎洁的明月同时出现在加泰罗尼亚的上空。
西班牙有明媚的阳光，太阳只会有一个。世界杯过后，卓杨成为了太阳。
在太阳的光辉下，月亮和星辰的光芒可以忽略不计，而这仅仅是卓杨到来后的第二个赛季。
小白、小布、小杰他们，还有哈维、比利亚，能接受成为星辰，梅西也对成为月亮甘之若饴，但梅爸赫尔豪不忍心，因为那是他的儿子，他知道梅西因为足球吃了多少苦，他知道他有多努力和痴迷。
赫尔豪渴望儿子的上限不仅仅是月亮，他要让他也成为光芒四射的太阳，他就像每一个父亲一样，望子成龙。
此时梅爸根本不敢去看卓杨的眼睛，他低着头喋喋不休。
“卓杨，对不起，我是个自私自利的蠢货，请你痛骂我，我是个心底肮脏的小人。你那么关心里奥，我……”他抬手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卓杨，叔叔不会道德绑架你，你尽可以臭骂我后拒绝，你不应该背负别人的梦想。叔叔只是希望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要怪都怪我，都是我的不好。今天的事，里奥他并不知情，你不要和他记仇，你们以后还是好朋……”
“梅叔，我答应你。”
第三〇二章 赫尔豪算无遗策
赫尔豪梅西一生算无遗策，在有关儿子里奥梅西的前途决策上，他从没有失误过。
小梅西八岁横扫罗萨里奥所有u12球队后卫的时候起，赫尔豪就发誓要把儿子培养成超越马拉多纳的球王，从那一天开始，他所有的行动目标就是朝着这个方向在奋进，坚定不移。
让梅西选择阿根廷而非西班牙，是赫尔豪的决定，他敏锐地发现了阿根廷已经断代，梅西进入大成期的时候，恰好能引领新一代刚成长起来的国脚，赫尔豪判断出好成绩会在2014年前后。
而西班牙正在经历新秀井喷，可见的未来必然有一次大爆发，梅西参与其中获得好成绩会很容易，但成为不了独一无二的球王，因为他不是卡斯蒂亚人，西班牙的足球土壤里也没有球王情怀。
那一年，赫尔豪让梅西放弃钟爱的18号球衣，安心等待10号的来临，因为他不能让儿子成为卓杨二世，他只能是梅西一世，赫尔豪甚至不能接受马拉多纳二世。
09年夏天，当谣传卓杨加盟巴萨终成现实后，赫尔豪便强烈意识到了危机，因为这是一个远比小罗和埃托奥更强大得多的人。那一次，他在斟酌后做出了努力交好卓杨的决定。
同卓杨维持亲昵的友谊，顺应了儿子的心愿，也能让自己在最近距离观察他，分析他的弱点。这两年中，赫尔豪真诚热情对待卓杨，甚至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第四个儿子，他非常擅长拿定方向后把事情做到极致，
这两年中，赫尔豪印证了自己最开始的担心，卓杨迅速成为球队的太阳，上赛季梅西以三个球的优势险胜卓杨拿下西甲最佳射手从而成为西甲mvp只是安慰性质的错觉。
梅西认为只要某个赛季自己能再比卓杨多进球，球队成绩也呈现辉煌，就可反超卓杨变成第一人，但赫尔豪认为那绝不可能，因为足坛‘偏执’的印象已经形成，梅西就是卓杨的小弟，卓杨只要不是差到发指，差到小罗那样堕落，翻盘希望便十分渺茫。
从队友对卓杨的推崇，到球场外同样风起云涌，梅西和卓杨的差距只会越来愈大。今年以来，梅西在媒体上的头条率和热榜率大幅度跳水，这已经能说明所有问题了。
让梅西和卓杨分开，成了出头唯一的可能，赫尔豪的确和儿子商量过离开巴萨，但重起炉灶的未卜前途，风险实在太大，若要想双赢，唯有让卓杨离开，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浪子’。
判断上从来没有过失误的赫尔豪这两年工夫没有白费，他抓住了卓杨性格中的最大弱点：吃软不吃硬，过度注重情义。
不做任何欺骗，用一颗爱子之心的真诚去打动他，把自己心中所想实事求是表达出来。
赫尔豪在时机的挑选上也充满了玄机，不能太晚，赛季结束后会让卓杨感觉自己被利用，也不能太早，留下过多时间难免夜长梦多，卓杨身边的能人一大把。
只有在欧冠半决赛两回合之间，赛季辉煌要定还未定，如同卓杨对足球风格的分析一样，这个时间点也是一种感觉，赫尔豪随自己的感觉而动。
赫尔豪梅西，一生算无遗策。
“梅叔，我答应你，离开巴塞罗那。”
赫尔豪还在恐慌地忏悔中，此时的恐慌如同他的心机和热情一样，都万分真实，这个夜晚，梅爸没有丝毫伪装。尽管进行了长达两年的布局，两年的深思熟虑，赫尔豪还是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没有任何把握。
卓杨的允诺，声音虽轻，轻到无波无澜，却让赫尔豪陷入到更大惶恐之中。他突然对自己的抉择失去了判断力，是对还是错？他从对卓杨态度未知的恐慌变成了对自己预判失误的怀疑。
“卓杨，叔叔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喝多了，请你原谅我，你不要离开巴塞罗那。里奥他喜欢你，每天回到家中他总是喜欢和我谈论你，说你又讲了哪些好笑的笑话，又在更衣室里捉弄了谁。里奥讲起你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就像四岁生日那天一样开心。”
“卓杨，叔叔糊涂呀。我收回我的请求，你原谅叔叔好不好？你和里奥……”
“梅叔，请你不要自责，我非常理解你。我也的确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赫尔豪从椅子里弹起来，第一下没有站稳又重新跌回到软椅里。他扶住桌沿用力扳起自己的身体，手臂带倒了那只可怜的高脚杯，半杯金黄色阳光铺洒在茶几上。
赫尔豪把自己努力移到卓杨面前，‘噗通’，推金山倒玉柱，他跪下了。
“卓杨，呜~~~~”
卓杨大吃一惊，赶紧抢身把梅爸搀起来。“梅叔，不敢这样，会折我寿的。梅叔……”
赫尔豪梅西跌跌撞撞闯进自己房门的时候，头发乱得像懒农夫码放的柴火堆，衬衣上有两颗扣子还上下错着位，下摆一边掖进皮带里，另一半耷拉在外面。
里奥梅西看见父亲，仿佛看见了家乡罗萨里奥那些熟悉的酒鬼。
梅爸靠在门框上喘粗气，儿子赶紧过来扶他，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梅西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老爸，你喝了多少酒？”
“呵呵呵……，里奥……”赫尔豪拧身抱住儿子，抱得非常紧。
“里奥，我爱你，里奥……，哈哈……我爱你，儿子，爸爸爱你……哈……，爸爸……呜~~呜呜~~~~”
到最后，赫尔豪抱着儿子嚎啕大哭，泪水和鼻涕打湿了梅西的头发、脸颊和前襟。他的失态吓坏了全家人，老梅家从罗萨里奥辗转到巴塞罗那，赫尔豪一直都是这个家庭的主心骨，他们从未见过他这样。
直到他呕吐完，被家人扶去床上，用热毛巾擦了手和脸，赫尔豪还在闭着眼睛絮叨着。
“里奥，我爱你，……你是我的儿子，你是最棒的……我爱你，……卓杨……卓杨……他……是个好孩子，很好……他答应……答应离开……离开巴塞罗那……他答应了……”
‘砰！！’
里奥梅西用力摔上了父亲的卧室房门。
第三〇三章 下一站该去哪里
卓杨没有气恼，没有愤怒也没有不甘，甚至连遗憾都没有，他只有感动，他被赫尔豪的爱子之心感动了，因为他也有一个同样爱子心切的父亲。
梅爸的举止失措和涕泪俱下，让卓杨想起了小时候闯祸后低三下四去给别人家赔礼道歉的卓彤彤，自己离家九年这么拼搏，不仅仅是因为对足球和音乐的热爱，也是为了弥补内心对父亲的愧疚，不想再让老爸失望。
我想让老爸骄傲地站在所有人面前，尤其当年得理不饶人唾沫星子满天飞的那些人，让他们在老爸面前都必须小心翼翼陪着笑。
所以，当赫尔豪梅西脱口而出请求的时候，卓杨在那一瞬间顿悟了。
一位看似渺小却无比伟大的父亲，他卑微的肩膀上承载着厚重的父爱。这个理由，对于卓杨来说足够了，他不想去分析今晚背后的因果，一点也不想，也不愿去探究这一切的人心和利弊。
一位父亲焦虑的眼泪，便足以让所有事情变得正确，无论他怎么做都值得尊敬。
卓杨答应了梅爸的请求，这个决定无关足球，无关梅西。在这个洒满阳光的夜晚，卓杨做出了离开巴塞罗那俱乐部的决定。
实际上，想想两年前来投奔巴萨的理由，是为了拉波尔塔和拉罗查奶奶，可奶奶去世了，乔安表哥也已经离职，两个原因都不复存在。
拉罗查奶奶的心愿，我已经决定提前到这个夏天完成，乔安一直以来的渴望，本赛季冠军杯只剩下两场，我也会帮他完成。如此一来，其实我在巴塞罗那的日子圆满了。
两年前决定从米兰离开的那一天，卓杨第一个电话打给了蔻蔻，而两年后的现在，他拨给了父亲。
看了看表，晚上11点整，中国和西班牙有七个小时时差，此时老爸应该刚好从大院里的起床号中醒来不久。文职干部平时不用出早操，老爸习惯在5:50分的号声响起后，赖上五分钟被窝才起来给老妈做早饭。
“爸……，没事，我……在家里，刚和……别人聚完。老爸……我想离开巴塞罗那了，……没什么……电话里不好说，暑假我回家……”
“爸，大院里能不能提前退休啊？我想让你来这边住……”
“爸，我想你和妈了。”
第二个电话，还是要打给蔻蔻，但卓杨知道她睡得早，所以要到明天再告诉她这个决定。
决定了离开，但离开后去哪里却又让卓杨犯了难。他从来没打算在巴塞罗那待一辈子，可仅仅两年就要匆匆离开却也颇为措手不及，事先没有对下一站做任何分析。
五年前离开马迪堡时，去往意甲和ac米兰是经过好几个月的运筹帷幄，丝毫不突兀。两年前离开米兰虽然猝不及防，但在决定离开前其实已经有了巴塞罗那这个可以打十分的选项。只有这一次，是茫然一片。
马迪堡太穷，米兰属于回头草，德甲和意甲几乎没有能买得起自己的球队，包括拜仁和国米。能接受自己身价的球队现在几乎都在英超，难道真的要去弗格森的曼联吗？
英超很吸引人，但弗爵爷很吓人，老爷子属于适合远距离交往的那种老扛把子，离远点同他卖萌插诨打科会十分亲密，可一旦整天钻在一起，他连球员拉屎撒尿都要管的家长做派，卓杨担心自己最终会跟弗格森翻脸，那就太不美了。
当今足坛没有比曼城更有钱的了，曼苏尔都敢给图雷那么个玩意儿开22万磅周薪，我要是去了低于30万他自己都会脸红。可是现在曼城的身段不够呀，配不上我。
切尔西是个好去处，有安胖还有刀疤，还有蓬蓬和酒神，能跟自家兄弟在一起踢球要多舒服有多舒服。但是伦敦的气候臭名昭著，一年四季阴沉的天空就像整天发恼骚的怨妇。蔻蔻说，伦敦是英国所有大城市里最阴霾的，想见个太阳比捡钱都难。
这两年呆惯了西班牙的阳光明媚，卓杨想到为了一个晴天能喜极而泣的日子就头皮发麻。
蔻蔻最喜欢的英国城市是爱丁堡，那里是苏格兰的首府，可卓杨都没听说过那里有什么球队，流浪者和凯尔特人都在格拉斯哥，可蔻蔻不喜欢格拉斯哥。喜欢他们也买不起卓杨，买得起卓杨也不会去苏超。
一晚上迷迷糊糊胡思乱想，卓杨不清楚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只知道还是没想好要去哪里。五大联赛被他瞄了个遍，甚至美国大联盟和中超都捎带了一下，可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
天色已经大亮，浑浑噩噩的卓杨根本没有去考虑巴塞罗那会不会同意让自己走，他十分清楚和罗塞尔的关系。
罗塞尔很职业，他绝不会赶卓杨离开，但卓杨也不会自恋地认为罗塞尔会哭着喊着求自己留下。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足球也一样，在他来之前巴萨就已经是顶级豪门了，他走之后也依然会是，
没有谁的离开会让一家豪门垮掉，包括卓杨在内，ac米兰成绩颓废只是高层经营战略转型的结果，即便如此，今年他们仍然重新染指联赛冠军。巴塞罗那就算一口气把卓杨和梅西都卖掉，也不会垮掉。
实际上，卓杨心里很清楚，自己主动要求离开，最符合罗塞尔的利益。他可以不用背负骂名就抹掉拉波尔塔时代的印记，也能通过卖掉卓杨套现还清银行贷款。
罗塞尔整天哭穷，巴塞罗那也的确手头发紧，一个法布雷加斯好几年了也收不回来，看上的球员根本买不起，造成球队现如今中后场人手严重短缺。卖掉一个卓杨，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一步活步步活，何乐而不为？
卓杨丝毫不担心罗塞尔阻止自己离开，去哪里才是关键。无论去哪里，都必须是自己想去的地方，我是足坛第一人，我的命运由我不由人。
可到底要去哪里呢？
手机响了起来，是卡卡。
“嗨，卓杨，告诉你个好消息，卡萝琳生了昨晚，我有女儿啦，哈哈哈哈哈……，卓杨，快恭喜我，她叫伊莎贝拉，伊莎贝拉塞里科雷特，准备好哟把礼物，哈哈哈……，本公子现在儿女双全，啊哈哈哈……”
第三〇四章 梅老板失误频频
坐在阿诺埃塔球场的板凳上，卓杨还是心不在焉，这些天他始终没有确定下来自己足球旅途的下一站栖息地是哪里。
圣塞巴斯蒂安是巴斯克地区的大西洋沿海重镇，毗邻法国，但从皇家社会俱乐部的‘皇家’二字就能看出来，他与巴斯克大区的旗帜球队毕尔巴鄂竞技在政治立场上截然不同，一如巴塞罗那和皇家西班牙人。
2002-03赛季，皇家社会异军突起，一直占据着西甲积分榜首位，只可惜在最后关头泄了火，让皇马逆转夺冠。从那以后，皇家社会便一蹶不振，年年为保级而奋斗不息。
07年皇家社会降级，直到本赛季才重新返回到他们已经陌生的西甲赛场，去年底上半循环在诺坎普，皇家社会5:0被巴萨痛击，志在刷分的卓杨独中四元。
今天是2010-11赛季西甲第34轮，20支球队捉对厮杀，38轮比赛所剩无几。盘踞在联赛积分榜首的巴塞罗那领先第二名皇马11分，昨天进行的比赛中，皇马在主场意外2:3负于了萨拉戈萨。
也就是说，如果今天巴萨能战胜皇家社会，就将提前四轮获得西甲冠军。
虽说这个冠军已经手拿把攥，但能提早笃定，自然也是喜事一桩。即便如此，瓜迪奥拉依然打算在本场排出了全替补阵容，核心主力原计划只有哈维一个，其他大老虎都会在板凳上压阵。
皇家社会实力孱弱是一方面，四天之后与皇马的冠军杯半决赛次回合较量才是重头戏，2:0的领先优势虽然让人踏实，但皇马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其实皇马昨天也是为备战次回合留了力，上了一大半替补，这才大意失荆州在萨拉戈萨身上翻了船。这些替补当中，刚刚喜获千金的卡卡打满了全场。
卢卡和伊莎贝拉，一儿一女的卡卡在电话里对卓杨说：我的人生圆满了。
虽然话语中喜气洋洋，但不知为什么卓杨却听出了一丝老气横秋。今天卡卡已经直飞巴西圣保罗去探望妻子卡萝琳和初次见面的小棉袄，他不在欧冠半决赛次回合穆里尼奥的大名单中。
卓杨今天被瓜迪奥拉摁在板凳上养精蓄锐，原本也没有梅老板什么事，但他主动要求首发，瓜帅思量了一番后，同意了他的请战，因为这几天训练中梅西状态明显不好，本场让他找找感觉没准有用。
梅老爸的请求，卓杨不知道梅西事先知不知情，但这对他来说这并不重要，卓杨丝毫不愿意往下想。
离开巴萨的决定，卓杨还没有告诉队中任何人，在没有确定去向之前，他不打算搞得人尽皆知，尤其到了赛季最关键的收官阶段，冠军杯上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让队友想法多了不是好事。
到目前为止，这个决定也只有家人、蔻蔻以及经纪人拉伊奥拉知道。姐姐在美国，胖子在巴西，他们和卓杨约好，与皇马的次回合结束后，齐聚巴塞罗那再行详谈。
卓杨内心无波无澜，表现出来和往常无异，他本身在转会一事上已经是老手，离开巴萨远不如和蔻蔻两地分居更让他牵挂。
梅老板这两天则有些沉默，好在他平时也不是话多的人，大家从情绪上并没觉察到他有啥大的不同，只是训练中表现出来的状态的确差得一塌糊涂。
踢足球嘛，谁还没有个起伏高低？梅老板如此低迷虽说在他本人身上不常见，但在职业球员里一点不稀奇，没准两三天就过去了。
瓜迪奥拉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梅西请战的要求在他看来十分合理，便顺水推舟让他去比赛中自行调整。其他首发，出了哈维全是往常的替补，连门将也派上了老平托。
何塞平托因为当着主裁判的面攻击皇马助理教练岑多，事后被欧足联禁赛七场。36岁的高龄，这也意味着他从此基本告别了欧战赛场。
老平托对此根本不在意，因为在板凳上替补一万场也不如这两巴掌更能让他走红，何塞平托名声大噪，这才是最重要的。
皇家社会虽然本赛季一直盘踞在积分榜中游，保级已然无忧，但他们和巴萨之间的实力差距自然很明显，有了梅西和哈维，再加上凯塔、马斯切拉诺、阿费莱、平托，都是些名将，瓜迪奥拉自认本场比赛无忧。
上半时小将蒂亚戈的进球让巴萨客场1:0领先，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第28分钟，梅西在前场盘带，贝尔加拉的逼抢算不上有多厉害，但梅老板自己脚下拌蒜，足球磕在右脚上带没了。这种事情，发生在梅西身上可谓稀奇。
不过，失误却造成了神奇助攻，足球刚好滚落在禁区内蒂亚戈脚下，20岁的小将单刀后推射，智利门将布拉沃虽然单掌相拒，但仍然不能阻止足球撞击横梁后窜入球网。
盘带失误只是梅老板本场的缩影，被断球、越位、射门急躁、死粘球，给人感觉这根本不是往日的梅老板，像是哪个蹩脚货冒充的。
但越是如此，越要让他留在场上自行调整，毕竟一个状态良好的梅老板出现在冠军杯上对巴萨意义重大。可这样一来，就坑苦了巴萨。
下半时第49分钟，梅西在中场被祖鲁图萨断球，皇家社会趁着巴萨防线措手不及打出反击，乌拉圭前锋伊弗兰不但将比分扳平，巴萨中后卫小米利托还因为仓促飞铲把自己又搞伤了。
皮克换下了捂着膝盖哀嚎的小米，巴萨如今队内五个伤号，四个出现在后防线，普队、咖啡、阿比达尔、小米，外加一个博扬。
1:1之后，情况并未改变，梅老板踢得更加急躁也更加失误频频。
第69分钟，又是梅老板出现传球失误，让法国前锋格列兹曼把比分反超，巴萨1:2落后。
本场输球虽然不影响巴萨赛季夺冠，但夜长梦多并不令人愉快，瓜迪奥拉懊恼地抚弄着自己的光头，上面稀疏的短茬子最近越来越少再冒出来。
卓杨说：“佩普，让我上吧。”
第三〇五章 拿冠军又平纪录
西甲联赛已至第34轮，卓杨以35球排名射手榜首位，梅西和c罗同进29球位居次席。
对于进球，卓杨虽然喜欢但并不十分热衷，最起码不像对冠军的追逐那么强烈。在还剩下4轮外加20分钟的赛程里，六个球的优势可谓稳固，不如巴塞罗那11分那么夸张，但想来也是稳了。
不执迷不代表不喜欢，现在已经决定要离开巴萨了，这个最佳射手就变成了非拿不可，总得给这里的人留下些难以磨灭的东西才好。
卓杨不但要最佳射手，还要打破皇马名宿乌戈桑切斯与毕巴传奇萨拉奥南迪亚蒙托亚共同保持的单赛季38球的记录。只差3个，没有人认为卓杨做不到。
但卓杨志不在此，区区38球太过无聊，他要让这个记录大幅度提升，变成后人望而生畏的丰碑，一如德甲54球和意甲47球，把妄想追赶的无知前锋吓尿。
要走了，该给巴塞罗那留下点念想。
想要完成此宏愿，最大的障碍不是梅西和c罗，也不是今后四轮的后卫，而是瓜迪奥拉，他不派卓杨上场什么都是白搭。为了所有巴萨人都朝思暮想的冠军杯，瓜帅铁定要把卓杨省着用。
不过，20分钟不碍事，听到卓杨请战，瓜迪奥拉没怎么踌躇就将大杀器派上了场。第72分钟，巴萨换人，卓杨替下赫弗伦。
35个进球还称不上大杀器，但这是卓杨在24场比赛中创造的数据。因为伤病、轮换和亚洲杯的原因，卓杨在联赛中缺席9场。场均1.45球，德甲和意甲人民噩梦中的恐怖身影笼罩在伊比利亚半岛上空。
大杀器，大魔王！
瓜迪奥拉没有换下梅西，换他有让梅老板背锅之嫌，虽然这个锅的确是他的，但此时此刻绝对不能那么做。
卓杨上来后，梅老板的眼睛似乎亮了，眼神中闪过很复杂的情绪。接下来的动作，梅西也好像恢复了往日的灵气。
第75分钟，梅老板拿球顺理成章甩开里瓦斯的纠缠后，没有像此前一样黑着头瞎鸡ba带，急刹车抠向身侧，一记精准的直塞送给了卓杨。
只可惜，梅老板的好心没有得到好报，卓杨踩着禁区线的射门被布拉沃飞身拒绝。
28岁的克劳迪奥布拉沃如今是智利国家队和皇家社会的双料队长，当年加盟皇家社会，球队降级后布拉沃也仍然忠诚留守。去年能重返西甲，西乙最佳门将布拉沃功不可没。
射门未果后，卓杨向梅老板伸手示意，脸上的笑容如同石榴花一般盛开。于是，整场都寡淡着脸的梅西也笑了。
比赛还有十几分钟时间，这段时间里，梅老板恢复了神奇，他的过人和传球重新变得无可阻挡。但队友们奇怪地发现，梅西在这段时间里什么都干，甚至连他往常最反感的反抢防守都非常卖力气，可死也不去射门。
这十几分钟里，梅西没有再射一脚门，多好的机会都不射。他只是在创造机会，然后拿球传给卓杨。这十几分钟里，梅老板只干了这一件事。
第79分钟，哈维策划巴萨中场移形换位，梅西从边路后撤拿到球后，突进至30米线内切，巴萨此时进攻前沿齐头并进。
梅西没有理睬阿费莱和蒂亚戈，脚弓横向推送把足球准确交给了最远端的卓杨。不负如来不负卿，梅老板如此盛情，卓杨再失手就不像话了。
右脚侧拎抹过埃斯特拉达，侧身用外脚背直接撩吊射，布拉沃牛逼哄哄，可他照样没辙。2:2，比分扳平了。
卓杨和梅老板都没有搭理中途张开手等待热情拥抱的阿费莱和蒂亚戈，俩人一左一右冲向对方后紧紧拥抱在一起。梅西没有说话，卓杨也没说，他把梅老板湿漉漉的额头狠狠亲了一口。
巴塞罗那的家中，看直播的赫尔豪梅西把头低下来，双手插进头发里。
上赛季，卓杨和梅西组成的巴萨双剑合璧被西媒热炒，热度甚至不逊昔日米兰卓卡绝代双骄。但到了这个赛季，‘双剑合璧’的叫嚣声反而日渐低落，媒体上更多是在说‘卓杨率领巴萨三叉戟’、‘卓杨引领zmb掀起进攻狂澜’。
第87分钟，梅西后场抢断里瓦斯后，中路狂奔50米，与卓杨联手逞威。一通娴熟的小倒脚涮掉了整条皇家社会后防线，布拉沃面对二人的双鬼拍门不知所措，被卓杨轻轻松松打穿腋下。
3:2，阿诺埃塔球场的客队替补席和远征的巴萨球迷全都跳了起来，反超比分的胜利意味着冠军就此到手。提前四轮封王算不上惊世骇俗，但在西甲和五大联赛中也足以称得上辉煌。
比赛还没有结束，卓杨和梅西要给这个冠军牢牢楔上钉子。
第90+1分钟，他俩连自己人都过，阿费莱和蒂亚戈眼睁睁看着足球绕着他们走，卓杨和梅西的脚上就像有强力钕硼磁铁，足球只在他们之间不停碰撞传递。
杀进禁区左侧后，梅老板正待要勾引布拉沃出击然后推送右侧卓杨，却被挪威后卫德米多夫从身后像伐大树一样砍倒在地。哨声响起，红牌加点球。
在卓杨前年加盟之前，巴萨的点球主罚权基本上是哈维的，正在从哈维往梅西那里过渡，一人一次算是公平公开。卓杨到来后，他点球从未失手的名头容不得别人废话。
卓杨没有明说，只是在场上屡次把梅西推去了十二码点。哈维也是懂事儿的人，见到这一幕，他也就不再争了。到了现在，梅西罚点球是巴萨的规矩，除非他主动让，别人不能争。
“卓杨，你来罚吧。”梅老板把足球递给了卓杨。“再进一个，就平记录了。”
这个理由很强大，卓杨也就不再矫情。于是，布拉沃很幸运，他亲自见证了继1989-90赛季乌戈桑切斯的21年之后，卓杨成为第三个在西甲单赛季打进38球的人。
乌戈桑切斯是皇马的传奇巨星，墨西哥足球史上最伟大的球员。去年初，53岁的他因战绩不佳从西甲阿尔梅里亚主教练的位子上下课，如今听说在家哄孙子。
4:2的比分让巴塞罗那在阿诺埃塔球场成为了2010-11赛季西甲冠军，卓杨用帽子戏法平了记录，谁都知道还有四轮比赛，好戏在后头。
巴萨人在庆祝，大度的皇家社会也献上了自己的恭贺，现场一片喜气洋洋。
阿费莱纳闷地问卓杨：“都冠军了，奖杯呢？怎么没人给咱们发奖呢？”
“傻子，西甲和正常人不一样。”卓杨笑呵呵给他科普：“要到下赛季开始才发冠军奖杯，下赛季首轮。”
卓杨来两年了，自然知道西甲在这方面的怪癖，阿费莱冬歇期刚来，他不清楚是正常的，不是傻子。
拿下了冠军，但这个奖杯自己是捧不上了。和队友们笑逐颜开庆祝的卓杨打算这两天找瓜迪奥拉谈谈，离开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允许自己最后四轮出场。
第三〇六章 瓜迪奥拉发牢骚
“佩普，这个夏天，我要离开巴塞罗那了。”卓杨开门见山。
屁股还没坐稳的瓜迪奥**时愕然，他欠着身吃惊地看向卓杨。卓杨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摊手耸肩撇着嘴，等他发问。
瓜迪奥拉没有问，愣了那么几秒种后，他坐实了屁股，便自顾自翻看起了菜单。可前两页的餐前汤都还没有翻完，他又扔下菜单，双手交叉放在桌沿上，把脑袋架上去笑了起来。
没有笑出声，但卓杨看见他一耸一耸的，肯定不会是在哭，佩普没那么多愁善感，自己和他也没有难分难舍的感情。
卓杨就静静地看着瓜在笑，虽然这个笑令他莫名其妙。
瓜迪奥拉抬起头，脸上的笑容的确十分舒展。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瓜迪奥拉说：“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我和你迟早都要从巴塞罗那滚出去，我还以为我会在你前边呢。”
这个话就有意思了，卓杨挑着眉毛：“哦，为什么这样说呢？”
“这不明摆着的嘛！我和你都是拉波尔塔先生的人，而且是他在巴萨俱乐部里最高的两个标志性建筑。要换成你是罗塞尔，能容忍咱俩一直在这里吆五喝六？”
“佩普，你误会了。”卓杨说：“不是罗塞尔要赶我走，是我自己决定要离开的。你是咱们俱乐部中第一个知道的人，就连罗塞尔我也还没告诉。”
卓杨的话更有意思，瓜迪奥拉也把自己的眉毛挑上了额头，同抬头纹共长天一色。
“你自己要走？有什么原因吗？”
“佩普，实不相瞒，的确有很充足离开的理由，但我不想骗你，这个理由不能说，所以……还请你见谅。”
瓜迪奥拉左右两支眉毛轮番挑了挑，抬头纹换来换去像移动的五线谱，卓杨按捺住了贴上去给点上音符的冲动。
“好吧，我尊重你的隐私，也感谢你能把这个消息第一个告诉我。”
“也谢谢你，佩普。”
瓜迪奥拉摆了摆手：“不管怎么说，罗塞尔的确不会赶咱俩走，但也绝对不会求着你我。”这个看法，卓杨和瓜迪奥拉保持一致。
“他一定会创造一些氛围让你和我主动离开巴塞罗那，罗塞尔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的阴谋诡计非常多。”瓜迪奥拉说：“我原本预计咱俩都会在五年之内离开巴塞罗那，但没想到你行动这么快。”
“我离开是有我自己的原因，佩普你不至于吧？”卓杨说到：“你是巴萨老人，土生土长的嫡系，谁当俱乐部主席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哼哼，有个屁用。”瓜迪奥拉撇了撇嘴：“别忘了我可是拉波尔塔破格提拔上来的，这教练的位置又最能体现高层的管理意志，毕竟他们不能直接干预更衣室。谁当主席都要在这个位置上任用自己人，哪怕不是自己人，也要换成新人，这样才能让更衣室和管理层上下统一。”
瓜迪奥拉言之有理，这些猫腻其实也是足球圈中的常识。2003年拉波尔塔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赶走了安蒂奇，让里杰卡尔德担任了巴萨主帅。
相比起拉波尔塔，罗塞尔至今未动瓜迪奥拉，算得上厚道了。但瓜帅执教成绩斐然，也的确不是想动就能动得了的。
“罗塞尔去年一上任，他倒是没动我，可他却把克鲁伊夫先生‘名誉主席’的头衔摘了，这什么意思？都说克鲁伊夫是咱们巴萨的教父，但这个教父在俱乐部什么职务都没有，他教育谁？给谁当父？”
瓜迪奥拉牢骚一大堆，今天可算找到倾泻的对象了，也许是卓杨要离开的决定，让瓜帅放下了心中的防备。
“还有体育总监贝吉里斯坦，球探主管瓦伦丁，他们的工作都非常出色，足坛有口皆碑嘛！罗塞尔一上任就拿掉他们，什么意思？”
“让苏比萨雷塔来干总监，他能干吗？干不了！没这个能力知道吗？狗屁经验都没有，瞧他把伊布和齐耶稣白送人的笑话，啊？是不是？哈哈哈……”
“事情明摆着的，罗塞尔就是在等着我犯错，一旦成绩出现问题，你看他还会不会顾忌？比拉诺瓦和罗塞尔走得那么近，早请示晚汇报，我指派的工作推三阻四。他想怎么样？这不明摆着的嘛！”
42岁的蒂托比拉诺瓦是现在巴萨教练组中首席助理教练，此前在拉玛西亚青年队担任主教练，同巴萨二队主教练瓜迪奥拉关系很好。08年的时候，瓜迪奥拉将他提携进一线队辅佐自己。
听瓜迪奥拉这么说，比拉诺瓦现在投奔了‘皇军’，野心昭昭准备时刻取代瓜大哥。其实也能理解，有点本事有点抱负的人怎么可能一辈子屈居人下，俱乐部权力更迭去选择抱大腿也是人之常情，江湖中本就是这样的生存之道。
“还有小杰那个墙头草，他现在恨不得和罗塞尔穿一条裤子，哼！”
皮克和罗主席走得近，卓杨知道，皮克也没有藏着掖着。小杰是场面上的人物，虽然同离任的拉波尔塔关系不错，但并不妨碍与新主席也相处亲密。
“上次我让他和夏奇拉少一些社交活动，你媳妇是歌星你又不是，他竟然甩袖子拧头就走，真以为我不敢把他摁在替补席上暖板凳吗？要不是……哼！”
这些事情卓杨也都知道，小杰对瓜迪奥拉的管理很有意见，觉得手伸得有点太长。以前小杰有意见也不敢不听，但现在他长大了。
卓杨在这种事情上不好表态，因为他其实才是巴萨全队最不遵守场外作息纪律的人，只不过瓜迪奥拉在这方面从不说他，也许偶尔有过那么一两次，但都非常非常委婉，卓杨装听不懂后，他也就不再嗦。
“佩普，我还要感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感谢我什么？”瓜迪奥拉稍微平复了一下气呼呼的心情。
“感谢你这两年对我的容忍。”卓杨挠了挠头：“我其实挺操蛋的，业余时间场外……，佩普，谢谢你，真心的。”卓杨微笑着点了点头，聪明人之间一切都不用明言。
瓜迪奥拉眼圈红了，没有人知道这两年他为了容忍卓杨在场外的‘放纵’把自己憋成了什么样，受了多少委屈和内心煎熬。有多少个晚上卓杨在‘花天酒地’，而瓜迪奥拉却在家里天人交战。
卓杨此时的一声‘谢’，让瓜迪奥拉释放了两年来的憋屈。卓杨能念他的好，便也就足够了。
为了不使自己失态，瓜迪奥拉假装额头上痒，低下来挠了两下顺便揉了揉眼睛。
“嗨，谢什么谢，我其实对于执教你，能做你的主教练也是挺满足的，就是时间太短，能再合作几年该多好。”
“唉，也不知道以后和你还有没有合作的机会。”瓜迪奥拉也是真诚的。
“噢，对了，卓杨你打算下赛季去哪？”
第三〇七章 瓜佩普三拍大腿
“去向明确了吗？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瓜迪奥拉虽然好奇心很强，但也知道这些事情有忌讳。
“没什么不方便的。”卓杨展颜一笑：“实际上我并没有完全确定要去哪里，只是确定了一定会离开。”
瓜迪奥拉歪了下脑袋，嘴巴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初步看来，切尔西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我还需要和胖……拉伊奥拉，我的经纪人，还有我姐姐商量之后，听听他们的意见，再作最后决定。当然，切尔西只是我现在的单相思，我和他们还没有任何联系。”
“切尔西……”瓜迪奥拉点了点头：“的确，现在能买得起你、你又愿意去的球队也只剩下英超了。德甲、意甲、西甲你都待过，英超是个好去处。”
“其实曼联也不错，弗格森喜欢你全世界都知道，从俱乐部形象和底蕴上看，曼联也比切尔西更适合一点。”
“呵呵，说实话，我担心弗爵爷不会像佩普你这样惯着我。”
瓜迪奥拉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是的是的，弗格森也是个管屎管尿管喘气的人，和我一样令人讨厌，哈哈哈……”
“哦”瓜迪奥拉突然直起身子，反倒把卓杨吓了一跳。
“切尔西有安切洛蒂和里贝里，以你的性格，这个理由比什么都重要，肯定是他们勾引了你。嘎嘎嘎……”
看到瓜迪奥拉自认为发现了真相，卓杨没有解释，也陪着他一块笑一笑。
“噢，对了，佩普。”等到笑意将完未完，卓杨适时说到：“有一件事还要拜托你。”
“别这么客气，需要我做什么你直接说。”
“我希望你能在联赛最后四轮，尽量安排我首发，我想打完这个赛季。”
瓜迪奥拉眉头轻皱。
能载入西甲史册的联赛三连冠已经完成，赛季唯一的目标只剩下能续写巴塞罗那辉煌历史的冠军杯。他和里杰卡尔德曾两次非常接近这一目标，但都被卓杨挡在了最后一个台阶下面。
今年又是一个好机会，半只脚已经踩进了决赛的门槛，最重要的是卓杨不会再是阻碍，他成为了球队最强劲的动力。
三天后与皇马决战诺坎普，瓜迪奥拉有把握不让死对头翻盘，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静等和曼联的殊死搏斗了。也或许是沙尔克04，那更不叫事儿。
瓜迪奥拉已经打算摆平皇马之后，四轮联赛尽遣替补出战，一来锻炼了队伍，二来缓解主力阵容一个赛季下来积累的疲劳。到时候顶多根据情况让主力轮番上去溜溜腿，延续比赛感觉就好。
重要是避免受伤，尤其像卓杨这种球队不可或缺的顶梁柱。本赛季后防线上接踵而至的伤停让瓜迪奥拉把头皮都快抠出血槽子，很多重要场次他根本没得选择，只能谁没毛病谁上，看对手下菜成了扯淡。
若不是后防线一个萝卜一个坑，以瓜迪奥拉的性格，岂能容皮克如此怠慢对待管教？早让他凉了。
后边的比赛，卓杨是巴萨的大熊猫，重点保护对象，可他现在请缨无关紧要的后四轮，瓜迪奥拉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卓杨，你知道冠军杯的重要性……”
“佩普，我想进球。”
瓜帅：“……”好家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比利亚。葫芦娃本赛季迄今联赛13球，长达两个多月的进球荒逼得他都要疯了。
“你都38个了，哎哟卧槽，最佳射手稳得一逼，你……”
“不够，38个不够。”
瓜迪奥拉猛拍大腿：“嗨，明白了，你要破记录，卓杨是足坛记录创造者嘛！走到哪里写到哪里。这好说，不就一个球吗，对你来说有一场比赛足够了。”
“佩普，破记录也不够。”
瓜迪奥拉再拍大腿：“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想突破40大关，成为首个打进40个球的西甲球员。这好说，两场比赛足够了，我答应……”
“佩普，40个，也不够。”
瓜迪奥拉：“……”
“卓杨，你别绕弯子了，到底要干嘛，给个痛快话。”
“佩普，我就要离开西甲了，得留下点东西。你看啊，38球的记录，从萨拉到乌戈桑切斯，用了40年，再从桑切斯到我，也不过20年。这说明什么？说明下一个到达38球的会更快，也许三五年就出现了。”
“我哪能允许这么快就变成第二，回头别人再嘲笑我。人过留名，雁过拔……不是，雁过留声，我得给巴萨留下些别人动不了的东西。”
“多进球！把记录拉高，最起码高到再有个二十年才有人能打破。那个时候，反正我也退役了，无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瓜迪奥拉看着卓杨眼神里跃动的火焰，一脑门子官司。
“卓杨，想法很激昂，可万一要是受个伤，你这……不成呀。”
“佩普，我对这个受伤呢，看法是……命！纯粹是命。职业球员里在家窝着把腰闪了的简直不要太多。你就说我在ac米兰的时候吧，那个西米奇吹头发都能把屁股烫了，找谁说理去？”
“还有扬库，在家烙披萨颠勺能把披萨翻到自己的脚上，滚烫滚烫还是光脚。别人都是烤箱烤，他偏要烙，烙你就好好烙，你说你烙个披萨颠什么勺啊，神经病吗不是？还有加八爷……”
“停停停！”瓜迪奥拉额头挂着黑线。“你打算再进多少个？”
“不一定，最少再来10个吧。我在意甲留下了47个的记录，西甲也不好太少，是不是？”
瓜迪奥拉：“唉，你说你这……”
卓杨说：“佩普，帮个忙，算我欠你的。将来你要是真离开巴萨了，机会合适的话，你在新东家招呼一声，我还去投奔你，把这两年的情还上。”
瓜迪奥拉眼神亮了，前路漫漫无人能预知好坏，但有了卓杨的承诺，他未来就多了一道护身符。瓜帅第三次猛拍大腿，‘啪！’
“就这么定了！”
卓杨顺杆子赶紧爬：“四场？”
“四场！”
“首发？”
“首发！”
“服务生，点菜~”
“哎哟卧槽！卓杨，合着我今天要是不答应，你连菜都没打算让我点，是吧？”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