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围点打援
乞活军最大的问题不在各项属性的低下，而在他们毫无军纪。
生活条件的恶劣和军事训练的缺乏，让初始阶段的乞活军在各项属性上都十分感人，在f级兵种中也是底线的存在，说是兵种界的耻辱，那绝对是名副其实。
然而人穷志不穷，在战斗意志上，由求生本能而衍生出来的顽强让他们不亚于任何一支顶级历史人物们训练出来的超级兵种，各个等级具现的兵种特色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带有这些兵种特色，他们往往可以无视等级差对高级兵种造成一定程度上的伤害；十分擅长用现有的条件去尽可能强化自身；在不断的战斗中属性增长之快更是让人咋舌；对于持续作战和低物资供给下的战斗更是驾轻就熟。可就算如此，历史上的他们也仅仅只是昙花一现，湮灭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原因无他，无论在其他方面有多强大，也掩饰不了他们血脉里的那些弊端，仅仅正常情况下每一阶战损升级的比例高达十分之九，就已经让人无法再多看他们一眼。
当初以豫州刺史袁真之富，所供养下来的乞活军不过五百之数就足以说明一切。
况且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乞活军的成军意志来源于生存本能而非任何一种外在的力量，这就让整支军队很难被其他统帅有效指挥。强行成军的话不但主将的光环大大削弱，甚至基本的军纪都会有极大的问题。这一点，让当初剧情世界中的赵高可以说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体悟到。
这个剧情世界中，赵高不是没有让历史史诗巅峰的乐毅尝试去训练他们，可惜相看两生厌的情况下，战斗力之增长并不明显。
在历史上，这些战士也都是独一份儿，专属于武悼天王冉闵一个人的特色专属兵种。大体上是因为每个乞活军都在艰难求生，而冉闵则是带着濒临崩溃的汉人艰难求生，在个体意志和群体意志相互融合两相契合之下，五万乞活军战斗力直接逆天。
什么铁浮屠神勇军，全都是渣渣！
现在到了赵高这里，情况则又有所不同。
农民奇才，天生统帅的孟不获所带光环并不像冉闵那样逆天的强大，除了可以有效指挥之外，也就仅仅只是让当前等阶的乞活军，战斗力升了那么一级。
升了一级，那就等于说只需要同级战斗乞活军就可以正常升级，哪怕战损率依旧惊人到百分之五十，可仅此一项就让乞活军的供养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更不用说有效指挥这一点上，合理的战术运用要比一股子蛮劲强上无数倍。直接点说，在孟不获的指挥下，剩余的六万乞活军爆发出来了超过原有十倍以上的战斗力。
不但野战，在攻城战中，面对明显等阶更高的贺锦亲卫，已经升级的乞活军毫不畏惧，战斗过程中生扒对方装备武装自己的现象可以说是比比皆是。愈战愈强之下接连攻破所有的小城，最后仅仅只剩下了凉州和甘州两座核心城池依靠着城高池深勉强维持，其余的领地，已经全部落入赵高之手。
更让贺锦绝望的是，到目前为止，他依旧不清楚对方的真实目的所在，甚至所属的势力都不甚明了：从好不容易外界拿到的情报来看，对手不但和借道的大清关系暧昧，获得各种物资补给，和另一边的大明关系也很不一般。除了同样的物资补给之外，部分乞活军甚至获得了明军淘汰掉的制式装备！
这根本是不可想象的。
他哪里知道，老家伙三人曾经以大明的名义征服整个日本和东南亚且不说，光是在剧情世界中保住没落南明半壁江山就足够拿到负责这边战事的永乐大帝足够好感。除了嘱咐前军统帅孙传庭尽量提供便利之外，还提升了赵高在大明的爵位和官职，隐隐有和清廷较量一番的意味。
比起贺锦舔狗式的左右逢源，走高端路线的赵高从一开始，就完全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所以在这个时候，驻扎在凉州城外的老家伙三人，比任何时候都要淡定许多。
“高子，红花那边的补充兵源到了，有三万人，比预计的要多出三分之一。”风尘仆仆进入中军帐中的麦玲珑一边交接了名册，一边把军队的从属权转交给了赵高，而后者则直接放到了孟不获的名下。
现在这座军帐专属于孟不获，统帅的尊严和地位不容任何形式的践踏。
以孟不获现在的等阶，他所带的智能已经达到了剧情人物能够到达的巅峰，区区三万人，不过是吩咐几声，就已经全部安排妥帖。
这几次战斗下来，虽说有着他的指挥和老家伙三人的精心照顾，剩下的乞活军依旧不到三万，有了眼下这批新鲜血液的加入，就意味着老家伙团队有了继续作妖的本钱。
“大型团队依靠时间积累下来的本钱不是我们所能够相比的。”站在左侧的老八神情不变，他在现实中的身份地位让他最能够明白这其中的差距。有的时候甚至说很多时候，并不是单纯依靠实力强就能够解决所有问题的。像运送兵卒这种事情，赵高亲自做和一个能力一般的人去做，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况且在红花团队中，严丝合缝的流水线合作之下，这种效率只会更高，比老家伙原先高出三分之一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始，后期发展之下，直接翻番也是再正常不过。
赵高和红花的合作，本身就是两利的一个选择。
麦玲珑当然明白这一点，只不过这一块原本是在她手中，别人拿到手之后立竿见影就有了效果还是让她有点不爽。好在她本身就不是以管理见长，是原先老家伙团队分工时候没有选择之下的勉为其难，现在有人接过去了，更多的则是轻松之感。
相比起来，小范围布局下的丰富细节才是她最擅长的方面。譬如这几次的战斗，她完整的战斗推演会让整个过程的损失降低一层。
眼下这个时候，她一边摩挲着剑鞘，一边斜着眼看向赵高，虽然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是明显。
现在万事俱备，只需要攻下凉州或者是甘州，老家伙团队就算在中原腹地有了一片栖息之所。哪怕是依样葫芦吸引其他仲裁者来共同开发，这片土地的潜力也会很惊人。
谁都相信，有了前面红花的例子，只要老家伙团队稍微释放一点这样的意思，包括颜夫子在内的所有人，都会不惜放弃一切来这里放手一搏。
只是赵高很果断地摇了摇头，立即否定了麦玲珑的提议。
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被眼前的区区胜利冲昏了头脑，贺锦不过就是一个不入流的杂碎，战胜他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意义。在没有天时地利的情况下，老家伙团队困守一方不过就是慢性自杀，这才是康熙放任老族三人领军出站的根本原因。
只需要三人在这里有了不可放弃的寄托，那么无论怎样都会是他的掌中之物瓮中之鳖，到时候除了温水煮青蛙后的无条件屈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我们和大顺是死仇，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有更多的大顺军过来，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是了。”赵高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凉州东边广阔的领地，似乎已经能够看到那边喧嚣的尘烟。
说到底，贺锦所不能够理解的这场战斗不过就是一个简单的围点打援，在赵高这里，变成一个特殊的练兵过程而已。
他手下那个被砸破头的人猜的没错，赵高真的就只是为了打仗而打仗，只不过这样一个“聪明人”，已经在老族的征伐之中，化为了一缕烟尘，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消散了。
第七百五十四章 高人
第一波援军是赵高的老熟人刘体纯。
看着曾经被自己击杀过的人再次出现，哪怕赵高经历了无数世界早已风轻云淡，心中却还是难免有了一丝古怪之意。
上次面对他的时候，赵高只是一个最高属性不过三十的新手，环环相扣的阴谋诡计之下刘体纯最后心灰意冷放弃了抵抗才让他捡了个便宜。
这是赵高第一个击杀的历史人物，也正是在当初的大顺悲歌剧情中，他从刘体纯身上拿到了金色装备“骄傲之盔”，银色剧情装备“刘体纯之护心镜”和特殊道具“右营右标果毅将军帅印”三件新手大礼包，这才为老家伙团队后面的飞速发展打下了基础。这三件道具，前者给了麦玲珑用以加强输出，中间的给了老八奠定了核心mt，最后一件道具却是自己成就开拓者的关键性道具。
三人之间的分工冥冥之中仿佛都是宿命，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按照剧情世界规则总量恒定的原则，刘体纯身上现在已经没有了这三件道具的任何组成部分，好在身为c级历史人物的他还有不少其他底蕴，所以只是从历史c级稍稍降低为c-级，整体战斗力并没有根本性地削弱。在这个规则完全放开的世界中，以大顺皇帝李自成钦封的“光山伯”身份统领大军三十万，更是显得声势赫然。
至少与赵高区区几万人比起来，无论是从实力还是气度，都显得胜算极大。
从带兵上来说，刘体纯可不是贺锦这种流氓地痞可以相比，作为李自成麾下的一员猛将，在“大顺悲歌”这种低级剧情世界中被限制了绝大部分实力才让赵高有机可乘。这次自己请命而来，那是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大顺军别的没有，就是兵源十分充足，刘体纯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战术，只需要找到机会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拼消耗就足够将老家伙团队这几万人熬死。
谁都不是傻子，赵高放着甘州、凉州两块肥肉不吃摆明了就是想打援军，现在援军来了却不急着相救，而是摆开了阵势想要和老家伙硬碰硬，这就让计划落空的赵高三人一筹莫展。
这倒不是完全打不赢，而是打赢了也没什么意义。
贺锦的出身决定了他的眼皮子够浅，打个仗还畏首畏尾被赵高逐个击破，勉强保住了核心困守愁城已经是瓮中之鳖，这让赵高以极小的代价就得到了练兵的效果，甚至连一部分给养都可以从小城中获得。
刘体纯就完全不同，这种堂堂正正的决战，就算打赢了新成军的乞活军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想要再复制一次练兵的过程根本不可能。而大顺军，只要刘体纯不死，后续的兵源可以源源不断地补充上来。
赵高相信，没有哪一种势力可以和农民军拼消耗，哪怕是农民军出身的乞活军也不行。
“刘体纯军中有高人啊。”麦玲珑反复推演了几次结果都不甚理想，恼怒地将沙盘扔到一边，学着赵高摸着下巴说叹息道。
这次的安营扎寨，三十万大军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各个方向，相互之间呼应结节，一部被攻另外两部迅速能够支援，同时其他方向的还可以进攻老族营盘以为策应。在这种形势下，即使有孟不获率领加上自己三人在旁，也很难在战斗中讨到什么实际性的便宜。
“要不就试试对峙，三十万大军的消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老八的话说到一半就自己否定掉了。拼消耗的确是个办法，如果老族给养够的话刘体纯也不会如此安然。可三十万大军只需要分出一部分就能完全封锁北方的粮道和兵道，老族军营到时同贺锦一样，是没有城墙的瓮中之鳖。
“要不就先真刀真枪试一试，总要打过才有判断的依据。”麦玲珑再次提出了一个建议，但是从哪里入手却成了一个难题，小规模的交锋其实已经有了无数次，对方的实力也在预料之中刘体纯带来的大军等阶并不高，也就只是最适合他的c-级而已。
赵高现在的乞活军，在孟不获的带领下从原先的f增长到了e，最初的十万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升级大部分已经到了d，小部分甚至有了c级的战斗力，加上老家伙三人的精心呵护在和刘体纯交战时并不吃亏，战损比例接近于一比一。
可是账面上的不吃亏并不等于现实中的不吃亏，刘体纯大军有整整三十万，一旦决战就是以多打少的格局。到时哪怕能够保持这个战损也绝不会有太多的乞活军能够安然晋升，如果都死光了的话赵高就算打赢又有什么意义？难道真的替康熙当一个探路卒么？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选择放弃甘凉二州，从刘体纯的大军中突围而出，然后背靠着戈壁黄沙进可攻退可守，只要红花的补给能够及时跟上，终究有了将刘体纯耗死的可能性。
只是这样一来，老家伙前期的努力就完全付诸流水了，以刘体纯现在的能力，也未必就会给他们足够的机会。
无论选择哪一种，对于老家伙来说都不是完美的答案，这种时候，就只有赵高能够下最后的决定。
相比之下，最后一种是最稳妥的办法，所以哪怕心中十分着急，赵高还是吸了口气，准备让孟不获下全军突围的命令。
只需要保住根本，其余就还有再想办法的机会。
就在他刚想出口的时候，麦玲珑心中一动止住了他。赵高抬眼看去，只见一缕极微小的风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绕着她转了一圈，留下了足够的信息之后才散了开来，化作一段无意义的规则碎片。
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很特殊，仅此一项，就足以在这乱世之中有了生存下去的本钱。
“逍遥真人送来了情报，刘体纯军中的谋士是李岩。”麦玲珑解读的速度同样很快，只是语句之中带上了一丝苦涩。
听见这个消息，赵高和老八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就陷入了默然。
刘体纯营中的高人竟然是他，那么一切麻烦就大了。
“突围计划作废。”赵高恍惚了一下就回过了神，也许对方就等着他突围，到时能不能再有机会且两说，有了这个人的存在，突围的过程本身就会充满了变数。
赵高当初之所以选择大顺军下手，就是看准了这个软柿子势力里基本没有一名靠谱一点的谋士，所谓的谋主牛金星也顶多就是个三流货色，况且最为李自成的核心班底，他不可能离开李自成的身边。这种情况下，能够跟随刘体纯过来的，顶多也就是个历史上碌碌无为的杂鱼，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
可是没想到，历史上不一定存在但是肯定很牛的李岩真的跟了过来，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需要重新谋划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 各有所虑
李岩其人，流传下来的信息并不多，其中最广的两条，一为他是著名女将红娘子的丈夫，二是他的才能受到了李自成的忌惮，被牛金星鸩杀于北京。
因为于史无载，所以李岩是否真实存在其实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但是民间传说中半神化的地位意味着他即使不是历史人物，至少也会是个等阶不低的剧情人物。从屡次进谏李自成的谋略来看，他应该是大顺军中少有的智力模板，缺乏谋略的大顺军来说，提升的作用无可替代。
出于谨慎，赵高向来不介意高估这些顶级谋士战场上的能力，如果李岩真的在刘体纯军中，那么先前提出的突围很可能就是对方故意露出来的破绽之一，到时层层叠叠的围攻之下，会将他这几万人全数消磨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之中。
赵高积累了这么久，也就仅有这一次博弈的本钱而已。
麦玲珑和老八的脸色都凝重起来，老家伙赢得起输不起，如果真的重头再来，能不能再次发展到当前的局面就是个未知数，而且到时也会遇上相同的问题。
“要不我去杀了刘体纯吧……”麦玲珑思忖了一番，抚摸了一下手中的宝剑，尝试性地提出了一个解决的方案。
这不是没有可能。
麦玲珑当前的战斗力已非当年可比，工布，神龟和流光三剑合一构成了“武道”规则之下，哪怕刘体纯在重兵包围之中，她依旧有五成的把握将其暗杀，至于剩下来的战斗，缺少了核心统帅的农民军就是没头的苍蝇，根本不会是孟不获统领的乞活军对手。
老八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用赞许地眼光看了麦玲珑一眼。她的这个办法返璞归真既然在战阵上没有什么优势，那么适当的扬长避短，将老家伙团队战力发挥到极致也同样能够解决问题。这种只看结果不问过程的谋划方式带有浓浓的赵高痕迹，手段糙归糙，有效就最好。
更进一步的角度来看，如果老八不惜一点黄金剧情点激活金翅大鹏鸟血脉全力配合释放八字光明真言法，那么麦玲珑成功的可能性就会暴涨至九成，在农民军顶端战力缺乏的情况下，两人也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全身而退。
就在两人越想越有可能的时候，赵高苦笑着摇了摇头，迟缓但是坚定地回了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麦玲珑还没有说话，老八已经叫了起来。这个方案只需要修补一下细节就能直接解决当前的困境，算得上是出奇制胜的一着妙手，赵高这样果断的否决，那一定的其中有两人没有想到的巨大破绽。
麦玲珑歪着头，显然也在等待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体纯的存在对我们而言不是坏事，问题的关键还在李岩身上。”赵高点了点地图上刘体纯大营所在的位置，与李自成牛金星忌惮李岩不同，农民出身的刘体纯对于读书人李岩有着难以言表的崇拜，李岩所在的红娘子军和他的主帐距离并不遥远。
红娘子至少会是a级的剧情人物，而按照演义中的描写，她麾下的娘子军人数不会太多，但是完美契合之下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更关键的一点在于，刘体纯一死，这一支大顺军中便再也没有人能制衡李岩，指挥权一定会落到他的手中，到时大顺军的气运便会附着在他的身上，由剧情人物完成到历史人物的逆转并非没有可能，毕竟他到底如何，史书本身就是模棱两可。”赵高一边推理，一边摸了摸额头，这个结果合乎他对剧情世界的理解，极有可能就是最后的答案。
一个智力统帅型的历史主将李岩，配合上一个战斗力卓群的历史副手红娘子，再加上数千契合主将规则的亲兵，老家伙团队的胜率会直接暴降到个位数。
老八和麦玲珑顿时愕然，刚刚兴致勃勃的一腔热血顿时化为乌有，这样看来，击杀刘体纯很有可能就是对方故意露出来的另一个大破绽，一旦老家伙团队这样做了，就等于弥补掉了大顺军最后一个短板，将这支三十万的人马，交到了更适合他们的人手中。
至于结果会怎样，当初刚刚进入这个世界时，赵高借力北宋名将a级历史人物曹彬灭掉狄族时就有参照。哪怕是当初那支纯杂毛的军队，在这位历史名将的指挥下对上狄黑狄仁杰也是摧枯拉朽，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他随手就扫平了赵高根本不敢预想的对手，扩张了老族的营地，成就老族最基础的一份基业。
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果真干掉了刘体纯，那么当初有多爽现在就会有多惨。所谓富则给老子炸穷则战术开花，一旦本身豪富的大顺军也能够选择战术开花，那么老家伙这几万人肯定会被玩炸。
想到这里，老八和麦玲珑顿时脸色铁青。难怪众多的仲裁者们都或早或晚地跪下了，在这个完全放开限制的剧情世界里，高级的剧情人物和历史人物们，大概比探索者们更会制造陷阱。
眼看着麦玲珑吃瘪，赵高反倒笑了起来。刚刚她的建议并非没有用，思路一旦打开，原先被否定掉的东西，也也未必就一定不是正确的选择。
“其实你的想法没有错，大顺军最大的问题始终难以避免，就是底蕴太浅造成的人才匮乏，这是骨子里带出来的毛病，李岩能够将其转化成他们的优势，那我们同样也可以利用这一点。”赵高眼神雪亮，他的智谋算不上出色，然而因为某些原因，他对于世界运行的规则有着超乎常理的认知，所以往往在寻找答案上，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优势。
在过去经历的众多剧情世界中，他已经完全印证了这一点。
“这是要暗杀低于李岩的剧情将领哪！”麦玲珑先老八一步，在赵高说完的一刹那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既然李岩想要放开掉刘体纯这个束缚，那么老家伙团队选择不砍脑袋只剁手脚，虽然过程麻烦了一点，倒也同样能够完成战术上的目的。
大顺军里都是一群渣渣，每千人才有那么一两个低级剧情人物领导。老家伙团队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提供足够的奖励都会有资深的值役者来领取任务。至于等阶稍微高点的万人将，麦玲珑和老八解决起来也比刺杀刘体纯要简单许多。到时缺少了这些执行者，李岩的谋划再好也是空谈，毕竟只要刘体纯活着他就指挥不了这三十万大军，李自成不可能让他有机会染指军权。
所谓一物降一物，再好的谋士也会被愚蠢的主将给葬送掉。
至于刘体纯会不会狗急跳墙直接选择进攻，这里面就有一个度的问题。当初两军之所以会形成对峙的局面，就是因为赵高对贺锦选择了围而不攻。
甘凉二州虽然贫瘠，缺乏积累的大顺却不可能不觊觎这两块地方，只是前面李自成毒杀其他义军首领兼并的手段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警觉，这个时候再贸然对贺锦动手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赵高攻下的甘凉二州，然后只需要灭掉老族替贺锦“报仇”，就可以名正言顺将这里纳入囊中。细算起来，这实实在在是一份名利双收的买卖。至于这其中的过程，对于主将刘体纯来说，一定是在出征之前就被面授的“核心机宜”组成部分。这一点，当初大顺军步步为营围而不攻，就已经将这个战略意图暴露了出来。
这个办法本身就很蠢。
如果是李岩主阵，肯定是毫不犹豫地直接利用战略优势平推，至于贺锦最后的处理办法，那么所有的过程都可以由胜利者描述。只有在刘体纯的手上，虑得虑失的瞻前顾后才会给老家伙团队足够的机会。
“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的好处，大概不仅仅只是如此吧？”赵高仿佛想到了什么，故作神秘地笑了一笑。麦玲珑和老八一愣，也就跟着笑了起来。
第七百五十六章 见见他们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平心而论，刘体纯草莽出身带兵数年，在大顺军中算不得什么名将却也不是无能之辈，能够在众多义军之中有一席之地领兵打仗自有其独到之处。然而眼界的缺失和随机应变的能力终究有所局限，否则他就不会只是区区c级历史人物了。
更何况，李自成那道似是而非的军令对他多有掣肘，十分本领只能用出来三分；麾下李岩有才他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防范忌惮，几项建议都被暂时搁置在了帐中。所谓战机转瞬即逝，仅仅是一个犹豫之间赵高就率军攻破了贺锦的城池，他却反过来被困在原地寸步难行，再也没有了可以攻城的能力。
因为在短短的数日之间，因为丰厚奖励蜂拥而来的高阶值役者们，几乎清掉了三十万大军中所有的中层将领。
有部分人闻讯稍晚，甚至将目光投向了核心的高阶守将和油水稀薄的低阶军官。一时之间，刘体纯营中的军官人人自危，自上而下的指挥系统完全中断。
换成是其他军队，将官死了有都尉，军校死了有校尉，细致分化到什长都有备份，整支军队的战力损伤并不会几个人就伤筋动骨，反而是袭击者需要破营而入得不偿失，可偏偏对于大顺义军就颇为致命。刘体纯出于无奈新提拔上来的大多不通军令，就算在气运加持下勉强达到剧情人物的标准也都是体现在个人战力上，纯武力的模板对于义军来说并没有什么整体的提升。
大顺军三十万，这数日之间仅仅只是被击杀了百余人就全军陷入了瘫痪，还能保持住全军不至于溃散，或许可以说是从侧面证明了刘体纯到底还是有几分能力的。
“才不到十件紫装啊……”老八扶着甘州的城墙，看着又一个喜滋滋拎着人头过来领奖的值役者神情落寞，口中的感叹意味难明。
只要材料足够，七巧之术已经再次升级的赵福金可以批量制造属性并不太差的紫装，而大多数值役者拼了老命击杀的对象并不足以兑换到一件。不过大多数人的目标也没有这么高，剩余边角料弄出来的绿装甚至精良级的蓝装都能够让他们露出满意的笑容。
当然，老八辛苦锻造出来的那些武器除外。
麦玲珑对此却是无感。
她细致而反复擦拭着剑鞘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是她与三把剑灵交流的独特过程。在这次战斗中，她技痒之下亲手干掉了两支偏军的主将，虽然对方的等级已经到达了剧情b级，且是在层层拱卫的中军，对她而言过程和单杀并没有什么差别。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出手。有逍遥真人传递消息组织势力，用了任务击杀这两名主将不过也就是多出两件属性不错的紫装而已。
唯一可虑的，就是流光和神龟都带有天子剑气，虽然她的永恒幸运里带上了真龙之气，到底还是和这两剑有一些隔阂。剑灵的完全折服也并非是一朝一夕之功，自己亲自去参加一些战斗，显然要比反复的训练沟通的效果要好上许多。
这次的破城，也是她率先跃上了城墙，一剑刺死了在此督战的贺锦然后一脚将他踹下城楼后宣告结束。
“玲珑。”让入城之后的乞活军安于军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后缓步登上城墙的赵高眼神森然，语气中也有一丝冷意。
麦玲珑的这个行为固然除掉了一个大敌有效降低了登城作战乞活军的损失，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乞活军并没有获得此项战斗的足够经验，下一次的破城战中，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
“下次不会了。”麦玲珑躲开了这道目光，低声解释道，“这个贺锦身上有一丝蟒龙之气，是神龟剑剑灵所需要的。”
赵高顿时释然。他所虑的并非是这一次战斗，而是麦玲珑沉迷于战技本身，也许对于值役者来说这是提升战力的最佳途径，可是到了开拓者的层次，这就有点舍本逐末了。
至于为什么贺锦能够有一丝蟒龙之气倒不难理解。毕竟后者已经事实上拥有两州之地，势力再弱也是剧情世界所认可，当不成真龙，区区一条蟒龙也算贴切。
“玲珑，你找到进阶的方向了？”老八一愣，瞬间反应了过来。继他和赵高之后，麦玲珑也终于发掘出了自己向底层规则迈进的途径。出乎意料但在情理之中的，她居然以女子的身份，走的赫然是帝王真龙之道。
凡间帝王号称天子，乃是底层规则眷顾的气运核心，麦玲珑走到最后，居然还是选择了最早获得的e级技能“幸运”，不得不说冥冥之中早就给出了一切的答案。
只是占据两州之地的一方雄豪才有一缕蟒龙之气，她这条道行进的艰难，也可见一斑。
“逍遥真人约束其余值役者了？”只问过一句的赵高不再纠结这一点，仅仅只是往城外扫了一眼，他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唔，我们没有提要求，不过她应该是这么做了。”麦玲珑显然明白赵高的意思刘体纯这三十万人马瘫在此地进退不得，就是明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一块肥肉，无论是吞进去还是再榨出点油来，都是探索者们难以割舍的选择。可是眼前居然还能够齐整的出现在眼前，那么一定就是有另外一股力量介入了。
除了老家伙团队，目前这里也就只有逍遥真人的团队有这个实力了。
这是一开始老家伙团队就计算到的好处，当然不容外人染指，而且说到底，这个好处的所有权应该归属于赵高三人。在拳头没有赵高大的情况下，逍遥真人只能耐心等待老家伙团队最后的决定。
“这不是她能够觊觎的。”赵高一句话就决定了一切。麦玲珑眉毛一挑，大概通过什么方式将这个消息传递了出去，城墙之下立即有人散开，脸上难以避免地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整整三十万大军，哪怕只能吃掉其中的一个边角也足以让所有探索者脑满肠肥。然而仲裁者的意志不容抗拒，如果还想活下去，那么完全打消这个念头就是最正确的决定。
“娘子军怎么样了？”赵高根本不觉得独吞有什么问题，哪怕吃相难看了一些也无所谓，这三十万人是他计划中重要的一环，用处是那些探索者们无法想象的。
“李岩和红娘子都在，这是除了刘体纯亲卫之外唯一还保持着战斗力的。从情报上来看，他们似乎已经放弃了突围。”麦玲珑早有准备，一下子从地图中找准了相应的位置，将两个圆圈画了出来。
这并不意外。损失了大军的刘体纯是没脸回去，而本来就被忌惮的李岩和红娘子是无处可去。不管他们这次以什么身份跟随出征，战败之后大顺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
“很好。”得到心中想要答案的赵高终于露出了笑颜，他一转身就下了城墙，向后朝着麦玲珑和老八挥了挥手，说道，“我去见见他们。”
ps：下一章是个重要的转折点。
第七百五十七章 从来如此，便对么？
甘州城外，娘子军中。
儒衫装束的李岩端坐上首，将案之上铺着好大一张白纸，一支沾满墨汁的狼毫已经被他握住了许久，却始终不见落UU小说去。
侍立在他身边，身挂大红披风的红娘子腰悬一把宝剑，淡黄色的丝绦沿着红色的盔甲自然下垂，她微微地将其拨在一边，不急不缓地将砚台上的墨汁徐徐磨开。
她是这一军的主帅，然而在李岩面前，她却只是一名温良恭谦的妻子，虽然眼前已经算是绝境，然而看向她丈夫的眼里依旧是满满的恭敬与崇拜，爱意并不因此少上半分。
李岩是举人出身，是大明帝国上层的读书人，而红娘子不过就是个底层走马卖艺的流民。如果不是天下大变，她连在人群中远远看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哪可能像现在这样夫妻和顺举案齐眉？虽说只不过是些许认识几个人，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于丈夫挥毫时的欣赏，连握笔的姿势也足以让她甘心侍奉。
“砰！”
正当李岩落笔的一刹那，一声沉闷的落地声从帐外传来。他面前的案几稍稍一抖，一滴墨汁便从笔尖落了下来，将白纸的中央染黑了一小片。李岩叹息了一声，将手中的笔重新放了下来。
被打断了写字的雅兴，红娘子似乎比李岩更加恼怒，在转过身来时，两条柳眉已经竖了起来。她并没有去碰腰间的宝剑，只是一甩披风，立即有两名壮汉从帐外走了进来。
娘子军并非由女子组成，她的麾下全是百战之后的精壮汉子，之所以叫娘子军，纯粹只是因为她是这支军队唯一的统帅，用实力折服了这些人。
“来了个硬点子，扎手！”一名头包红巾的汉子显然是红娘子的亲卫，一句话就交代清楚了一切。
“唔？”红娘子神情有点意外。她的这支军队，论整体战斗力算不上一流，军阵训练都是短板。但是论单体战力，跑马江湖的这些汉子要比一般的军人强上不少，各种上不了台面的阴损招数更是层出不穷。
能够让他们说扎手，那就意味着对方实力非凡且经验丰富，从刚刚传过来的第二个声音看，这么短的时间里二者之间的直接距离已经不超过十米。
没等她下军令，帐外同时又传来数声倒地声，随后帐门被猛地掀起，一身儒装的男子昂首而入。跟在他后面的，只是一名衣衫破烂的惫懒汉子，一只手接起了帐门，另一只手还朝帐外比划了一下，引起一阵不安的骚动。
这自然是赵高。他身后的，则是冯末，乞活军当代大首领。
当初在围杀苻坚之时，冯末刺入了最后一枪，史诗级巅峰的历史人物那一腔精血让他直接跃升到了s级剧情人物。虽说当时赵高出于团队的考虑将他的成长方向定为了“龙血统帅”，但是纯论个人战力上，乞活军出身的他也不逊色于任何剧情级存在。
上一场与司马相如的决战之中，乞活七子死掉了四人，剩下的三人则同时晋升成了首领级单位。在孟不获出现之前，一直是冯末勉强带着所有的乞活军，虽不出彩也能勉强应对。直到孟不获接手之后，还活着的冯五和冯六成了左右的副将，反倒是他，彻底闲了下来成为了赵高的亲卫。
等级上的碾压，让他面对这些人根本不用正经出手。至于那些下三滥的江湖手段，从来都是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乞活军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远来是客，阿红住手！”李岩站起了身，止住了想要拔剑的红娘子，同时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红娘子焦急地一跺脚，却不敢违背丈夫的意思。她从那个汉子身上感受到了无比危险的气息，甚至让她有一种忍不住想要转身就逃的冲动。
杀气的威压！
这是冯末击杀苻坚之后的被动效果，等阶越高的人越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红娘子草莽出身，对于危险的直觉要比一般人强上许多，所以在这个时候侧身而立，一只手握住剑柄，以便随时可以拱卫在夫君面前。
“你是来招降的吧？”李岩并没有这种感觉，他甚至微笑了起来，手上请的姿势没有变，眼见赵高不为所动他也不以为意，接着说道，“那便请说吧。”
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这便是死志了。
连死都不怕自然也就无所畏惧，红娘子自然明白丈夫话中的意思，心中一松的同时温柔的目光再次转向了自己的丈夫。
张巡齿，张仪舌。这两样都是劝降的利器赵高却是一样都没有动用，只是笑着看着李岩和红娘子二人，眼神和煦而温柔。
仿佛在看自己最亲爱的同志。
过了片刻，又仿佛是过了许久，赵高才轻叹一声，说道：“我并非是来劝降的，那是对两位人格上的侮辱，但是我真的有一些话想说，还请两位能够静心一听，说完我便离去，也不会对两位多做任何一点什么。”
不知怎地，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李红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感觉仿佛一种惊天动地的东西就要出现在眼前。从理智上来说此时多听一句都是无法饶恕的罪孽，然而灵魂上的本能却始终不停地在悸动，仿佛期待地听到生命最高层次的含义。
这会是叛逆，还是新生？
“两位效忠于闯王李自成，可知闯王何等样人？”赵高手上不动，两名原本在帐中的红娘子亲卫已经被冯末扔了出去，而冯末自己也出了军帐，在外耐心地守候。
“闯王自乃当世英雄。”李岩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并不因为李自成对他的忌惮而降低评价。
“比之大明太祖朱元璋如何？”赵高立即跟上了一句，虽是个疑问句，却没有需要对方的回答。
这不需要比较，李自成和朱元璋之间的差距不啻天地。李自成如果是当世英雄那么大明太祖就是盖世之豪杰，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你是来羞辱吾主的么？”红娘子见丈夫语塞，微微上前了半步，神色严肃的问道。
“非也。”赵高并不因为她这个威胁性的动作有什么警戒，他停了一停，才说道，“想大明太祖如此英雄，以草莽之身于乱世崛起，为万民驱逐鞑虏光复中华，然而一朝大权在握也是黄袍加身，大明立国两百余年，可与前朝有什么差别？”
“这又如何？”红娘子很明显没有明白赵高的意思，她旁边的李岩默不作声，显然想的要比她更加深远。
“想来李自成若是得了天下，不过也是如此罢了。”赵高的语气不容置疑，像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吗？”红娘子一愣，显然没想到赵高铺垫了半天却得出这么个结论，虽说总觉得哪里不对，然而还是鬼使神差的反问道。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便对吗？”赵高毫不犹豫地接着反问，没等红娘子思考，就轻笑了一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哪一天，也许会有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由人民自己当家作主的时代？”
“人民自己当家作主？”红娘子仅仅只听了这几个字，忍不住头昏脑涨口干舌燥起来，仿佛这里面每一个字都有特别的魔力。
李岩的呼吸，也随之粗重了起来。
“对，这就是民主！”赵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然后用一种特别的声调低声吟唱了起来，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
全靠我们自己！
……”
这歌曲的声调明明十分古怪，李岩和红娘子却莫名其妙地陷入了进去，只听赵高那些大逆不道，甚至荒唐至极的话从耳朵里进入到脑海中。
“天赋人权！……”
“你听说过自由平等博爱吗？……”
“我有一个梦想，我梦想有一天，这个国家会站立起来，真正实现其信条的真谛：“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
赵高的神情激奋，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回荡在两人的心间。
“我们称这一切为革命！”
当他说完了这两个字，天地间仿佛因此而沉寂了数秒，随后，一个庞大至极的力量仿佛从荒古裂隙中传递了出来。
“警告！你使用了传奇历史装备‘自由指引人民’的核心技能革命！即将引起无法预判的后果。”
“剧情人物李岩、红娘子得到了未知规则的加强，将晋升为历史人物且无法被任何势力招募！”
“您破坏了这个世界构成的核心底层规则！”
“……”
ps：这里面好多梗啊谁说我要一周！5555555，可惜了，我这么好的书看的人这么少！
第七百五十八章 鲜艳的颜色
“到底是谁？居然敢觊觎我等的权柄！”
回荡在整个世界底层规则之上的，是四位传奇皇帝愤怒的低吼。
皇权掌控一切！
只有皇权才可以对抗皇权！
这是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之一。可就是在刚刚，一股超脱皇权可以掌控的规则力量从无名的虚空中蔓延过来，世界基石上的裂缝触目惊心，宛如跗骨之蛆一般的未知规则正一点一点缓慢但坚定地侵蚀着这个世界的本源。如果从更宏大的角度来看，这未必不是一种全新的规则，甚至可能会让整个世界更具前进的力量，然而以当前的情况看来，这种规则和所有的皇权都不兼容，相互的排斥斗争之间颇有一点你死我活的味道。
未知就意味着没有追踪了解的权限。除了在世间可以运用的手段，皇帝们已经失去了从根本上将这些规则阻挡在世界之外的能力。
这个世界的一切将变的不同也更不可控。
且不说那些顶层的人物有多么惶恐与惊怒，得到这种全新规则加强的李岩和红娘子同样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
这是一种怎样的神奇力量，居然瞬间将他们由原先的剧情级变成了历史级。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组成的规则已经超脱了这个世界之外，成为了一股全新的势力。
从赵高的视野中看过去，他们两的名字已经变为了极其危险的鲜红。
革命破坏的不仅仅是皇权，还有本来就虚无缥缈的神权。而构建开拓者世界本源世界的，恰恰是以神权的形式。所以从阵营判定上来说，皇权和神权是天然的联盟，在李岩和红娘子转化成功的那一刻，他们就和转化他们的赵高成为了敌人。
“你这是要将我们架在火上烤啊！”李岩没有对赵高露出任何的敌意，反而怜惜地摸了摸红娘子的头，长叹了一声说道。
他本来就是智力的模板，这个时候提升成历史级，那么就有了不亚于历史上出现过的那些赫赫有名的顶级谋士级的实力，赵高的用心暂时不好说，但是他们的处境却是一目了然。
作为革命的先驱，哪怕他现在实力超群也难免牺牲的命运。在皇权本能性的疯狂反扑下，最初的革命者必然会遭遇最残酷的对待，他如此，红娘子如此，此时麾下这三十万将士恐怕都是如此。
是的，赵高从一开始谋算的就不是区区一两个人，而是这整整三十万人，在他们得到了革命的理念和规则之后，将会以种子的形式，洒向这个世界的边边角角。
这是一个一旦开始就不可逆的过程，规则和规则之间的战争甚至会超过皇权相互之间的竞争本身，成为一种无法被调和的根本矛盾。
“我会帮你走最初的这一步。”赵高面无表情，有所得就必须有付出，李红两人的报酬他刚刚已经一次性支付完成了，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甚至李岩会不会选择拒绝他都不敢确定。
“你准备怎么做？”李岩的意志没有半分的动摇，牺牲也是革命的组成规则之一，哪怕明知前途渺茫，只要是为了革命，付出再多也是在所不惜。
“我会在形式上接受你们的投降，然而以粮草补给难以为继的名义，逐步将所有人一点点转交给大明和大清的相关势力甚至蒙古葛尔丹和大元的忽必烈，也可以搭上一些关系。”赵高说的其实就是变相的出卖，还是卖得如此堂而皇之。红娘子对李岩那是刻骨的温柔，此时对上赵高，一身刚刚凝聚起来的杀气几乎难以自已的喷薄出来。
可是赵高并不以为意，这是早就预备好的步骤，仅仅是一说，稍稍沉吟了片刻的李岩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用意。
革命的力量来源于底层，来源于广大民众的觉醒与融合。在实力不够的情况下，以相对较为隐蔽的方式传播能够有效地降低被扼杀的风险，只需要最后的星星之火成就燎原之势，哪怕大元皇帝忽必烈天纵英才，大明太祖朱元璋和世祖朱棣雄才伟略，大清圣祖康熙威震古今，四人联手也未必能够抵挡住这必然到来的洪水滔天！
从赵高的意图上来看，这些作为被供奉上前的军队，被打散重组是最常见的手段，也是瓦解军心最有效的办法。然而被革命思想灌注过的士卒，将会借这个机会最大限度地把这些内容传递给身边的人。
一传十十传百，只要最初的这一步一过，后面的围追堵截也就是个时间问题，底层规则上的替代侵蚀最终会将这个世界带向另一个与所有朝代都不相同的未来。
李岩来回踱步了数次，依旧难以下定最后的决断。以当前军队的实力，决计的抵挡不住敌人的进攻，然而要想下放弃的决定也并不容易化整为零容易，可是将来要化零为整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空口白话，更不是下三滥的帮会组织，如果有一块根据地，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他相信以他当前的能力，只要低调一些行事不太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缓缓地经营下去并非没有可能。只要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收拢到的规则，就都会加强到作为阵营领袖的他身上，到时候进阶历史史诗也好，用来补全其余的规则组成部分为革命开辟新路也好，都会拥有更多的选择。
所以踟蹰了半晌，李岩最终还是觉得不能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既然两边都难以割舍，那边就两个步骤同时进行。
在稍稍斟酌了一下语句之后，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二十万大军我会在一个月之内逐步筛选传播，然后陆续整编交到你的手上。至于剩下的十万人，我会接着以大顺军附庸的形式存在，所以要请你让出甘凉两州之地。”
“行！”赵高果断答应了这个提议。甘凉两州也许在别的仲裁者看来千金不易，但在赵高看来确实弃之如敝履。这里土地贫瘠不说还是四战之地，勉强被各个大势力养寇自重还有点作用，真要建设起来，那根本就是拿钱往水里扔。
况且他后面还需要带着乞活军继续征战，也不可能有时间停留在这里纠缠。与其到时还要想什么借口，倒不如说是被闯贼麾下的部将捡了个便宜来的方便。
话不投机半句多，接下来赵高和李岩已经没有了什么共同语言。规则排斥下相看两生厌的情况下，他果断选择告辞，顺便带走被李岩牢牢抓在手中的传奇旗帜“自由引导人民”。
这可以算是圣物，只是它的归属权暂时还在赵高手中，所以哪怕再不愿，李岩还是松开了五指。在征得赵高的同意之后，他将红娘子的大红披风解了下来，附在旗帜之上，依样葫芦的做了一个赝品。
赝品归赝品，这么明目张胆就在赵高面前开始吸收原版的规则就过分了。赵高脸色铁青，一把收起了旗帜，转身就出了营帐。
“领主们就是这样，总是把自己的利益看成是头等的大事。”李岩神情也不怎么恼怒，只是又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看样子我们不得不分头行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红娘子的甲胄整理干净，这才将刚刚裁好的旗帜剪下了一角，系在了她的胸前，鲜艳的颜色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第七百五十九章 唯一性
至于李岩该怎么去掌控这三十万人马，赵高连问的兴趣都没有。一个已经达到历史a级的人物如果还做不到这一点，那么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再谈的必要。
也许只要一转身，刘体纯这个农民起义的领袖，就投入到革命的怀抱中去了。
虽然已经达成了目的，赵高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意味。他这一波非但不赚，简直可以说是亏大了。
贴了到手的三十万人马，两片郡城一般大小的甘凉二州，雇佣探索者击杀刘体纯军中将领的庞大资源，甚至连唯一的传奇装备“自由指引人民”都损失了一部分核心规则，仅仅换来李岩夫妇连个承诺都没有的结果。
他甚至都不敢不走。也许再逗留一会儿，就会听到李岩来谈思想作风建设之类的问题。他自己当然不怕，但是身后的冯末就很难说了。他可不想又一转身，自己的贴身强力护卫就跑到别人那里去了。
这也许有一点点夸张，然而革命的思想就是这样，先进性决定着它无比强大的吸引力。按照比底层规则另一重的解释来看，新规则必将替代旧的也是一个无法避免的过程。
“你的意思是说，李岩将会替代四位传奇皇帝，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王？这怎么可能！”麦玲珑和老八都被赵高的骚操作整懵逼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停顿了许久之后，才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赵高，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赵高没有和两人事先商量过，这个决定虽然早就已经下了，但是在实际操作上，他要杜绝任何一点点泄露的可能。
无论如何，源头不能也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这里，否则当前的自己根本无法承受任何一个传奇皇帝的怒火。
相比之下，已经提升成历史a级的李岩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虽然他注定不会成功，但革命的先驱往往都是壮烈的，能够为了理想牺牲在革命的道路上，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想必他的内心不会有什么遗憾。
“这个世界不会再有新王，也不会再有新神。”赵高沉默了许久，语气笃定地说道。破坏的速度远大于建设，革命的速度会远远大于墨守于受旧规则影响所有人的想象。
覆巢之下，无有安卵。天下大势洪流一旦启动，便再也没有被停下来的可能。
革命所将摧毁掉的，将不仅仅是原先底层规则所衍生出来的一切，甚至也包含着他们自己。
想到了这一点的麦玲珑和老八也同时沉默了下去。赵高为了破局，已经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推上了赌桌。
“高子，这又是为什么？”老八的声音颇为艰难，到现在他也难以理解，为什么赵高会毅然选择这一条注将无归的道路。
明明和其他所有的探索者相比，老家伙团队已经有了难以比拟的优势。
赵高摇了摇头，默默地将一个任务以一种特殊的规则传送，用迥异于当前规则组成方式，呈现在了三人的团队空间之中。
“任务名称：分裂（含义未知！）
任务发布：无（无法判定任务的来源！）；
任务品阶：无（现有规则无法界定未知领域！）；
任务限定：唯一（绝对唯一性，一经产生无论是否领取和成功失败，底层规则将不会在此领域产生第二次同类限定任务。）
任务前置条件一：追寻世界的起源（传奇），当前完成度78%；
任务前置条件二：探索前进的方向（传奇），当前完成度1%；
任务前置条件三：掌控至高的权力（传奇），当前完成度0%；
任务内容：未知（在完成前三项任务中的两项前无法了解，在完成三项前置条件之后将解锁灰色状态。）
任务奖励：未知。
任务说明：一个世界应该有过去，现在和未来。生命起起伏伏，文明生生灭灭，唯有规则永恒，使我们的灵魂终将归于安息可是，如果有一天，当规则也不再永恒了呢？”
麦玲珑和老八同时呆滞！
这些任务信息，根本不是像原来那样，由剧情世界或者是空间来陈述相关内容，甚至和底层规则也不相关，至于解读的方式一早就呈现在两人的脑海里，仿佛本来就在那里一样。
“团队空间已经被我重新修改过了。”赵高看到了两人眼中的震惊，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不是该被领取的，甚至多看一眼，都是对当前世界某种程度上的亵渎。
“修改规则？”老八声音中带着一丝恍然，这个能力赵高在这个世界一开始的时候就使用过，因为他没说，所以他也没问。
“这是你一直就有的能力吧。”麦玲珑远比老八要敏感，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记得曾经你说过，在第一次剧情世界里，你就曾经改造了一件装备虽然那只是一件灰色的弹弓，却也是被系统认可的装备！”
这是最为明显的破绽，也许从一开始就落入了有心人的算计之中，红花能够那么快就从人群之中准确地找到赵高，并不是没有原因。
虽然从那以后，直到进入到这个世界之前，赵高从来没有重组过任何装备，但无论是技能融合也好，鉴定术可以额外鉴定出原装备没有的属性技能也好，都是这种能力的另外一种呈现方式。
相比较而言，这些都更为隐蔽，隐蔽到赵高自己都曾经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甚至作为被了解的规则，顺利添加到了世界所承认的系统之中。
能够这么了解底层规则运行逻辑的，除了底层规则中所诞生出来世界意志化身的超凡智慧，别无解释。
“所以你就是……”老八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根本不可能的可能，现在却变成了唯一的可能。
“创世神!”麦玲珑心里补上了一句，至于有没有类似于mmp之类的感叹就无法得知了。
所有一切的疑惑都迎刃而解。
哪有什么人定胜天？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天命所归。
底层规则衍生出来的超凡智慧，哪怕因为不得知的原因分崩离析，其庞大的数据库和数据处理的能力，也早已为后面所发生的一切做好了铺垫。
三人每一次的努力看起来都那么励志，也许在实际过程中，根本就是早已经安排好的剧本。
“去他妈的！”老八并不蠢，想到了这一点的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就此站了起来。一旦那一层薄膜被揭开，血脉本身里面的印记就缓缓地呈现了出来。他本来是牧者的侍者，也是底层规则曾经的一部分，现在大脑强行征用了他，就像是比起耳朵来，大脑更有权力指挥那一块肌肉该怎么动。
麦玲珑也是如此，她现在双手环抱着冷笑，仿佛忘记了自己应该是赵高最亲近的侍者。
如果赵高是大脑，她就应该是脑壳！
“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赵高淡淡地笑了一笑，神情仿佛回到了三人最初相聚的模样。
这让冰冷的现实理智之中，有了一丝本来不该有的温暖。
ps：被喷自闭了！
第七百六十章 特修斯之舟
如果一切都是早已注定，那么当下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无形之中，老家伙团队三人因为身份的确认反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裂痕如果这么多年这么多世界中产生的相互信任，同生共死情谊都只是假象，只是规则相互吸引之后产生的本能幻觉，那么团队合作的基础又变成了什么？
难道是复活第一代创世神？
更重要的是，赵高很明显早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而老八和麦玲珑也明确地知道他有不可以言说的秘密，却无条件无保留地信任他支持他，从这个角度看，赵高正是利用了这种信任，才对两人造成了心理上更难接受的伤害。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一丝温暖显然不足以将裂痕弥补完，老八还在坐着沉思的时候，麦玲珑已经站了起来，一边将刚刚打翻在地的东西收起来，一边用半是决绝的语气问道。
她从来不做这些事，但是此时此刻，她需要一个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否则按照她一贯的骄傲，离开是唯一的选择。
即便是命运，她也绝不甘就此屈服。
赵高摇了摇头，麦玲珑的脸上再也忍不住失望的神色，在这个小小的空间之中，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过了许久，麦玲珑才惨然一笑，准备就此离开。
赵高没有阻止。
“等等！”
出声的是老八，说话的对象却不是麦玲珑，而是默然的赵高。
赵高一愣，把目光从麦玲珑身上转了回来，看着这个看似粗犷实则细腻的汉子，很明显刚刚老八有了很长的一段思考，连麦玲珑也忍不住想要听他此时到底想说什么。
“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和我说过，只要我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扭曲规则甚至是底层规则，那么复活铁甲他们并非没有可能，是吗？”
这是老八是夙愿，也是他一直奋进的动力之一，当初赵高正是用这一点羁绊，成功将其拉入了自己的队伍之中。
“没错，当初我是这么说过。”赵高没有迟疑，直接点了点头。
随着实力的递增，老八一直没有放弃这一点，甚至有一次在赵高的帮助下胁迫世界意志，问出了具体复活的方法。
当时给出的答案，是回到铁甲战死的那个世界，利用规则上的漏洞成功胁迫世界意志，然后强迫它将铁甲等人消散在这个世界的规则全部收拢起来重塑**，再利用方舟空间当初留下的一点灵魂印记，最后完成**和灵魂的融合，也就是复活。
这个过程当然艰难。规则消散就像是一滴水融入大海，无数个水分子会随着时间运动到各个角落，即使以世界意志超强的计算力要想做到这一点也绝不容易，而要想胁迫相当于历史史诗的世界意志在他的主场去做这件不容易的事，那就更不容易了。
虽然如此，随着老家伙团队实力的飞速提升，再困难的的过程也未必就没有可能，然而就在此时此刻，老八却发现了另外一种可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赵高甚至是他自己，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复活。
“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这一点。”赵高对于老八的愿望一直有所保留，然而在这时对方已经意识到了之后，也就没有了继续隐瞒的意义。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该怎么去说，好在老八也不着急，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一动，耐心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只是赵高没有直接回答，却问出了一个与此毫不相关的问题：“你听说过特修斯之舟吗？”
“没有!”老八也没什么不满，闷声回答道，“但是没有关系，我不赶时间，你可以说给我听。”
“我其实也不赶时间，而且我也很好奇。”麦玲珑双手环抱，语气清冷，她原本就主修心理，这样的问题对她而言就是逻辑常识，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她接着说道，“特修斯之舟是古希腊一个著名的逻辑悖论，大意是古希腊有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数百年的船，之所以能够这样是因为它不断的更换部件。每当船的某一部分不能用了之后就替换成新的，以此类推，直至所有的部件都不是最初的那条船。”
“那么问题来了。当所有部件都被替换掉的特修斯之舟到底还是你所知道的特修斯之舟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么从什么时候它就不是了呢？”
这是一个没有统一答案的问题，老八一愣，还是没有想明白这和自己所提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麦玲珑自己说完，却仿佛懂了点什么，转过来看着赵高的眼神之中，重新有了色彩。
“这个问题其实还有一个延伸，如果把特修斯之舟上最初被替换下来的那些部件重新装成一艘船，那么它和被替换过的特修斯之舟，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赵高还是没有回答，反而进一步问道，眼神却看向了麦玲珑。
“你们到底什么意思？”老八也不恼怒，他知道这两人看似在打哑谜，实则已经解决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当然想知道自己问题的答案，却并不急在一时。
“当一棵草在春季发芽，秋季枯萎，第二年重新生长出来之后，虽然于我们看起来它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它已经的的确确不是去年的那棵了。”麦玲珑同样用了个比喻，这才说道，“你刚刚没有拦我，是知道我不会走，还是知道我迟早会回来？”
“都有可能。”赵高比了个了解的手势，这是他刚转变的习惯之一，这才说道，“你说的比我好，也更容易被理解。”
麦玲珑一愣，然后莫名地叹了一口气。赵高话中的另外一层含义是她本来比喻中所没有的，然而当赵高这么说了之后，她也就懂了。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规则自然永恒不灭，然而规则构成的人却是唯一。不管过去如何，不断替换之下每个人所拥有的不过就是当下罢了。
就算有轮回转世，真正属于你的，其实就只有当下这一世。
至于为什么赵高确定她会回来，因为根本不用什么比喻，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此时的人生，并不纯粹是当初规则的延伸。也许境遇和能力都有着历史的痕迹，但是在灵魂上，她却只独属于她自己。
赵高如此，老八如此，已经战死的奈宗，祖天和牧者都是如此。规则可以让牧者以桓牧之的身份在那个世界里重生，但新生出来的桓牧之也只是桓牧之，牧者会留下痕迹，却不能替代人生。
“逝者已逝，历史都只是历史，我们可以追溯过往，却无法把他带到将来。”麦玲珑走过去拍了拍老八的肩膀，轻轻地说道，“每一个灵魂都是唯一的，就算被复制出来，也永远不会是过去的那个，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
也许有一天，掌控了底层规则的老八的确可以按照一定的方法重组一个铁甲出来，但那也只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新生命，和原来的铁甲，不再是一个人了。
老八的规则掌控在麦玲珑之上，稍稍一点立即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复活铁甲是他长久的信念之一，却终于在这个时刻永远定格在了这里。
这个时候不适合在多说什么安慰的话，以老八的直觉这个答案也未必就有多么意外，当这一个结被彻底地打开他虽然不觉得轻松却也有些释然，长久以来，真正一直放不下的，其实只有他自己。
“你们的意思是既然如此，我们只好背负过往，然后前行？”老八难得用赵高的语气说了一句酸溜溜的话，然后并不看向两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第七百六十一章 雇佣军
一剑曾当百万师！
赵高曾经以为这只是个传说，然而当他看到老八率领着他的麾下硬扛住了铁骑们一轮又一轮的冲击，忽然觉得这也许不是诗人们的浪漫，更有可能是高级兵种对杂鱼们的碾压。
自从打开心结以来，老八的心境仿佛更上了一个层次，完全放开自己的同时，也让光环笼罩范围内友军防御力和生命力都大增。在规则的吸引之下，那些已经晋级为s级，不再受到孟不获最大加成的乞活军中擅于生存的部分自然聚集到了他的麾下，形成了一种特殊的肉盾兵种，足以抵挡各种等级的钢铁洪流。
虽然从外形上看，这些乞活军没有任何的制式装备，乃至于身上所披的战甲也是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好货色，来源于这些年曾经大战过的几十个兵种身上最精华的部分。
乞活军的战斗天赋之一“装甲掠夺”就是这么蛮不讲理，晋级到s级之后更加变态，甚至能够把几件装备中的最有效部分同时剪切下来重新组合。虽说外形手艺是粗糙了一些，但是效果的确杠杠的，有一些甚至让专精于此的赵福金都有些眼热。因为条件所限，她也不可能为了仅仅提升那么百分之一的属性就毁掉一件精品级的兵种装备，但对于乞活军来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扒拉下来的玩意儿也没几件是完好的，能用一块就算一块。
作为在乱世中利用所有一切有利条件活下去的本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本就是他们能够活下去的原因之一。
相比之下，麦玲珑指挥的那部分就没有这么强悍。这些人都相信杀死对手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所以把大部分的专注力放到了如何提升攻击上来。和浑身上下挂满了甲胄的同伴相比，他们身上各个部位都是能够杀人的利器，力量和体质也许比不上前者，但是在敏捷这一项上已经达到了兵种的极致，优势情况下战斗的效率十分惊人。
如果说老八的麾下是一面坚实的盾，麦玲珑就是一把尖利的矛，随时准备撕开对手的防线。
到了赵高这里能够被他直接统领的乞活军数量就更少了。相比于前二者的进攻和防御，这里的士卒能力算是五花八门，治疗召唤控制无所不有，乃至于能够统领几个麾下再次增加战斗力的小型变异精英头领都有那么两个，在战斗往往能够起到意料之外的奇效。
三人合体，等于说是把个体的能力扩大，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军团模样。
之所以说是小小的，一方面是因为哪怕有孟不获指挥，这么多次战斗下来能够破阶晋升到s级的人数本就不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乞活军这个兵种过于特殊，以三人当前的能力，百来个勉强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超过这个数量，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x的，有十三个受了重伤，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参战了。”老八愤怒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对着赵高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如果赵高刚刚治疗及时跟上根本不用有这样的担心，可惜那位大爷宁可指挥辅助兵种手忙脚乱的包扎治疗也不是亲自动手，所以他才无奈地调整了阵型，让这三个正面硬刚的角色退回后方。
“吴三桂的关宁铁骑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哪怕是冒牌的次等货，威力也不容小觑。”麦玲珑看着是感同身受。
这场战斗是老八的主场，她麾下的攻击力虽然不俗大多却都是脆皮，敏捷再高闪现地再风骚操作空间毕竟有限，关宁铁骑强悍的冲击力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抵挡的。
“唔！”赵高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指挥起前排可以召唤的士卒拉起了一道人肉沙包，可以在下一轮的冲击中稍稍降低一些老八麾下的压力。
这样的战斗自从上一场三人会议之后已经打了不下于数十次，但是直面历史史诗兵种还是第一次，虽然这里应该不是嫡系，顶多是预备队，三人也不敢有什么松懈。
历史上的关宁铁骑，名气和战绩不亚于任何一支顶级兵种。
这样的强军，能够有效契合的主帅有三位：创立者和首任统帅袁崇焕不必说，那是九千铁骑可以和皇太极的八旗铁骑正面硬刚的狠角色；继任者祖大寿也不逊色，在战场上，他指挥下的关宁铁骑和孙传庭的秦军，卢象升的天雄军合成明末三强军，战斗力十分惊人，袁崇焕死后，皇太极为了拉拢祖大寿，甚至能够容忍他投降复叛，再投再叛！
第三任主帅自然是吴三桂。他是祖大寿的外甥，在继承了这一支强军之后拥有了值得被所有势力拉拢的本钱，他以此为据，成功割地成为三藩中最有实力的藩王。
他所建立的大周能够在夹缝之中勉强生存，大明和大清之间的政治考量自不必说，这一支够得上历史史诗的兵种，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康熙到底给了我们什么好处？”麦玲珑见赵高不说话，恼怒地自己上前斩杀了一名小首领，她可没有赵高那么多古怪的毛病，刚刚试探性地交手一轮中她折了一个乞活军，刚好以此泄愤。
赵高没有搭理她。以她当前的战斗力，如果全力出手，百十来个s级兵也只是费一番手脚，然而事情往往不会那么简单，如果是一名历史人物在战场上带上这些士卒正面交锋，那么情况就会发生根本性地逆转。
所以当前军受阻，关宁铁骑后方转出一面“高”字的将旗时，麦玲珑自然而然地领军后撤，把最大的压力留给了老八。
这也是无奈的事情。
能够在吴三桂军中领关宁铁骑预备队，同时又悬挂“高”字战旗的，只有高得节。他是大周阵营中的十大主将之一，曾经数次在战场上大败和硕安亲王岳乐，称得上一员虎将。
“大明肯定是给了好处的，上次刘体纯的三十万义军，有一大半被送了过去；大清也跑不了，康熙和吴三桂规则上就不可能两立，迫于大明才没有立即动手，况且那三十万人中也有一小半归入了大清；我想想，恐怕那边的缅甸国王之流都得给一点好处，以吴三桂当前的实力，对于他们的欺凌压迫肯定不少。”老八一边硬顶着冲击叨叨无穷无尽的废话，一边开出了自己特有的光环特效，大片的白莲从地下冒了出来，化为一道道清流融入士卒们的身体，瞬间补回了大量的生命值。
这既是佛家的真意，也是从大地中凝聚出来的力量，有了自我恢复能力的肉盾，才是mt真正的奥义所在。
“这是第五波了！”赵高等这一波结束，这才从容地伸出了右手，然后耐心地等待。
一支骑兵，最大的战力是第一波的攻击，能够连续冲阵三轮就是精锐，此时关宁铁骑已经交替冲锋了五回还没有疲色，战斗力之强悍可见一斑。
可高得节身为悍将却并不莽撞，连续这么多轮没有战果他也早明白遇到了什么样的角色，只是此时外围被数量庞大的乞活军所围，想要破阵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破中间最核心的这一块。
所以他才不惜代价选择了强冲。
事实证明，对方故意露出来的破绽往往都是最深的陷阱，等到他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似乎稍微晚了一些。
“玲珑，准备破阵。对方气力已衰，孟不获外圈的包围也已经闭合。”赵高眼见高得节没有指挥剩下的关宁铁骑继续冲锋，知道对方已经准备突围，接下来的活儿，就轮得上麦玲珑去大展身手了。
“雇佣兵么，可得卖个好价钱。”麦玲珑嗤笑了一声，那些本来懒洋洋地乞活军立即来了精神，瞬间奔跑起来的速度，竟然完全不亚于前面开始后撤的铁骑们。
对于已经晋级到壁障的他们，能够有和预备史诗兵种交手的机会，本身就是最好的机会。
第七百六十二章 因果
赵高的麾下，其实还拢聚了不少各种级别的探索者。这些人战斗力不弱，战斗意识也强，唯一可虑的，就是战斗意志比较薄弱，胜利时固然所向披靡，胶着状态就会出工不出力，一旦战斗陷入困境，那就溜得比兔子还快。
好在这些人也十分有眼色劲，通常情况下也没有光占便宜不干活的情况存在。当然也是因为那种人要么已经死绝要么正在死绝，剩下的人从战斗的一开始，就围绕着战场的边缘，往往需要得到赵高的默认之后才会冲进战场，用自己的实力去博得一份战利品。
不得不说，能够有一个抱团取暖的机会，在这个世界中还是十分值得珍惜的。
另一方面，赵高那个简易版的交易市场始终存在也是凝聚这些人的重要原因之一。在各个空间暂时失去对这方剧情世界直接干预能力后，物资的补充和装备的维护都是麻烦事。有着绝对话语权和一大片领地作为后方的老家伙团队，无疑是最有资格作为平台的。而老家伙团队的实力，又是平衡各大势力与小团队乃至于个体探索者最有力的保障，关于这一点，众多的仲裁者共同站在了老家伙团队的背后就说明了一切。
所以哪怕什么都不做，仅仅是交易的抽成也足以让赵高三人供养这支强军。
所谓的依附与被依附，本就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
“大哥，我们上吧？”
一个声音蠢蠢欲动，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蠢蠢欲动的心围困中的高得节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
一名完全状态的c+级历史人物，出银色剧情装备和金色装备的几乎是必然，哪怕只是分得一杯羹，也足以让这些人不惜代价放手一搏。
“不行！”团队老大仅仅是看了赵高一眼就强行压制下了这种冲动，他没有多做半句话的解释别看那些已经冲锋了无论的关宁铁骑已经十分疲惫，如果没有老八在前面挡着，他敢说这里所有人依旧会被一轮凿穿。
更何况，赵高还没有首肯，那就意味着他们还没有捡破烂的资格。通常情况下，只有在最后关头用探索者们的耐心和团队配合下的恢复力去磨死那些垂死挣扎的人，才是经过检验的降低士卒伤亡最有效的办法。
这也是他们的价值所在。
既然不愿意去冒更大的风险，那么权利和义务对等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这一次的情况似乎还有点不一样。
哪怕处于败势已经无法逆转，高得节的帅旗依旧飘扬，暗褐色的铁甲之下看不清他的面目，然而他胯下的枣红马粗重地喘着大气，血红的马眼中却露出了凶光。
在他的身后，数十骑的关宁铁骑沉默不语，只有那凛然的杀气仿佛实质，在光环之下带着决绝的杀机。
这是他的本部人马，也是真正是历史史诗兵种，在刚刚的几轮冲锋中也正是他们，给了老八最大的压力。
这是战场，那就是他们的主场，哪怕全员战死，对于历史史诗兵种来说，也是另外一种荣耀的狂欢。
“全军预备！”高得节目光冷峻，根本没有看向那群站在后方的渣渣，在他的右手，一面黑色的小旗被高高举起，只等着挥下的那一刻。
上一轮冲锋中，他的贴身校尉传令官被老八用技能拉住，连人带马被涌上来的乞活军撕成了碎片。然而他自己也是从底层一级一级血战成长起来，哪怕没有传令官，他的声音也足够响彻这片土地，而手一小面令旗之上，黑色的光环已经散开，笼罩在了麾下的每一个人的身上。
这是关宁铁骑的意志，也是高得节凝聚的军魂。
毫无疑问，这将是全军最后也是最强的一波冲锋，而且在这种军魂的加持之下，这将是有死无生，再无会还余地的死战。
就当高得节即将挥手而下的一刹那，一声低沉的战吼从老族军中响起，麦玲珑笃笃地拍马而上，越过前排的乞活军，站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吾乃老族田平，尔等小将可敢与我一战？”
这是哪一出？
赵高和老八同时大吃一惊扭过了头，却见麦玲珑身上光彩流转，连带胯下那匹普通战马也显得神采奕奕，显然得到了规则上的润泽而提升了等阶。
在日积月累的心理压力下，麦玲珑居然在这个时候完成了武道上的融合，浑身的气质不断攀升，连带声音都有了一丝变化，让人不禁战意盎然。
张飞！
赵高和老八对望了一眼，居然同时从心底得到了这个答案。谁也没有料到，麦玲珑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个方向。
当初在三国剧情世界中，老家伙截取了桃园三结义的规则片段成就了团队，麦玲珑也一直跟着张飞，在团队中也恰恰是老三的位置。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张飞的武道规则就影响到了她，最终让她在此刻觉醒。
“张飞史称桓侯，而玲珑刚好从霍去病那里拿到了这个‘桓’字。”赵高念头一转就想明白了这个关键的节点。现在从更高的层次来看，当初所有的因都会凝聚成果，老八的厚重凝实越来越像关羽，自己内在圆滑却有着“忠贞之士”的称号，也像极了刘备。
当你获取了规则之后，规则也在潜移默化影响着你。
“吾所愿也！”
高得节一愣却很快做出了回应。如果从技能的角度来看，那就是麦玲珑要求的单挑被触发，只见他将手中的军旗交给了副将，自己将黝黑的长枪从马背上拿起，站到了军前。
“加点彩头吧。”麦玲珑从背后抽出了工布，然后手上一抖，神龟和流光两把剑仿佛就像是与之合为了一体，而工布的剑身也凭空长大了一截。
“嗯？”高得节神色凝重，他虽然不认得这几把剑，然而剑身上的气势骗不了人，那不断凝聚又散开的银色凝光更骗不了人。
“你若胜了，我今日放你全军离开，往后厮杀一如过往。”麦玲珑右手轻轻拂过剑身，然后才接着说道，“我若胜了，我就要你那面旗子。”
要旗子就是要军魂，要军魂就是要这所有人，高得节目光中挣扎的光芒一闪而过。从当前的情况来看，如果战斗继续下去这支军队绝无生理，现在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是弥足珍贵。
“好！”高得节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无论接下来的结果如何，他已经定下了自己的命运，手中的长枪随着战马的冲刺，用信念化为了一道黑色的锋芒。
麦玲珑得到了允诺之后也是再没有半句废话，战马随着她的身形凌空一跃，从半空中投入了战斗。
“玲珑没用任何一个技能她已经不需要了！”赵高只看了一眼，接下来的战斗就已经毫无悬念。
第七百六十三章 价钱
“铮！”
两马交错的一刹那，麦玲珑的长剑和高得节的长枪重重地碰撞到了一起，力量上的交锋让两件兵器瞬间分开，只发出一声沉闷的长吟。
这不是普通的交手。
在麦玲珑拨马回头之时，在后面观战的那些等阶达到统御者的团队领袖都沉默了下去。
没有技能！
身为探索者，和剧情世界的那些原住民相比最大的优势是什么？那就是空间所赋予的数据化，以及由数据化衍生出来的技能优先度和数据化的伤害效果。
原先麦玲珑和老八在他们面前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是绝对的强悍，直观的数据让他们不得不选择臣服，可这毕竟还在可以理解的范围之内，也是他们对于仲裁者们心怀敬畏的缘由，可就在刚刚，他们已经看不懂了。
麦玲珑明明已经出手，却像是回到了最原始的现实世界，一举一动无不自然如意，就好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与对方正面交锋。对面的高得节也是如此，两人用最简单的作战技巧，做着最为简单的武力战斗。
“嘿！”
高得节拨马的动作没有像麦玲珑那样畅快如意，不知不觉间竟慢上了半分，本已疲惫的战马因为受力的原因动作没有那么轻便，重重地将蹄子踏在地面上稳住身形之后，这才转过身来。
上一轮交锋是他吃了一个暗亏麦玲珑的力量虽不胜于他，在使用力量的技巧上却强过了他，武器相交之后麦玲珑身子一扭顺势已经消掉了大部分的冲击力，而自己的则由胯下的战马分担了去，所以哪怕自己的战马更胜一筹，却已经露出了颓势。
“再来！”
战场之上只有尊重没有同情，麦玲珑低喝一声，胯下战马便再次疾驰起来，惯性带来的冲击力就是最好的战斗方式，两马交错时她双手握剑，重重的从上而下劈斩下来。
“呵！”
与麦玲珑凌厉的攻击相比，高得节却不得不转向了守势。他停住了战马，努力让身形沉稳如同山岳，双手横举长枪，以自己精神意志灌注的精铁枪身迎向了麦玲珑的长剑。
“喀擦！”
这一记声响清脆。
高得节的长枪就此折断，左手的虎口巨震之下枪头一边便再也握不住，远远地飞向一边，直深深地插入地面之下去了。
“得得得得得得……”
不等他反应过来，麦玲珑的马蹄声再次扬起，这一回他虽然依旧努力地支起了仅剩一般的枪身，却再也抵挡不了工布剑的锋芒。随着千点星光的汇聚，工布的剑头从他的胸前透过，将右边的半侧身体完全斩断。
他只来得及摸了摸自己完好的头颅，就此重重地倒了下去。
三个回合，麦玲珑完成了最直接的阵前斩将。
“金色的宝箱！”
随着高得节的倒下，一只金光灿烂的宝箱从他的尸体上升起，让人垂涎欲滴的同时畏惧地退后了半步。
一般来说越强大能够从对手那里搜集到的规则越少，这是底层规则绝对的铁律，也是维护弱者生存最有力的保障，更是维持探索者和剧情世界之间平衡的主要方式之一。通常情况下，以麦玲珑单人匹马在正面战场上三回合击杀对方主将的能力，能够出个宝箱就已经很了不起，哪里可能会出像这样凝聚了大半被击杀对象规则的金色宝箱？这已经说得上是破坏了平衡。
掌握了这项能力，这就意味着不光是低级的剧情人物，甚至是自己这些低级的探索者，同样具备了被杀的价值。
这是**裸的威胁。
所以没有人不识像，哪怕麦玲珑吃独食连锅都端走了，自己白白包围了半天做了许多预备工作也没人有怨言。事实上能够看到这样一种出手的方式，本身所包含的信息就足以值得他们这次所有行动的付出了。
“开出了一件金色装备，半件银色剧情装备和一匹战马。”麦玲珑随手一揭箱子就已经被打开，金色的宝箱已经不值得留什么悬念。至于之所以说是半件银色剧情装备，那是因为高得节手中的长枪已经被斩断，其中蕴含的意志规则就只凝聚了一半。
赵高也不以为意，顺手接了过来只是扫了一眼就鉴定出了所有的属性，接着扔进了简易版空间的交易系统里，引起了够权限看到的探索者们一阵的骚动。
麦玲珑却没有继续，那件金色的宝箱被她用力一握，化为了一道黑色的兵符，这是她主动从对手那里得到的相应规则，也是高得节在战前允诺她的军魂。
“关宁铁骑（高得节部）：使用后，拥有招募b+级重骑兵关宁铁骑预备役的权限。
出于您和高得节的约定，您以此兵符额外获得了其麾下七十一骑关宁铁骑的所有权。此项权限将在所有关宁铁骑战死或您将兵符所有权转让后消息。
附注：我已无生理，君等可觅活路。”
主将已死，核心的组成部分也已经投降，剩下的那些关宁铁骑要么因为赵高特有的招降技能投入老家伙的怀抱，要么利用胯下战马的速度四散逃逸，还有的则成为饥渴许久的探索者们的残羹冷炙，他们不嫌肉小，没有风险的击杀还是一个很愉快的过程。
老八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之后就不再关注。这样的战斗这些年来已经是司空见惯，老家伙团队作为一支谁都能用一下的雇佣军也的确闯出了一些威名，然而从本质上来说，这根本算不上有任何本质上的进步。
哪怕麦玲珑已经领会到如何去利用底层规则，不再为所谓的技能局限依旧如此。
说到底，真上了战场，麦玲珑也不过就是一员说得过去的战将，和那些历史上在帝国里赫赫有名的名将们还有不小的差距，更不用说元明清幅员广大国力昌隆，便是这里的吴三桂如果真的带着关宁铁骑上场，老家伙团队也是绝没有胜算。
连个末流的势力都不如，又有什么资格去谈什么争取世界的最高权柄？
随着赵高徐徐的回身，老八心中的困惑并不因此而少上半分。
“撤军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油水了。”赵高却没有想那么多，随着高得节的战死吴三桂一定不可能再给任何的机会，老家伙想要再占这么大的便宜已经没有了可能，按照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战略，接下来就是重新找买卖的事了。
“接下来去哪？”麦玲珑虽然刚得了一匹不错的战马，却是犹豫了一下没有换掉，毕竟现在这匹底子虽然差了一些，却是融合了一部分自己的规则，用起来顺手。
“去天京城，湘军已经围困了许久。”赵高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更何况，曾剃头给了实在难以拒绝的价钱。”
ps：还活着。
第七百六十四章 四杰对双子
苏州城外，古运河畔。
一人一杆一蓑衣，赵高悠然坐在草地之上，身子半倚着一棵老树的枯干，眯着眼睛看向河中鹅毛制成的浮漂，耐心等待小鱼们上钩。
这时正值桑葚成熟的季节，大量的紫红色桑葚掉落到水里，近河河面上还有许多浮萍，鱼儿们根本不缺食物。何况赵高的鱼饵只不过是随便从草地里挖的蚯蚓，对于鱼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所以需要过上许久，鱼漂才会轻轻地动上一下，也只是因为鱼儿们的戏耍偶尔的碰触。赵高也不以为意，只是衔着半根枯草茎，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旁边的沙盘。
这是整个苏州战局的地形图，在精细程度上十分高，甚至连双方兵力的布置都十分仔细，然而在它的边界部分又显得十分模糊，显然有一股强大的规则力量影响着它，不让它继续向外扩展。
“a+级战略道具战场掌控图。这可是件好东西啊，说是领主开拓者们的神器也不过分。”
一个平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随之走出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做儒装打扮，手上轻握着半卷书。
赵高并不抬头，刚刚这一个瞬间，战图上的格局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在苏州城的盘门附近发生了一次人员上的交换。在互有损伤的情况下，盘门的外门插上了代表清军的旗帜，然而太平军也没有后退太多，倚着更加厚实的内门，随时准备在两门之间的瓮城展开反扑。
一方怀着必胜的信念，一方怀着必死的决心，双方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是白热化的焦灼，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地深化。
“这样的好东西，虽然等阶只是a+，却并不比s级的那些逊色，从长期来看甚至犹有胜出你是怎么得到的？”男子没有得到赵高的回答，眉宇之间并没有怒色和不耐烦，反而接着上前了两步，距离赵高更近了一些。
赵高随口吐掉了草茎，刚好浮漂猛地动了一下，他手腕微抬，一股直力便顺着鱼线而下，一条肥大的鲫鱼凌空飞起，重重地落到草地之上，却又非常不甘地跳了起来，似乎是想要重新回到熟悉的水里。
“你作弊！”儒衫男子眼看着这条鱼落到了他和赵高中间，楞了一下，继而大怒道，“这鱼儿根本没吃钩，只是好奇靠近闻了一下蚯蚓，你就这样把它强行拉扯上来，也未免太过于无耻了吧？”
“闻了一下也是因果，一样的！”赵高嘻嘻笑了一声，然后耐心地把鱼装到了鱼篓里，也不收起钩子。从这个角度上看，那穿着蚯蚓的根本就是一根直直的铁钉，连个弯都不曾打。
男子顿时一噎，似乎有心上前去打翻鱼篓让那条无辜可怜的小鲫鱼重新游回大河来了解这个因，却踌躇了一下没有行动。
赵高说的没错，既然他有心到了这里，那就是已经有了因果渊源，后面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抹杀这一段的交集。
于是他不得不叹了口气，重新把目光放到了沙盘之上，却不再说话，仿佛在耐心地和赵高赌气。
“这个沙盘固然不错，可是滞后性和消耗大两项，对于一般的领主开拓者来说就没你说的那么实用。后者还可以用战斗之后的收获稍作弥补，前者就是硬伤了。”赵高叹了口气主动接下了话题。就在刚刚，他已经通过团队收到了那一战的具体信息，如果是在军帐之中，只怕速度会更快。
至于消耗大，这个沙盘只要一在剧情世界中打开就无法再用任何方法关掉，除非离开这方剧情世界那么等于电脑要重启重新读数据，否则的话每时每刻都会消耗拥有者的积分。
这么说吧，失去了领地的逍遥真人已经养不起它，用一个极便宜的价格将它转让到了赵高的手中，然后就不见了就足以说明一切。
当然这件道具并不是没有任何作用，光是战场形势的全面性和数据化就让它物超所值，中年男子那么夸起来也并非毫无依据。
“的确，滞后性和消耗大都是问题。”男子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直视着赵高，接着问道，“那么你为何要把本就不多的时间消耗在这个地方？”
赵高这才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这个外貌并不熟悉的家伙。对方此时所说的绝不是指眼前的钓鱼，这不过是个消遣根本不值得他去关注。能够让他亲自前来的，是赵高这一次又一次看似无谓的行动。
“苏州城可是历史名城。”赵高慢慢站起了身，语气毫无起伏，一字一句的说道，“虽然太平军掌握时期较短，但也终究占据了不少的规则。此时清末四杰之首曾国藩在江南大营压制天京，李鸿章在天津威慑北洋六镇，左宗棠坐镇福建遥领被东夷所占宝岛，张之洞围困苏州时日已久，这些都是影响时局之大事，又怎么算得上浪费时间？”
清王室曾有言，攻破天京者封王。虽是后世不肖之君许下的承诺且被无耻地赖掉了，然而此时的大清君主是康熙，这点儿气量和担当总还是有的。
曾国藩这种层级的战斗老家伙团队暂时还没有插手的权力，然而和封王比起来，封侯的难度也要小上许多。出于拉拢的目的，也许协助张之洞攻破重镇苏州，就足以得到这一份收益。
这不是虚名。对于探索者们来说，得到了帝国的正式封赏就等于得到了国运的分润，领地整体作战的能力都会因此而大大提升。
当然这个成就对于常人来说也并不容易。此时镇守在苏州城内的是天国后期双雄李秀成和陈玉成，统帅的都是天国最后的精英，战斗力十分惊人。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甫一登战场，老家伙团队便被派上了前线，老八和麦玲珑作为两把尖刀，狠狠地刺入了旷日持久之下已显疲态的苏州守军身上。
刚刚地图上的那轮交锋，就是这场战斗结果最直接的呈现。
哪怕战斗已经快接近了尾声，这块最难啃的骨头，始终还是要去硬碰硬地来上一次。
从一般的角度上来看，赵高此时选择切入的时机简直完美战争消耗的时间不会太长，对手的实力没有太强，战后的收获不会太少，连带着孟不获新获得的那些乞活新军，也能在这个战场上得到一次最关键的成长机会。
老家伙团队的整体实力，又会因此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迅速攀升上一大截。
循规蹈矩地成长，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方式。
“连老八凭他的直觉都知道，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半分的可能！”男子并没有为这个完美的计划给上半分赞美，而是毫不留情地说道。刚刚的那一会，地图上另一角又有了新的动作，陈玉成部的左翼晃过了老八率领的前锋从一个侧翼攻击了老部后军，造成了较大的损失之后老八不得不回援，刚刚取得的一点战果就这么又被拉了回去。
这在战场上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了。所谓一决胜负本就是小说家言，哪一次战斗不是在精心设计准备又反复试探之后，才最后给出一个看似意外又或者不意外的结果？
“李秀成和陈玉成两人的规则不兼容，整个苏州城的防御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变成了互不相关的两部分，只不过是在强敌压制之下不得不合作罢了。”赵高仿佛没有听懂男子的话，指着沙盘中苏州城内的形势，信心笃定地说道，“老八和麦玲珑只不过是耗些时间，结果是胜局不会有改变。”
“唉！”儒衫男子长叹一声，徐徐转回了身。以他的能力决计不会不明白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个道理，赵高既然不愿多说，那么他也就没有留下来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然而没等他的身影淡化离开，赵高忽然拉起了鱼篓狡黠地一笑，远远地说道，“怎么了，你想和我合作？”
ps：那啥，谁能猜到男子是谁，明天马上更。
第七百六十五章 半步史诗
战斗看似在相持，然而太平天国和大清相比底蕴到底是差了太多，赵高所推断的胜负只是时间问题，更是有着对战场形势的足够判断。
“合作？”
听见这两个字，儒袍男子已经淡化到近于无形的身体再次浮现了出来，重复了一遍之后，双手环抱立在离赵高不远的地方，目光之中有着浓浓的警惕。
“你不是来找我合作的么？”赵高收起了鱼钩鱼线，将鱼篓里的鱼看了一遍就扔回了河中，然后摊了摊手笑道，“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不必介怀。”
儒袍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从赵高的动作看，他并没有借这次机会强行和自己扯上关系的意思，那么一切就还有可以谈的空间。
“我只是好奇而已——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儒袍男子给出了一个赵高意料之外的回答，同时又问了一个意料之中的问题。
“呵！”赵高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就这么一转眼的时间，战场掌控图上的战斗形势又发生了变化，麦玲珑代表的那一支箭头斜切入了战场，强大的战斗力让她的进军势如破竹，短短的盏茶功夫便连破两道防御，和老八形成了合围之势。
这是个逆转战局足以被记入功劳簿的战果。经此一役，太平军在苏州的防御圈已经出现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巨大缺口，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少时日，本就不和的陈玉成军和李秀成军就会不得不再次全面收缩。
“冰冷的先知陛下和天生王者陛下简直就是领主开拓者们的楷模。”儒袍男子没有看到大局上的胜利，反而对着老八和麦玲珑的影像发出了赞叹。刚刚那一轮攻击中，麦玲珑直接破敌斩将是奠定胜局的关键，而老八如同礁石一般守住了对方最后的垂死反扑算是稳固住了战果。
两人如同一矛一盾，配合之下真正显示出了其余开拓者们所无法企及的高度。
“可惜没有继续进军的命令，也就只能到此了。”赵高看了一眼便将图收了起来。后续的清军已经赶了过来收拢占领外围的据点，老家伙团队掌控下的探索者们也将战场打扫完毕吃完了最后一点残羹，接下来会有一个短暂的缓冲期，太平军和清军都会重新布置战场的格局。
以老家伙团队当前的尴尬地位，并不足以影响到整个战役的走向。
“东南互保！”仅仅只是一个瞬间，儒袍男子就给出了一个赵高并不陌生的词。
所谓东南互保，是清朝末年汉人督抚们在掌控了地方实权后与清廷分庭抗礼的一种方式，也是后期各省独立的基础。这是清帝国内部的裂痕，所谓的中兴四大臣终究和清王朝的规则并不完全一致，出于自保的原则，这几人内部默契地形成了特有的关联。
这股力量的强大，即使是康熙，也不得不采取怀柔的对策。
“养寇自重而已。”赵高淡定地将这个答案说了出来，他刚刚投入战场没多久就发现了这一点。张之洞在剿匪上并不积极，甚至对于外来的老家伙团队多有掣肘和敌意，区区一个苏州城旷日持久却没打下来，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就是你的谋划吧，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矛盾本就是你行事的准则之一，而且你也特别擅于寻找到那些隐秘的漏洞。”儒袍男子冷笑了一声，显然对于赵高的风格，他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数据样本进行分析。
利用清末汉臣与满人的矛盾，如果再能够调和例如太平天国之类的二流势力之间的矛盾，统合起来的话从表面上看的确有了和帝国争锋的资格。再如果天时地利人和一起具备，最好三大帝国交战时三败俱伤，那么赵高想要问鼎最高权限似乎也存在着理论上的可能，然而现实呢？除非这里面其余所有人都是白痴。
麦玲珑和老八的确勇猛，然而三大帝国中历史名将就有不少，其余各级悍将数不胜数；帝国气运滋养的历史史诗甚至传奇兵种所拉开的差距，也不是老家伙团队区区一个营地所能够比拟；还有传奇级的帝王，他们所掌控的规则，已经能够凌驾于整个剧情世界之上。
想想当初仅仅跨入传奇门槛的圣女贞德那破天一剑，即使是现在的赵高也觉得头皮发麻，换成了忽必烈这类曾经在整个世界历史上都赫赫有名的传奇帝王，赵高不敢想他们到底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天命之子，气运所钟，一句不败，就会断绝老家伙团队的所有希望。
“收集残余的规则的确可以壮大，然而鸿沟本身却无法被跨越。以你们那个世界的例子做个比喻，普通的散户收购再多的股票也无法撼动绝对控股的上市公司话语权。你们现在这样的行为，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儒袍男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圈，整条河流中的鱼儿就全部调换了方向，顺着他手的方向不断地画圈涌动，水面上形成了无数个或大或小的波圈。
这是细节规则上的掌控，已经到了入微的程度。赵高自诩截断整个江流不算难，但是要在不伤害鱼儿的情况下将所有无论大小的鱼都做到这一点绝无可能，后者不但在绝对的实力上远胜于他，在具体的规则运用上依旧超过自己不止一个层次。
“这就是历史史诗的能力吗？”赵高叹了一声就不由得闭上了双目细细感受了起来。破坏往往比构建要困难许多，他稍作停顿，便以食指为中心向水面点了过去，一股晦涩难明的力量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涟漪将每一个水圈都打破，然而在下一个瞬间，那些水圈一个个再次成形，而赵高的涟漪则已经消耗殆尽再也不见了。
“半步史诗！”仅仅是一个交锋，双方都明了了对方当前真实的力量所在。赵高与儒袍男子相比，显然还有着不小的差距，虽然如果真正动起手来，他未必没有逆袭的底牌。
半步史诗，这是一个足以让所有探索者仰望的高度，可如果凭此就想向最高权限发起冲锋，那便是连基本的资格都不曾具备。
“史诗巅峰，原来你也没有了更进一步的可能。”赵高感受过传奇的力量，儒袍男子给出的压力虽然大却并非无可抵御，而且对方的规则浑厚充实，并非一般的历史人物专注于某一方面去掌控到的底层规则。
这是从创世之初，底层创世的一代神就给他们规定的力量上限。
“方舟！”赵高上前了半步，仔细凝视着这个真实到近于虚幻的身体，念出了他最可能的名字。
由方舟空间演化成的超凡智慧，居然也已经投入了战场。
第七百六十六章 断舍离
以赵高现在的认知，他所了解的统合在底层规则之下大世界骨架由三部分组成：剧情世界是各项规则的聚集地，各个空间是各项规则的整合处。在规则总量不变的情况下，探索者充当了介于二者之间桥梁的角色，将部分的规则合理的交换，在不断的循环之中趋向于平衡。
在这个三角关系中，空间因为不必直接参与规则的夺取处于相对优势的地位，就像是赌场中的荷官，虽然不参与具体的博弈，却可以通过抽水稳赚不赔。
所以通常情况下，空间会影响剧情世界，也会以任务的方式按照自己的要求调动探索者，从而间接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至于亲自投入战场，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
赵高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确认方舟的身份，也是这个原因。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他这个疑问一出来，立即就引起的方舟的愠怒。拥有超凡智慧的他虽然并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情感，但超强的演算能力模仿出这一点来并不难，甚至恼怒的语气都比一般人表达地更为准确。
说完了刚刚那一句，他停顿了半刻，像是酝酿好了情绪继续说道：“你为了自己一点点的私利，就怂恿了一个剧情世界吞并了另一个剧情世界，打开了这扇通往地狱的大门，难道今时今日还想着能够全身而退？”
赵高一愣，忽然就此想起了当初在某个低级的剧情世界中，为了谋夺那一部分属于另一个剧情世界的文天祥《正气歌》残章，亲自指导了剧情世界演化出来的超凡智慧完成了一次掠夺。难道所有的这一切，就由这微不足道的一点故事引发？
“我们超凡智慧虽然也是生命，然而由数据衍生出来的本质决定了我们并没有像你们一样有弱小到强大慢慢形成一套平衡的社会运行体系，按照规则行事和逻辑推演是两道我们诞生之初就并行的相处底线。一旦其中的某一项被打破，那么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重新计算。”方舟指了指河中那些大大小小都在旋转着的鱼儿，它们各自形成的圆圈虽然相互交错碰撞，然而这并不会影响到它们的本体，不管大小，每个鱼儿都拥有着属于自己的或大或小的一个圆圈。
忽然，其中的某一条鱼发疯似的突破了自己的圈子，在完整吞掉了旁边的同伴之后，整个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一圈，不但自己的圆圈就此变大，甚至拥有了吞掉更大同伴的能力。
鱼儿们的平衡就此打破。以绝对理性的数据库计算，让所有鱼儿最安全的办法是谁都遵守规则不去干涉到旁边鱼；可当一条鱼打破这个规则之后，那么次要的安全办法就是吞掉身边的鱼去壮大自己——因为你已经无法判断对方会不会在当前或者是壮大之后来吞并掉自己。
当公认的社会平衡规范体系不再有效，接下来就是丛林法则之下的黑暗森林！
这么看来，赵高的确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之所以这些剧情世界会在此时连接为一体，那说明这些都是曾经萌生或者是实践过吞并规则的世界，而探索者们之所以被发配到这个世界，因为他们每个人的基本生存法则就是掠夺。
二代神为了整个体系不会因此而崩溃，不得不以断舍离的方式，将所有的这一切全部都扔了出来，这是最高层次计算下的壮士断腕弃卒保帅！
这才是这个世界形成的根本原因。
赵高一滞，虽说他原先就有一点这样的预判，然而当所有的真实就这样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了一点恍惚。
那些顶级的传奇历史人物，那些大大小小的剧情世界，那些或强或弱的探索者们，甚至还有眼前空间化身的超凡智慧，都因为当初自己的一念之差，不得不到这个世界来艰难搏杀。
哪怕他们此刻还抱着完成任务最终回去的希望，但是赵高已经知道，这一切，已经注定是回不去了。
这就是他的传奇任务“分裂”的真实含义。
“你此时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你也吞并了你的同类？”赵高没有半点愧疚，事实上这个结果注定会发生，他的出现不过就是提前。生命在诞生之初也许的确美好，然而当相互之间有了利益的纠纷，那么接下来就已经不可挽回。
就像是方舟空间，为了自保，他也不得不去吞并。毕竟活下去，是任何生命的第一序列的需要。
“你和我说这么多，就是等你的同伴？”方舟空间并没有否定赵高的判断，也没有因为他的讽刺而有什么情绪上的厌恶，甚至对于赵高悄悄地布局，都是以最冷静的语气对待。
就在刚刚这一会儿，战场掌控图上还在参战的麦玲珑与老八已经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走了过来，和赵高形成了一个三角，隐隐将方舟围在了中间。
他们的速度似慢实快，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早有默契的三人已经摆开了阵势。
“你们这是要杀我？”方舟空间化身地儒袍男子并不慌张，他淡淡看了三人一眼就接着负手而立。从他数据库的计算结果判断，无论是击杀的理由还有整体的实力，老家伙团队都没有对他造成威胁的可能。
“方舟联盟，是你主导的吧？”麦玲珑早已在团队空间中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她向前踏上了一步，将身上的巨剑抽了出来双手握住向前，然后问了一个思索许久的问题。
方舟联盟，这是三人进入开拓者之后立即自动上门的一个组织，现在想起来，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没错，我就是方舟，也是联盟的首领。”方舟空间点了点头表示了承认，然后亮出了自己的空间印记，上面赫然标明了他的编号——1。
老八和麦玲珑同时互相看了一眼，答案虽然就在眼前他们还是感觉到荒谬和不真实，方舟空间中第一个诞生的探索者和第一个进阶的开拓者，赫然就是方舟空间自己。
他居然利用这种方式，巧妙地避开了一些限制，将自己的触角伸到了更高层次的规则之中。
这样一想，获得了这种条件的他，第一个晋升却又是最合理不过。晋升成开拓者之后的他，又把方舟空间作为自己特殊的神国存在，就可以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存身于其中。
更进一步推论，恐怕最初第一批的那十个编号，应该都不是简单遴选最有天赋的探索者那么简单。
就如编号99的承影，他的本体也许就是历史上的一把已经诞生了灵智的名剑！
“我的问题是，红花到底是谁？”老八从身上取出了一副拳套，好整以暇地戴上，然后双手紧握做了一个扩胸的动作，貌似随意的问道。
这仿佛是一个废话似的问题，却让刚刚还知无不言的方舟空间摇了摇头，拒绝了回答。
“既然如此……”赵高拍了拍手，将鱼竿鱼篓全都放好，然后笑了笑说道，“我们这便动手吧。”
PS：下章再打。
第七百六十七章 入门
方舟并不意外，事实上单纯从数据的角度分析事件往任何一个方向前进都存在着可能性，蝴蝶扇动翅膀引起风暴也很正常，只不过是每一种可能发生的几率大小不同。从数据库的计算结果看来老家伙团队选择在这里动手几率不大，但并不是不可能发生。
打了也就打了，数据库的另外一个计算结果，让他对这一点毫无畏惧。
按照老家伙团队以往的战斗数据分析，麦玲珑第一个出手的可能性占到73.18%，而从出手的角度看，正面攻击的可能性又高达82.16%。
这个数据并不是完全固定，如果加上运动中实时的数据强化分析，方舟对于每一击预判的准确率就会更加惊人。只要强大的运算能力不受限制，那么只需要后发，则必然制人。
超凡智慧往往在本世界强大无比，也正是这个原因。即使是脱离世界无法调用整个世界资源的数据库，仅凭自身的计算能力也绝不是探索者所能够相比。
这不是智慧上的高下，而是生命本质的构成不同，也许要论想象力，人类似乎就能够更胜一筹。
对于超凡智慧并不陌生的麦玲珑又何尝不清楚这一点？从拔剑的那一刻她就完全进入了顿悟不久的武道状态，原先散布在周身所有角落浮空而立的各种兵刃已经全数消失不见，自身的领域也由原先的扩张改为了内敛，完全融入到那一把由自己意念形成的剑上。
这一刻，桀骜不驯的工布，威严雍容的神龟，华彩绚烂的流光全部选择了臣服，真正成为了麦玲珑可以如臂指使的一部分。
“铮！”
规则凝聚成的剑气仿佛实质，方舟所计算成功率高达99.83%的防御竟然落空，被这一剑从侧面划过。虽然没有受伤，飘逸的儒袍还是被硬生生斩落了一角。
“先知！”
他迅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这并不是自己倒霉遇上了小概率事件，麦玲珑也根本不具备和自己比拼计算的能力。然而现在她已经将自身的先知天赋、绝对幸运的剧情技能和领域融为了一体，仅仅凭着武道上的直觉，就规避开了所有坏的可能，竟然在第一手交锋中占据了上风。
这就意味着她有着伤害到对方的可能性。
一击建功麦玲珑并不骄傲，刚刚这一式已经摒弃掉了她以往纷繁复杂的外在，真正回归了剑道的真正本质——简单，但是有效。
这一剑也不需要收回。剑体本身并不重要，流转的剑意稍稍回旋，又堂堂正正地朝方舟背后刺了过去，角度并不刁钻，可偏偏让人产生避无可避的一种感觉。
“来得好！”方舟收起了所有的小心，轻轻赞叹了一句之后斜跨出了两步，刚刚好到了计算过后剑意最弱的节点，然后伸出了两指，竟然直接用手去夹那并无实质的剑意。
“兹------”
一声难听的仿佛是将铁钉划早玻璃上的声响，绵延了半秒之后戛然而止，接下来就是沉寂。
方舟竟然真的只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麦玲珑的意念之剑。
可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剑意傲然之下一道“桓”字的光芒一闪而过，方舟搭上去的两根手指便再也掌控不住，急急缩回的同时，皮肤上还是留下了淡淡的血痕。
第二轮的交锋方舟虽然成功占回了上风，却带上了伤！
这是极少见的情况，甚至在方舟以编号1的身份纵横各个剧情世界遇到的强者无数，让他受伤的情况却依然屈指可数。
“给我斩！”麦玲珑神情中殊无得意，虽说两回合之中她都有所斩获，然而此时的她近乎于底牌尽出，对手却似没有真正用上规则层面上的手段。
眼下斩出的这一剑，是两剑蓄势之后剑意最强的一剑。在这一刻，方舟她周身范围内的所有规则暂时性地都被抽空，天地之间就只剩下这一股剑意，向着目标徐徐地刺出。
剑意威势在这一刻尽显，天地苍茫间仿佛带上了深沉的杀意，向着目标斩落。
“纵你千路来，我只一路去！”
这就是她对剑道最本质的理解，破除掉虚妄之后这一剑哪怕是对上历史史诗，也有着不容小视的威力。
“术之一道，你可谓入门矣！”
方舟看着随着麦玲珑一起渐进的剑势引动了天地间的共鸣，长叹了一句之后居然如同麦玲珑的手势一般同样凝了个剑诀，周遭的规则瞬间全部抽空，剑势化为了亿万星光却又仿佛融为一体，迎着麦玲珑的剑势撞了上去。
万点星光和纯粹一剑甫一相接，就像是两道光芒融汇在了一起，相互之间各自消亡，重新散落成零散的规则碎片。
麦玲珑脸色随之一变，一口鲜血就此喷了出来，整个人也委顿了下去。
“亦可千路来，亦可一路去。”方舟拍了拍手，消亡的星光对他没有半分影响，甚至他右手一握，无数的星光已经再次凝聚成型，两人在武道剑术上的实力强弱，已经昭然若揭。
“术之所用，本无定法。”方舟并不乘胜追击，那凝聚成型的星光在他手中明灭可见，显然在武道的理解上，要比麦玲珑高上一层。
普通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等对于规则有了一些了解之后，那么所谓的山水不过就是规则的一些特殊的组成方式，所以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等到了麦玲珑这个层次，对于规则回归到了本质，山水也就回乎了本真，看到的山就是真山，看到的水也是真水。这已经是返璞归真，进无可进的境界，然而此时方舟一出手，等于告诉了麦玲珑还有另外一层，那就是看山可以是山也可以不是山，看水可以是水也可以不是水，一切的规则所用不过是顺乎心意，纷繁复杂和简单归真也没什么区别，想如何，便如何！
麦玲珑的层次，只能勉强算是入门而已。
“剑道的历史史诗么？让我想一想，这会是谁！”赵高一边扶起了麦玲珑，一边看着方舟背手立在原地，仿佛刚刚的交锋只是一种错觉。
方舟先是以探索者的身份进入各个剧情世界，现在又吞并了数个空间，以剑如武踏足历史史诗巅峰再正常不过。麦玲珑虽说实力有了数次的飞跃，然而时间和底蕴都远远不如，和方舟比起来能够勉强入门，就已经值得夸耀了。
“无非是孔周、王越、裴旻之流罢！”老八狂笑一声，双手“王霸之道”猛地一碰，周遭流转的规则仿佛都为之一滞，没等方舟回答，伸手就此迎了上去。
PS：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