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糟糕
这大晚上的,董策真不知道这丫头犯什么病,跑到这里来跳河,虽然她绝非寻死,但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很容易病倒,而这年头病倒可不是小事,有些体弱的人没十天半月都起不来床。
被一阵寒风吹得董策都有些瑟瑟发抖,也懒得和方淑蔚磨叽了,直接说道:“脚抽筋了吧,让我看看。”说着,董策便走到方淑蔚腿边蹲下。
而明白董策要做什么的方淑蔚羞得正想拒绝,但话还没出口,小腿便被董策抬起,这一下疼得她脸色都发青了,但却咬着牙没吭出声来。
董策一手捧着小腿肚子,一手脱掉方淑蔚绣着金花的小黑鞋,抓住脚趾慢慢往上扳动,方淑蔚顿时感觉刚才还刺痛的小腿立即得到缓解,令她不由惊讶的看了一眼董策。
抵了一会儿脚趾,董策才一声不吭的轻轻给方淑蔚小腿按摩起来。
看着董策一个大男人温柔的抚摸自己的小腿,即便方淑蔚浑身冰凉,也难以抑制脸颊的火烫,想要让董策罢手,却又舍不得那股轻柔的舒适,于是只能低下头,默默任由董策施为。
“怎么样?感觉好了吗?”不知过了多久,董策忽然询问道。
他这一停,方淑蔚莫名的感觉一阵失落与不舍,却又羞涩的不敢让董策继续,只能低着头道:“好想……不怎么疼了。”
“那就起来走走看,实在不行你把驴骑回去吧。”董策说着便站了起来。
“哦……啊?”方淑蔚刚刚应了一声,突然又似想到什么,仰头看了董策一眼,但不知又为什么瞬间低下来,声如细蚊的说道:“我不想回去!”
“什么?”董策没听清楚,下意识问道。
“我……我不想……不想回去!”方淑蔚自认为声音提高了,但在董策听来却如细雨沾身,毫无感觉。
但以他的精明,此时也察觉不对了,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回家啊?”
方淑蔚脸蛋更红,头低得更底,都快要埋进高耸的胸脯里了。
董策无语了,如果是别的女人,即便是曹洛蓉,他都不会在乎,但方淑蔚不同,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和方牧交情不错,他也很敬佩这位正直的总捕,如果丢下方淑蔚置之不理,两人以后见面少不了尴尬。
“这附近的客栈最近也要走三里,你就这样过去一来容易着凉,二来让人见到你这般狼狈,难免会有闲话,而前面就是我的院子,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先到我那里沐浴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再去客栈休息。”
董策深知这年头女儿家的名节有多重要,如果让人知道方淑蔚夜宿他家,那必然会惹来大麻烦,但她这样湿漉漉的直接去客栈,也定会惹人非议,所以就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好在董策所居的院子只有对面一家酒楼是热闹场所,不过那家店晚上不营业,此时早已冷清了,也无需担心让人见到。
虽然如此,可董策心里却料定方淑蔚绝对会拒绝,坚持去客栈,但他没想到,他才说完就见方淑蔚一声不吭的点了点头。
“或许她此刻也没什么主见了吧。”董策心里苦笑,他不知方淑蔚为何闹到半夜跳河,但也不难猜测,此女一看年龄至少有十七八了,这年头,这年纪的女人除了婚嫁,还能遇到什么大事?
而方淑蔚一心想要做捕快,要让她现在嫁出去等于毁了她的理想,以她性子必然会反抗,就如曹洛蓉那样!
“阿福,你先骑马回去烧水吧。”董策吩咐一句,柳福便赶紧翻身上马,往家里奔去。
董策这才对方淑蔚道:“能起来吧。”
方淑蔚没吭声,而用行动证明她能起来了,但却是一瘸一拐的。
董策赶紧让她别动,而后把驴子牵过来,看着方淑蔚有些费力的骑上驴背,这才牵着驴子快步往家里赶去。
这入冬的夜风吹得方淑蔚浑身哆嗦,不知觉就趴下了,抱住了驴子脖子,目光却是有意无意间,落在了前面的董策侧脸上。
随着时不时路过的间间宅院,董策面无表情的刚毅脸孔在时而明亮,时而昏暗的门庭灯笼火光下显得如梦似幻,丰神俊朗。
斜光照耀,那细微的绒毛被方淑蔚捕捉得一清二楚,也从这里,她看到了董策冻得泛白的嘴唇,心里莫名感到了一阵内疚。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到了小院独搂,待进入院子,董策关上门后,转头便见方淑蔚趴在驴背上呆呆的看着自己,忍不住皱眉道:“发什么呆呢,下来啊。”
“啊!哦!”方淑蔚如梦初醒,俏脸一红便翻身下驴,但她却一时大意,用之前抽筋的脚先落了地,这一下疼得她小脸一皱,冷汗直冒。
董策也没管她,把驴子牵到旁边的小马厩拴好,这才回头对正真单脚跳的方淑蔚道:“浴房就在楼下右手边的房间,我去看看水烧得如何了。”
方淑蔚扫了一眼,便羞涩的点了点头。
董策这才跑去厨房,见柳福正在摇动他自制的吹风箱,加大火力烧水,他也不看水烧得如何,直接蹲在灶口前取暖。
“少公子,我们这样让她进来,传出去可是要出大事的啊!”柳福如摇拖拉机般摇着风箱,嘴里忍不住嘀咕道。
“且不说这一路没人看到,就算有人发现了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她毕竟是捕快,可以借着查案的出入这里,反正又不过夜,以后也不会再来,那些谣言掀不起什么风浪。”董策说着,搓搓鼻子,便往灶里添了两根柴。
柳福闻言想想也是,便也不再多问了。
接下来,主仆二人轮流摇动风箱,忙活了半刻钟,一大锅水便烧开了,这还要归功于董策自制的吹风箱,其实他也是为了尽快洗上热水才费力做的,可绝非是未卜先知啊!
“我留半桶先擦擦身子,其余的你都端过去。”董策刚说完,没想到柳福赶紧道:“不可啊少公子,虽说这伺候客人乃小的分内之事,但也分男女啊,男的小的自然乐意,可方娘子就……”
“你这厮怎就如此胆小?”董策也不知柳福为何一脸畏惧,骂了一句便一手提起一桶热水往浴房疾步走去。
待来到浴房门外,发现房门只是虚掩,董策也赖得放下水桶敲门了,直接就撞了进去。
可结果,饶是董策两世为人,阅过美女无数,此刻双眸中也难免泛出异光。
只见屋子里,油灯虽昏暗,却照得一具高挑的酮体隐隐反光,那增则肥,减则瘦的完美比例,犹如世间最美的神女塑雕,看得董策都不由心神一荡,暗道:“糟糕!”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睡哪
当房门撞开的声音传入方淑蔚的耳中时,她整个人怔住了,拧着亵衣的手久久僵在半空,连头都不敢看向房门口一眼。
与方淑蔚大脑一片空白不同,董策脑海是千思万绪一瞬而过,想过要逃,想过装作看不到,但这些都被他否定了,因为这样改变不了结果,于是便眼观鼻鼻观心,大摇大摆的绕过方淑蔚走到屏风后,开始正儿八经的往浴桶里倒水。
听到背后的倒水声,方淑蔚才猛然惊醒,急忙抓起屏风上的衣裙,想要挡住毫无遮掩的身体,可却用力过大,导致整扇屏风都剧烈的摇晃几下,眼看就要倒下,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抚稳了欲倒的屏风。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在色诱我?”董策的声音刚从屏风里传出,方淑蔚顿时无比委屈的道:“你胡说!明明是你……”
“难道不是?”董策没有给方淑蔚说完,一副得理不饶人,没心没肺抢先道:“热水都没打好,你脱什么衣服?即便要脱,可人家都在屏风里脱衣,你倒好,不仅不关门,却在屏风外脱,见我诱惑不成,狼狈躲到屏风后,你便想把屏风弄倒,如此坚持不懈不是色诱是何意?”
“你胡说,我只是……只是想把衣服拧干些,谁能想到你这登徒子这般快就闯进来啊,如今什么都被你看到了,叫我以后……呜呜呜!”
说到最后,这位以强悍著称的女汉子居然呜呜的哭了。
董策一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方淑蔚的话不无道理,如果换成别的地方,这水自然不可能烧得如此快,她有大把的时间拧干衣服,但他这里可不同,烧水火力猛得很。
轻叹一声,董策道:“怪我没敲门便进来,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先快把衣服穿好,等我给你打好水后,让你暖了身子也就不用担心生病,如此你才有力气跟我商讨赔偿事宜,可好?”
董策也就说说,真没想过方淑蔚会妥协,但精明如他,也没料到方淑蔚的理智突然上线,竟“嗯”的一声同意了。
董策有些不可置信,问道:“你真同意了?”
“嗯!”方淑蔚又应了一声。
董策立即猜测道:“你不会等我走出屏风后,掐死我吧?”
“不会!”方淑蔚十分诚恳道。
“好,我信你一次!”
虽然这样说,但董策却是提起了十二万分小心,慢慢绕过屏风,斜眼看了一眼穿好衣服低着头的方淑蔚,他便放下心来,可等他向门口走了没几步,忽然,身后劲风来袭!
“哐当当!”的家具摔打声忽然在浴房响起!
不远处,站在厨房门口的柳福,看着浴房窗户上倒映的两个交手拼斗的人影,摇摇头,长叹一声道:“我就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浴房里终于安静了,不一会儿,董策一手捂着脸颊来到厨房。
“少公子,您的脸!”柳福惊讶的看着董策,这没料到,突然变得厉害无比的少公子,居然给人揍了!
“少废话,把水端过去。”董策说完便进入厨房,开始脱衣。
柳福不敢再废话,立即端着两桶热水去了浴房,待来到门前还小心的问候一声,得到方淑蔚的准许后这才压低了身子,双眼只看着路面这般走了进去,倒了水后又询问方淑蔚水温如何。
“再打两桶冷水过来就行。”
方淑蔚冷冰冰的声音传入柳福耳中,心中暗暗叫苦一阵,正待出去时,忽然又听方淑蔚道:“衣服也要给我准备好。”
“回禀方娘子,衣服已经放在右边柜子上了!”柳福头也不抬道。
“可那是那登徒子的!”方淑蔚立即不满道。
“家里除了少公子的衣服,也就只有小人的衣服了,莫非方娘子要穿小人的?”
方淑蔚听后便陷入沉默,许久之后才冷声道:“那就赶紧去打水来,放到门口便可。”
“是!”柳福说完便猫着腰,提着两空桶便冲出了浴房。
之前运动了一阵,现在又冲了一桶热水的董策,身体立即暖和了,换了一身赶紧的衣服,如果不看脸颊的红肿,倒也是神清气爽的俊朗公子。
回到自己房间,迎面便见小虎向他扑来。
“哎吆,我的儿子啊。”董策微微一笑,赶紧伸手一抱,就将这小家伙搂在怀里,而后走到屋子角落的小虎小窝旁,看到盘子中的羊奶已经空空如也,不由苦笑一声,招呼柳福去准备羊奶,这才开始寻着味打扫这小家伙留下的罪证。
小虎刚开始放在屋子里养时味道很大,即便董策天天给它洗澡也没多大用处,没过一天又有味了,弄得他很是郁闷,想了许多办法调教也无用,但是很奇怪,自从给它安置了新窝,稻草换羊皮,结果它不臭了,窝也很干净,可是以往只会在窝里吃喝拉撒的它,现在是随处大小便!
这或许是小家伙成长到能控制拉撒的阶段吧,毕竟它也是猫科动物,总是爱点干净的,只不过董策真担心它为了标志自己的领地,天天到处撒尿,到时候臭的可不仅仅是这屋子了。
打扫完房间,打开窗户让味道散出去,董策便开始烧炭煮茶。
温暖的小炉旁是小虎最喜欢的地方,即便董策打了它好几次,想将它赶走都不成,不是董策心狠,实在是他希望小虎体抗力能强一点,以后野性难驯还可以放虎归山,但结果很不乐观,这小家伙是越来越懂享受了,羊奶天天要新鲜的,隔夜的从来不碰,你若是不给它换,它就眼巴巴一直盯着你看,用它那纯真无邪的可怜大眼软化你的决心。
现在天气一冷,每次董策煮茶它都要过来趁暖,比猫都温顺。
“这样下去不妙啊,真就养成一只大猫了。”董策正想着如何调教小虎呢,突然房门被人推开,方淑蔚穿着他那一袭白袍黑衣走了进来,还别说,虽是男儿装,但却将她英气承托的淋漓尽致,比起董策都要帅上三分!
不过黑衣也罢,白袍对于方淑蔚来说还是有些长了,下摆都快接触到地面了。
“什么味啊?”方淑蔚一进来就皱着鼻子不满道。
董策没有吭声,而是拿出了一个钱袋扔在案上,道:“这里面有十两碎银,足够你到客栈住天字号房了。”
本来这笔钱董策绝对不会出的,但为了这个女人早点而离开,也只好用这种办法下逐客令了。
可谁曾想,方淑蔚却看也不看钱袋一眼,直接问道:“我睡哪?”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日清晨
董策眼皮一低,斜视方淑蔚良久,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耳朵聋啦,我问你我今晚睡哪?”方淑蔚冷哼道。
董策白眼一翻,没好气道:“外面客栈多的是,只要别睡我这里哪都行。”
方淑蔚却如若未闻,一甩披散的微湿秀发,大咧咧的走到董策对面,双脚一跪便正坐在羊皮坐席上,手肘往案上一靠,小手撑着脸颊目光四移道:“虽然有点怪味,但这屋子还算不错,我就住这了,你赶紧跟我出去。”
董策抱起小虎,低着头玩弄它的小肉爪,似乎根本没听到方淑蔚之前的话。
方淑蔚也不生气,因为她只要看到董策左侧脸颊上的红肿,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喂,你刚才为什么不还手啊?”方淑蔚好奇道。
两人之前交手,虽然看似她占上风,实则她很清楚那是因为董策只是防备,没有还手的原因,最后更是连防都懒得防了,直接挨了她一拳。
董策抬眼看着笑眯眯的方淑蔚,皱着眉头道:“你如果感觉还没出够气,可以在我右脸也来一拳。”
“为什么啊?”方淑蔚好奇道,不是出气的问题,而是她不明白董策为何甘愿被自己打。
“那你为什么要住我这里?”董策也是疑惑,真不明白这丫头的用心。
方淑蔚一听不知为何,突然眼神一阵黯然,把小脑袋一低,便轻声道:“我不想让我爹知道我在哪,如果去了客栈,或许天还没亮他就找过来了。”
“你爹逼你家人啊?”董策皱眉道。
方淑蔚没有吭声,只是摇摇头。
“那就是你又把案子办砸了?”董策刚说完,方淑蔚立即抬头瞪了他一眼,冷哼道:“也不是。”说完,她似乎想到什么,不由看着董策笑眯眯道:“你不是很聪明吗,那你猜猜看。”
“猜你妹啊。”董策白眼一翻,自顾自的泡起茶来。
方淑蔚讨了一个没趣,顿时就感觉浑身虚脱似的,由正坐敢为胡坐,趴到案上,小脸贴着案几看着小炉里火红的木炭,喃喃说道:“我不明白,我爹为什么一直不想让我当捕快?”
董策端起茶,吹了一口,淡淡道:“你爹想得很对!”
“哼,你们就是看不起女人,难怪太后要和你们男人对着干。”方淑蔚冷哼道。
“你错了。”董策一笑,喝了一口茶后,轻叹一声又道:“不是我看不起女人,而是看不起你。”
一听这话,方淑蔚正要起身发作,却又听董策继续道:“你瞧瞧你,有什么案子办得漂亮吗?值得拿出来炫耀的吗?没有吧,所以证明你没有做捕快的潜质,但这点不要紧,没有就学,可是你学了吗?你看看人家石卯石捕快,只要认为是对的,能让自己长进的,便立即虚心求教,不仅求教于我,还向身边的捕头和捕快们学习,如今还调到王捕头手底下了,以后能接触更多大案,学习的机会自然更多,而你,一直以来也只能巡巡逻,抓抓小偷小摸,一到动脑子的时候,谁指望过你?”
方淑蔚顿时又浑身无力的倒在案几上,嘀咕道:“那我该怎么办啊?”
“我勒!感情老子说怎么多都白说了。”董策无奈,又想让这丫头放宽心早点回家,他也只能苦口婆心劝说教导,但说着说着,不知什么时候,方淑蔚居然趴在案上沉沉睡着了!
董策嘴角的苦笑更重,轻叹一声,从柜子里拿了床被褥轻轻给她盖好,然后将炭炉搬近点,添了几块木炭后便起身虚掩了窗户,这才走到灯架前吹灭油灯,回到床上倒下便睡。
虽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如坐了一屁股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但他这院子就两个住人的房,他和柳福一人一间,柳福的床只能睡一个人,如果他去了,柳福肯定执意要睡地下,他又何苦为难这小随从呢,反正只要风不过墙,就任它在屋里吹吧。
疲惫的董策这一脚睡得很沉,而今不仅他睡的沉,连同样疲惫的柳福也谁的死死的,都不知鸡鸣了几遍,日上了几杆,两人依旧躺在床上。
“起来啦,快起来。”正睡得舒服呢,董策突然被人拍了拍脸,而且那人还专门拍他淤青的左脸,疼得他立即睁开眼睛,一眼便见方淑蔚娇俏的容颜。
“干什么啊?”董策挥手拍开方淑蔚的小手,翻身卷起被子便继续打呼噜。
方淑蔚叉着腰看着董策,没好气道:“都日上三竿了你还睡,快起来,我做了点吃的,再不起来吃就凉了。”
“凉就凉了,吃不死人就成。”董策那管你什么早餐啊,正准备继续睡,突然,他猛然想起什么,身子直接立了起来,跳下床就推开了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不由暗道一声:“糟糕,今天有会议!”
说完,董策便要走到屏风那里拿衣服,可这一动便发现衣服好端端的穿着,这才想起昨夜为了避嫌,他连衣服都没脱,便招呼着柳福打水洗簌,不过这话刚刚出口,一旁盯着他的方淑蔚便赶紧道:“水我都给你打好了。”
董策诧异的看了一眼方淑蔚,便简直来到水盆架前,拿起架子上的猪毛牙刷,沾了点细盐,另一手刚拿起一个大瓷杯,却见里面空空如也,便知道方淑蔚感觉不懂他的习惯,苦笑一声便直接装了盆中的热水,喝了一口便对着窗户外一喷,这才开始漱起口来。
方淑蔚一直看着董策,发现这家伙居然用那奇怪的小毛杆子刷牙,不免好奇的凑近观望。
盯着董策左刷刷右刷刷,然后上下刷刷喝水一喷,便对着铜镜呲牙咧嘴,看得方淑蔚都快傻了,呆呆的说道:“我就奇怪你的牙齿为何这么白,莫非与此物有关?”
“嗯。”董策点点头,便拿起毛巾放入水盆,随意拧了拧后便开始擦脸。
方淑蔚拿起董策刚放下的牙刷,惊奇问道:“这东西哪买的?”
“没得卖,不过也快了。”董策说完,便洗了洗毛巾,就拧干挂起,也懒得整理发髻了,直接便要出门,可突然就被方淑蔚给拉住了。
“干什么?”董策盯着方淑蔚抓着自己手腕的小手皱眉道。
方淑蔚此刻一脸的好奇早已消失不见,转而冷冰冰道:“先把我给你做的饭吃完了再走。”
第一百二十四章 繁忙一日
柳福慌忙的穿好衣服,跑到董策房间外,见门开着下意识往里面瞅了一眼,顿时便吓得冲下来到马厩给驴马上鞍。
“还有把这盘馒头吃了,不吃完不许走。”方淑蔚把一盘小馒头放到案桌上,气嘟嘟的瞪着正在狼吞虎咽的董策。
“馒头我等会在路上吃。”董策刚说完,方淑蔚杏眼又是一瞪,道:“不行!”
董策抬眼瞥了一下方淑蔚,他对这丫头很无奈,若不是担心和她交手会把自己的房子给拆了,他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把最后一片青菜往嘴里一噻,董策赶紧喝光了碗里的粥,抓起盘上的馒头一边噻一边含糊不清道:“我真的很忙,没时间在这里耽搁了。”
见董策把案上的早点一扫而空后,方淑蔚这才嫣然一笑,道:“这还差不多。”说完,见董策要出门了,她突然想到什么,赶紧道:“你别把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我爹!”
“告诉你爹!我疯了都。”董策这话让方淑蔚一呆,按道理以董策的性子,不是应该告诉她爹,然后让她爹把他抓回去吗?为何要这样说呢?
以方淑蔚小脑瓜,哪里能明白董策的顾虑啊,如果他告诉方牧,你家女儿在我家,还过了夜,想想董策就感觉不寒而栗!
骑着毛驴一路奔到艺苑,在门口便见甄琬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他跳下毛驴把缰绳交给朱大山,便对甄琬道:“都到齐了吗?”
甄琬点头道:“就等东家您了。”
董策应了一声,便疾步前往会议室,甄琬则立即紧随。
到了会议室,董策在诸位员外掌柜惊愕诧异的目光中,相互寒暄一番后,才走到东面首座坐下,开口便道:“开始吧。”
闻言,众位员外掌柜们也不在盯着董策左脸瞧了,纷纷把自己的计划书拿出来,如今他们都被董策感染,没有计划书感觉谈事时心里都是空落落的,连点底气都没有,平日里许多想法到了此刻都莫名的忘记了。
而有了计划书,平日里想到什么点子就记录下来,然后整理好再拿过来讨论如此就方便许多了。
董策快速翻看着他们的计划书,这里面多是新商品的介绍,也有对于姑苏艺苑的看法。
经过上次会议,董策要从他们手里抽取分成,虽然让很多员外不满,但回去仔细考虑一番后,又觉得也并非不可,少了一成,却多了姑苏艺苑的摊位,终究还是极为划算的。
不过他们也不会傻到让董策说一是一,故此,一些员外就联合起来,想尽办法压低抽成,对此董策也没有一口回绝,提议新商品抽取一成,老商品则抽取半成即可。
这个提议虽然让一些员外还是不满,但面对强硬的董策,也只能答应。
一场会议讨论了一个上午,时至中午,王福延豪爽的请众人去他酒楼饱餐一顿,众人也没有拒绝,一顿饭后这才各自回去忙事。
在十里飘香厢房中,此时就剩下董策和王福延二人坐在里面。
“姑苏艺苑马上就要开业了,董议郎不去吗?”王福延道。
董策喝了口茶道:“等三国正是上演了再去,这场戏关乎艺苑能否回归到往日昌盛。”
“话虽如此,但你把三国安排在夜剧,这入夜的天气可越来越冷了,我担心没人会晚上出门啊。”王福延轻叹道。
“这点王员外无须担心,我早已准备好了对策,到时候王员外一眼便知。”董策神秘一笑,没过多解释。
离开了十里飘香,等董策回到艺苑立即找上陶荣的儿子陶宠泉,让他再去找一些木匠加快水车的建设后,这才回到阁楼里,开始着手姑苏艺苑的广告画。
姑苏艺苑没有金陵的大,只有一亩半的地,不过董策已经让孟峰开始收购周边的屋子,至于钱的问题,之前或许困难,但他挖了山河社的藏银了,便不用操心这些了。
姑苏艺苑虽不大,但广告画却不少,还有一块和金陵艺苑一样的大广告牌,不过这块董策不用操心,他已经安排吴盛等人,护送断玉案的班底与布画运过去,到时候那般直接上演断玉案即可。
这也是他不给卢清三女参与三国的原因,连李媃演的丫鬟也换人了,毕竟他只是想让李媃锻炼一下,因为这三女中,只有这丫的入戏最深,很多时候无法自拔,特别是卧薪尝胆后,还真把自己当成夫差的妃子了,经常对后台员工指手画脚,还要让别人端茶递水,甚至胡乱越权,让卢清很是苦恼。
好在经过董策的当头棒喝,她也收敛了脾气,清楚认识自己的身份。
画了一下午,在用过晚饭后,董策便看了一场三国的排练,这一次比上次好,但也只是中规中矩,董策提点了几句便继续回到阁楼上画画。
等夜剧演完后,已经过了亥时,董策这才将视线离开画布,起身舒展了筋骨,便见到甄琬端着茶过来,他拿起喝了一口,长叹一声道:“这几天的账本你先放在一号柜里,等我有时间再看。”
甄琬目光从画架上收了回来,看向董策道:“东家你这样下去,身体很容易累垮的!”
董策闻言一笑,道:“这还真算不了什么,以前我待过一个地方,哪里大部分人几乎是朝五晚九,哦,也就是卯时出,亥时归,虽然苦,但这就是生活,习惯就好。”
离开了艺苑,董策骑着毛驴和柳福骑着驮马如昨夜一样,走在回去的路上。
不过与昨夜不同,今夜似乎有些不太平,时不时就能见到一两名捕快急匆匆走过,不用想董策也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了!
若是可以,董策很像告诉他们,你们要找的人在我家!
回到家中,董策一入房间便见到方淑蔚抱着他的小虎,在小声的嘀咕着什么,突然发现董策进来,她立即闭上嘴巴,瞥了董策一眼,便冷着脸道:“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看着方淑蔚冷冰冰的脸色,再一看案上都凉了的饭菜,董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几步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看着方淑蔚道:“你真把这里当你家了啊?”
方淑蔚却是一笑,双手抓着小虎两只前爪,笑嘻嘻道:“我们捕快四海为家,住哪里,哪里就是家!”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失踪
“捕快!”董策嘴角挂上一丝讽刺,盯着方淑蔚道:“你现在哪里有捕快的样子?”
方淑蔚闻言一怔,但片刻她便自嘲一下,道:“是啊,我哪里算得上捕快啊!”
董策眉头大皱,他最讨厌的便是方淑蔚这种明明想,却硬是要装出一副随便的样子。
沉默的考虑一翻过后,董策忽然看着方淑蔚,正色道:“我能帮你成为一名合格的捕快!”
方淑蔚一呆,抬眼看着董策,半响才摇头一笑道:“我这么笨,想来也是学不会的。”
“笨也有笨的办法,就看你肯不肯学了!”董策耐着性子道。
方淑蔚沉默了,她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无法割舍做捕快的梦想,轻轻的点了点头。
“很好,那我们开始吧。”董策欣慰的点头道。
“现在?”方淑蔚反而愣住了。
“废话,不是现在,你还指望我白天教你呢,少废话,拿纸笔来记住,我由浅入深说几个案子,其中要教你发现案子后如何处理,怎么收集证据,然后经过证据进行推理,最后找出罪犯,好了,现在我说了,这个案子发生在……。”
“呀!等等,我这里没笔墨,你别说,你先别说啊,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让你别说你还说,快给我住口……”方淑蔚急得一手就遮住董策的嘴巴,目光在屋子里四处瞅,结果还真让她看到柜子里的纸笔,可等她兴致勃勃的拿过来时,却惊讶的发现,不仅没有砚台,连笔头上一根毛都没有!
好在董策拿过笔给她演示了一番,她这才惊奇的接过炭笔,听着董策的讲述慢慢记录起来。
方淑蔚会的字不多,而且写得很慢,许多时候都要询问董策,弄得董策干脆拿过纸笔帮她写,但饶是如此,这丫头还是时不时询问这是什么字,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凶手是偷鸡摸狗之辈,他从窗户爬上来想要盗取,却正好发现被害者在窗户里,两人照面后,凶手心慌之下,从正面刺向被害者,如此才能照成这伤口的吧!”方淑蔚惊讶问道。
董策端起茶杯道:“不一定,凶手也可以从背后下刀子。”
“那他直接袭击被害者背部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方淑蔚不解道。
“你……”董策一口茶还没喝下去,便忍不住放下杯子对方淑蔚没好气道:“凶手贴近被害者,一来可以从后方捂住他的嘴巴,让他临死前无法出声,二来还可以制造假象,就是迷惑你这小笨蛋!”
“你才小笨蛋!”方淑蔚冲着董策吠了一句,表面虽然极度不满,但心里却暗道:“原来如此!”
听了董策的讲解,方淑蔚忽然明白什么,又看了看图纸里的小人倒地的方位,惊道:“我知道了,凶手是被害者的熟人,也只有这样,才能从他背后将他杀死,然后开窗而逃,照成被害者是被小偷杀死的假象!”
“你还不算笨,这种情况称之为熟人作案,所以入室盗窃可以排除,这时候应该怎么办?”董策反问道。
“应该……”方淑蔚想了一下,忽然笑道:“把被害者相熟的所有人全抓了。”
董策面色一冷,面无表情道:“拿手来!”
“别啊!”方淑蔚顿时一副万份委屈的样子。
“你还学不学?”董策阴沉道。
“我都多大了,还要被你打手心,多丢人啊!”方淑蔚小嘴一扁,杏眼眨动,可怜的卖萌相令人真想抱着她狠狠亲一口。
然而,董策却不吃这一套,冷冷道:“少跟我卖萌。”说着,便抓起方淑蔚的手便拿起木尺给了她手心两板子。
本来董策是不屑于棍棒教育的,可这丫头明显属于不打不开窍的主,给了她两板子什么能记住了。
董策由浅入深说了三个案子,一个比一个复杂,特别是最后一个,制作了许多假象来迷惑方淑蔚,可把这丫头想的脑袋都快冒烟了,但她有一点倒是让董策很是佩服,那就是用心!
只要用心,学习自然能事半功倍,否则董策岂会浪费休息时间教她。
这一夜,董策依然睡在自己床上,而方淑蔚则是隔着一个屏风,在外面打地铺,也好在这里是阁楼,不会接触到地面凉气,加之她把董策备用的所有被子都拿来了,这睡起来只会发热,绝不会感到半点寒意。
而此时董策虽然睡下,她却毫无睡意,点了盏油灯,看着几张案发地的图纸愣愣出神。
最后一件案子董策没有跟她解释,而是让她自己想,等明天晚上回来考她,如果答不出,少不了一顿手心板子。
翌日,董策一觉睡到自然醒,起来后走出屏风,一眼便见地上一团卷曲的被褥和旁边一地的纸张,不由苦笑一声,走到柜子前打开,将里面的暗器护腕拿出来穿好,这才拿起毛巾和牙刷去楼下洗漱。
到了艺苑,又是一天的繁忙,等晚上回来后,要教导方淑蔚这傻丫头,这样的日子连续过了三天,当第四天夜里,董策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行色匆匆的石卯。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石卯立即恭敬道:“董议郎这么晚了才回去啊。”
“你们这么晚了还在忙啊。”董策明知故问道。
“平日里这时候也可以休息了,但是这几天不同。”石卯苦笑道。
“总捕女儿不见了,能一样吗!”董策心里苦笑一声,面上则道:“何事令石捕快如此烦恼?”
“这说起来话长,一切还是要从大姐头失踪说起!”
“失踪就失踪,哪来的话长啊?”董策暗自一想,不由好奇道:“方捕快失踪了?”
“是啊,大姐头被总捕骂了一顿后,就不见了,一开始总捕也不在意,可是回家等了一夜却不见大姐头回来,他便焦急的到衙门召集夜班捕快开始调查,这不查还好,一查,我们居然发现最近有十几个女子也失踪了!”
“什么?”董策眉头一皱,想了想道:“失踪的都是些什么人?灾民吗?”
“并非灾民,而是都有些小名气的貌美娘子,并且多是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可离奇的是,她们都在家里凭空不见的,说起来,这事情出现不止一次了,半年前,也有过几十个女子在几天内,集体离奇失踪,而当时因水患导致此事不了了之,可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而大姐头也失踪了,我真担心……咳!”
听完石卯的讲述,董策瞬间陷入了沉思,可想了许久依然没有头绪,也只能轻叹一声,拱拱手和石卯告辞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冬至
回到家中,董策在栓驴子的时候,发现厨房有灯光,略微一想,便没有过去而是直接走上阁楼。
没等董策一壶水烧开,房门便被人推开,方淑蔚用手帕拧着砂锅兴冲冲的走进来,将砂锅往案上一放,笑道:“你每天都这么晚才回来,这时候肚子肯定饿了吧,快尝尝,这可是我娘教我炖的筒骨汤,祖传的方子呢,便宜你了。”
说罢,随着方淑蔚打开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漫而开,直扑鼻息。
董策怔怔的看着砂锅里面的骨汤许久,才道:“你用不着做这些。”
“可我也不能在你这里白住啊。”方淑蔚却不以为然,一边给小碗里打汤,一边笑笑道:“就当住宿费吧,要不然我内心也过意不去的。”
“年轻人,不是不能胡闹,但也要有个期限,而今你爹正四处找你,不知心里有多焦急。”这番话,曾经董策不知听了多少次,耳朵都起茧了,所以他很清楚,这番话对方淑蔚毫无用处,但不知为何还是说了。
方淑蔚忽然自嘲一笑,目光涣散的讲述道:“我以前有个弟弟,爹娘很喜欢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先让给他,等他吃饱了,玩腻了,才轮到我,不过我从来没有生弟弟的气,反而有什么好东西也想给他,可是,因为一次花灯节,我偷偷带他出现玩,结果我们走散了,而他便再也没回来,所以我爹一直很恨我,因为小弟可以继承他,成为最出色的捕快,进大理寺光宗耀祖,而我,最终只会嫁作他人妇,所以我爹又岂会想我,他找我,不过是因为我违逆了他,让他丢了颜面罢了。”
董策从方淑蔚手里接过骨汤,喝了一口感觉不错,便点点头笑道:“所以,你要证明就算没了弟弟,你爹还有你,你一样能继承他,成为最出色的捕快,然后进入大理寺光宗耀祖,让你爹为你这位女儿感到荣耀!”
方淑蔚闻言吃惊的看这董策,惊讶道:“你怎知道?”说完,她似察觉了什么,俏脸瞬间通红一片。
董策不由一笑,方家这种俗套的故事,父女的隔阂与心结都是烂大街的货色,连他艺苑都不会用的剧情,他岂会不清楚。
方淑蔚看到董策的笑容,心里十分不自在,赶紧拿出几张纸,啷啷道:“好了好了,不过这些扫兴的事了,你给我的难题我已经解开了,你看我说的对不对,这件案子我认为是这样的……”
董策一边喝汤,一边听着方淑蔚讲解案子,虽然她总体也算推理对了,不过很多细节被她忽略,这样最终的结果,便是会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告倒对方。
当董策提出这个漏洞时,方淑蔚果然无言以对,苦思良久却不得要领,最后还得向董策讨教。
董策便教方淑蔚将那些看似平常,实则却是确凿证据的东西讲解清楚,在方淑蔚豁然开朗后,董策突然严肃道:“我教了你也有四天了,现在普通的案子对你而言已经没有难度了,如果继续这样学下去,进展会很慢,而且,这些案子对于别的捕快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大案,如果你真想进入大理寺,必须要实践,这里要接触的可不仅是查案,还要学会伪装,深入敌营,将他们犯下的罪行全部记载下来,而后再结合天时地利人和,想出一个妙计将这帮歹人一网打尽,你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
“真的?”方淑蔚瞪大了眼睛。
“嗯,如果这件案子办好了,说不定大理寺便会派人来招你入京!”
“什么案子?”方淑蔚惊喜道。
“数十位良家妇女的失踪大案!”
一听董策这家伙,方淑蔚顿时眉头一皱,想了片刻便惊道:“你是说,半年前的旧案?”
董策摇头道:“没错,不过并非是旧案了,因为最近又出现了!”
“什么!”方淑蔚一惊,登时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便欲离开,却突然被董策喝止了。
“你干什么?”董策皱眉道。
“去刑捕房啊,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这帮歹人。”方淑蔚气鼓鼓道。
“就凭现在的你能查得到什么?如果你真想把这个案子破了,把贼人一网打尽,就要听我安排。”
方淑蔚挣扎一下,便沉下心来,坐回原位问道:“那你说说吧,我看有没有理。”
“感情你丫的一直还怀疑老子的能力啊!”董策心里苦笑一声,便开始给方淑蔚灌输卧底的知识!
这一夜,两人讨论了很多,直到三更时,董策在把纠缠不放的方淑蔚劝睡觉。
在董策谁下是,方淑蔚好几次想直接离开,去刑捕房开始查案,但是想到董策的话,她最终还是强忍下来。
接下来三天,董策每日提前回家,教导方淑蔚如何做一位合格的卧底。
说起来董策也没做过卧底,但曾经生活的那个年代,有几个人是不知卧底啥意思的,虽说方淑蔚不论是演技,还是心理素质都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卧底,但有一点是刘建明和陈永仁无法比拟的,那便是她是个女人!
虽然自古就有人说,小看谁也千万别小看女人,可真正能做到,会特意防备女人的人又有几个呢?特别是对于漂亮的女人,男人的防备心简直弱到一上路便爆胎了。
时光如梭,转眼即逝。
冬至,这一日董策让艺苑休息了,这也是艺苑开业到现在头一次提前关门,没办法,这年头冬至大如年,团圆饭,祭祖等等上到皇室下到百姓,在今天这个日子都会很忙,没人会来看戏,倒是晚上有花灯,本来他也想让艺苑举办花灯节的,可是一来如今艺苑生意有些差,二来他也太忙了,真腾不出手。
此时暮色降临,董策的小院里,方淑蔚坐在铜镜前,看着董策手中的刻刀,有些胆战心惊道:“能不刮吗?这可是我家隔壁婶婶帮我理的眉,花了三十文钱呢。”
“都叫婶婶了还要钱,你邻居可真够抠门的。”董策冷笑一声,又道:“你别小看修眉,这样能让你瞬间换了一种气质,能让相熟之人第一眼产生错觉,认为你不是你,而是像你,如此,更别提没见过你的人了!”
“既然没见过我,你有何必弄呢?”方淑蔚是真心不舍她的一双剑眉啊!
“少啰嗦,要不是你整天在金陵府到处乱跑,认识你的人多,我才懒得帮你修眉呢。”
方淑蔚无语了,只能嘟着嘴,闭上眼睛任凭董策在她眉上下刀子。
感觉眉头上一阵阵舒适的刮动过了,随着董策一声:“好了”方淑蔚才睁开眼睛,顷刻之间,她就被铜镜中的自己给惊艳了一把!
第一百二十七章 花灯节
细眉如柳枝,眉心更明亮,单单只是这两点,就让方淑蔚从一个俊俏英朗的硬派女人,变成了一位楚楚动人的娇美娘。
“咦!”方淑蔚似乎很嫌弃的不屑一声,但目光却牢牢盯着铜镜,还左右扭动脖子,从不同角度欣赏全新的自己。
刻刀在董策手中飞快翻转几圈,便被他往手臂一划,消失不见。
“记住我之前说的话了吗,你一旦被人劫走,一、不能反抗,二、沿途要留下记号,三……”不等董策说完,方淑蔚便很不耐烦的补充道:“尽量表现出恐惧,然后不论看到什么,只要哭就行了,到时候在想办法与你联系对了吧,哎呀,这些你都说了上百遍了!”
“以你的智商,我不说这么多你很难记住。”董策慎重其事的说完,便拿出一个锦囊交到方淑蔚手里,继续道:“这里面有十粒药丸,轻轻一拧即碎,不论撒入酒中,水里,还是饭菜里都行,男人服用后便会不举,可以暂时保你不受侵害,但你一定要记住,别的女子若被侵害,你决不可帮,否则一切前功尽弃!”
最后这几句话方淑蔚听了不止一次,但每次听着都感觉很刺耳,头几次还和董策争论,可最终还是被董策反驳了。
她若救了一个,难免会暴露身份,那么其余的女子怎么办?
是救一个,还是救所有人,这是无解的题,也是董策给她的考验,如果做不到,她很可能会死,也就没有后续了,但如果做到了,她的良心又将会受到怎样的谴责,这没人知道!
方淑蔚收起锦囊,好奇的抬头看向董策,水汪汪的杏眼里满是不解的问道:“说起来,这两天你不是说他们动静很小了吗,为什么你笃定他们会今日出现啊?”
董策和方淑蔚对视片刻,便扭过头开始整理一个小箱子的瓶瓶罐罐,嘴里说道:“因为今天很热闹,如果失去这个机会,他们就要等到过年了。”
方淑蔚灵动的大眼眨了两下,忽然明悟道:“我知道了,今夜有花灯,出行游玩的女子必然很多,适合他们下手,而且人多的情况下,别说能否抓住了,或许人被劫走后捕快都不知呢!”
“嗯,你总算会自己考虑点事了。”董策欣慰道。
方淑蔚顿时便冲着董策不满的皱皱小琼鼻,冷哼道:“还不是你这坏人,说的话都是云里雾里的,总是叫人想半天才明白!”
董策走到窗户前,看着华灯初上的金陵府城,喃喃道:“我这是在锻炼你,好了,你快上路吧,祝你一路顺风!”
看着董策的背影,方淑蔚张张口正欲说什么,但不知为何,内心却挣扎了一翻,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对着董策的背影欠欠身,尊敬道:“谢谢你,董大哥!”
听着房门开启,而后关上的声音,董策苦笑一声,自语道:“我还以为你会叫我一声师傅呢!”
金陵府的花灯节,可谓是一场盛景,秦淮河两岸灯火如星,长如火龙,一艘艘小船上,前后灯火光辉洒在河水上,泛起粼粼波光,煞是好看。
沿着秦淮河的街道上,游人如织,川流不息,有拖家带口凑热闹的,也有书生才子乘一舟而行,笑望两岸,不过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岸边一位位赏花灯的欢笑美玉人时,目光不由变得笔直,船动眼不动,这结果自然扭了脖子!
“咦,为何今年的花灯节,兰扇坊的花灯谜题如此新颖啊?”一位观赏花灯的才子惊讶道。
此人身边,另一位才子闻言,看了一眼花灯上的题字后,便皱眉道:“什么纸买不起?这究竟是什么谜题啊?天下间哪有花钱买不到的纸?”
“就是啊,喂,摊主,你不是胡乱出题吧。”才子质问摊主道。
这摊主听后不由白眼一翻,道:“这题可不是我出的,而是我家大东家去请艺苑董议郎出的题,董议郎如此能人,岂会胡乱出题诓骗大家啊。”
“原来是董大师出的题啊,如此说来,此题必然有解了!”几名才子听后都是一阵苦思,但怎么也想不明白答案是什么。
便在这时,有一柳眉凤目,肌肤白皙滑嫩,俊得可耻的小公子疾步走来,在看到这花灯上的谜题后,不由撇撇嘴,冷笑道:“我当什么难题,不过是雕虫小技!”
“嗯?”几位才子闻言,纷纷看向这俊得可耻的白嫩小公子,不满道:“这位公子可莫要讲大话,董大师学经天下,别的不说,光是一幅十美图便冠绝天下,令人望之失态,想之失神,更在梁祝出演时,以奚琴演奏的一曲愁断肠,可谓是震惊四座,令人敬佩,我曾与董大师喝过茶,听他讲述天下百川,偶尔吐露的诗词歌赋也令我等汗颜,远不能及,以他的见识阅历,出的题岂会是雕虫小技?”
“是啊,你可以说这题很简单,但请别说雕虫小技,就算说,也别用这等口吻,因为你让我等感觉是在藐视董大师!”
白嫩小公子没想到,随便一句话就惹得公愤,不由惊讶于董策那家伙的人气!
“姐……简兄,这是金陵!”不知何时,白嫩小公子身后出现一名同样白嫩,更是同样俊俏的小公子,两人看起来简直和艺苑戏台上,那位严钰一般,真是美如冠玉啊!
“我知道了!”简公子白了一眼身边人,但还是很不屑的对那几名才子道:“本来就是雕虫小技,你们之所以猜不透,不过是因为你们太过愚蠢罢了,什么纸买不起?这未免太简单了,除了圣旨,还有什么纸买不到的?只要这样一想,答应不就呼之欲出了,愚蠢!”
“你……”几名才子顿时大怒,虽然他们听到这答应也在瞬间明悟,但被这样数落,是个人也接受不了啊!
这简公子却没有理会怒急的几人,继续看了下一个花灯后,不由又是呲笑一声:“什么蛋不能吃?除了董策这混蛋,本姑……公子想不到还有什么蛋是不能吃的!”
“简公子!”身旁,那名也是白白嫩嫩的小公子不由更急了,想要拉他走嘛,却怎么也拉不动,弄得他是万份无语啊。
“咦,这位小公子真是聪慧过人啊,不知这道谜题又是何解?”那名摊主惊讶的看了简公子一眼后,立即笑着指着另一个四方花灯道。
简公子闻言面露不屑,但只是扫了那四方花灯一眼后,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脑抽筋的灯谜
“怎么样?呵呵,这道灯谜小公子答不上来了吧!”兰扇坊的摊主看到简公子这表情,是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简公子一来,就数落他的顾客,惹得人家都没心情买灯了,这也就罢了,连董议郎都被其贬得一文不值,摊主可有些坐不住了,因为艺苑的出现,连带着许多产业都赚大钱,生意好了,他们月钱也跟着拔尖的涨,故此对董策的敬仰,比这些才子只高不低。
简公子却没有看摊主一眼,而是盯着四方花灯许久,喃喃念道:“瞎子为何夜路点灯?为何呢?”
“瞎子点灯,如白日掌灯,这不是多此一举吗?”一旁肌肤白皙的公子也皱眉道。
“哈哈!这位公子,我看你也不过如此嘛!”身边几名才子纷纷笑道,看表情似乎他们早知道答案一般,其实除了摊主,谁也不知!
这时候摊主又笑道:“如果那位公子能答出来,这盏花灯我便送给他了,另外还赠送一盏河灯。”
“此言当真!”几名才子闻言一喜,纷纷开始反复琢磨。
灯谜不过是吸引人,真正要做的生意其实是河灯,不过却很少有摊主舍得送花灯的,一来成本高,二来送了那什么吸引顾客,须知没有灯谜的摊位,那河灯根本卖不出去。
在这些人苦思间,立即将不少自视阅历丰富,聪明绝顶的人吸引过来,在看到兰扇坊的灯谜后,一个个也皱紧了眉头。
随着一个个人驻足不前,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把本就不宽的过道围的水泄不通。
“大雁为何要向南飞?呵呵,这未免太简单了,因为南方暖和啊。”一个青年十分得意的笑了一声,顿时就惹得不少人的白眼。
这道题之前也有很多人用此答案,但摊主却一一否定了,弄到最后,还是简公子身边的白皙公子笑道:“因为飞要比走得快!”
一句话,弄的许多人羞红了脸,但同时也觉得今年兰扇坊的灯谜更有意思了。
“我借了什么却从未主动还过?”一名中年儒士凝眉说完,人群里还没有人猜出呢,忽然,一个小厮捧着几盏花灯过来,见到此地围了如此多人,不由啷啷道:“不好意思,请借过一下。”
此言一出,众人集体哗然!
“董议郎这题出得未免也太……咳,真不知该说简单好,还是难啊!”
“咦,这道题有趣,婚后不生孩子的美人如何称呼最为恰当?”一青年说完,不由看向身边人问道:“你们觉得如何称呼好呢?”
“这我倒是没想过,莫非叫无后美妇?”这人刚说完,顿时被周边几人集体白了一眼,那青年更是撇撇嘴道:“俗!”说着,便对摊主笑道:“这花灯我要了,你给解题吧。”
“当然,这道题的答案是绝代佳人!”摊主刚说完,便看到眼前一众男女先是一愣,而后集体朝他瞪眼,吓得他赶紧道:“真是这答案啊,没错的,如果你们觉得被骗了,要追究也请到艺苑找董议郎,可莫要为难我啊!”
“呵呵,你无须担心,我只是没想到答案竟是如此简单,天天挂在嘴边也能忘记,绝代佳人,呵呵,好一个绝了后代的佳人啊!”那名青年笑着说完,便付了三十文的花灯钱,将这花灯交给了随从,便继续看剩下的灯谜。
最里面的简公子此刻还在思索着,已经过了一刻钟了,他却还想不出答案,此刻看到别人花钱卖灯得了答案后,不由有些心动,但转念一想,这不是证明他向那混蛋屈服了吗?
白皙公子似乎看出了同伴的心思,不由摇头一笑,拿出一吊足有五十文的小钱递给摊主,道:“这灯我要了,劳烦摊主解答。”
“唉唉,好嘞。”摊主闻言大喜,他早就想让这两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走开了,接过钱后,一边找钱,一边嬉皮笑脸道:“其实这答案更简单,瞎子走夜路之所以要点灯,自然不是他要照明,而是要给别人照明,否则乌漆麻黑的,人家一不小心把他给撞到了岂不冤了!”
简公子一双凤眼登时圆瞪,瞧了摊主好一会,忽然不满道:“还钱!”
“呃……你这人咋这样啊?”摊主郁闷了。
“是啊是啊,瞎子点灯为求自保,这答案也不无道理,这位公子为何要抵赖?”旁人也不乐意了,人家摆摊做生意,买不买是你的事,现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再反悔就有失风度了。
“好啦简兄,快走吧。”白皙公子脸色已不在白皙,而是火红,他一手拿着四方花灯,一手用尽全力的拖着简公子便向人群外走去,感觉再待下去,他就要成关二爷了。
“你干嘛拉我走啊,董策居然用这种灯谜骗人,我一定要揭穿他!”简公子不悦道。
白皙公子低头不语,一直把简公子拉到僻静的河滩柳树旁,这才没好气道:“你啊你,董公子出题巧妙,何来骗人一说,况且这花灯如此漂亮,用的还是蜡烛,这放到姑苏没有五十文哪能买得到啊。”
“你怎么又帮那家伙说话啊?”简公子不满了。
白皙公子苦笑一声,道:“我是对理不对人。”
“吆,董策这大骗子还有理了!”简公子冷笑一声,却在这是,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少女不满的叫道:“你才是骗子呢。”
两人闻言同时扭头,便见一个长得颇为俏丽,只有十二三岁的小丫鬟站在河边,手里还捧着一盏如莲花的河灯,正气嘟嘟的看着他们。
“哪来的丫头,我骂董策骗子关你屁事。”
一听这简公子这粗鲁的话,少女更怒,转身把河灯一放,便拾起一块石头朝着简公子扔了过来。
“哎呀,你这囡囡讨打啊!”简公子正好被石块砸到膝盖,疼的他额头瞬间渗汗,扬手便做出一副凶样要追着少女打,但少女跑得极快,一溜烟就跑上了石梯,而后拉着站在小桥前一名高挑女子,指着简公子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小果,你怎能用石头打人呢?”高挑女子训斥一句,而后转过头看向简公子,两人这一对视,不由都是一愣,高挑女子还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小公子,简直就如玉琢一般。
而简公子也惊讶于这高挑女子的美貌,不过更惊讶的是人家的身高,差不多比他高出一个脑袋!
第一百二十九章 行动吧
“对不住公子,都怪我平日太宠着这丫鬟,让她变得如此没规矩,我带她给您道歉赔礼,不知公子伤到了哪?前面不远便是药铺,要不要……”
如果让董策见到这位高挑女子的举止,必然会欣慰的点点头,暗叹这段时间没白教,不过若他在这里,除了看到高挑女子,自然也会看到简公子二人,那他必然会大感头疼了!
此刻这四个人,看似两男两女,实则全是女人,高挑女子正是被董策打扮过后的方淑蔚,而她身边丫鬟则是涂小果,在说简公子二人,也都是董策老相熟,一位是享誉姑苏的疯婆子曹洛蓉,另一位则是小虎前主人柳素。
也不知这二女脑袋进了什么水,在这胜过年的冬至居然不好好待在家里与家人祭拜祖先,而跑到金陵来游玩。
曹洛蓉如翩翩公子般的作作揖,笑看方淑蔚道:“我并无大碍,不过小娘子的丫鬟实在是太无礼了,回去后,可要好好调教一番!”
“你才无礼呢,骂我师……”小果刚说到这,方淑蔚顿时感到不妙,立即喝斥道:“小果别胡闹。”
“啊?”小果呆了呆,而后便想起了什么,脸蛋一红便低下了头,闷闷不语了。
曹洛蓉却不觉有异,反而看到小果被寻常后很开心,微微一笑道:“这才对嘛,小丫鬟就是欠调教!”
方淑蔚和涂小果都是一愣,没想到这小公子说话居然这般直接,一点风度也没有,但二人也不好说什么,况且方淑蔚有任务在身,不想与眼前人纠缠,便欠欠身又道了一句歉,便欲转身离去。
眼看方淑蔚要走,曹洛蓉赶紧道:“小娘子且慢!”
方淑蔚回身,蹙眉好奇道:“公子还有事?”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一下,艺苑怎么走?”曹洛蓉淡笑道。
“哦,从这里沿着秦淮河往西边走,不远就是了,公子若没要事,小女子先告辞了。”方淑蔚说完,又施了一礼这才离开。
看着方淑蔚的背影渐渐消失,曹洛蓉眉头不禁一皱。
“看什么呢?”柳素此时才走到近前,好奇指望道。
“没什么,只是感觉刚才的女子很眼熟,你注意到了吗?”曹洛蓉蹙眉道。
“嗯,注意到了。”柳素点点头,目光也看向坡下的繁荣街道,似乎能洞穿拥挤的人群,直视到方淑蔚的背影一样,淡笑道:“如诗如画,如木如兰!”
曹洛蓉不由白眼一翻,冷哼道:“她肯定是骗子用已作画之人!”
“不过眉宇间有些不像。”柳素道。
“既然是代父从军女中豪杰,岂能用画一双柳眉,而且我询问她艺苑所在时,她脸上的笑容与她的举止想必好的多了,一点刻意作假都没有!”
“唉!”柳素一叹,她感觉最近的姐姐有些入魔的征兆,之前在姑苏时,还说人家涂小花故作扭捏,结果柳素与她相处后,发现人家花娘子本就是这性子,怕生而已,何来故作?
可是在曹洛蓉眼里,似乎与董策有关的女子都是装腔作势!
说起来,姑苏艺苑修建时,她们就收到风声,曹洛蓉得知后立即一扫颓废,笑嘻嘻的要上丨门找茬,结果得知董策根本不在,管事之人姓孟名峰,乃艺苑东家之一,董策从小的玩伴。
本来要扫兴而归的曹洛蓉,却发现艺苑墙壁外面为了一伙人,上去一瞅,便惊讶的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在作画,虽说在墙壁作画早已算怪不怪了,王府大院里随处可见,但看其画风与鲜亮和层次分明的质感后,着实把曹洛蓉和柳素惊了一把。
再一打听,得知这少女竟是董策的徒弟后,两女更是惊诧莫名,特别是曹洛蓉,惊讶的同时,心里莫名的感觉很不是滋味,于是便拉着柳素时不时去艺苑,明面是看涂小花作画,暗地里却在打听董策最近的动向!
当时也只有孟峰知道这个女人为何热衷打听董策,也让他明白,董兄为何执意退婚了,这种女子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虽然知道曹洛蓉的心思,孟峰却没有点破,闲来无事时也和她们聊聊董兄的近况。
曹洛蓉从孟峰这里得知董策还是孤身一人后,心里是既得意又兴奋,还暗自嘀咕:“除了我,还有谁能祸害你?”
可是前几天,金陵艺苑来了一批人,这些人里不乏娇艳欲滴的美人儿,一到这边,每日不是东家长,便是东家短,东家如何如何好,月钱打赏有多少,又如何如何坏,宁愿帮一个贴身丫鬟作画,也不帮她们作一幅,真是让人是既爱又恨!
一听这些,再看那几幅画,瞅着画中的一个个美人她就问了那些女子,得知都是有活生生的真人后,更是恼火!
于是乎,她便拉着柳素来了一趟金陵!
对于这位胡闹的姐姐,柳素也是十分无奈,不过她也很像看看小老虎怎么样了,于是便答应下来。
只是赶了几天路,今日才刚刚到金陵,本想直接去艺苑,但却得知艺苑今日不营业,没办法,二女只好找了间客栈落脚,随后出来四处走动,看看金陵的繁华与热闹。
此刻已经走远的方淑蔚根本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了董策的模特,她此刻只想着不动神色的引人注意,而董策也给了她一个妙招,就是让她和小果走散,旋即两人互找对方。
不过为了小果的安全,董策只让她在人多的地方找,而方淑蔚则越走越偏僻!
又和小果逛了半个时辰,方淑蔚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和小果悄声道:“行动吧!”
涂小果闻言有些担忧的看了方淑蔚一眼,她虽然不知师父让方姐姐做什么,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加之这段时间,她从她爹爹那里得知金陵不太平,有歹人劫掠女子,让她不要离开艺苑。
再一想方姐姐的身份,精明的小果便知道师父的意图了,方姐姐要被当鱼饵使呢!
虽然猜出来了,但小果一来很相信师父,二来也知道方姐姐身为捕快,自然要与恶人斗争,故此她很配合的点点头,随后拉着方姐姐的衣袖,随便指了一个围满人的花灯摊位,便兴奋叫道:“月娘,那边好热闹,我们快去看看吧。”说着,便拉扯着方淑蔚往人群那边跑去。
“唉,小果你等等我啊……小心,有马车过来了!”在方淑蔚的惊呼声中,两人便被一辆马车给冲开,紧接着便是拥挤的人群阻挡两人的视野。
随着一句句“月娘”“小果”的相互叫唤,二人有意的随波逐流,渐分渐远!
第一百三十章 捕羊
秦淮河东水头附近,落座了一栋楼,名曰“青雀”。
不过据传闻,此楼名字曾在五年内改名六次,最著名的是宁太祖起义前,曾在在此楼中与其余七位当世英杰携手联合,共同推翻**的前朝,故此称八英楼,不过又因其余七人得势之后,不是归降宁太祖便是和宁太祖对着干,导致招牌一换再换,结果还是用会了老名字!
此楼因靠近太学宫,成为世家子弟平日里品茗行吟的场所,故此称之金陵第一楼也不为过。
云龙南是太学宫的学子,隔三差五他都会来到青雀楼上的厢房中喝杯小酒,望望市景,但很奇怪,他一直是独来独往,除了身边随从,很少有人能看到他身边出现别的学子。
这其实并不奇怪,金陵太学宫乃江南第一学宫,九成学子都是士族子弟,而上到全国八大世家,下到江南士族中就没听说过有姓云的,因此,此地属于光闻其名便知出生所在,一旦得知你并非士族子弟,那自然少有人与之攀谈了。
况且,云龙南在太学宫里表现十分一般,丝毫不起眼,这也是导致他孤身独行的原因之一。
“少公子!”云龙南的随从云睦走来,恭敬称呼一句,便压低身子,在云龙南耳畔道:“刚得知消息,盯住的羊今夜出行的不到三成,而且羊圈护院明显增多,看来狗的警告奏效了!”
云龙南一直坐在窗边,目光俯视下方街道的热闹景象,头也不回道:“最近动作太大,狗急了,但我更急,如果筹不够数我也没法交代,吩咐下去,放弃那些羊,随便在街市挑一些眼亮的。”
云睦一听不由微惊,道:“如此动作太大,恐怕今夜过后,狗必然会全府搜查啊,如上次山河社一般,我们险些被他连累了!”
云龙南转身直视云睦,神色如常道:“那你教我怎办?如今我手底下只有二十头羊,而上头需要的是五十头,现在狗又如此谨慎,成群结队的在府里四处闲逛,捕羊不已啊。”
云龙南叹了口气,又道:“过了今夜,叫狼离府,等明年再回来。”
“小的明白!”云睦深知时间紧迫,如果过了今夜,看家狗还没有松懈,那么他们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太学宫学子,竟在暗地里做掠人的勾当,但说起来,正是因为有太学宫这帮纨绔子弟,他才会花重金来这里,如此,他都无需费力,便知哪家姑娘貌美如花,哪家娘子骚气撩人,而后他再派人盯住了,寻找机会下手。
上一次,他一出手便绑走六十多个一等一的美人,而且个个是良家处子,因此深得上头器重,将金陵人手全权交由他统领。
只不过,正因为上次,导致这次上头对他的要求更高,一口气便要百名美人,这让云龙南叫苦不迭,上次还是因为他在太学宫得知了许多貌美女子的消息,加之洪水作乱,他趁火打劫才能绑到如此多女子,而今,太学宫的学子虽然还是经常谈论女人,但说的都是那艺苑台上的戏子,这让云龙南十分无奈,他也想过要把这些戏子绑了,可转念一想到魏铮的后果,他就不寒而栗!
是个道上人都能看出来,魏铮所做的一切全是针对艺苑,结果却莫名其妙被人一锅端了,由此可见,艺苑背后的衍教有多强势了!
现在金陵恢复太平,刑捕房能腾出手遍地巡逻,他实在不好做得太过火,一连书写三封密信,才让上头降低要求,不过五十头羊的数量,还是令他苦恼无比。
要知道这可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成的,必须要身家清白,貌美如花,最好还是大家闺秀,这等极品本来就很少抛头露面,也只有太学宫这里的渠道才能迅速得知,可惜艺苑的出现导致学子们的注意力都集中过去,这怎叫云龙南不郁闷!
但为了达成目标,他也要不择手段了,趁着冬至花灯节的热闹,一次性绑够数量,而后消声灭迹,就算府衙追查起来也无从下手,待来年风头过去他再出手未尝不可。
……
金陵府,秦淮河畔一条繁华的街道上,密集的花灯照得行人如梦如幻,即便是平日里容貌普通的女子,在灯光中也被渲染得艳增三分,娇俏可人。
“公子要眼亮的,可是我见谁都感觉眼亮,这可如何是好?”一条巷口里,一个青年瞪着双斗鸡眼,目光从路径巷口的一个个女子脸色扫过。
“笨,挑好下手的不就行了!”斗鸡眼身旁一个脸上有胎记的青年冷哼道。
“说得轻巧,这些出行的女子身边不是有家人仆从陪伴,便是有男人拥护,怎好下手啊?”斗鸡眼很无奈的说道。
虽说他们绑了不知多少女人,但那都是经过详细的谋划,当街绑人这还是头一遭,斗鸡眼等人自然感觉无从下手了。
但所谓的机遇乃是撞上的,便在两人苦恼间,突然,看到一大一小两名女子被一辆马车拦开,那小一点的少女张啥样他们没注意,但另一个却在人群中极为惹眼,因为此女不仅身材高挑,脸蛋还如白玉雕琢而成,精致得那叫一个绝了!
斗鸡眼一双眼睛都快冒火了,指着人流碰碰撞撞,一步步退向街边的高挑女子道:“哥哥,你看!”
“嗯!”胎记青年立即看了一眼后,也是为之一愣,而后便冷笑道:“就是她了!”
看着高挑女子被碧衫衣裙包裹的曼妙娇躯,斗鸡眼吞了口唾沫,猴急道:“可是她还在街上啊,我们如何下手?”
“这还不简单,你见机行事!”说着,胎记青年便走出巷口,挤过几个行人,发现此女还踮着脚尖,焦急的望着街对面,样子是极为惹人怜爱,胎记青年赶紧凑近,这一下他顿时更惊讶了,远看只是感觉此女高挑,而这近看发现还不是一般高!并且纤瘦如翠竹的胸前,那惹眼的丰满令胎记青年瞬间感到一阵眼晕!
“真是极品啊!”胎记青年目光艰难的从女子胸前抽离,快步凑过去,拱手道:“小娘子莫非与家人走散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好人啊
方淑蔚看着眼前上来搭讪的青年,目光从对方脸上胎记一扫而过,便面显担忧道:“是我的婢子,她方才要到对面看热闹,我一下抓不住就被冲散来,公子可否帮我寻回婢子?”
胎记青年闻言心下一乐,他丝毫没在意这女子一开口便找他帮忙,毕竟看着她明显是急坏了,此刻心里定然是七上八下,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啊!
然而青年不知,方淑蔚心里的确是七上八下,只是她却不是焦急婢子,而是不知眼前这人是否是掠人的歹人?
方淑蔚可不相信对方会如此容易就上钩了,毕竟董策说的一切都是猜测,什么灾民得到安置,金陵太平了,捕快有更多的时间巡逻种种表现,看似让对方无从下手,实则最近还不是又失踪了几家闺女,所以她一直认定,对方绝对是有目标有预谋的,不会轻易当街掠人。
方淑蔚在董策家里居住的这段时间,她的确学了很多,人也渐渐懂得思考了,但看到的还是局限在表面,也不想想人是得寸进尺了,上次掠走如此多良家女子,不过半年就再次出手,而且在官府察觉后竟敢顶风作案,很明显,他们急需女人!而用董策的话来说,那就是商品!
女人能干什么?依董策之见,这年头她们除了生儿育女,那只能做一件事,取悦男人。
既然对方只挑貌美女子,那说明他们的客户要求很高,加之对方如此急切,说明需求更不小,可是这年头美女基本是足不出户的,想那潘金莲都要靠一闷棍让西门大官人知晓,便知美人有多难见了!
如此一来,这帮人除了退而求其次,尽快把商品供上,还能做什么?
这些董策已经和方淑蔚说得很明白了,但这丫头却偏偏不信,连这次接下这任务,也只是抱着一试的念头。
胎记青年哪能想到,街上随便遇到一个美人就是捕快啊,在他的意识里,捕快那就是男人干的事,虽然也听闻金陵有一名女捕快,并且长得也是很高,但胎记青年听说此女是剑眉星目,俊比男子,又怎可能是眼前柳眉杏目的娇嫩美人儿啊!
吞了口唾沫,胎记青年笑道:“原来是与婢女走失了,这可不是小事啊,不知小娘子可否听闻,最近金陵除了一伙歹人,专劫掠那俏丽的小丫鬟,小娘子可要多加小心啊!”
方淑蔚一惊,道:“啊!我的婢女才十二岁,不会让歹人看上的吧?”
胎记青年顿时暗叹一声,道:“别说十二岁了,前些天我听闻有九岁的女孩都被掠走了,不过小娘子也无须为婢女担心,只要你的婢女长得不好看,想必那帮歹人也无心掠走,倒是小娘子你可要留心了,以你这等美貌,恐怕早已落入歹人眼中,依我看,你还是先便找婢女了,就待在这里,告知我你的家人在何处?我去帮你寻来,如此不仅人多,寻找婢女方便,也无须担心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歹人掠走了!”
胎记青年这样说,其实是想以退为进,先让这女子担心,又为了防止这女人对他心生戒备,故意说帮她找来家人,如此一来,不仅能知道此女附近有没有家人,还能让她心慌之下,想找依靠。
果然,方淑蔚一听之后,脸现惊慌,只不过这表情有些生硬,可是这街边廊檐下,灯火不明,胎记青年也无法看出什么。
“多谢公子提醒,只是此番小女子是瞒着家人偷跑出来赏花灯的,若被爹爹得知,我必然要受罚,所以通知家里人之事……”
未等方淑蔚说完,胎记青年顿时眉头一皱,一脸正气的直视方淑蔚不悦道:“小娘子怎可如此莽撞,你不知瞒住家人偷跑出来是很危险的吗?”
“爹爹也时常与我说外面凶险,让我老实的待在闺中,但久闻花灯节何其热闹,有许许多多稀奇好玩的事物我却从未得见,这才按耐不住偷跑出来,也没料到会出这等事啊!”
听着方淑蔚哀怨的口气,青年很理解的长叹一声,但这并不是装腔作势,而是有感而发,以前他没注意,但干上这勾当后他才得知,这一家家高门阔院里,那玉宇琼楼中,不知有多少如眼前美人这般,过着笼中鸟的生活,甚至有些貌美女子,父母担心她被歹人觊觎,嫁了人后,夫君担心红杏出墙,以至于终其一生也看不到外面的繁华盛景,这是何等的可悲,可泣啊!
青年突然生出一种要带着眼前娇滴滴的美人私奔的情绪,但很快就被他抑制下去了,美人难求,能得一个此生无憾,但是,没钱更无法活,所以为了钱,青年很愿意将这女人推下火坑。
上次行动这他没参与,可也听说上次跟随云公子的人,个个是富得流油,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心下一狠,青年便义正言辞道:“既然小娘子不想告知家人,又担心找不回婢女,不如这样吧,在下为你开路,让你到街对面寻回婢女如何?”
“这怎使得?”方淑蔚一句话便让青年心里一突,但很可能,随着方淑蔚下一句话,惹得青年心里都笑开怀了。
“如此未免太麻烦公子了,相比公子出来也是来赏灯游玩的,小女子怎可耽误了公子的时间啊。”
“咳,小娘子哪里话,能陪伴在小娘子这等绝色佳人身旁,乃是在下几时修来的福分,求之不得啊!”
一听青年如此说,方淑蔚也知道在扭捏下去,就过于做作了,于是便故作羞得的点了点头。
胎记青年心里一乐,面色则一本正经的道:“我看这附近人太多,而且车流不息,极是拥堵,这样吧,前面路口人少,我带小娘子往那般绕道去对面如何?”
“一切听公子安排。”方淑蔚心里感觉这青年越来越像董策描述中的人了,先是吓唬,而后自动帮忙,最后带她绕道,这些在她来之前,董策就提醒过,本来方淑蔚还不信,可结果由不得她不信了,真是遇到“好人”了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择手段
“唉,前面又堵了,说起来赏花灯的人,一个时辰有大半是被堵在路上了,真叫人无奈啊。”胎记青年看着前头摇头晃脑一阵,便指着一旁的小巷,扭头看向方淑蔚道:“不如从这里绕远路过去如何?”
“如此有劳公子带路了。”方淑蔚莞尔一笑。
一开始小巷里还有许多绕道的行人,可是随着青年带着她七拐八绕后,不知不觉只剩下他们两人,方淑蔚的脸色渐渐凝重了。
她不是怕,只是在考虑如果青年对她动手,她要不要反击?
毕竟抓到他也能顺藤摸瓜,这一向是他们捕快的办案手段。
但一想到董策的警告和一些打死不招的犯人,便又默默随着青年深入小巷中。
当又拐进一条昏暗的小巷后,忽然,走在前方的青年脚步一顿,惹得方淑蔚赶紧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她便注意到两人前方是一堵墙!
“死路!”方淑蔚心中一惊,但面色却故作不解道:“公子莫非走错了?”
“没错!”青年转过身,正气凛然的神色丝毫不减,淡笑道:“没有比这更对的一条路了!”
在青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方淑蔚明显感觉身后有人靠近,虽然对方脚步很轻,但倒影早已将他出卖!
这一刻,方淑蔚内心极度挣扎,几次想出手都克制住了,因为她不知道让对方得逞后迎接她的是什么,只知道现在出手,自己就无需担心身入险境了!
“担心!”方淑蔚一想到这个词,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变得冷静异常!
“你要做捕快我不反对,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父亲的这句话反复的出现在方淑蔚脑海中,没想一次便冷静一分,最后她贝齿一咬,始终都没有回头。
直到身后之人几乎与她贴在一起,粗重的气息都喷在了她的后劲处,方淑蔚这才惊讶的转过身,便在她见到一双斗鸡眼的刹那间,胎记青年忽然凑近一步,从后一把捂住方淑蔚的嘴巴,紧接着拿出一团布便强行塞入她的红唇中!
在方淑蔚“呜呜”的惊呼挣扎间,胎记青年笑眯眯的道:“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一边说着,青年一边用条布快速在她嘴上缠绕好几圈。
“不过如果你胆敢叫唤挣扎,可别管我刀子不留情了!”斗鸡眼拿出一把匕首在方淑蔚眼前晃了晃,而后冷笑着从衣襟内拿出丝布,麻利的将方淑蔚的手脚都绑起来。
之所以不用麻绳而用丝布,就是怕把这些细皮嫩肉的小娘们勒伤了,影响卖相,如此细微,足可见他们下了多少功夫!
绑好方淑蔚后,斗鸡眼笑眯眯的拿出一个麻袋,罩着方淑蔚的脑袋一套而下,随后胎记青年扛起方淑蔚,而斗鸡眼则在前面望风,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渐渐远离了闹市。
在方淑蔚被绑走的一刻钟后,位于闹市中的一间小茶肆的大堂内,角落里此刻正坐着一位黑色蚕丝衣套着白袍的青年,正是不知何时来此的董策。
此时董策右边正站着汇报什么的张大贵,而左边,则坐着之前才与方淑蔚分别的涂小果,此刻小丫头正不停的往嘴里塞着茶糕。
“教主,鱼儿上钩了,如今正往东边游呢,何时撒网?”
董策忽然起身,从大袖里掏出一吊小钱往桌上一抛,拍拍如松鼠啃食的涂小果脑袋,既而边走边道:“什么鱼看清了吗?”
见董策起身,涂小果急忙把坐上的茶糕与蜜饯全往一个袋子里倒去,而后急忙跟上。
张大贵看到这丫头的举动,不由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便也急步跟到董策身后,回道:“青斑鱼和对眼鱼!”
“哦!”董策脚步一顿,有些诧异道:“如此与众不同?”
“是啊,属下也感觉奇怪,会不会是龟鳖之流假冒的?”
“青斑可画,对眼难视啊,假不到哪里,走样吧,让孩儿们注意点,别把鱼玩死了,至于撒网,那不是我们该干的事。”董策说完走出茶肆,片刻后便与涂小果融入和人群中。
张大贵没有跟上,而是目光往站在茶肆一旁的几个青年一使眼色,立即让那几名还在赏花灯的青年收敛笑闹,转眼间一哄而散。
“师父啊,让到底让方姐姐去干什么啊?”涂小果说完,便朝街边吐了一颗蜜饯核。
“没素质。”董策扬手在涂小果脑门上磕了一下,痛得小丫头立即苦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师父。
“在我面前,你演得再好也徒劳。”董策丝毫没有被小果可怜表情影响,边走边道:“今儿个师父再教你一招,名曰欲擒故纵!”
见自己的演技对师父毫无用途,小果不由吐吐小舌,往嘴里抛了一粒蜜饯,好奇道:“什么是欲擒故纵啊?”
“顾名思义,欲抓何人先任其自在,等他防备心最小的时候再下手。”
涂小果刚吃完蜜饯,听到这句话后,赶紧吐出核,但不敢往街边吐了,而是吐在掌心藏好,这才笑眯眯道:“师父教我这么多,但小果只看到师父用的是不择手段!”
“你丫的!”董策低头白了涂小果一眼,却爱怜的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嘴露苦笑道:“衍教这么多人,也就你这丫头看事情也看得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你也很清楚了,我看过不了几年,你就可以出师了,想不想行走天下,看遍大好山河,顺道救救穷苦百姓啊?”
“不要,我要跟着师父,在你身边孝敬你一辈子!”涂小果想也不想的说完,便抓住了董策的衣袖。
董策一呆,旋即摇头一笑,看了一眼身旁摊位上的荷花灯,道:“要不要放河灯?”
“已经放过了。”涂小果说到这,突然想到什么,而后就气鼓鼓道:“对了师父,小果在放河灯时,遇到两个男子,其中一人张口闭口就骂您是大骗子,小果还用石头砸了她呢。”
“还有这事!”董策心里也没多想,凡事有人喜欢有人恨,不可能人人都觉得他好,于是还笑着教唆道:“不过你用石头就显得没气度了,该堂堂正正的时候咱们就要和他对着干,看谁更硬,如果打不过就耍阴招,如此你就该等他走远了再偷偷跟上,等附近没什么人后一板砖照着他的脑袋一拍,然后逃之夭夭,如此他想告你也找不到人了,这才是高招懂么。”
“哈哈哈!”涂小果闻言顿时开怀大笑,正要调笑师父两句阴险时,突然身后传来冷冰冰的一句:“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小狐狸
一句蹩脚的沙哑声,让董策脚步一顿,涂小果也跟着愣了愣,正待她要回头看是什么人时,忽然肩膀就被师父拍了拍,令她诧异的仰头看着师父刀削般的脸颚轮廓。
“小果啊,师父今天再教你一招,名曰走为上!”言罢,也不管背后什么人了,拉着涂小果就钻入人群,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人流之中!
曹洛蓉傻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句话就把董策给吓跑了!
说起来也是碰巧,曹洛蓉和柳素正在街上逛着,忽见人群中一个身高十分突出的人,一开始曹洛蓉并未在意,但从人缝见发现此人身边的小丫鬟后,她便留了心思,因为这丫头太像那个用石头砸了她的臭囡囡了,就想着偷偷跟上去,然后在这丫头脑勺上狠狠一敲,然后逃跑,也算给自己报仇了。
但随着她越跟越近,当挡住高瘦的行人绕开后,她立即发现那一袭亘古不变的黑衣套白袍!
刹那间,曹洛蓉便忘记报仇了,但脚步却控制不住的偷偷跟着,弄的一旁的柳素哭笑不得,她自然也能看出前面那高瘦的人影便是董策,但看着姐姐这副模样,她也只能一路伴随了。
只是二女怎么也没想到,董策这家伙居然教一个小姑娘什么欲擒故纵,不择手段,最后甚至还说道她们头上,而本该认为得知少女用石头砸人后,董策应该训斥两句,但结果,训是训了,但这训的方向似乎相反了啊!
于是乎,忍不住的曹洛蓉就说了这么一句,并且还不忘变了声,但结果还是出人预料啊!
“这骗子!”曹洛蓉发现董策不见人后,登时是气嘟嘟的跺跺脚,惹来身边不少行人惊讶的目光,都不明白,这小公子为何如此女儿态?
话说这头,董策一路带着小果穿梭在人群中,等发现背后没有人跟上时,这才放慢脚步,笑看一脸不解的涂小果道:“这叫少给自己惹麻烦!”
涂小果竟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小脑袋,聪明的她也意识到,对方明显是来找师父麻烦的,于是询问道:“可是师父能跑,艺苑跑不掉啊,这要如何解决呢?”
“这简单,见不着人不就成了。”董策一脸无所谓,悠哉悠哉的闲逛起来。
涂小果一听就明白,若入师父视野的人,想找到他根本不可能,因为不论是艺苑的人可以阻拦,还是衍教弟子的眼线,对方只要在金陵,去什么地方,做了什么几乎都难逃师父的眼线。
如今衍教弟子已经从涂小果这些人,发展到上百人,男女老幼都有,还被安排到了各行各业,特别是艺苑附近,青楼的闲汉,作坊的工人,酒楼的跑堂,客栈的小二,还有被董策推荐到名剑轩、兰扇坊与张记米铺的人手,无疑不是董策的眼耳!
而管理他们的人正是涂小果父亲涂平,这也是为何涂小果深知师父眼线的厉害的原因!
“师父,我们去哪,回去了吗?”涂小果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满街的花灯。
“不急,回去前,咱们先去一趟府衙!”董策随口道。
“去府衙干什么?”涂小果好奇道。
她就是这样,不懂得就要问,虽然这样的孩子很多时候惹人厌,但在董策看来却是值得培养的好料子,当然,回答后你要知道什么意思,如果能举一反三就更好了,而涂小果恰巧就是这种人!
然而这一次董策却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着涂小果神秘一笑道:“你就静观其变吧,如果能看出来,师父有赏!”
师徒二人一路走出闹市,往街头停靠的一辆马车行去,而这车前,坐着的少年正是董策随从柳福。
上了车,马车便向着衙门驶去,等到了衙门时,正好是亥时,此时的衙门灯火依然明亮,门前还有两名衙役站岗。
董策吩咐小果和柳福在外面等候,便跳下车向衙门走去。
小果见师父一走,便赶紧掏出自己的百宝囊,把从茶肆带来的茶糕递给柳福道:“喏,柳哥哥。”
柳福笑嘻嘻的接过茶糕便往嘴里噻,不过一咀嚼就尝出了一股蜜饯味,他愣了愣,不等询问,便见小果这丫头笑眯眯的凑过来,悄声道:“柳哥哥啊,最近师傅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你怎知道!”柳福一惊,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你别怕啊!”看到柳福一副慌张的举动,小果笑得眉眼弯弯,年纪虽不大,却妩媚如狐,自然,精明也如狐了!
“师父都告诉我了,只是具体你们怎么做师父却没说,小果很好奇嘛,柳哥哥你就告诉人家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说着,还抓住了柳福的衣袖撒娇的摇晃起来。
柳福一听便松了一口气,正向告诉她呢,可是转念一想又察觉不对劲啊,如此秘闻,连涂大哥都不知,这丫头怎知的?在一联想她开始少公子的亲传弟子,而且传授的还不止是戏法,特别是最近,什么抛砖引玉,浑水摸鱼,李代桃僵等等,连自己都听不懂,但这丫头却一听便知,一学便会,鬼着呢!
看着涂小果讨好的天真笑容,柳福忽然想到少公子前天才教这丫头的一招,那便是“笑里藏刀”。
“咳!”柳福故作轻咳一声,对涂小果苦笑道:“唉,既然你也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师父他藏人了!”
“啊?藏谁啦?”涂小果惊讶道。
柳福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站岗衙役,才凑到小果耳边,伸手遮风悄声道:“方捕快!”
一听这话,涂小果一脸的笑意瞬间没了。
狠狠白了柳福一眼,涂小果便气嘟嘟的钻回马车。
柳福心下一乐,暗想就凭你这丫头,岂能诓我!
便在柳福和涂小果冷战期间,此刻董策已经到了刑捕房里。
说起来,他如今到衙门是随出随进,无人阻拦,更不用人特意领路,但这并非作为府议的特权,而是秦麒给他的特权。
“董公子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方牧简直就是一个工作狂,办起案来连过节都不回家。
董策作作揖,这才肃然道:“我发现令千金的踪迹了!”
“什么!”方牧眉头一皱,登时站起,急切的抓住董策的手问道:“她现在哪?”
衍教有多大能耐,方牧岂会不知,上次就是多亏他们才能把山河社一锅端了,故此在方淑蔚失踪第二天,方牧就派人去找董策帮忙,让他的衍教弟子留意一下,故此现在听到董策如此说也不觉奇怪。
董策低头一摇,长叹一声,抬眼看着方牧皱眉道:“我不知道。”
一句话,便让方牧傻眼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封锁排查
方牧看着董策有些发呆,明显是思绪短路的情况,刺激得脑袋都懵了。
“呃……方总捕?”董策唤了一声。
“啊?哦……”方牧这才回过神,不解的对董策道:“董议郎是话中有话啊,能否简单说明?”
“事情是这样的……”董策一顿,便开始和方牧将其前因后果起来,当然,这些说词有一半是编的,亦真亦假,难以辨别,而方牧此刻哪里还会猜测这些是否真实,只有有一定可能他便会追查到底,直至找到方淑蔚为止。
听完董策简单的讲述后,方牧立即道:“董议郎言中之人不一定是小女,当时人多,贵教弟子无法靠近,而是等那女子跟随一青年进入小巷许久,他们才挤到巷口里,找不到人也是理所当然。”
“话虽如此,但我始终觉得此事甚为蹊跷,须知那女子身高与令千金相仿,要打听起来不难,一开始也确实如此,问人便知,可之后却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方牧的眉头皱了起来,想了片刻,便点头道:“董议郎所言极是,最近我们刑捕房查得太严,那帮贼子很可能会铤而走险!”言罢,方牧冲董策一拱手,道:“还请董议郎陪方某走一趟!”
“这是自然。”董策点头应道。
方牧派人召集捕快,而他自己则先骑马该往太学门,董策自然乘坐马车跟在后面。
车中,涂小果看着后面衙门进进出出的捕快,似乎猜到什么,不由看向董策道:“师父,你是不是利用徒儿蒙蔽他们啊?”
“哦!此话怎讲?”董策笑道。
涂小果小嘴一撅,很不乐意道:“你以前就说过,小孩子和女人能降低男人的防备,你让我跟着到这里,便是证明你是在太学门偶然得知方姐姐的消息,否则谁会带着一个丫头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董策扬手就在小果脑门敲了一下,没好气道:“少学我说话。”
涂小果吃疼后,立即捂着脑门,委屈道:“您是我师父,我不学您还能学谁啊?”
方牧快马加鞭一路赶到太学门街头,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他不由眉头一皱,扫了一眼左右,发现有不少巡逻的捕快纷纷向他赶来,不等他们向他施礼,方牧已经翻身下马,扬手道:“通知附近的所有捕快,在联系府卫军,我要彻查走失之人,着重调查年轻貌美的女子。”
“是!”几名捕快闻言齐齐一抱拳,转身便四散而开。
府城巡逻本是府卫军之事,但是个人都知道,他们只是一群摆设的样品,只要你别一头撞上去他们根本不会理会你,特别在江南取消宵禁了,卫军只是一种象征。
故此才安排了捕快巡逻,虽然人少,但无一不是机警之辈,察觉有异还有盘问的权力,若是发现对方聚众斗殴,自己搞不定也可以求助巡逻卫军,两者说是配合,其实是一种牵制!因为两者若会面,便要报名身份,亮出腰牌,否则就冠以冒充之名将其拿下,预防逆贼钻此漏洞。
还别说,以前这事就没少出现过,特别是在偏远地区,常有冒充卫军或捕快招摇过市,夜里偷鸡摸狗,甚至还干出非礼妇女,抢劫杀人的勾当,闹得民怨四起,官府叫苦不迭!
今日冬至,府城里许多热闹城区都有大批捕快和卫军,太学门自然也在其中,在方牧下令后不久,捕快便开始沿路盘问,同时卫军也聚集过去。
“方总捕!”随着一声呼唤,一名身披甲胄的将领率着三十余名卫军来到太学门街头。
方牧看到来人,立即抱拳道:“今夜是邓校尉守夜啊。”
“嗯。”邓魁放下抱拳的双手,习惯性的摸着佩剑问道:“方总捕如此急切的派人通知卫军,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我得知消息,很可能有贼人趁今夜人多热闹,暗地下手劫掠女子,故此特来彻查。”
邓魁也只知道这事,闻言脸色一沉道:“这帮贼人胆子未免太大了吧,若真让他们得逞,传出去我邓魁还有何颜面做这卫军校尉啊!”
邓魁也就是一时气急,随便说上一句,便准备安排人配合捕快盘查走失的人,但这命令还未下达呢,那边,王捕头急急的跑到方牧面前,一抱拳便急切道:“禀总捕,目前只是查了百人左右,便得知有四名女子失踪了,而且,有两位陪伴女子的家人还被人打昏在巷子里!”
“什么!”方牧还没吭声,邓魁便是双眼一瞪,直视王捕头道:“此言当真?”
“这还有假?”王捕头真想给邓魁一道白眼。
“真是气煞我也!”邓魁怒急,挥手便下令道:“派人到营地将此事禀报刘将军,动员三千将士全城排查!”
说起来,这邓魁守夜不过是这两天之事,前段时间守夜的是另一名校尉,当时他还取笑那家伙愚蠢,让贼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掠人,实在是给他们金陵府卫军丢脸,而他接班之后便立刻加派人手,故此,这两日并未听说有那家姑娘被劫,让他在军营里大大张脸,可这还没到三天呢,就出了这档事,他岂能不怒!
方牧看了邓魁一眼,出言道:“邓校尉息怒,如此兴师动众恐发生混乱,还是先将这一代控制,然后逐一排查,反正城门关着,谅他们也飞不出金陵!”
邓魁闻言立即冷静不少,点头道:“方总捕言之有理,就按你说的办吧。”
于是乎,大批的府卫军和捕快都向热闹的几条街包围而去,开始封锁大道小巷,只许出不能进,并且凡是出来的都要结果繁琐的盘问,遇到能藏人的行李物件都要细查。
被这一闹,许多人发现事情不对劲了,渐渐得知消息的百姓们,虽说问心无愧,也却难免心生不安,担心受到牵连,于是一个个便没了逛街的心思,纷纷赶到排查路口,经过一系列的测查后这才能回家。
百姓们再急着离开,也急不过某些人啊!
一些还没得手的贼人心慌了,而得手却还未来得急带出去的贼人更慌了,而作为头目的云龙南,当听到这消息的刹那间,气得把酒杯狠狠一摔,破碎成渣!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代天降罚
“少公子息怒啊!”云睦扶着不知酒醉,还是气醉的云龙南。
“这帮废物!”云龙南扶着有些眩晕的额头,压低声音怒道:“都叫他们小心谨慎了,怎……这般快就让狗嗅到味了啊!”
云睦扶着云龙南坐下道:“这当街掠人他们也是头一次干,手脚难免不利索,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少公子还是冷静点想出对策吧。”
“对策!”云龙南一摇头,自嘲道:“如今还能有什么对策?你可知,现在堂里有多少人想看我好戏吗,若我倒下,必然被他们踩死,日后再无翻身之机!”
即便云龙南不说,云睦也清楚少公子的处境,一句话“根基太浅!”
上没提携,下没鼎立,左右还都是一些与他竞争之人,唯一能挣脱而出的,便只有不断贡献,如今这一断,初出茅庐的云龙南必然夭折!
“少公子!”云睦叫了一声,待云龙南看向他的时候,他才神色一狠,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天不作乱,那就由少公子您来代天降罚!”
云龙南浑身一震,双目瞪着云睦许久,最后眼神也阴沉下来。
……
曹洛蓉看着街头围满的人群,黛眉一触,道:“如此下去,排到子时也轮不到我们啊。”
柳素轻叹一声,道:“唉,谁能想到金陵也发生这等事呢!”
曹洛蓉面色一正,凤眸锐利的扫视周围一圈,不冷不热道:“如今看来,恐怕不止姑苏与金陵,很可能整个江南都要卷入这场阴谋中,到底是谁胆敢做出此等天怒人怨之事。”
“今年从水患开始便没太平过,希望明年能好些。”柳素说完,忽然,一名身穿白袍的中年大汉向她们凑进一步,压低声音道:“曹娘子,柳娘子,此地不是久留之地,你们二位请随我来。”
二女闻言都是一愣,惊讶的看着这位白袍大汉,曹洛蓉道:“何叔难道发现了什么?”
被她唤作何叔的白袍大汉,全名何丁,乃贤王府护卫之一,奉王妃之命特来保护曹洛蓉两女,一同前来的其实还有三人,不过他们都是在暗处保护,避免打搅了两女兴致。
何丁扫了一眼街边酒肆中一名抱坛狂饮的酒徒,这才对曹洛蓉道:“发现算不上,只是怀疑!”
曹洛蓉何等精明,一眼察觉出来,她也扫了一眼酒肆中的酒徒,黛眉一触道:“何叔打算从哪里离开?”
“我已让三小子查清了,由此小巷可以通往另一个出口,哪里虽然也有人排查,但聚集的人很少,用不着等太久便能离开!”
曹洛蓉一听便摇头道:“不可!一旦混乱,附近大街小巷无一幸免,何叔你有几成把握控制住他?”
“轻而易举!”何丁想也不想便道,但是说完后又补充一句道:“但他也并非一人!”
曹洛蓉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仰头道:“还望何叔你能出手,而我和妹妹则去后面的茶楼里躲着,有何叔三名弟子在,保护一间厢房不被人侵入我想问题把大吧!”
何丁听后考虑片刻,最后只能点头应下。
很快,便有三名白袍青年赶过来,护送曹洛蓉与柳素前往茶楼。
而何丁则站在街上,直愣愣的看着酒肆中的酒徒。
酒徒那没有,如此人这般,独自狂饮的何丁也见过不少,但是,这些人中有七成只为一件事,壮胆!
而身下三成,不是一些落魄之人,便是一些感情受困,但这酒徒,年纪三十左右,虎背熊腰,一身蓝袍干净整洁,眼红无泪,腰带处,还隐隐有柄匕首轮廓,怎么看,都不像是落魄或感情受困之人!
何丁一直看着对方把一坛酒喝光,便见此人摇晃起身,居然没有付钱便往酒肆外走来,而察觉他没付钱的店小二刚上前讨要,便被他一掌推开,此人力道极大,身形与店小二相比,犹如熊与猴,所以这店小二被他一推之下,竟似被马车撞了一般,一连撞翻了两桌客人这才倒下。
“你这恶汉喝酒不给钱,还动手打人,你休走!”酒肆掌柜怒道。
醉汉闻言一顿,扭头冷冷看着掌柜,道:“老子和你家的酒,是给你面子,还想要钱,讨打啊!”说着,醉汉抓起身边一张桌子,甩手就将桌子抛向柜台,饶是掌柜慌忙蹲下,也被落下来的酒桌砸在背上,痛得他惨呼不止。
一瞬间,酒肆全乱了!
不论是喝酒的人,还是歇脚的,看到醉汉掀桌子后,立即荒谬的逃了出去。
外面等候离开的游人也渐渐发现不妙,一看之下,也都是大吃一惊,赶紧退走,远离酒肆。
然而这只是一开始,醉汉砸了酒肆后,似乎还不解气,如拧小鸡般,一手抓着店小二,一手抓着掌柜,便大步走出酒肆,将两人往街上一扔,恶狠狠的道:“本来大爷是不想拿你下手的,但你这老头黑心,在酒里掺水,老子喝得不痛快,所以就要给你也来个不痛快!”
说着,醉汉伸手往衣襟里一抓,拿出一把匕首,拔出刀鞘随手一扔,便向着掌柜一刀捅来。
这一幕,早已吸引了四周上百人的目光,在发现醉汉居然动刀子时,所有人都慌了,甚至有人转身就挤着人群往外面跑,一时间,吵吵嚷嚷,惊呼连连。
何丁看到现在,总算是决定心中猜测,不过他一直不想出手,因为他的职责是保护曹洛蓉和柳素,不想和这帮歹人接触,否则谁能保证,醉汉的同伙会不会寻他报仇!
但是此刻眼看要闹出人命,何丁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住手!”何丁一声大喝,惊得醉汉手下动作一顿,正抬眼时,便见何丁冲到近前。
“找死!”醉汉握紧匕首便一刀捅向何丁。
何丁身形猛然一停一退,便在刀尖和他胸腹不过半尺距离时,他双手齐出,快速抓住了醉汉手腕,同时用力一拧一转,顿时,醉汉便惨嚎一声,匕首跌落在地,而他整条手臂就如无骨般挂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