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8 烫手
当一个国家正处于高速发展期的时候,无数的新生事物会争先恐后的涌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风靡全国。
当年的铁路就是这样,1830年,美国建成了第一条铁路,连接了巴尔的摩和俄亥俄,全长21公里,到1869年,美国建成了全长3000公里的太平洋铁路,被认为是工业革命以来的世界七大奇迹之。
现在,李牧又开始修筑美国第一条高速公路,而且一上来就是全长4500公里,建成之后将会是全世界第一条高速公路,肯定也是全世界最长的高速公路,而且在很多年内,这个记录估计都不会被人打破。
有时候李牧想一想,他的很多行为,站在华人的立场上真的就是在资敌,因为骏马集团的出现,美国提前出现了电灯、电话、汽车、广播,现在连高速公路都有了,估计用不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美国就会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而且比另一个时空的优势更大,更明显,持续的时间更长。
为了让这一切不变成为他人做嫁衣,李牧只能努力提高华人的社会地位,尽可能从清帝国移民华人到美国,都不需要华人的人口占据多数地位,哪怕美国有十分之一的人口是华人,那么未来的美国,也将会是华人统治下的国家,就像二十一世纪的美国一样,名义上美国是全体美国人的美国,实际上很多人都知道,美国是犹太人的美国,和其他人没什么关系,当一个民族控制一个国家的国计民生时,这个民族自然就在这个国家中占据统治地位,只要未来美国的华人不犯二十世纪末南非白人的那种错误,按照骏马集团目前的态势发展下去,应该没有人能动摇华人在美国的地位。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幸好李牧现在还很年轻,还有时间慢慢经营。
对于李牧来说,修筑高速公路,除了未来的回报之外,美国政府拿出的土地报酬同样诱人,这个工作还走在了高速公路前面,高速公路还没有开工的时候,李牧就和纽约州政府确定了纽约至旧金山高速公路在纽约州内的路线,李牧这些年在纽约的经营发挥了作用,纽约州政府没有迟疑,直接把应该划拨的土地交给了骏马建筑公司。
当然了,骏马集团为此支付的近百万美元的公关费用,起到的作用应该会更大。
这里的土地指的是“全部”的土地,虽然高速公路的投资人不止李牧一个,虽然李牧为此还发行了债券,但是李牧在争取投资的时候就已经声明,高速公路两侧的土地和投资以及债券都没有关系,也就是说,未来高速公路修成之后,公路两侧40英里之内的土地,全都属于李牧私人所有。
好吧,大概国会在批准这个提议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个情况,所以造成了目前的局面,其实即便是没有这些土地,李牧也是目前美国最大的地主之一,在美国政府的统计中,哪怕是李牧将手中的很多土地低价卖给愿意当农场主的华人,李牧手中目前控制的土地仍然有超过1500万英亩之多,即便是其中有很多不适合耕种的山地和丘陵,估计适合耕种的土地也有数百万英亩之多,等高速公路修建完成之后,李牧手中的土地还不知道会增加多少,如果李牧不想给自己找麻烦,那么李牧现在就要想办法。
“是的,必须想办法,哪怕我们以两美元一英亩的价格把地卖给那些农场主,等高速公路修建完毕之后,我们手中的土地也太多了,想想看,两侧40英里,全长2800英里,一共是多少来着?”亨利不想计算最后的结果是多少,这和亨利的数学能力没有关系,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亨利已经焦头烂额,这已经不是累积财富,而是在给骏马集团招灾引祸。
财富增长到一定程度后,会带来更多麻烦,人人都知道骏马集团很有钱,但是没有人知道有多少,因为骏马集团不需要向任何人提供财务报表,土地不一样,现在还没人注意,随着高速公路的延伸,肯定会有人认识到这个问题,到时候就太让人侧目了。
“十一万两千平方英里。”亨利不想算,自然有人帮亨利算,严顺的数学还不错,很快就心算出来。
“好吧,十一万两千,两个纽约州那么大,还不算以前我们零零散散买下来的,里姆,如果你不想找麻烦,那么一定要尽快处理这个问题。”亨利简直无语,纽约州虽然不大,但是也有十四万平方公里,十一万两千平方英里折合将近29万平方公里,这已经超出了亨利的想象。
“问题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十一万两千平方英里,可供耕种的土地能有三分之一我就谢天谢地,这些土地也不会全部在我名下,他们会分属于好几家不同的农业公司,然后那些农业公司又会被多家总部设在巴哈马的外资公司控制,这中间可能还需要一些手续,梅尔你负责跟进一下。”李牧才不会站在风口浪尖上给人当靶子,简简单单的股份转让,就足够让李牧脱离嫌疑,虽然说服力可能不足,但是程序绝对合法。
这一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其实也挺麻烦,不过这对于骏马集团不是问题,李牧养了那么多律师呢,他们会把程序做得天衣无缝,既让人抓不到把柄,又不会增加税务费用,梅尔维尔福勒是这方面的好手,他是骏马集团的首席律师,这是他的职责。
其实现在李牧名下的很多土地,都是用这种方式操作的,仅仅一个印第安纳州,就有三个不同的农业公司,负责经营李牧在印第安纳州的农场,一个好消息是,李牧前年推动了国会对于偏远地区的农业进行贴补,印第安纳州的农场符合补贴标准,因为印第安纳州距离华盛顿足够远。
这个理由听上去有点扯淡,但是世界上比这更扯淡的事情多了,俄亥俄州还禁止把鱼灌醉呢,大概是制定这条法律的人很讨厌吃生鱼片。
“没问题。”梅尔维尔福勒的话总是简单明了,他的身后站着他的助手杰夫李。
是的,千万别说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很多黑人孩子生下来连接受教育的机会都没有,和杰夫李同时入学的那些年轻人大多数在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接受教育,但是杰夫李已经拿到律师资格,并且已经成为梅尔维尔福勒的助手,从这个角度上说,杰夫李已经是纽约上流社会的一员。
对,能在骏马集团法务部门工作,本身就有了进入纽约上流社会的资格,更不用提骏马集团首席律师的助手,想想上一个骏马集团的首席律师是谁?过几年就要参加总统大选,有可能成为这个国家的领导人,又有谁敢轻视一位18岁的正式律师呢?
虽然杰夫李看上去并没有18岁,不过这不是问题,只要知道这个年轻人肯定前途远大就足够了,哪怕不看年龄,就凭他的律师资格,他未来的成就,也会比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美国人成就更高。
当然了,实际上杰夫李没有成为梅尔维尔福勒助手的资格,哪怕杰夫李表现的再出色也不行,在成为骏马集团首席律师之前,梅尔维尔福勒就是出名的大律师,自然有惯用的助手,之所以杰夫李脱颖而出,李牧的看重功不可没,杰夫李可是最早进入骏马集团工作的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学生,只在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学习了两年,就已经拿到两个学位的天才,严顺只是随口提醒一行,梅尔维尔福勒马上就明白了严顺的意思。
作为李牧的助理,很多时候,严顺的话,就代表着李牧的意志,这一点东西方都一样,哪怕严顺在这个问题上徇私,梅尔维尔福勒没有立场在这个问题上和严顺作对,和格罗弗克利夫兰一样,梅尔维尔福勒也没打算当一辈子的骏马集团首席律师,在这个位置上,实在是太容易进入更高的层次,哪怕成为总统候选人不常有,能成为最高法院**官也不错。
“没问题就好。”李牧还是忍不住得意,养这么多律师的钱没白花,有这帮大律师坐镇,那些紧盯着骏马集团的税务官根本没处下嘴,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梅尔维尔福勒的学生,或者是后辈,根本没有给梅尔维尔福勒制造麻烦的资格。
这不是鄙视税务局的税务官,法律行业的从业人员也是将资历的,资格最好,业务能力最强的那一拨,都已经和格罗弗克利夫兰、切斯特阿瑟一样进入政坛,稍微差一些的,或者说还没有来得及进入政坛的,正在骏马集团、标准石油这样的大企业中供职,至不济,也可以在大城市里拥有一个私人的律师事务所,只有哪些没有能力拉出去单干,业务能力不够精通的人才会留在税务局里领那点可怜巴巴的薪水,这一点和东方的“官本位”思想截然不同,想想美国总统的处境,就知道美国官员的处境了。
反正就李牧所知,李牧所经历的几任总统,没一个能开开心心的生活在总统宫,也就阿瑟这样没心没肺随时等着辞职的,才会在总统宫不停地折腾。
“里姆,你不能总是这样,我希望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能先和我们商量一下,至少不会让我们措手不及。”亨利没有二十一世纪的人那么无耻,这年头的人还是比较纯粹的,李牧这样的人万中无一。
天知道亨利听说这件事时是什么心情,估计和五雷轰顶差不多,亨利知道李牧能折腾,要不然骏马集团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亨利不知道的是李牧这么能折腾,和李牧一比,洛克菲勒、亨利杜邦他们都是正经生意人,一个天天挖石油,一个天天配火药,理想永远不会是造完枪去当雇佣兵,然后回家当地主。
“坦白说亨利,我也没想到,当我要求地权和股权相分离的时候,约翰和皮柏他们会同意。”李牧也很无奈,这年头有能力的人都不会去经营农场,要种地还不如在欧洲,没有人会移民美国。
其实如果不是李牧要给华人准备更多资本,李牧也不会想尽一切办法买地,别看李牧想买地很容易,换个人就难如登天,那么多欧洲白人移民来美国四五年都还没有自己的土地,李牧开始购买土地之前,在美国时间最长的华裔已经在美国待了十多年,那些人别说土地,连个自己的房子都没有。
李牧也确实是没想到能这么容易拿到所有的土地,原本李牧也做好了出一笔钱的准备,从股东和债券所有人手中把全部土地买下来,结果没想到洛克菲勒和jp摩根他们对土地都没兴趣,轻而易举的就放弃了这个权利,这让李牧简直喜出望外。
其实站在洛克菲勒和jp摩根的立场上也没有多少可喜的,洛克菲勒和jp摩根没有那么多族人需要安置,各地政府在规划高速公路路线时,也已经刻意避开了那些土壤肥沃、适合开垦的土地,李牧所说的最多有三分之一的土地适合开垦并不是夸张,哪怕是和李牧关系最好的纽约州政府,给李牧规划的路线也不太好,不仅仅是路两侧的地不好,路线的选择也不好,沿途要经过很多河流,山地,这会大大增加修路的成本。
有难度是一定的,好处不可能让一个占完,纽约州的官员也不傻,当初美国吸引社会力量来修铁路,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才会许下那么大的承诺,和高速公路相比,修建桥梁、隧道的成本更高,但却是必须接受的条件,国会的议员和州府的官员也不傻,要让马儿跑,草还是要给的。
869 离开
资本主义国家的资本家和政客虽然是相辅相成的,但是在各自的领域内,他们首先要做到的是正确面对自己的工作。
就比如纽约州政府和纽约市政府,哪怕和李牧的关系再好,但是在牵涉到经济利益的问题上,政客们也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不会无限制的把利益过渡给李牧,毕竟他们也要向议会负责,即便是让利,也不能让人挑出毛病,否则就是自断前程。
李牧也能理解政客们的行为,便宜不能都让自己占了,最起码也要能向公众交代,纽约州政府规划的路线不好,肯定会增加修筑高速公路的费用,这不是问题,反正不是李牧一个人出钱,要分摊成本,大家一起分摊,洛克菲勒、jp摩根,还要那些证券购买者,大家谁都跑不掉。
更何况,李牧还有其他手段,可以把成本尽可能分摊给其他人,负责工程的还是骏马建筑公司,挣钱的机会多得是,没必要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
“好吧,你说的都有理,我相信梅尔维尔能做到,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修路的钱从哪来?我们已经把所有的流动资金都投入到海参崴,现在集团总部账上一分钱都没有,我们要从那去吧修筑高速公路的启动资金挤出来?”亨利认可李牧对上一个问题的解释,但是还有问题没有解决,而且这个问题很迫切。
骏马集团确实是很能挣钱,但是能挣钱的同时,李牧本人也很能花钱,之前为了高速公路的立项,骏马集团已经拿出一大笔钱作为公关费用,现在要启动高速公路项目,骏马集团已经力有未逮。
“我们账上没钱了?”李牧很惊讶,在李牧看来,骏马集团现在拥有无敌的现金流,别说是启动一个工程,同时启动两个、三个也应该没问题。
确实没问题,问题在于,骏马集团现在同时启动的工程不止是两三个,而是十几个,在旧金山,骏马集团要扩大汽车公司和电信公司的规模,在纽约,骏马集团同样面临类似问题,李牧还要求扩建骏马博物馆呢,去年从日本带回来的文物古董,不能总是放在库房里,摆出来展览挣钱才是正经事。
花钱更多的是海参崴,虽然之前在俄罗斯人统治时期,海参崴有着一定程度的基础建设,但是那些基建在李牧看来还远远不够,别说是和二十一世纪的城市相比,哪怕是和现在的纽约相比,海参崴的基建也可以用灾难来形容。
既然李牧认为海参崴才是美籍华裔的未来,那么对于海参崴的整体城市建设,李牧的要求就高得很,下水管道、排水设施、公园、绿地、图书馆、歌剧院、甚至是规划中的火车站和未来才会用到的飞机场,这些都需要海量的资金支撑。
按说,如果把这些建设放在几十年的时间段内,并不会给骏马集团带来太大的资金压力,哪怕没有外来资金加入,只凭借骏马集团,也能建设出来一个现代化的海参崴,但是李牧不想等那么长时间,所以海参崴现在就是个大工地,各种城市基础设施和文化设施几乎同时进行,这就带来的很大的麻烦,李牧没有关注过这个问题,因为这些问题都是由亨利负责,现在亨利终于撑不住了,谁找的麻烦,就应该由谁来解决。
“是的,我们现在没钱了,首先固定的支出是恒定的,我们每个月还要拿出一部分钱买地,从三月份开春以来,集团总部已经向太平洋公司账面上划拨了一千七百万美元,向日本政府账面上划拨了三百五十万美元,向海参崴州府账上划拨了两千五百万美元,为此我甚至动用了一部分分公司的预支款项,如果没有更多的开销,那么我们的账面能够维持,但是如果加上高速公路,抱歉里姆。”亨利实话实说,碰到李牧这样的败家子,亨利就算是再有本事也补不住窟窿。
“好吧,没钱是个问题”自从在旧金山下了船之后,李牧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没钱,不过这不是大问题,骏马集团公司账上没钱,李牧的私人账户还有钱,所以李牧马上把目光投向初雪。
初雪作为李牧的私人管家,当然也是有资格参加高层会议的,不过在这个问题上初雪也没办法,接触到李牧的目光后,初雪也很无奈:“抱歉亲爱的,我账户上现在也没钱,你知道我是负责花钱的,前几天我刚找皮柏买了些债券”
哈,这可真是作茧自缚,不用问,初雪买的,一定是高速公路的债券,最近市场上最抢手的就是高速公路债券,不论是长期持有,还是转手倒卖,都很有价值,没有人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
“没关系,只是项目启动,并不用太多钱”李牧肯定不会被钱的问题难住,对于别人来说是没钱寸步难行,但是对于李牧来说,李牧的话就是钱。
其实对于李牧来说,如果是启动其他项目,或许还有点难度,但是启动高速公路项目,真的不需要太多资金。
首先,最花钱的人工费用,但是修筑高速公路的承接企业是骏马建筑公司,所以这部分钱早给或者晚给都没多大问题;其次是建筑材料,修筑高速公路最重要的材料是沥青,纽约至旧金山之间的高速公路,沥青全部是从特立尼达和多巴哥进口的,巧合的是向纽约至旧金山之间高速公路提供沥青的公司也属于李牧所有,所以这部分钱晚点给也没问题;最后是基建部分需要的石子和土方,这部分更不是问题,高速公路两侧40英里内的土地都属于李牧所有,所以弄点石子什么的还用给钱吗?
当然要给,高速公路的投资人不止是李牧一个,所以这方面的成本也是可以分摊的,但是赚钱的却是李牧自己,这样的好生意可不是哪都有。
“那么好吧,如果可以推迟结算,我这里没有问题。”李牧把所有的优势摆出来,亨利也只能顺水推舟,还能怎么样呢?再说就是找茬了。
也确实是有点找茬的意思,李牧还是发现了亨利的不正常,所以在会议结束之后,李牧邀请亨利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坐,李牧可以不在乎骏马集团的其他人,但是不能不在乎亨利。
“里姆,我要是实话实说,希望你不会介意,我现在很有紧迫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自己行走在悬崖边缘,随时可能坠入万丈深渊,我想或许是我这段时间太累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亨利喝了点酒,终于向李牧说了点心里话,这并不奇怪,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确实是有点多,而且亨利并没有参与其中,感到累是正常的,在李牧身边,很多人都会感到累。
李牧并不确定亨利感到累的原因,但是模模糊糊能够猜到一些,应该是和詹姆斯加菲尔德有关,和李牧不一样,亨利是个传统的人,可以维持骏马集团的前进,但是没办法接受李牧那么多离经叛道的行为,这也是李牧将所有和詹姆斯加菲尔德有关的布置,都将亨利排除在外的原因。
也不只是亨利,其实很多人都没办法接受李牧这种对总统下手的行为,自从李牧放出很多混淆视听的消息之后,纽约的流言慢慢平息,但是余波还在发酵,有些人会在雾天迷路,有些人就不会,很明显作为最了解李牧的人,亨利估计就不会受到那些留言的迷惑。
“可以啊,想休息就休息,好好度个假,和丽莎一起,你想去哪里?巴哈马?夏威夷?或者是远东?三个月够不够?”李牧很大方,这些年李牧到处跑,经常一休假就是半年,亨利却一直在纽约任劳任怨,操持着整个骏马集团,亨利夫人现在负责斯普林菲尔德医学院,整天和亨利也是聚少离多,两个人一个礼拜都不一定能见一次面,李牧也是有愧在心。
休假真的没问题,虽然亨利和丽莎的位置都很重要,但是骏马集团现在已经过了离开谁就运转不畅的时期,就算没了李牧,骏马集团也能凭借强大的惯性继续运行,而且还会运行的很不错,亨利就不用说了,骏马集团除了亨利这个总经理之外,还有四位负责不同工作的副总经理,如果亨利去休假,他们随时能够补上来,并不会影响到骏马集团的运行。
这就是现代企业的残酷之处,个人的作用被无限度降低,规章制度才是维持企业运行的核心,哪怕是骏马集团没了李牧,可能没办法在那么多新生行业上具备无与伦比的前瞻性,但是凭借着骏马实验室层出不穷的新发明,骏马集团依然可以在现有行业中保持垄断地位;没了亨利更不用担心,按照骏马集团目前这种情况,哪怕是把潘放在骏马集团总经理的位置上,骏马集团也不会乱套,光是每个月的考评制度,就足够鞭策各分公司,各部门负责人努力向前。
当然这也不是在淡化亨利对于骏马集团的作用,在骏马集团总经理位置上这么多年,亨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李牧必须感激亨利为骏马集团付出的一切,吗没有亨利,就没有骏马集团的这些规章制度,就没有骏马集团目前的井井有条,李牧一直都承认,哪怕是李牧坐在亨利的位置上,都不一定能比亨利做得更好。
“里姆,不是休假的问题,我已经连续四年没有休假了,整整1460天,每礼拜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时,我都在工作状态,骏马集团是你的,同时也是我的,是我的心血所在,我希望骏马集团永远保持良好状态,一直为了骏马集团奉献我的一切但是里姆,我没办法在某些事情上装聋作哑,我知道你是不得已,你有你的理由但是抱歉里姆,我想休息一阵子。”亨利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决绝的话,这让李牧很欣慰,李牧宁愿损失一大笔钱,也不希望损失和亨利之间的友谊。
“我理解,亨利,我理解,去吧,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放松下自己,然后回来继续工作,骏马集团需要你,我同样需要你,我希望十年后,我们能一起回到湖畔镇,到时候我们还能一起去康涅狄格河钓鱼。”李牧只能同意亨利的要求,这时候没发反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亨利的自我调节上,否则要强留的话,朋友都没得做。
亨利没有去巴哈马,也没有去夏威夷,而是第二天就和丽莎一起离开纽约前往斯普林菲尔德,这让李牧很担心,李牧并没有让人代替亨利的位置,短时间可以,长时间却不行,特别是斯普林菲尔德医学院才刚刚创立,丽莎是最合适的院长,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哈,亨利走了,把丽莎也带走了,丽莎走的时候让我担任斯普林菲尔德医学院的名誉院长,我能做什么?教学生们动刀的时候切开的伤口更好看?还是教他们在缝合伤口的时候怎样缝出蝴蝶结?”格洛莉娅很头疼,丽莎走前,摆脱格洛莉娅代管斯普林菲尔德医学院,从身份上来说格洛莉娅足够,但是业务能力明显不行,格洛莉娅更擅长培养出色的裁缝,而不是擅长培养医生。
这个问题没办法解决,李牧身边一共两个女人,初雪有其他工作,只能格洛莉娅顶上去。
其实丽莎也是故意的,和亨利不一样,丽莎才在乎美国总统死在谁手上,詹姆斯加菲尔德遇刺后,丽莎也去了华盛顿,目的是为詹姆斯加菲尔德会诊,结果丽莎还没到,詹姆斯加菲尔德就撒手人寰,丽莎白跑了一趟。
其实就算詹姆斯加菲尔德不死,丽莎也没机会,丽莎能担任斯普林菲尔德医学院院长,凭借的是李牧的信任,并不是医术。
870 心理洁癖
二十一世纪专业不对口的情况很常见,十九世纪更常见,亨利也不是工商管理毕业,而是学法律的,现在却执掌骏马集团,工作也是同样出色。
格洛莉娅的问题在于,她从来没有从事过教育产业,现在一下子掌管一所千人级别的学院,自然无从下手,这年头可不是野鸡大学遍地的二十一世纪,千人级别,已经是规模庞大的学校了,哈佛、耶鲁也就是这个级别。
“管理学校其实很简单,不需要你去上课,只要你签字就行了。”李牧还能怎么办呢,让李牧去更不合适,好在斯普林菲尔德医学院也有副院长,院长想偷懒也不是没机会,只要不是长时间没有院长就行。
亨利和丽莎也不可能休息太久,这俩都是闲不住的人,要不然亨利也不会过去几年一天假也不休,用不了多长时间,亨利和丽莎就会回来工作。
李牧的判断很准确,和亨利不一样,丽莎并不在乎詹姆斯加菲尔德的死因,对李牧没有任何意见,所以在返回斯普林菲尔德的火车上,丽莎就和亨利发生了争执。
“哪怕想休息,你就在纽约休息就行,没必要回斯普林菲尔德,更没必要拉着我一起走,骏马集团可以没有你,但是医学院不能没有我,苏珊和奥斯卡没有权利做决定,今年是医学院从理工学院独立出来的第一年,我们必须要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丽莎很不满,但还是能照顾到亨利的情绪,最起码表面上要和亨利共进退。
苏珊和奥斯卡是医学院的两位副院长,苏珊负责行政,奥斯卡负责教学,他们俩和丽莎配合默契,共同支撑起斯普林菲尔德医学院,只从能力上说,苏珊、奥斯卡和丽莎其实相差不大,但是权利就差多了,如果丽莎不在,很多事情苏珊和奥斯卡并没有权利做决定,而丽莎其实并不是十分信任格洛莉娅,不是不信任格洛莉娅的能力,而是因为格洛莉娅不够了解情况。
幸好,格洛莉娅不是个独断专行的人。
“医学院离开你也没问题,这个世界不是离开谁就不行。”亨利意兴阑珊,靠在椅背上不想多说话,休假并没有给亨利带来想象中的轻松感,反而有点失落,这很不正常,亨利不喜欢这种情绪。
到了亨利这种程度,日常工作中绝对不能被情绪所左右,有时候情绪会促使人做出错误决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亨利作为骏马集团的掌门人,一向是最冷静的,在向李牧要求休假之前,亨利以为自己可以毫不留恋的离开纽约,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其实在休假期间,亨利所享受到的福利,和在骏马集团总经理任上没有任何缩水,返回斯普林菲尔德,亨利依然乘坐的是专列,专列上还拉着亨利平时出行使用的汽车,就在亨利前面的车厢里,还有十几位秘书保镖随时准备为亨利服务,只是休假而已,又不是辞职,其实完全不用这么紧张。
也不是紧张,只是失落,从权利的位置上离开,失落是在所难免的,在骏马集团总经理任上,亨利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关系到很多人的生计,这样的决定做多了,很容易就滋生出“权力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这是一种金钱无法带来的快感,为什么有些人手头哪怕只有一点点权利就会无限度放大,就是个人的“权利欲”在作祟。
“很遗憾,或许骏马集团离开你凯尼,但是医学院不能没有我。”丽莎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得意,骏马集团是亨利的一言堂,医学院在很多资源上却要和理工学院竞争,这个和富兰克林竞争的角色还真的只能是丽莎,苏珊和奥斯卡的资历还不够。
亨利知道丽莎说的是事实,但是还是忍不住烦躁,都老夫老妻了,亨利能听得出丽莎很得意,这让亨利有点沮丧:“我只是休息一阵子而已,你能不能让我清净一会?”
“不能!”丽莎当然也能听出亨利在退让,这时候要趁热打铁,不能给亨利冷静下来的机会:“是你打乱了我的工作计划,让我无所事事,那么你就要陪我聊天,这也是休假的一部分,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想休假,詹姆斯应该为有你这样的支持者而感到高兴。”
李牧很了解亨利和丽莎,同样,亨利和丽莎也很了解李牧,纽约前段时间充满了很多流言,有些人没在意,只是当做八卦来听,亨利和丽莎却马上就能分辨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亨利会认为李牧肆无忌惮,丽莎却不会这么想,对于詹姆斯加菲尔德,丽莎没有丝毫好感,这也就是丽莎没有投票权,否则丽莎绝对不会把票投给詹姆斯加菲尔德,哪怕投给民主党,也比投给詹姆斯加菲尔德好。
至少,民主党的候选人不会对骏马附属学校和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不满,只是这个理由就够了。
当初艾赛亚霍奇死的时候,纽约就有流言说詹姆斯加菲尔德对骏马附属学校和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的这种招生模式很不满,丽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很生气,作为一个没有投票权的女人,丽莎的政治态度是比较模糊的,因为这个原因,丽莎并不喜欢詹姆斯加菲尔德,虽然很多时候骏马附属学校的招生模式的确是很令人诟病,但是目前美国的情况就是这样,政府无力承担,或者说不想承担,那么就不应该对私人投资的学校指手画脚,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要求别人当圣人,李牧哪怕建了学校却一个学生也不招,也没有人有资格说三道四,在丽莎看来,詹姆斯加菲尔德落到目前这个地步纯属咎由自取。
至于正义,拜托,千万别和女人讲道理,没看亨利都已经放弃了。
“我不是谁的支持者,我只是认为,不管我们做任何事,不管我们以多么神圣的理由,我们都应该有底线,而不是一味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的思想很危险,我不知道你这样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亨利抓住机会给丽莎上课,其实丽莎说的也没错,聊天也是休假的一部分,要是连语言交流都没有,那么婚姻生活也就名存实亡了。
“蹩脚的说辞,这么长时间,你的辩论水平一点长进也没有,难怪以前当律师时彻底的失败”丽莎根本不理会亨利的攻击,先嘲讽了个过瘾,看亨利马上就有发火的征兆,然后才发动反击:“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医学院不是神学院,我们不是培养精神上有洁癖的圣人,不是培养只能给病人祷告的神父,我们培养的是能帮助病人解除病痛的医生,所以我才不管那些学生的思想道德水平,只要他们能帮助人解除痛苦就行,至于你说的底线,抱歉,你也不该拿你的底线去衡量所有人,每个人的底线是不一样的。”
这话说的很精辟,有时候医生这个职业也是很纠结的,如果李牧在这里,那么一定会给亨利和丽莎讲一个小故事,那是一个妻子因为难产要做手术,但是丈夫却因为某些问题不肯签字的故事,到底是看着那个可怜的孕妇在产床上痛苦死去,还是冒着医疗纠纷的风险在丈夫不签字的情况下直接手术?
或许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应该手术,包括李牧也是这么认为,但是恐怕医生和护士以及他们的家属们不这么认为,哪怕他们这么做了,哪怕手术非常成功,没有引起任何纠纷,违反规定实施手术的医生和护士也会受到医院内部处分,这就是现实的悲哀。
“我没有拿我的底线去要求所有人,我没办法决定其他人的底线,但是我可以作出我的选择。”亨利肯定不能代替李牧做决定,甚至亨利也反对詹姆斯加菲尔德干涉骏马附属学校和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亨利的选择就是,用休假表达自己的抗议。
还好,只是休假。
“那么你的选择就是因为某些流言离开骏马集团?”丽莎刻意忽略了流言的真实性,夸大了亨利的决心,这是个小花招,不仅律师很擅长,律师的妻子也很擅长。
“我没有离开,我说了,只是休假。”亨利理屈词穷,但是自尊心还在,就算现在已经后悔,亨利也不会命令火车掉头。
也没法掉头好吧。
专列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当天晚上,亨利和丽莎就回到湖畔镇。
湖畔镇距离骏马镇只有不到五公里,骏马镇有着最早的骏马附属学校,丽莎作为骏马附属学校的第一任校长,回到湖畔镇,肯定要去骏马附属学校看看,亨利其实是想去钓鱼的,但是在丽莎的强烈要求下,亨利也跟着丽莎一起去了骏马附属学校。
和丽莎离开的时候相比,骏马附属学校的规模又有了扩大,当年骏马武器公司第一批员工的孩子,现在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未来骏马附属学校还将会进一步扩张,现在在校的学生就已经有将近3000人。
去年夏天,劳拉和格洛莉娅基金会为骏马镇的骏马附属学校捐赠了一个拥有400米跑道的标准运动场和一个室内游泳馆,经过骏马建筑公司的紧张施工,今年运动场和游泳馆都已经投入使用,丽莎和亨利来到骏马附属学校的时候,正处于上课时间,所以奥利维拉并没有组织学生们欢迎丽莎和亨利,这也是骏马附属学校的传统,当初詹姆斯加菲尔德来参观骏马附属学校,骏马附属学校同样没有组织学生欢迎,李牧创办骏马附属学校的时候就规定,任何情况都不能打断学校的正常运行,除非是发生了不可抵抗的天灾。
“欢迎你回来,校长。”奥利维拉很早就从康州教育局辞职,成了骏马附属学校的雇员,富兰克林和丽莎前往纽约之后,奥利维拉就成了骏马附属学校的负责人,这是最适合奥利维拉的工作,奥利维拉也很开心,因为李牧给奥利维拉开出的薪水足够高,奥利维拉没有拒绝的理由。
“谢谢你,奥利维拉,你这段时间还好吗?”丽莎和奥利维拉算是同事,虽然在骏马集团内亨利的地位更高,但是今天,亨利却不是主角,这里是丽莎的地盘。
“很好,如果没有那些该死的传闻就更好了,我听说有人嫉妒我们骏马附属学校的模式,要求我们对所有适龄儿童开放受教育机会,提出这个要求的肯定是个愚蠢的家伙,要是我们开放招生的话,骏马附属学校就将不堪重负,最终我们会破产,到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机会接受教育。”奥利维拉一见面就抱怨,和纽约相比,斯普林菲尔德就是乡下,消息滞后一些可以理解。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传言了。”丽莎很隐蔽的看了亨利一眼,淡淡的对奥利维拉说。
确实是不会了,轻易听信流言的人确实是不聪明,但是聪明人还是不少,丽莎和亨利都能想到李牧会对詹姆斯加菲尔德下手,其他聪明人当然也能想到。
“真的吗?那样最好,其实里姆前年就要求我们扩大生源,我们也组织过入学考试,但是很遗憾,不符合我们要求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了。”奥利维拉也是没办法,骏马附属学校给过其他孩子机会,但是其他孩子抓不住,这不能怪任何人。
其实也不是不能怪,骏马附属学校虽然组织了考试,但是中文确实其中的一个考试项目,很少有其他种族的孩子能通过中文考试,他们自然就被骏马附属学校拒之门外。
关于教育资源,其实一直以来都是稀缺的,二十一世纪教育行业大发展,一流学校还是会限制招生规模,哈佛也希望能把学校开遍全世界,就像孔子学院那样,但是那样一来,哈佛也就不再哈佛了。
871 认清自己很重要
这个世界上不说所有人,但至少绝大部分人都是自私的,包括奥利维拉他们这些教育工作者也不例外,其实骏马附属学校招收什么样的学生和奥利维拉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不在乎学生的肤色,但是在乎自己的收入。
骏马附属学校是李牧私人创办的学校,到目前为止,骏马附属学校依然不收钱学生的任何费用,全靠李牧的资金支持,以及最近刚刚开始的慈善基金捐赠,虽然李牧本人很有钱,慈善基金会的捐赠也是大手笔,总额毕竟是有限的,同样的资金,供应一百个人花销和供应一千个人花销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教职工的待遇也一样,如果骏马附属学校扩大规模,获得的资金却没有增加,那么教职工的薪水福利也肯定会缩水,这是奥利维拉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当初奥利维拉辞掉康州教育局的工作,拖家带口来到斯普林菲尔德,可不是为了支援斯普林菲尔德的教育事业,而是为了骏马附属学校更丰厚的薪水,更优渥的福利,这是奥利维拉愿意为骏马附属学校付出一切的前提。
有了这个前提,其他很多东西就很好接受了,比如因为詹姆斯加菲尔德遇刺引发的流言,当然也波及到了斯普林菲尔德,不过流言中关于李牧的那一部分在斯普林菲尔德没有市场,奥利维拉他们平时讨论的是阿瑟、洛克菲勒、以及jp摩根,关于李牧的那一部分,被奥利维拉他们刻意忽视,根本没有人传播,更没有人相信。
“骏马附属学校一直在进步,我们现在要求每一个学生必须拥有一个爱好,男孩可以去骑马、钓鱼、打猎,女孩可以学插花、裁剪、音乐,这些课程已经作为正式课程的一部分,进入课程表安排现夏天的时候有几个国王学院的毕业生来找工作,但我没有安排面试,我们的职业学校已经开始批量生产毕业生,她们的表现都很不错,应该把机会留给她们。”奥利维拉跟着丽莎和以前一样,一间一间的巡视教室,所有的教室都窗明几净,整洁卫生,这给亨利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对于卫生情况,奥利维拉和丽莎都已经习惯了,但是亨利还不习惯,这并不奇怪,就连现在的曼哈顿,美国的金融中心,都和整洁卫生不沾边,炮台公园的卫生情况还不错,但那是建立在大量保洁人员随时保持的基础上,哪怕是距离炮台公园只有两个街区的华尔街,卫生情况也只能用糟糕来形容。
这个时代的城市卫生几乎是没办法保持的,因为马车的大量存在,所以很多城市里到处都是马粪,天气干燥的时候马粪随风四溢,下雨的时候地上一片泥泞
要等到马车退出历史舞台后,这种情况才会逐渐消失,目前纽约正处于这个阶段中,至少炮台公园周边,已经不允许马车进入。
相对来说,学校里的卫生状况就好极了,骏马附属学校对于卫生的要求很高,几乎每个星期,骏马附属学校就会组织全校规模的大扫除,有时候把学校内打扫干净后,学生们还会打扫骏马附属学校周边的街道,每当这种时候,骏马镇所有的居民就会对骏马附属学校的学生们交口称赞,这不是客套,因为他们的孩子也是骏马附属学校的学生,所以所有的“称赞”都是真心地,并不是因为孩子们打扫了街道的缘故。
让亨利意外的不仅仅是学校内的卫生程度,学生们的精神面貌也让亨利感到意外,整齐的制服,认真的态度,严格的课堂纪律,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睛,对比公立学校放任自流的教育模式,还有那些根本没有机会走进学校的孩子们,亨利几乎可以预见,只要这些学生保持目前的这种状态,再过几年,他们都有资格进入骏马集团总部工作。
其实亨利不应该意外,因为以前亨利的孩子也在骏马附属学校上学,但是亨利认为他的孩子讲究卫生是因为丽莎的严格要求,并没有想到骏马附属学校会把这种要求推广到每个孩子身上。
“就是这样,我们不是鄙视国王学院的教育水平,事实就是,国王学院的毕业生质量还不如我们职业学校的毕业生,也不知道他们是哪来的自信,还有国王学院的毕业生想到理工学院和医学院任教,真可笑,就算是他们的老师,也没有进入理工学院和医学院学习的资格。”丽莎的话很伤人,但是却是事实,骏马附属学校的教育模式,对于美国教育的现状来说是颠覆性的,所以才会如此引人瞩目。
国王学院就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前身,这所学校现在以致力于培养教师出名,因为美国缺少教师力量的现状,国王学院的毕业生很容易找到工作,这大概给了国王学院的毕业生一个错觉,或者说,那些自认为在国王学院表现优秀的毕业生现在还没有真正的认清自己。
这没有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逐渐认识到,他们所接受的教育,和骏马附属学校之间差别到底有多大。
李牧创办的学校除了骏马附属学校和理工学院、医学院之外,还有一个就是职业学院,所有骏马附属学校的毕业生,如果没有资格进入理工学院继续深造,就可以进入职业学院选择自己喜欢的行业接受教育。
其实和骏马附属学校相比,职业学院才是李牧最早创办的教学模式,还记得骏马武器公司刚刚创立的时候,因为缺乏熟练工人,李牧不得不在工厂内推行以老带新的模式,大批量培养合格的产业工人,那其实就是职业学院最早的模式。
和当时简陋的条件相比,现在可供学徒们选择的职业就多多了,产业工人当然也是选择之一,不管到什么时候,工厂都需要优秀的工人,特别是骏马武器公司这种企业,现在骏马武器工厂生产最顶级的工艺手枪,仍然要靠熟练工人一点点的手工制作,哪怕是其中可以进行机器加工的部分,为了彰显价值,也会采用效率最底下的手工,这样才能卖出更高的价格。
同样的道理,餐厅永远都需要手艺好的厨师,医院永远都需要负责任的护士,学校也一样,哪怕骏马附属学校其实并不需要太多教师,教师也是最受女孩子们喜欢的职业,工作轻松,报酬丰厚,每年还有超过四分之一时间的假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工作了。
和理工学院以及医学院相比,学生们在职业学校接受教育,需要的时间更短,能够更早的帮助父母分担家庭压力,所以选择职业学校的学生很多,李牧对于职业学校的要求也很严格,和理工学院、医学院不一样,职业学院不实行学分制,每个学生必须在学校内接受完整的三年教育,才能够获得毕业资格。
去年,职业学院的第一批毕业生开始走出校门,这些毕业生的第一选择毫无疑问都是骏马集团,奥利维拉第一时间选择最好的毕业生留校任教,为此奥利维拉不得不在支付了一笔现金之后,几乎解雇了骏马附属学校以前所有的教师。
这些教师的生计不用担心,包括那些从清国聘请的老夫子,也能在新英格兰地区轻而易举的找到工作。
在目前的新英格兰地区,会汉语找工作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如果说以前的骏马附属学校还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现在的骏马附属学校已经逐渐展露在世人面前,想把孩子送进骏马附属学校和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学习的人很多,包括很多身价不菲的富人和中产阶级,而会汉语是进入这些学校学习的前提,所以再不济,那些老夫子也可以去当家庭教师,说不定挣的钱比在骏马附属学校工作还多。
只从钱上来说,骏马附属学校给出的薪水待遇确实不算顶级,但是骏马附属学校给出的福利很好,一年四季的服装和生活用品不用说,服装都是骏马服饰生产的最新款式,生活用品应有尽有,骏马附属学校有时候甚至会把男人装和都市丽人的代金券作为福利发给教师,这在美国绝无仅有,连骏马集团都没有这么大手笔,把代金券作为福利发给每一个普通员工。
“去年也有理工学院的毕业生进入集团总部工作,那几个年轻人的表现怎么样?”丽莎终于想起亨利,却不是因为担心亨利感觉到被冷落,而是想让亨利进一步反省。
“他们的表现当然都很好,用两年的时间完成了其他人需要四年才完成的学业,他们个个都是天才,还有两个是拿到了双学位的毕业生,他们更应该是超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表现不好。”亨利承认那些年轻人的出色,但并没有把原因说完。
雷盖文和李杰夫他们表现出色,绝不仅仅是因为成绩优秀,这和李牧的重视密不可分。
骏马集团现在是托拉斯企业,在这种企业里,表现出色的年轻人真的不要太多,只从能力上说,霍华德伯伦特、劳伦斯卢卡斯他们个个都是天才,如果雷盖文和李杰夫不是因为肤色,哪怕他们表现的再出色,也要从基础岗位一点一滴做起,等到雷盖文和李杰夫能独当一面的时候,说不定都已经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最起码要等霍华德伯伦特和劳伦斯卢卡斯他们退休,雷盖文和李杰夫才能有出头之日。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肤色,更大的可能是,雷盖文和李杰夫永远都不可能独当一面,这就是所谓的“天花板”和“玻璃顶”,另一个时空中在美的华裔应该对两个名词不陌生,这个时空还好,华人在骏马集团应该不会遭遇“天花板”和“玻璃顶”,其他人应该会对这两个名词感受深刻。
因为李牧的重视,雷盖文和李杰夫他们这一批毕业生,从刚进入骏马集团总部工作,就被当做中层领导来培养,所有人都知道,可能十年之后,未来的骏马集团总经理就会从他们中间诞生,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难为他们,所有人都会大开绿灯。
“这就是骏马模式的效果,其实我很理解詹姆斯加菲尔德先生,只可惜他在错误的时间以错误的方式做了错误的事。”丽莎并没有说太多,其实丽莎很想问亨利,现在是不是还觉得詹姆斯加菲尔德是无辜的,但这个问题没办法问出口,最起码在这里不行。
“哦哦,是詹姆斯加菲尔德先生吗?真遗憾,他没有机会了。”奥利维拉对詹姆斯加菲尔德也缺乏应有的尊重,这很正常,詹姆斯加菲尔德确实是赢得了选举,但是并不一定获得了选民们的尊重,美国号称民主政治,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关系,美国政治就是一小撮以“精英人士”自诩的人的小圈子游戏,普通人没资格决定总统人选,只能在民主党、共和党推选的两名候选人之间做出选择,很多时候,这种选举就是在两个都已经腐烂了的西红柿里,挑一个腐烂程度较轻的。
反正也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摆在盘子里让客人看。
对丽莎,亨利还能据理力争,对奥利维拉,亨利就没什么好说的,对詹姆斯加菲尔德不以为然的人很多,亨利不可能看到一个就说服一个,累死他,他也做不到。
所以,听了奥利维拉的话,亨利能做得只能是仰天长叹,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国王学院的毕业生到骏马附属学校找工作是认不清自己,詹姆斯加菲尔德对骏马附属学校发表意见也是认不清自己,李牧做事,不需要别人评价詹姆斯加菲尔德也没那个资格。
872 无罪推定
一天的参观下来,让亨利对骏马附属学校增加了更多了解,说来可笑,虽然李牧给骏马附属学校的资金都是通过亨利支付的,但是这却是亨利第一次认真的了解骏马附属学校的一切,之前亨利也不是不关心骏马附属学校,只是因为对丽莎的尊重,所以亨利才不会涉足丽莎的领域。
夫妻之间本来就不应该有隔阂,有时候一些看上去是彼此尊重的行为,其实却会拉长夫妻之间的距离,这个度很难把握,亨利以前做的不够好,不过还有机会补救。
晚饭的时候,湖畔镇的家里只有亨利和丽莎两个人,他们的孩子都在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学习,最大的女儿索菲亚明年就将毕业,毫无疑问,索菲亚会进入骏马集团总部工作,受重视程度不会亚于雷盖文和李杰夫。
“任何一种教育模式都会有问题,骏马附属学校当然也有,但是相比那些公立学校和教会学校,骏马附属学校已经相当完美了,即便是很多人诟病的招生模式,在公立学校和教会学校也不能完全杜绝,黑人孩子有在公立学校接受教育的机会吗?没有!同样的道理,教会学校也会拒绝所有的异端,骏马附属学校的学生确实大部分都是华裔,但是他们首先都是美国人,这就足够了。”丽莎吃饭的时候还在喋喋不休,今天去骏马附属学校参观,对亨利的触动很大,对丽莎来说更难过,丽莎现在简直迫不及待的想回到纽约,回到她一手创立的医学院。
这几年,受李牧和其他华裔影响,亨利家的餐桌也变化很大,以前最多是传统的吐司和熏肉,现在多了一条清蒸鱼,这是下午亨利刚从康涅狄格河里钓上来的,晚饭吃鱼肉很好,营养丰富,又不会堆积脂肪,亨利聘请了一位华裔厨师,做鱼的手艺很好。
这顿饭吃的亨利很痛苦,很多人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那么一个喋喋不休的女人,噪音制造能力基本上等同于一千只鸭子,或许还不止,这让亨利实在是无法忍受。
“我没有说骏马附属学校不好,恰恰相反,骏马附属学校是因为太好,所以才会引人瞩目,你们难道就不能低调一点吗?我以前一直认为你们的经费不够用,今天看起来,绝对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中午的餐厅,骏马附属学校的学生餐,比骏马集团总部定制的工作餐还要好,不管谁见到都会有意见。”亨利现在已经不否认骏马附属学校的作用和价值,即便是否认也没用,骏马附属学校的奢侈已经人尽皆知,那么多的参观者,早就把骏马附属学校的真实情况展现在世人面前。
十九世纪的美国,和二十一世纪的美国还是不能比,现在的美国还有很多人没有解决温饱问题,一点点差距都会被无限度放大,很多贫困地区,即便是努力工作的成年人,也没办法填饱自己的肚子,这样的新闻《时代周刊》上很多,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嫉妒骏马附属学校。
“你以为现在谁都能去骏马附属学校参观吗?如果今天换成其他人,他们连附属学校的大门都进不去。”丽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现在的骏马附属学校处于绝对封闭状态,不是谁想参观就想参观的,只要骏马附属学校不同意,就算是阿瑟也没办法走进骏马附属学校的大门。
这就是资本主义的好处了,美国都把“天赋人权”写进宪法了,私人财产当然神圣不可侵犯,骏马附属学校就是李牧的私人财产,只要李牧不愿意,骏马附属学校不用卖任何人的面子。
其实李牧原本对参观这种事就是比较抵触的,幸好美国不注重形式主义,不会搞什么欢迎仪式之类的东西,要不然,连詹姆斯加菲尔德也不会得到参观骏马附属学校的机会,现在好了,封闭骏马附属学校的决定不是李牧做出的,丽莎做这种事更合适,没有人会在这种事上和一个女人较真。
“所以你们就关闭骏马附属学校的大门,不让学生和社会进行接触,那只会培养出来一群书呆子。”亨利当然不赞成封闭骏马附属学校,有时候隔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反而显得自己心虚。
“当然也不是完全封闭,我们会向孩子们展示那些想让他们接触的东西,骏马附属学校的课外活动是很丰富的,别在这个问题上发表意见,我们都在这么做,没有谁有资格嘲笑谁。”丽莎也承认,这样做或许是不道德,但这就是常态。
不止是骏马附属学校,骏马集团,《时代周刊》,或者是民主党的《回声报》,他们在对外传播信息的时候,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信息,也就是说,大众接触到的信息其实都是筛选过的,哪怕是对自己不利的事,也要找到对自己有利的角度进行解读,从这个角度上说,其实大众都是电影院里的观众,他们看到的,都是经过精心剪辑纪录片,至于那些被剪掉的镜头,永远都不会呈现在公众面前。
不知道是丽莎的那句话让亨利有了触动,亨利没了说话的兴趣,用最快的速度吃完碗里的饭,然后起身来到楼上书房,对于今天看到的一切,亨利需要冷静的梳理一下,然后决定明天怎么做。
亨利需要冷静一下的时候,李牧也很需要冷静一下,就在去年,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接受了几名来自清帝国的学生,结果美国政府今年偶然在清帝国发现了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使用的教材,这件事被定性为严重的泄密事件,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中止了所有来自清帝国学生的学习资格,毕业于骏马附属学校的十几名学生也受到了影响,他们同样被停止了学习资格,要等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出具调查报告之后,才会决定他们有没有继续学习的权利。
“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有超过1000名学生,教材泄露怎么可能是严重的泄密事件?清国或许有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的教材,但是我敢保证,英国、法国、德国、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会有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的教材,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清国的海军院校甚至有美国海军的退役军官执教,那么他们的行为是不是应该被看成是叛国?而且我认为,这么轻率的停止那些华裔学生的学习资格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他们不是清国人,而是美国人,将来毕业之后,他们会为美国海军流血牺牲,这不公平!”李牧知道情况后,第一时间给马汉打了电话,希望马汉能照顾那些华裔学生,并且来到华盛顿找到阿瑟,要求阿瑟向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施压。
关于泄密这种事,其实真的没那么复杂,现在的世界还没有经过冷战的洗礼,各国之间的技术交流其实是很频繁的,清帝国不仅可以把学生送进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学习,甚至可以很轻易的从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得到全世界最先进的战舰,和教材相比,难道这不是更严重的泄密?
说回清国海军学校里的美国海军军官,这也是很正常的事,这个时期的清国其实还是很有心气儿的,对国内水师的投入也是不遗余力,聘请洋教官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清国有资本开出丰厚的薪水,自然有退役的军官愿意远渡重洋捞钱,这个时期的海军军官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另一个时空甲午清日战争中,北洋水师全军覆没的时候甚至有洋教官和舰队共存亡,如果是站在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的立场上,这笔烂账又应该怎么算?
“别着急里姆,我现在知道的和你一样多,我正在等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的调查报告,只要那些学生没问题,对他们的调查自然会接触,并不会影响到他们以后的前途。”阿瑟在这个问题上也只能和稀泥,总统也不是万能的,虽然美国总统名义上也是美国的三军总司令,但是阿瑟对于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还真没什么影响力,这不奇怪,军人没有政治立场,所以阿瑟不需要讨好军人,军人也不需要讨好总司令,反正他们的总司令每隔四年就会换一个。
李牧能把那些骏马附属学校的毕业生送进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走的还是阿瑟的路子,作为李牧的老朋友,阿瑟知道李牧对于华裔的重视程度,虽然李牧很希望华裔从事律师、会计师、医生之类收入较高的行业,但是对于军队的经营也是必不可少,华裔要想真正融入美国,需要要在军队中发出自己的声音,需要为美国流血牺牲,这样才会被美国真正接纳。
听上去很残酷,但事实就是这样,剥离华裔的民族背景,只要是美国人,都应该为美国流血牺牲,这样才是真正把自己看成是美国的一份子,要不然就只能一群窃据他乡的可怜人,随时会被美国社会抛弃,犹太人为什么在世界上混得那么惨,就是因为犹太人没有为国家流血牺牲的决心,当然那些国家也不是犹太人的国家,所以犹太人有了一块自己的土地之后,马上就奇迹般的拥有了报国心。
李牧也想报国,但是却绝对不是报效清帝国,算起来美国是个不错的国家,至少美国这个国家接纳了李牧和那些被清帝国抛弃了的华人,既然没有选择,那就只能在美国好好的经营,只要美国没有《排华法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排华法案》应该是不会有了,相反因为骏马集团的崛起,美国国会正在考虑加大从清国移民的力度,这是陈国芳以前在国会每年都会提出的议案,现在支持者越来越多。
“我不担心他们的前途,很多人说美利坚不是一个公平的国家,我觉得美利坚还不错,只要他们确实有能力,那么他们就一定会有光明的前途,让我生气的是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的做法,他们可以怀疑一切,他们可以随便调查,但是他们不能在没有结论的时候就做出决定,这是他们给自己预设了立场,首先认为是华裔泄露了那些不算是机密的所谓机密,然后再围绕这个立场寻找证据证明它,你也是律师,你应该知道,这种行为不合法。”李牧干脆从法律上寻找证据,如果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不给李牧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李牧真的会把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告上法庭。
当然了,即便是闹上法庭,李牧也不会是原告,那些被审查的华裔学生才是原告,律师不成问题,李牧可以提供帮助,不过那样一来,那些华裔学生也将会永远失去加入美国海军的机会,将来再有华裔学生想进入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学习,也会经历更多刁难,所以只要还有挽回余地,李牧就不会那么做。
美国司法的一个重要原则是“无罪推定”,也就是说,任何人在被确认为有犯罪行为之前,他都是无辜的,不能按照对待犯罪分子的行为对待他,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的行为明显违背了这一原则,他们只发现了教材泄露,但是并没有证明就是那些华裔学生所为,这时是不能对华裔学生采取任何行为的,除非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能证明这一点。
“里姆,军队是军队,法律是法律,有些法律并不适用于军队。”阿瑟有点尴尬,美国号称宪法高于一切,但是在军队中,这一点是不存在的,军人哪怕犯了法,都不会交由民用法庭审理,而是由专门的军事法庭进行审理。
这一点好像全世界都一样。
873 束手无策
关于军事法庭,全世界都有这方面的规定,军人实在是太特殊了,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要摒弃私人情感,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难免会有伤天害理的事发生,这时候法律并不适用于军人,尤其是那些驻外的军人,二十一世纪驻日美军经常爆发丑闻,日本法庭却没有审判权,这和清国现在盛行的“领事裁判权”本质上是一样的,很难想象这种情况在二十一世纪还会被执行,但是在日本就天经地义。
美国比较特殊的一点是,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正规部队都不允许在国内使用,如果是治安需要,那么有国民警卫队,所以很多时候,哪怕是发生了严重的灾害,美国大兵也会对处于困难中需要帮助的的灾民无动于衷,不是他们不想帮,而是法律不让帮。
这么解释的话,似乎阿瑟的话也能说得通,毕竟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的学生也有军人身份,但是这不是李牧想要的答案,如果牵涉不到华裔,李牧才不管什么军事法庭,但是牵涉到华裔,军事法庭的存在就是不合理的。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给我几天时间,我会给你个合理的答复。”阿瑟很难拒绝李牧的要求,不是因为詹姆斯加菲尔德的前车之鉴,而是因为李牧和阿瑟之间的友谊。
李牧要的就是这句话,如果可能的话,李牧也不想和海军闹矛盾,反正不管最后的调查结果是什么,都不会对华裔学生不利就是了。
既然不会牵涉到华裔学生,那么要付出代价的只能是清国学生。
这很悲哀,但是没有办法,虽然李牧也是出身幼童出洋肄业局,但是和其他“留美学童”相比,李牧更重视美国的第二代华裔们,那些“留美学童”不管取得什么成就,最终都要回到清帝国,美国的第二代华裔不一样,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会在美国成家立业,他们取得的任何成绩,都会提高美籍华人在美国的社会地位。
其实就算没有这档子事,幼童出洋肄业局的状况也不算好,1872年,清政府向美国派出了第一批留美学童,李牧就是其中之一,之后的三年内,清政府一共向美国派出了三批留美学童,之后这件事就被搁置,再也没有留美学童远赴重洋。
至少清政府是不再组织了,算算时间,1875年,那时候李牧已经崭露头角,大概也就从那时候开始,清政府终于发现“师夷长技以制夷”这、种事,似乎也不怎么靠谱。
从1872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九年,当年的那些孩子,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他们当年的平均年龄是十二岁,现在刚刚二十出头,这个年龄段正是塑造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时候,而这些孩子们的生活却和清帝国发生了脱节,可以说是他们的三观是美国社会为他们塑造的,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不能适应清帝国的节奏,还能不能按照清政府所想的那样回国匡扶社稷?
根本不可能!
李牧虽然脱离了幼童出洋肄业局,但是一直都关注着那些“同年”,据李牧所知,那些留美的年轻人里,有人和白人姑娘产生了恋情,有人信奉了基督教,甚至有人剪掉了辫子,在迎接幼童出洋肄业局信任主官的仪式上不愿意跪拜,这任何一桩在清政府看来都是大逆不道,几年前清国内部就有人建议撤回全部留美学生,清政府考虑到和美国政府的关系,一直没有实施,现在看起来,距离幼童出洋肄业局撤销的日子不远了。
是的,李牧知道留美学生中有人“大逆不道”,清政府自然也是知道的,清政府之所以不敢把人撤走,是因为只要撤走,那就代表着对美国教育的否认,这个后果清政府承担不起,看看现在清帝国的周边,法国人在清帝国南边的安南厉兵秣马,东边的琉球和日本几乎成了美国的殖民地,北边的俄罗斯面对美国人也一直在退缩,清帝国现在如坐针毡。
作为美国华人的代表,李牧其实很想拉那些“同年”一把,但是这件事并不容易,美国可以接受李牧从清帝国移民,但却不大可能接受李牧公然挽留那些清帝国的“公派留学生”,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既然是这样,李牧也就只能坐观其变,好在,幼童出洋肄业局散伙的日子不远了。
返回纽约之后没几天,李牧就收到了阿瑟转过来的调查报告,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的结论和李牧设想中的一样,“泄密事件”的确和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中的美籍华裔无关,当天,所有的美籍华裔就恢复了正常学习,而三名清政府的公派留学生却被开除学籍赶出校园。
结论一出,陈老头马上赶到纽约向李牧求助。
陈老头现在已经不是幼童出洋肄业局的主官,而是清国驻美大使,数年未见,陈老头愈发年迈,再加上幼童出洋肄业局的现状,陈老头眼中满是血丝,这让李牧都感觉于心不忍。
“一百二十个孩子,他们来到美国之后平均接受了一年多的语言学习,然后开始接受系统教育,到现在才不过仅仅九年时间,他们中已经有二人拿到了耶鲁大学的毕业证书,目前正在耶鲁就学的有二十人,八个人在麻省理工学院,三个人在国王学院,一个在哈佛大学,明年会有更多的学生进入大学学习,只需要再过两三年,他们都能学成归国,成为栋梁之才,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这件事可大可小,你该知道一直有人不赞成设立幼童出洋肄业局,如果那些人借题发挥,现在将这些即将学成的学子召回,那么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将归于平庸,这些年花费的金钱和心血将全部付诸东流,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要开除就让他们开,我们不学军事,只学科技,李牧你也是幼童出洋肄业局出身,难道忍心看到他们就这么中断学业黯然归国?”陈老头为了清帝国可谓呕心沥血,只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陈老头口中的栋梁之才,在清帝国统治者眼中都是家奴,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也就不同。
其实华人的潜力有多大,从这些孩子身上就能看出来,一共120个孩子,除了病故的之外,现在还剩下九十多,这九十多人中已经有两个人拿到耶鲁大学的毕业证,有三十多个人正在大学中学习,过两年能上大学的人会更多,这个成才的比例,的确是有点可怕,怪不得清政府会担心,这要是有更多汉人的孩子接受新式教育,清政府还能不能维持它们的统治?
或许他们更应该担心,他们的统治能维持多长时间。
差点忘了,在幼童出洋肄业局的记录上,李牧也是已经病故,而且是最早病故的那个,刚下船就死了的那种。
关于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的结论,其实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清政府这些年厉兵秣马,不仅全世界的买军舰,自己也创立了好几所海军军官学校,美国人不让学就算了,清帝国可以自己培养海军军官,陈老头担心的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可大可小,放在前几年或许没问题,放到现在就有可能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万一清帝国借题发挥,到时候就覆水难收了。
“陈大人,我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我的那些同年天资过人,但是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我真的影响不了,如果可能,我可以把他们安排在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继续学习,我可以保证,他们接受的教育不比在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接受的教育差,未来的成就可能更好,问题在于,这件事不是咱们能决定的,这件事的主动权在清国,如果清国执意召回所有留美学生,那么不管咱们怎么做都没用,除非那些学生愿意抗旨不回。”李牧真的没办法,之前在华盛顿,李牧就和阿瑟讨论过这个问题,阿瑟也没办法,如果清政府要人,华盛顿却不放人,那就成了华盛顿理亏,阿瑟愿意给李牧背锅,但是不愿意给清政府背锅,李牧也没资格要求阿瑟为清政府背锅。
“抗旨不行,绝对不行,一旦走到这一步就无可挽回,如果李牧你愿意发挥你的影响力,那么这件事并非没有转圜余地,只要你愿意帮忙,拖上几年不成问题。”陈老头是绝对不会抗旨的,他的青年时代在清帝国度过,一直接受的教育是君君臣臣,所谓君让臣死,臣都不能不死,抗旨这种事就别想了。
陈老头的死结在于,他认为清政府会为治下子民考虑,如果李牧施压影响,那么或许清政府会回心转意。
问题的关键在于,清政府根本不在乎那些留美学生能不能成才,能成才又能忠君固然好,哪怕不能成才,最起码不能给清帝国培养出来一群反贼,那可就太悲哀了,传说清国皇帝都精通三国,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不能干。
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没准再过几年,还真难说这些留美学生愿不愿意回清国,李牧知道现在就有人不想回清国,再过个几年,等他们能走出校园,体验到资本主义国家的灯红酒绿,那会不会有更多人不愿意回国真不好说。
这一点几乎是肯定的,看看二十世纪共和国改革开放之后派出的那些公派留学生,愿意回国的可谓寥寥无几,那些人拿着国家给的经费留学,然后就留在当地建设资本主义,“实现个人价值”成了他们最好的借口。
“个人价值”这个名词其实是很值得商榷的,有些时候这个词就是用来忽悠人的,或者说是用来骂人的,“价值”是什么?是钱,如果人才可以用钱来衡量,那人才跟猪肉有什么区别?
“怎么拖?陈大人你以前主持幼童出洋肄业局,对幼童出洋肄业局知之甚深,那么你是否了解现在的幼童出洋肄业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放手吧。”李牧不想用虚无的承诺敷衍陈老头,干脆直接解开幼童出洋肄业局的遮羞布,之所以幼童出洋肄业局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官员。
幼童出洋肄业局到现在成立九年,已经先后更换了四位留学监督,陈老头是第一任,之后的数任都和陈老头有着很大关系,甚至可以说,幼童出洋肄业局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虽然陈老头上下奔走,但是陈老头也有责任,而且有很大责任。
在原本的历史上,对撤销幼童出洋肄业局造成影响最大的是吴家山,吴家山是陈老头的接任者,陈老头担任驻美公使之后,推荐吴家山担任幼童出洋肄业局留学监督。
吴家山是为清政府中途撤回留美学生决定的始作俑者,吴家山在任监督期间多次上书总理衙门,称留美学生行为放荡,淫佚无管束,习洋教等,学生继续留美非但无益而且有害等等。
原本的栋梁之才却长歪了,清政府自然要考察,于是清政府询问吴家山撤回留学生的意见,吴极力赞同,所以才有全体留学生于1881年黯然回国,学业中途而废。
其实陈老头也没有起到什么好作用,清政府在调查留学生现状的时候,也征求过陈老头的意见,别看陈老头现在表现的很急迫,但是当时,一贯忠君爱国的陈老头却没有替学生们遮掩,而是据实上奏,结果很明显,清政府终于彻底放弃了所有的留学生。
不是陈老头没心眼,据实上奏和事后求情是两回事,大概陈老头据实上奏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清政府会把即将学成的学生撤回,既然大错铸成,那就算是李牧也是束手无策。
874 没关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历史局限性,就算李牧是穿越者,但是如果站在二十二世纪,或者二十三世纪的角度上,李牧的做法仍然是有待商榷,思想总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中世纪时期是教会为王,文艺复兴后君主至上,美国现在是民主共和,二十二世纪的普世价值观是什么?
谁都没有答案。
陈老头当然也有历史局限性,从个人角度上出发,李牧相信,陈老头不愿意看到幼童出洋肄业局夭折,不愿意看到那些原本应该拥有光明前途的留美学生中途肄业,不愿意看到清帝国近十年来的努力付之东流,但是当清政府询问陈老头对于那些留美学生的看法时,陈老头也不会粉饰太平,据实上奏是陈老头的职责,也只有李牧这样没有经历过忠君思想教育的家伙,才会对封建皇权不屑一顾。
“那怎么办?十年前某横渡重洋不远万里来到美利坚,就是为了学习美利坚的坚船利炮,卫我煌煌大清社稷不倒,现在十年时间过去了,陈某已经垂垂老矣,没有另一个十年另起炉灶,难道就这样看着那些未来的栋梁之才毁于一旦,陈某做不到,做不到”陈老头喃喃自语,李牧说到这个份上,陈老头知道幼童出洋肄业局的结局已经注定,按说陈老头现在是清帝国驻美公使,和幼童出洋肄业局已经没有关系,但是陈老头还是无法接受。
其实李牧也没法接受,其他人现在还不能确定幼童出洋肄业局的成就,李牧却是很清楚的,在李牧的记忆中,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学子虽然大部分都没有完成学业,但是那些人在中国近代史中都成就非凡,他们归国之后,分别进入政界、军界、实业界、知识界等各个领域,他们中有人担任铁路工程师,设计了清国第一条近代铁路,有人担任开滦煤矿矿冶工程师,有人担任北洋大学校长,有人担任清华大学校长,他们中还诞生了民国第一任国务总理,有人担任交通总长,有人在对外战争中壮烈殉国,清廷可以认为那些留美学童大逆不道,但是那些留美学童用自己的经历,证明了他们在美国的留学经历没有虚度。
如果可以的话,李牧当然更愿意看到那些学子在美国完成学业,接受完整的新式教育,虽然诸如哈佛、耶鲁、麻省理工的教育水平和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还是不能比,但是比清国的教育也是天壤之别,只要那些学子能在美国多留三五年,等他们进入社会,接触到资本主义世界的方方面面,感受到美国民主政治对比封建**统治的优越,李牧相信,他们中一定会诞生更多的革命者,没准都不需要李牧的革命输出,清国内部就能完成自我救赎,那应该会比另一个时空的革命更加彻底,更加优秀。
“陈大人,站在我的立场上,我会向华盛顿表明我的看法,尽量推迟清国撤走留学生的期限,但是我没办法给你任何保证,你知道的,我在清国的黑名单上,大概朝廷里的人,不愿意看到我在这件事情上发表任何意见,所以抱歉,我没办法给你任何承诺。”李牧愿意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尽力,但是李牧不能给出任何承诺,没准李牧在这件事情上发表意见,会加剧清政府对幼童出洋肄业局的担忧。
很肯定的一件事,李牧肯定是在清帝国的黑名单上,别看李牧和骏马集团在美国不可一世,但是在清国,没有关于李牧和骏马集团的任何消息,甚至海参崴州政府的成立,也没有在清国内部引起任何波澜,大多数清国人根本就不知道李牧和骏马集团,以至于太平洋公司提起李牧,在很多人的理解中,李牧的形象更近似于是“二鬼子”。
这个问题没法说,鸦片战争后,洋人拥有了通商口岸,取得了领事裁判权,基督教也开始横行无阻,不可否认,早期进入清国的传教士,很多人确实是只为了传教,没有其他多余行为,但是一旦教会大面积铺开,传教士难免就良莠不齐,再加上很多地痞流氓看重教会的特权,趁机加入教会为非作歹,所以这些年在清国,宗教的矛盾越来越突出。
原本的历史上,也就是在这几年,宗教引发的“教案”越来越多,最终引发了八国联军侵华。
在这个时空中,八国联军侵华大概是不会发生了,但是和原本的历史相比,“教案”发生的情况却严重了许多,这其中固然有宗教因素,太平洋公司也是原因之一。
很明显的一个事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宗教已经够凶猛了,但是和太平洋公司相比,宗教还是比较温顺,至少没有太平洋公司那么大的攻击性。
有些事是李牧掌握的,但是有些事是李牧没有掌握的,比如在太平洋公司的移民行为中,就有很多超出李牧预料之中的行为,原本在李牧的预计中,清国天灾**,百姓民不聊生,移民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说出来很多人都不信,在大多数地区,清国的华人宁愿饿死在家中,也不愿背井离乡远渡重洋,这种情况下,太平洋公司要完成李牧安排的移民任务,就要考虑更多其他方式。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太平洋公司的总经理是劳伦斯卢卡斯,这家伙以前是个银行家,所有人都知道,银行家不值得信任,他们最擅长用含糊其辞的承诺,骗走人们兜里的最后一个铜板,劳伦斯卢卡斯以前是美洲银行的总经理,后来业务调整负责太平洋公司,作为一个白人,劳伦斯卢卡斯对于华人其实没有任何感情,这时候为了满足李牧的要求,劳伦斯卢卡斯就采用了最简单的办法,和清国那些无恶不作的地痞流氓合作,尽一切可能移民华人到美国。
如果换成是正经生意人主持的移民公司,那么做事还会多一些考虑,少一些暴力,尽可能用美好的前景,完美的承诺蛊惑移民,地痞流氓就没有这些考虑,他们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坑蒙拐骗,威逼利诱,甚至使用暴力,只要能完成太平洋公司交办的任务,那些地痞流氓没有任何底线。
所以综合来看,其实这个时空清国华人和洋人的矛盾,比另一个时空中的矛盾来的更严重,其中那些为洋人办事的“二鬼子”,在这其中作恶更大。
“不知不可为而为之,愚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不为,贤人也;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圣人也;李牧,你也是幼童出洋肄业局出身,当初老夫也曾看好与你,阴差阳错,你和幼童出洋肄业局愈行愈远,这些年老夫看着你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无论如何,你和幼童出洋肄业局也有一份香火情,你对美国的华裔都可以无微不至,对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华人为何不能尽心尽力?”陈老头知道李牧也很为难,但是陈老头现在没有选择,李牧是陈老头唯一的希望。
“香火情”,这个情分很重要,其实要说李牧对于幼童出洋肄业局有多少感情,那真未必,在船上时,陈老头还曾经对李牧起过杀心呢,李牧是靠着麦克的庇护,才平安抵达旧金山,继而有了现在的成就,所以李牧绝对不会怀念在船上的日子,但是同为华人,既然李牧能照顾美国那么多的华裔,照顾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学生也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在陈老头看来,这也就是李牧愿意或者不愿意的事,只要李牧想,那么李牧就真的可以做到。
做到做不到,这是另一个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李牧想不想为此作出努力,或者说,李牧会做出多大努力。
陈老头最终失望而去,没有从李牧这里得到任何承诺,当然陈老头回头就会写奏折,建议保留幼童出洋肄业局,让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学生完成学业,这是陈老头为幼童出洋肄业局做出的努力。
晚上回到总督岛,李牧面对的又是另一种情况。
时间真的是个贼,李牧都没有注意到,孩子们已经慢慢的长大了,二世现在已经能满地跑,两三岁的年纪,人厌狗憎,三个女仆经常跟不住一个孩子,动不动就领着潘的儿子孙子们满地乱窜,整个总督岛都不得安生。
还是女儿贴心,小棉袄比二世大了只有几个月,但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现在就有了几分淑女的风范。
说来奇怪,二世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可以让二世有所收敛的就是小棉袄,只要小棉袄在场,二世大多数时候都老老实实,符合威尔和格洛莉娅对孩子的所有要求,所以晚饭时间,通常也是二世最安静的时间。
今天晚上不安静,初雪晚饭吃的很少,一碗饭都没吃完,这让李牧有点担心,因为李牧不确定,陈老头会不会走初雪的门路。
其实走初雪的门路很简单,和每天天一亮就到处跑的格洛莉娅不一样,初雪现在每天都要去骏马集团上班,自从初雪领导的会计小组审查出骏马服饰的问题之后,初雪和她的手下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要把骏马集团所有子公司的账务全部审核一遍,初雪每天至少要和十几个子公司的负责人和会计师谈话,要见初雪很容易,李牧感觉,陈老头应该不会放过初雪这个路子。
“总公司现在看上去繁花似锦,仔细查起来却是烈火烹油,这些年骏马集团发展的太快,所有的子公司,每年扩张的速度都在一倍以上,扩张最慢的是建筑公司,他们现在已经招不到足够的工人,不得不使用大量的黑人和墨西哥人从事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工种,今年建筑公司又接了很多大工程,建筑公司申请增招3000名员工,等着瞧吧,明年建筑公司肯定是要亏损了,埃文这几天找了我好几次,希望能从圣地亚哥投资公司拿到尽可能多的贷款。”初雪没有提及幼童出洋肄业局,说的事情同样很重要。
骏马建筑公司明年亏损是肯定的,甚至最近几年,骏马建筑公司都会持续亏损,李牧这些年折腾的项目有点多,巴拿马运河、尼加拉瓜水电站、纽约至旧金山之间的高速公路,乃至海参崴的城市基础建设,都不是短时间可以见效的项目,所以骏马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埃文杰弗逊很头疼,如果年末的财务报表不好看,那么会直接影响到埃文杰弗逊的评价,危机骏马建筑公司所有成员的收入,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告诉埃文别担心,该招的人一定要招,无论如何,不能影响到工程的建设,建筑公司可以不列入今年的评定。”李牧网开一面,缰绳该松的时候也要松一下。
不松没办法,不管是巴拿马运河,还是纽约至旧金山之间的高速公路,都不是短时间可以见效的,李牧已经做好了长期投资的准备,哪怕是十年回本也足够了,之后不管多少年都是赚的,这都是长期利润,不可能短期内见到回报。
至于贷款,其实并没有多大问题,如果不是因为分拆产权,从美洲银行拿贷款是最方便的,但是这事不现实,别人恨不得彰显自己的经济实力,李牧不需要,李牧现在要尽可能的降低盈利率,最好从财务报表上看,骏马集团以及所有的子公司每年一分钱都不赚,这样李牧才能尽可能的避税。
合法的。
“我这边也有问题,我不喜欢赖安弗雷德里克,他是个商人,根本没有任何艺术鉴赏能力,让他负责骏马服饰的推广,对于骏马服饰来说就是个灾难。”格洛莉娅也有要求,这个要求出乎李牧的预料,李牧很难理解,推广又不是设计,和艺术鉴赏能力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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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5 有耐心是美德
虽然骏马服饰及时找到了替代人选,但是所罗门洛布的死还是对骏马服饰造成了一定影响,毕竟这些年,骏马服饰都是在所罗门洛布的领导下,采取得了现在的成绩,赖安弗雷德里克不错,但是和所罗门洛布相比还是有差距,要完全取代所罗门洛布还需要时间。
当然了,所罗门洛布也并不是不可取代,甚至赖安弗雷德里克也不是不可取代,从来就没有什么人是不可取代的,骏马服饰最主要的是平台,是骏马服饰的设计团队,是强大的加工能力,换成是赖安弗雷德里克上来,骏马服饰也不会衰弱,最多扩张的节奏会受到一定影响。
“你想让谁负责骏马服饰?”李牧还是要充分尊重格洛莉娅的意见,对于李牧来说无论是所罗门洛布,还是赖安弗雷德里克,又或者是其他任何人都一样,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让格洛莉娅不开心。
“茱莉亚,茱莉亚可以负责骏马服饰,她应该会做得很好。”格洛莉娅有自己的人选,茱莉亚是骏马服饰现在的首席设计师,从艺术鉴赏能力上说,肯定比赖安弗雷德里克高出一个档次,当然商业能力不一定行。
不过这不是问题,负责管理骏马服饰的是一个团队,赖安弗雷德里克是团队负责人,换成茱莉亚也没多大关系,反正是集体决策,除非团队所有人都瞎了眼,负责骏马服饰的发展就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可以,让茱莉亚负责骏马服饰,让赖安弗雷德里克作为茱莉亚的副手。”李牧从善如流,女性也有女性的优势,感情更细腻,观察力更敏锐,有赖安弗雷德里克辅佐,茱莉亚就算对于商业操作不怎么精通,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晚上,李牧睡在初雪屋里,哄睡了小棉袄,初雪依然没有睡意,心事重重的靠在床头。
“怎么了?”李牧有点担心,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比较多,陈老头走不通李牧的路子,说不定会求到初雪这里,李牧不想让初雪为这种事担心。
“没事。”初雪不想说,关掉灯靠在李牧的肩膀上,手指轻轻在李牧的胸口画着圈,看样子心情矛盾得很。
既然初雪不提,那李牧也不会主动提起,难得心情比较放松,李牧不想破坏气氛。
确实是破坏气氛,只要想起清帝国,李牧就感觉心情复杂,作为一个华人,李牧恨不得现在就推翻清政府,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李牧现在已经有足够的实力进行革命输出,只要李牧愿意的话,在清国寻找一个合适的代理人,武装一批雇佣兵送进清国,要推翻清政府统治并不难,但是推翻清政府以后怎么办?成立民主政府?就像另一个时空的民国一样?
说实话,另一个时空中的历史证明,“民主”这种制度并不适合华人,华人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不需要太多声音,有一个共同的意志就够了,令出多门只会造成各自为政,对于一个国家没有任何好处,看看二十一世纪的4v,四年一度的竞选简直成了闹剧,执政党和在野党相互拆台,华人在这种事上总是很聪明,非常善于利用规则,另一个时空中华人推翻清政府统治,成立民国,但是民众生活也并没有得到根本性改善,反而因为军阀混战,更加民不聊生,从这个角度上说,某种程度上还不如维持清政府统治,至少现在清帝国的华人还可以勉强生存,不用面对连绵不断的兵灾战乱。
但是清政府的存在也不符合华人的利益,华人历史上下五千年,清政府的腐朽程度,在华人历史上无出其右,继续维持清政府的统治,是对所有华人的侮辱和压制,华人想要重新站起来,推翻清政府的统治又势在必行,至于推翻之后的情况,李牧不想看到和另一个时空中一样,华人花费了整整一个世纪,才找到了真正的出路。
“以后我们还能回去吗?”初雪突然幽幽说道,声音有点缥缈,但是在寂静的夜里,李牧听得还是很清楚。
“干嘛要回去?回去造反当皇帝?别逗了,咱们做不来的,我要是当了皇帝,肯定是个大昏君,以后子孙后代都免不了挨骂,所以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呆在美国当资本家吧。”李牧已经绝了回清国的心思,现在这样就挺好,赚美国人的钱,享美国人的福,至于清国的华人,李牧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未来李牧还会给华人持续不断的帮助,但是李牧肯定不会赤膊冲锋,华人想要过上美好的生活,需要华人自己去创造。
二十一世纪很流行“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大概意思是指如果别人在危难的时候你给他很小的帮助,他会感激你,可如果给人的帮助太多,让其形成了依赖,一旦停止帮助,反而会让人忌恨。
不同的人对于这句话有不同的理解,大多数人的理解是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可以帮助其他人,但是不能一味无原则的帮助。
李牧同意这样的说法,所以李牧对于华人的帮助也不是一味无原则的。
想想看,另一个时空中华人经历了多少磨难,付出了多大代价,才建立了自己的国家,重新崛起于民族之林。
现在只要李牧愿意,那么李牧确实是可以给予华人最大程度的帮助,多的不敢说,只要李牧愿意,帮助清国奠定初步的工业基础并不算什么难事,美国这年头也没有技术壁垒,只要李牧愿意出钱,人才、技术、知识,李牧可以随便把各种资源送给华人,但是这对华人来说不一定是好事,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通常都不会太珍惜,就像那些辛亥革命之后跟风的地方都统一样,随便拿根棍子把衙门的瓦通掉一块就算是革了个命,然后可以继续荣华富贵,这样的革命要来何用?
同样的道理,如果不注意方式,李牧给予华人的帮助,并不会起到太大作用,说不定还会起到反作用,所以李牧现在对于清国的情况并不热衷,能照顾号美国的华裔,李牧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里奥有没有给你说,他想回国。”初雪突然提起严顺,这样李牧非常惊讶。
“里奥?他回国干嘛?”李牧从来没有听严顺提起过,如果是其他人想回清国救民于水火,李牧会乐见其成,就算是被拉赞助,李牧也绝对不会吝啬,但是严顺,严顺不一样,和初雪一样,严顺现在是李牧的家人,李牧不能坐看严顺回国冒险。
真的是冒险,都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但是金腰带之后往往就是断头台,成功者万里无一,一旦失败,代价往往都是惨重的。
“里奥的意思是去海参崴,但是我感觉没那么容易,你得看着他,不能让他做傻事。”初雪对于严顺没多大影响力,但是李牧对于严顺的影响力足够大,只要李牧开口,严顺应该会好好考虑。
这些年严顺一直在李牧身边,担任李牧的贴身秘书,很多时候,严顺就是李牧的影子,很多李牧不方便出面的事,都是严顺在负责,李牧其实是把严顺作为亨利的接班人培养的,再过些年,亨利肯定也要退居二线,到时候严顺年富力强,工作经验已经足够丰富,再加上一直在李牧身边,对于骏马集团非常熟悉,所以严顺是接替亨利的最佳人选。
之所以把严顺当做亨利的接班人培养,初雪和李牧的关系是一方面,严顺自身的能力又是一方面,几年前严顺就负责查找骏马集团的漏洞,作为李牧身边的最后一道保险绳,现在严顺更加成熟,做事更稳重,李牧实在没想到,严顺居然想回国,这不符合李牧对严顺的定位。
所以第二天一早,李牧就把严顺交到办公室,正式询问严顺对于回国的看法。
“是,我确实是想回国,这些年咱们一直都在移民,那些新移民在国内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结果出来之后,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合格的产业工人,在和洋人的竞争中不落下风,咱们华人的孩子在接受新式教育之后,取得的成绩甚至比白人的孩子更好,我们已经证明了,我们华人并不比洋人差,想想这才出来多少华人,咱们在远东还有好几亿人,只要推翻清政府的统治,成立一个咱们华人当家做主的国家,那么咱们华人就不需要背井离乡远渡重洋,也能过上好日子。”严顺确实是想回国,而且严顺比李牧想象中的更有理想,这甚至让李牧感到汗颜。
确实是不好意思,想想看,一个接受过二十一世纪高等教育的人,思想境界却还不如一个十九世纪王府的小厮,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你理想中的国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李牧先不说严顺的理想有多伟大,大话谁都会说,高调谁都会唱,关键是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类似美国这样的两党制,但是也不能完全一样,美国是联邦制国家,咱们肯定不能这么搞,美国的州拥有的权利太大,这要是放在咱们清国,个个都会割地为王,不过美国的两党制不错,执政党执政,在野党监督,只要不是所有人一起犯傻,国家就不会出太大问题。”严顺受美国的影响太大,不过还不错,严顺还有自己的思考,这让李牧多少放心了点,如果严顺直夸美国的好却不挑毛病,那李牧宁愿打断严顺的腿,也不会让严顺回清国送死。
其实就目前严顺这个状态,回到清国之后就算推翻了清政府的统治,最后的下场八成也是被人活活玩死,千万别小看清国的那些老狐狸,一个个看上去垂垂老矣走几步就喘不上来气,争权夺利的时候脑筋比谁都灵活,对那些人根本不能报任何希望,他们成事或许不足,但是败事绝对有余,个个都是老谋深算诡计多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别把美国看的太好,你对美国的了解还不够,从咱们到美国之后,一直以来都是共和党执政,所以你看不出两党轮流执政的危害性,过几年你再看,只要是民主党上台,两党制的危害性马上就会展露无遗,到时候咱们再说两党制度的优劣。”和严顺相比,李牧对两党轮流执政就太了解了,别的先不说,为什么这两年不管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都对政党分肥制开炮,这就是两党轮流执政最大的弊端,而且是个无法根除的顽疾。
“没关系啊,咱们有的是时间,要推翻清政府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事,现在还有很多人对清国抱有希望,总要他们彻底绝望之后,咱们才能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推翻清政府之后的事。”严顺确实是成熟了,在推翻清政府这件事上有足够的耐心,这就很好,只要严顺不是想马上就回国,那么李牧倒是不反对严顺做点什么。
造反从来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清国不是琉球、吕宋那样的弹丸之地,一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家实在是太大了,全世界也就俄罗斯的领土比清国更大,但是清国的人口却是俄罗斯的四倍之多,情况更加复杂,现在的清国没有经历甲午清日战争,没有经历中法战争,也没有经历戊戌变法和庚子国变,上上下下还都对年龄刚满十岁的小皇帝充满期待,要让全体国民对清政府绝望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另一个时空有外部力量施压,有内部裂痕放大,这才最终导致清政府的覆灭,这个时空没有这些因素,所以或许推翻清政府的过程会更麻烦。
这样可以看起来,李牧的出现也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至少和另一个时空相比,清政府面对的麻烦要小得多,这么说小皇帝应该给李牧授勋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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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6 干脆
授勋是不可能了,清帝国现在根本不承认有李牧这个人,哪怕骏马集团在美国的权势再大,清政府也不会对骏马集团投入哪怕一丝一毫的关注,除非李牧担任美国总统,否则清政府大概是不会对李牧进行任何宣传。
李牧是华人,出生在清国的华人,根本没资格竞选美国总统,所以,除非是李牧主动去远东,否则有关李牧的信息就绝对不会出现在清国的土地上。
这一点李牧很清楚。
“如果你想做点什么,那么你首先要做好牺牲的准备,我不想强调推翻清政府统治有多难,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那比在美国总统选举时决定支持谁难得多。”李牧在总统选举这件事上有明确的发言权,其实任何一个国家元首的产生都不容易,光绪皇帝当初即位就是顺理成章吗?
不可能,光绪皇帝之所以即位不是因为光绪有多么的王霸之气,只是因为光绪皇帝的年龄足够小。
“我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是不是我去,我可没有为了民族解放流血牺牲的觉悟,革命肯定是要牺牲的,但是我不想做炮灰。”严顺也是狡猾狡猾的,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和李牧一样,没有赤膊上阵的觉悟。
其实赤膊上阵这种事,一般情况下都是炮灰,这么说可能对革命先烈是不尊重,但是仔细想想,就是这么回事,政治永远是残酷的,陈胜吴广举起了反秦的大旗,但是最后胜利的却是刘邦。
“你最好这么想,我为什么不回清国,因为我知道,和清国那些老狐狸相比,我就像是冬天雪地上的兔子,没有任何自保能力,所以我只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记着,如果谁说你推反了清政府,那么就应该担任清国的皇帝,那么你最好毫不犹豫的干掉他,千万别犹豫,否则,你会理解华人千百年来的政治智慧,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李牧给严顺最后的忠告,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从天上掉馅饼,如果真有馅饼掉下来,那么馅饼里一定有毒药。
很简单的一个事实,远的不说,就说清国的那些督抚,很难想象,他们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和清政府保持同一阵线,其实现在就有人私下联系李牧,希望李牧为了推翻清政府而努力,但是对于这种事,李牧从来就没有动心过,和清国的那些老狐狸相比,洛克菲勒、jp摩根、或者是阿瑟更好说话,,麽美国的两党制虽然漏洞百出,但是美国人遵守游戏规则,赢了就是赢了,不会把对手赶尽杀绝,输了就是输了,不会因为输掉选举而不承认选举的公正性。
这和二十一世纪的4v是天壤之别,4v最擅长的就是倒后账,民主,只是作恶的合法通行证,没有人在乎民主的公正性,至于选民,呵呵,那只是一群人云亦云,没有丝毫主见,指挥见风使舵的选举机器,必不能反应真正的民意。
李牧对严顺的期望也就是这样,李牧不希望严顺名垂千古,只要严顺能平平安安,不让初雪担心就够了,
“里姆,我是认为你太谨慎,只要你愿意,推翻清政府统治易如反掌,别说那些地方督抚,他们早晚有一天会寿终正寝,到那时我们还有机会。”严顺的想法有点多,大部分李牧都不赞成,但也不是全无价值,某些时候,严顺的思维还是很敏锐的。
“机会永远都存在,等待有准备的人去把握,咱们不管做任何事,都要考虑一个性价比,如果性价比不乐观,那么就是我们的决定出了问题,这一点很重要。”李牧肯定不会涉足清国内部事务,说太多别的都没有意义。
“但是里姆,如果这些事我们不去做,那么有又谁会去做?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些地方督抚上,他们是既得利益者,根本不会改变现状。”严顺看透了地方督抚的真面目,对于那些手握大权的地方督抚,严顺没有丝毫的好感。
一个很奇怪的事实,二十一世纪的共和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行某些“家书”之类的东西,诚然,这些“家书”中有很多关于安身立命的道理,但是大多数时候,“家书”反映出来的都是君君臣臣、皇权至上,这些思想可能契合了某些特殊历史时刻的思想要求,但是总体上说,这些“家书”反应的基本思想都是不合理的。
很难想象,当一个封建王朝逐渐没落、面临外辱内患,这个封建王朝还是异族统治的时候,但是居然还有人要求君君臣臣,圣贤书是怎么读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难道都忘记了吗?
哦,或许是忘记了,因为“家书”的作者也是既得利益者。
严顺不是既得利益者,离开清国的时候,严顺还是一介王府的小厮,小胖子当初一句话,就能决定严顺一家人的生死,别人或许会淡忘清国的一切,但是严顺肯定不会忘,如果没有当初李牧的慷慨解囊,严顺一家人坟头的草都已经两丈高了,还能有后来的这番际遇?
做梦吧!
“里姆,我们不能任何时候都用性价比来衡量得失,当初我们为了帮助阿克斯阿克曼,和艾米斯针锋相对,幸好我们赢了,如果我们输了,现在会是什么样?”严顺了解李牧的一切,提出的问题也很有针对性。
如果严顺不提,李牧都快想不起来阿克斯阿克曼是谁了,那段时间确实是很危险,李牧和威尔被艾米斯堵在骏马武器工厂里连门都出不去,阿克斯阿克曼视而不见,要不是李牧破釜沉舟,和艾米斯生死相搏,现在也没有李牧的风光。
当然这也是两回事,艾米斯不是清政府,李牧也不是毫无胜算,艾米斯的势力再庞大,李牧躲在骏马武器工厂里也是安全的,所以这是两码事。
“不管你怎么说,现在我不允许你回清国,我们都知道,清政府的统治很腐朽,对我们华人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压制,但是现在还不到时机,清政府还有苟延残喘的理由,再过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如果你还没有改变决定,那么我就支持你,要什么我给什么,钱、人、或者是武器,只要骏马集团拥有的,你都可以调用。”李牧给严顺的条件非常好,只是再等一段时间而已,严顺没理由拒绝。
严顺确实也没有拒绝,李牧和严顺谈过之后,严顺在没有提起返回清帝国的话题,但是李牧知道,严顺肯定没有放弃,再过几个月,或者再过几年,严顺肯定会旧事重提,到时候李牧就再也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严顺。
几年后的事,等几年后再说,短时间内,李牧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幼童出洋肄业局身上。
清政府果然是铁了心要撤销幼童出洋肄业局,陈老头向光绪皇帝上了折子,希望能再给幼童出洋肄业局两年时间,到时候陈老头可以保证,清政府能够获得一批栋梁之才,那些美国留学生能在各行各业发挥自己的作用,更加稳固清政府的统治。
但是很遗憾,光绪皇帝并没有采纳陈老头的建议,八月底,有关撤销幼童出洋肄业局的旨意还是传到美国,这时候,任是陈老头上下求索,也终究是无力回天。
但是还有人不死心,同样是八月底,旨意刚刚来到斯普林菲尔德,容闳来到纽约请见李牧,李牧原本不想见,但是容闳走了爱德华杰弗里的关系,李牧也不好推辞。
“两年,我们只需要两年,现在我们只有两名学生完成了学业,等到两年后,最少会有五分之一的学生完成学业,到时候即便他们回到清国,起到的作用也是现在的十倍,乃至百倍,里姆先生,你创办了骏马附属学校,创办了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那么你应该理解教育的力量,那些学生只需要两年时间,俩年后,他们就能证明,清国为他们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容闳话里的意思,和陈老头别无二致,都是希望李牧用自己的影响力,推迟那些留学学生返回清国的时间。
“蓉大人,很遗憾,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半个月前陈大人来找我,他的目的和你一样,我只能说,抱歉,你们做不到的事,我一样做不到。”李牧不想揽那么多事,这和能力无关。
确实没关系,站在陈老头和容闳的角度上,对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学生们确实是寄予厚望,但是对于李牧来说,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学生成绩并不算是特别出色,东海岸和西海岸的骏马附属学校学生加起来上万人,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和医学院的学生加起来数千人,他们每个人都有不逊于幼童出洋肄业局学生的天赋,再加上李牧不计成本的投入,可以说再过两年,单单是一个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培养出来的人才就能数以千计,幼童出洋肄业局那几十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这是站在李牧的角度上考虑问题,站在陈老头和荣宏得角度上就不一样,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培养出来的人才再多,和陈老头、容闳都没有什么关系,幼童出洋肄业局才是他们关注的对象。
其实有些话李牧也没好意思说,幼童出洋肄业局之所以被撤销,吴家山和陈老头难辞其咎,容闳的问题也很多。
作为留美学生的始作俑者,容闳对美国教育的优劣显然是烂熟于心,当年陈老头担任幼童出洋肄业局学业监督的时候,容闳和陈老头还能相得益彰,他们一个人抓学业,一个人在斯普林菲尔德奔走,好歹让一百多名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学生都能按部就班的接受现代教育,这是个了不起的成就。
问题出在学生们的思想出现变故的时候,十一二岁的孩子来到美国之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美国思想的影响,特别是他们还都是寄宿家庭,受到寄宿家庭的影响更大,很多学生因此信奉基督教,和白人女孩约会,甚至剪掉了辫子,这在清国是绝对不允许的。
但是容闳并不这么认为,或许是容闳认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所以对于来自清国中央政府的旨意,容闳的态度一直是某棱两可,学生们行为依旧,幼童出洋肄业局内部纷争不断,容闳哪怕不是学业监督,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也和清政府派来的学业监督互不相让,最终到了吴家山这里,幼童出洋肄业局终于走投无路,处于覆灭边缘。
李牧一直关注着幼童出洋肄业局,所以李牧很了解容闳,面对容闳的哭诉,李牧也只能举杯送客,不是不帮,实在是无处下手。
“里姆,里姆,再给我五分钟时间,只要五分钟”容闳恳求多一点时间,抓住门框表现出一副不给机会就不走的架势,李牧也是怕了,还带容闳也是清国大员,这样做,实在是有失体统。
“里姆,我可以肯定,如果那些学生返回清国,那么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学工程的有可能去干财务,学建筑的有可能加入军队,至于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校的调查报告,更会成为他们终生无法洗去的污点,既然清国不可能重视他们,你完全可以接受这些人,他们一定会成为你最好的帮手。”容闳不肯放弃,哪怕这些学生便宜了骏马集团,也比返回清帝国更好。
“荣大人,很抱歉,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无论怎样,他们都是幼童出洋肄业局的正式在编人员,我不可能把他们招入骏马集团,其次是你的工作方式,其实我认为,你更应该做得,是和幼童出洋肄业局的主官搞好关系,这样或许会给他们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幼童出洋肄业局的撤销,容闳也是难辞其咎,所以好听话就别说了,拒绝就要干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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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7 不讲理
一个让人无法回避的事实是,容闳在三十年前就加入了美国国籍,实际上是个美国人,所以,容闳有足够的理由在幼童出洋肄业局的问题上站在学生们的角度上考虑问题,这和清帝国的根本利益是相抵触的。
李牧并不关注容闳的国籍问题,毕竟李牧也加入了美国国籍,这对于华人群体来说其实都是一种背叛,当然了,如果考虑到清帝国的存在,那么这种背叛也可以理解,李牧加入美国国籍是为了活下去,容闳也有类似的理由,以此类推,那么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学子们应该也有类似需求,这不是李牧和容闳可以决定的,应该由学子们自己决定。
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陈老头和容闳来找李牧,而是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学生们来找李牧,那么李牧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提供帮助,反正李牧和清帝国的关系已经非常恶劣,就算在坏点,也坏不到哪儿去。
送走容闳,李牧考虑再三,还是把严顺叫来,让严顺去一趟斯普林菲尔德,如果真有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学生不愿意中断学业返回清帝国,那么李牧肯定会提供帮助,在这一点上,李牧看不上清帝国这种小家子气的行为,更佩服另一个时空共和国领导人的魄力,当时共和国送出去的公费留学生也有很多人不愿意回国,但是共和国并没有因噎废食,哪怕很多人拿着公费留学,学成后却不愿意回国,共和国也没有中断把人送出去学习的决心,哪怕十个人出去有一个愿意回来的,这种代价都值得。
事实证明,共和国的决定是正确的,正是因为有这种魄力,所以改开之后,共和国的国力蒸蒸日上,那些当年为了实现个人价值滞留国外不归的公费留学生们,又开始绞尽脑汁想回国搭上共和国发展的顺风车,这一次共和国还是没有拒绝,这就是大国风范。
和共和国的统治者相比,清帝国的统治者就是标准的小肚鸡肠,他们也没办法大度,少数民族统治多数民族,适当的防范是必要的,太后为什么宁与友邦不与家奴?因为友邦不会危及清政府的统治,为了更顺利的从清国榨取利益,友邦甚至要帮助清政府维护统治,而“家奴”却是很危险的,如果把过多的权利交给汉族官员,那么早晚一天,旗人会被赶回老家,那对于旗人来讲,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严顺办事很有效率,去了一趟斯普林菲尔德,马上就带回来两个在幼童出洋肄业局出了名的学生,这两人都因为私自剪掉辫子被幼童出洋肄业局开除,被开除时,他们一个已经拿到了哈佛大学的入取通知书,另一个则是在耶鲁大学二年级就读。
“容和谭都是南公理会的成员,信奉基督教这种事本来就是被幼童出洋肄业局禁止的,再加上他们又剪掉了辫子,所以他们被幼童出洋肄业局开除,我到斯普林菲尔德的时候,他们躲在朋友的家里,后来通过奥利维拉向我求助,我把他们带回来,暂时安置在理工学院,据容所说,幼童出洋肄业局还有学生愿意留在美国完成学业,但是我没有机会接触到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学生,他们已经被集中管理,哦,容是容闳的族弟。”严顺最后介绍了容和容闳的关系,李牧马上明白了为什么容闳会在幼童出洋肄业局的问题上和清国来的学业监督作对。
在原本的历史上,容揆和谭耀勋就没有听从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安排,中断学业返回清国,他们俩从幼童出洋肄业局逃走,后来都完成了学业,容揆后来在驻美使馆工作,谭耀勋则是命运多戕,从耶鲁毕业的那年秋天,谭耀勋因为肺病死亡。
有了李牧和骏马附属学校,确实是给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学生们提供了良好的便利,只要他们到骏马附属学校求助,那么他们就能脱离幼童出洋肄业局的监管,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官员们当然也知道这个事实,所以严顺没机会接触到更多的学生,否则严顺应该能带回来更多人。
“一个哈佛,一个耶鲁,很不错,问问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愿意继续在哈佛和耶鲁求学,那么可以给他们助学贷款,如果他们不愿意,那么就把他们安排在理工学院,让奥利维拉注意下幼童出洋肄业局,如果还有人愿意留下来继续学业,那么我们可以提供帮助。”李牧把选择权留给容揆和谭耀勋,自己的命运还是要自己把握,虽然李牧对理工学院很有信心,但是其他人不一定,李牧不想把好事变成坏事。
很神奇的一个现象,拥有上下五千年文明的华人,近代民族自信心简直跌落到谷底,鸦片战争后,不管是什么事,洋人的都是最好的,教育当然也是一样,这其实源于清帝国统治者的不自信,但是却影响到了所有华人,一直到百年后,还是有很多人认为外国的月亮比较圆。
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现在也面临着这个问题,理工学院是李牧创办的学校,现在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开始承认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正视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理工学院每年收到的入学申请至少有上千份,但是没有任何一份来自幼童出洋肄业局,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官员宁愿把那些代表着帝国希望的学生送到神学院去学怎么当一个神父,也不愿意把学生送进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这让李牧感觉很悲哀,但是却无可奈何。
只要清政府存在,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就永远别想获得清政府官方的承认,李牧对于这一点早有心理准备。
“我带他们回来的时候在斯普林菲尔德火车站和幼童出洋肄业局的人发生了点冲突,幼童出洋肄业局也早有准备,派人就守在火车站,我估计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找上门来。”严顺还是留了点尾巴,这并不是严顺故意的,严顺低估了“滞留不归”这种事,对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影响力。
当然严顺想从斯普林菲尔德火车站带两个人上火车还是没有任何问题,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官员对其他人或许有威慑力,但是对于严顺起不到任何作用,骏马集团和斯普林菲尔德警察局的关系不要太好,斯普林菲尔德警察局是威尔的老家,从上到下都是威尔的亲信,换句话说,也是李牧的亲信。
“没关系,他们想来,就让他们来好了。”李牧才不担心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官员呢,要是送上门来更好,可以让李牧骂一顿出出气。
在清政府决定撤销幼童出洋肄业局之前,李牧和幼童出洋肄业局之间还能保持一定程度的距离,幼童出洋肄业局不找李牧的麻烦,李牧也不找幼童出洋肄业局的麻烦,李牧很担心如果针对幼童出洋肄业局,那么会影响到那些学生的前途。
现在不用担心了,清政府已经决定撤销幼童出洋肄业局,以后再也不会有学生到美国来学习,如果可以,李牧倒是想问问吴家山,他读了这么些年的圣贤书,是不是都读进了狗肚子,在清国对统治者唯唯诺诺也就算了,到了美国还更变本加厉,撤销幼童出洋肄业局,对于吴家山难道会有好处?
这个说不定,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学生们接受的是新式教育,这和儒家传统教育是两码事,那么儒家的老夫子们对这种情况就不可能熟视无睹,清国的那些新式学堂还整天遭到保守派攻击呢,幼童出洋肄业局这种获得人才的方式,对于清国的取士模式更是颠覆性的改变,清国的保守派不可能任由这种模式泛滥,每一个幼童出洋肄业局学生回国后占据的职位,都是原本应该属于儒教门生的,这两者之间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
就像清国统治者和全体华人之间,矛盾也是无法调和,所以太后才会宁与友邦不与家奴,而现在华人还能忍耐。
严顺估计的没有错,就在严顺返回纽约的第二天,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官员果然来到纽约,要求骏马集团交出容揆和谭耀勋,还好来的人不是吴家山,而是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官员容增祥。
好吧,其实李牧也不知道,原来华人中姓“容”的比例居然这么高。
容增祥是和奥利维拉一起来的,同在斯普林菲尔德,容增祥和奥利维拉打过交道,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所以容增祥才能找到奥利维拉帮忙。
“里奥,送奥利维拉先生去参观下理工学院,我想他和富兰克林先生应该有很多话想说。”李牧先把奥利维拉送走,有奥利维拉在场,很多话李牧不方便说,说出来也是力度不够。
“里姆先生,很高兴见到你。”容增祥对李牧非常尊敬,在李牧面前不敢放肆,李牧和容增祥没有交情,容增祥是随第二批留学生来到美国的,李牧可不会对容增祥客气。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并不是我想要的。”李牧对幼童出洋肄业局还是有几分香火情,再怎么说,李牧也是幼童出洋肄业局出身,只要容增祥不放狠话,李牧也能一团和气。
“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打扰你,但是荣某有公务在身,还请里姆先生赎罪。”容增祥表情很为难,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挤出来,其他人或许不明白李牧和骏马集团的影响力,容增祥这些年一直生活在斯普林菲尔德,那里可是李牧的老巢。
“如果你是想要人的话,那我只能说抱歉,我无意干涉你们幼童出洋肄业局,但是既然有人向我求助,那么我就不能坐视不理,我想你们也应该能理解。”李牧肯定是不会交人,先摆明态度很重要,而且李牧还想说,如果之后还有人向李牧求助,那么李牧还会继续帮忙,最好幼童出洋肄业局不要从中作梗,不过那就不是容增祥可以决定的问题了。
“抱歉,职责所在,容揆和谭耀勋是幼童出洋肄业局的人,他们在美国这些年拿着幼童出洋肄业局的薪水,享受着幼童出洋肄业局提供的服务,既然当初他们没有拒绝这些,那么现在,他们就应该服从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安排,里姆先生你管理着骏马集团这么大的企业,那么一定知道规矩的重要性,有享受就要有付出,给钱的时候能拿,挨板子的时候也要能撑。”不管李牧怎么说,容增祥都要尽可能说服李牧,就像容增祥说的,职责所在。
“我同意你所说的关于职责的那部分,但不同意你说的规矩,我们都知道那些孩子是在什么情况下来的美国,他们中的很多人上船的时候只有十一二岁,甚至还不到十岁,你不可能让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理解‘职责’这个词,他们有权力决定他们未来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而不是你们给他们设定好的,美国是个自由的国家,任何人都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活,如果你要说钱,那么好吧,他们从幼童出洋肄业局拿了多少钱,或者说,幼童出洋肄业局为他们花了多少钱?我双倍还给你。”李牧不想说理,这事其实是李牧理亏,美国是个自由的国家没错,但是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孩子们不是美国人,他们不适用美国的法律。
当然了,如果李牧能解释,那么李牧就一定能找到美国法律适用于那些孩子身上的角度,这个问题不麻烦,骏马集团法务部任何一个成员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不不,里姆先生,这不是钱的事,这事关清帝国的荣誉和主权,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容增祥不上当,只要咬死了这一点,就算官司打到华盛顿,李牧也不占理。
当然了,李牧也根本没打算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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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8 吝啬
在对待那些学生的问题上,很难说李牧和容增祥谁对谁错,立场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不同,李牧认为应该让他们完成学业,那样他们即便返回清国,也能发挥更大作用,但是在容增祥看来,既然学生们的培养已经出现问题,那么就应该即使纠正错误,现在撤回学生就算是耽误了他们的前途,但是至少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其实李牧即便是把人强留下来,对那些学生来说也不一定是好事,另一个时空清国将学生们撤回国后,把第一批21名学生送电信局学发电报,二、三批学生中由船政局、上海机器局留用23名,其余50人安插于水师的机器鱼雷、水雷、电报各处。
表面上看,清政府对这些学生的安排,完全没有发挥他们应有的作用,让哈佛大学毕业的学生去学发电报,即便是美国都没有这么奢侈。
幸运的是,那些学生没有被现实的残酷击倒,他们中出现了铁路总工程师,出现了民国总统,出现了大学校长,出现了海军元帅,甚至在中日、中法两次海战中,7名服务于军中的留学生表现英勇,为国慷慨捐躯。
相对来说,留美不归的容揆和谭耀勋就泯然众人,他们没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远东那片土地上此后经历的盛衰兴亡,和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追求实现自我价值的代价,当他们看重眼前利益的时候,同时也丧失了更大成就的可能性。
当然在这个时空未必是这样,有李牧的支持,容揆和谭耀勋如果想在学成之后返回清国做一番事业,李牧当然也是支持的,金钱和美女还可以用事业和爱情来形容,虽然本质上都一样,但是后者明显比前者高尚得多,也不止是容揆和谭耀勋,斯普林菲尔德理工学院毕业的那些华裔,如果有人愿意返回清国,李牧同样支持,甚至严顺返回清国,其实李牧也是支持的,毕竟和清帝国的那些地方督抚相比,李牧更相信这些接受了新式教育的年轻人,他们更具有无限的可能性,等他们从学校毕业再工作个几年后,积累一些社会经验,他们就会成为社会中坚,华人的未来更应该掌握在他们手上。
把华人的未来交给一群在美国接受教育的香蕉人,听上去好像很不靠谱,但是十九世纪不是“海归”变成“海龟”的二十一世纪,这年头的留学生还是很靠谱的,哪怕情况再糟糕,也不会比另一个时空中更糟糕,李牧早有心理准备。
当然这些话没必要讲给容增祥听,在容增祥看来,李牧这种想法肯定是大逆不道,哪怕听一听都是罪过。
“里姆先生,如果你不把那两名清国公民交给我们,那么我们将会上告华盛顿,请华盛顿的**官为我们主持公道,到时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容增祥还是有几分火性的,正常途径要不到人,那就干脆撕破脸把事情闹大,以李牧在美国的势力,虽然估计幼童出洋肄业局免不了灰头土脸,但是到时候李牧脸上也不好看。
为了增加话语的威慑性,容增祥也是小心措辞,学生都变成了清国公民,这至少占据了一定的法理性,再怎么看,容揆和谭耀勋出走,是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内部事务,李牧都没有权利干涉。
“你们要是想的话可以试试,说不定**官真的会为你们主持公道。”李牧不想跟容增祥废话,抬头看了眼梅森,梅森马上请容增祥离开李牧的办公室。
对威胁自己的人,李牧从来都不客气,幼童出洋肄业局的人大概是在自己一亩三分地横惯了,还不够了解资本主义世界的法则,如果幼童出洋肄业局真的把李牧和骏马集团告上法庭,那李牧也就不会再估计那点香火情,搞不好,幼童出洋肄业局一个人都别想走。
其实要对付幼童出洋肄业局很简单,李牧给斯普林菲尔德打个电话,就能让幼童出洋肄业局的人出不了门,然后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能把那些学生全部带走,至于那些幼童出洋肄业局的官员,该驱逐出境的驱逐出境,该承担法律责任的承担法律责任,美国政府才不会为了一群外国人,得罪李牧这样的托拉斯老板,至于被容增祥寄予厚望的**官,别逗了,清国有官官相护,美国也有官官相护,要不政党分肥制也不会人人喊打,法律是统治阶级制定出来管理国民的,不是统治阶级折腾出来约束自己的,王子犯法还真的能与民同罪?也就只有“民”才愿意相信这种说法。
其实“愿意相信”不是“相信”,愿意相信只是一厢情愿的臆想,就连他们自己也很清楚那不是真的。
“要不要我去干掉他们?我没有针对谁的意思,他脑袋后面的那根辫子实在是让我恶心,明明是个男人,为什么要打扮成女人来恶心自己?”梅森对刚才容增祥的话感觉很不舒服,一般人在李牧面前说了这种话绝对活不过三章,就因为容增祥是华人,所以梅森才请求李牧的同意,要不然刚才梅森顺手就给办了。
“不用,他打扮成那样,也不是他自己愿意的,你也知道华人现在被异族统治,这是统治者为了阉割华人血性的手段,给男人扎鞭子,留阴阳头,把男人搞得像女人,然后给女人裹脚,让她们连路都走不了,只是手段,就像我们购买印第安人的头盖骨。”虽然李牧已经剪掉了辫子,但还是感觉不舒服,清国统治者对汉人犯下的血债太多,印成书能装满文津阁。
其实对于清国统治者的痛恨,说实话李牧现在已经越来越淡,清国统治者确实是犯了错,所以他们后来也付出了代价,而且是以全民族的方式付出了代价,他们当年入关时对汉人有多狠,汉人掌权后对他们就有多狠,辛亥革命前北平的旗人在103万人以上,抗战胜利后就只剩下了2000人,全国也只剩下了6000人,他们中有些人确实是隐姓埋名,在风俗、语言、文化方面已经和汉族没有任何差异,连姓氏都改成汉人的姓,但还是有一大部分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这些人的消失过程肯定也是残酷至极。
历史的对错,李牧不想评价,李牧作为一个美国人也没资格评价,二十世纪李牧参加高考的时候,还有人为了寻求加分主动把民族改成少数民族呢,抗战中捐款捐物的那些美籍华裔也没忘记自己是华人,清末时期很多八旗子弟因为家族没落同样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他们没有享过作为统治者的福,但也同样为祖先犯下的错误付出了代价,都是历史的选择。
“那他们可真可恶,我开始理解为什么里奥要回清国了。”梅森和严顺的关系也不错,知道严顺要回国。
“有个问题,如果我要用骏马集团的资源帮助里奥,那么你作为美国人会怎么想?”李牧突然想问梅森这个问题,梅森的答案可能不是李牧想要的,但是梅森肯定不会背叛李牧,所以梅森没必要对李牧撒谎。
“什么怎么想?骏马集团的钱是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样用,而且,如果你把钱给了里奥,难道不是对里奥的投资吗?”梅森很意外,李牧的这个问题在梅森看来有点蠢,梅森自己的钱就想怎么花怎么花,谁要是在这个问题上说三道四,梅森会挥拳相向。
这就对了,梅森这人确实是不怎么聪明,但是不聪明的人往往才会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
李牧考虑的太多了,如果把严顺换成是林向海,把清国换成吕宋,那么不管李牧做什么,就都可以说得通,投资嘛,本来就是遍地撒网重点捕捞,哪怕李牧给严顺的支持再多,只要未来李牧能得到足够的回报就行,即便是华盛顿也不能横加干涉,二十世纪也没见美国政府刁难那些在共和国投资的大企业,在需要的时候,美国政府还要帮忙牵线呢。
“你说得对梅森,是我考虑的太复杂了。”李牧终于找到了方向,就是一个普通的投资而已,如果李牧担心华盛顿不放心,还可以拉着洛克菲勒和jp摩根他们一起,华盛顿或许会担心李牧,肯定不会担心洛克菲勒和jp摩根,他们和华人没有任何关系。
稍晚些时候,李牧约洛克菲勒一起吃饭,先给洛克菲勒打一打预防针。
“投资清国?这很难,清国是自给自足的社会体系,他们对现代工业品基本上没有任何需求,这些年标准石油也想打开清国市场,但是效果并不太好,相对于清国的总人口而言,标准石油每年的销售额堪称凄惨,每次我看到他们的财务报表,我就想把标准石油远东分公司从上到下都统统干掉,标准石油在清国赚的钱,居然还没有在法国赚得多,清国有多少人?法国才多少人?”洛克菲勒提起清国也是一肚子气,清国人表现出来的购买力,和人口总量相比并不相符,当然这也可能是标准石油的业务员没有找到打开清国市场的正确方式。
“市场不是按照人口计算的,标准石油在清国进行的最大宗的销售应该是灯油吧,这东西在清国基本上没有什么市场,清国人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富贵人家晚上更喜欢使用蜡烛,穷人则没有点灯的习惯,如果标准石油想要打开清国市场,首先要培养清国人使用油灯的习惯,这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李牧不看好标准石油,但是骏马集团在清国应该有不错的前景,比如骏马服饰的奢侈品。
是的,要赚钱的话,还是要想办法赚富人的钱,穷人根本就没钱,自然也就没有消费能力,李牧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清国人有钱,很有钱,但是想赚清国人的钱并不容易,英国人当初就是发现没办法从清国赚钱,所以才开始向清国贩运鸦片。
李牧的方式比英国那群海盗文明得多,清国的富人可能不需要标准石油的灯油,但是绝对需要骏马汽车工厂生产的汽车,需要骏马服饰生产的奢侈品,甚至再过些年会很需要骏马武器公司的蟒蛇手枪,所以骏马集团的产品在清国很有市场前景,要不是因为李牧上了清帝国的黑名单,李牧早就把骏马集团分公司开遍清国了,赚钱简直不要太简单。
“我不了解华人,我也不想去了解,你了解就够了,你不是向开发清国市场吗?算我一份,我来帮你分担华盛顿的压力。”洛克菲勒知道李牧在担心什么,李牧之前为了避嫌,和清国驻美公使都很少打交道,这其实在洛克菲勒看起来没什么必要,但是洛克菲勒也没必要提醒李牧。
“不需要你帮我分担华盛顿压力,你认为阿瑟会给我设置障碍吗?肯定不会,阿瑟还会帮着我开发清国市场,所以你要是也想加入,那么开发清国市场的资金就由你来负责,否则就你干你的,我干我的。”李牧才不会上当呢,坐享其成这种事谁都想,李牧肯让洛克菲勒加入,已经很给洛克菲勒面子了。
“真是个吝啬鬼!”洛克菲勒有点惊讶的抬头看了李牧一眼,然后把怨气发泄在面前盘子里的牛排上,其实也没多少怨气,洛克菲勒对于占李牧的便宜原本就没报多大希望,现在当然也就谈不上有多失望。
“彼此彼此,你也大方不到哪儿去,我说我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这种时候,难道我们不应该一致对外,想办法去赚其他人的钱吗?”李牧突然又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方法,要是一切顺利,赚到开发清国市场的钱绝对不成问题,甚至这个方法比开发清国市场赚的钱还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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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9 动心
十九世纪的美国干什么最赚钱?
不是贩卖军火,也不是倒腾石油,而是忽悠那帮到美国寻找机会的欧洲人。
这里说的“寻找机会”不是指生存,而是指投资,欧洲经过了几百年的殖民积累,多得是拿着钱没地方花的富翁,美国之所以每隔十年就会爆发一次经济危机,这其实就是个心照不宣的游戏,每一次经济危机期间股票都会大跌,都会有一群人输掉底裤,然后股市上扬,新鲜血液进场,又是一场资本的收割游戏,美国这些年顺风顺水,实力一路上扬,基本上可以说就是踩着旧大陆富翁们的尸体上站起来的。
李牧说的一致对外,指的就是忽悠那些欧洲阔佬们投资,这件事没有难度,美国人做起来已经轻车熟路,全世界所有国家都想开发清国市场,但是他们遇到了和标准石油同样的问题,有消费能力的清国人没必要购买现代工业品,没有消费能力的清国人则根本购买不起,所以最关键的问题是,怎么样让欧洲人相信,李牧和洛克菲勒有开发清国市场的能力。
“我说了,如果咱们以标准石油的名义成立一个新公司,那么这个公司在经营项目上和传统行业有所不同,清国不需要石油,也不需要毛料,清国需要的是他们无法生产的现代工业品,比如使用不锈钢制作,永远不会生锈的生活用品,以及清国手工艺人造不出来的精美腕表,还有代表着工业技术巅峰水准的汽车,这些东西才是咱们打开清国市场的钥匙。”李牧从来没有小看过清国的购买力,那些地主老财为了存钱都到了把银子铸成“没奈何”这种程度,怎么可能会没钱?只是因为市场上没有他们急需的东西,所以银子才会存在地窖里无法发挥作用。
其实说到手工艺者的技术水准,欧洲手工艺者和清国的手工艺者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准,清国历来对外贸易最畅销的商品就是手工艺品,所以洋人想用手工艺品打开清国市场是做梦,李牧和那些不了解清国的洋人不同,那目标放在清国无法生产的工业品上,这些东西基本上在清国找不到替代品,所以肯定能打开清国市场。
一个很明显的现实,不管是不锈钢还是汽车,都是骏马集团,或者骏马集团的相关企业生产的,连欧洲人都要从美国进口不锈钢制品和汽车,清国当然也一样,或许现在清国已经有人在销售这些商品,但是他们的成本就比李牧不能比,李牧完全可以凭借倾销,短时间内打开清国市场。
反正这年头也没有反倾销调查,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谁都管不着。
“听上去很不错,但是你不觉得过分吗?你刚才列出的,都是骏马集团生产的产品,这和标准石油有什么关系?”洛克菲勒不上当,李牧说了半天,是想让洛克菲勒给李牧打工,这太过分了。
“这怎么能怪我呢?只能说你的手下不会营销,明明油灯具有比蜡烛更好的经济性,但是在清国却无人问津,你应该从你自己身上找问题。”李牧知道标准石油无法打开清国市场的原因,但是李牧也没办法。
油灯卖不出去,是因为有蜡烛可以替代,或许洛克菲勒应该把希望寄托在李牧身上,只要李牧能在清国卖出去更多的汽车,那么至少美孚石油可以打开清国市场。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李牧上了清政府的黑名单,李牧根本不需要找任何人,自己就能完成对清国市场的开发,反正骏马集团生产的产品,在清国基本上没有替代品,所以就算骏马集团的产品大批量进入清国,也不会对清国的经济体系产生太大影响。
“帮我想想办法,只要你帮我,我就帮你。”洛克菲勒这是赖上李牧了,虽然这种行为不太友好,但是这也充分证明,洛克菲勒非常信任李牧的能力。
“我能有什么办法,除非你把油灯做得比蜡烛更便宜,然后才会有人愿意买灯油。”李牧也是无奈,灯油确实是比蜡烛具有更好的经济型,但是油灯却比蜡烛贵出太多,综合算下来,愿意购买油灯的人并不多。
之所以油灯的价格更高,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在于,油灯无法在清国本地生产,必须从美国进口,所以价格才会居高不下。
洛克菲勒也想过在清国就地生产油灯,但是在清国设厂并不容易,清国虽然输掉了鸦片战争,但是还没有彻底认输,即便是另一个时空,也要到八国联军侵华之后,洋人才能在清国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
“你帮我想办法,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洛克菲勒认准了李牧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其他的事都没得谈。
其实李牧也不是没办法,开发市场肯定是需要成本的,在李牧看来,成本就是那些油灯,洛克菲勒的手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清国人打交道,李牧却是门清,要不然太平洋公司也不会在清国有那么大的能量,这不是骏马集团给太平洋公司的支持足够多,而是太平洋公司用对了方法。
跟华人打交道的事,最好还是交给华人去处理,洛克菲勒的手下做不到的事,说不定一群土豪劣绅就能轻松做到,在清国寻找代理人很简单,华人的人口基数太多了,总会有些人不介意种族家国愿意和洋人合作。
“好吧,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你来解决费用。”李牧决定帮洛克菲勒一把,虽然这肯定会对清国的蜡烛行业形成很大冲击,但对于华人来说未必就是坏事,社会转型期嘛,要接受新生事物,有些阵痛总是无法避免。
搞定了洛克菲勒,李牧就把主要精力放在对严顺的培训上。
要造反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看看另一个时空国父失败了多少次,就知道造反这种事有多危险,国父当年还是在全国上下都已经对清政府彻底失望的前提下,还经历了那么多波折,现在清政府还有些运道,严顺要经历的,只会比另一个时空中的国父更艰难。
当然了,严顺拥有的资源,也比另一个时空中的国父多得多,最起码有李牧和骏马集团作为后盾,严顺不用到处筹款,就能轻而易举的拉起一支雇佣兵队伍,这是国父一直到去世前才得到的经验。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至理名言,国父当年经历那么多波折,就是因为手里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如果国父在造反的过程中锻炼出一支能战斗,敢战斗的队伍,那么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波折。
这个问题放在严顺这里就简单多了,骏马武器公司能造枪造炮,远东公司有数量众多经验丰富的教官,德川立言统治下的日本可以提供足够的雇佣兵,严顺甚至都不需要在美国雇人,单枪匹马去琉球就够了,李牧会给严顺准备好一切。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无偿的,就和李牧、洛克菲勒计划中的一样,李牧给严顺准备的那些东西,都是李牧和洛克菲勒对严顺的投资,等严顺造反成功后,李牧和洛克菲勒是要收取利润的,至于严顺失败
好吧,严顺怎么可能失败哦,要是这种情况下,严顺还干不过清政府,那严顺还是老老实实当李牧的秘书算了。
“泰格,我需要一些靠谱的职业军官,职务不用太高,能力也不用太强,但是忠诚要一定能保证。”李牧这一次不用找威尔要人了,找严虎就行,严虎已经确定要去海参崴,到时候正好可以在海参崴接应严顺,就算严顺正式造反,清政府也不可能到海参崴去捉拿严顺,这是严顺安全最大的保证。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年国父回国造反,就是顶着“美国人”的金字招牌,才能逃脱清政府的一次又一次追杀,这一点无可厚非,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个国籍又算什么,老父亲都可以和人分而食之,只要能成功就是美谈。
“唉,里奥决定要回国了吗?”严虎还不清楚严顺的决定,这些年严虎一直在军中,对于严顺的影响力越来越小。
这是好事,如果随着严顺的长大,严虎对严顺的影响力却不减反增,那么严顺就算回清国估计也成不了事,成大事者不仅仅要不拘小节,还要有独立的人格,果断的思维,坚定的目标,不断提升自身能力,做不到这些,就要安静地接受生活的安排,那些总是感慨生不逢时的人,把他们放到任何时间都不会成功,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那啥,只要有成功者应该具备的特质,放到任何时候都不会过得太差。
“是的,我们都没有做到的事,里奥很想去试一试。”李牧支持严顺的原因就是这一点,其实严顺原本可以在美国过得很好,但是严顺还是愿意回清国冒险,李牧做不到这一点,但是李牧不会阻碍严顺追求理想的行动。
说到造反,其实应该是严虎更合适,毕竟严虎是职业军人,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自身素质的提高,就在去年,严虎成功拿到美国陆军军事学院的毕业证书,这个学校就是大名鼎鼎的西点军校。
“什么时间?最好是再过一段时间,明年咱们会有更多人从军事学院毕业,我知道他们中有很多人很想回国。”严虎希望严顺走的时候能有更多的保障,很明显西点军校的毕业生更值得信任。
第一骑兵师中有很多华人,这支部队是以李牧在古巴成立的华人部队为基础成立的,返回美国后,他们中的很多人直接加入了第一骑兵师,这些年,每年第一骑兵师都会选送优秀军人进入军事学院学习,其中就有很多华人,现在还有更多骏马附属学校的毕业生进入军事学院学习,据说军事学院中已经有接近百分之十的学员是华人,可以肯定,华人是美国陆军未来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进入军事学院学习的机会是很难得的,每年毕业的学员,都是战争部和各州国民警卫队哄抢的对象,未来美国陆军的规模会越来越大,那些毕业生的前途很光明,但是就和严顺一样,肯定会有人愿意放弃这一切返回清国,为清国的华人做点什么,不管是李牧还是严虎,都非常支持这种行为。
其实就算在现在的军人中挑选,也会有人愿意和严顺返回清国,不过今年的情况有点特殊,因为海参崴州的成立,美国陆军正处于扩军状态,所以去年的毕业生已经被瓜分殆尽,严虎不想打乱现在的状况,那会招致战争部的不满,说不定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
严虎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就算战争部不反对李牧对严顺的支持,那也是建立在李牧的支持没有危害到战争部利益的前提下,前几次李牧支援白起、成立远东公司都曾经从第一骑兵师中抽调人手,战争部当时没有干涉,是因为战争部没有那么多职位安置那么多军官,这种程度的抽调是在为战争部减少麻烦,所以战争部不干涉,现在不一样,海参崴州需要大量的军官,任何煽动现役军官退役的做法,都是在挖战争部的墙角。
“当然不会是现在,不过也不会到明年,里奥会先到琉球,我已经给白起发过电报,让白起先把架子搭起来,等里奥到琉球,马上就从日本雇佣人手,交给远东公司的教官训练,所以这是个好机会,在美国,想成为将军要慢慢熬资历,回清国不一样,想当将军很简单,打上几仗,有了战功,别说将军,就算是元帅也不难。”李牧许以重利,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而清国有大把机会,不信那些人不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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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0 务实
其实不管是在那个国家,除非是个别天才,想要出人头地,大部分时候都是要论资排辈的。
之所以是“大部分时候”,是因为在某些特殊时刻,这个论资排辈的过程会变得非常简单,这就是所谓的“时势造英雄”。
很明显的一个事实,美国立国已经超过了一百年,现在阶级已经开始固化,哪怕陆军军事学院的毕业生,想要在军中崭露头角也不容易,但是在清国不一样,如果严顺回清国造反,那么清国就处于改朝换代时期,这时候秩序不会起主要作用,新的利益集团会取代既得利益集团,今天的一个大头兵,说不定就是明天的将军,这就是所谓的“从龙之功”,早一天加入,就会早一天得利,如果不是李牧在美国枝繁叶茂,那么李牧都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李牧对另一个时空中的“岛链”印象深刻,所以在李牧的设想中,不管是琉球还是吕宋,甚至是日本,都应该在华人的视力范围内,也就是说,所谓的“第一岛链”,应该是华人对抗西方社会的第一道防线,而不是西方社会用来封锁华人的工具。
这个设想看上去很难实现,实际上不一定,琉球在白起和潘廷珍的控制下,吕宋在林向海的控制下,日本的德川立言只是李牧控制日本的工具,李牧已经打下了坚定地基础,未来,就看清国的有识之士能不能把这些因素整合到一起。
或者说,就看严顺在这个基础上,能做出什么样的成就。
当然了,要给严顺创造更好的便利条件,还需要华盛顿的配合,李牧为此到华盛顿找阿瑟,希望能得到太平洋舰队的支持。
阿瑟最近正在为《詹姆斯布莱恩法案》和国会进行角力。
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当阿瑟向国会提交《詹姆斯布莱恩法案》之后,赞成通过的大部分都是共和党人,而反对通过的,却大部分都是民主党人。
这不难理解,从亚伯拉罕林肯开始,共和党已经连续执政二十年,二十年来,共和党在联邦各级政府中一直占据着绝对优势,民主党的势力却被一再压缩,共和党作为既得利益者,控制着联邦政府的方方面面,以前共和党人反对文官制度,一部分原因是大部分共和党人对于局势并没有清醒的认识,还认为共和党可以一直压制民主党,所以对文官制度不以为然,另一方面当然也和海斯的操之过急有关,如果海斯上任时没有那么急迫的因为拉拢盟友向民主党过多让步,那么共和党也不可能一味拆台。
现在情况不一样,二十年来,国民对于共和党的厌倦在加深,民主党不仅在南方州卷土重来,好几个原本共和党的票仓也出现动摇,大部分共和党人开始认识到,如果共和党不主动求变,那么迟早有一天,共和党会丧失通过南北战争争取的民心,将总统位置拱手相让。
这种情况下,努力求变就成了大多数共和党人的共识,而很明显《詹姆斯布莱恩法案》是个突破口,人人都知道政党分肥制迟早要结束,最起码要表面上结束,既然这样,共和党为什么不用主动结束政党分肥制,来争取选民更多的好感呢?
同样的道理,民主党希望结束政党分肥制,但是希望能在民主党手中结束政党分肥制,所以阿瑟主动提出《詹姆斯布莱恩法案》,符合美国的利益,但是并不符合民主党的利益,所以更多的民主党人反对《詹姆斯布莱恩法案》。
是的,这就是民主,别说什么利国利民,两党执政最大的弊端是政策没有延续性,只看重短期利益,不会注重长远,因为谁都不知道,谁能赢得下一个任期,那么考虑长远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选民不会理智分析,他们也只看重眼前利益,谁在任期内能给他们带来更多好处,他们就把选票投给谁,至于政策
抱歉,二十一世纪,还有很多美国人认为地球不是平的,因为如果地球是平的,那么猫就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推下去。
这个结论是正确的,但是论据
好吧,只能说美国人真可爱。
二十一世纪的美国人都这样,就别指望十九世纪的美国人有多么理智了,美国是个狗都能当选市长的国家,这不是开玩笑而是事实,虽然有点荒谬,但是也能客观反映出,民众对于领导的态度。
对于美国来说,阿瑟提出《詹姆斯布莱恩法案》绝对是件好事,所以《詹姆斯布莱恩法案》在参议院第一次表决就获得通过,但是在众议院,《詹姆斯布莱恩法案》却遭遇阻力,接连两次表决,《詹姆斯布莱恩法案》都没有获得通过,所以阿瑟见到李牧之后,马上就向李牧提出了这个问题。
“通不过我也没办法,我不是参议员,也不是众议员,我已经尽可能的在帮你了,你应该去和民主党籍的议员们吃饭,而不是让我帮你想办法。”李牧才不会自找麻烦,四年后李牧还不知道要支持谁呢,所以这时候李牧最好的选择是隔岸观火。
就目前所知,格罗弗克利夫兰和本杰明哈里森都有可能参加下一任总统大选,李牧和他们俩的关系都不错,支持谁都没关系,不管是谁上台,都会给李牧最大程度的支持,所以李牧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到时候再说吧,万一本杰明哈里森不参选呢?
那李牧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我才不会和那些民主党籍的议员们吃饭,就算请他们吃饭,他们也不会支持我的提案,其实通不过也没关系,我能提出这个议案,就表示我没有尸位素餐,这就够了呃,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回清国吗?”阿瑟根本没有听清李牧刚才说什么,见到李牧实在是太高兴了,虽然是工作时间,阿瑟还是忍不住喝了一杯。
李牧和阿瑟并没有在总统宫见面,而是在落樱湖畔李牧的家里,李牧不想去总统宫,每次去李牧都感觉很压抑,落樱湖更好,至少这里是李牧的地盘,李牧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不,我不回,是里奥,里奥代表远东公司去清国,如果清国不能满足远东公司的要求,那么里奥或许会采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或许到时候会需要太平洋舰队的配合。”李牧把严顺的个人行为隐藏在远东公司的集体决策内,这样谁都没理由反对。
远东公司不是李牧一个人的公司,洛克菲勒、jp摩根、亨利杜邦,甚至阿瑟都是远东公司的股东,李牧和洛克菲勒只是远东公司的执行董事,让严顺以远东公司的名义去清国,那么就成了远东公司开发清国市场的行为,这样一来,无论严顺做什么,都可以让人接受。
别小看企业的作用,现在还是十九世纪,企业行为很多时候都是政府行为,鸦片战争就是东印度公司一手推动的,所以如果严顺开发清国市场的行动受挫,那么不管严顺到时候做什么,都很符合企业一贯的作风。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远东公司在吕宋不是做的很好吗?”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阿瑟的反应有点慢,但是在注意到李牧无奈的表情后,阿瑟马上就反应过来:“好吧,好吧,为了给所有的股东争取更多的分红,远东公司应该不断开拓业务你们这帮人真是,从来就不肯消停一点。”
阿瑟说的很对,很多时候,政客的行动力和商人相比简直就太滞后了,什么人对于扩张最热衷?不是政客,也不是军人,而是商人,对于扩张,政客要承担风险,军人要承担伤亡,商人付出的只是成本,一点点钱而已,但是如果成功,就可以获得十倍百倍的利润,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意了。
“消停?怎么消停?继续深挖美国市场,或者开发欧洲市场?不不不,美国市场要深挖,欧洲市场也要开发,但是远东市场才是未来最大的利润增长点,和美国、欧洲相比,清国就是全世界最后一片肥沃的处女地,英国人和法国人靠鸦片打开了清国国门,但是并没有打开清国市场,我们获得的好处也仅仅只是可以在清国自由经商而已,这里的‘自由’还是要加引号的,如果可以彻底开发清国市场,你有没有想过对美利坚来说意味着什么?”李牧开始秉承财帛动人心,阿瑟虽然是政客,但是阿瑟也同样是商人,李牧相信阿瑟能听懂。
阿瑟确实是听懂了,和开发欧洲市场相比,很明显是开发清国市场更简单,至于深挖美国国内市场,这一点不用急,反正肉烂了都在锅里,尤利西斯格兰特在任期间制定的那些政策还在发挥作用,欧洲企业进入美国都要受到极大限制,这些规定并不符合“自由贸易”的精神,但是谁在乎呢,和国家利益相比,精神!
呵呵。
李牧的态度很简单,当初英国人和法国人通过鸦片战争迫使清国打开了国门,现在美国也能故技重施,如果远东公司在清国的开拓行为一帆风顺就算了,如果不行,那么远东公司就需要太平洋舰队的支持,哪怕通过战争手段迫使清国屈服,那也是值得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列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了八国联军侵华战争的爆发,义和拳只是个导火索,即便没有义和拳,也会有其他导火索,落后就要挨打,施暴者很多时候最根本的底气在于,打你是因为打得过你,至于那些理由,仅仅只是理由而已,就和那个不知道应不应该戴帽子的小白兔一样。
阿瑟没有想到的是,李牧确实是想发动战争,但是发动战争的目的并不是打开清国市场,或者说并不仅仅是为了打开清国市场,李牧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推翻清政府,这其实和美国的利益也不冲突,推翻清政府之后,难道建立的政权就会封闭国门吗?
肯定不会。
“里姆,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也知道英国人和法国人对清国市场垂涎已久,英国人和法国人不会坐视我们在清国为所欲为,清国和琉球、吕宋不一样,这个市场太大了,我们美国吃不下。”阿瑟对于时局的判断还是很清醒的,李牧都知道清国是全世界最后一块肥肉,英国和法国当然也知道,所以这些年来清政府才能维持统治,慈禧太后要不是宁与友邦不与家奴,清政府恐怕早就被那些蠢蠢欲动的地方督抚取代了。
“切斯特,我觉得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美利坚应该发出自己的声音,现在世界各国都在清国角力,我们都知道清国有无数的利益,谁都想独占,即便不能独占,也不能被其他人拿走,所以我们能不能提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比如说:门户开放。”李牧向阿瑟提出了一个建议,这个建议或许提出的早了点,但是肯定可以转移英国人和法国人的注意力。
嗯,原本应该还有俄罗斯人的,但是俄罗斯人现在元气大伤,没有精力考虑清国的问题,随着海参崴州的成立,俄罗斯人也要开始考虑西伯利亚的安全,和清国相比,西伯利亚才是俄罗斯的核心利益。
在另一个时空中,门户开放政策是美国在1899年提出的一项政策,这项政策的核心是美国在承认列强在华“势力范围”和已经获得的特权前提下,要求利益均沾,对任何条约、口岸或任何既得利益不加干涉,各国在各自的“势力范围”内,对他国船只、货物运费等不得征收高于本国的费用。
这其实就是个分赃协议,根本没有考虑到清国的反应,实际上西方列强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清国的利益,这一点西方人一直都很务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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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1 默契
另一个时空“门户开放”政策提出的时候,美国刚刚赢得美西战争,踩着老牌殖民国家西班牙的尸体,在国际上正式提出美国作为一个新兴力量的自我诉求。
当时的世界上,非洲已经被瓜分完毕,大洋洲是英国的禁脔,清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之所以还能保留着“半封建”,不是因为清国的统治基础有多么的强大,而是因为帝国主义国家相互制衡,谁都不允许一家独大,所以美国才有提出“门户开放”的机会,最起码这样,所有的帝国主义国家都可以把精力放在怎么榨取利益上,而不是防备彼此。
李牧和阿瑟之间的关系很亲密,亲密到李牧面对阿瑟的时候,不需要有任何隐瞒,哪怕是“门户开放”这样很不利于清国的政策,李牧都可以无所隐瞒。
因为李牧很清楚,只要是阿瑟当政,如果有一天,李牧需要阿瑟提出“门户关闭”,阿瑟也会尽力配合,所有的政策都是为利益服务的,阿瑟会把美国利益看得比自己的利益更重要吗?
不一定,阿瑟没有那么伟大。
“门户开放,很不错的想法。”阿瑟没有第一时间领会“门户开放”的精髓。
“是的,门户开放,你知道清国的现状,那是一块肥肉,足够让很多人疯狂,不管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都不可能独霸清国市场,我们更不可能,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尽量强调美国的存在,而是给大家创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在公平的前提下大家可以竭尽所能,但是所有的行为必须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进行,远东不再是肆无忌惮的猎场,而是我们所有人公平竞争的游乐园,赢了固然好,输了也别抱怨,哪怕得到的不够多,也比一点都得不到来得好。”李牧很需要一个空间,如果大家都把目光放在赚钱上,那么李牧就可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而且还不会引人瞩目。
很现实的一个问题,不管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他们派往清国的代理人都是白人,和清国格格不入,他们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
李牧的人不一样,李牧手下大多数都是华人,肤色给了他们无法替代的亲切感,他们可以轻松融入清国的人群中,以最快的速度被清国人接受。
这样一来差距就很明显了,不管是开拓市场还是宣传蛊惑,华人总是占据着先天优势,等到英国人和法国人意识到清国的情况发生了变化,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反应,感谢这个时代滞后的消息传播速度,也感谢英国和法国繁琐冗杂的决策体系,等英国人和法国人反应过来,清政府应该已经被推翻,到时候英国人和法国人也只能接受,不管到时候清国的土地是谁做主,英国和法国都只能选择合作,至于俄罗斯人,李牧根本没有考虑,俄罗斯人现在自顾不暇,海参崴州成立之后,十年之内,俄罗斯人应该没有能力东进。
“只是商业开拓?我感觉你的计划应该没有这么简单,看看你是怎么对待美国华裔的,也就是客观条件不允许,否则我感觉你会把所有的华人都移民到美国来。”阿瑟不相信李牧的话,或者说阿瑟不相信李牧这么折腾就只是为了赚钱,如果只是为了赚钱的话,那么李牧有很多选择,根本没必要煽动阿瑟提出什么门户开放。
不能怪阿瑟多想,李牧以前对华裔的维护,表现的实在是太明显了,美国是个移民国家,几乎所有人都是外来人口,洛克菲勒是法裔,jp摩根是英裔,他们都没有表现出对自己族裔有太多的倾向性,只有李牧,李牧对待华裔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殷勤,这很难不让阿瑟发散思维。
“当然不全是,切斯特,我恨清政府,非常恨,你想象不到的那种恨,这和我的族裔无关,和我的出身无关,我只是认为,如果换一个政府,会更加务实的和我们进行合作,而不是一味的怀疑和抗拒,我认为有些事你应该是了解的,我和骏马集团从来没做过对清国不利的事,但是清政府却没有给我应有的尊重,所以切斯特,里奥回清国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同样也是为了创造更好的贸易条件,我认为这是值得的。”李牧承认,严顺回清国目的不纯,但是和阿瑟想的不一样,李牧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赚钱,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即便没有李牧的参与,清政府的统治也没办法维持太长时间,这个政权先天不良,现在又不能与时俱进,它的存在和世界格格不入,对外无法适应国际潮流,对内毫无改进维持一天是一天,连清国统治者都没有信心带领清国崛起,和西方国家抗衡。
本来当初清国的成立就是个意外,当时的清国统治者也没有想到明国会败得那么快,“窃据”这个词用在清国身上再合适不过,他们有又哪来的信心万寿无疆?不过就是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李牧所说骏马集团在清国的行为受限,其实也不仅仅是骏马集团自己,所有西方国家和西方企业,在清国的行为都会受到限制,这不是因为清国有多么明确的自主性,而是清政府担心华人受到西方人影响,民族自尊心觉醒,反对清政府统治,这和西方入侵对于清政府来说更要命。
“好吧,好吧,别管你是想做什么,你肯定不会坑我对把?”阿瑟才不管李牧的目的是什么,阿瑟只要求李牧的一个承诺。
“当然不会,切斯特,咱们是朋友,我肯定不会害你。”李牧信誓旦旦,但是这话要仔细听,“害”肯定不止于,找麻烦是肯定的,如果清国成立一个类似西方的民主政府,那么肯定会影响到殖民国家在清国的利益。
搞定了阿瑟,李牧还要继续留在华盛顿,尽可能向国会施加影响,就算阿瑟再不顾忌国会,在一定程度上,阿瑟的权利也要受到国会的制约,所以李牧还需要在华盛顿停留一段时间,确保华盛顿会给严顺提供更多的便利。
其实也没有那么多麻烦,在不表明真正目的的前提下,远东公司在远东的任何行为,都会受到国会的支持,在向西班牙开战之前,美国在远东没有殖民地,可以说国会的议员们还没有体会到拥有殖民地的好处,吕宋新政府的成立,向国会议员们展示了另一种可能,自从吕宋新政府成立之后,吕宋向美国提供各种廉价的原材料,美国的工业品得以向吕宋倾销,美国上上下下获利已经超过五亿美元以上,这直接促使美国这两年的国民经济总值,保持着百分之二十以上的增幅,在没有什么动力是比殖民地更直观了,考虑到清国和吕宋的对比,可以想象,国会的议员们对于清国的期待有多大。
“只要能打开清国市场,我们的产品就能在远东畅销,我们将会获得清国近乎无限的人力资源,甚至我们可以把工厂设在清国,就地生产,就地销售,哪怕是把产品从清国进口到美国,成本也会比在美国本地生产更低,想想看吧,一个超过五亿人的市场,会为我们贡献多少利润,可以说,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乃至下一个世纪,谁能控制远东,谁就将主宰世界,我们错过了十字军东征,我们错过了大航海时代,我们不能一错再错。”在一次私人聚会上,李牧主要的目的是说服詹姆斯布莱恩。
詹姆斯加菲尔德遇刺后,曾经有一段时间,詹姆斯布莱恩心灰意冷,甚至要向阿瑟辞职,不再担任美国国务卿。
李牧提出了结束“政党分肥制”给了詹姆斯布莱恩最大的诱惑,詹姆斯布莱恩无法拒绝李牧的这个提议,实行文官制度这件事,尤利西斯格兰特在任时就有人提及,但是并没有成为社会主流,海斯在任时力图推进文官制度,但是因为海斯势单力孤,最终也是没有任何实际效果,詹姆斯布莱恩和阿瑟算是绝配,这俩人现在都是破罐子破摔,成功就是青史留名,不成功也是求仁得仁,何乐而不为呢?
《詹姆斯布莱恩法案》,对于詹姆斯布莱恩的声望,也确实是个极大地推进,虽然国会还没有通过,但是詹姆斯布莱恩借助这件事,也刷足了声望值,共和党内现在很多人支持詹姆斯布莱恩参加下一任总统竞选,这正是詹姆斯布莱恩想要的。
当然了,如果詹姆斯布莱恩征求李牧的建议,那么李牧多半不会建议詹姆斯布莱恩参加下一任总统竞选,和本杰明哈里森不一样,如果是詹姆斯布莱恩代表共和党参选,那么毫无疑问,李牧会支持格罗弗克利夫兰。
“我不怀疑你的话,但是里姆,如果你想让太平洋舰队配合远东公司,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你想向清国发动下一次战争?”詹姆斯布莱恩对李牧的信任程度很明显不如阿瑟,阿瑟听了李牧的话之后基本上不会怀疑,詹姆斯布莱恩不行,说实话,詹姆斯布莱恩连李牧所说的标点符号都不信。
说到这里,只能说是李牧臭名昭著,在古巴,在巴拿马,在吕宋,李牧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军火贩子解决问题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战争,詹姆斯布莱恩并不会认为,李牧因为对面是清帝国就会束手束脚,当初面对哥伦比亚,面对西班牙,李牧都没有手软,清帝国不堪一击,这是上一次英国人和法国人已经证明过的。
“如果战争不可避免,那么战争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当然除非必要,我不会对清国发动战争,即便有战争,我也不会将美利坚拖入泥潭,归根结底,远东公司是一家商业公司,而不是暴力机构,如果能轻轻松松赚钱,那么没有谁会大动干戈。”李牧当然不承认有发动战争的可能,打仗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没有那个政客会喜欢。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这句话没错,但是一旦到达战争的程度,政治也就失去了所有的意义,政客这时候不会起到任何作用,起作用的军人,李牧能理解詹姆斯布莱恩为什么不愿意发动战争,因为那也代表着政客的无能。
“里姆,我觉得你可以先尝试一些常规手段,太平洋舰队只是最后的保障,你不应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太平洋舰队身上。”本杰明哈里森给李牧一个更合理的建议,远东公司是美国企业,太平洋舰队当然会保证美国企业的利益,这一点毫无疑问。
“当然,我们不是一上来就把舰队开到大沽口,用武力逼迫清政府答应我们的要求,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是更倾向于使用商业手段解决所有问题,太平洋舰队只是保障,我实际上更担心的,是英国人和法国人会横生枝节,有太平洋舰队,至少可以保证英国人和法国人不会乱来。”李牧不担心清政府,也不担心远东公司,英国和法国,才是李牧最担心的。
其实最近这段时间,英国和法国对美国不满已经累积到一个很危险的程度,当初美国购买阿拉斯加,就是趁俄罗斯人输掉战争捡了个大便宜,之后美国成立海参崴州,更是让英国和法国感觉如芒在背,如果现在远东公司开始开发清国市场,那么最担心的也肯定是英国人和法国人,还是那句话,清国就是一块大肥肉,美国分的多一些,英国和法国分的肯定少一些。
“做好准备,里姆,要做好准备,英国人和法国人肯定不会坐视我们开发清国市场,还有俄罗斯人,你得小心点。
本杰明哈里森也不会给李牧制造麻烦,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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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2 糟心
李牧在华盛顿游说的时候,白起已经在琉球开始行动。
受李牧影响,白起对清政府的看法和李牧一样,如果不是李牧三令五申,白起早就寻衅对清国动手,别看琉球的体量和清国不能比,但是以白起对清国的了解,清国部队的战斗力,还真不能和琉球的那些雇佣军相比,甚至更退一步,比德川立言手下那些流浪武士都不如。
作为一名出色的将军,白起这些年来在琉球也没有闲着,派往清国的密探,每个月都会增加三五十个,在这方面,清国上上下下没有丝毫危机意识,他们对于情报人员几乎没有任何防备,这导致清国现在对于白起来说基本上没有秘密,特别是军事这方面。
另一个时空的清帝国的也是这么的不堪,甲午海战前,日本的情报人员甚至亲眼目睹北洋水师的舰队出港,北洋水师还没有抵达日本联合舰队的作战海域,联合舰队就拿到了想要的所有情报,这些情报,甚至比远在清国帝都的慈禧所掌握的情报都要精确。
白起的情报工作,比日本人的情报工作更扎实,日本人当初使用的情报人员还需要伪装,白起手下的情报人员根本不需要任何伪装,他们原本就是华人,获得情报更加容易。
接到李牧的命令之后,白起首先组织了一直人数在百人左右的教官队伍,随后又从日本获得了五千多名雇佣兵,这就是严顺将来造反的资本。
其实如果白起愿意,白起还能得到更多人手,不过现阶段没有必要,这些雇佣兵说不好听点都是炮灰,以后严顺的手下,还是会以华人为主,日本人就算了,他们的服从性和忍耐性很好,但是纪律性很成问题,巴拿马公司当初也雇佣了很多日籍雇佣兵,现在也开始慢慢清理,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
训练部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如果是按照美国陆军的训练条例,一名新兵如果要接受完整的基础训练至少需要将近九个月。
白起要面对的麻烦更多,美国训练新兵,要把大量的精力用在训练新兵的服从性上,日本人这方面不成问题,他们的服从意识已经深入到血液里,白起可以直接跳过这一步,但同时白起也要面对更多问题,这些年来,白起和日本人打交道很多,对日本人的了解也在加深,日本人的服从性虽然好,但是纪律性就很差,特别是自我克制这方面,很多日本人对于个人情绪缺乏管理,他们容易钻牛角尖,容易情绪失控,这放在以往不算是大问题,现在不行,这是一支要在清国使用的部队,对于纪律性的要求必须非常严格,白起可不希望严顺到时候带领着一群野兽进入清国,那是最悲剧的引狼入室。
一个好消息是,白起还有足够的时间解决这个问题,李牧短期内不会放严顺来清国,就算是来了,也不会一上来就就造反,总要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才行,白起有足够的时间改造这些人。
和白起相比,李牧的工作就很轻松了,获得华盛顿的支持后,攻略清国最后的障碍已经不存在,包括洛克菲勒和jp摩根在内,所有远东公司的股东们都非常乐意开发清国市场,至于清政府,无所谓了,除了李牧,没人关心清国那片土地是谁做主,只要那片土地的统治者欢迎远东公司就行。
听上去好像是李牧在出卖清国华人的利益,为远东公司的股东们挣钱,其实不应该这么理解,很明显的一个事实是,清政府无法保证华人的利益,另一个时空中华人命运多戕,多灾多难,这个时空远东公司就算再残酷,也残酷不过另一个时空的日本,李牧也不会只掠夺不建设,最起码,远东公司在获得利益的同时,也会客观上建设一整套基础的工业体系,这就足够了,李牧相信,只要给予华人充分自由的空间,那么华人一定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另一个时空华人一直到二十一世纪才算有了点精气神,李牧希望这个时空不用等那么久,如果世界按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两次世界大战仍旧无法避免,没有了日本人的威胁,两次世界大战,就是华人崛起最好的机会,李牧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剩下的要看天意。
“也不能简单的说天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华人的问题,终究还是要华人自己去解决,我们现在考虑的再多都没用,还要看他们愿不愿意接受,不管是两党制还是多党制,又或者是一党制、君主立宪制,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制度才是最好的制度,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李牧怕遭天谴,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不敢说太多,另一个时空华人也没有接受国父对国家的设定,李牧甚至希望严顺在推翻了清政府统治之后,能放弃一切回美国接亨利的班当骏马集团的总经理,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但是李牧不会说,严顺有他自己的人生轨迹,李牧没有权利代替严顺做决定。
“咱们在美国可不是这么做的,咱们有《时代周刊》,有骏马通信,有骏马电信,你说过掌握了舆论,就能引导人心向背,所以舆论的关键在于引导,只要我们的工作到位,我想,这一套在清国也应该行得通。”严顺还记得李牧对《时代周刊》的定位,通过这两次总统大选,《时代周刊》也确实是证明了李牧的正确,现在李牧又这么说,这让严顺感觉有点混乱。
“美国是美国,清国是清国,国情不同,做事的方法自然也不同,在美国,为了利益,《时代周刊》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可以指鹿为马,不用有多大的心里压力,哪怕被拆穿了也无所谓,谁能把咱们怎么样?在清国不一样,你也知道华人的官本位思想有多严重,所以如果《时代周刊》是在清国,那么《时代周刊》就必须是一个公正公平公开的立场,我们也不做舆论引导,我们只做时代的见证者,华人是全世界最复杂的群体,把美国的问题复杂一百倍,大概就是清国的现状,现在你还那么有信心吗?”李牧并没有夸张,大多数美国人确实是很单纯,或者说很纯粹,他们没有多少心眼,不像有些华人,能把心眼玩出花来。
这应该不算夸张,华人传统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所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兵法的最高境界,而即便是最不学无术的华人,也应该知道几个三国里的故事,所以谋划和算计已经是很多华人骨子里的东西,很难改变。
相对来说西方人就单纯的多,这更多是因为西方受宗教影响太严重,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很多都是宗教产物,通篇都是形而上学的唯心主义,就算是想学《三十六计》也没地方学,所以西方人和华人打交道,大多数时候都是西方人吃亏,就像是英国人和清政府做生意,最开始英国人确实是想老老实实和清政府做生意,但是后来发现钱都让清政府赚走了,于是英国人只能不要脸的发动战争,做生意做不过你,打得过你也行。
李牧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仍然以自己是一名华人而自豪,所以李牧才会不遗余力的帮助美国的那些华人。
这里有一个前提,李牧是在美国,如果李牧是在清国,说实话,李牧的选择有可能会改变,在美国,李牧和华人面对白人的压力,不得不抱团取暖,如果是在清国,李牧这些行为就和沽名钓誉差不多,那时更多人会怀疑李牧的居心。
“有,我当然有信心,我相信问题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咱们骏马集团现在也是十几万华人,要管理他们并没有多麻烦,相**人容易管理是所有的企业公认的,麻烦的是那些爱尔兰人、意大利人、还有那些好吃懒做的黑人。”严顺现在有自己的思考,李牧很难三言两语让严顺改变主意。
好吧,现实也更支持严顺的话,李牧来到美国之前,美国华裔就是出了名的踏实能干,勤奋诚恳,干的活最多,要的钱最少,不偷懒,不磨蹭,还能保质保量,这样的工人谁都喜欢,只是因为华人没有足够的社会话语权,又不会主动融入美国社会,再加上一些人推波助澜,华人才会受到排挤。
李牧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现在华人是美国最团结的民族,也是最有上进心的民族,有李牧抛头露面,华人也不缺乏上升途径,严顺看好华人是应该的,甚至不只是严顺,很多美国人都看好华裔这个群体。
“好吧,等你回清国之后你会明白的,清国的华人,和美国的华人是两码事,你得知道,美国的华人大部分都是在清国濒临绝境,才会背井离乡远渡重洋到美国来,他们在这里无依无靠,只要抓住机会就会拼尽全力,这和清国的很多华人截然不同,以后你会明白的。”这种事也是口说无凭,李牧只能等未来让严顺眼见为实。
很多华人踏实能干,勤奋诚恳,但同时也有很多华人偷奸耍滑,好吃懒做,这很正常,毕竟华人有着全世界最多的人口基数,这么多人里,哪怕一百个里面出一个下三滥,下三滥的总数也多得惊人,说实话,这些年骏马集团从清国移民这么多人,人品差的不是没有,但是总数低得惊人,这都已经是个奇迹了,李牧很担心这会给严顺造成错觉。
让李牧更担心的,其实还不是那些偷奸耍滑好吃懒做的下三滥,李牧更担心的是那些身居高位但是却德不配位的人,这样的人更危险,也会给严顺制造更多的麻烦,可以说另一个时空的国父,就是败在那帮人手里,皮里阳秋阴奉阳违,经都是好经,只恨歪头和尚太多。
“其实很多清国的华人在看到机会的时候也会拼尽全力,谁不想过上好日子呢,很多人只是因为生活看不到希望,所以才不得不在现实中屈服,就像我,如果我不来美国,那我现在说不定已经结婚生子,还在王府做小厮,我的孩子以后也会做小厮,孩子的孩子以后还是只能做小厮,所以如果有人告诉我,他会给我一个改变我自己命运,改变我的后代命运的机会,那么我一定会抓住它,不管有多难。”严顺态度坚定,有了自己的亲身经历,严顺很清楚他回清国之后会遇到什么。
也对,李牧突然回过味来,自己貌似是犯了个错误,看问题只看到最阴暗的那一面,却没有看到积极的那一面,这应该是和李牧在另一个时空看到很多社会阴暗面有关,让李牧也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华人,其实事实也没有那么糟糕,这和二十一世纪媒体的操守有关,如果媒体只把社会阴暗面放在版面上,那么自然是放眼揭黑,四大皆空,问题是二十一世纪的共和国太大了,十几亿人口,每天的糟心事都数不胜数,而那些糟心事又是最能吸引眼球的,所以每天如果只关注新闻而不思考,那么生活就会越来越黑暗。
不过现实也没有严顺想的那么好,等严顺回国之后,严顺肯定也会面对很多困难,首先摆在严顺面前的问题就是民族意识觉醒,要推翻清政府统治,只靠那几千名雇佣兵肯定是不行的,严顺还是要发动国民,这样才能彻底推翻清政府统治。
所以李牧还是要提醒严顺:“好吧,你有足够的信心就行,我这里会给你尽可能多的支持,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回来,亨利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骏马集团需要一个新的总经理。”
给严顺留一个退路是必要的,亨利已经结束休假,返回纽约继续带领骏马集团前行,如果严顺不回来,那李牧还要重新找一个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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