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交代
崖壁山洞内，夏洛特手扶剑柄，神情阴郁地转来转去，整个人显得十分焦躁，全然没有贵女骑士的优雅从容。
伊莫森巫师已经被人搬到靠近洞口的位置。他受了伤，似乎伤势还不轻，戴恩牧师对他用了神术也没见明显好转。按照戴恩的解释，伊莫森的情况属于法术反噬引发的精神创伤，一般的治愈神术对他没什么帮助。在征得夏洛特同意后，光辉之主的牧师施展了一次宁神术，让伊莫森在深沉的睡眠中修复精神损伤。
伊莫森沉睡不醒，异化水獭无人操纵，船筏的远航活动就失去了重要保障，兰德尔探险队只能龟缩在山洞里。
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时刻，夏洛特作为兰德尔探险队的领导者更应该出面鼓舞士气，稳定军心。但是，夏洛特如果有大局观，当初也不至于被布里亚特家族扫地出门。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如何专心爱护一个强大的主人，一个完美的丈夫。而金眼伯爵已经远远超出了夏洛特对主人兼丈夫的一切幻想。在得知伊莫森父女遭遇失败，维克多生死未卜，夏洛特就变得魂不守舍，哪还有心思去宽慰其他人？
半天前，纳尔森勋爵果断跑去援助维克多，如果不是跟不上黄金阶凶暴战士的速度，害怕成为累赘，夏洛特早就带领家族成员一同追出去了。
现在，夏洛特就希望维克多平安无事，纳尔森勋爵能把他带回来。当然，纳尔森回不来也没关系，只要维克多能回来就行。
实际上，大多数人都认为，兰德尔殿下遇到的危险，纳尔森勋爵根本无力应付，他这一去恐怕是回不来了。就连纳尔森自己也交代过，如果三天之内，维克多大人没能回来，兰德尔远征军不需要再等任何人。所谓的“任何人”当然包括勋爵自己。
纳尔森外出的第一天还没结束，沮丧的情绪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山洞中的每一个人。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如果兰德尔殿下陨落在强敌的手中，他们这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反而可以安全地离开，但他们将终身背负弃主之罪，只能在无尽的悔恨中渡过今后的每天每夜。
年轻的布兰登再也忍不住了，他拔出紫光湛湛的精金长剑，扬声道：“我要出去找伯爵大人，有谁和我一块去？”
夏洛特霍然回头，刚准备答应，却听到克劳斯抢先回应道：“你去吧，我留在这里等。”
布兰登顿时大怒，叫道：“克劳斯，你什么意思？！伯爵大人需要援助，你就干坐着？难道你忘了主人对我们的恩德，忘了身为家族骑士的责任？！”
克劳斯盘膝坐在角落里，长剑横放在膝盖上，冷静地说道：“伯爵大人是我的主君，也是我的老师，他收养我，亲自教我如何用剑，将我引上骑士的道路。我不是要阻止你做什么，而是我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布兰登，你听着，主人知道我们的位置，但我们不知道主人的位置。如果主人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都跑出去，哪该怎么办？”
心灵战士罗杰斯突然瓮声瓮气地问道：“克劳斯兄弟，你怎么知道你的选择就正确？”
克劳斯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我不知道谁是对的，谁是错的……所以，我相信主人的决策，服从主人的命令。我希望布兰登是对的，可是……总之，这里一定要有人留下来。哪怕你们认为我是懦夫也没关系，但我必须说明，假如主人回来了，他必须立刻离开，我是不会等你们的。”
家族扈从的荣誉胜过生命，但有懦夫才会有勇士。鬼面剑士陶德听明白了，克劳斯其实是希望有人站出来支持布兰登，而他自己愿意承担懦夫之名。
“布兰登，算我一个。”陶德站起身，微笑说道。
凶暴战士红狼也走过来，苦笑说道：“我一贯胆小怕死，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算我一个。”
身材高大的罗杰斯默不作声地站到布兰登身边，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血蟒玛茜有着与她艳丽容貌不相称的豪爽性格，同时兼具女性的细腻心思，她大笑着说道：“我也去。但是，夏洛特夫人和施法者应当留下来，以免主人回来之后无人接应。”
戴恩牧师冷眼旁观，看见本该发号施令的夏洛特正患得患失，一副既想去搭救自己的男人，又担心错过维克多的模样。戴恩不由得暗自着急，他倒是不反对布兰登的提议，虽然他的提议非常愚蠢。可是，队伍中仅剩的三个凶暴战士全都跑出去，这边就没人可以预警了。按照一般常识，大领主的探险队至少要有一名直觉敏锐的凶暴战士，他们对危险的预感甚至比战斗牧师神术更有价值。
戴恩咳嗽一声，委婉地说道：“女士应该留下，玛茜你留下来陪夏洛特夫人，我和布兰登去找兰德尔殿下。”
队伍中唯一的牧师怎么能乱跑呢？如果伯爵大人回来了，需要神术治疗，戴恩牧师又不在，那该怎么办？
经过戴恩的提醒，布兰登终于恢复了理智，他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就在大家都陷入尴尬的时候，感知最敏锐的红狼突然抖动耳朵，低声惊呼道：“有人从悬崖上面下来了……三个人！”
夏洛特立即跑到洞口的边缘，一抬头就看见维克多、纳尔森、卡里古拉正踩着陡峭崖壁，飞快地往下跳。
“哐当”一声，女骑士丢掉长剑，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小嘴，眼睛里已盛满了泪光。
维克多动作轻盈地落在洞口平台上，环视众人，微笑说道：“我回来了。”
夏洛特流着泪，冲向爱人的怀抱，但有个人抢先跳到维克多的身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嚷嚷道：“主人，贝尔好想你。”
贝尔蒂娜现在是一位身材窈窕，美貌绝顶的妙龄少女，她挂在维克多的身上，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着他，不留任何缝隙，最过分的是，维克多现在只穿一条马裤！
夏洛特光洁柔滑的腮帮子瞬间鼓了起来，突然觉得贝尔蒂娜变得讨厌了，她暗咬银牙，忖道：“小妖精是故意的……她的动作怎么可能比我还快？肯定是用了邪恶巫术。”
维克多抬手把贝尔蒂娜摘下来，严肃说道：“我们走，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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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湾水天相接，茫茫无际，简直可以媲美博瑞河湾，冠上海湖的称号。
两条十几米长，四米多宽的原木船筏在河湾上航行，显得极其渺小。不过，看似简陋的原木船筏选料、做工都十分考究。尽管受条件限制，炼金民兵不能对木料进行浸泡、烘干、钉钉、涂油刷漆等必要加工，他们就挑选一种耐腐蚀的水柳作为船筏的主材，用百年以上的古藤进行捆扎，并采用榫卯结构加以固定，确保原木船筏能够抵御金水河的风浪与侵蚀，至少可以连续航行5个多月。
虽然现在是风之季，船筏逆风浪而行，但有炼金龙蜥在船头拖拽，炼金民兵轮流划桨摇橹，还有异化水獭用嘴巴咬住船筏的探杠在旁边助力推动，两条船筏一前一后，在河面上划出四道白线，航行速度快似奔马。
“照这样的速度，蚁族的船队应该追不上我们。”戴恩牧师从宽阔无垠的河面收回目光，笑道：“我估计蚁族工匠现在造船都来不及，就算它们能造出船，也开不远，可能在水上漂两天就散架了。”
维克多坐在船筏的架子上，眼眸深邃，仿佛没有听见牧师说的话，隔了一会，才开口问道：“戴恩，如果你能回去，你想过自己今后的命运吗？”
兰德尔殿下语气平淡，透着秋天般的萧索。一直在故作轻松的戴恩牧师心里升起一股寒意，不禁打了哆嗦，沉默片刻，嗫嚅道：“我没想过，也不敢去想。”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维克多微微一笑，回头看了戴恩一眼，继续说道：“这次远征，兰德尔家族损失惨重，近300名心灵战士只剩20人，战兽几乎全灭，连我的四个龙女仆也都陨落了。当然，我们的收获也不小，价值高昂的紫纹琥珀600多枚，绿纹琥珀不计其数，还有许多珍稀植物的种子，这些宝物都要算你一份。如果你能找到合适的渠道脱手，至少会有十万金索尔的收入。”
“但是，相比我教给你的波尔塔诺斯秘法、三级源血秘法，还有战斗呼吸法原理，区区十万金索尔根本就不算什么。何况……”
维克多稍微停顿，眼神飘向前面的船筏，叹道：“贝尔蒂娜夺取了万灵之境的灵质，尽管我们都不知道这对光辉教会有什么意义。不过，你的功劳很大，大到枢机院需要宗教裁判所专门为你罗织罪名，否则他们就没办法奖赏你。”
戴恩悄悄握住藏在兜里的圣水晶，仿佛从里面获得无形的支撑，他沉声问道：“殿下，难道您回不去了吗？”
维克多未作解答，只说：“如果我能回去，我和克莱门特教宗内外发力，自然能让你得到该有的地位。如果我没回去，西尔维娅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你在橡树草原遇到一个神职者，她就杀两个人，遇到十个，她就杀十一个。除非是培罗主教那种级别的实权人物，西尔维娅才会对他网开一面，但培罗也保不住你，我怀疑他甚至不会为你求情。”
“你也别怪西尔维娅冷血，这其实是南方领主共同的意愿……北方领主开拓北部荒野时，他们推行的佃户制尚不成熟，都没有时间搭建雇佣军团作为辅助军队。因此，许多大型佣兵团在撒桑帝国、纳维尔王国的默许下组建。这些自由民武装必然受到教会的渗透控制，北方领主根本不能插手。好在，他们原本就依赖教会的支持，对教会操控的自由民武装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我们南方领主不一样，我们宁可开拓进程稍微慢一点，等雇佣军团成型，也不愿意教会在南开拓领安插大量的自由民武装。”
“我和鸢堡巫师共同开创的源血秘法是凝聚雇佣军团的重要手段，我把三级源血秘法传授给你，但没拿出相应的药剂配方。不过，凭光辉教会的人才和底蕴，可以还原甚至改进源血秘法，以及药剂配方。但这需要时间，按年来计算……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完善雇佣军团制度，防止雇佣军团被人从内部瓦解。然而，战斗呼吸法的训练门槛就很低，还可以迅速提升士兵的战斗力…….我都能想到，图尔南斯那个家伙，会利用战斗呼吸法的原理，开创不同等级、不同方向的战斗呼吸法，再传授给自由民佣兵。那些大型佣兵团从此紧密团结在教堂周围，赶都赶不走。”
维克多笑问道：“你说，教会引导自由民武装朝南开拓领发展，我们这些南部领主会乐意见到吗？”
戴恩苦笑道：“我向至高主起誓，十年内，战斗呼吸法的原理绝不外传，殿下恐怕也不会相信我吧？”
“得了吧，你怎么可能起这种誓言？”维克多扶着戴恩的肩膀哈哈大笑，隔了一会，他收起笑容，正色说道：“戴恩，你现在是黄金阶施法者，我可以给你一个避险的建议。”
说着，维克多抬起手臂，旁边的夏洛特立刻拿来一个鹿皮口袋，并从里面取出九头蛇宝珠递到维克多的手上。
“这是蜥蜴沼泽里的神话九头蛇托付给我的宝珠，我和祂之间有个约定。现在，这枚九头蛇宝珠交给你保管，如果你遇到西尔维娅，就把这枚宝珠拿给她看。我保证，她非但不会杀你灭口，还会帮你应付宗教裁判所的责难。”
“......没想通明白？那就去前面的船慢慢琢磨，顺便帮我把纳尔森叫过来。”维克多笑眯眯地把九头蛇宝珠连同鹿皮口袋一并塞给牧师，朝夏洛特使了个眼色。
青铜阶的资深女骑士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拎着戴恩的腰带，不顾他的反对，直接将他扔了出去。
另一条船筏上，卡里古拉笑呵呵地接住凌空飞过来的牧师。傻大个把接人、抛人当成游戏。戴恩只能自认倒霉，他没有点燃心灵之火，无法踏水而行，只得接受同伴们的“好意接送”。
纳尔森早已等候多时，戴恩牧师飞回来，他便扑出船舷，在船筏后面的拖板上轻轻一点，就跳上了维克多所在的船筏。
“大人，您召见我？”纳尔森低声问道。
维克多点点头，招呼自己的头号心腹坐下，淡然说道：“有些事情，必须和你交代一下。”
纳尔森的眼角暴起一道青筋，沉沉说道：“大人，您认为那只怪物一定会追上来，我就和它拼了。除非它踩过我的尸体，否则我绝不会让它伤害大人！”
维克多摇头笑道：“你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蜘蛛女士身为上古魔神，是超出我想象的存在。梅雯、狄丽、芙格瑞，再加上贝尔蒂娜的传奇守护灵都死在祂的手里，何况你这样的黄金阶凶暴战士？”
纳尔森犹豫片刻，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大人，如果我的死能重新唤醒您的斗志，就值得！”
“斗志……嗯，我的斗志仍在，只是你无法理解。”维克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转而问道：“纳尔森，我们刚认识不久，妮可用一只老食人魔举行生死试炼，我带你去搭救她，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纳尔森楞了好一会，才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大人，我当时慌得要命……我以前对付凶暴豺狼人没问题，换成食人魔，恐怕没有一点胜算啊。”
维克多点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慨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十多年前的事情就像昨天才发生……你当年应付不了一只老食人魔，后来又在撒桑帝国斩杀一头食人魔蛮兵，轻松获得食人魔屠戮者的称号。你还杀过半龙人、不死生物、黄金阶的黑血恶魔，甚至蜘蛛侍女也被你干掉三只。那你发现没有，随着实力的提升，你遇到的敌人也越来越强大……这个道理其实对我一样。”
“贵族圈流传着一句像笑话的谚语，‘贵族和贵族在花园里饮下午茶，乞丐和乞丐在泥坑里打架。’……我们永远不可能和乞丐在泥坑里打架，因为我们一个眼神就能要了他们的命，就像被你杀死的那个撒桑骑士，他的家族只是发出一份悬赏，就逼的战熊佣兵团走投无路。可时至今日，撒桑帝国的黄金骑士也要北地之熊好好说话了。”
纳尔森沮丧地低下头，说道：“我明白了，对于蜘蛛女士，我就像泥坑里的乞丐。”
维克多用力拍了他的肩膀，微笑说道：“这并不值得你羞愧，只是面对掌握根源法则的恶魔君主，武力对抗已失去意义。”
纳尔森眼睛一亮，顿时有了精神，追问道：“靠大人的非凡智慧？”
智慧，在蜘蛛女士面前顶个屁用……维克多默默吐槽，摇头说道：“我的实力提升太快，遇到的对手已强大到让人绝望。可是，我曾经有机会逃脱这次绝境，但我放弃了。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保全阿卡，还有一个原因让我决定不再逃避，必须做个了断！”
他经过长时间的沉默，才继续说道：“我担心，如果这次借助光辉之主的力量驱逐蜘蛛女士，我将来恐怕要面对的敌人是......西尔维娅，那真是没有一点活路了。”
“这怎么可能？！”纳尔森无法控制地大吼道。
维克多表情平静地说道：“我见识过完美形态的神灵骑士，祂可以被当成世界意志的化身。那次特殊的经历，让我联想到薇罗蒂卡女皇和剑圣德拉文……教会曾经散播流言，说薇罗蒂卡在陨落之际，杀了自己的丈夫。事实却是，德拉文回归精灵族，以太阳精灵的身份登上精灵皇帝的王座。德拉文的这一举动必然符合薇罗蒂卡心意，准确的说，是顺应了神灵骑士的要求，否则德拉文真的就被自己的妻子杀死了。”
“太阳精灵神性唯一，且永恒不灭。我占据太阳精灵的位格，压制太阳精灵的神性，这本身就违背了世界法则。所以，这条路是绝路，我越往前走，遭遇的阻碍就越发恐怖。我宁可现在和蜘蛛女士的化身做一次了断，也不愿意将来和我的爱人互相残杀。”
维克多笑了笑，懒洋洋地说道：“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估计接下来无非是这么几种情况……要么，蜘蛛女士没能追上我们，祂的化身崩溃，我们顺利回归人马丘陵；或者，祂追上我们，顺手把我们全宰了。但我认为，最大可能是，我从此离开你们，去精灵帝国的艾兰塔，守护太阳树。”
第899章 万象原法的传承
炼金帝国的最高评议长，至高元素使克格诺里斯曾经问维克多，是否想过拒绝太阳神弗雷的邀请，会有什么后果？
维克多当时以人类大领主的身份为出发点，明确做出拒绝的表态。
他没想到报应会来的如此迅速，又如此猛烈，竟然是直接对上了蜘蛛女士？
这无疑是个悲伤的故事，简单的说，维克多窃取太阳精灵的位格，然后溜进太阳精灵为女神老婆修建的秘密花园一通乱搞，最后惊动了秘密花园的女主人。现在，那位愤怒女士就要来找维克多算账了。
维克多清楚地知道，面对蜘蛛女士，哪怕只是祂的一个化身，自己的武力和智慧都不足为凭。但是，造物主泰隆瑞尔也没有规定，维克多必须和蜘蛛女士斗智斗勇。
就像第一圣武士图尔南斯说的，不管是兔子，还是狼；是绵羊，还是老虎，能活下来就是战胜命运的强者。
毕竟，这个世界的生命是可以共存的。
斗不过蜘蛛女士，难道还不能逃跑吗？
逃跑应该算是智慧生物躲避灾害最简单、最通用的方法，而最简单的往往是最有效的。
维克多现在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办法，除了尽量跑快一点，他还得做最坏的打算。
自降生泰隆世界以来，维克多的朋友比仇敌多，他爱的人多数是超凡者，不需要太多的牵挂，但他一手创建的兰德尔家族仍嫌稚嫩。维克多衷心希望，如果自己陨落了，兰德尔家族的核心成员能够团结在妮可的身边，共同继承他留给人类国度的宝贵遗产。
虽然兰德尔远征军仅存的成员也受到蜘蛛女士的致命威胁，维克多在尽最大努力为他们创造逃生机会。
维克多命令两条船筏至少要保持200米以上的距离。纳尔森、卡里古拉、玛茜、红狼、罗杰斯五名凶暴战士，加上布兰登、克劳斯、陶德三名家族骑士，再加上戴恩牧师、伊莫森巫师和贝尔蒂娜三位施法者全都乘坐前船。
维克多带领雷诺、夏克等十二名炼金民兵乘坐后船，假如蜘蛛女士真的追上来，他决定留下来断后，让前船加速离开。
至于夏洛特，这位金发碧眼的誓言女骑士决心和主人同生共死，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维克多，甚至用精金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以表明心迹。维克多软硬兼施，多次劝说无效，只得同意夏洛特和她的持剑侍女留在后船陪伴自己，共同面对无法测度的命运。
维克多每天挨个召见扈从部属，和他们单独谈话，耐心解答他们的疑惑，并手把手地传授怒潮战技。结束之后，再把他们赶回前船。
怒潮战技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绝学，但它借鉴了纳尔森的提气斩和罗杰斯的主动狂暴，能够叠加力量，并多重发力。它的可贵之处在于具有普及性和兼容性，无论骑士还是凶暴战士，无论是否点燃心灵之火，都可以通过持续不断的练习，取得不尽相同的成效。
维克多的怒潮战技只适合自己，换作其他人就没办法把力量叠加到16层。不过，怒潮战技好像一把钥匙，凶暴战士和家族骑士能通过这把钥匙，打开一扇新的大门。某种意义上，怒潮战技的设计思路已经接近理论上存在的“源力”，修炼者根据自身的性格特点、身体条件，在维克多的帮助下，开创出属适合自己的超凡战技才算获得成功。
心灵血脉秘法是维克多最得意的研究成果，但心灵战士侧重锻法，而轻于破法，他们的战斗力普遍低于自身实力，因此“源力”成了维克多最大的遗憾。怒潮战技将战斗呼吸法和心灵血脉锻法结合起来，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心灵战士战斗力不足的缺陷。
虽然是在逃亡的途中，维克多身边有美人相伴，又有顶尖的武者陪他完善战技秘法，每天过得都很充实。
相比同伴们的惶恐不安，维克多放下一切事务和杂念，潜心钻研。其是也算是厚积薄发，他在第八天的时候，将源血秘法和战斗呼吸法精简融合，开创出“万象原法”。
这种秘法的本质是一种基础战技，简单易学，任何人都可以练习，分为四个阶段。而所谓“万象”是指它潜力无限，千变万化，当练习者能够将“万象原法”融会贯通，便有机会推陈出新，开创属于自己的超凡战技。当然，最终能达到什么程度，还要看练习者的天分和运气。
基础扎实、天分高、运气好的人开创超凡战技也许比维克多的“怒潮战技”更为精妙。
值得一提的是，兰德尔家族的原木船筏并没有顺着金水河的流向一直朝东方航行，而是在大河湾转道去了南边。
原木船筏的航行速度肯定没有高等蚁族在陆地上跑得快，如果蜘蛛女士带领高等蚁族沿金水河北岸追赶维克多，祂只需超过船筏，再选择一处狭窄河段，砍些树木充当小船，会很容易拦截兰德尔家族的船队。
维克多尚不确定，蜘蛛女士真的可以通过7号炼金塔来追踪自己的位置，但也没必要拿自己和同伴的生命当赌注。
水面宽广如同海湖的大河湾是最好的屏障，原木船筏朝南方航行，蜘蛛女士想截住维克多，只得乘船追赶，这必定抵消祂在陆地上的速度优势。只要捱过十多天的期限，维克多等人基本上算是成功脱险了。
因为，维克多相信蜘蛛女士的行走化身确实活不了太久。蚁人女皇声称，蜘蛛女士的化身行走于主物质位面，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先借用太阳精灵的神性，赢得更长的生存时间，然后再想办法融合月神弗雷娅的圣物。
蜘蛛女士想满足这两个条件其实还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祂的完美之躯足够“完美”。
如果不完美又会怎样呢？
蚁人女皇苦心经营食灵岛两万多年，积攒的魂火纯净又庞大，等同于灵界之王的不朽魂火，事实上也充当了蚁后炼金塔的魂火单位。
炼金塔收存的魂火单位过高，炼金塔的基础结构就会出问题，魂火持续散逸。这也是许多炼金塔符文水晶魂火不全的根本原因。所以，蚁人女皇明明可以制造上百万蚁族单位，但祂的蚁族大军始终维持30多万的数量。
炼金塔尚且有魂火单位的上限，何况蜘蛛女士的完美之躯？
没有任何一种生物能够承载食灵岛庞大的灵魂力量，蜘蛛女士的完美之躯也绝不可能！
太阳精灵的神性对蜘蛛女士的用处恐怕就是为了强行分割食灵岛，但祂既然在同龙女仆、神圣守护灵的战斗中融合了食灵岛的灵魂力量，那么火元素海必定在回收超出世界法则限制的魂火，从而导致灵魂及身体崩溃的现象。
十天，蜘蛛女士的化身差不多有十天的寿命。
维克多愿意把逃生时限放宽到20天。如果20天内，蜘蛛女士没追上来，原木船筏便可以改道向东航行，去橡木草原，同西尔维娅汇合。
炼金民兵轮番划桨摇橹，异化大水獭在水下开路，原木船筏一刻不停地向南航行，途径一座小岛的时候，伊莫森巫师又驯服了十几只蓝喙鱼鹰，把它们撒到天上充当耳目，却始终没有发现蚁人的船队。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变得越来越放松，就连分隔两船，断尾求生的策略也不严格执行了。
伊莫森、血蟒玛茜、剑士陶德、红狼沃尔夫、罗杰斯，这几个家伙对情绪的控制力不如骑士。他们由于担心敌人会追上来，维克多教给他们的战技秘法根本没学会。现在，他们带着各自的持剑侍女寻求怒风剑圣的指点。
天上有鱼鹰监视河面，出现状况也可以及时规避，维克多便允许他们赖在自己的船筏上混吃混喝。
逃亡的第十二天，原木船筏横越大河湾，靠近金水河的南岸，就连岸边的鱼头怪都变得清晰可见。
负责保护船筏的异化大水獭现在都有四、五米长，身体粗壮好似橡木酒桶，性情凶猛暴虐，但它们还不够资格挑战河湾浅水区的霸主鱼头怪。
两艘原木船筏只得改变航向，沿着深水与浅水的分界线，继续朝着东边航行。
大约半天后，船队在大河湾的南岸发现金水河的一条支流。这条河通往蛮荒的南大陆，河口宽阔，足有60多公里，还是鱼头怪不愿涉足的深水领域。
维克多考虑了一下，认为现在还没有完全脱险。于是，他下令船队驶入支流的深水区，等过几天看看，假如没事情发生，再原路返航也不迟。而且远征军还可以借这个机会上岸，补充物资，顺便对船筏进行一次检修。
通常情况下，鱼头怪不会深入金水河支流，那里的水产资源不足以维持鱼头怪族群的安全数量，它们最多就在支流的河口附近活动。兰德尔家远征军的船队只要开进这条支流，总能找到登岸点。
傍晚时分，两艘船筏先后驶入支流河口。大家想到很快就能上岸休整，每个人都很开心，夏洛特甚至拿出仅存不多的兽油和果酿，置办今天晚餐。
兽油独特的香味引来两只吃货，贝尔蒂娜和阿卡骑乘异化大水獭，从前筏游到后筏。
“夏洛特，我想吃烤鱼。”贝尔蒂娜刚登上船便嚷嚷道。
金发女骑士无奈叹息，从傻大个的手里接过一条四尺长的白腹鲑鱼。她转身背对着贝尔蒂娜的时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正好让维克多看见。
前船不仅有兽油、果酿，还有卡里古拉这位顶级大厨。贝尔蒂娜带阿卡跑过来，根本不是为了吃烤鱼，而是为了亲近维克多。
果然，夏洛特和卡里古拉去料理烤鲑鱼，贝尔蒂娜一步一跳地来到维克多身边，对着容颜俊美的主人就是一通撒娇。
天选者少女时常涉水，她的衣着十分清凉，一件单薄的胸衣，一条裁到大腿的衬裤，露出禾苗般纤细柔软的腰肢和一双线条优美雪白长腿，尖尖的耳朵，黝黑的眼眸，精致的面容，看起来和黑发黑眼的维克多非常般配。
实际年龄已经27岁的贝尔蒂娜似乎可以凝固自己的时光，儿童时期的她是贪吃爱玩的小胖墩，而进入少女时期的贝尔蒂娜对维克多兴趣远远大于对美食的兴趣，积攒了十多年的少女情怀仿佛突然觉醒的火山，并把熔岩般滚烫热情全都投射在维克多的身上。
维克多盘坐在架子上，为凶暴战士讲解修炼中遇到的困难。贝尔蒂娜光着一双雪白玲珑的小脚丫，蜷曲长腿，乖巧地靠在维克多的身边。她巧妙地展示起伏优美的身体线条，显露少女娇憨与魅惑的本领简直无师自通。所有人都不得不感叹，那个可爱无敌的小丫头终于长大了，难怪夏洛特夫人像防贼一样防着她。
今天的晚餐，夏洛特准备的特别快。不一会的工夫，香喷喷的烤鲑鱼就被分盘，然后送到贝尔蒂娜的面前。
贝尔蒂娜的吃相却是罕见的文雅，一小份无鳞无刺的烤鲑鱼，她足足吃了一个半小时才结束。
此时，夕阳的余晖已然消散，皎洁银月在暗紫色的天空上挥洒着清冷幽光。夏洛特亲自收走贝尔蒂娜的餐盘，冷着脸说道：“天黑了，你和阿卡快回去睡觉。”
贝尔蒂娜抱住维克多的胳膊，摇头道：“不嘛，我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夏洛特微微眯起眼睛，淡淡说道：“这条船已经满员了，没有地方让你们睡觉。”
原木船筏的底部缝隙渗水，炼金民兵在船筏上安装了许多木架，乘客要么在木架上睡觉，要么躺在船舱顶部。
木架已经满员，但船舱上面还是有地方可以休息的。不过，大家都很明智地没有介入夏洛特夫人和贝尔蒂娜之间的争端，就连伊莫森巫师也在装聋作哑。他这个当父亲的是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兰德尔殿下拐走，哪怕维克多从不沾花惹草，都是花草主动招惹他。
见没有人声援自己，贝尔蒂娜转而看向维克多，摇晃他的胳膊，撒娇道：“主人，贝尔有功劳，你要奖赏我，我还想和你请教万象原法。”
贝尔蒂娜不仅召唤出传奇守护灵，帮了维克多一个大忙，她在伊莫森巫师昏迷期间，还代替自己的父亲，操纵异化巨水獭牵引船筏，快速航行。
她可是立下了非常大的功劳。
维克多不动神色，从天选者少女的怀抱里抽出自己的胳膊，让夏洛特面色回暖，又笑着摸了摸贝尔蒂娜的脑袋，点头说道：“应该奖赏……亲爱的，请帮我把那三件宝物拿过来。”
之前，夏洛特抱着和爱人同生共死的信念，想独自霸占维克多最后的时光。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已转危为安，夏洛特又是逆来顺受的柔弱性格。她只是出于女性的嫉妒，以及想确立地位排名的微妙心态，才对贝尔蒂娜横眉竖眼，并非真的要阻止潜力无穷的少女巫师向家族主君求爱。
誓言女骑士冲着维克多妩媚一笑，转身跃下船舱，找出“妖精女王之心”和“死神双翼”这两套传说级神器，直接交到贝尔蒂娜的手里。
第900章 奇迹上的坠落（上）
生命学派收藏的两套神器看起来都平平无奇，“妖精女王之心”还算好一点，它的外观是一块古代木雕饰品，做工虽然简陋，但天然纹理层次分明，非常漂亮，越看越迷人。“死神双翼”的卖相就差远了，它们似乎是从某种怪物身上取下来的一对镰形骨刃，骨质干枯晦涩，斑驳的表面布满了裂纹，刃口的锯齿又残缺不全。
这对镰形骨刃的外观丑恶狰狞，居然还是一套半损毁的兵器。可谁又能想到，蚁人女皇手持这副骨刃镰刀就拥有了正面击杀太阳精灵的自信。
贝尔蒂娜随手将难看的“死神双翼”丢弃在木架上，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住“妖精女王之心”，眼睛里透着晶莹的光亮，喃喃说道：“好漂亮啊……主人，这真是送给我的吗？”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据说，这是一件只对巫师有用的宝物，叫‘妖精女王之心’，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但具体用途，以及如何持有，需要你自行摸索。”
当初，蚁人女皇向维克多介绍“妖精女王之心”只是祂的一面之词，主要目的是为了迷惑维克多，消除他的警惕心，再伺机使用“死神双翼”斩杀他。蚁人女皇对“妖精女王之心”的种种描述，维克多没有亲眼见过，因此持怀疑的态度。
他提醒贝尔蒂娜，“‘妖精女王之心’是给你的没错，但我们都不知道使用方法，也不清楚它会带来哪些风险，所以你要先做准备，最好等我们回到兰德尔领，再慢慢研究……”
贝尔蒂娜好像没有听见维克多的话，眼神迷离地说道：“我好像知道耶……”
说着，她没有任何征兆地默发一个混乱之触，就连维克多都想不到要阻止，只看见被贝尔捧在手心里的“妖精女王之心”表面裂开，缝隙中透出柔和的光线，仿佛有个生命从里面诞生，挤破木质外壳，化作一团白光然后沉入贝尔蒂娜的掌心。
如此神奇的一幕引得船筏上的众人发出惊叹，贝尔蒂娜却恍若未闻，她眨了下眼睛，嘴角微微勾起，那明媚笑容流露出一丝高傲非凡的气质，仿佛换了一个人，但转瞬间又恢复原样，笑容充满了顽皮和欣喜，之前的气质改变似乎是个幻觉。
伊莫森巫师爱女心切，急匆匆地冲过来，探出手就要去拽贝尔蒂娜的胳膊，并焦急地问道：“贝尔，你没事吧？感觉怎样？哪里不舒服？”
天选者少女灵巧转身，恰好避开伊莫森巫师的手指，然后顺势挽住维克多的胳膊，踮起脚尖去亲吻他的唇角。
偷袭成功…...贝尔蒂娜心里乐开了花，抱住维克多，娇红的脸蛋贴着他的胸口，略显羞涩地娇声道：“谢谢主人，我太喜欢这件礼物了。”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还没有从刚才震撼中回过神来，只有卡里古拉弯下腰，用粗壮的手指划着自己的脸皮，对贝尔蒂娜嬉笑道：“贝尔，不害臊。贝尔不害臊。”
贝尔蒂娜又羞又怒，红着脸，跳起来去追打胆敢笑话她的傻大个。
维克多轻轻皱了下眉毛，又放松精神。他压制自身的能力，但要躲避少女巫师的偷吻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贝尔蒂娜猝不及防的变化让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通过身体接触感知对方的状况。
除了心跳变快了一些，皮肤变热了一些，贝尔似乎没什么异样。
一般人都是慢慢长大，贝尔蒂娜的成长却是跳跃式的。少女情愫突然爆发导致行为格外大胆，应该也属于正常情况，等她适应了身心剧变自然能学会该如何控制情绪。
可是，天选者少女融合法师神器有一个非常短暂的瞬间，气质神态都判若两人。那种傲视众生的淡漠让维克多不得不担心贝尔蒂娜出了问题。
不过，卡里古拉也没发现贝尔有什么异常，还和她开玩笑。维克多认为暂时不用太担心，但伊莫森追过去，抓住面红耳赤的贝尔蒂娜，急切地呵斥道：“你……你瞎跑什么？刚刚的木头饰品呢？你还能把它变回来吗？”
贝尔蒂娜嘟起小嘴，用力挣脱父亲的拉扯，跳回维克多的身边，不开心地说道：“不嘛……这是主人给我的宝物，老爹别想骗走。”说着，她朝伊莫森做了个鬼脸，藏在维克多的身后，寻求主人的庇护。
维克多朝气急败坏的巫师使了个眼色，侧转身体，对贝尔蒂娜和颜悦色地问道：“能变回来吗？”
少女转动眼珠，委委屈屈地说道：“变不回来了……它就是突然消失，我也找不着。”
她明显是在撒谎。
维克多非但不生气，反而微笑着点点头，道：“找不回来就算了，可是你刚刚太冒失，都没等我把话说完。”
贝尔蒂娜吐了吐小舌头，撒娇道：“主人最好了。”
维克多曲起食指，不轻不重地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记，说道：“试试看，你的能力有什么变化？”
贝尔先揉了揉头顶，顺手拿起木架上的半杯果酿，略显兴奋地说道：“我要让它变成美酒。”
纤细白嫩的手指有淡绿色光华涌现，覆盖陶制的酒杯，随即一股轻淡却悠远的香气悄然弥漫，陶杯中褐红色果酿变成琥珀色的酒液。
贝尔蒂娜将陶杯呈给维克多，明媚的双眼充满了期待。
“让我试试。”
一旁的夏洛特抢着接过陶杯，先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又小小地轻啜一口，只觉得微甜带酸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她放下陶杯，点头评价道：“口感圆润浓厚，且充满活力与新鲜度，兼具蛛丝般顺滑的质感……这是顶级的果酒，嗯，年份至少10年。”
炼金民兵制作果酿，目的是为了方便储存，果酿的品质只能用粗劣来形容，里面还有不少杂质，都不能算是酒水。经过贝尔蒂娜的触摸，低劣的果酿变成顶级美酒，这看似不起眼，但她的法术实际偷走了10年的时光。
维克多亲自品尝过后，也不禁赞叹道：“简直是奇迹。”
贝尔蒂娜仰着发光的脸蛋，骄傲说道：“主人教过我，混乱之触位格高，等级低，应当顺应法则的自然变化才能产生惊人的效果。我不能把果酿变成讨厌的龙脉药剂，变成美酒就很简单。从此以后，混乱之触改名奇迹之触……你们也不要叫我‘幸运的贝尔’，就叫我‘奇迹女王贝尔蒂娜’好了。”
幸运和奇迹有什么差别？
比如，你做100道选择题，一题都不会，全靠蒙的答案居然没有一题错选，这叫幸运。如果你学识渊博，无论是做100道选择题还是1000道，做一次，还是做十次，结果全部正确就叫创造奇迹。
运气总有用完的一天，如果一个人想要创造奇迹，他需要把握的不是运气，而是实力。
也许，贝尔蒂娜距离“奇迹女王”的称号还很遥远，但她表明心迹，不打算再依赖幸运，而是要当真正的强者。
她在这次远征中多次身不由己，肯定也遇到过许多无法弥补的遗憾，才会有今天的觉悟……贝尔蒂娜真的开始蜕变了……维克多默默想到，顺手捡起被贝尔丢弃的破烂骨刃，将它们挂在自己的腰带上。
其实，死神双翼特别适合贝尔蒂娜。她收取的庞大灵质能为这套“活着”的神器源源不断地提供力量，无需献祭强大生命也能展现其可怕威能。而且，这个时代的巫师更需要有一身出色的武技，否则他们很容易被敌人打死，甚至都来不及施法。
最好的例子莫过于1500多年前的天选者大巫师布莱尔，她曾经用一根手指点中第一任裁判长贝瑟尔.特斯蒂尔的剑锋，这才打败了传奇圣骑士。如果她当时没能抵挡传奇圣骑士的穿心一剑，死的人一定是她自己。
毫无疑问，克莱尔肯定是一位非常强大的战士，只是作为大巫师的名声掩盖了这样的事实。
维克多不止一次，向两位家族巫师强调武技的重要性。但他不能时时刻刻地盯着伊莫森和贝尔蒂娜练习战技秘法。这对父女时常偷奸耍滑，个人武技只算稀松平常，连最普通的伏牛民兵都打不过，白白浪费了好多珍贵资源。
维克多原本想重点介绍“死神双翼”的特性，借这个机会让贝尔蒂娜改邪归正，但天选者少女今天第一次崭露头角，维克多就不适合再对她说教，以免打击她的信心。而且，贝尔蒂娜融合了“妖精女王之心”，维克多总觉得有点古怪，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应该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考虑把“死神双翼”送给她。
“维克多大人，维克多大人，你快看前面！”风浪中传来纳尔森的呼喊。
维克多抬起头，纵身跃上船筏的最高处，看见金水河南岸支流的河面下有无数光点正游向大河湾。水中的点点荧光与苍穹上的银月交映生辉，宛如一条看不到边际的飘带，平静地涌入宽阔的河口。
瑰丽而壮观的奇异美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荧光飘带越来越近都没有任何反应。二十几只异化大水獭却集体离开船筏周围，欢快地冲入荧光之河，粗壮有力的尾鳍抽打水面，卷起阵阵波涛。
一个光点从异化水獭的身边溜过，来到原木船筏旁边。卡里古拉立刻跳到船舷边，探手入水，将那枚光点捞了起来，然后兴高采烈地跑回来，向维克多献宝说道：“呵呵，主人，是大虾。”
这只虾子甲壳透明，反射月光，有卡里古拉的手掌那么长。
伊莫森巫师凑过来看，并好奇地说道：“这种虾子，我不认识，好像是生物图谱没有收录的新品种？”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我也不认识，应该是磷虾的一种，但个头这么大的磷虾，我也是头一次见到……阿卡，你觉得这种虾子有毒吗？”
兰德尔家的首席大厨二话不说，马上剥开虾壳，把半透明的嫩虾尾肉吸进嘴巴，一边点头，一边回答道：“没有毒，味道很好，很好。”
红狼沃尔夫眺望星星点点的水面，惊奇地说道：“这么多磷虾，可能有几百万只吧？”
维克多笑着说道：“我们的运气不错，正好赶上虾群洄游……这里的磷虾数量应该超过一亿。”
磷虾组成的光带流向船筏，水下光波涌动，如雾如云，梦幻之美令人深深陶醉，仿佛置身于一个神奇的梦境世界。
夏洛特挽着维克多的手，站在船头，感叹道，“好美啊，我都不忍心去捕捞。”
维克多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纹渐渐消失，皱起眉毛，突然大声疾呼喊道：“快！我们快离开这片水域，把船划进支流内河！”
炼金民兵绝对服从主人的命令，他们用力划桨摇橹，并指挥炼金龙蜥停止吞食磷虾，催促它们拖拽船筏冲向大河口的支流。
两艘船筏陡然提速，在光雾氤氲的水面上划出白浪波纹。夏洛特被惊到花容失色，握住剑柄，追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维克多沉着脸，摇头说道：“虾群大规模洄游，必定会吸引众多捕食者。你看不到两岸的鱼头怪，但它们已经下水了。这是岸边的两栖捕食者，那大河湾的深水区里面还会有什么？”
“鱼群，还有水蜥兽群！”伊莫森巫师倒吸一口冷气，跳起来大喊道：“我们赶紧离开这片水域！”
贝尔蒂娜困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回头对维克多问道：“我记得书上说，吃虾的水蜥不吃人的。”
“笨蛋，鱼群和水蜥兽群会引来更凶猛的食肉鱼，还有鳄龙水蜥群…….我们这里会变成战场！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抢在水兽开战之前，进入支流避难！”
伊莫森吼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远处的水面突然传来悠长浑厚的水蜥兽鸣。他顿时脸色发白，急忙跑到船头，命令异化大水獭停止捕虾，回到船筏两侧的探杠处，推动船筏加速驶向河口支流。
虾群洄游是天赐盛宴，也是血腥战场。二十多只异化大水獭推动两艘原木船筏，仿佛脱弦之箭，抢在湖岸鱼人合围之前，冲进大河湾的南岸支流。
支流两岸的景象在银月之光的照耀下纤毫毕现，数不清的鱼人唱着咿咿呀呀的战歌汇入宽阔的河口水域。今晚注定是个不平之夜，兰德尔远征军却无心观赏难得一见的水怪战争，两条原木船筏朝着支流的深处驶去。
如果他们不幸卷入这场水怪的盛宴战争，简陋的原木船筏难免倾覆的命运。可是，既然刚刚的处境如此凶险，包括阿卡和纳尔森在内的凶暴战士为什么没有及时预警？！
维克多矗立在船尾，望着恶浪汹涌的河口，出神凝思。
事实上，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可他的内心一片宁静，就像被月光笼罩的河面。
此刻，支流的河面平滑如镜，映出银月，船筏与人的倒影，巴掌大小的磷虾一只只地从平静的水面下滑过，却没有惊动水中的影子，甚至船筏推开水面时，两侧产生的波纹也消失了，但两岸后退的景色在表明，船筏仍然在航行中。
最诡异的是，船筏上的众人目睹这一违背常理的现象也只是静静观看，就连维克多的心里也没有产生丝毫涟漪。
清凉的月光宛如轻纱又似薄雾，带着静谧与安宁，抚平了风，抚平了水波，也抚平了众生的心灵。那种沁入灵魂的安宁静谧在不知不觉中抹除人的好奇心、战斗渴望、恐惧、急躁、专注等一切情绪与念头。
船筏慢慢停止前进，拉船划桨的炼金生物也被柔和的银月之光抹消念头，陷入安宁与静谧。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如梦如幻，半真半假。维克多清楚地知道，这是蜘蛛女士的幻境领域在影响现实法则，就连他自己都深陷其中，船筏上的其他人就更别提了，他们的意识保持清醒，在自己的位置上怔怔发呆。
蜘蛛女士终究还来了。
第901章 奇迹上的坠落（下）
一只体型巨大，双眼漆黑如墨的鳄蜥龙兽出现在原木船筏后方的河面上，那是大河湾北侧水域的领主，凶暴鳄蜥龙兽罗尼罗尼。
它曾是贝尔蒂娜的“好朋友”，现在却成了蜘蛛女士的傀儡坐骑，载着蜘蛛女士的化身横穿大河湾，在南岸的支流河口附近，追上了维克多的船筏。
凶暴水蜥的游速极快，但它巨大的身躯同样没有扰动水波，就像是这条平静河流把它和它托着的蜘蛛女士送到维克多的面前。
半蜘蛛半精灵的女士立在凶暴水蜥宽大扁平的背上，蜘蛛身体仿佛是祂的王座，全身**的暗精灵少女才是银月的化身。祂的美丽已超出种族认知的界限，拥有改变心灵感官的非凡魅力。
暗精灵少女歪着脑袋打量维克多，嘴角微微翘起，眼神充满了好奇，还有一缕甜入心脾的情意，就像在看自己从未谋面的未婚夫。
维克多的思绪已被无形的静谧压制，但提前设定的x-3自发运转，将蜘蛛女士的超凡魅力弱化到极点，可是祂漆黑如夜的眼睛里有一对暗金色的瞳孔，在维克多心灵深处留下了x-3都无法消除的深刻痕迹。
维克多想过蜘蛛女士的出场方式，哪怕祂的到来伴随山崩海啸、日月无光都不值得大惊小怪，但这种改变现实的静谧幻境比任何天灾都要恐怖一万倍。
静谧月光、安宁幻境、心灵魅惑糅合成一个覆盖辽阔空间，渗透生物心灵的超大型的领域，或者应该称为神域才更符合远古魔神的位格。
炼金生物、异化生物、骑士、凶暴战士、光辉之主的牧师、巫师、持剑侍女全都停止思考，失去行动能力。而集聚在河口的水怪、鱼人也异常平静，它们显然也受到蜘蛛女士的神域影响。现在，就算有人拿刀子宰杀它们，它们恐怕也不会反抗。
生物对死亡恐惧的强大本能都被剥离，蜘蛛女士真不愧为月神弗雷娅的死亡化身。
可是，造物主泰隆瑞尔又怎会容许如此强大的伟力挑衅自己的意志？
只有一种可能，蜘蛛女士的化身正在死去，主物质位面在回收不属于祂的力量，驱逐蜘蛛女士的意志，所以祂就尽情挥霍食灵岛的灵魂力量，施展超高位格的安宁神域。
维克多眼神漠然，向蜘蛛女士俯身致敬，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地说道：“女士，能见到您是我无上的荣幸。您操纵凶暴水蜥，明明可以提前拦截我，却放任我进入南大陆的河流再现身。您的目的令我困惑，但我认为太阳精灵的神性已无法挽回您的这具化身。”
蜘蛛女士温柔一笑，用古代炼金帝国的通用语说道：“两万多年前，我在深渊处境艰难，崇信万物归一的古老恶魔攻打我和另外两位恶魔君主开辟的地狱之国。我在凡间的丈夫倍感忧虑，祂担心我会陨落在古老恶魔的手中，就在主物质位面替我准备了这具化身。”
“好在，地狱国度有执掌繁衍与生命的大地母神庇护。深渊的内乱中，我得以胜出。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具化身对我而言是多余的，交还给元素海也是遵循泰隆瑞尔的意志。”
维克多的x-3自发将蜘蛛女士透露的秘闻收纳，并按照提前设定的应对方案说道：“伟大的女士，您已经融合蚁人女皇的灵体，应该了解我身上就有炼金塔符文水晶。它可以收存纯净的不朽魂火。既然太阳精灵的神性已无法挽救您的这具化身，因此我有个提议……”
“太阳神性现在与我密不可分，但我的生命总有走到终点的一天，最多也就2、3百年而已。那时，不朽的太阳神性必重获解封。我希望女士容许我暂时保管太阳神性，我为此愿意用7号炼金塔替女士收存食灵岛的纯净魂火，避免这份宝贵的灵魂力量被元素海回收。等女士需要的时候，我就将它们归还于您，或者归还给您指定的存在。”
蜘蛛女士笑容甜美，暗金眼眸凝视维克多的双眼，轻灵的声音如同流淌的月光，“安洁莉娜认为兰德尔殿下诡计多端，我却知道兰德尔殿下究竟有多么恐怖……众生灵都屈从于我的安宁权柄，唯独兰德尔殿下若无其事……深渊之蛇万物归一，光明之鸟化身亿万，造物之猿无思无想。你触摸到无思无想的境界，难怪能以凡人之躯压制太阳神性，难怪能无视‘弗雷娅之泪’的神域加持，操控太阳神性超脱法则限制……”
“一个渺小的凡人胆敢奴役伟大的太阳神性？这不可接受，更不能容忍！傲慢的兰德尔，我要代表银月毁灭你……”
蜘蛛女士的目光直刺维克多的黝黑深邃的瞳孔，被心灵天平压制到极限的太阳精灵血脉无法抑制地自他体内苏醒，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与宁静的月光相融，生命的蜕变已不可阻挡，黑色的头发和眼睛都转成了亮金色。维克多很清晰地感受到身体和心灵变化的过程，但周围的环境好像被某种力量按下了暂停键，连在水下畅游的磷虾群都停止了动作，这里的时空仿佛凝固在一个点上。
这种状况，维克多曾多次经历，绝不陌生。x-3的天启能让精神活动加速百倍，造成时间流逝变慢的错觉。可是，他现在并没有使用天启，时空凝固的源头其实来自蜘蛛女士，准确地说是祂传递的纯净魂火，打破维克多自身的心灵平衡，唤醒被压制的太阳精灵血脉，让他进入一种超越天启的心灵状态。
不断攀升的精神力量促使维克多的感知方式超越生命形态的限制，以“神的视角”看到世界的另一面，包括元素、灵魂、甚至过往的时空画面。维克多在这一刻，理解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奥秘。
蚁人女皇原本取代了蚁后炼金塔的塔灵，祂和维克多的七号炼金塔存在联结通道。蜘蛛女士就是利用炼金塔之间的通道，将食灵岛庞大的灵质导入维克多的炼金塔。
由于食灵岛灵质魂火的涌入，七号炼金塔收存的魂火单位瞬间达到50000点的上限，但这并非蜘蛛女士的目的，溢出的纯净灵质又通过维克多和7号炼金塔的联系，进入他的灵魂，持续强化他的精神属性，从48点提升到85点。
暴增的精神力量使得维克多的一个念头获得独立人格，不断涌入的灵质维持其稳定，“他”才能以第三者的旁观视角，观察周围的事物变化，包括自身的血脉、灵魂，以及灵魂意志侧中的记忆过往。
旁观者维克多看到十多年前，布里亚特家的大骑士奥斯丁手持长剑轻松屠戮正在围攻他的炼金民兵，而远处的自己端起军用重弩，凝聚虚空风元素，扣动扳机，让一道靛蓝的流光射穿奥斯丁的头盔和脑袋。奥斯丁临死前的眼神充满了困惑和难以置信，他向旁观者维克多传递一个信息：
你怎么会杀我？你怎么可以杀害王国的一名大骑士？
下一个记忆画面，西尔维娅亲自赶到平湖镇，急匆匆地召见监督家族对决的一众王都税务官。美丽优雅的蔷薇夫人频频举杯，亲切问候每一个税务官们的家族守护者，并准确说出他们的的名字。王都税务官们受宠若惊，与西尔维娅的笑容形成鲜明对比。但旁观者维克多看到了神灵骑士的委曲求全，这都是因为她的小情人公然杀害王国的白银骑士，铸下大错！
蔷薇庄园的卧室，西尔维娅坐在怒风剑圣的腿上，修长优美的手臂环住他的脖颈，眼波温柔，细声细气地说道：“亲爱的剑圣大人，我刚刚修建了一座私人庄园。今后，人马丘陵的日常事务就交给凯特琳娜和恩比瑟打理，你兰德尔领交给妮可管理，我们都搬进那座庄园居住，再不分开了，好不好？”
旁观者维克多看到了自己的勉强，也看到了西尔维娅隐藏在温柔眼波下的一丝忧虑。
旁观着还看到米勒神父严肃地说道：“快停下，你已触碰到神的领域！”
旁观者又看到蚁人女皇平静地对怒风剑圣说：“兰德尔殿下，你自信过头了……”
自信过头就是傲慢！
是的，旁观者认识到维克多的傲慢，哪怕他弱小时表现出谦虚与顺从，却暗搓搓地幻想有一天能把神灵骑士压在身下，把光辉教会打落尘埃。这份傲慢是穿越者将泰隆世界的智慧生灵视为土著，却没有在意神灵骑士、传奇骑士、黄金骑士都谨慎的使用强大的超凡之力和统治者的权威。而半神位格的米勒神父干脆就伪装身份，绝不露头。
傲慢必然带来霸道和无知无畏。如果强大的超凡者对世界缺乏敬畏之心，行为强势又霸道，其他生灵可有活路？
由火焰组成躯体的克格诺里斯问怒风剑圣道：“每一个智慧种都是造物主泰隆瑞尔分化的念头，有的喜欢你，有的恐惧你，有的厌恶你，有的仇恨你，这都是世界意志对你的不同态度，你是否想过拒绝世界意志的邀请，会有什么后果？”
怒风剑圣是人类国度的殿下，骑士贵族服从他的权威，光辉教会歌颂他的功绩，岗比斯王国的子民视他为战无不胜的守护者。那半人马呢？地精呢？豺狼人呢？食人魔呢？熊怪呢？还有古老的精灵族……
旁观者维克多现在更清楚地看到，怒风剑圣的傲慢并非他所愿，而是某种神秘的力量蒙蔽了他的认知，一步步地将他推到今天的地步。
……视命运为对手，却不知敬畏命运，不断地创造奇迹，也在奇迹上坠落，只因为他始终身处命运长河，从来没有脱离过命运。
卡里古拉原本有机会驱逐蜘蛛女士，怒风剑圣拒绝了米勒的安排。旁观者维克多现在看来，他怜惜卡里古拉，也未尝不是对命运的一次反抗。可惜，他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被某种命运力量蒙蔽了心智。
万物归一的终点是世界重归混沌；化身亿万必将耗尽火元素海最后一丝力量；而无思无想代表了泛意识的心灵海洋，也是生命最高的心灵境界。旁观者维克多目前正处于这种心灵境界，祂洞悉自己发生的一切，也能理解蜘蛛女士愤怒的根源。
勇者斩杀一条恶龙，民众奔走相告，传唱他的英雄壮举，但在古神看来，杀死一条龙和杀死一只兔子并没有区别，都是生命的凋零。蜘蛛女士认为兰德尔殿下恐怖，是他以凡人之心压制太阳神性，这比他击杀黑血主宰的完美之躯要恐怖一万倍。
蜘蛛女士无法接受这种现象，更不能容忍兰德尔殿下对太阳神性的蔑视。祂放弃一个化身，也要毁灭恐怖的根源。
当然，蜘蛛女士并不是要毁灭维克多本人，祂要摧毁的是x-3。
事实上，来自地球世界的x-3很早就帮助维克多接触到无思无想的心灵境界。别人无思无想是发呆走神，而x-3的超限就指精神超脱身体和灵魂限制。如果维克多没有x-3就没有知识拼图，没有心灵血脉秘法，没有双生天赋树，也没有能够主宰太阳精灵血脉的心灵天平。
维克多曾经尝试解析x-3的奥秘，通过心灵血脉秘法进行复制，但他尝试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因此，具有唯一性的x-3对于泰隆瑞尔世界就属于异类。
蜘蛛女士正在抹除这个异类，祂也并不介意异类宿主的死活。
纯净灵质涌入灵魂的同时，还带来数量庞大、内容复杂、时序错乱的记忆泡，不断地冲击维克多的灵魂意志侧。
蚁人女皇说要留给维克多一份珍贵的礼物，祂说到做到，但这份礼物过于沉重，让维克多的灵魂不堪重负。即便怒风剑圣的灵魂结构格外坚韧，能够承受绝大多数伤害，可是蚁人女皇的记忆泡是一种赐予，而非暴力破坏，直接绕过灵魂的防线，尝试从内部重组他的灵魂意志侧。
混乱信息的强烈冲击让本体灵魂的运转迟缓笨重，根本没有办法收回炼金塔符文水晶的一点魂火，也就不能切断和蜘蛛女士的心灵联系。
旁观者维克多无计可施，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念头，也不存在生命个体的情绪，只是冷漠地看着代表x-3的灵魂光点摇摇欲坠，即将彻底崩溃。
好在，维克多的本体并没有放弃，或者说是x-3的一项优先设定正自动施展灵魂锁定秘技，将维克多的表意识和潜意识进行互换，顺便把蚁人女皇的记忆泡先埋起来，等主意识将记忆信息重新整理归纳，再解除灵魂锁定。
这是维克多保护灵魂的一种应急手段，它的副作用将导致维克多变成一个白痴，暂时性的。
问题在于蚁人女皇的记忆泡信息已远远超出了维克多精神属性的承受上限，哪怕他现在的精神属性高达95点也不够用。
旁观者维克多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灵魂在崩塌，x-3首先被分解，双生天赋树失去核心，跟着解体坍塌，就像一个白痴不能灵活地控制手指头，更谈不上精细入微地操控自身的血脉天赋。
高等精灵血脉和人类血脉混乱堆叠，维克多体内丰盈的水元素开始逃逸，阳光般的金发变成黄色，暗金瞳孔褪去神异，呈现出常见于普通人的棕绿色。维克多现在失去圣域强者的力量反而没什么，关键是他的陨落正无可避免地发生。
“不，不要……老师，求你放过我的主人！”
突然，维克多看到贝尔蒂娜从安宁神域中挣脱出来，她哀声哭喊，努力伸出手指去触碰他的本体。
天选者少女碰到维克多的瞬间，维克多挂在胸口的紫金币护身符绽放出白金色的圣光，不计其数的神圣符文将他的本体层层包裹。
正态属性的神圣之力强行切断蜘蛛女士与维克多的灵魂连接，但本体的情况没有得到改善，仍然在朝灵魂溃散的的方向迈进。不过，旁观者维克多是食灵岛纯净魂火强行塑造出来的灵体，精神强度同样达到了灵魂上限，处于无思无想的心灵状态，当外部的魂火传递被打断，祂立刻获得自由，回归本体的灵魂深处，并唤醒波尔塔诺斯的三个脑袋，其中代表地元素，性质最稳固的蛇头占据表意识的主导地位，形成一个坚固的闭环，阻止蜘蛛女士接下来的“馈赠”。
灵魂崩溃的现象停止了，维克多也失去意识，他受到波尔塔诺斯秘法的影响，变成一个棕色头发、琥珀眼眸的半精灵。
蜘蛛女士仍然可以亲自动手，结束维克多的性命。但祂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把目光转向跪坐在船筏上，抱着维克多的贝尔蒂娜，微笑着对她说道：“奇迹女王，我承认这是你的名讳。你求我住手，我实现你的愿望…...奇迹女王，契约已经达成，我现在要求你去南大陆，替我办一件事情……我们，会再见面的。”
半蜘蛛半精灵的恶魔化身绽放四色流光，四大元素在空气溃散，蜘蛛女士的化身渐渐虚化，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而贝尔蒂娜光洁的额头上印出一个蜘蛛纹路。
维克多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他正藏在自己的灵魂深处，忙着重新整理记忆泡和知识拼图，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重塑灵魂意志侧，恢复正常。
纳尔森等人从发呆中回过神来，他们惊骇地发现船筏不知怎么又飘回支流河口，周围水怪密布，它们仿佛同时得到号令，一只只粗壮的尾鳍用力拍打水面下的磷虾群，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两条船筏瞬间被冲得老远。
“奇迹！”
贝尔蒂娜眼神冷漠，表情高傲地发号施令，然后就像用光了全部的力气，纤细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直挺挺地摔在船筏上。
两艘原木船筏竟奇迹般地在恶浪中保持完整，一条船筏被水墙托起，冲向大河湾的深处；贝尔蒂娜和维克多所乘的船筏则被一波接一波的水浪重新推入金水河南岸的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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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清冷的月光透过平湖镇墓地教堂二楼的一扇小窗，洒在米勒的脸上。光影交错间，老牧师的皱纹愈发显得深刻。
轻声叹息后，米勒无奈摇头，侧过身体，伸手抚摸了下身旁的神父长袍。它们被叠得整整齐齐，安安静静地躺在床头。兰德尔领的主持神父穿着一套远行的粗亚麻布衣，拿起早已打包好的行礼和一根陈旧的旅行者手杖，站起身，走到门口，正准备悄悄推门的时候又变得犹豫，最后还是用力推开橡木门，朝甬道边的一件卧房大喊道：“约瑟夫，约瑟夫，快过来。”
服侍主持神父的仆人慌慌张张地从房间里跑出来，甚至没来得及点上一根蜡烛，他看不清站在门内的神父，却保持恭敬地问道：“老爷，您叫我？”
“去厨房，把那盘生牛肉端给我。”
仆人很困惑牧师的要求，问道：“老爷，都这么晚了，你要生牛肉做什么？”
“叫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问题。”一向和蔼可亲地老牧师突然变得暴躁，用力摔门，“哐当”一声，把伺候他好几个月的仆人关在门外。
老实本分地约瑟夫终究不敢违抗至高主的牧师，他摸黑下楼，去厨房找生牛肉。
没过多久，橡木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修长窈窕的身影端着一副铜盘，无声无息地走进房间。
连帽斗篷遮着访客的容颜，她的手细长洁白，在月光的映照下，美得惊心动魄。
米勒神父端坐在桌前，看着不速之客在对面的椅子坐下，不禁唉声叹气地道：“我们俩不应该见面啊……尊贵的西尔维娅殿下，。”
“我怕阁下连夜逃走，所以，请原谅我的失礼吧。”西尔维娅的声音十分动听，却透着一股冷肃。
米勒的额头上渗出汗水，咬了下嘴唇，赶紧说道：“维克多没有死。”
“嗯。”西尔维娅点点头，把装着生牛肉的盘子推到神眷者的面前，声线不变地说道：“吾爱没有死，但他在我感知中消失了，我想请教阁下，这代表什么？”
米勒盯着肌肉纹理粗糙，色泽鲜红的生牛肉怔怔出神，隔了好一会才抬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维克多究竟遭遇了什么……不过，我愿意尽力解释，只是我和你对命运之力的见解各不相同，我们很难接受对方的看法，所以我们可以借用维克多的观点，这样我们都能理解。”
西尔维娅轻笑一声，挑起细细眉梢，问道：“比如，这块生牛肉？”
“这块生牛肉……它很营养。”米勒努力解释道：“兰德尔家的见习扈从每天都要吃一块这样的生牛肉。普通人咬不动生牛肉，必须煮熟后才能吃下去，但见习扈从就是生吃。维克多说，这会使他们长一身健壮的肌肉……我问维克多，吃生牛肉能健壮士兵的体魄，干嘛不直接把生牛肉缝在士兵的身上，这不是比煮牛肉、吃牛肉更省事吗？维克多回答说，法则如此，没有人可以改变……好吧，他当时没能理解我的意图，现在应该有切身体会了。”
西尔维娅沉默许久，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那么，我该如何找回吾爱？”
米勒摇头，严肃说道：“大预言术并非全知，我在殿下的掩护下已倾尽全力，但某个伟大存亲自插手，就已经严重超出大预言术的权能范围。不过，大预言术有提示，维克多去了南大陆，只是我终究没能改变这一点……如果殿下希望将来能和维克多团聚，我建议您千万不要主动去找他，因为您的行动必定能会扭曲大预言术，带来不可测的后果。”
“你是说，维克多会主动来找我？”西尔维娅眼睛一亮，追问道：“大概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
米勒摇头叹气，再叹气摇头，答非所问地说道：“如果你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会一直躲在兰德尔领，既然殿下来了见我，我必须离开……我打算去东部联盟找个教堂落脚，那是希望之地，也是我的葬身之所。”
“东部联盟……那是个好地方。”西尔维娅稍稍沉吟，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回答符合她的预期，因为维克多念念不忘地正是东部联盟的出海口。她盈盈起身，离开他的房间，在房门处驻足，推下兜帽，露出绝世无双的容颜，朝米勒神父屈膝施礼道：“祝您东部之行，一路顺风……米克勒梅尔斯大人。”
（此书完结，后情待续）
完本感言
《超凡贵族》写完了，按惯例该有个完本感言。那作者的感慨就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
这本书其实远没有到完结的程度，如果强行完本只能算是烂尾，也被称作有某种生理缺陷的皇宫男侍从。只是，作者迫于现实压力，不得不将自己创作的第一本书拦腰截断，再想办法另开一炉，把故事写完了才痛快。
痛，并快乐着，应该是作者创作《超凡贵族》的真实感受。
这本书是作者的第一部作品，试手之作。起初，我抱着闲得无聊，随便写写的心态，开启了长戟大兜的码字生涯。动机也很简单，就因为书荒，自己想试着动笔写点东西，好比挑剔的食客不满意厨师做的菜，自个卷起袖子进厨房，这才发现原来做菜真没有吃菜香啊。
大兜在这里，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说句公道话：所有坚持创作的网文作者都不简单，每一部作品都是劳动者们的心血，值得大家尊重。
总之，萌新大兜入坑，因为动机可笑，态度不正，眼高手低，准备工作又没做好，开局就一塌糊涂，饱受读者朋友的诟病，还梗着脖颈死犟。但最根本的问题还是更新太慢，许多赏识大兜的书友最后都被龟速更新强行劝退。
我要特别真诚地感谢，一直陪伴我成长的书友们。大家不离不弃地支持，构成本书创作的最后一道防线，而且一如既往，从未失守过。
当然，这并不会改变《超凡贵族》惨不忍睹的成绩单，事实上，本书就是一部扑街作品。可是，大兜从没有放弃的想法。
为啥呢？
就没有人告诉过我，写网文会上瘾！
因为上瘾，哪怕大兜卡文卡到满脑子浆糊，一个字都码不出来；哪怕事务缠身，不得半点空闲，我也不忍、不愿让自己的第一部作品半路夭折。
我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引为坚持码字的信念：
一个菜鸟新人的第一部作品，不应把热度、成绩、收益放在第一位，也不应为讨好大多数读者而改变创作思路。只有真正的大神才能同时满足以上要求，但对菜鸟新人来讲，就显得太困难，也不切实际。新人应该先完成一部让自己满意的作品，这是可以做到的，如果连让自己满意都做不到，那新人永远是新人。
当大兜确认无疑，《超凡贵族》已经扑街之后，我不再看评论，也不管理评论区（免得心塞），没联系过编辑，也不去了解各种票的规则，我甚至不记得前后总共写了多少年？只要有空，我忍不住就会打开电脑，敲打键盘，或者临时抱佛脚，查一些资料，丰富写作素材。
最让大兜感到愧疚的是，没有正经感谢过，坚持订阅、投票、打赏的朋友们。借这个机会，我要说一声：大兜非常感激书友们长久以来的支持与包容，谢谢大家，也愧对大家的厚爱。
普通人的一生中，可以追求至少两件有福气的事情，一是找一个自己满意的妻子或丈夫；其次，把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做成毕生的事业。所谓爱情与理想，不外如是。
还有一句话，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作者遇到的现实情况是，因为准备不足，导致更新缓慢，成绩差，收入低，为了填饱肚子，只能东奔西跑，把码字当成副业，然后就陷入了恶性循环。
作者贼心不死，为了打破恶性循环，决定再搏一把！
这是《超凡贵族》强行完结，另起炉灶的主要原因。哪怕本书已经死得透透的，说不定还能借尸还魂呢？
用“断尾求生”来形容续写新篇章，也许会更准确些。
从本书的剧情上看，维克多的坠落符合逻辑，不算突兀。蜘蛛吸收蚁人女皇的记忆，看到怒风剑圣在没有月神圣物加持的情况下，彻底发挥太阳精灵的力量，引发龙卷风灾。这给蜘蛛造成极大震撼，因为太阳精灵始终位于精灵帝国统治阶级的最顶层，如果这一代的太阳精灵是人类国度的“奸细”，后果将不堪设想。别说什么等200年、300年，维克多自然老死，就这几十年的时间，他甚至可以颠覆古老的精灵帝国。
蜘蛛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祂来都来了，当然要亲自出手，为精灵族消除隐患。怒风剑圣的坠落变得顺理成章。否则的话，故事的走向将引出人类势力与精灵势力的激烈冲突，作者埋下的第三次恶魔入侵事件就没用了。
俗话说，盛极而衰，物极必反。主角维克多的大起大落符合一般事物的发展规律。但网文的主角进入低谷期，往往会劝退一批读者。
当然，《超凡贵族》不存在这种问题。咱们的书友就剩下大鱼、小鱼三两只，龟速更新都忍下来了，承受能力总不会太低……索然无味的阅读体验，却是难以避免的。作者面临的问题是，主角维克多太强大，不给他扔在地板上，后面的故事没法编下去。
反正都这样了，那干脆就重开新书吧。
谈论新篇章之前，我们先回顾一下前情提要。细心的书友会发现，《超凡贵族》是主线剧情嵌套在背景剧情之中。关于背景剧情，作者描述得比较隐晦，可能很多书友还没弄明白。
简单地说，这是个俗套的故事，神族和魔族因为居住地即将毁灭，打算搬个新家。由于时间尺度的差异，主角维克多深陷三大位面的斗争，并慢慢揭开历史真相，想方设法，用尽全力，为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们谋求一个光明的未来。
本书和常见的网文有所区别，庇护所神族和深渊恶魔其实是受害者，它们的家园在很早以前就被主位面的诸多古神给攻破了，其中最主要的角色是太阳神弗雷和大地之母。弗雷是代表法则与秩序的原初神邸，祂不仅给主位面带来文明，还坑害了天界神族。大地之母代表生命和繁衍，是最接近混沌恶魔的原初神邸。祂潜入深渊，迷惑古老的混沌恶魔，把它们分裂成两大对立阵营，一类是靠繁衍壮大族群的黑血，另一类是靠吞噬强大自我的古魔，这从根源上断绝了古魔吞噬万物，复活深渊魔蛇，重归混沌的可能性。
《超凡贵族》的世界背景设定宏大，智慧种族多如繁星，它们的恩怨纠葛推动主线剧情的发展，反馈到主角和配角的身上。说实话，大兜写这个故事其实挺难的。到目前为止，还没崩盘，堪称神奇。
撇开更新速度不谈，作者已经意识到创作中的一些问题。设定太多，剧情发展缓慢。但我觉得吧，穿越文的一个常见病就是世界背景的设定缺乏张力，为了加快剧情强行给土著降智，故事显得干瘪，全靠爽点来支撑，虽然很好看，读多了这类作品就会审美疲劳。
呵呵，本书的设定实在太多了，作者也必须吐槽一下。为了让异世界显得饱满，我经常钻入死胡同，比如我会想象超凡者的家庭伦理会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又给社会形态带来哪些改变，然后用大篇幅的文字进行描述，就被一些读者扣上绿帽文、舔狗的大帽子。
过分追求合理性，本身就是病态的，作者必须进行调整。
另外，本书的冲突不够激烈，剧情不愠不火也是个缺陷。由于《超凡贵族》在冲突设定上，是生存之争，没有绝对的是非善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才导致剧情慢热，不够吸引人。
好吧，《超凡贵族》的内容主要是剧情设定，大兜不装了，承认了。后面的新篇章，不需要太多的设定描写，生存之争也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各方冲突想不激烈都难。
创作上的毛病，咱们先给它挑出来，但更新、更新、更新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新篇章大约在十月中旬发布，大兜准备先攒点存稿。不过，新书发布的问题并没有和编辑沟通，如果能顺利上架，我就把码字当作主职，如果不行，作者也一定把书写完。
这算是大兜破釜沉舟，奋力一搏，希望书友们多多支持。
筹备新书的这段时间，《超凡贵族》将持续更新免费的后记章节，作为承前启后的铺垫，敬请关注。
哦，最后还要吐槽一下，有读者说秦奋才应该当主角。那个死跑龙套的，有钱有势，智商还高，他不会拿自己做危险试验。他穿越异世界，从逻辑上就说不通。而且，高智商的主角该怎么写？笨笨的菜鸟作者扣破脑袋也写不出来啊。
咱们的主角维克多就挺好的。新篇章，他依然是主角。
后记1： 天堂之拳
庇护所，无穷无尽的光雾中有一汪四尺见方的水池，它的水波时而转动，形成漩涡；时而上下起伏，产生浪涛；时而沸腾，好像烧开的热水；时而平静，却荡漾圈圈涟漪。
这口水池就是索拉瑞斯的化形，一个古老的虚空神族，光明鸟瑞格佐丝莉的直系子嗣。祂在庇护所拥有几乎不受限的权柄，能够化身万物，演化生灵，别说一口小小的水池，祂甚至能具现出专属神国位面，里面有一年四季，有日起月落，有河流山谷，有智慧生命，甚至会形成独特的历史和爱恨情仇。
只要满足两个条件，虚空神族在庇护所内就是无所不能的伟大存在。首先，是无穷无尽的神力；其次，虚空神族具现的化身化物不可停息。
正因为虚空神族的念头永不停止，索拉瑞斯总是在消耗神力。现在，为了节省自己的力量，祂只化物了一个不断变幻的小水池。
对于虚空神族而言，把神力消耗降到最低限度，叫沉寂休眠。
突然，雾气中有笔直的光线飞快勾勒出一座气势恢宏的大门，它有数百米高，完全用黄金铸造，华丽且厚重，简约的线条透出神圣与肃穆。
“天堂之门？是沃坦？！”
索拉瑞斯化物的休眠水池立刻变成一团光，飞向天堂之门。
无比沉重的黄金大门自动打开，迎接虚空神族的进入。索拉瑞斯直接出现在一座环形的黄金殿堂内，具现出类人形态，一套造型华美的金黄色铠甲覆盖祂的躯体，就连面容也被黄金面具遮挡的严严实实，而面具的眼窝处有两团炽白的光芒，显示出索拉瑞斯并没有具现出血肉，这套黄金铠甲就是祂此刻的神形。
黄金殿堂的环形楼层，每隔一段空间，分别安放着一张黄金王座。有的王座上端坐神明，有的王座上却空空荡荡。
没有任何一位虚空神族会拒绝神王沃坦的邀请，每一个无主的黄金王座都代表一个陷入永恒长眠的同类。
众神族从王座上起身，向殿堂最高处的王座俯身致意，齐声说道：“伟大的沃坦，您是光明的宠儿，照亮世界的第三道光。您是诸神之长，众王之王。吾等祝贺神王回归，愿天堂神圣永恒，光辉不灭。”
最高王座上，黄金铠甲覆体的神王抬起手臂，对众神说道：“神圣的天堂之光永恒不灭，更应走向繁荣。我们有同伴未醒，王座空悬，天堂太冷清了。”
“伟大的沃坦，或许您可以创造一些天使，让它们居住在神圣天堂。”一位虚空神族抬起手甲，敲击自己的胸口，发出一阵金属碰撞的铿锵声，用玩笑的口吻说道：“华丽的黄金冰冷而空洞，没有生命之美。我还记得，上一次天堂聚会，众多天使歌颂诸神的盛景。”
神王转动头盔，看向发言的虚空神族，并从对方语气中感受到一丝讨好的味道，便点头回应道：“原来是天灵多纳尔……被我们选中的塔主向他的炼金塔献祭黄金，神圣天堂只窃取到黄金法则，我具现黄金殿堂也就更容易。”
“现在人类国度处于一个糟糕的时代。”多纳尔哈哈一笑，回到自己的王座上。
祂在很早以前就转化成庇护所神族，却仍然保留着恶魔王子的一些天性，比如懂得讨好上位者。哪怕只是引起神王沃坦的关注，多纳尔也感到得意。何况在神圣天堂做客，消耗的是神王的力量，客人没什么好挑剔的。如果换作多纳尔自己，根本不会耗费宝贵的神力，向其他虚空神族开放神国位面。
虚空神族索拉瑞斯关切地问道：“神王，是什么把您从休眠中惊醒？”
沃坦浑厚宏大的声音在黄金殿堂中响起：“是蜘蛛女士，祂不仅见到了天选之人，还留下蜘蛛印记，企图和庇护所诸神订立契约，将我从休眠中唤醒。”
蜘蛛，这个名讳从神王的嘴里说出来就有了不可思议的魔力，殿堂内的虚空神族顿时哗然，唯独天性暴躁的多纳尔保持着沉默。
沃坦的把华丽头盔再次转向天灵，祂一开口，诸神的议论立刻停息，“我曾见过原初神邸弗雷，也见过祂的女儿弗雷娅，但庇护所的众神都没有见过蜘蛛女士……除了你，抛弃深渊，投向光明的恶魔王子多纳尔。你能否告诉我，蜘蛛女士的现身意味着什么？”
诸神的目光投射在多纳尔的身上，祂声音空洞地说道：“蜘蛛女士……祂曾经提示我，躲避古魔吞噬，所以我抛弃深渊，投身光明，但我并不感谢祂……那原本就是祂编织的阴谋……嗯，只是阴谋的一部分……直到现在，我仍然无法看透蜘蛛女士。祂甚至比任何一位恶魔君主都要狡诈，而深渊意志却接纳了祂。我感到困惑，蜘蛛女士是否被深渊意志同化？”
“多纳尔，你是无法把握蜘蛛女士的立场？”索拉瑞斯接口说道：“我从未见过蜘蛛女士，但我确信祂在执行泰隆瑞尔的意志。”
“蜘蛛女士是月亮女神的恶魔化身，因此，唯一且不朽的太阳树同样是祂连接主位面的坐标。哪怕深渊意志认可蜘蛛女士作为恶魔君主的权柄，祂仍然是泰隆瑞尔的古神，维护着精灵帝国的文明火种。任何企图断绝主位面文明秩序的存在都是蜘蛛女士的死敌，不管它们是深渊恶魔，还是我们天界神族。”
多纳尔摇了摇头，迟疑说道：“就算蜘蛛女士持中立立场，我还是不敢相信祂会放弃永恒不朽。如果祂不采取自救措施，因深渊位面的溃灭而陨落，又如何能够庇护精灵帝国？蜘蛛女士继续与堕落君主合作才对。”
神王沃坦随即解释道：“意志永恒，有两条途径。深渊古魔通过杀戮和吞噬，走向万物归一的混沌。第二种，我们天界神族将意志寄托于光明始祖开辟的庇护所。但泰隆瑞尔创造的远古巨兽走上了泛意识永恒的道路。祂们将意志印入血脉，通过扩散血脉，再凝聚眷属信念，实现另一种形式的永恒不朽。蜘蛛女士的本体或许会因深渊位面的溃灭而消亡，但祂的暗精灵祭司可以凝聚暗精灵族群的心灵之光，觉醒血脉记忆，继承蜘蛛女士的意志，等同于祂的化身。而精灵帝国的女皇则等同于月亮女神的化身。只要精灵帝国的文明火种永不熄灭，蜘蛛女士和月亮女神就永恒不朽。”
“不过，泛意识永恒必然导致意志残缺，我们认为这就是陨落，并非真正的永恒不朽。然而，远古神终究无法摆脱创世巨猿指定的道路，祂们只能把残缺的意志寄托于凡物血脉，受凡物法则的限制。”
神王沃坦的目光转向黄金殿堂的一角，那里空空荡荡，没有虚空神族，也没黄金王座，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堕落君主英菲达斯和蜘蛛女士不同，祂13次攻入深渊位面，我复活了祂12次，直到祂主动切断和庇护所的联系，收回自己的意志烙印，接受深渊意志的污染，堕落为一头深渊恶魔。我曾经无比痛恨英菲达斯的背叛，派遣天使化身去追杀祂，可惜都失败了。直到祂和蜘蛛女士合作，把你引入天堂之门，我才承认英菲达斯堕入深渊，是抱着彻底消灭深渊的理想。”
多纳尔幸灾乐祸的说道：“蜘蛛女士接受本体消亡的命运，而堕落君主却成了庇护所最可怕的敌人。”感受到来自神王的沉重目光，祂又说道：“好吧，我承认在深渊位面留下后手。当初，蜘蛛和堕落领主利用我的背叛，设下陷阱，击杀最强大的古魔君主摩罗坦根，再聚集黑血恶魔，开创地狱国度。而我乘机创造出一个分体，悄悄潜伏在地狱国度。它现在应该是个领主级的地狱恶魔，但我和分身的联系十分微弱。如果伟大的沃坦能分配一些力量给我，我就可以投射意志，掌控地狱恶魔分身，提供堕落君主的情报。”
这时候，神王的左手索拉瑞斯在黄金王座上说道：“伟大的多纳尔，你得先向神王说出地狱恶魔分身的真名。”
说出地狱恶魔的真名，等于要求多纳尔将自己的恶魔分身交给神王沃坦处置。
多纳尔故意怒吼道：“伟大的索拉瑞斯，你这是不相信我？！我可以视作，你对我的挑衅？！”
神王沃坦抬起手臂，环形殿堂中央便浮现出一团白金之光，璀璨耀眼，向周围辐射纯净神圣的力量。
“自从原初神邸弗雷舍弃绝大部分的自我意志，化身太阳，伴随着泰隆世界的法则日益完善，天界和火元素海的联系被太阳法则封禁，导致天界无法直接从火元素海汲取神力，我们就只剩下光明始祖的创造的庇护所。”
“物质位面原生种崇拜的光辉之主成了庇护所最后的神力来源。人类凝聚的信仰是另一种形式的火元素本源，但凡人庞杂而浅薄的心灵意愿同样会污染任何一位虚空神族。弥达乌斯因此丧失了自我意志，祂的哀嚎在庇护所回荡了数千个元素循环，现在祂连悲鸣的能力也没有了。尽管祂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伟大神力，但也付出了比永恒沉寂更可怕的代价！”
“弥达乌斯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境遇，就是因为祂瞒着我，同堕落君主英菲达斯合作，中了祂的圈套！”
“天灵，你真的认为区区一个恶魔分身能瞒得过曾经的天堂右手，现在的地狱之主，英菲达斯？！”
黄金殿堂随着沃坦的声音而震动，多纳尔感受到神王的威压。祂其实并不惧怕天堂之主，即便对方是众王之王，也无法杀死一个把意志烙印寄托在庇护所的虚空神族，最多就是把多纳尔从祂的天堂神国中驱逐出去。但是，神王沃坦在天堂神国内，掌握着复活虚空神族的权柄。
如果某个虚空神族耗尽神力，不得不陷入永恒沉寂，只有神王沃坦才能将其唤醒。
得罪沃坦，绝不是明智之举！
天灵多纳尔立刻向天堂之主传递冗长拗口的恶魔真名，将自己留在地狱国度的分身转交给对方。
前恶魔王子表现出顺从，神王满意地说道：“多纳尔，大命运术之下，你会最先举起属于自己的神座。”
多纳尔乘机询问道：“伟大的沃坦，蜘蛛通过天选者，想和天堂订立什么契约，我是否可以了解具体的内容？我担心，以蜘蛛女士的位格，祂的现身会扭曲大命运术，对天选者造成不可测的影响。”
多纳尔的疑虑也是庇护所诸神共同的担忧，神王沃坦却如此说道：“墨提斯以永恒沉寂为代价，施展的大命运术并不容易被扭曲。而蜘蛛女士的契约，恰恰是墨提斯大命运术的自我纠正。”
“在我休眠期间，你们是否引导天选者贝尔蒂娜，躲避这一任的世界监察者，泰隆之子？”
多纳尔抢在天堂左手向神王告状之前，抢先坦白道：“伟大的沃坦，您的目光洞悉一切……十六个元素循环以前，我引导天选者贝尔蒂娜回避泰隆之子。我没有预测到，弥达乌斯的凡人选民乘机对天选者施加封印，暂时阻断了庇护所对天选者的观察与引导。不过，弥达乌斯的意志已被凡人的信仰所污染，凡人选民并不会得到弥达乌斯的授意，它的所作所为完全出自其自身的可笑想法。伟大的索拉瑞斯也认为，那个凡人选民不可能扭曲大命运术的结果。”
沃坦说道：“原生种凡人生命短暂，即便凡人选民窃取弥达乌斯的力量，也不能改变生命渺小的本质。由凡人组建的光辉教会自以为可以占据光辉之主，却不知道这本身就是堕落君主针对天堂的阴谋诡计。不过，凡人中的监察者和天选者拥有媲美诸神的伟大力量，你企图让一种伟大向另一种伟大低头退让，本身就会对大命运术造成扭曲。而弥达乌斯的凡人选民利用你犯下的错误，将这种扭曲封印住。”
一位古老的虚空神族接口说道：“年轻的天灵，你没有和凡人打过交道，对短生种的局限性不够了解。无论它们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行为也会受情感的操弄，甚至出现自毁的倾向。你引导天选者躲避泰隆之子，伤害了贝尔蒂娜的自尊。这在她的幼年期没什么影响，但随着天选者力量的增长，她难免会有挑战泰隆之子的想法。可是，弥达乌斯的选民乘机封印了贝尔蒂娜的力量，她就没办法去挑战泰隆之子，当初的心灵创伤始终不能弥补。等这一任的泰隆之子自然陨灭，贝尔蒂娜失去目标，她的愤懑和不满或许会转移到诸神的头上。弥达乌斯的凡人选民是想以这种方式，扭曲大命运术的结果。”
多纳尔惊讶地辩解道：“这……我当初也是担心贝尔蒂娜被泰隆之子杀死，才让卑劣的凡人选民钻了空子。这是我的过失，但不知道我们该如何补救？”
“我夺走你的恶魔分身正是你该付出的代价。”神王沃坦意味深长地看了多纳尔，继续说道：“大命运术自我纠正，引出了蜘蛛女士。祂在贝尔蒂娜身上留下蜘蛛印记，这可以帮助天选者解开凡人选民施加的力量封印。”
多纳尔立刻大吼道：“不！贝尔蒂娜去挑战泰隆之子，等于自寻死路！我们必须投射力量和意志，阻止她这么做！”
虚空神族索拉瑞斯平静地说道：“贝尔蒂娜现在还不需要用武力证明自己，一个恶作剧，或者抢夺泰隆之子喜爱的东西就能满足少年期天选者的好胜心。命运之力已经纠正了偏差，否则我们还得牺牲一位神族，施展大命运术……多纳尔，相比你的过失，你付出一个恶魔分身的代价并不昂贵。”
面具眼窝中的光芒闪烁不定，多纳尔低头说道：“蜘蛛女士是我见过的最狡猾的上位恶魔，祂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神王沃坦扫视众神，缓缓说道：“远古时代，原初神邸弗雷选择牺牲之前，另一位原初神邸地母帮助祂创造了月亮女神弗雷娅，保存弗雷的意志烙印。月亮女神代替弗雷创造精灵族，传播秩序和文明，凝聚族群的心灵之光，以维系古神的意志不朽……地母和弗雷有相似的使命，祂要进入深渊世界，散播生命的繁衍法则。大地之母即是黑血恶魔的源头，在祂执行泰隆瑞尔的意志之前，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弗雷担心地母失败，就命令月神弗雷娅创造一支信奉大地之母的精灵族，作为地母重生的坐标。但大地之母天性混沌，近似深渊恶魔，反对文明和秩序，祂从不在意自己的精灵信徒。大地之母的意志已经弥散，祂留给精灵信徒的伟**则还在。九千多个元素循环以前，我引导原生种人类前往大河之南，寻找被地母遗落的力量，而精灵族也插手其中…….现在，蜘蛛女士要求我们做出退让，精灵帝国打算吸收失落的岩精灵族。”
“祂撬开贝尔蒂娜身上的封印，但也解除了我施加给天选者真实幸运。这是蜘蛛女士的警告，祂可以帮助天堂，也可以帮助堕落君主！”
沃坦从黄金王座上站起身，殿堂内的诸神纷纷起立，听神王说道：“我们需要蜘蛛女士保持中立，堕落者英菲达斯才是我们的对手。天堂必须夺回光辉之主，不可任由凡人信徒私自截留光辉神力......地狱很早以前就在凡间留下堕落的种子，而我也将打开天堂之门，为诸神提供神力，使你们能够向凡间投射意志和力量，孵化各自的选民，执行天堂的意志，对抗凡间的堕落者。”
“他们是天堂之拳，也是庇护所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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